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殿下,王妃又醉了》 作者:三竖 内容简介: 【日万更】 初樱身为凰女之后,应劫而生,唯一的使命便是护他一世周全,可是他却爱上了她,所谓生死劫,到底谁又是谁的劫? 樱花树下,她醉酒调戏了他,便要她对他负责。她秉承着爱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迷于声音,醉于深情的宗旨,历尽千难万阻,她终于如愿以偿,从此收获护妻忠犬一只。樱花树下,离居山巅,蛇域鬼沼……他披荆斩棘,只为她! 第一章 醉酒撩拨 夜,阴沉得骇人,漫天樱花肆意翻飞,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昔日美幻的樱花岛在此时此刻犹如炼狱场一般。 一身穿玄色金丝铠甲的俊美男子持剑而立,剑锋所指的,乃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绝美女子。 “凰女沐桐,我最后问你一次,可否知罪?” 那女子名曰沐桐,乃凤凰一族公主凰女,因私恋凡人鸿离,触犯天规,天威震怒。 如今那持剑而立,面色泠然孤傲的男子,便是天帝第九子夜南冥,奉命下凡捉拿沐桐。 沐桐嘴里渗出丝丝鲜血,美眸含泪,望向不远生死未卜的书生,眼神凄凉。 “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世间万物,皆应平等,仙凡亦应平等,沐桐不知犯何罪,有何错。” 字字铿锵,句句悲凉,说完便一只手扶着自己腹部,一只手指向夜南冥,“今日你杀我夫,弑我儿,我以凰女的身份诅咒你,生生世世,爱而不能相守,求而不可得,思念而成疾。” 那岿然而立的男子身形微颤,深不见底的黑眸猛地一阵紧缩,随即散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你既执迷不悟,休怪我等无情。” 语罢手中长剑指天,字字威严:“凰女沐桐,私通凡人,污我天族血脉,其罪,当诛。” 顷刻之间,宛若一个旋涡的夜空雷声大振,乌云滚滚而来,夜南冥手中的长剑幻化成无数剑雨,簌簌而下,沐桐身中一百零一剑,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林间十里樱花齐凋,地上的花瓣顺着那一缕青烟飞逝的地方飘去,林间恢复平静。 夜南冥自觉心口气息难平,呼吸渐渐温暖,终于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倒在地上。 见天兵天将护送夜南冥纷纷撤去,一农夫从林间幽幽走来,环顾四周樱树,无奈长叹:“孽缘啊!” 说罢长袖一拂,那倒在地上的书生便没了踪迹。 走到那株百年樱树下,摊开手掌,只见手心有一瓣樱花,散发着淡淡柔光,似是有生命一般。 “万物轮回,皆有定数,你母亲已亡,无母胎孕育,我便将你寄身于这樱花树中,以后便由这天地之气滋养你,孕育你。” 说罢不知那农夫施了什么法术,那瓣樱花便化作一道白光,钻进树干之中。 自那以后,那农夫便在树前盖了一座茅屋,日夜守护着那棵樱花树。 百年过去了,整座樱花岛,唯独那棵樱花树,得百年樱花酿滋养,独自绽放,所开之花也有所不同,香味更为清冽,且有淡粉色光晕笼罩,缥缈梦幻,甚是好看。 一日,晴空万里,忽的一阵风拂来,十里樱花争相绽放,樱花在空中旋飞成型,先是状如凤凰,继而幻化成人形。 那农夫出来便瞧见一妙龄女子躺在樱花树下,覆着一层花瓣,淡粉纱裙隐隐可见,似是沉睡,走近方才得以看清,只见那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恍若神女临世。 不消片刻,见那女子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眸子倒是比星空更明亮几分。 缓缓站起身来,纱裙微抚,周围樱花萦绕,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甚是美妙,且还氤氲着一股清冽的酒香。 那农夫掐指一算,抚着花白胡子缓缓而语,“世间万物,皆天意二字不可逃,不可逃啊。” 这女子便是百年前那凰女沐桐与凡人所生之女,当日沐桐死后,农夫将她的一魄留于这百年樱花树里,如今得仙气滋养,倒是修成了真身。 “我是谁?”那女子打量着眼前的农夫,开口问道,声音着实好听得紧了。 农夫放下手中茶盏,爽朗而笑,“今日初一,你且又生在这樱花岛上,便唤你初樱即可。” 女子一双朦胧水眸微颦,“我父母是何人?” “无父无母。” “那我从何处来?” 农夫捋了捋花白胡须,指了指万里晴空,“天机不可泄露。” 初樱着实是不甚明白,看向农夫,只听得他继续道:“如今你且出岛,到炎州大陆寻找一位有樱花木簪的少年,此生便是要守护他,待他羽化登仙之时,便是你功德圆满之际。” “为何要护他周全?” “万物相生相克,有得有失,你既得以重生,便也要接受这命运安排,这即是你的宿命。” 话音一落,他便从她身体里取出一缕红丝,收入袖中之际幻化成双,“我且先收了你这情丝,也好让你免受些苦难。” 林间樱花肆意翻飞,女子也随即消失不见。 一男子从树后出来,丰顺俊朗,谦谦如玉,望着树下,满目萧然。 “你当真是想好了?”农夫将半缕情丝呈到他面前,缓缓开口,似在确认。 只见那男子惨然一笑,结果那情丝,化成一只簪子,怆然道:“这是她的命。” 农夫无奈叹气,“你已经疯了,为了复仇,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 ……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依薰笼。 樱花树下,少女手持一浅粉玉雕酒葫芦,背靠树干,面若桃花,却又更红润几分,颇有几分醉意。 她来晟州已经数月,人未寻到,酒量倒是练得了几分。 “九弟,你且说说,我特意邀你出来一醉方休,你倒好,两杯下肚便说是醉了,教我如何信你?” 初樱正欲闭眼小憩,听见有人说话,便睁开水眸,微微侧头,瞧见不远处一男子走在前面,后面簇拥着一群侍从,身侧还有一风流倜傥的男子,想必是刚刚出声之人。 醉意阑珊之际,华灯初上,借着那昏黄的烛光,方才看清那男子的容颜,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泠泠然似孤傲神祇,虽说处身在这烟火之地,却也难以侵袭其超然之气。 不由的看得痴了,“世间竟有生得如此俊俏之人,莫不是我要守护之人?”暗自嘀咕道。 “七哥先回去罢,莫叫佳人久等,不知为何,近日总觉着乏得很,我且先歇息片刻。”只听得那男子缓缓而语,带着些许慵懒之意。 襟离面上笑意渐深,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也罢,你且先去休息,待我回宫之时再喊你。”说完就转身带着侍从离开了。 不知为何,初樱总觉着那离开的男子脸上笑意不纯。 “殿下,可要回宫去休息?”身边护卫上前询问。 只见男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七哥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你也退下吧。” “是,殿下。”那护卫抱拳退下。 偌大的院子里登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躲在树后的初樱。 初樱慵懒的半睁着眸子,见夜南冥在石凳上坐下,一只手托着脑袋闭目假寐,殊不知他是在为自己逼出那春香之药。 她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又喝了一口,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夜南冥走去。 俗语讲得好,酒壮怂人胆,她虽不怂,胆子却也不是顶大的。 她走路似风,所走之处,清冽的酒香和淡淡的樱花香味相得益彰。 一只彩色羽毛的小鸟站在她肩上,见她悄无声息在那男子面前停下,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只见她微微弯腰,凑到他面前,好奇的打量着他,“这嘴唇看起来甚是好看,相想必味道定是香甜。” 说完不容多想便凑上前去,轻轻贴上对方的嘴唇,明亮的眼珠子胡乱转了一圈,好奇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不料本来闭着的眸子倏地睁开,一时间,四目相对。 初樱眸子愈发睁得大了,却忘记了自己还亲着对方。 “嗝……” 浓烈的酒气让面前的男子眉头微锁,带着几丝嫌弃。 初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脸颊微微泛红,傻笑一声,“公子见谅,今日贪杯了。” “这紫玉轩的姑娘投怀送抱的本殿倒是见过不少,唯独你这见面便吻我的,第一次碰见。”男子语气轻佻,较之之前倒是多了几分风流之气。 初樱不解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据理力争,“我且是瞧你这嘴唇生得好看,想要尝尝是何味道罢了。” “那你可有尝出是何味道?”男子剑眉微挑,玄色衣袍在月华下更显得神秘清冷。 初樱认真的点了点头,“微甜,又有点辣,想必是饮过酒的缘故。” 听到这里,男子笑意渐浓,玩味十足的审视着初樱,继而又道:“我且瞧你长得不错,平日里见惯了胭脂俗粉,换换口味倒是不错的,今日你既主动撩拨了我,我便为你赎身,随我进宫可好?” “万万使不得。”初樱赶紧摆手,着急拒绝。 男子神情微顿,“为何?” 初樱有些为难,义愤难平的喝了一口酒,“我听这里的姑娘说,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如今我虽见了你的美貌,听了你的声音,又尝了你的肉体,觉得甚合我意,但是,我还是不能随你离开这里,我须得在这里等一个人。” “你既尝了我的肉体,便只能随我进宫,不论你要找何人,本殿帮你便是了。” 第二章 吻他上瘾 初樱思来想去,倒也觉得是个好法子,遂答应了他。乐滋滋的就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里男子靠在茶几上,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对面不断打瞌睡的初樱,声线沉沉,“你且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紫玉轩并没有你的卖身契?” “小女子名叫初樱,你可记清楚了啊,切不可忘记。”初樱迷迷糊糊的应着,随即往前一倒,倒进他怀里,还不忘砸了咂嘴,津津有味道:“甚是香甜,甚是香甜。” 男子有几分哭笑不得,自出生到今日,他倒是头一回被一个小丫头给调戏了。 初樱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坐起来靠在床栏上,打开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见一丫鬟模样的女子进来,便穿上鞋子下床问道:“姑娘可知这是何处?我为何在这里?” 昨日里她有些贪杯了,依稀记得自己吃了一个甚是甘甜的东西。 那丫鬟放下洗漱的脸盆,笑道:“回姑娘,这里是宸佑宫。” “宸佑宫,我为何在此?”疑惑之际,见得门口进来一人,定眼一瞧,兴奋的指着他道:“我认得你,昨晚梦中的俊俏公子。” “殿下。”丫鬟转身跪下行礼。 “见了九殿下还不行礼?”身后郁尘厉声喝道。 男子摆手笑道:“罢了,不行礼也可。” 初樱并非愚笨,着实因为来这人间时日尚短,目光尚浅,不懂这些个繁文缛节。 见丫鬟跪下,她也跟着跪下,学着丫鬟行礼道:“殿下。” 男子失笑:“你可是真心拜我?” “并非真心,只是照本宣科罢了。”初樱一本正经的回到。 男子微顿,上前两步,看着面前如出水芙蓉般的初樱,“起来。” 初樱乖乖起来。 “敢问殿下姓甚名谁,为何带我回来?” 男子看着她,心中愈加喜欢,不事雕琢的美玉,甚是有趣。 “夜南冥,你可记清了,切莫忘记!” 声音虽清冷,却也少了些盛气凌人。 初樱诺诺点头,只觉得这话有几分耳熟,一时也想不太起。 而且这名字甚是有趣,夜难眠,是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入眠的? 懒得细想,抬头看向夜南冥,目光却落在他那诱人的唇上,一本正经的叹气摇头道:“昨日我虽尝出殿下的嘴唇甚是甘甜,却也没有细细品味,甚是可惜,甚是可惜。” “咳……” 身后郁尘见自己突然的咳嗽让夜南冥脸色不甚好看,赶紧和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看着面前一脸惋惜的初樱,夜南冥却是怎么也怪罪不起来。 “怎么,还想尝一下?” “那是自然!”初樱回答得甚是爽快,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这酒得慢慢品才可体会其中滋味,你这嘴唇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夜南冥被她这番谬论弄得哭笑不得,“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教与你的这些言论?” “小女子愚钝,自学成才而已。” “那你家住何处,父母是谁,怎一个人在那烟花之地?” 初樱不假思索道:“无父无母,也不知从何而来,只知道要来寻一个人,护他一生,待他羽化登仙之日,便是我功德圆满之日。” 那农夫的话她依稀也只记得这些,所以她便觉着此生便是寻一人,护一生。 夜南冥不语,心中却也暗嘲,如此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火的女子,拿什么去护他人周全? “殿下,我既已回答完问题,可否让我细细品味品味你这嘴唇?”初樱两根食指戳个不停,望着夜南冥似乎是要流下口水了。 她似乎,对他这朱唇甚是痴迷。 夜南冥自然是不肯,昨夜便被她调戏了,岂有重蹈覆辙之理?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你昨夜便已经吻了我,我乃君子,自有雅量,不与你计较,你倒是不知羞,竟还想着要非礼本殿。”夜南冥故作不快道。 初樱倒是着了急,手舞足蹈的想要上前解释,却不料面前脸盆不曾挪开,一脚踩进脸盆里,身子往前倒去,夜南冥眸子微闪,置于身后的手一抬,便将她捞进怀里。 初樱抓着他的双臂,忽觉得心脏扑通跳个不停,抬头望着面前绝世风华的男人,痴痴的央求道:“你且再让我尝一尝,一口即可。”说完便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夜南冥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心中暗自恼火,枉他风流半生,竟被面前的女子吃得死死的,既无法动怒,又无法拒绝。 初樱只觉着自己心跳得着实厉害,离开他的唇站稳,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有丝丝心虚,“甚是甘甜,甚是甘甜。” “仅仅只是甘甜?”夜南冥不甚满意,挑眉追问。 初樱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初樱不才,待日后慢慢品尝,定能参悟出更多滋味来。” 夜南冥:“……” 他岂是她想吻就能吻的? “哦,对了,花辞呢?”她突然想起一早便没见到自己的宠物,开口询问。 “什么?” “就是那只漂亮的小鸟。” 夜南冥哦了一声,便道:“院子里。” 话音刚落,初樱便跑了出去,看到花辞正在笼子里飞来飞去,赶紧把它放出来,花辞扑腾着翅膀落到她肩上,朝着相跟出来的夜南冥委屈的叫了两声。 初樱笑着解释:“这是我唯一的朋友,可不能丢。” “非也。”夜南冥朝她逆光而来,那绝美的画面,犹如那些话本小说里踏光而来的盖世英雄了。 初樱痴痴的望着,竟又打起吻他的主意来了。 “你既已住进了这宸佑宫,便不再是独自一人了。”他信誓旦旦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正经了不少,初樱不甚感动,大抵是没有领悟到其中的深味。 见她半天不应,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她吃痛的皱起眉,“殿下为何打我?” “为何事出神?”夜南冥不甚喜欢被人无视的感觉,想他荣华富贵半生,从来只有被人仰视,未曾见过在自己面前不卖力讨好之人,初樱便是这例外。 初樱呼出一口气,噘着嘴若有所思道:“我只是在想,为何自从昨日吃了你,便时时想着要吃你,平日里甚是贪吃,现如今倒觉得没有什么比你这嘴唇更美味了。” “你这丫头,到底是谁教你这些污言秽语,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关入大牢?”夜南冥被她撩拨得有些无力抵抗,只得故作愠怒的威胁她。 可是话音刚落,初樱就扑通一声当着他的面跪了下去,哭丧着一张脸,“殿下莫要生气,这世间太多事初樱还不甚明白,如果初樱哪里做错了,殿下指出来便是,初樱日后定会改正。” 夜南冥万万不曾想到,自己一句话,初樱竟如此大的反应,心中怨气也顷刻消了,无奈叹道:“罢了,你且起来,念及你无人管教,本殿便饶了你这一次,你既好学,日后便教你为人处世之道。” “谢殿下。”初樱在那烟花柳巷之地除去学了一肚子撩拨男子的习性,也学得不少应和之道,虽不辨好坏,却也适用。 夜南冥因要去请安,便不多周旋,给初樱留下些书籍便离开了。 韶光易逝,光阴难留,不知不觉,初樱在宸佑宫也住了好些时日了。 平日里实在是闲得无聊,除了四书五经,倒也没有其他可看的书了。 一日,她正在亭子里背书背得昏昏欲睡,忽听得亭台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睡意渐无。 抬眸四处扫视一番,却发现东厢房的屋顶上立着一个女子,紫裙墨发,甚是美幻。 那女子眸光犀利,直直盯着她,似有满腔怨气。 初樱心中疑惑,揉了揉眼睛,待再去瞧时,已了无踪影。 “九弟,听闻你那日带回来一位女子,姿色甚是倾国,可否让我瞧上一瞧?” 初樱闻声望去,便见到那日在紫玉轩见到的那个男子,过往的仆人纷纷行礼,“七殿下。” 心中纳闷,难不成这姿色倾国的女子是自己?这些时日夜南冥好似也只带了自己回来。 夜南冥不语,抬眼便看到站在亭子里正望着自己的初樱,不理会身边兄长,沉步朝初樱走来。 初樱见他来了,赶紧迎上前,调笑道:“殿下今日倒是回来得甚早,可是想念初樱了?” “噗……咳咳咳……”相跟而至的襟离听到这番话,一时忍不住笑,猛地咳嗽起来。 夜南冥脸色难看,伸手敲了一下初樱的脑门,“你这小丫头,这些时日我教你的都学到哪里去了,脑子里怎的还是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初樱委屈,“殿下可冤枉初樱了,你教与我的我都一一记下了,只是文字着实晦涩难懂,初樱不明其中意思,学着实在无趣。” “不懂为何不早说?” “我若说了,殿下万一不让我品尝你的味道,初樱岂不是损兵折将了?” 夜南冥脸色一黑,身边的襟离却是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 “九弟,想必这便是你那日带回来的女子,我瞧啊,不仅长得如花似玉,性子也甚是讨人喜欢啊,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襟离拍了拍夜南冥的肩膀,差点笑岔了气。 第三章 云雨之谬论 初樱不明所以,只道是在夸自己,害羞的跟着笑了起来,“七殿下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回屋去。”夜南冥脸色愈加不好看,冷声开口。 初樱见惯了他板着脸的样子,倒也不怕,朝襟离微微行礼,赶紧飞也似的跑了。 花辞扑腾着翅膀跟上去,一人一鸟好不开心。 “诶,这怎么就走了?”襟离有点扫兴,看向脸色没有得到缓和的夜南冥,“我说九弟,你这是金屋藏娇啊,而且,初樱这名字甚是好听,我喜欢,我喜欢。” “七哥难不成是在觊觎我的女人?”夜南冥语气不快。 襟离赶紧摇头,“非也非也,既是九弟的人,我自然不会抢,方才听初樱说的话,想必她和一直守身如玉的九弟你,是已经圆房了?” “并未。” 一提到初樱口无遮拦的话,夜南冥就觉着十分头疼,今日被襟离听到,不知道是要笑话自己多久了。 襟离有点失望,微微叹气,“也无妨,有我在,九弟你放心,定会把弟妹教会。” 夜南冥睨了他一眼,抬步走到湖边,看着池塘里全部胀得浮在水面的金鱼,想必又是初樱的功绩。 “男女之事,七哥自己精通便行了,初樱年纪尚幼,不便知道。” “这可不见得,不过看来九弟是想自己教了,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不方便再插手了。” “那便好。”夜南冥不否认,也不承认。 初樱回去后对着花辞好一阵分析,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却也没分析出个什么来。 晚上用膳的时候,她独自坐在桌子前迟迟不见夜南冥来,捂着肚子左盼右盼,最后终于等不住了跑去书房找他,见他正埋头书案,写着什么。 “殿下,”站在门口小声喊了一声,得到允许后方才进去。 这是夜南冥教她的,称之为“礼仪。” 夜南冥见她进来了,放下笔,站起身来,看着桌上的折子,“过来。” 初樱立马乖巧过去,凑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记住,这上面的条例,你以后切不可当着外人的面说。”夜南冥指着上面的条条款款,叮嘱道,随即把折子收起来,放到她手中。 初樱捧着折子,诺诺点头,望向夜南冥,“殿下可要用膳?我饿了。” 夜南冥宠溺的看着乖巧听话的她,虽说是十分迷糊,却也让人心中欢喜。 “走吧。” 初樱立马乖巧的跟着他出了书房,吃过晚膳,她在院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记折子上的内容,不经意抬头便瞧见白日里瞧见的那紫衣女子正站在树后,目光幽幽的望着她。 “你是何人?”初樱同样也望着她,甚是好奇。 那紫衣女子眸色更加冰冷了几分,良久才一扫之前恨意,温柔无比的开口:“你可是忘记我了?” 初樱因是贪杯了,想要起身去问个清楚,却是意识大于行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南冥过来的时候她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一身酒气,无奈的微微叹气,将她抱进了屋。 没几日,襟离便趁着夜南冥不在来找她玩了,初樱本就无聊,见他来了,自然是很开心。 襟离给她讲了好些有趣的民间故事,初樱也毫不吝啬的把自己在紫玉轩的所见所闻讲与他听。 “机缘巧合啊,虽说你不通男女之事,却也难得有些底子,所以今日我特意为你带来了些书籍,你且认真研读,必成大器。”襟离一脸欣慰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初樱。 初樱被表扬了自然开心,接过书看着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念到:“风月宝鉴。” “嘘……”襟离听她念出了声,赶紧示意她住嘴,初樱也故作神秘的哦了一声,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我素闻六界众生,除了佛界,皆喜欢风花雪月之事,这本书是否与这风花雪月有关?” 襟离失声笑道,拍了拍初樱的肩膀,“真是块难得的好材料,我就说,我九弟看中的人,肯定是极品,真是让人欣慰啊。” 初樱嘿嘿笑了笑,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乃璞玉,稍经雕琢,必成大器。” “对对对,所以初樱啊,你且好生努力,争取早日与九弟进行那雏鹰计划,我这当哥哥的也好晋升为叔叔。” 襟离永远是荒唐话说得一本正经,初樱跟着他学,不但没学正经,反倒是愈发调皮了。 初樱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听襟离的话把书藏得严严实实,只是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拿出来研读。 花辞在她肩头跟着她一起看,一人一鸟,虽是看得津津有味,却始终不懂其中奥秘。 夜南冥短时间内并没发现初樱的异常,直到一日初樱闯进他的寝殿,嚷着要跟他睡觉他方才发现她的异常。 “今日我便要与你云雨一番,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初樱身着一身淡粉色纱裙,姿态婀娜,甚至美妙。 夜南冥眼看着她钻自己的被子,眉毛微挑,略带风流道:“你当真是要与我云雨一番?” “当真啊,”初樱一脸笃定。 “不后悔?” “不后悔。”初樱再次肯定。 夜南冥嘴角笑意渐深,顺势躺下,“你如今既不后悔,日后就算后悔也无用了。” 初樱连连点头,盘腿坐在他身边,见他躺下,结合着书上和在紫玉轩的所见,俯身,两只手撑在他的两侧,满含深情的看着他。 夜南冥眸色深沉,心跳竟莫名的加快了,默默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我且先吻你,你记得要回应我。”她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夜南冥失笑点头,她便闭上眼睛,缓缓吻上他的唇,随后又坐起来,褪去他的衣袍,自己也脱掉外衫,两人相拥着抱在一起。 床榻之上,流沙床帐随风轻拂,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樱花香味,外加醇美的酒气。 夜南冥心中明了,初樱定是饮了酒。 感受到如雪般丝滑的肌肤,分分温热浸入寸寸肌肤,放在一侧的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脸颊,心中甚是欢喜。 “花辞,云。”只听得她喊了一声,他抬眼,便看到两人上方飘来一朵云。 “雨。”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便簌簌落下,夜南冥显然措手不及,正欲起身初樱便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被褥湿透,夜南冥拎着同样湿淋淋的初樱站在床榻前面,脸上覆上一层冰霜。 “谁教你的?” “书上写的,”初樱也觉得方式没用对,甚是苦恼。 “我苦苦钻研多日,唯独这云雨一番没有参悟透彻,七殿下说,须得实践,为何我今日实践反倒惹殿下生气了?殿下不是应该欢喜的吗?” 夜南冥深深呼出一口气,强行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随即将她丢了出去。 初樱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酒已醒了大半,扭头看向肩膀上的花辞,沮丧道:“花辞,是你雨下太大了?” “啾……”花辞为自己辩解。 初樱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罢,我且回去再好生钻研钻研。” 次日一早,夜南冥便出门去了,气势汹汹的去找襟离算账了。 “哟,今儿是什么风,把九弟你给吹来了?” 襟离刚起床就看到杀气腾腾迎面而来的夜南冥,笑着打趣道。 “七哥给初樱看了什么书?”夜南冥懒得拐弯抹角,开口质问。 襟离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随即尴尬的轻咳一声,“这,都是些《诗经》《离骚》,培养情操罢了。” 只见夜南冥冷哼一声,“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襟离肯定的点头。 “那初樱为何知道云雨之事?”夜南冥不与他打哑谜,尤其是提到云雨二字,那腾腾的怒气隔着三里都可以感受到。 襟离倏地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夜南冥,立马心虚的看向别处,指着空中,绞尽脑汁的想着,“兴许,兴许,兴许是从别处听说的。”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做打扰了,父王前些日子说想将瑶光许配于你,问我意见如何,我现在便去回了他,说我甚是赞同。”夜南冥说完便往外走,忽略掉襟离那扭曲成一团的脸。 “诶,九弟止步,”襟离赶紧上前拦住他,“让我娶那个悍妇,九弟你这是要让七哥我英年早逝吗?” “是七哥不仁在先。” “我……”襟离顿时语塞,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为了不落入瑶光那悍妇之手,只得暂时出卖初樱一下了,心里默默的祈求她的原谅。 “还不说?” “是,是,是,那个,记载人间男女之事的,《风月宝鉴》”后面四字,他语气轻若游丝,却还是被夜南冥听了去。 夜南冥脸色愈加不好看了,一想到昨晚的乌龙,寒气愈重,“七哥你……” “九殿下,没想到你今日也在七殿下这里。”话未出口,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襟离一听到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窜进了屋,关上房门,“你们且慢慢聊,我身子不适,需要休息。” 第四章 风月宝鉴 那女子笑嘻嘻的蹦跶进来,在夜南冥面前微微掬手行礼,“瑶光见过九殿下。” 夜南冥颔首,“可是来找七哥的?” “正是,哦,对了,传闻宸佑宫来了一个香喷喷的小仙女儿,可是真的?”瑶光似是想到了,兴趣盎然的询问道。 夜南冥眉眼含笑,心想初樱那丫头,身上虽说有樱花清香,可是往日里,酒气更甚。 “一懵懂小姑娘罢了。” 瑶光双手环胸,一脸审视的打量着面前笑意渐深的夜南冥,“瑶光难得见九殿下笑得这般明媚,想必那女子定是比传闻中更加迷人才是。” “你这小丫头,听谁人说的?”夜南冥不否认,只觉着那双墨瞳深处,都藏有丝丝笑意。 瑶光朝襟离的房间努了努嘴,“这宫里,除了七殿下酷爱嚼舌根之外,还有何人?” 里面的襟离简直欲哭无泪,心想着那本《风月宝鉴》的坎儿还没过去,瑶光这丫头又来添了一道罪状。 冲着门外大喊道:“瑶光你休要胡说,我何时说过,我怎的不记得了?” “七殿下你忘了,你上次还从小仙女儿哪儿要了一壶酒呢。” “你……” 夜南冥暗暗咬牙,两颊肌肉明显,嗓子更是深沉了几分,醋意明显:“七哥何时与初樱如此熟络了?我竟不知?” 躲在房间里的襟离轻嘶一声,自知躲不下去了,犹豫着打开门,赔着笑脸迎出来,“九弟可是误会了,我对天发誓,对初樱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最近她请教我一些问题频繁了些,便以酒相贿罢了。” “什么,你敢对小仙女儿有非分之想,七殿下难道忘了那日你与我许的誓言?”瑶光乃定远将军之女,本就性子直爽,脾性火辣的,话音刚落,便要撸袖子动手了。 襟离乃是一届风流公子,诸多皇子中就他最不着边际,遇到瑶光,便也只有躲的份儿。 两人闹得正欢,夜南冥不愿意在这里做襟离的庇护伞,便告辞离开了。 “九弟,你当真这般绝情,不顾你七哥的死活了吗?”襟离被追得四处逃窜,冲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夜南冥哭丧着问道。 夜南冥不作搭理,出了采容宫,郁尘在一侧询问:“殿下不拦着瑶光郡主一点?” 如果任由瑶光的性子,襟离怕是又要休息几日了。 “七哥近来又带坏了初樱,让瑶光闹闹他也好。”说完便上了马车,捏眉暗自神伤。 这些时日,他被初樱闹得不行,这还得回去想想怎么规正她那喜爱撩拨人的坏脾性。 初樱哪儿能乖乖呆在府上,见襟离好些时日不来找自己,便独自带着花辞出门去了。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频频叹气,“花辞,你倒是说说,我上何处去找那戴着樱木花赞的男子?” 来这里的目的,她没有忘,只是近来痴迷于鱼水之欢的研究,给搁置了。 花辞咕噜噜转着眼睛四处帮着她瞧,也没找到一丝痕迹。 “你且说说,这晟州的男子,个个都是玉簪金簪银簪的,上哪儿去找木簪?”低着头一边踢地上的碎石子一边自言自语。 不知不觉撞上了人,吃痛的摸着额头,还未及抬头便听到对方大声骂道:“你这小妮子眼瞎了还是怎的?居然敢撞本王爷。” “我乃无意撞到,公子何故出口骂人?”初樱抬头,便瞧见一长相轻佻的男子正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只是不消片刻,竟笑将起来。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摸她的脸颊,初樱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了,心中甚是不快。 “好生漂亮的美人儿,今日你撞了我乃是你的福分,如今便随我回府,好好伺候本王,若是本王满意了,今日你冲撞本王之事,便一笔勾销了。” 初樱甚是恼怒,瞪着那男子,“世间怎有你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休得非礼。” 花辞似乎也听得懂话,扑腾着翅膀准备随时保护初樱。 那男子见状笑得更加肆意了,“没想到你生得仙气十足,倒是一强悍的女子,正合我胃口,正合我胃口,来来来,小娘子,让本王好生看看你。”说完便要上前去抱她。 初樱集中意念,想着用自己的灵力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耻之徒,那男子竟先一步扑了上来。 “啊……”初樱躲避不及,赶紧伸手去挡,闭眼之时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似有压迫之感。 “哟,又来一个小娘子,今日莫不是要让本王凑个双回去,哈哈哈……” 初樱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便看到那紫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立马就想起来了,笑将道:“我知道你,上次我也见过你。” 那女子回头,竟朝着她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般的柔和,眉毛微挑,又带着一丝疏离。 心中暗自疑惑,这位紫衣姐姐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手救自己? 那男子哪儿有心思听她们叙旧,双手一扬,背在身后,脸上尽是猥琐之色。 “福安,将这两位小娘子请到府上去。” “是,小王爷。” 那站在他身后的仆人立马命令家丁上前,岂料那些人还没碰到紫衣女子的衣角便被她一脚踹飞了出去,手中团扇微微扇风,镇定自若的扫了那群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仆人。 初樱不由看得神了,没想到一个如花的女子竟然这么厉害。 “一群饭桶,还不快点给我绑回去。” 那小王爷见状,自觉颜面扫地,气急的吼道。 可是不等那群仆人爬起来,紫衣女子突然双臂展开,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一脚踹到了那小王爷的脑袋上。 那小王爷应声倒地,口吐鲜血。 “小王爷,小王爷……” 福安等人见状赶紧上前扶起那小王爷,灰溜溜的往回走。 “小妮子,你们给本王等着。” 临走前,那小王爷还不忘口出狂言。 初樱不以为意,反而笑将起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紫衣女子平稳落地,衣衫不乱,在众人散去之际抬步离开。 “姐姐请留步。” 初樱见她要不辞而别,赶紧跑上前挡在她面前,感激不已,“多谢姐姐今日相救,敢问姐姐芳名,也让初樱日后好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 那紫衣女子面色清冷,看着面前水灵的初樱,眸色愈加深了几分。 “无可奉告。” 语气淡淡,带着疏离,似乎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幽幽离开。 初樱哪里肯罢休,一路跟着她,到了树林深处方觉得不对劲。 停下来,环顾四周,只见周围林深水寒,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将阳光死死挡住,进而更加幽静阴冷。 花辞在她肩膀上不停扑打着翅膀,看上去惶惶不安。 而此时,身后一条黑蛇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初樱不知危险已近,只觉得后背发凉,只见花辞猛地飞扑过来,她伸手去挡,那蛇刚好咬在她手腕上。 “啊……” 一眼就看到黑梭梭的一条东西,吓得连忙甩开,那条蛇啪嗒一声落在一边的树丛里,却迟迟不动。 初樱赶紧取消腰间酒葫芦,拧着眉冲洗伤口,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条纱布,裹住手,动作十分麻溜。 “花辞,我们先回去。” 起身忌惮的看了一眼那条吐着性子耀武扬威的小黑蛇,赶紧开溜。 没走两步,只觉得脚下一软,滑倒在地。 “我今天怎如此倒霉?” 心中不满,扭头去看自己的脚,去被满脚的鲜血吓得说不出话来。 顺着那血迹看过去,就在三尺之外,赫然出现了一只惨白的小手。 整个人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花花花花……”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喝了一口酒,想要起身逃走,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她没有勇气前去查看,看了周围一眼,心中无比懊恼为何要来这荒无人烟之地? “大家搜仔细了,一个地方都不能漏掉。” 只听见林子里传来男人发号施令的声音,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器械碰撞的声音。 “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 见有人在这里,瞬间心中大喜,大声呼救。 很快,灌木丛中就钻出来一个人,看到了一脸狼狈的初樱,先是一愣,像是看到了林间精怪一般。 “总捕头,这里有人。” 那人的脸色由惊讶到惊喜,大声呼喊同伴。 一群人从树林里冒出来,有的搭弓架箭,有的小心审视。 “让开让开。” 暴戾的男人声音。 那些官兵立马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个身穿蓝色衣裙,佩戴华丽的女子施施然走来。 “郡主。” 那些人纷纷行礼。 公孙安阳扫了一眼初樱,“哪里来的女子?” 初樱看到这么多人,终于是安心了,苍白着小脸指着旁边,“人人人,血血血……” 由于太过紧张,她已经不太能组织好语言了。 那总把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一眼看到了那只手,瞬间大惊,“过去看看。” 几个官兵立马上前,顺着那只手扒开树叶,只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满脸是血的背埋在泥土之中。 “郢儿。” 只听到公孙安阳一声尖叫,整个人就要扑上前去,但是被丫鬟给拉住了。 第五章 死因不明的小世子 “把凶手给我带回去。” 那总捕头二话不说就发号施令,初樱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人架起来带走了。 宸佑宫 “不好了,殿下,出事了。” 一总管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夜南冥面前,“殿下,初樱姑娘被官府抓起来了。” “什么?” 本来还甚是悠闲的夜南冥突的起身,来不及细问便已经往外走了。 只见那总管气都还没喘匀,便跟着夜南冥一边往外走一边长话短说,“初樱姑娘今日外出,误入森林,撞见一男童的尸体,官府就非说她是凶手。” 夜南冥本来以为初樱只是贪玩出去了,才没找,却不料竟发生了这等事。 “仵作去了没有?” “正在验尸。” “谁家的孩子?” “公孙府的小世子。” 听到这里,夜南冥脚步一顿,神色更加凝重。 公孙家的小世子乃是四公主夜筱珺与公孙家长子公孙逸的独子公孙郢,如今才五岁不到,只是前几日还在宫中见过他,如今怎么横尸荒野了? “公孙府的人去了没有?” 沉声问了一句便横跨上马,只听见那总管回答说人都已经过去了,不由得心里更加紧了几分。 初樱那丫头涉世未深,想必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此时定是慌了手脚。 一想到她紧张害怕的模样,手中马鞭不由更加用力几分。 初樱被押到掖庭的时候,包在手腕处的纱带已经浸满了乌黑的血,满是泥污的脸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 “跪下。” 那官差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大抵也是看初樱神色狼狈,没大注意,动作十分粗鲁。 初樱被强行按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磕得生疼,加上手腕处传来的阵阵麻痛,让她十分难受。 花辞围着她扑闪着翅膀转了几圈便飞出去了 “妖女,你还我郢儿命来。” 花辞刚飞走,身后一女人尖利的声音如杂乱无章的磬音般冲进大堂,接着初樱便被人从后面一把按在地上,头发被揪起来,疼得她一阵轻嘶。 “公主,你别激动,别伤了身子。”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几分温柔,几分隐痛。 初樱手脚被束,无法动弹,只得眼巴巴的被人此般欺辱。 “你放开我,她杀了我们的孩子,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夜筱珺满面泪痕,妆容已花,死死揪着初樱的头发,充满血丝的眼睛似乎要滴出血来。 “还请四姐放开初樱。” 初樱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至始至终,她连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总算有点希冀了,咬着嘴唇,费力的松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郁尘早已经踏步入了大堂之上,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初樱,立马半跪下去,“请公主松手。” 说罢夜南冥已经不容请示对方,直接一把抓住夜筱珺的手,夜筱珺吃痛松开,就在松手的那一刻,初樱已经被夜南冥捞进了过去,护在了怀里。 郁尘替她解了手铐脚镣,护在一旁。 “殿下,凶手并非是我。” 见到他便好了,初樱心里如是想着,开口强调道。 夜南冥黑眸微缩,沉声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信她。 夜筱珺见夜南冥对初樱动作如此亲昵,不由怒火中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九弟可知所护之人是谁?” 她抬手指向初樱,整只手因为过度悲痛而颤抖不已,一字一句痛恨道:“是杀害我郢儿之人。” “想必四姐是误会了,初樱生性纯良,断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夜南冥没有抬头,垂首看着怀里脸色几分苍白的初樱,心疼不已。 “九弟你怎可如此包庇杀人凶手?” 夜筱珺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如今自己的亲生骨肉惨死,岂会善罢甘休。 夜南冥没有再回答,而是将初樱抱起来,看向站在一边悲痛不已却依旧隐忍的公孙逸,“本殿自会给驸马爷一个交代,如今初樱受伤,我且先带她回去,还请驸马爷谅解。” 众目睽睽,掖庭令都还没来,他一来,便要带人走。 “拦住他。” 夜筱珺命人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杀人凶手理应关进大牢,岂能任由你带走?” 她乃堂堂一国公主,岂能这般没有威信可言? 靠在夜南冥怀里的初樱看向夜筱珺,自知她的丧子之痛,但是这般没有证据的污蔑自己,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公主,不管你相信与否,你的孩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恰巧路过碰到了而已。” 更何况,她自己都吓得不轻。 夜筱珺自然是不信的,怒视着初樱,“片面之词,你若不是杀害我儿的凶手,怎会只身在那荒无人烟之处?” “当真不是我。” 她不明白,不去抓真正的凶手,为何独揪着自己不放? “是不是你,不是你说了算。” “也不是四姐你说了算。” 夜南冥少有的动了怒,语气泠泠然,便可知道。 看了一眼夜筱珺,若不是念在她乃自己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所在,他岂容她如此放肆? “郁尘,让掖庭令出来。” 沉声吩咐道,随即将初樱抱至一边放到椅子上,方才看到她手上缠着纱带,上面血迹斑斑。 拿起她的手,面色阴沉:“被何物所伤?” 初樱如今倒像是才回了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夜南冥,“蛇咬的。” 此话一出,正在拆纱带的夜南冥几乎是脸色顿变,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差,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夜筱珺身上,“你们是想草菅人命不成?” 公孙逸看了一眼自己憔悴不堪的妻子,也是心疼不已,一只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天下之人皆知,九殿下夜南冥性格乖戾,神秘莫测,公孙逸想到如今他相识之人牵连到自己儿子的命案,那姑娘又受了伤,定是不易处理。 便沉声吩咐道:“让安阳陪公主回府。” 公孙安阳从来掖庭就因为悲伤过度晕倒了,如今正在偏厅休息。 听到仆人来传话,赶紧出来,一上大堂就看到正在给初樱处理伤口的夜南冥,顿时停下脚步,心生嫉妒,眼中恨意明显。 公孙逸见她来了,柔声吩咐道:“安阳,你先陪公主回去,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不,我不回去,相公,我要亲自留在这里给我的郢儿讨一个公道。” 夜筱珺显然不愿意,急切的抓住公孙逸连连摇头。 公孙逸将她揽进怀里,满是心疼,“我是怕公主你身子吃不消。”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没有丝毫回应的夜南冥和初樱,几分不痛快油然而生。 只是此时郁尘护在前面,旁人都无法近身。 “嘶,疼……” 看着伤口已经发黑了,夜南冥轻轻一按,乌黑的血便从伤口流出,初樱就吃痛的轻嘶一声,秀眉微蹙,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了几分。 说完只觉得耳边生风,扭头一看,是花辞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血糊糊的东西。 “花辞,这是何物?” 夜南冥抬头一看便道:“蛇胆。” 伸手从它嘴里取下来,看了片刻便继续道:“想必是咬伤你的那条蛇的。” 初樱面露惊讶之色,没想到,花辞竟如此有灵性? 只见夜南冥将苦胆捏破,敷在她的伤口处,从怀里取出手帕,系在伤口处。 “先忍着,我们马上回去。” 他声线低沉,温柔备至,看得一边的公孙安阳忍不住反问道:“九殿下,难道杀了人还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离开吗?” 夜南冥不回答,只是一意孤行的抱起初樱转身离开。 “微臣参见九殿下,四公主,驸马爷,安阳郡主。” 身后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夜南冥充耳不闻,继续往外走。 就又听到那老者道:“微臣斗胆请九殿下留下嫌疑凶手。” “掖庭令何以断定初樱便是凶手?” 夜南冥背对众人而立,没有转身,如神祇般遗世独立,带着巍然之气。 大厅之上登时安静,纷纷看着掖庭令,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初樱看着那掖庭令,是一花甲老儿,想必是久居其职,面目不怒而威,倒是威严得很。 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叹了一口气,伏在夜南冥肩膀上,“殿下,今日我为何如此倒霉?” 她似乎还不知事态严重。 夜南冥垂首,“可还乱跑?” “不了。” 她连连摇头,后悔不已。 “按国家律令,这位姑娘乃嫌疑凶手,需收监关押,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九殿下切不可以身犯法啊。” 那掖庭老儿字字铿锵严正,倒也是个正直的主。 “那便将我一起关了。” 夜南冥没有片刻思忖,坦然道。 郁尘倒是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九殿下入狱,要是传了出去,且不说王上要追究,世人也会嘲笑不已啊。 “殿下,万万不可。” 赶紧跪下殷切劝阻道。 那掖庭令也是一时不敢起身,跪在地上,“还请殿下留下罪犯,先行回去吧。” 第六章 死因蹊跷 公孙逸也知道事态严重,出言相劝,“九殿下,微臣痛失爱子,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请九殿下放心,若这位姑娘真是被冤枉的,微臣也定会还给她一个清白。” “我的人,我自然会证她清白,不必劳烦驸马爷。” 夜南冥出言婉拒,抱着初樱在众目睽睽之下去牢房了。 公孙安阳气急败坏的想要去阻止,却被人给拉住了,“郡主稍安勿躁。” 那说话之人以面纱遮面,眉宇之间倒是少了几分女生的犹豫之色,反而是沉稳从容,眸色深沉,不可捉摸。 公孙逸也知道事态严重,出言相劝,“九殿下,微臣痛失爱子,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请九殿下放心,若这位姑娘真是被冤枉的,微臣也定会还给她一个清白。” “我的人,我自然会证她清白,不必劳烦驸马爷。” 夜南冥出言婉拒,抱着初樱在众目睽睽之下去牢房了。 公孙安阳气急败坏的想要去阻止,却被人给拉住了,“郡主稍安勿躁。” 那说话之人以面纱遮面,眉宇之间倒是少了几分女生的犹豫之色,反而是沉稳从容,眸色深沉,不可捉摸。 “九殿下何时变得如此没有原则了?” 公孙安阳眼中尽是怨毒之色,若不是被人拦着,绝对要上去问个清楚。 那初樱到底又何魅力,竟让不可一世的夜南冥失了心智。 从初樱进宸佑宫的第一天,她便知道了,看到夜筱珺不肯回去,自己借口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 坐在马车里,一阵冷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紫衣女子,“阿奴,都道那女子如何倾城倾国,今日一见,倒觉得我们似乎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郡主切不可被今日的外表所迷惑,那初樱定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 后子奴动作娴雅的往香炉里添着香,语气平淡而极具威慑力。 公孙安阳看着她添香的一系列动作,冷哼一声,“那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成为宸王妃的人,到底是谁。” 她自生下来便与夜南冥青梅竹马,再加上自己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背景雄厚,就连当今王上,都要忌惮三分,自己早已经成为众所默认的宸王妃,岂是一个小丫头能威胁得到的。 “只是可惜了我那乖侄子,竟无辜做了替死鬼。”语罢闭目假寐。 车帐之内香气萦绕,让人心神安宁,只听得后子奴语气淡淡道:“小世子身体自幼孱弱,本就不久于人世,如今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 “呵,我倒是要看看,那初樱如何斗得过我那嫂嫂。”公孙安阳此时脸上早已不似之前那般清明,不屑的挑着眉,尽是得意之色。 后子奴淡笑而语:“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垂首隐笑,她定不会放过每一个意图接近夜南冥的女子。 大牢里,初樱坐在床上,一边摆着一只医药箱,看着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夜南冥,无奈叹气:“殿下你这是何苦,人本就不是我杀的,到时候那掖庭老儿自会证我清白,殿下身份尊贵,怎能待在此般地方?” 夜南冥往她伤口上撒上药粉,重新替她包好伤口,起身便去拧毛巾,背对着她,语气平淡:“那蛇胆已经解了七分毒,我现替你换了药,想必问题不大了。” 见他答非所问,初樱再次叹气,从腰间掏出酒葫芦正欲喝一口解解渴,就被夜南冥眼疾手快的夺了去。 “身上有伤,怎能饮酒?” 简直胡闹! 初樱无奈耸耸肩,耷拉着脑袋,面露几分凄凉之色。 “如此倒好了,遭蛇咬伤,受惊过度,无辜入狱,还被人欺辱,酒也没得喝了。” 听她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夜南冥忍不住蹙眉:“你这丫头,我好生为你着想,怎竟感觉本殿在虐待你一般。” “如今我这蛇毒以解,并无大碍,怎的就不能喝酒了?” 说完指着他手中自己的小葫芦,“殿下不知,这葫芦里的酒甚是养人,说不定我喝了它,身子便全好了。” “谬论。” 夜南冥并不依,将酒葫芦递与郁尘,自己上前,低首看着一脸狼狈的初樱,语气宠溺:“我才出去多久,你便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初樱只觉得他声线低沉温柔,一股暖意袭上心头,让她心神为之荡漾。 那温热的毛巾在脸上轻轻擦拭着,初樱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无比的脸庞,竟起了撩拨之意。 两只纤纤玉手抓住他拿着毛巾的手,温热无比,一双水眸痴痴的盯着他。 夜南冥自知情况不妙,用毛巾适时盖住她粉雕玉琢的嘴唇,却不料初樱腰肢挺直,竟隔着毛巾吻了上去。 一边的郁尘见此情景赶紧转身出去。 那些狱卒还在忙前忙后的打扫卫生,堂堂九殿下竟然陪着一个女子屈身到监狱里来了,定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怒了夜南冥,人头落地。 牢房里四目相对,初樱嘴角微微上扬,竟调皮的笑将起来,“殿下拿毛巾挡住又如何,初樱还是能亲得到。” 说完腰肢一软,离开他的嘴唇,心满意足的笑着。 夜南冥只觉着脸上微微发烫,心跳也比往常快了许多,不做回答,强忍住欲喷薄而出的喜悦之情,淡定的继续把她的脸擦干净,方才转身,释然般松了口气。 “日后你若再这般任性,我定是要惩罚与你的。” 不去看她,才忍心说出这般威胁之语。 初樱不以为意,趁她不注意舔了舔嘴唇,甚是满意,等夜南冥转身方才一本正经的望着他。 初樱心虚的假笑两声,“殿下定是不会惩罚初樱的。” “殿下,北齐回来了。” 郁尘站在牢房门口回禀道。 夜南冥这才饶过了初樱,道:“让他进来。” “是。” 郁尘让到一边,只见一身穿青色衣裳的青年男子沉步进来,发髻高高扎起,背上背着一把弓,看似江湖侠士,半跪在夜南冥面前,“北齐参见殿下。”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北齐乃夜南冥贴身四大护卫之一,箭术了得,矢无虚发,贯虱穿杨。 四大护卫为首的乃是形影相随的郁尘,另外两个便是擅蛊的霜凝,轻功了得的玄云。 北齐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盒子,打开,盛到夜南冥面前,“这枚玉佩是在离小世子尸体不远处发现的,属下去查证过,正是小世子随身佩戴之物,只是这玉佩泛黑,想必是长久被有毒之物侵染造成的。” 北齐抬头看了夜南冥一眼,继续道:“而且小世子全身伤痕累累,想必是从高处跌落致死,为何体内有毒,俨然有蹊跷。” “那是何人,竟如此心狠,要致一个小孩子于死地?” 在一边听得认认真真的初樱突然发问,语气愤愤不平。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小世子身子本就不好,若不是这次变故,想必也活不了几年。” 北齐点头道:“殿下,还有一点蹊跷之处。” “说来听听。” “小世子的尸体,似乎还有更大的问题。” 北齐说完,夜南冥神色也为之一震,回头看向初樱,“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去看看便回来。” “初樱可否跟着殿下一起去?” 初樱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虽然里面换了很多新置的东西,但是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定是不愿意的。 夜南冥无法拒绝她的任何一个请求,斟酌片刻,便也点头应了。 三人从牢房出来便直奔停尸房,刚一进去,初樱便觉得房间里阴气森森的,让人背心发凉。 那仵作想必是刚验尸完毕,见夜南冥来了,赶紧行礼。 “微臣见过九殿下。” 夜南冥让他起来,便询问他检查结果,那仵作也只是说从高处坠落,窒息而亡。 北齐看了一眼夜南冥,会意的上前揭开白布,小世子那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初樱只觉得心疼不已,多乖的孩子,竟死得不明不白。 “殿下你看。”北齐上前,指着小世子的脸道,“常人去世脸色苍白是正常的,但是小世子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一戳即破。” 夜南冥走上前,探出一只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脸颊,剑眉微蹙,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仵作怎么看?” 掀开白布,在小世子肚子上按了几下,命令北齐解开他的衣服。 “依微臣之见,大抵是因为小世子自幼身体孱弱,长年服药所致。” 初樱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从腰间取出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试图压压惊,一滴酒不经意落到小世子的手背上,只见那手背瞬间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烂出一个洞,且奇臭无比。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现象无不瞠目,那仵作,更是从未遇到过此等奇事。 初樱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世子的手背,再看看自己酒葫芦,“殿下,这是为何?” 说完就低下头要去检查那灼伤之处。 “小心。” 夜南冥低吼一声,伸手挡开她想去触摸伤口的手。 初樱握着自己的手,一脸不解的看着夜南冥。 第七章 南疆锁魂蛊 只见他直接吩咐郁尘,“去请驸马爷和四公主过来。” 随即看向北齐,“让霜凝来。” 两人齐齐出去,初樱眼睁睁看着那伤口呈现出糜烂之状,出言道:“我在紫玉轩听那些个姐姐曾说过,世人死状,千奇百怪,却没想到,今日竟见着了如此奇怪的。” “初樱,将你那酒葫芦递与我。” 夜南冥开口了,初樱自然是将酒葫芦从腰间取下来,递将给她。 夜南冥将她的酒葫芦仔细查看一番,粉雕玉琢,晶莹剔透,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平日只觉得它精美,今日细看,方觉不简单。 “这葫芦从何而来?” 初樱想了一下,“自小便有,初樱也觉着它甚是神奇,装水即成酒,且香醇无比。” 她自来这世界,身边便有一鸟一葫芦,且还有些许微弱灵力,可保自己平安。 听她这般说来,夜南冥只觉得更加神奇了些,看向初樱,初次好奇她的身份。 “殿下。” 闻声抬头,只见一身穿黑色纱裙的女子怀抱黑猫幽幽进来,朝着夜南冥半跪行礼,态度甚是尊敬。 想必这便是夜南冥口中的霜凝吧,初樱暗自打量着面前的冷艳女子,暗红色口脂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艳,仿佛可轻视一切生灵一般。 夜南冥嗯了一声,“你前来看一下。” 霜凝看了一眼初樱,不动声色的走到小世子身边,怀中的猫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从她怀里跳开,跑走了。 霜凝倒不急着去捉猫,冷着脸将尸体打量了一边,抬起手,食指放到他太阳穴处。 “锁魂蛊。” 三个字似空中惊雷,让刚进来的夜筱珺和公孙逸僵在原地。 霜凝收回手,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冷声道:“驸马爷可否前来看看。” 公孙逸这才稍稍回神,整个人汗如雨下,看到自己的爱子就这样躺在自己面前,眼底洪水滔天,终究是忍不住落了泪。 夜南冥不予理会,将初樱的酒葫芦打开,将一葫芦酒全部淋在小世子身上,所以被酒淋过的地方皮肤迅速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不,郢儿,不……” 夜筱珺突然发疯了一般冲过来,夜南冥立马吩咐郁尘将她拦住。 “住手。” 公孙逸痛哭出生,想要上前阻止。 夜南冥冷声提醒道:“驸马爷不想知道真相,找出真凶了?” 说完朝霜凝点了点头,霜凝双手稳住小世子的头,将他的头发轻轻一提,整个头皮竟轻易的被掀开了,里面遍布白色的蠕虫,还在不停的往头颅里爬。 初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吐出来。 就连公孙逸,都忍不住内心一阵泛酸。 “郢儿……” 夜筱珺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得这么惨,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晕了过去。 掖庭令赶紧吩咐人将她扶到偏厅去。 夜南冥示意霜凝放下来,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初樱,将她招了过来,不动声色的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去看小世子。 此时的小世子,已经成了一具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腐尸。 “南疆蛊毒驸马爷可曾听过?” 公孙逸遭此变故,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略闻一二。” “小世子所中的,便是南疆最恶毒的蛊术之一,锁魂蛊,被下蛊之人生魂被锁,体内蛊虫常年以内脏为食,如今小世子失足跌落山谷,蛊虫不死,肉体不腐,待时机成熟,生魂带着怨念脱离肉体,若是被有心之人收取,练成鬼婴,便大事不好了。“ 众人听着他这一番说辞,都感身后脊背发凉,无不后怕。 公孙逸悲痛万分,整个人连连后退,掖庭令赶紧上前扶着他,“驸马爷还请节哀啊。” “驸马爷这些年可遇到过什么奇怪之人?” 公孙逸想了一下,恍然道:“郢儿一岁的时候,突发高烧,昏迷不醒,父亲请来一青衫道士,一番诊治,郢儿当真醒转过来,却落下了个头痛的病根。” 霜凝默默退到夜南冥身后,那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此时正懒懒的靠在霜凝怀里睡觉,仿佛可怕之物已经被消灭了。 “想必便是那老道了。” 夜南冥缓缓而语,看向公孙逸,“驸马爷还请节哀,如今这小世子既已魂归西天,还请你们妥善处理后事,切记须得火葬。” “那我儿生魂?” 夜南冥看了一眼小世子,“请人超度四十九天即可。” 那掖庭令虽心中疑惑颇多,但是眼见为实,也不便多说。 倒是夜南冥,自己找上了那掖庭老儿。 “掖庭令,如今,你可还怀疑初樱乃杀人凶手?” 掖庭令看了一眼公孙逸,垂下头,“九殿下明察秋毫,微臣自愧不如。” 说罢又转向初樱,“姑娘受惊了。” 初樱爽快的挥挥手,“小事小事,既证明了我清白,我便也无其他怨言了。” 看向失魂落魄的公孙逸,安慰道:“驸马爷,我知你丧子之痛,只是那老道士蛇蝎心肠,还望你早日找到他,为小世子报仇雪恨。” 公孙逸心中定然不服气,但是夜南冥既然如此说了,他若再反驳,肯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自己的儿子已死,他唯有隐忍下来,暗中调查,定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真是那老道所为,就算追到黄泉路上,他也要把他碎尸万段。 “走了。” 旁边夜南冥冷声提醒,便不再等初音,自行离开了。 初樱赶紧朝公孙逸行礼,“初樱告辞。” 再转向那掖庭令,“告辞。” 说完便追了出去。 那夜筱珺此时此刻还没醒来,要是知道初樱已经无罪释放了,定然是不肯的。 初樱站在掖庭大门口,抬头看看天,竟全黑了。 上马车时,夜南冥故意放慢脚步,等她先上去。 他自然的伸出手,初樱也很自然的搭在他手上,借力上去,接着他才上去了。 站在后面的北齐和霜凝对视一眼,似乎一头雾水。 郁尘揶揄的轻咳一声,也不着急解释,坐上马车,驾着马车离开。 初樱此时早已经乏得不行,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冰糖葫芦咯,卖冰糖葫芦咯……”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一边掀帘子一边自言自语道:“糖葫芦,糖葫芦,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停车。” 见她突然来了精神到处找糖葫芦,夜南冥沉声道。 马车停下。 “郁尘,去买……” “不用,我自己去便可。” 还没说完便被初樱打断,说话之际人已经下了马车。 夜南冥哑然失笑,跟着下了马车,远远的就看到初樱拿着手中的糖葫芦贪婪的嗅着,却舍不得吃。 上前给了钱,与她并肩站着。 街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昌盛局面。 初樱忽将糖葫芦递到夜南冥面前,“殿下,你尝尝。” 夜南冥负手而立,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三个人,“不用,你吃便好。” 可是初樱还不肯罢休,将糖葫芦送到他嘴边,“你且常常,酸酸甜甜,甚是美味。” 听到这话,夜南冥似乎不太乐意,看向初樱,“为何所有东西你都用美味来形容。” 醋意明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计较。 “好吃就美味啊。” 世间所有好吃的东西,不都是美味的吗? 她抿着唇仔细思索,随即笑将开来,“不过在初樱心里,殿下的嘴唇是最美味的,不仅闻着香甜,尝着也是绝妙的。” “你这丫头,怎尽说些不正经的话?” 夜南冥脸上难掩笑意,却还要佯装愠怒,开口斥责。 初樱抿着嘴左右摇了摇头,“初樱说的可都是些夸赞之言,哪儿来的不正经?” 说完在他面前晃了晃糖葫芦,“初樱想让殿下吃第一口,殿下便遂了初樱的愿把。” “哦,这是为何?”他心中甜意满满,仿佛初樱在他心房抹了蜜一般。 初樱一年认真,“初樱喜欢殿下,所有好吃的都想第一个跟殿下分享,所有好玩的都想随殿下一同去玩,所有事情,都想与殿下一同去做。” 说完抬头看向天空,脸上笑意渐深,如三月樱花,纷繁细碎的花瓣中,投下一抹光晕,渲染成画,美得迷了眼眸。 夜南冥不动声色俯身,要去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默不作声。 初樱回头,见他吃了,自己也咬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殿下,好吃吗?” 夜南冥咬肌微动,嗯了一声,“好吃。” 这味道,将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他也没想到,在多年后,这个味道,将成为他深夜的倒刺,让他夜不能寐。 耳畔回想着她方才的话,看向这万人晟州,缓缓道:“初樱,你喜欢我之言,可当真?” “当然当真。” “那便好,晟州万人为证,你切不可反悔,反悔也无用。” 初樱伸出手,“喏,拉钩。” 第八章 彻夜陪着她 听到她这般笃定,他便也心安了,脸上笑意渐深,深情望向她,抬起手,同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太短,万万年方可。” 两人相视而笑,灯火下,闹市中,宛若一对璧人,人神共羡。 “今日折腾了一夜,想必你定是乏了,且先回去休息,待明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他看着她,心中暗想着她今日定是吓坏了,虽故作轻松,却也不能讲严重的恐惧之色尽数掩去。 “那我可以再买两串吗?” 初樱指着糖葫芦,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夜南冥自然是爽快的应允了。 回到宸佑宫,贴身丫鬟扶桑立马上前伺候她沐浴更衣。 刚躺到床上喝了半葫芦酒,夜南冥就过来了,慌忙收起酒葫芦,浅笑道:“殿下这会子怎来了?应当早些歇息才是。” 他今日为了自己,定是劳累了。 夜南冥一进屋扑鼻而来便是酒香,自然知道她又喝酒了,坐到床边,只见她一身淡粉色薄衫,发丝如墨,面色驼红,明显有几分醉意。 “可是害怕?” 初樱几分迷离,害羞的笑了一下,表示默认。 靠在床栏上,声音糯糯,“睡着了便不怕了。”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回去。” 初樱嗯了一声,他便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俊美的脸上笑意浅浅,漆黑一片的眸子满含深情,凝视着她那如星空流转般的眼眸。 “乖,闭上眼睛。” 声线柔柔。 初樱乖乖阖上眼眸,不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神色安稳。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夜南冥见她睡熟了,起身欲走,却不料刚起身衣袖便被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初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巴巴的望着他。 “怎么醒了?” 他看着她,柔声道。 “殿下可否留下来?” 她语气殷切,着实实在请求他。 夜南冥脸色微变,猜到她定是害怕,嗯了一声,遂重新坐了下来,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睡吧,我不走。” “初樱要握着你的手才安心。” 她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浅笑着重新阖上眸子。 外面光华流转,夜色初凉,虫鸣鸟叫,一片静谧和谐。 室内的夜南冥,神色复杂的看着不知是否真的入睡的初樱,他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心甘情愿被她撩拨了。 “初樱,你可知,和一个男子十指相扣,意味着什么?” 他似是在叹息,这般下去,他恐将要真的沦陷了。 初樱开始不语,只是忽的起身,枕在他腿上,喃喃道:“初樱只知,殿下是初樱来这晟州数月,最让初樱心中欢喜之人。” 一日之内,她已是第二次向他表白心迹。 帘卷微风,夜色撩人,床榻之上,女子枕在男子怀里,睡得正香,好生美好。 次日,初樱醒来之时不见夜南冥,便起床四处寻找,找到寝殿,被郁尘拦了下来。 “殿下刚睡下,初樱姑娘晚些来吧。” 初樱吃惊,“殿下当真是陪了我一夜?” “一夜未眠。” 郁尘字字认真,他还从未见过自家殿下会为了陪在一个女子身边彻夜不眠,包容至此,宠溺至此。 初樱此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酝酿半天,才无奈叹气,“都怪我,都怪我,不行,我须得去给殿下炖点补品赎罪,不然我罪过就大了。” 说完不等郁尘开口就转身跑了。 初樱刚走,北齐就来了,走道郁尘面前,沉声道“小黄门来通报,说大殿下请殿下一同去狩猎。” “殿下在休息。” 郁尘有点为难,因为他本不想打扰夜南冥休息。 “备马,一个时辰后出发。” 正在犹豫着,寝殿内就传来夜南冥的吩咐。 郁尘开口应道,便吩咐人去准备了。 殿内,夜南冥平躺在床上,一只脚微微躬起,看着屋顶的八宝琉璃盏,脑海里尽是昨日初樱与自己告白的场景,久久不能眠。 刚才初樱在外面对郁尘说的话他全然已经听见了,他倒是想看看,她能炖出什么补品来。 “殿下不好了,殿下,初樱姑娘把连吃力的金鱼捞起来说要给您炖鱼汤。” 夜南冥应声坐起来,脸色难看。 “殿下,初樱姑娘说要把殿下最喜欢的鸽子拿来炖汤。” 仆人接连跑来禀报,夜南冥这觉是睡不下去了,喊来郁尘,伺候自己更衣。 郁尘也很是恼火,试探的问道:“要不让属下去拦住初樱姑娘吧。” “不必。” 夜南冥穿好衣服,拢了拢衣襟,抬步往外走,“准备好马车,我去看看。” 刚到厨房门口,便看到初樱拿着扇子被呛了出来,不停咳嗽。 无奈叹气,走了进去。 初樱见他来了,连忙把他往外推,“殿下你快去休息。” “我来是问你可否想去狩猎?” 一听说可以出去,初樱立马就不赶他走了,刚想点头,犹豫一下,摇了摇头,“不想,殿下还是去歇息吧。” “当真不想?”夜南冥自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初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可是,殿下你彻夜未眠,身子怎么吃得消?” “昨夜你睡了我便睡了,哪儿来的彻夜未眠之说?”他挑眉反问。 初樱抬头望着他,见他眉宇间并无倦色,“可是郁尘……” “骗你之言罢了。” “如此来说,殿下今日便可以出去啦?” 她立马换了态度,开心不已。 见夜南冥点头,立马丢下扇子拉着他往外走,“那还等什么,走吧。” “听说你要给我炖补品?” 初樱嘿嘿一笑,似是有几分心虚,“日后再给殿下炖。” 今日,着实有几分出师不利。 夜南冥先带着她去和襟离的车马会合,这才出宫往狩猎场走。 襟离听说初樱也去了,自己的马车都不坐了,非要到夜南冥和初樱的马车里去。 “小初樱,好久不见,甚是……” “咳……” 襟离一见初樱便欢喜不已,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某人沉着脸咳嗽了一声,连忙打住,识趣的假笑道:“又漂亮了。” 初樱笑着朝他打招呼,“七殿下,几日不见,可有想初樱?” 襟离:“……” 这臭丫头,怎的竟给自己挖坑? 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夜南冥,“身为你未来的王兄,自然是 想的。” 最后两个字,刻意把声音放轻,生怕夜南冥怪罪。 “郁尘,停车。” 夜南冥冷声道。 襟离立马就恐慌了,结果马车刚停下,夜南冥便命令道:“还请七哥回自己的马车。” 这逐客令,来得有几分突然,初樱也是一脸迷惑。 襟离垂头丧气的看向初樱,埋怨道:“小初樱,你看吧,你一句话,我这弟弟就要赶我走。” 说完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我还是先保命吧。” 语罢便下了马车,车队这才得以继续前行。 马车重新恢复安静,初樱小心的偷瞄着夜南冥,见他垂眸假寐,也不说话,只好欲言又止,不去打扰。 “思念之语以后只能对本殿倾诉。” “为何?” 马车停下,见夜南冥下去,初樱跟着下去,追问道。 两人站在马车前,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恋人私语。” 说完便朝前走去,脸上挂着笑。 初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跟着他往前走,远远便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形修长,噙着笑意的男子迎面走来。 心中甚是好奇,这晟州的美男子怎如此之多,尤其是这帝王之家,竟个个生得风流倜傥,一个胜似一个。 “臣弟拜见王兄。” “参加大殿下。” 见周围人纷纷行礼,初樱也跟着依样画葫芦。 “九弟免礼。” 夜离澈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嗓音低沉有力,中气十足,面含笑意,置于胸前的手上前扶起夜南冥。 夜南冥浅浅一笑,两人对视,神色深沉谦恭。 “小初樱,你这没良心的丫头,竟不等我,独自跑了。” 只听得背后一个埋怨声传来,众人看去,只见襟离拿着扇子快步走来,冲着初樱哼了一声,方才跟夜离澈行礼。 夜离澈好奇的打量着被夜南冥护在身后的初樱,只见她低眉含睇,睫毛如扇,面带桃花,似柳似烟似雾,恍惚从神州之外而来 ,心中暗惊,世上竟有如此不染烟火的倾城女子? “九弟,这位姑娘难道便是那传闻中被九弟藏在宸佑宫的美人?” 此话一出,夜南冥几乎是立马矢口否认,“初樱乃我府上一小丫头,不足挂齿。” 夜离澈施施然而笑,也不多做追问,收回目光,吩咐人去整顿狩猎队伍。 初樱初次见到帝王家的狩猎场景,自然是新奇不已,一路上都在四处张望。 夜南冥带她到自己的营帐中,柔声嘱咐道:“我要随王兄出去狩猎,待会儿会有一个跟你年龄相仿的郡主过来陪你,切记,不可乱跑。” “初樱不能随殿下一起去吗?” 她也想去试试策马驰骋是怎样的英姿飒爽,自由潇洒。 夜南冥摇头拒绝,“不可。” “好吧,初樱听话便是。” 无奈撇了撇嘴,垂首失落道。 第九章 惯性耍赖的襟离 夜南冥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初樱,乖乖等我回来。”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候在帐外的郁尘随即跟上去。 初樱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隆隆号角声和马蹄声,想必是队伍已经出发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一只脚踩在床榻上,取下腰间酒葫芦,痛饮几口,“本以为能出来痛痛快快玩一下,没想到,竟是要留在这帐中,甚是无聊,甚是无聊。” “九殿下刚走,小仙女就无聊了?” 只听闻帐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笑意朗朗,丫鬟掀起帐门,就看到一女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身穿一身白色衣衫,步履轻快,好似那话本中的江湖侠女子。 魏瑶光进来盯着初樱好一阵打量,一双黑眸神采奕奕,竟带着几分英气。 “今日一瞧,便觉着宫里关于你的传闻果然不假,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小仙女儿,怪不得九殿下要把你藏得那么紧,想必是怕被人觊觎了去。” 说完就自顾自笑了起来。 初樱也笑,心里暗想,莫非这便是殿下所说的郡主?好生漂亮。 “郡主也好生漂亮,初樱一见便是喜欢极了。” “你喜欢我?” 魏瑶光忙止住了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初樱。 初音认真的嗯了一声,“着实是喜欢得很啊。” “哈哈哈,自小那些个女孩子见了我便是躲得远远的,说喜欢我的,你还是头一个,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初樱见她性子爽快得很,也痛快的一派床面,“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瑶光笑得花枝乱颤,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搂着她,问:“我叫瑶光,你呢?” “初樱。” “初樱?好美的名字,不过日后,我便叫你小仙女了,要是宫里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罩着你。” 她拍拍胸脯,全然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随行的贴身丫鬟早已经习惯了,通通充耳不闻。 初樱偷偷将自己的酒拿与她品尝,两人在账内聊得好不开心。 “初樱,想不想去看九殿下狩猎?” 魏瑶光几分醉意之后,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凑到同样有几分醉意的初樱身边,小声询问道。 一听到夜南冥,初樱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连连点头,“想去想去。” 关于夜南冥临走前的叮嘱她已经全然忘到九霄云外了。 瑶光带着初樱先回到自己的大帐说是要跟初樱聊天,不得打扰,然后再从后面溜走了。 初樱鲜少骑马,魏瑶光从小便擅骑马,于是便和初樱同骑一匹马,直奔麋鹿山。 麋鹿山,麋鹿居多,但是此山名还有一个来历,便是若对山势不熟悉的,容易迷失山中,不知归路。 王上之所以将这里设为狩猎场,一说是为了延续夜氏一族敢于冒险,敢于创造的精神。 “哈哈哈,王兄,那只麋鹿算我的可好?” 襟离见天色渐晚,自己还一无所获,同行而来的兄弟们都收获颇丰,尤其是夜离澈和夜南冥,一个下午便已捕了十几头麋鹿,不由有些眼红,开始上演起老戏码来。 夜离澈笑将开来,似乎是对襟离这般无赖的行为早已习惯,看向沉沉而笑的夜南冥,“九弟,看来今日,我们又要割爱了。” 只见夜南冥悠悠摇头,“王兄,依臣弟看来,切不可让那个七哥养成这般脾气,若是父王知道我们这般纵他,定会怪罪的。” 襟离一听便急了,“九弟,你今日若是不肯送我几头麋鹿,我回去便告诉初樱去,说你欺负于我。” 他向来抓不到夜南冥的把柄,如今心中甚是得意,因为他已经有了软肋。 “告诉她也无用。” 夜南冥将手中弓箭递与郁尘,拉着缰绳准备掉头,“七哥若是有跟妇人嚼舌的闲工夫,不如想想如何去多捕两头鹿吧。” “你,你……” 襟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打马上前,“九弟,你忍心看着七哥我回去被瑶光那臭丫头笑话死吗?” 说完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见他不应,干脆翻身下马,坐在地上,“你们若是不送与我几只鹿子,我便不回去了。” “九弟,我们且一人分与他几头,早些回去了。” 一旁的夜离澈出言劝到,他的话,自然是有几分分量的。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襟离更加无赖了些,“九弟你看,王兄都知道体谅我,你怕是不会这么不通人情了吧?” “郁尘,分五只鹿给七殿下。” 夜南冥似是没有耐心跟他周旋,吩咐完便对夜离澈作揖到:“王兄,天色渐暗,臣弟互感身子不适,先行回去了。” 只听得襟离冷哼一声,眼睛看向远处,语气古怪,“我看呐,怕是急着回去见某人吧。” “也罢,你先行回去休息,我们随后便回。” 夜离澈爽快答应,夜南冥也不多做停留,行完礼之后鞭子一回,掉头往回走了。 他的初樱,怕是等急了。 “诶,你倒是等等我啊!”襟离见人走了,这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正想着走,忽想到自己的鹿子还没要来,遂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身笑着朝夜离澈行了礼,“多谢王兄。” “七弟不必客气。” 夜离澈环视一周,“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走吧。” 侍卫纷纷开始清点所打的猎物,准备归程。 而另一边林子里,魏瑶光带着初樱抄小道轻车熟路的就到了狩猎场地,看着地上的血,自豪的笑道:“想必他们定是收获不小。” 初樱双手抓着魏瑶光的衣衫,看着周围,“瑶光姐姐你是经常来这里吗?” “一年也就一两次罢了。” 她出身将军世家,爹爹和哥哥陪着王上外出打猎定然是要带着自己的,所以这里虽说山势复杂,却也难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不免更加自豪了几分。 远远看见前方有火光,兴奋道:“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了,我们去看看。” 初樱嗯了一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背后发凉,像是有人正在盯着自己一般。 “瑶光姐姐,我怎觉得这林子里杀气腾腾的?” “大抵是那些个麋鹿被杀,留下的血腥让你产生的错觉。” 魏瑶光信誓旦旦的强调着:“这里乃是皇家猎场,有重兵把守,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 初樱自然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看着前面的火光明显,心中更是期待万分。 在她心目中,夜南冥狩猎时的样子当是英姿飒爽,孑然独立,遗世无双的。 她的英雄,当时天下无双的最最俊美男子。 “七殿下,七殿下……” 魏瑶光远远就看到了正在数从夜离澈那里要来的鹿子的襟离,忍不住挥手喊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襟离立马条件反射的翻身上马,正襟危坐,一只手负于身后,故作风度翩翩。 看到已经走近的瑶光,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想来便来了,你管得着吗?” 魏瑶光丝毫不留情,反声问道。 襟离无语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姑娘家家的,竟老往外跑,嘴还那么臭,一点都没有我的小初樱可爱。” “初樱哪里可爱啦?” 初樱从魏瑶光身后突然探出脑袋,俏皮的笑道。 襟离俨然吓了一跳,睁大眸子,“小初樱,你怎么跟着这个疯丫头一起来了?你就不怕回去九弟怪罪于你吗?” 提到夜南冥,初樱才纳闷了呢,“初樱便是来看殿下的,他人呢?” “已经回去了,你们没碰到?” 魏瑶光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带着她走的近道,因此并未碰到九殿下。” “你这臭丫头……” 襟离被气得不行,指着她警告道:“你回去绝对死定了。” 魏瑶光吐了一下舌头,并不做理会。 初樱趴在她背上好心安慰她,“姐姐放心,殿下不会怪罪的。” 她心目中的夜南冥,当是不舍得说她半句的吧。 夜离澈看着初樱,只觉得她灵动的很,实在是招人喜欢。 “既已来了,一同回去便好了,九弟不会怪罪的。” 缓缓开口,初樱闻声看向他,礼貌一笑,“大殿下说得甚是有理,只是可惜了。” 她缓缓叹了一口气,“我本是来看我家殿下狩猎的,如今竟没机会了,甚是可惜,甚是可惜啊。” 听她语气这般亲昵,夜离澈深沉的眸子微蹙,不由暗自猜测她与夜南冥的关系。 襟离听她句句不离夜南冥,不免失笑,调笑道:“这才分开几刻,便如此思念我九弟了,那要是日后成亲了还了得?” “思念又如何?” 初樱学着紫玉轩那些姑娘般直爽,理直气壮的反声问道,让襟离忍不住轻嘶一声,暗自替她害羞。 “成亲?” 魏瑶光定是跟襟离待在一起久了,竟也变得这般八卦。 襟离轻咳一声,意味深长的笑道:“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走吧,回去了。” 初樱看了襟离一眼,始终抱着魏瑶光,“姐姐休要听七殿下胡诌,成亲是断然不会的。” 第十章 遇险 “这又是为何?” 路上,魏瑶光和初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初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少了情丝,不知情为何物,觉得能让她欢喜的,她便喜欢,成亲乃情爱之事,她又怎么会明白? 正说着,只听到耳畔起了一阵风,花辞吓得发出一声叫声,扑腾着翅膀钻进初樱怀里。 “有刺客。” 魏瑶光闻声立马直起身子护住初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初樱抱着魏瑶光,心中莫名紧张,周围侍卫早已经将她们围在中间,再看看襟离和夜离澈等一众皇子那边,早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随时准备应敌。 天已经全黑了,周围凉风沉沉,树叶簌簌作响,更是让人神经紧绷。 “啊……”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名侍卫应声倒地,那冷箭,直直穿过对方心脏,当场毙命。 初樱吓得浑身一僵,动也不敢动,目光直直盯着地上的尸体。 “保护大殿下。” 只听得襟离大喊一声,抽出剑来,大声叮嘱道:“瑶光,小心行事。” “初樱,抓紧了。” 魏瑶光只觉得心头一喜,嗯了一声,嘱咐初樱,打马冲到襟离身边,将他护在身后,“看好身后,别给本郡主丢脸。” 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可是在初樱听来,尽是关切。 周围冷箭如雨下,夜离澈由一干人保护着,暂时没有受伤,可是已经有很多侍卫受伤了。 魏瑶光此时身上已经满是鲜血,手中剑不断挥舞,大有女将军的风范。 队伍被逼到悬崖边上,黑衣人一涌而出,目标明确,直直冲向夜离澈。 “大殿下,你先走,我断后。” 夜离澈的贴身侍卫梵听手持长剑,替夜离澈挡去箭雨,大声请求道。 夜离澈见魏瑶光那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立马冲过去帮忙,一支箭猝不及防从高处射下。 “殿下,小心。” 初樱失声大呼,魏瑶光看到后,纵身一跃,手中长剑一挥,只见那支箭直直插到地上。 初樱这才吐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她吐完那口气,又是一只,两次,无数只箭朝夜离澈射去。 忍不住恼怒,“为什么都针对大殿下啊?” “他的命金贵啊笨蛋。” 魏瑶光刚说完马蹄便中箭受伤,两人纷纷从马上摔下来,初樱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刚抬头就看到一支箭直直插进夜离澈的胸膛。 在场浴血奋战的侍卫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大殿下!” 夜离澈只觉得喉咙一热,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整个人失重,往后倒去。 身后便是悬崖。 初樱顾不了那么多,爬起来便冲上前去拉他,却在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双双跌下悬崖。 “初樱……” “大殿下……” 初樱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惊呼,耳畔便只剩下猎猎冷风,是刺骨的冷。 身体急速下坠,她紧紧抱着夜离澈,抬眸时,夜离澈正看着她,神色复杂,似有疑惑,似有喜色…… 只觉腰间一紧,有力的手掌紧贴自己的腰肢,两人间的距离更进了些,鎏金游龙白色衣袍上此时已被鲜血大片染红,两人衣袂翻飞,交织交缠,在茫茫夜色中,迅速下坠。 她说不出来话,风迷了眼眸,她不得不闭上,恍惚中只觉得身子变轻,似是被什么托着一般,消失在悬崖深处。 夜南冥一路上只觉着心中神色不宁,下马便直直奔向营帐。 “九殿下。” “初樱可否睡了?” 扶桑闻声忙回到:“姑娘去瑶光郡主帐内,不曾出来。” 听完这话,夜南冥神色微滞,自知情况不妙,转身直奔魏瑶光的营帐。 那些守在帐门口的侍卫丫鬟见他来了,纷纷行礼,“九殿下。” 夜南冥不予理会,郁尘上前掀开帐门,里面哪里有人?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内帐,夜南冥面色渐冷,沉声道:“人去哪里?” 那些个侍卫丫鬟哪里知道,忙跪下求饶。 夜南冥正要问罪,忽闻外面喧嚣不已,有人来报,“九殿下,大殿下在途中遇袭,坠下悬崖,生死未卜。” 身形猛地一震,“瑶光郡主可在?” “也在。” 一句话,他只觉得呼吸困难,快步往外走,吩咐郁尘,“调暗影,我要她相安无事。” 郁尘知道他说的那相安无事之人是谁,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着手去办。 夜南冥并非冲动之人,但是此时此刻,脸上的着急之色,可见一斑。 郁尘办事效率极快,本来是埋藏在暗处保护夜南冥的暗影护卫一出,所有刺客,无一活口。 “初樱……” 人未到,声音先到。 听到来人声音,趴在崖边一身狼狈的襟离恍若失了神,直起身子,坐在腿上,满脸泪水,嘴里喃喃道:“小初樱,是我没用,没能好好保护好你。” 魏瑶光自知自己犯了大错,更是不敢回头看。 只觉得身后寒气逼人,而襟离那喃喃自语,依然被身后之人听了去。 郁尘看到夜南冥身影一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 “你说什么?” 语调沉沉,脸颊上青筋暴起,似是在竭力隐忍。 护卫军已经赶到,开始寻找下悬崖的路。 襟离想到往日里初樱天真烂漫的笑,情绪崩溃,转身抓住夜南冥的袖口,“老九啊,是七哥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初樱,她本是想去救王兄,没想到,竟一起掉了下去啊。” 夜南冥没有说话,咬肌明显,眸中血丝明显。 若早是这样,他便该把她带在身边。 魏瑶光自知逃不过,爬过去跪在他面前,“是瑶光的错,初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瑶光愿意以命相抵。” 听到这话,夜南冥眸光缓缓移到魏瑶光身上,似有万把利刃,随时都会将她剥皮剐肉一般。 “初樱若有事,你的命,我自会取。” 说完便转身,带领着自己的暗影护卫消失在璨璨火光中。 不消片刻,整座麋鹿山都缓缓升起点点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十年来,所有暗影护卫,再一次全部出动,只是为了寻找九殿下夜南冥捧在手心的那名女子。 而十年前,暗影全部出动,是为了杀一个女人。 初樱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得紧。 耳边花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让她心里一阵烦躁。 “花辞,别叫了。” 费力的出声,缓缓睁开眼睛,微弱的月华透过树叶间隙投射到地面,隐隐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 花辞啄了啄她腰间的酒葫芦,她撑着地面坐起来,有些无力从腰间取消酒葫芦,喝了两口,心里舒坦不少。 这才仔细去打量身边的夜离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大殿下。” 夜离澈并没有反应,她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反应。 无奈看向花辞,将她捧在手心,讨好般叮嘱道:“花辞,全靠你了,去找到殿下,带他来救我们可好?” 花辞点了点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但愿花辞带来殿下的时候我们没有被野兽吃掉吧。” 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半跪在地上仔细检查着夜离澈的伤口。 胸口上还插着一把箭,但是没有穿透,她思前想后,最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抱着自己的酒葫芦祈求道:“全靠你了。” 再对着夜离澈解释道:“大殿下,初樱今日也是不得已之举,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撕开他胸前的衣服,看着那只直直插在离他心脏半寸的箭头,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一只手按住他的伤口,对着昏迷不醒的夜离澈继续道:“我如今便要帮你把箭拔出来,很疼,你忍着点啊。” 说完便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握住箭柄,闭上眼睛,用力一拔,一股滚烫的液体喷溅到自己脸上,她忙撕下自己的衣衫,将自己酒葫芦里的酒倒在上面,帮他清洗伤口。 一番忙活,天色渐明,她抬头看了看天际的鱼白,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从怀里掏出手绢,擦去夜离澈脸颊的汗水。 伤口已经被包好,看着面色苍白的他,眉头紧拧,似是痛苦不已。 花辞定是太笨了,竟然直直的飞上了山崖,可是山崖上空无一人,又飞回营帐,依旧没有人。 着急之下,在麋鹿山到处乱窜,最后还是误打误撞找到了郁尘。 上前就衔住郁尘的衣襟,着急的要带他去救初樱。 林间,夜南冥负手而立,一夜未曾合眼。 “殿下。” 郁尘捧着花辞匆匆赶到,只听得他声线沙哑,乃是一夜的担心所致。 “可有消息?” 一夜的音讯全无,让他第一次觉着这夜是那么漫长难熬。 “花辞回来了。” 郁尘低着头,情绪复杂。 在他记忆力,夜南冥从未这样过。 只见夜南冥身形微震,缓缓转身,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看向他手中的花辞,一字一句道:“她可还活着?” 花辞啾啾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往林深处飞去。 “跟上去。” 他心中大喜,可见初樱还活着,说完便带着一群人跟着花辞去了。 第十一章 吃醋 而另一边,初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草药,用石头捣碎了正在往夜离澈伤口上上药。 一边上药一边蹙眉,似乎很不满意。 “绿呼呼的,实在是不好看,不过也只能如此了,我所识草药不多,大殿下你且将就着吧,九殿下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心里盼望着夜南冥能早点来。 “你怎这般笃定他很快便会来?” 虚弱温润的声音低低响起,初樱一愣,见他居然醒转过来,立马喜笑颜开。 “你终于醒了。” 似是松了一口气。 夜离澈还未醒便听到她在喋喋不休,实在是太过聒噪,才不得已醒了。 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定定的打量着眼前过分好看的脸,“你是在担心我?” 她,是在担心他吗? 初樱连连点头,“定是担心的,你是九殿下的哥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会难过不堪。” 夜离澈眼里难有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浅浅哦了一声,“那便多谢了,回去定会好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 夜离澈不予接话,垂下眸子,想要起身,却被初樱按住,语气急切,“你且先躺好,伤口还没包扎,要是感染了可如何是好?” 夜离澈看着自己伤口上绿油油的东西,心头五味陈杂,重新躺下。 “你可不知道,你这伤口,我先是用水清洗,再用酒消毒,最后才跟你上的草药,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你要是乱动,伤口又裂开了岂不是又要遭罪?” 一边说一边用锦帕重新跟他包扎伤口。 “看来本殿命挺硬。” 他语气温润,却带着一股子言外之意。 初樱懒得去猜测,只是跟他包扎好之后就坐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心里暗自想着,若不是因为他是夜南冥的王兄,长得又甚是好看,她才不会这般殷勤。 夜离澈靠着树干,胸膛微敞,阳光散散落在二人身上,别有一番景致。 望着身边的初樱,眼里满是欣赏,“你和九弟是如何相识的?” 初樱喝了一口酒,努着嘴回忆着和夜南冥的初次相识,忍不住笑出了声。 “紫玉轩。” “姑娘是紫玉轩的人?” 语气难掩惊讶,烟花之地,竟能有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 “算是,”初樱举着酒葫芦偏着头靠在手臂上认真的回答道,“初来晟州便遇到紫玉轩的如烟姐姐,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 “那姑娘来晟州可是寻什么人?” “对啊,”初樱回头看向他,笑意沉沉,“我乃是来晟州寻一位有樱花木簪的男子。” “可是寻到了?” 一提到这件事情,初樱就满是惆怅,摇了摇头,“至今未曾找到,九殿下当日便是答应会帮我找,我才同他进宫,却至今没有消息。” 夜离澈见她一脸惆怅,语气复杂,“姑娘为何要寻那公子?” “守护他。” 初樱回答得干脆,接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夜离澈面前,狡黠一笑,“大殿下位高权重,定是认识不少人,可有见过佩戴樱花木簪的男子?” 夜离澈只觉着心跳慢了片刻,女子身上淡淡的花香夹杂着酒香掠过每一根神经,竟有丝丝沉醉。 眼神躲闪,道:“并未见过。” 初樱有点失落,但是也没说什么,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以为他是想喝酒,便把酒葫芦递过去,“大殿下可要尝尝这酒?” 夜离澈想拒绝,却不容自己开口,伸手接过了酒葫芦。 “王兄本就有伤在身,初樱还让王兄饮酒,可是想害他?” 背后传来夜南冥凉凉的声音,初樱未转身就已经笑将起来,站起来转身,果真看到夜南冥就在三里之外,正目光沉沉望着自己。 “殿下,你终于来了。” 说完便含笑跑向夜南冥,一把抱住他,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撒娇道:“你若再不来,我和大殿下便要被山中野兽给吃了。” 可是夜南冥身子挺得僵直,负手而立,并没有要伸手去抱她的趋势。 “我见你和王兄相谈甚欢,怕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酸味,十里之外都能闻到的酸味。 “哎哟,我的小初樱啊,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吓死我了?” 相跟而来的襟离一看到情况不对就赶紧慌慌张张跑到两人身边,试图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初樱依旧笑得开心,贪婪的感受着夜南冥胸口的温热,和那微微有点快的心跳。 “我在等殿下。” 她一直都在等他,因为她根本就扶不动夜离澈,便也无法带他离开这里。 夜南冥两颊肌肉微动,却还是不予回答,似是跟她置气。 梵听带着太医默默上前,在夜离澈身边半跪下,“属下护驾不利,请大殿责罚。” 夜离澈身子有些虚弱,看着在夜南冥怀里撒娇的初樱,脸色也不大好看,估计心里也不大爽快。 “无妨,起来吧。” 他无心去责罚谁,若不是这次意外,他或许便不会跟初樱相识,得她相救。 梵听站起来,示意太医上前去替夜离澈处理伤口,却被夜离澈给拦住了。 ‘本殿的伤口已被初樱姑娘包扎好了,你们退下吧。” 声音淡淡,梵听屏退太医,让轿撵前来,夜离澈被扶上轿,经过初樱和夜南冥的时候停下来,看向初樱,开口道:“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初樱笑着朝他挥挥手,“小事小事,不足挂齿,大殿下回去记得好生养伤才是。” 夜离澈嗯了一声,笑容如玉,“多谢姑娘。” 不等轿撵走远,夜南冥低头看向初樱,声音凉凉道:“还要抱我到何时?” “啊?初樱抱不够。” 初樱说完又用力抱住他,根本不曾注意到他不好看的脸色和不太友善的语气。 花辞停在襟离肩上,默不作声的注视着这一切,好像和襟离都在看好戏一般。 却不料夜南冥一把推开她,“既然无碍,便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脚步不做丝毫停留。 初樱愣在原地,似是不太明白,“七殿下,我可是惹殿下生气了?为何这般不待见我?” 襟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语重心长道:“我说小初樱啊,九弟这可不是不待见你,是太在意你了啊。” “那为何撇下我独自走了?” “那还不是因为看到你和大殿下在一起有说有笑,吃醋了,你回去好好哄哄就好了。”襟离现在真的有点怀疑这丫头到底通不通男女之情了。 初樱无奈摇头,“太麻烦了太麻烦了,紫玉轩只有那些姐姐才需要人哄,不曾想,这男子也是需要女子去哄。” 难不成是要让她学着紫玉轩那些男子一般去哄夜南冥? 襟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你嫌麻烦,大可让我教你。” “如此甚好。” 对于襟离的解囊相助,初樱甚是感动。 “但是得有个条件。” 襟离到这个时候不忘算计点什么。 初樱一听,反问道:“是何条件?” 只见襟离凑到她身边小声道:“你上次送我的樱花酿甚是香醇,可还有?” “原是想要樱花酿,有倒是有的,但须得回紫玉轩去取。” 初樱还以为他是什么条件,原是要酒,这倒是容易得很。 襟离倒也不贪心,只要一坛,并且约定过几日便一起偷偷去紫玉轩取。 回去的路上初樱询问了魏瑶光的情况,得知魏瑶光因为被她的父亲魏延将军带回去关禁闭了,忙急着要去帮忙解释,被襟离慌忙拦了下来。 “我说小初樱你就饶了我吧,让瑶光那臭丫头消停几日,我也好清闲几日。 初樱懒懒哦了一声,在宫门口跟襟离分别,“那我就过几日再去找瑶光姐姐,相比我这几日也忙得很,不得闲。” “回去好好养息几日,你这段时间怕是也不太安稳。” 小世子一事,他早已听说,只是碍于四公主是自己的姐姐,不好插手。 “知道啦。” 初樱晃着小酒壶爽快的朝他晃了晃,“七殿下再见。” 看着那一抹俏影慢慢消失在拱门转角处,襟离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担忧。 宫门似海,初樱刚来没多久,便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虽然被夜南冥强行压了下来,但是想必是已经有人盯上她了。 “回去吧。” 淡淡开口,坐上轿撵,手中折扇排开,闭目假寐,一如之前放浪形骸的王族贵公子。 初樱回到宸佑宫并不见夜南冥,扶桑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了,慌忙上前,“姑娘总算回来了。” 扶桑是夜南冥赐给她的贴身丫鬟,跟她年龄一般大小,细心体贴,两人关系也是最亲密的。 任由她扶着进屋,嘀咕道:“你可知殿下回来没有?” “殿下没有和姑娘一起回来?” 扶桑反问,按理说两人不是应该一起回来的吗? 初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做到石桌前,把玩着手中的酒葫芦,“他先走了,我以为他回来了。” 第十二章 要她成为他的人 “殿下定是有事耽搁了,姑娘一夜未归,还是先沐浴更衣,休息一会儿,等姑娘醒了,殿下应该就回来了。” 扶桑在一旁劝到,吩咐另一个丫鬟绿鸢去准备。 初樱低头打量了自己片刻,便答应了。 大抵是有几分醉意,洗澡洗到一半便睡着了。 扶桑见她秀眉间尽是倦色,不忍心喊醒她,便由着她多睡一会儿。 氤氲的雾气间,见有人掀帘进来,一看,正是夜南冥,忙跪下小声行礼,“殿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夜南冥抬手止住了,只见他一身玄色游龙刺绣华服,白玉镶金发冠,面若冠玉,俊美如斯,站在浴桶前,看着水中睡得正香的初樱,神色淡漠。 扶桑怕他怪罪,赶紧压低声音解释,“奴婢见姑娘实在太困了,便没有喊醒。” “睡了多久了?” “半柱香。” 扶桑看着花瓣相印下的初樱,皓腕凝雪,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着实美得让人心神摇曳,也难怪殿下一直看着她。 “姑娘一回来便念着殿下,说是惹殿下生气了,问扶桑该如何是好。” 扶桑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但是想到初樱和夜南冥的关系,不愿看到他们心生嫌隙,便鼓着胆子一一告知了。 夜南冥还是不语,冷眸扫了一眼一边屏风上的衣衫,上前一步,捞起一件里衣,不顾扶桑在一侧,弯腰将初樱从水里捞出来,衣衫裹住曼妙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转身出去了。 扶桑虽诧异,但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跟出去,却不料刚出去初樱寝殿的门便被关上了。 院子里花瓣飘飘,扶桑抬头看着朗朗晴空,不知为何,竟偷偷笑起来了,想必不久,这宸佑宫就该迎来它的女主人了。 寝殿里,夜南冥把初樱轻轻放到床上,欲起身,却不料自己的衣襟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一只手撑在一侧,初樱的脸近在咫尺,让他心神紊乱。 “殿下,初樱知错了。” 原本睡着的初樱弥弥睁开了眼,两眼炯炯的望着夜南冥,诺诺道。 夜南冥神色稍稍好看了几分,却依旧故作严肃,“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 初樱原本还一脸认真,却说着说着自顾自的笑将起来,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几分,趁着酒意未散尽,保证到:“殿下休要跟初樱置气,初樱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殿下一人,若是不信,天打五雷……唔……” 以吻封喉。 初樱话还没说完,夜南冥凉凉柔柔的唇便覆了下来。 初樱水灵的眼睛极力睁大,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未必也太好哄了一点,竟比紫玉轩的姑娘们还要好哄得多。 想想也只得无奈作罢,只是可惜了她准备了那么多说辞,如今看来,怕是无用了。 夜南冥眸子微阖,卷翘的睫毛微颤,大大小小的吻时而嘈嘈如急雨,而是切切如私语,带着某种侵略性,似是要把眼前的人儿占为己有,吃了个干净。 竟然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公然与其他男子相聊甚欢,让她如何不生气? “你心里,当真只有我一人?” 吻到深处,他抬头深情凝视,声线沉沉,脸颊泛着淡淡红晕,开口问道。 初樱似是许久没有好生品尝他的吻,正如痴如醉,被他一问,胡乱一通点头,“当真。” 她只想吻他,便顾不得其他了。 他冰霜似的面色终于因这一句话笑将起来,嘴角勾着笑邪肆的笑,反倒不正经的问道:“那你可想尝尝男女云雨的滋味?” 欺负无知少女! 一提到云雨,初樱兴趣更甚,两只软软的手抵着他的健硕的胸膛,连连点头道:“想得紧。” 说话一点都不知害羞,她是想着,若是能在夜南冥的帮助下参透云雨之事的奥妙,那她就可以去跟襟离好生炫耀一番了,免得他整日里嘲笑自己愚笨,而且这也不失为境界的提高。 夜南冥此时脸上的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坏心思多一些,还是温柔多几分了。 “你在紫玉轩待了也有些时日,当真不知云雨之事为何事?” “那些姐姐每次都不准我去偷看,也不愿意告诉我,说是到时候我自然就明白了。” 她也很是纳闷,难道这种事情就不能直接告诉她?非要她等。 这一等竟等了这么久,让她好生难熬。 夜南冥如墨长发倾落而下,轻轻拂过初樱的脸颊,让她心里都痒痒的。 只见他一只手抬起,珠帘纱帐一一落下,床榻之上,他呼吸愈见灼热,声线温柔,“既是你想的,我便成全了你。” 她本就只裹了一件里衣,里面更是空无一物,婀娜曼妙被夜南冥一览无余。 纵使他无欲无求,也受不得这般撩拨,更何况,对方是他喜欢得很的初樱。 一只手缓缓抬起,将她的衣襟慢慢拉下,两人之间气温渐深。 只见夜南冥一只手轻轻抬起初樱的下颌,柔声道:“初樱,从今日起,你便真真正正,是我的一人的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深爱上她。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足以牵动他全身的神经。 她亦不知,看到她和夜离澈两人并肩坐着,有说有笑时,心里有多在意。 他从不善妒,却唯独对她,破了例外。 “郁尘求见殿下。” 屋外郁尘铮铮有力的声音突兀响起,床榻之上的两人同时深情一滞,夜南冥不想搭理,可是此时气氛已散了大半,未免有些恼了。 扶桑着急的拦住郁尘,“殿下和初樱姑娘都在休息,郁尘统领晚些来可好?” 郁尘不予回答,双手抱拳,半跪在庭院中,“殿下,小黄门来报,王上召见殿下。” 若不是紧急之事,他断不会此时打扰。 听到王上召见自己,夜南冥这才极不情愿的止住动作,翻身起来,意犹未尽的看向床榻之上楚楚动人的初樱。 “先好生休息,我很快回来。” 初樱也觉着甚是可惜,笑将安慰道:“殿下先忙,我见紫玉轩的姐姐们都喜欢晚上行这鱼水之欢,如今日头正盛,不妨等晚上,不急的,不急的。” 夜南冥被她的话逗得浅笑盈盈,眼含柔波,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站起来,整理好衣袍,开门出去。 冷眼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郁尘,“父王召我何事?” “四公主到王上说殿下你徇私枉法,包庇杀害小世子的凶手。” 郁尘自知打扰了自家殿下的好事,所以不敢抬头。 夜南冥似是早就料到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了,按照夜筱珺的性格,她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一手置于身后,“走吧。” “王上下令让殿下带上初樱姑娘一同面圣。” 听到这话,夜南冥刚抬起的步子停下来,似是万分不情愿。 “初樱身体抱恙,不宜外出。” 说完便继续往外走,郁尘上前重新跪下,“殿下三思。” “初樱不会去。”夜南冥斩钉截铁道,难道夜筱珺那点心思,他还不知道? “四公主这次目的明确,初樱姑娘若是不去,岂不是又让她抓到殿下的把柄?” 郁尘知道夜南冥护初樱心切,但是万不可在这件事情失了分寸啊。 “那便让初樱同殿下一同前去好了。” 屋里的初樱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了去,起床穿好衣服,站在门口,轻松笑道。 “你不去。” 夜南冥冷声拒绝,转身看向初樱,“进去休息。” “殿下你莫要担心,初樱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四公主既然这般不讲理,如果殿下不带上我,定会在王上面前说殿下的不是,我若是去了,反倒还好说话些。” 说话时,初樱已经走到院子里,上前挽起夜南冥的手臂,语气轻松,“走吧。” 夜南冥拗不过她,虽然极不情愿让她去,但是若是不让她去,她必然也会想办法去找他。 无奈妥协,只得开口叮嘱,“去见了父王,你只能站在我身后,不要随便开口。” “初樱遵命。” 初樱朝她行了礼,调皮笑道,完全不担心。 一行人从宸佑宫到承乾殿,远远就看到夜筱珺跪在地上啼哭不止,公孙逸跪在她身侧,垂着头不知神色。 由着小黄门通报,初樱随着夜南冥进入殿中,就看到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夜修骥龙袍加身,日角龙颜、剑眉虎目,威严赫赫,心中暗叹,气度如此不凡,不愧为人间帝王。 “儿臣拜见父王。” 只见夜南冥俯身,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跪下,行大礼。 初樱跟着跪下去,照猫画虎,小声道:“民女拜见王上。” 夜修骥远远看着跪在地上的初樱,眸色为之一亮,娉娉袅袅,出水芙蓉,正是纯真美好的年龄。 那夜筱珺一看到夜南冥和初樱来了,立马哭得更加大声了写,初樱免不了觉得聒噪,忍不住微蹙眉头,往夜南冥身后靠了些。 “父王一定要替郢儿做主啊。” 夜筱珺红肿着眼睛,想必也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倒是公孙逸,一言不发。 第十三章 品行不端的妖女 夜修骥这才示意夜南冥和初樱起来,朗声问道:“你就是初樱?” 初樱应了一声,“正是。” “郢儿是你所害?” 夜修骥没有询问因果,开口便问她。 一看情况不对,夜南冥立马重新跪下,“请父王明察,小世子绝非初樱所害,而是另有其人。 初樱也连忙跟着跪下去,只是用力过猛,膝盖磕得生疼,一声闷响周围听得格外清楚。 “还请王上明察,初樱真的没有害小世子,而且,初樱也没有害小世子的理由。” “妖女,你当真以为皇家的人都这么好骗,你乃南疆妖女,设计锁住郢儿的生魂,在他身上下蛊,最后把他推下悬崖,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夜筱珺含泪控诉,字字含恨。 初樱愣了片刻,锁生魂?下蛊?推下崖? “不是,四公主,这些都是当年那老道士的所作所为,你不去找真正的凶手,为何反倒全怪到我身上来了?” 初樱着急解释,以为是因为当时夜筱珺晕过去了,驸马爷没有解释清楚才误会了自己。 一旁的夜南冥脸色愈加不好看,上前将初樱挡在身后,防止夜筱珺动手伤到她。 “筱珺,你可有证据?”夜修骥沉思片刻,开口问道。 虽然公孙郢是自己的外孙,但是帝王之家,亲疏有别,如果单单一个初樱,他倒是可以尽快做出决断,但是如今看到夜南冥竭力维护初樱,便觉得有几分为难。 整个炎州大陆都道王上夜修骥最喜赏识的儿子是大殿下夜离澈,却不知夜修骥最宠夜南冥,不仅因为夜南冥出生时天象异常,更是因为夜南冥的母亲是夜修骥最宠爱的妃子。 夜筱珺笃定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扬手指向初樱腰间的酒葫芦,“父王,那酒葫芦便是证据,当日九弟将她那葫芦里的酒倒到郢儿身上,却不曾想,郢儿的皮肤一沾到酒便迅速腐烂,若不是南疆妖女,又怎会如此妖法?” “那只能说明我的酒有祛毒的功效。” 初樱开口强调,愈加不喜欢夜筱珺,自己当日好心帮她,怎现在反倒要反咬一口了? 夜南冥见她要上前去理论,伸手拦住她,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沉了沉眸,看向夜筱珺,“四姐可还有证据?” “定是有的。” “那不妨说来听听。” 夜南冥语气凉凉,面上看不出丝毫着急之色。 “那你且说来听听。” 夜修骥随之附和,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如此在意初樱,不免存了心思。 夜筱珺剜了一眼初樱,望向大殿之上的夜修骥,自信满满,“回禀父王,这妖女在被九弟带进宫之前原是生活在紫玉轩那等勾栏之地的,我派人去打听过,带来了与她相熟的茶水小厮,他便时常看到这妖女施展妖术。” “那便带那小厮来问问。” 夜筱珺立马让人带了那小厮啦。 初樱远远看着那所谓的证人走到自己面前,心惊胆战的看了自己一眼,双腿打颤跪了下去,“小的拜见王上,四公主,九殿下,驸马爷。” “福宝?” 初樱有点惊讶,福宝是她在紫玉轩的好朋友,因为相熟的原因,所以自己时常会变些小戏法儿捉弄他。 “你且说说这妖女平日里都是怎的一副面孔?不可有半句隐瞒,否则,欺君之罪是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的。” 夜筱珺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严厉,大声质问道,带着威胁。 那福宝本来就害怕,被这么一吓,更是浑身打抖,不停地磕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你先便将你知道的情况一一说来。” 夜修骥勤政爱民,是五湖四海都知道的,面对一个平头百姓,语气不好太严厉。 只见福宝偷偷瞄了一眼初樱,一边磕头一边道:“在紫玉轩的时候,初樱整日喝酒,醉酒之后便去调戏俊美的男子,时常用妖法捉弄我,往我饭菜里放毒虫,床上放毒蛇。” 说大一半,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夜筱珺的脸色,又继续道:“她的酒葫芦也有问题,常常装进去的是水,倒出来的便是酒,若是给谁喝了,至少得醉上个半日才勉强醒酒。” “福宝你为何胡说,我何时调戏俊美的男子了?” 初樱气得差点跺脚,她平日里待福宝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给他一点,怎么现在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福宝不敢去看她,硬着头皮道:“有一日我亲眼见你醉酒之后在紫玉轩后花园的樱花树下和一个男子亲吻,做了不堪入目之事。” 初樱一想,福宝所说的定是与夜南冥相识的那夜。 可是,虽是吻了,也没做其他事情啊。 夜南冥也想到了那一夜两人的邂逅,面色难免有点不自然。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略微有点心虚,故作淡定继续问道:“我又何时跟你放毒蛇毒虫了?” 福宝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夜筱珺看着他,自己有把柄在她手里,不得不硬着头皮指正初樱。 “你善养蛊,曾把一罐毒物给我,让我替你好生保管,说是能锁人魂魄。” “那毒物在何处?” 夜南冥开口反问。 福宝吞吞吐吐道:“被初樱要回去了。” “一派胡言!”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众人纷纷往殿外看去,就看到夜离澈在王妃卫寒霜的搀扶下记记走来。 整个人脸上尽是着急之色,只是他有伤在身,步履缓慢了些。 “澈儿,你不在宫中养伤,怎到这里来了?” 夜修骥见夜修骥来了,开口询问,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 只见夜离澈在卫寒霜的搀扶下走到夜南冥和初樱身边,朝夜修骥行礼,被夜修骥给免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气得不行的初樱,目光柔和如旧,再看向夜修骥,声调轻和朗润:“回禀父王,儿臣此番前来,是想替初樱澄清一事。” “何事?” 此时此刻,夜修骥对初樱更加感兴趣了几分,能让自己两个最疼爱的儿子替她说话,除了这倾世容颜外,到底还有何本事? 况且这世上姿色绝艳的女子多了去了,夜离澈和夜南冥为何会对初樱这般维护? 夜离澈看向夜筱珺,“初樱酒葫芦里的酒,并非毒酒,而是上好的酒,儿臣此番遇险,初樱将她的酒替儿臣的伤口消毒,竟比宫中上好的金疮药更有效。” “王兄还是多加小心些的好,不然被这妖女下了蛊都不知道。” 夜筱珺冷哼一声,开口提醒。 她现在一心只想让初樱去跟自己的儿子陪葬,其他的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死得那么惨,她心里就恨不得把初樱千刀万剐。 夜离澈淡淡一笑,倒是不甚在意,“这便不劳四妹操心,太医已经检查过,并无大碍。” “就算如此,但是她品行不端,欺骗皇子,也是罪不可恕的。” 夜修骥沉声开口,初樱,他不能留在宫中。 夜离澈和夜南冥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个要继承太子之位,他断然不能让女人祸国。 初樱今日虽是穿着平平,素颜面圣,但是能拥有此等姿色,世上少有,而且她总给他一种非寻常女子的感觉,所以,他定是会对初樱多留心思的。 “如果初樱与人相会有罪,那请父王连同儿臣一起治罪。” 夜南冥抬头看向夜修骥,凛然道:“回禀父王,当日与初樱在紫玉轩亲热之人,正是儿臣。” 所有人瞬间一片哗然。 夜离澈面色一僵,神色即刻黯淡下去,身形不稳,卫寒霜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神色担忧。 “大殿,没事吧?” 卫寒霜轻声询问,同时用余看了一眼初樱,只是单单看夜离澈的反应,她心中便已经有了七八分明白。 夜修骥震惊的指着初樱问夜南冥,“冥儿,此话当真?” 堂堂九殿下,竟然在那等勾栏之地与女子调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夜南冥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初樱只是会一些糊弄人的小伎俩,并没有所谓妖术。” “儿臣也愿意作证。” 夜离澈由卫寒霜搀扶着,沉沉开口。 “儿臣也愿意作证。” 大殿之外再次传来朗朗之声,众人回头,只见襟离一身华服,款款而来,风流倜傥之气愈盛。 “老七,你来掺和什么热闹?” 夜修骥皱眉,本来夜南冥和夜离澈已经让他头疼了,如今又来一个襟离,心生不满。 襟离走到初樱面前,看了她一眼,转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王。” “免礼。” “儿臣此次冒昧前来,是为了给初樱作证。”襟离认真回答。 “你也认识她?” 夜修骥神情惊讶,看着初樱,对她越是好奇。 只见襟离看了一眼夜筱珺,再看向夜修骥,“回禀父王,儿臣和初樱乃是好友,当日在紫玉轩儿臣和九弟是一起的,而且初樱并不是紫玉轩的人,只是因为没有栖身之处不得已暂住在那里的。” 第十四章 我的人我心中有数 话音刚落,夜南冥就掀袍跪下,“初樱是儿臣心仪之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回禀父王,今日有幸让初樱面圣,还恳请父王赐婚。”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瞠目,不可置信的看向夜南冥和初樱,就连始终不曾说话的公孙逸,都抬起了头,神色惊讶。 夜离澈听到此话,更是站不住,慌忙推开卫寒霜,捂着胸口跪下,“父王……” “好了,不要说了。” 夜修骥没想到夜南冥为了维护初樱,竟然提出要娶她为王妃,心中怒意更盛,以为夜离澈也是帮夜南冥求情的,立马开口打断他。 “此事日后再议,你们先退下吧。” 摆了摆手,似是不愿意再提此事。 可是夜筱珺却不愿意,红着眼眶扑通跪倒在地,“父王,您难道就不为郢儿做主了吗?他可是您的亲外孙啊。” 虽然她知道,自己在夜修骥心中的地位并不是不可代替,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为了牵制公孙奇而将自己嫁给公孙逸。 可是她想到夜修骥不管怎么说都是公孙郢的外公,定然不会偏袒一个外人的。 夜修骥很是为难,扫视了一遍殿下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下公孙逸身上,问道:“驸马爷可有什么话要说?” 公孙郢他没见过几面,感情并不深,况且这宫中那么多公主,若是每个外孙他都要去关爱备至,岂不是要累死? 公孙逸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夜筱珺,为难的收回目光,朝夜修骥行礼道:“回禀父王,郢儿之死,蹊跷无比,这福宝的话,不足为证,儿臣虽追查凶手心切,但是也不愿意冤枉无辜。” “驸马爷的意思是初樱并不是凶手?” “正是如此。” 夜筱珺一听到公孙逸居然公然反驳自己,脸瞬间气得煞白,怒视着公孙逸,“你说什么?” 公孙逸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从来不会顶撞夜筱珺的他居然第一次反驳道:“公主,我们不可冤枉她人。” 只听得夜筱珺冷笑一声,指着初樱大声质问道:“冤枉?呵,我看你是被这个妖女给蛊惑了吧,连自己儿子死了都不在乎?” “公主,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夜南冥厉声开口,深情冷漠,看向夜修骥,“既然驸马爷已说初樱无罪,还请父王裁夺。” 公孙逸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夜修骥自然是懂的,叹了口气道:“既是无罪,那便退下吧,今日之事,便不作追究了。” 说到一半又看向公孙逸,“我谅你丧子不久,且先回去好好料理郢儿的后事,争取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也好慰藉郢儿在天之灵。” “父王……” “好了筱珺,今日之事,我且谅你悲伤过度所致,但不可再犯,回去好生休养。” 夜筱珺刚开口,就被夜修骥给拦住了,不允许她在继续胡闹。 自己唐唐一国之君,政事都忙不过来,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琐事。 “还请父王赐婚。” 夜南冥牵着初樱上前,请求道。 他深知今日夜修骥断然是不会答应的,而他也不是期望他能答应,只是为了让某人打消了对初樱的念头罢了。 可是夜修骥就像没听到一样,摆了摆手,“寡人今日也乏了,都退下吧。” 说完便起身在老太监荣安的搀扶下走下龙椅离开了。 夜筱珺还是不肯罢休,红着眼睛抓着初樱便破口大骂,“妖女,你害我儿子,如今又蛊惑我夫君,你难道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四公主还请自重,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蛊惑驸马爷了?再说了,我有九殿下,又怎会看得上你家驸马爷?” 初樱不甘白白被骂,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身旁某人眸中的笑意已经难以掩藏。 “你个妖女,我今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公主,不要闹了。” 公孙逸总算是受不了了,不耐烦的喊了一声,拖着她便出去了。 人已经出去了,初樱都还听得到夜筱珺的骂声,骂的话实在是难听,若不是人已经走了,她定是要与她骂个三百回合的。 见周围终于安静了,只剩下夜南冥,夜离澈和襟离三兄弟,初樱算是大松了一口气,看向夜南冥侥幸的笑了笑,“殿下,如今算是化险为夷了吗?” 刚刚她生怕被这王上拉下去砍了头,一想到就觉得脖子发凉。 襟离拍拍衣袍站起来,上前便拍了一下初樱的肩膀,调笑道:“小初樱啊,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们三兄弟,若不是我们三人竭力护你,你今日早就小命不保了。” 王宫是何等地方,杀人如草芥。 初樱一听,没心没肺的笑道:“初樱在这里就谢过三位殿下啦。” 说完又特意朝夜离澈行礼,“多谢大殿下今日为初樱作证,只是你身体尚未康复,还请早些回宫歇息吧。” 想到他身上的伤,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无妨。” 夜离澈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如阳光般和煦,让人心头一暖。 一边的卫寒霜见夜南冥面色明显变得难看了,忙跟着劝到:“大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身子还未好,若是伤口裂开了,岂不是更让人担心?” “对呀,这位姐姐说得是,大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 初樱看着卫寒霜,只觉得她好似一个冰雪美人,清清冷冷,第一眼便觉得她语气轻缓,一副与世无争模样,好生惹人喜欢。 襟离立马朝她跑了一个白眼,“那是大王妃,小初樱你不知道就不要乱喊好吗?” 初樱一听吐了吐舌头,慌忙行礼,“初樱见过大王妃,还请见谅。” 卫寒霜脸上升起浅浅笑意,如清晨霜花一般,“无妨。” 夜南冥见初樱谁都谢了,唯独不谢他,心生不快,冷声道:“你是嫌自己闯的祸还不多吗?” 初樱一听此话,以为夜南冥实在怪罪自己惹了太多祸,还麻烦了这么多人,得罪了夜筱珺,心虚的闭上嘴转身,面对着夜南冥低下头,小声哦了一声,“初樱知错了。” “知错了还不快走?” 夜南冥语气严厉,甚至带着几丝责备,总之没有了之前的和颜悦色。 襟离见状便知道某人又吃醋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初樱,“小初樱,你们快回去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他向来对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透彻,光是看夜南冥的反应,他就断然敢肯定,自己这尚未开窍的九弟定然是动了情了。 夜离澈看着被夜南冥凶得话都不敢说的初樱,心疼的皱眉道:“此事不能乖初樱。” “我的人我心中有数,就不劳王兄指点了。” 夜南冥面带不善,火气还挺大,语气也不大好。 初樱见他变脸比变天还快,而且还对夜离澈发脾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都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对旁人撒气?脾气真怪。” 此话不说便好,一说夜南冥脸就更黑了,看着她,冷声道:“我既脾气怪,那你便上王兄宫里去好了。” 说完不容初樱解释便拂袖而去,怒意更盛。 初樱一脸茫然的看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皱着眉反思着自己到底哪里惹得他发这么大脾气。 可是她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啊。 “初樱,你若是在九弟宫中受委屈了,大可去我宫里住上几日。” 夜离澈柔声道,眼中喊着几丝希冀。 看到夜南冥对她这般粗鲁,他便觉得,她在夜南冥宫中,定然是过得不好的。 初樱连忙摆手,“大殿下误会了,我在宸佑宫过得好得很,不曾受过委屈,而且九殿下待初樱极好,刚刚是初樱自己说错了话,就先走了,初樱告辞。” 慌慌张张说完行了礼便提着裙子追了出去。 宫墙之上,襟离看着慌慌张张追出来的初樱,无奈摇头,“向来都只有男子追女子,哄女子的,怎的到了九弟和初樱这里,全然搞反了?” 看到初樱整日里都忙着如何去哄夜南冥,他就觉得头疼无比,之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九弟是个凤凰男呢? 初樱气喘吁吁一路追回去,刚跑到书房,看到书房门开着,心中大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负手立在书房中间的夜少寒,笑着喊了一声:“殿下。” 第十五章 她心中无我 夜南冥本是背对着她的,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冷声道:“你去王兄宫中吧,我这宸佑宫容不下你了。” “殿下莫要生气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初樱站在门口,俨然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而且是快要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孩子。 夜南冥不为所动,冷眸相对,这样的态度让初樱有点心慌。 “你走吧。” 初樱满以为他会原谅自己,却不料他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抬步上前,当着初樱的面关上了书房的门。 初樱吃了个闭门羹,一脸怅然的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书房里夜南冥不作回答,站在书案前,提笔写字,面无波澜。 初樱在外面说了好多好话都不顶用,只好坐在石阶上,等着出来。 她便不信了,他不会出来。 夜南冥悄无声息的打开门,看着正托着头打盹的初樱,眼神微漾,从她身边径直走了。 初樱睡迷糊了猛地一点头,软绵绵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打瞌睡。 采容宫里,襟离抱着从初樱那里骗的桃花酿,看向坐在亭子里的夜南冥,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抬步过去。 走到他身边一边倒酒一边娓娓道:“自从初樱住进宸佑宫之后,你便再未来找我喝过酒,今日怎的有兴致来找我喝酒了?” 夜南冥端起酒杯,放到面前,闻了一下,冷笑道:“看来七哥和初樱关系着实匪浅,竟只喝她喜欢喝的酒了。” 襟离一愣,忙放下酒坛,“九弟你可别误会,这酒乃是我之前从初樱那里要来的,一直没舍得喝,今日见你来了,才拿出来的。” “初樱的东西竟如此珍贵了?” 襟离顿时词穷,无奈叹气:“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子虚乌有之事?” “七哥对初樱难道没存心思?” 夜南冥语气凉凉,心中不快可见一斑。 襟离现在真的是百口莫辩,“九弟,你何时变得如此善妒了?” “七哥想多了。” 夜南冥矢口否认,将杯中佳酿一口饮尽,酒香浓烈,脑海里浮现出初樱每次醉酒撩拨自己的画面。 襟离不以为意,笑道:“嘴硬也无用,这些时日,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九弟你这般模样了,如果我没猜错,定是因为今日在朝堂之上初樱对王兄讲了几句关心之语,惹恼了你,只是不曾想到小初樱竟没哄好你,还让你跑到我这里喝闷酒来了。” “若是王兄喜欢,接过去即可。” 他说得云淡风轻,听得襟离都忍不住责备他了。 “九弟,不是我说你,初樱岂是能随意赠与他人的?” “初樱见异思迁,不宜留在我宸佑宫。” 夜南冥语气冰冷,眉宇间尽是不近人情的疏离,若是她不能全心全意留在自己身边,他便不会留她。 他身边的人,都不能有异心。 只见襟离轻嘶一声,反问道:“你何时见她见异思迁了,难道仅凭她对王兄关心了些就否认了她?” 顺势站起来,看着池中游鱼,信誓旦旦道:“我倒是觉得,她只是把王兄当做了朋友而已。” “王兄不必替她说好话,我心意已决。” “难道你真的想再继续过以前那种清冷孤独的生活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替你解解闷,让你那苦行僧似的生活多些色彩,你倒好,非要把人家往外推。” 襟离有点恨铁不成钢,开口反问。 这些年夜南冥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都看在眼里,世人皆道他孤傲淡漠,神秘莫测,却不知他过得有多清苦。 夜南冥不语,自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看向幽幽夜色,一轮孤月悬挂天空,月华似雾,让他不由想起那夜在樱花树下,那醉人的酒酿,清冽的樱花香,还有那青丝拂过脸颊的温柔…… 可是一想到她这些日与夜离澈的各种亲昵暧昧,心脏便像是插进了一根刺,疼痛难忍。 垂下头,神情落寞,“她心中无我。” 一听这话,襟离只差捶手顿足了,“我说九弟啊,你怎么就单单在这男女之情上这么不开窍啊,初樱心里只有你你可知道?” 夜南冥抬头望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光,“七哥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襟离冷哼一声,“你可知初樱那日去狩猎初樱为何要救王兄?是因为她怕王兄出事你会伤心。” 襟离说完瞪了他一眼,“你可知今日你走后,她着急来追你的模样?” 夜南冥被说得心里更是不快,低头不语。 见他不回答,襟离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你可知自从你将她带回来,她的眼里,便只容得下一个你了?” “未曾见得,她眼里,怕是能容下很多人吧。” 他虽已心软,却不愿意低头,冷冷说道。 “你既执意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了,就随你自己吧。” 襟离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再好言相劝,给他把酒满上,“不说了,既然是来找我喝酒的,那就喝酒便是了。” 一个时辰后,看着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襟离,夜南冥撑着桌子站起来,郁尘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拒绝了。 吩咐身边的侍从,“扶七殿下去歇息。” “是,九殿下。” 那些侍从忙前前后后扶着襟离走了。 从采容宫出来的时候,夜南冥已明显有了几分醉意,抬头看向茫茫夜色,皓月当空,开口问郁尘:“几时了?” “回殿下,已过三更。” 夜南冥嗯了一声,抬步上了轿撵。 回到宸佑宫,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坐在石阶上靠着柱子早已经熟睡的初樱,眸色微恸,眉头紧蹙,几抹痛苦之色升上心头。 “殿下,需要属下……” “下去吧。” 抬手打断郁尘,怕把初樱吵醒了。 抬步走上前,目光定定的看着甜美可人的初樱。 昏黄的烛光懒懒的打在她的头上,给她笼上了一层朦胧,卷翘的睫毛在眼窝下映出一片阴影,看上去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为何,撩拨我的人是你,变心的人也是你?” 声线沉沉,夹杂着浓浓的无奈和痛苦。 初樱没有醒,砸了咂嘴,喃喃道:“殿下不要赶初樱走好不好?” 听到她的呓语,襟离的话瞬间浮上心头,夜南冥矛盾的看着她,不答应,也不离开。 雾气深重,夜南冥见她抱紧双臂,内心挣扎了许久才俯身去抱她,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看到她睁开了眼睛。 眼神迷离的望着他,挤出一个璨璨的笑,“殿下,你是原谅我了吗?” “没有。” 他矢口否认,虽然心里早已经原谅了。 初樱神色失落的哦了一声,继而又问,“那你还赶我走吗?” “你想走便随时可以走。” “初樱不走。” 初樱忙抓住他的衣袖,眼神灼灼,意志坚定,“初樱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夜南冥脸色微微好转,却依旧板着脸问:“为何?” 听到他在这么问,初樱就知道他定是已经原谅自己了,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因为初樱要时时刻刻和殿下在一起。” “你不是很喜欢王兄?” “非也。” 初樱慌忙解释,“初樱喜欢的人只有殿下,怎会喜欢大殿下?” 看着她慌张的深情,夜南冥终于绷不住了,轻咳一声,抬手指了指天上,“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想到她在这里等了他一夜,心中便忍不住心疼,甚至开始懊恼,自己为何要跟她置气? “那殿下可是原谅初樱了?” 初樱非要得出个准确的回答才肯罢休,仰着头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夜南冥负手而立,一手至于胸前,故作淡定道:“暂且原谅了。” 初樱终于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却是脚下一软,夜南冥急忙抱住她,关切道:“腿软了?” 初樱连连点头,“不碍事,揉揉便好了。” 说完作势就要弯腰去揉腿,却突然被腾空抱起,惊愕的抬头,便对上夜南冥那深邃幽冥的眸子,心情顿时大好,怔怔的望着他,那是为他沉醉着迷的深情。 夜南冥不说话,抱着他直接进了书房,将她放到软塌上,抬起她的脚,脱去鞋子,替她揉腿,力道轻重缓急。 初樱坐在塌上,望着他,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足以让她沉醉。 第十六章 王后之邀 最后初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依稀记得她看夜南冥看得出了神,后来就记不得了,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眼珠转了两圈,伸了个懒腰,顺势坐起来,想到昨夜夜南冥替她揉脚的画面,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扶桑。” 扶桑应声推门进来,面带笑容,“姑娘,您醒了。” 挂起纱帐和珠帘,便开始帮她更衣。 “昨夜可是殿下送我回来的?” 扶桑见她笑意漫漫,跟着笑道:“正是,听说昨日姑娘又惹殿下生气了?” 她试探性的问道,身为宸佑宫的人,虽说被派来服侍初樱,但是无论怎么说还是偏向夜南冥的。 初樱不否认,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昨日因为大殿下惹殿下生气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殿下已经原谅我了。” 说到这里不免有点后怕,看着镜子里正在给自己梳头的扶桑神秘道:“扶桑你可不知,昨日我差点就被殿下给赶走了。” “奴婢也有听说,所以姑娘日后切不可与其他男子亲昵,以免让殿下伤心。” 扶桑开口叮嘱,看着镜子里美若天仙的初樱,却也责备不起来,终于也明白为何每次初樱犯错惹怒夜南冥,他都能原谅她了。 想到夜南冥的这种变化,扶桑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梳洗好了之后初樱便到院子里带着花辞在扶桑的陪同下去学习女工了。 初樱实在是不喜欢,但是扶桑说这是宫里嬷嬷吩咐的,具体是为何,她也不清楚。 而初樱一连好几日都看到夜南冥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时神色疲惫,也不与她多说话,只是叮嘱她乖乖听扶桑的话,好好学习女工,研习女德之类的书籍。 殊不知此时除了宸佑宫,宫里其他地方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九殿下即将封王娶妃了。 也有另一种传闻便是九殿下为了娶王妃,自愿放弃竞争太子之位,划地封王,永远放弃帝位。 初樱只觉得这些时日大家都神秘兮兮的,看到她的神情也跟之前有所不同,她问扶桑,扶桑只道是她多想了。 一日学完女工回来,远远看到走廊上一个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迎面而来,走到她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可是初樱姑娘?” 初樱礼貌颔首,“正是初樱。” 身后的扶桑朝那嬷嬷行礼,开口询问:“敢问嬷嬷有何事?” “王后命我等前来带初樱前去一叙。” 那嬷嬷客客气气,言语柔和,倒也不似其他嬷嬷那边嚣张跋扈,倚老卖老的。 初樱不明白,冒昧问了一句:“王后找初樱可是有事?” “王后听闻姑娘聪明动人,一直念叨着要见上一见,今日宫中来了些上好的贡品,王后娘娘便让老奴来带姑娘前去聊聊天。” 听着嬷嬷这么说,初樱不但不欢喜,反倒紧张起来了。 凑到初樱耳边小声询问:“我素问宫中规矩甚多,我要是去坏了规矩,定是要掉脑袋,可如何是好?” 初樱也忧心她礼数不周,冲撞了王后。 “敢问嬷嬷,奴婢是初樱姑娘的贴身丫鬟,宫中许多礼数我家姑娘还未曾学习,可否让奴婢跟随姑娘同去?” 只见那嬷嬷思量了片刻,点头答应,“那姑娘请随我走吧,莫让王后娘娘久等。” 初樱见有扶桑陪着自己,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出了宸佑宫,前往王后居住的毓庆宫。 而此时,养心殿中,夜南冥跪伏在地,前面是龙颜威仪的王上夜修骥,殿中气氛凝重,安静得让人害怕。 “冥儿,你可是下定决心要割地封侯,放弃太子之位?” 夜修骥再次开口,想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这些时日,他日日跪在殿外,只为了能让夜修骥赐婚,夜修骥说他乃兖州大陆尊贵无比的九殿下,不可迎娶平民女子为妻。 夜南冥不肯罢休,他现在一心只想娶初樱,见夜修骥不允,便提出了要划土封侯。 如此一来,更是激怒了夜修骥,不再见他。 夜南冥便日日跪在殿外,日出而来,日暮而归。 一连十日过去了,夜修骥再怎么跟他置气,都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疼的儿子此般遭罪,便松了口,见了他。 只见夜南冥缓缓直起身子,这几日已然清瘦了不少,衣袍缓带,眼神却坚毅无比,“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王成全。” 夜修骥长叹一口气,不予回答,摆了摆手,“你且留在此地,先把《孝经》抄上十遍再说吧。” 说完便起身在小黄门的搀扶下起身向后殿去了。 夜南冥看着太监们把笔墨纸砚一一准备好,也不做声,上前坐下,提笔开始抄经书。 初樱到了长春宫,四处打量,这王宫之中,处处雕栏画栋,假山亭台楼阁环绕相映,好不壮观。 “姑娘请随我来。” 嬷嬷在前面带路,初樱随着她穿过花园亭台,远远看到不远处的湖上亭子中,人影晃动,衣袂翩跹,琴瑟和鸣,想必王后就在那里了。 “王后娘娘,奴婢把人带来了。” 走过去,见嬷嬷跪下行礼,忙跟着跪下,“初樱见过王后娘娘。” “快些起来。” 初樱抬头,只见面前坐在石桌前的人,不觉眼前一亮,彩绣辉煌,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凤凰翠绿纱,眉目含笑,雍容大方,却又凛然生威。 王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边,脸上笑容更胜,忙朝她招手,“别站着了,快些过来坐下,让我好生瞧瞧。” 初樱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她身边坐下,拘束无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王后,温柔无比,握着她的手笑道:“早就听闻你生得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却是比传说中更要美上几分。” “王后娘娘折煞初樱了,王后娘娘才是这世上顶好看的人,初樱三生有幸方能一睹娘娘凤仪。” 这些话都是刚刚在来的路上扶桑教与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王后被她逗得开心得很,回头看了一眼伺候在身边的卫寒霜,“王妃啊,你说得果真没错,这丫头嘴巴果然甜得很。” 初樱这才注意到卫寒霜,忙起来行礼,“初樱见过王妃。” “以后都快要成一家人了,妹妹无需多礼。” 卫寒霜忙扶住她,诺诺大方,说的话初樱却不是很明白。 什么叫就快要成为一家人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住在夜南冥宫中,而夜南冥是王上的儿子,所以自己就跟他们是一家人了? 王妃拉着她重新坐下,命人为她斟上一杯酒,“素闻你喜好饮酒,如今你且先品品这刚进贡的清琅酒,若是喜欢,我便送你几坛。” 初樱有些惊讶,这王后倒是个好人,第一次见面,便要送自己酒。 笑着端起酒杯,先是闻了一下,只觉得清香无比,跟自己的樱花酿相比,是两种不同的意境。 送到嘴边小抿了一口,连连点头,“入口微凉,有果香,盖去几分辛辣,喝下去之后便觉神清气爽,继而有荡气回肠之感,如今感觉似深处林间深处,酿泉之间,回味无穷,果真是好酒。” 听她这一番品鉴,王后啧啧称叹,“果然名不虚传,你这丫头,着实是讨人喜。” 初樱悻悻而笑,举起酒杯,“初樱敬往后娘娘一杯,多谢娘娘夸赞。” 两人一手执杯,一手掩面,一饮而尽。 “上次狩猎场上,大殿下遇险坠崖,是你救了他是吗?” 王后至始至终都对她很是友好,放下酒杯,开口询问。 初樱摇了摇头,“小事情,不足挂齿,能救大殿下,是我的福分。” 这话倒是不需要人教,反正之前书上说了,做人行事,谦虚二字足以。 王后没有继续再问,卫寒霜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听到初樱的回答脸上深情微漾,但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王后娘娘可有兴趣尝一尝初樱的樱花酿?” 初樱见王后都这般友好,自己有好东西总不能藏着掖着吧,便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开口询问。 “乐意之至。” 初樱不懂具体意思,只知道她答应了。 打开酒葫芦,把二人酒杯斟满,身边侍女拿着一根银针上前,被王后拦了下来。 第十七章 王上赐婚 “王后娘娘,不需要验一下吗?” 老嬷嬷上前关切的询问,毕竟王后乃一国之母,身份尊贵,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她们担待得起的。 “不必。” 王后示意不用,端起酒杯,笑对初樱,“还未入喉,便香满四溢。” 初樱被表扬得有点飘飘然了,看了老嬷嬷一眼,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端起酒杯敬了一下王后,“多谢王后娘娘夸奖。”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解了大家的顾虑。 卫寒霜面色未僵,却不敢多说什么。 她乃王后的侄女,父母早亡,从小长在宫中,与夜离澈青梅竹马,及笄之年便嫁与夜离澈,这些年两人虽说不上浓情蜜意,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本以为会一直和夜离澈保持这样的关系,却不料突然出现的初樱完全打乱了两人的关系。 如今夜离澈日日牵挂初樱,加上有伤在身,身体抱恙,王后得知此事之后,便提出了要见见初樱。 可是她不明白王后为何要让自己陪同? 王妃站在旁边伺候,初樱倒是以来就享受到了与王后同饮谈笑的特权,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只见王后饮了一口酒,赞不绝口,还开口向初樱讨要樱花酿。 “王后娘娘,大殿下来了。” 丫鬟来报,王后立马放下酒杯,“让他进来。” 听到夜离澈来了,初樱跟着放下酒杯,远远便看到一身白衣片翩翩的夜离澈翩然而至。 “儿臣见过母后。”夜离澈朝王后行礼。 王后立马示意他起来,看着他笑意渐深,脸上满是自豪之情。 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便才智过人,温润如玉,睿智大方,是王上最喜欢的儿子之一,大有立太子的机会,怎能让她不自豪? “初樱见过大殿下。” “臣妾见过殿下。” 卫寒霜和初樱同时行礼,夜离澈却没有去看卫寒霜,而是目光柔柔看向初樱,心中疑惑:“姑娘怎会在这里?” 外面传闻满天,他不是没听到,只是不愿意接受。 除非王上降旨昭告天下,不然他是不会相信的。 “是我让她来的。” 王后帮初樱回答了,将初樱和夜离澈都打量了一遍,“今日北方进贡了些酒,我听霜儿说初樱喜好喝酒,便邀她来宫中小坐。” 卫寒霜见没有人打理自己,不动声色的直起身子,退到王后身后,默不作声。 夜离澈一看到初樱,眸色便会异常光亮清明,脸上的沉沉笑意更是藏不住。 “原是如此,那母后召儿臣过来可也是品酒的?” “你身子还未痊愈,不宜饮酒,只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 王后话外有话,夜离澈自然是听出来,看了一眼初樱,笑意深沉,“儿臣多谢母后。” “坐下吧。” 夜离澈看了一下石桌,不动声色的走到初樱身边坐下。 卫寒霜眸色一沉,多了几分不快。 初樱抬头看向夜离澈,却是瞬间被他发冠上的木簪给吸引住了。 “大殿下,你这……” “我瞧你面色绯红,可是又贪杯了?” 刚欲开口,夜离澈便朝着她一笑,柔声询问到,故作嗔怒,脸上却笑意难敛。 “两杯而已,澈儿不必担心。” 王后看到两个人亲昵的模样宛如恋爱中的恩爱小夫妻,不由喜上眉头,对初樱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夜离澈嗯了一声,看了一眼二人的酒杯,道:“不知母后可否让我饮一杯酒?见你们这么开心,儿臣也嘴馋了。” “殿下,你的伤口还未……” “早已无碍了。” 夜离澈矢口否认,他的伤,只因是看不到初樱,如今见了初樱,便都痊愈了。 王后也帮着说话,“霜儿,就让澈儿喝一杯吧,你也不要管他太紧。” 卫寒霜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只是担忧夜离澈的身子,便被无辜安了一道罪名。 夜离澈得到了允许,将酒杯放到初樱面前,用眼神示意她给自己倒一杯。 初樱抱着酒葫芦目光一直在他的木簪上,见他的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这才回过神,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竟还倒洒了。 夜离澈见她像是失了神一般,也不询问,和王后聊天。 三个人后面聊了些什么,喝了多少酒,初樱统统都记不得了,脑子里尽是那根木簪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酒局散了,初樱已有五分醉意,由扶桑扶着往回去。 王后由卫寒霜搀扶着回去了,只剩下夜离澈,立在亭中,神色幽幽,望着走路不稳的初樱,陷入深思。 梵听往他身上皮了件披风,“大殿,王妃在宫门等您,回去吧。” 他知道夜离澈不舍初樱,可是,不久之后,初樱就要嫁与他人了啊。 夜离澈不语,孑孑而立,似是在等谁。 初樱走出一段路,突然想到什么,推开扶桑转身就往回跑。 “姑娘,小心啊。” 扶桑吓得不轻,忙追过去。 初樱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远远看到还立在亭中的夜离澈,心中大喜,大喊一声,“大殿下。” 看到那一抹粉色穿梭在走廊上,夜离澈脸上倏地漾开了笑意。 还未跑到,初樱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殿下佩戴的可是樱花木簪?” “正是。” 扶桑看到初樱直直跑向夜离澈,心中暗感不好,想要上前带她回去,却被梵听拦下了。 而此时,养心殿中,夜南冥已经将《孝经》抄完,候在殿中,神色凛然,心中十分挂念着初樱。 这些日没有陪她,不知她可会生气? 不过快了,等王上开恩了,他便日日陪着她,一步不离。 想到这里,心里也释怀了许多,眉宇间的愁绪也淡了不少。 亭子里,初樱望着近在咫尺的夜离澈,因太过激动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里。 夜离澈目光深情,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不急,你慢慢说。” 初樱哪能慢慢说,取下腰间酒葫芦,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喝一口,擦了擦嘴角,“公子可否把你的簪子借我瞧一瞧?” 夜离澈摘下木簪,递与她。 初樱将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簪子,仔细端详。 确定是樱花木簪没错了。 “大殿下这簪子是从何而来的?” “从小便有。” 夜离澈朗声回到。 “那日在山崖,我问你,你为何说不曾见过?” 初樱抬头望着他,开口询问。 夜离澈面色犹豫之色,看着那簪子,“当日还不敢确定,今日没想到你在这里,便戴了这簪子。” “若不是我看到,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初樱语气不快,她来晟州数月,若是他一直不承认,那自己岂不是要一直找下去? 夜离澈面露愧色,“实在抱歉。” 初樱现在已经顾不上责备他了,将簪子摊在手心,置于额头之上,后退一步,微微颔首。 “大殿下,你让初樱好找。” 夜离澈也学着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微微颔首,文质彬彬,“被你找到,三生有幸。” 两人抬头,相视一笑。 养心殿,夜南冥见外面天色渐暗,看了一眼里面,便看到荣安从里面出来了。 荣安走到夜南冥面前行了礼,似是藏有心思,沉声道:“九殿下,王上口谕。” 夜南冥心头一喜,忙起身跪下。 就听到荣安提高了声音:“九殿下德才兼备,是不可多得之才,今念在其已到成家之际,故封其为宸王,赐婚。” “儿臣领旨。”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心中石头落地,整个人顿时轻松了。 荣安从未见过他这般高兴,虽说替他惋惜,却也欣慰。 “恭喜九殿下,明日王上便会班旨昭告天下,回去好生休息吧。” “多谢公公。” 夜南冥在荣安的搀扶下起身,看了一眼内殿,转身离开了。 刚出养心殿,郁尘就迎了上来,见夜南冥脸上笑意难掩,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殿下,王上可是允了?” 夜南冥不回答,只是心情大好道:“即刻回宫。” 此时毓庆宫门口,扶桑终于等到初樱出来了,赶忙上前询问:“姑娘找大殿下所为何事?为何去了那么久?” 初樱沉默了片刻,突然激动的抱住扶桑,“扶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们马上回去,越快越好。” 说完都不坐轿撵,拉着扶桑就往宸佑宫方向跑去。 第十八章 各自相分散 一路上,她兴奋得像只快乐的小鸟,花辞扑腾着翅膀飞在她头顶,因她的开心而显得异常开心,啾啾啾叫个不停。 初樱回到宸佑宫便问府中资格最老的女婢耀华:“殿下可是回来了?” “回姑娘,殿下还未回来。” “无妨,我去等他。” 初樱虽心情急切,但是想到夜南冥最近着实忙碌得很,便去书房等他了。 她刚走不久,夜南冥后脚就回来了,回来衣服都来不及换便问耀华:“初樱在何处?” “姑娘去书房等殿下了。” 耀华见二人回来都是满脸喜悦,暗自猜测难不成是王上同意自家殿下迎娶初樱了? 夜南冥一听初樱去了书房,立马转身往书房去了。 一路上,亭台楼榭,他心情大好的欣赏着所看到的一切,忍不住叹道:“郁尘,不知怎的,这么多年,本殿倒是第一次觉得这园中景致如此特别。” “这园中景致乃是殿下亲自设计的,如今加上殿下心情大好,自然是特别的。” 郁尘也是难得看到往日里孤傲淡漠,与世无争的夜南冥有现今的好心情。 夜南冥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往日里,我看花便是花,看水便是水,如今,这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之间,皆是初樱的影子。” 她的一颦一笑,身上的淡淡樱花香,浓烈的酒香,都萦绕在他脑海中,不曾散去。 自嘲般失笑了起来,远远看着灯火辉煌的书房,心中期待更甚。 “姑娘,殿下回来了。” 丫鬟匆匆来报,初樱倏地起身,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那一抹俊美的身影已经站在门口了。 “殿下。” 清朗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夜南冥停下脚步,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笑靥如花的初樱,眼里尽是宠溺和欢喜。 “初樱如此开心,可是有事?” 初樱连连点头,“初樱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殿下。” 夜南冥失笑道:“正巧本殿也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那殿下先说。” 初樱心中也甚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喜事。 可是夜南冥偏偏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初樱先说与我听听。” 初樱也不愿意,想了一下,提议道:“那我们便一听说出来可好?” “可以。” 见他答应了,初樱笑得更加明媚了,提醒道:“那殿下可要准备好了,我数到三,我们一起说。” “好。” 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只见初樱抬起手,认真而缓慢的数到:“一、二、三……” “我可以娶你为妻了。” “我找到那个我要守护的男子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话却是大相径庭。 两人神色均是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周围的空气黯然凝聚,慢慢低沉下去。 夜南冥眸子微闪,没有动,看向初樱,“何人?” 她整日在自己宫中,那位男子,定不是自己。 初樱脸上喜悦也散去了一大半,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上前,却迈不开步子。 “大殿下。” 此话一出,站在后面面色沉重的郁尘明显看到夜南冥身形微晃,似是站不太稳,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挡开了。 只见他冷笑一声,脸上凄凉无比,眼中尽是落寞。 初樱看着不曾挪步的夜南冥,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难过不已。 身旁灯笼里的红烛散发出滟滟的光,那烛泪好似快要满溢出来,初樱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快要溢出来了。 月华如练,清冷的月光照在清冷的他身上,晃似顷刻之间,他周围已经笼上了一层凉凉的寒气。 这样的夜南冥,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殿下,我今日看到大殿下发冠上的簪子了,当日那老头便告诉我来晟州找他,那簪子便是信物,我如今找到了。” 她开口解释,说完这些,心头却反觉得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愈加沉重。 夜南冥听到她今日竟背着自己去见夜离澈了,登时怒意四起,两颊肌肉明显,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为何要去见他?” “我……” “找到了又如何,父王已经赐婚,你已是我的准王妃了。” 初樱还未开口解释便被夜南冥打断了。 惊愕的看着他,她知道他生气了,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 “殿下,你当日便答应要帮我找人,我才随你进宫的,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见殿下上心,如今我自己找到了,我便不能嫁与殿下了?” 这些话越说,她心里便越觉得难受,到最后,竟眼眸泛酸。 “你是要走?” 夜南冥上前,捉住她的手腕,眸中怒意更盛。 初樱好似被吓到了,眼泪夺眶而出,委屈道:“初樱来晟州的目的便是寻找大殿下,这一生的使命便是护他周全,还请殿下成全。”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好一个成全。” 夜南冥听罢,自嘲版冷哼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郁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跟着离开了。 初樱见人走了,跌坐到石阶上,突然泣不成声。 扶桑见状,心里也难受不已,想要去安慰初樱,却因为她刚刚那般残忍的对待自家殿下有点犹豫。 思前想后,还是不忍心看她这般难过,蹲下身去小声安慰道:“姑娘既然选择了大殿下,过去了就好生的,莫要再难过了。” 初樱不予理会,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间,哭得不行。 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我也不知我为何会这般难过,心里像是被什针扎了一般,痛得我呼吸不过来了,不过没事,很快就会好了。” 两人走后不久,书房的房顶上出现了两个老者负手而立,一个仙风道骨,似是世外高人;一个满脸褶皱,衰老不已,跟一个农夫无异。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那老农夫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心生怜悯,开口问身边的老道。 那道士也看着相同的方向,虽面无波澜,但是眼神里流出的心疼亦是明显。 思忖片刻,神色突的又坚毅了起来,“这是她的宿命。” 听到此话,老农夫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接下来初樱就劳你费心了,希望你不要乱了分寸才好。” 那老道回头看向身边的老农夫,开口叮嘱道。 老农夫捋了捋胡子,“放心,她命中该有此劫,就算你不这样做,很多事情还是会发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老道似是放心了些,“你明白便好。”说完,脚尖轻点,腾空而起,消失在满满夜色中。 那老农夫看到人走了,不住叹气,跟着离开了宸佑宫。 初樱回到屋中,想要整理衣服,可是打开衣柜却不知道该拿些什么。 走来走去,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依旧什么都没整理出来。 扶桑站在门口,想进去帮忙,却被初樱拒绝了,只能干看着。 “姑娘,大殿下来了。” 听到门外有人禀报,扶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转身就要回绝了他,可是不等她开口,初樱便出来了。 “姑娘,大殿下说在门口等你。” 初樱看向院中的丫鬟,叹了一口气,“让他等一下,我待会儿过去。” 那丫鬟应声出去了,初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那么久的房间,再看向扶桑,上前抱住了她,“扶桑,日后你好生照顾自己,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扶桑眼眶泛红,欲言又止,因为知道她此次一去,定是不能回这宸佑宫了。 但是为了不让她徒增伤心,还是点头答应,“姑娘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大殿下那边的人定要小心应付。”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主仆二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却在初樱出门的时候又哭了起来。 扶桑目送着初樱离开,立在院中,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樱红着眼眶走到宸殿,看着紧闭的大门,门口郁尘见她来了不由分上前,“姑娘请回吧,殿下已经歇息了。” 初樱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寝殿,知道他定是不愿意见自己。 眼眸泛酸,强忍住眼泪扑通一声跪下,朗声道:“初樱拜别殿下,承蒙殿下费心,初樱没齿难忘。” 说完连着磕了头,眼泪顺势低落在青石板上,绽出一朵朵暗色的花。 第十九章 彻夜难寐 郁尘虽心中不忍,但是夜南冥已经吩咐了谁都不见,他不能违抗命令。 “姑娘慢走。” 他自知初樱来宸佑宫这些时日,带给了夜南冥之前所没有的快乐。 可也正是这些快乐,让夜南冥现在才回如此痛苦。 初樱起身,看着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寝殿里,夜南冥孑身坐在床榻之上,看着手中打开的册子,“与妻书”三字赫然在目。 一旁轻纱笼罩的烛火时明时暗,映照着那种隐忍苦涩的俊脸。 初樱来拜别之时,他多想冲出去抱住她,问她为何要如此狠心? 可是,他终究是忍住了啊,他说过,她想走时,随时可以走。 自嘲般苦笑一声,没想到当日一句戏言,竟一语成谶。 宸佑宫门口,夜离澈远远看到初樱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脸上的紧张瞬间变成惊喜,忙迎上前,想要去握她的手,却发现她低着头,红着眼眶。 眉头微蹙,“可是九弟欺负你了?我这便去找他理论。” 沉稳内敛的夜离澈突然发怒,拂袖便要进去找夜南冥。 初樱忙抬手将他拦下,“不是的。” 她抬起手,眼泪顺势落下,“只是初樱在宸佑宫也住了许久,有了感情,离开难免会伤感。” 夜离澈神色略微一闪,心中已经猜测到几分她是因为夜南冥才会如此伤心。 心里暗想:“初樱,以后,你便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了。” “日后你若想回来看看,我便陪你回来就是了。” 只听得他语气轻柔,极尽温情。 说完替初樱拭去眼泪,牵起她的手,转身上了轿撵。 夜,依旧静谧安宁,而今夜,几人痛苦几人欢乐,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初樱随夜离澈到了他所在的重华宫之后,看着夜离澈专门为她不知的房间,紫翠流纱帐,八宝琉璃盏,鎏金宝石幔…… 不知为何,竟开心不起来。 倒是夜离澈,命人忙前忙后,力求要做到她最满意。 “可还喜欢?” 夜离澈立在她身旁,柔声询问。 初樱收回目光,看向他,点了点头,弯腰行礼,“初樱谢过大殿下。” 其实,她不喜紫色,更不喜宝石琉璃,只是不忍让他失望罢了。 “夜深了,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夜离澈知她今日情绪不佳,也不多做纠缠,见初樱答应了,便转身离开了。 初樱立在原地,少了扶桑,换了陌生的房间,她竟不知该怎么睡觉了。 正欲转身,背后一阵风,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身子一僵,就感觉到耳畔一阵温热的气息萦绕。 “初樱,终于盼到你了。” 似是一声叹息,夜南冥每日求父王赐婚,他看似按兵不动,看似淡定自若,实则早已慌了手脚,不然,也不会走这一险棋。 初樱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日后初樱便要日日陪着大殿下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老农说了,她这一生,就是为他而活的。 可是她却不知,自己认错了人。 夜离澈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阵阵清香,良久才松开手,叮嘱道:“你好生休息。” “大殿下也早点休息。” 等夜离澈走了之后,几个丫鬟井然有序的进来开始摆上洗漱的东西,朝她行礼,“奴婢伺候姑娘洗漱就寝。” 初樱恍神了片刻,嗯了一声,便任由她们折腾了。 另一边,卫寒霜穿着里衣站在门口,望着初樱所在的方向,面无波澜,眼中失落却可见一斑,问身边丫鬟:“大殿可还在她那里? “回王妃,殿下适才回寝宫了。” 听到夜离澈居然回自己寝殿了,面上掩不住惊讶,笑道:“初樱刚来,他竟回自己寝殿,当真是当个宝贝对待。” 丫鬟不知道怎么接话,还是身边的嬷嬷上前安慰:“王妃莫要想多了,大殿下兴许只是一时兴趣罢了,等过了这股新鲜劲儿,便又觉得只有王妃待他才是真情真意的。” 卫寒霜冷笑一声,落寞无比,“大殿下乃无比尊贵荣耀之人,想要什么的女人得不到?可偏偏为了初樱,费尽心思,长春宫的相遇,他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他的意思?” 嬷嬷正声道:“王妃天生富贵命,那初樱一平凡女子,定不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的。” 说完上前扶住卫寒霜,“王妃大可安心,有王后娘娘为您撑腰,没人动得了您在重华宫的地位。” 卫寒霜收回目光,苦涩一笑,“怕也未必。” 不容那嬷嬷开口安慰,便说自己乏了,要休息了,转身在众人的相拥下回屋了。 夜色渐深,初樱侧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灯盏渐灭,周围一片寂静,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些入睡。 一夜未眠,第二日夜离澈来的时候,她正靠在床栏上打盹儿。 “昨晚没休息好?” 看到她眼底一片淤青,面色疲倦,忙上前在床沿坐下,关切的询问。 初樱幽幽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换了地方,一时不能适应罢了,今晚便会好了。” 她之前从不知,自己竟还有认床的毛病。 “那便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去早朝,回来再来看你。” 初樱点了点头,“大殿下快去吧,莫要因为我误了时辰。” 夜离澈还是有点不放心,出门的时候命人熬了安神的汤药送过去。 初樱喝了汤药,躺下方才沉沉睡去。 朝堂之上,众人到齐,只有夜南冥迟迟未到。 夜修骥暗自疑惑,今日他的事情如此重要,怎么还会姗姗来迟,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荣安。” 候在一侧的荣安赶紧上前,“王上。” “去查一下昨夜宸佑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荣安哈着腰,小声回禀道:“奴才这就去。” 说完就赶紧退出去命人前去查探。 夜离澈立在殿中,看了一眼夜南冥的位置,默不作声。 又等了片刻,才看到门口有个黑影缓缓而来。 众人回头,只见夜南冥一袭玄色华服,沉步而来,在大殿中跪下,“儿臣来迟了,还请父王降罪。” 夜修骥见他面色无恙,心里略微安稳了点,“寡人念对你来说乃今日是吉日,便不做追究,下不为例。” “儿臣谢过父王。” 夜南冥谢过恩,站起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夜离澈也没有去看他,两兄弟今日看起来,似是有几分生疏。 其他大臣递了奏折之后,夜修骥才开始说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今日寡人还要说一件重要之事。” 夜修骥一开口,朝堂之下的大臣立马开始交头议论,有的已经猜到了一般。 相国公孙奇看了一眼夜修骥和夜南冥,神色了然,暗带笑意。 夜修骥正准备开口,荣安就匆匆过来,凑到他耳畔小声回禀道:“王上,昨夜大殿下把初樱姑娘接到重华宫了。” 夜修骥神色一变,心中定是想到了什么,很快恢复正常,看向自己的两个最让自己器重的儿子,无奈叹气。 出了这种事情,夜南冥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的来上朝。 看向夜南冥,见他无半分开口之意,沉声道:“寡人念及九殿下夜南冥已到成家之年,思虑再三,故决定,封为宸王,赐地万顷。婚嫁自主。” 在班旨之际,他思虑再三,还是把“赐婚初樱”改成了“婚嫁自主。” 初次之外,他还是留给了他一条路,赐地万顷,并没有说到底是哪里,所以他仍住宸佑宫,封为宸王,并不代表他不再是太子候选人之一。 夜南冥仍旧面无波澜,跪下,“儿臣谢主隆恩。” 夜离澈看着夜南冥,心中略有几分愧疚,因为他知道夜南冥的脾气,他此时,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散朝之后,夜离澈快步追上夜南冥,“九弟,请留步。” 夜南冥停下来,没有转身,等夜离澈上前,冷眼扫了一眼,“王兄可有事?” “初樱的事,九弟还请见谅,这是她的选择。” 夜离澈面含愧色,语气柔和。 只听得夜南冥冷哼一声,“王兄怕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初樱要寻之人吧。” 偏偏挑在夜修骥降旨前一夜跟初樱摊牌,难道不是刻意而为之? 第二十章 两难全 “九弟误会了,昨日母后召我前去,此前并不知初樱也在那里。”夜离澈谦谦而语。 夜南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直看向夜离澈,似是要把他的心思全部看透一般。 “原来如此。” 说完,不容夜离澈再说话,抬步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没有丝毫沮丧,颓废,夜离澈忍不住隐隐有些担忧,他就真的这么轻易放下初樱了吗? 那个在宫里传得几乎快要成神话的女子,被他宠在手心的女子,就这么被放下了? “梵听,派人跟着。” 沉声开口,语气沉着而冷静。 “属下遵命。” 梵听站在身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那一抹渐渐消失的黑影。 宫门外,襟离早已经等候多时,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头,再瞄向门口,就看到夜南冥从里面出来,忙上前,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害我白等了呢,走吧,喝酒去。” 夜南冥皮笑肉不笑,看了襟离一眼,“不去。” 襟离被他看得有几分心虚,毕竟,昨晚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走吧,紫玉轩新来了几个女子,听闻长得如花似玉,好看得紧。” 襟离拉着他就往上了马车,听宸佑宫里的人说他昨夜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一夜未眠,若是再这样憋下去,岂不是要憋出毛病来? 夜南冥也不做拒绝,随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重华宫,初樱还未醒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没一会儿就有丫鬟进来摇醒了自己。 “姑娘,王妃来看您了。”丫鬟轻声提醒道。 被扰了瞌睡,初樱心里自然不痛快,无奈她起床气又大,心里更不乐意。 被丫鬟扶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宸佑宫了,不能任性无礼了。 只好起床洗漱好出门迎接卫寒霜。 “初樱见过王妃。” 肩头花辞乖巧得很,只是看着卫寒霜,也不发出声响。 卫寒霜连忙扶起她,“听闻姑娘昨夜一夜未眠,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便命人给你熬了参汤,快些趁热喝了吧。” 初樱自昨日来到这里,便被人好生伺候着,如今一听卫寒霜如此贴心,不免心生感动, “初樱多谢王妃。” “以后喊我姐姐便是,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卫寒霜握着她的手,目光含笑,她也总算知道夜离澈为何如此钟情于她了,单生得一副如此好看的面孔,就足以让万千男子为之倾倒了。 初樱点头,从丫鬟手中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仰面笑道:“真好喝。” “日后想吃什么,就吩咐丫鬟准备便是了,大殿如此珍贵你,若是吃不着什么,我便是难辞其咎了。” 卫寒霜心里虽说不怎么痛快,但是总归是,夜离澈欢喜,她便欢喜了。 初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看着她,满眼感动,“多谢姐姐。” 喝完汤,卫寒霜又坐了一会儿,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初樱没有人说话,丫鬟也都唯唯诺诺,不跟她聊天。 她想问她们几句,她们都回答得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想着瑶光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便命人去给瑶光传信,瑶光一收到信就立马过来了,带着初樱就出门去了。 夜离澈回来的时候她们刚走不久,想着让她散散心也好,便随她去了。 紫玉轩里,初樱和瑶光一身男装,选了一间上好的厢房,相对而坐,连干了三杯。 只见瑶光轻嘶一声,感到甚是爽快。 “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竟这么久不见你来找我。” 魏瑶光一边给初樱倒酒一边抱怨道。 初樱想到自己不去找瑶光的原因,想着还是不要出卖襟离的好,便解释说自己这段时间被强行留在宸佑宫学习女工,不曾出门。 “诶,我听宫女们说,本来王上今日便要降旨赐婚给你和九殿下的,结果你昨晚被大殿下接走了,今日王上便改了谕旨,是这样的吗?” 魏瑶光突然凑近她,直爽开口。 她向来是大大咧咧惯了,看到初樱脸色渐渐暗淡下去,心中大概也料到了,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了。 “那个,小仙女儿,你别误会,我就是想求证一下,感情这种事情你做决定,不管你选谁我都支持你。” 既然是把她当好姐妹了,自然是什么时候都是她为大。 初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眶泛黄,平日那么爱吵闹的她此时竟不说话了。 见她一个人一个劲儿的喝闷酒,瑶光有些急了,忙抓住她的手,“小仙女儿,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看着都难受。” 初樱抬头望着她,心里苦涩无比,“瑶光……” 刚开口便哽咽了。 瑶光看着实在是心急,一口干了杯中的酒,“你就直接说出来吧,你这一哭,又不说是什么原因,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初樱连连喝了好几杯酒,趁着酒劲小声呢喃起来。 “樱花岛上那老头告诉我,让我来找有樱花木簪的男子,大殿下就有樱花木簪。” “所以你要找的人就是大殿下?” 初樱点了点头,“我此生的宿命,便是护他一生,所以,我便不能陪着九殿下了。” 清泪顺着脸颊落下,她蓦的抬头望向瑶光,“可我曾答应过九殿下,要永远陪着他。” 看着难过至此的初樱,瑶光实在是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耐心问道:“那你可知,你喜欢九殿下吗?” “喜欢。” 她回答得干脆,“挽歌姐姐说,这世上,若是有男子能让你时时刻刻都欢喜,日日夜夜念着他,便是喜欢上了他。” 可是到底喜欢是什么,她为什么又会如此难过,她全然不知。 瑶光无奈叹气,“好生复杂,若你真的喜欢九殿下,就该让他知道,可是你要找的人又是大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忍不住问她:“你若是不依那老头的话,会怎样?” 初樱连连摇头,“你有所不知,那老头说,我来到这世上唯一的意义,便是找到大殿下,陪他走到生命尽头,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她到底是谁,从何而来,父母是谁,她全然不知。 若是这唯一事情都不做,她当真不知道来这人间走一遭的意义何在了。 门外有人敲门,瑶光以为是送酒来,“进来。” 门打开,扑鼻而来的一阵香气,回头一看,竟是紫玉轩的头号花魁木挽歌,诧异不已,“姑娘怕是走错了吧。” 木挽歌轻纱拢身,身子曼妙无比,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初樱,方才道,“姑娘不知,初樱乃是我好朋友,听姐妹说她今日回来了,便过来瞧瞧。” 一听木挽歌喊她姑娘,瑶光心中暗自诧异,先是打量了一边自己,再看了一眼初樱,难道她们女扮男装的技术这么差劲? 尴尬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然后看向初樱,叹息道:“小仙女今日心情不好,我陪她来喝点酒。” 木挽歌嗯了一声,上前低眉看着初樱,这才好些时日,竟会皱眉了,尽显忧伤之态,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初樱眼神迷离的望着她,竟璨璨一笑,“挽歌,好久不见,可是想我了?” “自古宫门似海,你才去多久,就到了要来这里买醉的境界?” 她只知她被哪位皇子带进宫去了,却不知道到底是谁人,如今看来,她并不好过。 “非也非也,”初樱摆摆手,“初樱过得好的很,挽歌你莫要担心我。” 她的口是心非让木挽歌心中更加难受,早知道,就该把她留在这紫玉轩,无忧无虑多好? 片刻之后,转身朝魏瑶光行礼,“烦请姑娘好生照料,挽歌那边还有贵人不敢怠慢,晚些再过来。”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魏瑶光信誓旦旦,这一次,绝对不会像狩猎那次那么冲动了,她一定好生照顾初樱。 木挽歌微笑着颔了颔首,心疼的看了一眼初樱,抬步出去了。 初樱抱着酒壶要倒酒,却见酒杯空了,拉住魏瑶光,“瑶光姐姐,我在这里藏了好酒,走,我带你去取。” 说完就撑着桌子站起来,瑶光本想拦着她,可是又不忍心,只好跟着她一起下楼去了。 此时另一边,襟离见壶中酒已见底,突然想到初樱之前跟他说过她藏酒的地方,放下酒壶,对夜南冥神秘一笑,“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好酒来。” 第二十一章 花园偶遇 夜南冥没有说话,脸上亦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初樱拉着魏瑶光摇摇晃晃到了紫玉轩的花园中,远远看了一眼院中的樱花树,“就在那里,你跟我来。” 说完就松开魏瑶光的手独自跑到樱花树下,伸手开始刨土。 魏瑶光见状也跟着蹲下来一起刨。 “你说说你,本应是一个不染烟火的小仙女,偏偏喜欢喝酒,居然还藏酒。 初樱神色坦然,“我也不知为何,自小便喜欢喝酒,半日不喝,便觉得难受。” 手指摸到了酒坛盖子,连着继续往下刨,抱出一坛酒,将泥土重新填进去,站起身,把酒坛在她面前晃了晃,“走吧,我们回去接着喝。” 魏瑶光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也不是很久。”初樱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大抵有三个月。” “你那树下还埋着多少酒?”魏瑶光心中好奇。 初樱回头朝她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不说我就去告诉这紫玉轩的人这树下有好酒。”魏瑶光说完就往外跑,初樱连忙追过去,跑到那石桌前蓦然停下,那日调戏夜南冥的画面历历在目,脸上笑容渐渐敛去。 魏瑶光跑开好一段路回头见她没追上去,方才倒回去,走到她身边,见她脸色不好,开口问到:“怎么了?” 初樱勉强笑了笑,“没事,走吧。” 转身就看到站在三米之外的襟离,正直直的看着她,就连旁边的魏瑶光都被他给忽略了。 “七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魏瑶光一脸惊讶,直接上去便开口质问他。 初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襟离跟夜南冥关系好,如果他在这里的话,那夜南冥很可能也在这里。 襟离见她不说话,冷笑一声,“你不在王兄宫里待着,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了?” “我……”初樱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小初樱,我竟没看出来你真是个见异思迁的女子。” 襟离说着说着就来气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冷笑一声,“难不成是陪王兄来的?” “七殿下,你闭嘴。” 魏瑶光见不得他对初樱酸言酸语的,挡在他和初樱的中间,瞪着襟离,“你没看出来初樱也很难受吗,瞎添什么乱?” 初樱低着头,越过瑶光,走到襟离面前,将手中的酒递给他,“初樱答应过要送七殿下几坛樱花酿,这一坛你且先拿着,不够再去树下取便是,初樱先告退了。” 说完把酒放到他怀里,拉着瑶光从他身边走了。 襟离抱着酒,沉声开口,“小初樱。” 初樱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七殿下可还有事?” “你,到底……”襟离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该插手,但是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夜南冥这样颓靡,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喜不喜欢九弟?” 初樱深吸一口气,只是丢下一句“初樱无可奉告”便走了。 两人上楼,初樱在小二的托盘里拎了酒壶,粗鲁吩咐道:“再送十坛酒来。” 回到房间,仰头便将酒壶的酒直接往嘴里倒。 “你悠着点。” 魏瑶光赶紧抢过她手中的酒壶,重重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坐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也不是像你这样喝酒的啊,你不要命了?” 初樱不语,伸手还要找她要酒。 而另一边房间里,琴声悠扬,婉转动听。 木挽歌隔着屏障,不知道外面到底坐着何人,但是刚刚听两人的对话,她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襟离抱着酒进来看着依旧保持着刚刚他离开时的姿势的夜南冥,无奈叹了一口气,上前将酒坛放到他面前,“喏,今日我陪你喝个够。” 夜南冥抬起手放在酒坛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坛上的的花纹,眸色深沉,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冷声道:“难喝。” 襟离一愣,显然不敢相信,这可是他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的酒啊,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是吧九弟,你什么时候这么挑剔了,这酒没问题啊。” 夜南冥放下酒杯,不愿意再喝那酒。 “花香太浓,味道太淡,难喝至极。” 冰冷的话从他的薄唇里缓缓说出来,门外娇小的身影微颤,垂下头,抬步走了。 原来,他并不喜欢她酿的酒。 木挽歌远远闻着那酒香便知道那是初樱埋在樱花树下的佳酿,心中更加疑惑。 在这紫玉轩,想要一睹她芳容的公子数不胜数,唯独今日,这两位公子竟要她坐在屏风里。 襟离让人重新送了酒来,把那坛樱花酿收了起来,既然不喜欢喝,那就留给他一个人喝好了。 听着屏障里传来的悠扬琴声,无奈叹息道:“多想一睹这花魁的芳容,只是不知道九弟你为何对她毫无兴趣?” 夜南冥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喝闷酒。 襟离原是陪夜南冥来散心的,没想到竟又把自己给喝醉了。 夜南冥看了一眼屏障还在弹琴的木挽歌,冷声道:“可以出去了。” 木挽歌立马停下来,起身出来,抬头,只是一眼,便已沉沦。 坐在那里的男子,沉郁清冷,面若中秋之月,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穿着一件黑色绣纹长袍,宛若神祇一般,只可远观,使人不敢靠近。 可是如此俊美的男子,定是遇到什么伤情的事情了,不然怎么会在此喝闷酒? “挽歌告退。” 她放弃了主动去陪他喝酒的念头,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他们能找到初樱的樱花酿,所以定是与初樱有关之人,所以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转身朝夜南冥行了一礼,笑道:“樱花酿虽香甜,却是格外醇美,酒劲也是顶大的,公子不妨再尝尝。” 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夜南冥目光再次挪向一边的酒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神色黯淡,修长的手放到上面,打开酒盖,自行到了一杯,却是越喝越苦涩。 他本想忘记她,可是越是想忘记,却无法忘记。 初樱让人把喝醉的瑶光先送回去了,自己则不知不觉到了花园里。 在石桌前坐下,枕着双手,眯着眼睛,显然已有七八分醉意。 “殿下啊,为何初樱会如此难过?” “初樱。” 听到有人喊自己,四处找人,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俊朗少年,背着双手正含笑看着自己。 一愣,指着自己,“可是在喊我?” 那少年笑意更盛,如风一般走到她面前,“除了你,谁的名字还叫初樱?” 初樱这下就更糊涂了,“我们可是认识?” “不认识。” 那少年倒是坦诚得很,不过很快就补充道:“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相识了。” “你是谁?找我可是有事?” 初樱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少年弯腰凑到她面前,抬起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一个小丫头,为何要喝这么多酒,就不怕遇到坏人?” “不怕,你还回答我你是谁?” 那少年又直起腰,双手抱胸,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你可还记得樱花岛上的农夫多陀?” 初樱转念一想,原来那个老头叫多陀啊。 “记得啊。” “我便是他派来做你师傅的。” “师傅?” 初樱更加不明白了。 那少年点头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傅了,你便是我徒弟。” “当真是他让你来的?” 初樱有点怀疑的看着面前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小少年,总觉得他看上去不怎么靠谱。 少年伸手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臭丫头,难道你还在怀疑我?我叫阿觅。” “阿觅,那多陀让你来当我师傅,是要你教我什么啊?” “什么都教。” 阿觅翻了一个白眼,俨然一副大人模样,“现在第一个要教你的,就是教你戒酒。” 他真的后悔死了,在樱花树下埋酒,害得这丫头一出生就这么喜欢喝酒,随时都能喝得醉醺醺,要是哪天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 初樱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拎着胳膊往回走,而恰是这一幕,被从楼上下来的夜南冥一一看进眼里。 自嘲而笑,神色微恸,原来,那日在花园中撩拨他,只是她管用的手法罢了。 终究,是他一厢情愿了。 第二十二章 我是她师傅 “初樱可是公子心仪之人?” 背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夜南冥不转身,扫了一眼初樱和阿觅离开的方向一眼,抬步便要走。 木挽歌连忙上前,“公子请留步。” 见夜南冥停下来,略微松了一口气了,水袖维扬,置于胸前,“挽歌不知公子与初樱到底是何种关系,但是初樱绝非公子刚刚瞧见的那般。” 她语气肯定,不带丝毫含糊。 可是听她这样说的夜南冥反倒轻笑一声,“那是哪般?” 木挽歌见他不信,思索再三,抬头看向夜南冥,“初樱不知父母,不知身世,不谙世事,亦不知情为何物,来晟州便是为了寻她此生唯一的期盼,若公子是他要寻之人,还请公子善待初樱,若不是,也请公子莫怪,毕竟,她此生便是为那男子而活。” 为那男子而活? 夜南冥剑眉微蹙,脸上神色亦千变万化,缓缓转身,眸色微漾,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散发出幽幽冷光。 “她此生,当真只为那一人?” 木挽歌笃定的点了点头,“当真。” 语罢,只见夜南冥眸子轻阖,再次睁开时,已经染上了一层无比淡漠的凉色。 “多谢姑娘提醒。” 说完不做任何停留,拂袖而去。 木挽歌望着那渐渐消失的孤傲背影,无奈叹气,今日初樱这般落寞,想必是跟他有关系了。 初樱被阿觅像拎小鸡一样拎出了紫玉轩,恰巧碰到来接她的夜离澈,停下脚步,看着夜离澈从华贵的马车里下来,走到他面前,先是看向初樱,身后就要去接,却被阿觅给挡了回去。 “诶,等一下。” 阿觅故意提高了嗓音,好似,他才是老大。 夜离澈将阿觅上下打量了一遍,礼貌道:“不知公子是?” “我是她师傅。” 阿觅语气嫌弃,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拎着的初樱,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再看向夜离澈,“你是何人?” 只见夜离澈朗目沉沉,“夜离澈。” “就是这兖州大陆王上的大儿子?” 阿觅扯着嗓子问了一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大胆,见到殿下还不行礼?” 梵听见不得他这般无礼,上前喝到。 夜离澈抬手示意他退下,伸出手,“不知公子可否将初樱给我,她喝醉了,我须得带她回家。” 阿觅见他眼里尽是对初樱的心疼,好像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的粗鲁了一点,熠熠而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喏,给你。” 说完就把初樱丢给他,夜离澈赶紧接住,抱起来,心疼的用额头抵着她的脸,灼热一片,想必定是喝了不少。 “回宫。” 沉声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要上马车。 见他要走,丝毫不搭理自己,阿觅感觉到自己被忽视了,立马就不满了。 “喂,你不拜我也就算了,现在进还把我留在此地,就不怕初樱醒了怪罪你?” 阿觅语气着实嚣张,梵听几次想上前呵斥都被夜离澈给拦下来了。 连忙颔首赔不是,“请公子见谅,本殿太过着急想带初樱回宫,一时疏忽了。” 阿觅看他处处想着初樱,句句不离初樱,如今只因自己说了一句是初樱的师傅,竟也客气如此,可见他对初樱是顶顶真真的极在乎的啊。 心中无奈叹气,初樱啊,这人的恩情你此生怕是也还不清了。 枉他知她宿命,却不知她在这满满一声中,会发生多少变故,受多少苦难,就算知道,也只能道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罢了。 “无妨无妨,看在初樱的面子上,我便原谅你了,走吧。” 说完不等夜离澈开口就自行上了马车。 “请你下……” “罢了罢了。” 梵听终于忍不住了,听夜离澈又不计较,不解道:“大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你当真相信他是初樱姑娘的师傅?” 夜离澈看了马车一眼,阿觅正在朝他招手,“来来来,快些上来,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淡淡一笑,丢下一句“静观其变”便上马车去了。 马车走后,紫玉轩门口,夜南冥沉着眸,冷眼看着一切。 刚刚夜离澈对初樱做的一切,又被他一一看到了。 “殿下,回去吧。” 郁尘上前,神色担忧,怪只怪襟离,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带自家殿下来这紫玉轩,难道不知道自家殿下和初樱初次相识便是在这紫玉轩? “走吧。” 过了良久,他才幽幽开口,上了马车。 夜离澈带着初樱回到重华宫,命人把寻沙安顿好,自己抱着初樱回寝殿去了。 “大殿,初樱妹妹这是怎么了?” 卫寒霜远远迎过来,关切的询问,还未走近就问到浓烈的酒味,神色更显担忧,“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如星,命人熬些醒酒汤送过来。” 夜离澈看了卫寒霜一眼,深色竟含着丝丝温情,“天色不早了,王妃回去休息吧,初樱有我照料。” 卫寒霜许是很久没有看到夜离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了,不免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不强求,行了礼,“大殿也早点歇息。”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走道路上,浅浅笑将起来,“如星,你方才可有看到大殿看我的眼神?” 如星是她的贴身丫鬟,自小便跟着她,现在也正替卫寒霜开心呢。 “奴婢刚刚看得真真切切的,大殿看王妃的眼神是顶温柔的。” 听到如星这么说,卫寒霜终于是安心了,“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初樱。” 夜离澈并没有把初樱抱回住所,而是抱回了自己的寝殿,将她放到软塌上,替她脱了鞋子,擦拭了脸,握着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 “初樱,跟我在一起,当真就让你如此不快乐吗?” 过来第一天,便要出去买醉。 紫玉轩是烟花之地,酒劲自然大,刚喝下去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越到后面,后劲越大。 此时酩酊大醉的初樱就是很好的例子。 花辞扑腾的翅膀在初樱上方飞来飞去,不知是心疼,还是埋怨。 夜离澈看了一眼花辞,怕它吵到初樱,命令道:“把它关起来。” 花辞被关到鸟笼里,只能眼巴巴的远远望着初樱。 夜离澈照料了一切,正欲起身,才发现衣角被初樱抓得死死的。 “殿下不要走。” 他以为是在喊她,心中大喜,重新坐下来,握住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深情款款,“我在这里,初樱,我不走。” 初樱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初樱一夜微醒,平日里闹腾得不行的她在醉酒后反倒不哭不闹了,安静得很。 夜离澈坐在床边守了她一夜,一如当时她害怕夜南冥守着她一般。 她应该永远不会知道,那日在宸佑宫,夜南冥守着她的时候,他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多希望那个能让她安心入怀的人,是自己。 如今,他终于是如愿了。 清晨,卫寒霜要去看初樱,却被丫鬟告知初樱在夜离澈的寝宫里,神情一滞,停下脚步,停顿片刻,方才问道:“一夜未出来?” “至今未出来。” 如星低头小声回禀道,昨日的喜悦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 而卫寒霜刚到夜离澈的寝殿就看到夜离澈从里面出来,疲倦的脸上挂着难得的笑。 一时间,竟被那温柔和煦的笑给迷了心神。 从小到大,她何时见他这般笑过? “王妃,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夜离澈语气清朗,显然心情大好。 卫寒霜心头五味陈杂,她一再告诉自己要想开些,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看到,却又觉得自己太高估自己了,她根本就释怀不了。 “过来看看初樱好些没有。” 低着头,闷闷答到。 “还在睡,你晚些时间再过来吧。” 夜离澈吩咐完又回头跟丫鬟叮嘱了几句便上早朝去了。 而此时宸佑宫,没了往日的生气,到处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夜南冥回来之后便待在初樱的房间里,一夜都不曾出来。 扶桑站在院子里,看得心里着急不已,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郁尘统领,我去找初樱姑娘,让她回来看看殿下可好?” “不可。” 郁尘立马回绝,看着紧闭的房门,“就是因为昨日见了她与大殿下亲昵,殿下才会这般模样。” 扶桑立马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却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该去上早朝了。”郁尘沉声道,可是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十三章 把他哄开心了就回来 大殿之上,夜修骥看着下面空出来的位置,夜南冥今日称病没有来早朝,但是他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夜南冥从小到大从未主动请求过自己什么,如今第一次求情,便是求他赐婚。 在殿外整整跪了十日,到底是有多喜欢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不由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众爱卿可还有事?” 沉声问到,所以大臣均表示没有什么事情了。 “那便散了吧,澈儿,你留下来。” 夜离澈拱手作揖,随着一声退朝,众大臣纷纷散去,只留下父子二人。 “澈儿,那初樱可是在你宫中?” 夜修骥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夜离澈神色微顿,随即点头,“回禀父王,初樱确实在儿臣宫中。” “她原是你九弟宫中的人,怎的到你宫中去了?” 夜离澈没有点破,但是夜离澈有自知之明,立马跪下,“初樱乃是儿臣心仪之人,而且,是初樱心甘情愿到儿臣宫中来的。” 既然都这样说了,夜修骥便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他总不能过分要求。 无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夜离澈诺声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回到重华宫,刚进去就看到自己寝殿门开着,忽的变得紧张起来,连忙问到:“初樱可是醒了?” “回禀大殿,初樱姑娘刚醒不久,王妃送了参汤过来,还在里面。” “知道了,退下吧。” 夜离澈快步进去,看到初樱刚喝完汤,正在跟卫寒霜说笑,不由松了一口气。 “大殿,你回来了。” 卫寒霜看到夜离澈回来连忙起身,初樱也跟着行礼,却被夜离澈给拦住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顺势坐在榻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关切的询问。 初樱宿醉刚醒,头还晕得很,整个人也没有力气,而且她从未这样醉过,突然一醉,整个人哪里都不舒服。 “没事了,大殿下不用关心。” “那便好。” 夜离澈见她没事,也松了一口气,卫寒霜见自己在这里完全像个多余的人,便起身离开了。 初樱因着还不舒服,所以跟夜离澈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睡了。 夜离澈等她睡着了便起身出去了。 “睡什么睡,快点滚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我怎么收了你这个懒虫徒弟?” 初樱刚睡熟被子就被人给掀开了,还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小小少年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瞪着自己。 虽是一身青色布衣,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清尘脱俗的。 心中疑惑,坐起来看着他,“你是谁啊?” 阿觅一听她这样问,顿时气更大了,扬手就要打她,但是看她连忙躲闪的样子,又给忍了下来。 “我是谁,我是你师傅,你是昨晚喝酒喝懵了吗,连自己师傅都不认了?” “师傅?我什么时候拜师了?” 初樱整个人都懵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拜了哪门子的师傅啊? 阿觅一听,立马就不干了,屁股往床上一坐,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情诉苦了。 “我千里迢迢从樱花岛来找你,如今你倒好,竟不认我了,真是不孝啊,大逆不道啊……” “停停停……” 初樱被他闹得有点头疼,也是一脸无奈,“我是真的记不得了啊。” 阿觅哭腔一收,凑到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记不得没关系,现在记住就可以了,来,把这个吃了。” 说完就从话里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粗鲁的塞到她嘴里,下巴一抬,初樱就猝不及防的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是何物啊?” 初樱握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恐慌。 可是阿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毒不死你。” 初樱:“……” “起起起起,快些滚起来,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都着急。” 阿觅见她一副吃了毒药要死了的样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初樱自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把拉过被子,“我的小师傅诶,我再睡一会儿再陪你玩好吗,乖,你先出去捉蛐蛐玩儿一会儿。” 说完躺下用被子蒙住头准备继续睡。 听到她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阿觅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初樱大声骂道:“你个负心女,现在还有心思在这里睡懒觉,你知不知道你的老相好已经快要死了?” 老相好?死了? 初樱猛地掀开被子,“你说谁?” “除了宸佑宫那个男人还能有谁,我真的是看错了你了,竟然刚上船就要下船,倒真真是比男人还洒脱。” 阿觅此时此刻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初樱还从来没见过一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少年如此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本来是应该很沉重的气氛生生的被他搞得充满了喜感。 掀开被子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劝到:“你别骂了,我先去看看。” 昨日悲伤全然不见。 可是阿觅偏偏不依不饶,就连她穿衣服他都在旁边一直批斗她过分的行为。 见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不免松了一口气,看来那药丸没白吃。 初樱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而且更不知道她对夜南冥的感情在一夜之间忽的变淡了,甚至听说他快死了,都能表现得淡定自若。 “你是乌龟生的吗?能不能快点?” 刚出门走了没两步,阿觅回头不耐烦犯了一个白眼,大声质问道。 初樱从一起来就被他数落,到现在基本上已经习惯了,索性停下来,“我就走不快,我能有什么办法?” “麻烦精!” 阿觅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转身倒回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来,终身一跃,便上了房顶。 初樱还没缓过神他就已经带着她走了好远了。 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只感觉到耳畔吹来猎猎的风和衣袂翻飞的声音。 等到周围刚安静下来,耳畔有传来了阿觅的声音,“到了。” 初樱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此时他们正在宸佑宫的房顶上,放眼看去,整个王城尽收眼中。 往下一看,啊的一声,吓得连忙抓紧阿觅的手臂。 阿觅不屑的切了一声,“就你这胆子,多陀还让我教你武功,怕是到老都学不会。” “多陀是谁?” 初樱一句话,寻沙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 强忍住吸了一口气,反问到:“樱花岛上养育你的那个老头是谁,我说你这臭丫头,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哦,那个农夫叫多陀啊。” 阿觅:“……” 初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揪着他的袖子激动地追问道:“可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不然?” “那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明明那晚初次见面他就告诉她了,是她自己没记住。 初樱哦了一声,不说就不说,她还不想知道呢。 “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来看风景的好吗?” 阿觅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的提醒道。 “我知道啊。” 初樱看向宸佑宫,“我们是来看望九殿下,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走下面,这里面的每条路我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还记得她在宸佑宫里跟夜南冥发生的点点滴滴。 “废话怎么那么多?” 阿觅犯了一个白眼,指着初樱以前居住的地方,“看到没有,你回去,找到九殿下,陪他聊聊天,把他逗笑了就回来的,我在这里等你。” “这个简单,看我的。” 初樱说着就要下去,可是刚一迈开腿就停下了,回头一脸茫然看着他,“那个,我怎么下去啊,还有啊,我为什么要逗他开心啊?”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儿狼。” 阿觅拎起她脚尖轻点轻轻松松的就下去了,把她放到地上,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你若是不把他给我哄开心了,你这个月都休想再喝酒了。” 说完便把她腰间的酒葫芦扯了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纵身一跃,在房顶上坐下,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手。“快去快去,别耽误时间,阿觅我啊,也好在这里睡个回笼觉。” 初樱此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暗自咒骂着阿觅,可是突然又发现了什么,指着阿觅笑道:“阿觅,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哟”。 “臭丫头,你闭嘴。“阿觅反应过来气得不信,可是初樱已经跑开了,失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孩子,还真当我是说漏了嘴?” 初樱在路上也犯着嘀咕,“多陀也真是,找个什么人不好,偏偏找了这么个小屁孩儿来当自己的师傅。” 端着饭菜刚出来的扶桑一抬头就看到初樱手里低着头缓步过来,似是在想着什么。 “初樱姑娘!” 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二十四章 终究是心软了 初樱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一扫之前的忧郁,“扶桑,九殿下可是在里面?” 扶桑心中纠结,但是实在是担心夜南冥的身体,低头看了一眼托盘里的饭菜,“姑娘你去瞧一下殿下可好,他已经好几日不曾用膳了。” “我这便是来找他的。” 初樱语气轻松,伸手就接过扶桑手中的托盘,安慰道:“你先下去吧,九殿下就交给我了。” 扶桑看着初樱的眼神里有些担忧,害怕她劝不动夜南冥,反倒是惹夜南冥发怒了。 可是初樱却自信得很,端着饭菜便进去了。 “你怎么来了?” 一进去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郁尘,自己还没开口他倒是异常警惕的站起来,冷声质问。 初樱示意他看自己手里端着的东西,“我进去看看九殿下。” 郁尘护主心切,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自家殿下断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冷着脸毫不留情的回绝了,“还请回去吧,殿下谁都不见。” “你当真是不想让他吃点东西了?” 初樱反声质问,不容他开口便兀自上前,推开门。 郁尘看到初樱进去,心里虽然仍旧不满,但是并没有再上前阻拦,而是上前关上了门。 初樱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熟悉的陈设,尤其是看到那张流苏纱幔掩映下的床,心里竟莫名有丝抽痛,那夜在夜南冥怀里入眠的画面历历在目。 “出去。” 一声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沉沉响起,夹杂着明显的疲惫,却依旧那么好听。 初樱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软榻上,夜南冥手里捏着一只酒杯,垂着头,俊美的脸颊映在阴暗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殿下。” 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只见他身形微僵,稍稍抬了抬头,却始终是没有抬起来看她一眼。 “出去。” 仍旧是冰冷的语气,甚至还夹杂着隐忍的愤怒。 初樱并没有出去,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之感,但是让她具体说出来,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上前,将饭菜放下,在他面前蹲下,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殿下,吃饭了。” 夜南冥眸子微颤,原本强忍的冷漠在她握住自己的那一刻悉数崩塌,所有防备,通通消散。 微微叹了一口气,却不去看初樱,别过脸,“你来干什么?” “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来看看你。”初樱如实回答。 “呵!” 夜南冥似是感到可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缓缓抬起头,就在看到他满脸倦容的时候,初樱心脏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秀眉猛蹙,握着夜南冥的手也突然用力,心中疑惑不已,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从一进来就感觉到浑身不对劲? “看看我?难道就不怕王兄知道了生气,到时我可担待不起。” 他说话刻薄,语气怪异。 “我想来看看你,大殿下为何要生气?” 初樱反问,踮起脚往他面前凑近了些,“殿下为何在初樱之前住的屋子里?可是想初樱了?” 夜南冥抬眸,看着她,眸子里布满了血丝,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且偏偏这个时候,初樱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殿下若是乖乖吃饭,初樱便日日来看你可好?” 岂料话刚说完,夜南冥长臂用力一挥,拂开了她,站起来,眼神冷厉,“如今已找到你要守护之人,便休要再来招惹本殿。” 若是对他无意,便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撩拨,让他一再沦陷。 初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不轻,不过她毕竟是有哄夜南冥的经验的,也不感到委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殿下可是又生初樱的气了?” 她全然意识不到了当日说要离开夜南冥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夜南冥负手而立,脸颊上咬肌明显,很明显是在可以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殿下不要生气了,大殿下确实是初樱要守护之人,可是殿下也是初樱在乎之人啊。” 说完挪到他面前,踮起脚,猝不及防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一双水眸奕奕有光,望着他,满是爱慕。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种爱慕,意味着什么。 夜南冥隐在广绣了里的手紧紧攥着拳头,面色微恸,叹息一声,夹杂着无尽的无奈,“初樱,你为何还要这般折磨我?” 初樱见他神色痛苦,连忙上前抱住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初樱无意让殿下伤心,更不舍折磨殿下,初樱只希望殿下能够每日都开心。” 夜南冥缓缓抬起手,犹豫片刻,轻轻将手放到她背上,分分用力,终于是紧紧抱住了她。 “初樱,你可对王兄有意?” 他最害怕的,不是她去到别处,而是她爱上了别人。 初樱摇头,“初樱的任务便是陪在大殿下身边,何为有意?” “罢了,罢了。” 夜南冥不愿再继续深究下去,他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一只手扶着她的头,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光洁的额头,声线沉沉,“初樱,你叫我如何是好?” 爱不得,恨不得,怨不得,得不到。 初樱只觉得这样的气氛让她愈加不舒服,像小鸟一般轻啄他好看的薄唇,却有一点苦涩。 “殿下乖乖吃饭可好?” 她祈求的看着他,如果不能把他哄开心了,回去阿觅肯定要骂死她了。 一想到阿觅那张叽叽喳喳的嘴,她顿时就觉得头痛不已。 而此时房顶上,阿觅正斜躺在上面托着脑袋打盹儿,忽觉得耳畔一阵疾风拂过,懒洋洋的眯眼看了一眼,只见一老道孑然立在自己身边。 “哟,今儿怎的有空来这里了?” 阿觅说完又重新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那老道目光幽幽的看着下面的宸佑宫,开口问到:“那药可有效?” “有效得很,刚吃完就感觉到不到半点情伤之苦了。” 阿觅语气带着嘲讽,对于老道的行为不算是支持,也不拒绝。 那老道听完便觉得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你虽断了她的情丝,但是情丝可再长,如今吃了那药丸,短时间内都不会有问题了。” 阿觅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那倒也是,毕竟是自己亲爹给的药,再怎么都得对得起你对吧。” 那老道不予回答,反倒是调笑的低头看着他,“真没想到,你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竟然也追求风流潇洒的少年皮囊。” 被老道戳破了身份,阿觅猛地睁开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滚滚滚。” “变年轻了脾气都不一样了。”那老道继续幽幽而语,全然不把阿觅的不满放在眼里。 阿觅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房间里,初樱趴在桌子上,含着笑望着正在吃饭的夜南冥。 夜南冥没有吃多少便放了碗筷,“看什么?” 初樱摇了摇头,“不告诉你。” 夜南冥不继续追问,起身便要出去,初樱连忙跟着起身,“殿下去哪里?” “书房。” 房门打开,郁尘看到出现在门口一扫之前低沉之色的夜南冥,不由惊讶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初樱。 “殿下心情可好了?” “并未。”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初樱无奈只好跟着他去了书房。 本以为夜南冥是去处理公务,却不料他竟要教自己学诗经,这一学便忘了时间。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初樱看着夜南冥写下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一遍,粲然一笑,“这句诗我知道,挽歌顶喜欢这句话,可是每每读起,又叹气不已。” “为何?” 夜南冥放下笔,低头询问。 初樱想了一下,“许是还没等到那个人吧。” “初樱可是等到了?”他拐弯抹角,又绕到了之前的问题上。 “殿下,夜深了。” 就在这时,郁尘突然敲门进来,小声提醒道。 初樱看了看外面天色,吓了一跳,忙放下书,“殿下,我得回去了,我师傅还在等我呢,明日再来看你啊。” 说完不等夜南冥开口就提着裙子跑出去了。 郁尘看着离开的初樱,再看了一眼夜南冥,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十五章 又来一个想娶她的 初樱跑出去到处找阿觅,都没有看到人,跑到后花园,朝着房顶小声喊道:“阿觅,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自己回去了。” “你个臭没良心的,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日,你倒好,在里面跟人家谈情说爱,现在还想丢下我独自回去了。” 刚说完,背后阿觅就骂起来了。 初樱无奈的耸了耸肩,她是越来越怀疑多陀让这个臭小子来当自己师傅的动机了。 转身就看到插着腰气鼓鼓的阿觅,暗自叹了一口气,“是你自己半天不出来的,我只能这样说了。” “你还有理了。” 阿觅二话不说上前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阿觅,你干嘛啊?”初樱吃痛,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谁知阿觅瞬间就炸毛了,“谁让你喊我名字的?你知不知道尊师重道啊?” 初樱小声低估了一句:“自己都没有当师傅的样子还想要求别人。” “你……” 阿觅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拎起她就上了房顶,刚走不久,隐隐月色下,一双凤眸微眯,身上紫衣随风翻飞,看着初樱和阿觅离开的方向,神情越来越严肃。 而此时书房门口,玄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殿下,初樱姑娘跟那少年已经走了。” 书房里,夜南冥看着书案上没写完的诗句,眸色深沉,阿觅在房顶上等初樱,他很早就知道了。 “去查清楚对方是何身份。”隔着门冷冷吩咐。 玄风领命,抓神就看到匆匆而来的郁尘,两人简单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各忙各的去了。 郁尘站在门口,沉声回禀道:“殿下,属下已经全都打探清楚,那日王后邀初樱姑娘去小聚确实是王妃的意思,但是在此前一日,王妃去重华宫看望了大殿下。” 夜南冥将写到一半的诗句收起来,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他早就该料到,王后是夜离澈的生母,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初樱,突然邀她前去小聚,定是有蹊跷的。 嘴角微勾,冷笑一声,果然是他的王兄,如此大费周折的,只为从自己身边夺走初樱。 但是,未必能尽如他愿了,父王当日在朝堂之上,可以留了一手,想必夜离澈也正在暗自伤神吧。 夜离澈站在院子里,看着茫茫夜色,眉宇间渐渐染上担忧之色。 他一回来便被告知阿觅带着初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等来等去,最后干脆快步往外走,并不忘吩咐梵听,“命人去宸佑宫看看。” “阿觅,你能松开我吗?”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阿觅拎着初樱正在朝这边走。 阿觅整个人都快要抓狂了,“喊师傅,我的说了几百遍了,你要是再改不过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初樱不以为意,“阿觅阿觅阿觅阿觅……” 说完就想挣脱他的手逃跑,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夜离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殿下救我,阿觅欺负我。” 阿觅一看到夜离澈松开初樱,放慢了脚步,任由初樱朝他跑去。 夜离澈含笑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初樱,关切的问到:“今日去哪里玩了,可还开心?” “当然是去……” “带她出去胡乱转悠了一圈,活动一下筋骨。” 初樱正要说自己去了宸佑宫,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阿觅给打断了。 听到他这样说,初樱立马就闭嘴了,不用阿觅提醒,就跟着附和,“对啊,阿觅还说我太笨了,学一辈子都学不会。” “不会的,初樱这么聪明。” 夜离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满脸的宠溺。 阿觅只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一下初樱的肩膀,“走了进去了。” 初樱哦哦哦的点头,看了一眼夜离澈,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进去之后,阿觅便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懒懒的看了一眼夜离澈,“我先去睡觉了,你明天早起练功。” “哦,知道了。” 初樱闷闷的回了一句,目送着阿觅离开,朝他吐了一下舌头,“真是麻烦。” 阿觅没有回头,却突然开口警告道:“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初樱愣了片刻,立马捂住自己嘴,一脸惊恐,不会吧,这都知道? 夜离澈本来还挂满笑容的脸上突然暗了几分,开口问道:“初樱,你是何时拜阿觅为师的?” “我都没有拜他为师,是多陀让他来当我师傅的。” 夜离澈眸子更加暗沉几分,带着几丝疑惑,“多陀是谁?” “就是把我养大的一个农夫。” 初樱说完又自己回忆了一下,她并记得自己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只知道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多陀,所以自然而然对他就有一种亲切感。 夜离澈的听完嗯了一声,含笑继续问到:“初樱家在何处?” “啊?” 初樱想了一下,随便朝着茫茫夜空随手一指,“一座小岛上。” 说完便朝夜离澈挥了挥手,“大殿下,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去睡吧。” 夜离澈虽然还想着让她多陪自己一会儿,但是看样子她应该也是累了,所以就不强求了。 看到初樱进了房间,沉声吩咐道:“去查查阿觅的身份。” 梵听目光扫了一眼初樱的房间,点头答应。 “大殿,公孙相国求见。”有人来禀报。 “带去书房。” 淡声开口,又在初樱房间门口站了片刻才离开,朝书房去了。 书房里,公孙奇垂着头,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到夜离澈进来了,连忙跪下行礼,“臣,拜见大殿下。” 夜离澈扫了他一眼,直接朝书案走去,“起来吧,相国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公孙奇顿了一下,从地上起来,上前禀报道:“回殿下,臣此次前来便是想跟大殿商量一下对策,如今王上虽降旨封九殿下为宸王,但是并没有让九殿下移出宫外,这便意味九殿下还在太子的候选人之列。” 公孙奇身为一朝相国,是夜离澈的党羽,一心想要拥立夜离澈为太子。 所有的殿下之中,夜南冥从小便深得王上的器重,所以自然也是夜离澈最大的对手。 夜离澈翻开书案上的折子看了几眼,似乎并不怎么在乎,“相国不必担心,太子之路漫长得很,其中定会发生不少变数,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才是我们的目的。” “微臣只是担心若是九殿下一日不离宫,对大殿的威胁便会多一分。” 公孙奇为相几十年,见惯了朝中的权谋角逐,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夜离澈拂袖坐下,缓缓执笔,拿出一本新的折子,开始写东西。 “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相国无需多虑。” 看到他沉着冷静的模样,公孙奇非但没有轻松半分,反而是愈加担心,俯首作揖,“臣斗胆问一句,宫中皆传九殿下当日要迎娶一女子,自愿放弃太子之位,可是那女子却被大殿接到重华宫,导致王上改变了注意,大殿为何要这样做?。” 夜离澈听到这话,笔尖微顿,温润的脸上升起丝丝不满,“相国无需知道,若是没事,早些回去吧。” 公孙奇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行了礼便离开了。 半刻之后,夜离澈看着自己写好的纳妃奏折,放下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参见大殿。” 初樱正准备睡觉就听到有人外面有人跟夜离澈行礼,忙一屁股坐起来,就看到门被推开。 “这么晚了还不睡?” 夜离澈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发髻轻解,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里衣,看上去更加娇美动人。 “准备睡了,殿下找初樱可是有事?” 夜离澈走到她身边坐下,深情的望着她,想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初樱,你可愿意嫁给我?” “嫁给你?” 初樱显然愣了一下,看着夜离澈,脑袋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见她半天不回答,夜离澈以为她是不愿意,那双柔和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若你不愿意,便当我没问过好了。” “初樱明日回答你可好?” 初樱觉得这件事情需要跟阿觅好好商量商量,上次夜南冥也说想娶她,结果听说她要搬过来又不娶自己了,真是越想越不明白了,为什么都想娶她呢? 第二十六章 万事莫强求 夜离澈依旧温润如旧,淡淡笑了笑:“无妨,等你想好了便告诉我,我去跟父王请折子。” 他知道了,夜南冥为了请父王赐婚,在养心殿跪了足足十日。 如今自己若是再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初樱应承下来便去后院找阿觅了,夜离澈对阿觅很是尊敬,大抵是因为觉着他是初樱的师父,安排的厢房也是顶好的客房。 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阿觅,没有人应。 难不成是不在?迈开步子进去,看到房门开着,凑过去一看,只见阿觅正拿着一撮假胡子笨拙的往自己脸上贴,身上穿着道服,身旁摆着一些算命用的八卦图之类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提了裙子走到他身边,看着镜子里手忙脚乱的阿觅,忍笑道:“阿觅,你在做什么啊?” 阿觅看到铜镜里莫名多出来的一张脸,吓得一口冷气倒吸,差点没晕过去。 “臭丫头,你是要吓死我吗?” 没好气的白了初樱一眼,继续贴自己的假胡子。 初樱没心没肺的笑将起来,仔细将他一身行头打量了一番,“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倒是把自己来这里的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长眼睛吗?算命。” 阿觅白了她一眼,继续往脸上贴胡子。 初樱忍俊不禁的在一旁看着阿觅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虽说阿觅年轻很小,但不论是说话做事,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俨然跟他的年龄不符。 只见他迟迟弄不好,却也不恼,对自己的耐心远远比对初樱耐心要多得多。 “可要我来帮你?” 初樱确实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问他。 阿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虽说放不下面子,但是也不拒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胡子递给她。 “真是没有一点灵性,不会主动帮师父梳洗吗?” 初樱鼻子闷哼一声,似乎很是嫌弃,心中暗嘲,明明就是自己不会,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接过假胡子,俯身三两下就给他贴好了,顺带给他画了几条皱纹。 阿觅对着镜子瞧了又瞧,甚是满意,站起来,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去了,却被初樱给拦住了。 “阿觅,你等我一下,不要走。” “你也要去?” 初樱嗯了一声,生怕阿觅丢下她跑了,赶紧飞也似的跑去,很快就换了一身男装回来,站在他面前喘气道:“走吧。” 阿觅眼里满是嫌弃,丢下一句“丑死了,”便自行迈出门走了。 初樱也不恼,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后。 她们选了晟州最热闹的地方,租来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在路口摆起了摊子,阿觅把那张八卦图往桌子上一摆,伸手戳了一下初樱,“喊啊!” “喊什么?” 初樱回头不解的看着他,却又被阿觅给嫌弃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喊生意啊,你不吆喝,哪儿有生意上门啊?” “怎么吆喝?” 阿觅气急的站起来,学着点啊,说完就清了清嗓子,朝着人群喊道:“占卦算命,占卦算命……” 初樱看到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有人在瞪自己,立马跟着他的样子喊起来。 “这位姑娘可是与夫君分离已久?” 初樱撑着腰喊得嗓子都快冒了烟,都没见一个顾客上门,正想停下来歇一下,就听到阿觅冲着一位路过的姑娘伸出了魔爪。 只见那姑娘停下来,面露出疑惑之色,“道士怎么知道?” 阿觅瞅了初樱一眼,自信满满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只想提醒姑娘一句话。” 那姑娘又信了几分,“什么话?” “姑娘还是让人去打探一下你丈夫的近况吧。” 说完阿觅也不留那姑娘,倒是不急不慢的闭目养神,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神秘了。 初樱轻嘶一声,眯起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阿觅。 “看什么看,把袋子里的符拿出来。” 阿觅命令道,初樱哦了一声,拿出那一叠符,摆到桌子上。 于是乎,阿觅又命令道她吆喝卖符。 初樱原本还没怎么在意,但是没想到这符纸却是卖得异常的好,没几下就卖光了。 “阿觅,你那些符真的有用吗?” 初樱一边数钱一边好奇的问他,虽然刚刚说是安宅保平安的,可是她怎么就不相信呢? 阿觅摇了摇头,“能有什么用?” “那你为何要骗人?” “什么骗不骗的,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阿觅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初樱看着手中的钱,又有点动摇,便不再责备,同流合污了。 “看姑娘的面相,可是有什么郁结之症?” 初樱刚把钱放进荷包里,就听到阿觅又在招揽生意了,抬头一看,便觉着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公孙安阳站在摊子前,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初樱,再看向阿觅,冷声道:“那烦请先生替我算上一卦。” 阿觅伸出手,“且先让我瞧瞧姑娘的手相。” 公孙安阳伸出手,放到的阿觅面前摊开,阿觅没有去摸,只是凑近看了好一会儿,连连摇头叹气道:“只奉劝姑娘一句话,’万事莫强求。’” 初樱觉得甚是无趣,阿觅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是吗?” 公孙安阳不信邪,眉头微挑,眼眸间的桀骜可见一斑。 阿觅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笑道,“姑娘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不知为何,初樱总觉得阿觅那笑里藏着太多的内容,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少年眼中看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就好像是一个活了很久很久,而且看透世事的老者一般。 公孙安阳冷笑一声,看向初樱,“我从来都只信自己,不信命。” 初樱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下头不去与她对视。 阿觅见状也起身开始收东西,“走吧。” “回去吗?” 初樱看时间还早,未过正午,开口问道。 阿觅回头瞪了她一眼,“忘了你今日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 初樱倒是真的记不清楚了。 但是为了不被阿觅骂,便起身跟着收拾东西,却不料公孙安阳并未离去,而是沉声开口,“姑娘便是初樱吧?” 初樱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有点惊愕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她男扮女装的技术当真就这么差劲吗?到哪里都能被认出来? 公孙安阳皮笑肉不笑,这个女人,她虽只见过一面,却是一辈子都忘怀不了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初樱摇摇头,“不知道。” “前面有处酒楼,酒还不错,你不妨跟我一起去喝两杯,我慢慢讲与你听,相信你定会很感兴趣的。” 公孙安阳的笑,不是那种很直接的挑衅,而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刻意掩饰着的,让你根本捉摸不清楚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初樱一听到有酒喝,肚子里酒虫就开始苏醒了,心痒得很。 回头看了一眼阿觅,用眼神问他可不可以去。 阿觅真的很想一巴掌拍过去,能不能长点脑子? “多谢姑娘美意,我们须得回去了。” 直接帮初樱拒绝了,初樱虽说觉得酒好喝,但是阿觅的话她还是很听的,大抵是因为他是多陀请来的吧。 公孙安阳自然是不甘心,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难道九殿下的故事也不想听了?” “走吧,我去。” 一听到是跟夜南冥有关,初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回头看向刚反应过来准备骂她的阿觅,撒娇道:“阿觅,你自己先回去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你……” “乖啦,你先回去。” 阿觅脸都被气红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初樱给堵回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公孙安阳一起走了。 酒楼不远,一里路,很快就到了。 公孙安阳选了一间靠窗的厢房,刚好可以看到街上发生的一切。 酒刚上来初樱就尝了一口,忍不住蹙了蹙眉,虽说味道还不错,但是也不是特别出众,甚至连宸佑宫的酒都比不上一半。 “九殿下可曾告诉你他早有心仪之人?” 公孙安阳看着她,坐姿仪态都尽散发着自信,幽幽开口。 初樱干脆的点头,“说过啊。” 第二十七章 翻墙 “哦,是吗?” 初樱方才还觉着公孙安阳看起来挺温柔和美的,但是聊了几句,倒是觉得她不像是好人一般。 没有再喝酒,而是看着公孙安阳,“郡主若是没有别的事,初樱便不奉陪了。” 说完起身便往外走,早知道她就该听阿觅的话了。 刚走到门口就传来公孙安阳的警告:“你如今已经住进重华宫,我便希望你不要再去纠缠九殿下了,他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初樱顿了一下脚步,猛地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掖庭府看到过她。 初樱,你真是个猪头。 并没有回答公孙安阳直接就走了。 等她走后,紫衣女子从后面幽幽出来,扫了一眼门口,眉眼间尽是老谋深算的睿智。 “郡主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 公孙安阳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挑眉看向窗外,初樱刚下楼,走向蹲在路边的老道士,“倒真不是个善茬儿,得罪了我不说,如今恐怕是连重华宫的那个女人都给得罪了吧。” 后子奴低眉浅笑,用以掩饰自己眼底的恨意,“若是真的怀了孩子,倒真不知道怎办了。” 言外之意,初樱和夜南冥和夜离澈都同过房了。 公孙安阳脸上笑意突然僵住,变了脸,扭头看向后子奴,似是不敢相信,“阿奴,你说什么?” “郡主,还记的大殿下遇险那次吗,回来后,九殿下曾在初樱房间里一夜不曾出来。” 后子奴说完见公孙安阳脸上的表情彻底挂不住了,继续道:“前几日,初樱也在大殿下寝殿留宿。” “竟如此不顾廉耻。” 公孙安阳气急,手中酒杯被重重摔到地上,真真切切是气得不行。 而此时,初樱看到嘴上骂骂咧咧却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在楼下等她的阿觅,心里感动不已。 “阿觅,谢谢你。” 阿觅冷哼一声,“别在这里虚情假意,看着都烦。” 说完就自顾自迈开步子往前走,初樱这下是真的一点都不恼了,反倒还开心得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宸佑宫宫墙外,初樱看着阿觅跑来跑去,窜上蹿下,丈量尺寸一般。 “阿觅,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他又蹭的一下蹦上去,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听到她问自己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瞪了她一眼,“教你翻墙啊,笨蛋。” 说完跳下来,看着她,指了指面前一丈多高的宫墙,云淡风轻的说了句,“上去。” “怎么上去?” 初樱有点懵,她虽然会点微弱的灵力,但都只能用在酿酒上啊。 “我刚才是怎么上去,你就怎么上去。” 阿觅对初樱是真的没有耐心的很,见她不动,又开始嫌弃她笨了。 “来来来,我教你。” 说完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不动声色的渡气给她,“集中意念,眼无杂物,运气,将所有力量集中到双腿上……” 宸佑宫里,院子里,夜南冥正在给刚种的樱花树浇水,就听到郁尘疾步进来,“殿下,阿觅在宫墙外教初樱姑娘翻墙。” 听到这话,夜南冥手中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勾着薄唇淡淡笑了起来,“无妨,让她翻吧。” 若是能翻进来,也算是多了一种来找他的法子。 只要,她能来找他! 只要,她还记着他! 可是翻墙哪儿有那么容易,不是跳到一半就跌下来,就是趴在墙上,上下不得。 看到她像一只刚在学飞雏鸟,跌跌撞撞的,阿觅真的是气得牙痒痒,可是初樱是她一手养大的,定是舍不得打的,就只能骂了。 “你这只笨鸟,怎么就这么笨啊真的是丢我的脸。” 初樱趴在墙上,整个人像只蜘蛛一样,连看他都没心思去看,苦兮兮的喊道:“阿觅,你先帮我,让我下来,我再学就是了。” 阿觅对着天又开始翻白眼了,按理说初樱不是应该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吗,怎么丝毫没体现出来,反倒还要笨些。 见她爬在墙上也挺久的了,不得已把她放下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再来,今天学不会不要回去了。” 说完就坐下从布袋里掏出一只烤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形象的啃了起来。 “你哪里来的烤鸡啊?” “去做你的事,我买的,你管得着吗?” 阿觅把烤鸡挪了一个方向,丝毫没大打算给她吃。 初樱肚子不争气的传来一阵抗议,揉了揉肚皮,看了一下天色,都下午了,自己连午饭都还没吃,哪儿有力气翻墙啊。 但是阿觅一边吃一边催促她,还答应她要是翻过去了就奖励她一个鸡腿,为了鸡腿,她也得拼了。 里面,夜南冥浇完树,就命人收拾了东西,移到亭子里,一边煮茶一边看着初樱翻墙的方向。 从那湖上亭子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得清楚,初樱却看不到。 重华宫,夜离澈久久不见初樱回来,便命人出去找。 “大殿,初樱姑娘,在,宸佑宫。” 那打探之人回来回答的时候都有点害怕,毕竟如今整个重华宫的人都知道,夜离澈有多宝贝初樱。 要是知道刚抢回来的人就关不住,他心里得多难过? 夜离澈脸色暗了暗,不太好看,“在宸佑宫做什么?” 她当这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自己身边吗?为何日日都要去宸佑宫? “和阿觅一起在翻墙。” “什么?” 上一刻还沉郁的脸上下一刻便升上浓浓的担忧,不容对方回答便已经拂袖快步出去了。 “多久了?” 看到一会儿又出现前墙上的一双小爪子,时不时探个脑袋出来,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想必是跌下去了,夜南冥品了一口茶,悠悠问道。 自从昨日初樱来过之后,他便一扫之前的颓靡之色,反倒是淡然了许多。 但是郁尘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自家殿下的脾气他多少都是知道些的,他捧在手心的东西,别人是动不得的。 “大约已有两个时辰了。” 郁尘看着又像鸟足一样抓着墙的小手,认真回答到。 夜南冥嗯了一声,似乎是有点惊讶,放下茶杯,起身,“过去看看。” 若是一日学不会,明日来便是了,摔了这么久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吧。 “阿觅,阿觅,我成功了。” 阿觅把一整只烤鸡啃得一点不剩,擦了擦手抬头看去,只见初樱站在城墙上,兴高采烈的看着自己。 “那就跳下去再翻出来啊,真是笨。” “初樱。” 初樱哦了一声,正准备跳下去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低头一看,就看到夜离澈站在宫墙下正满眼担心的看着自己。 “快下来,危险。” 夜离澈纵使心中有再多思绪,此时此刻看到初樱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终究是担心更多些。 “初樱!” 初樱一愣,还没问他怎么来了就听到背后又有人喊自己,刚回头,脚下就是一滑,墙内墙外,两个男人同时惊呼一声。 “初樱!” 站在宫墙外的夜离澈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慌忙往里面走。 夜南冥看到初樱从宫墙上跌落,瞳孔猛地一缩,纵身一跃,身如轻燕般脚踏树枝而去,一把接住初樱,紧紧护在怀里,缓缓落地。 初樱一时间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可是想象中的剧烈疼痛没有,有的是被人揽住腰肢的力道,和那熟悉温热的胸膛。 缓缓睁开眼睛,抬眸,入眼便是夜南冥那张绝伦的俊脸。 “九殿下。” 痴痴的喊了一声,心口某处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春雨滋润过,再种下一粒种子,正在慢慢的试图挣脱胞衣。 夜南冥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眼神复杂却又深情,薄唇微启,“大门不走,为何翻墙?” “额,是阿觅让我这样做的。”初樱指着宫墙之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夜离澈不顾外人阻拦匆匆赶进来,看到的却是二人相拥的画面,一时间顿住脚步,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心脏像是被一把刀生生的划了一条口子,疼得他直皱眉。 身后的随从赶忙停下来,看着前面的画面,都噤了声。 “初樱。” 终于,夜离澈还是开口了。 初樱听到夜离澈的声音,赶紧从夜南冥怀里挣出来,转身,“大殿下,我没事,你别担心。” “没事就好,走吧,我们回家。” 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语气一如呼唤贪玩的孩子回家一般。 第二十八章 负伤归来的霜凝 初樱悻悻的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夜南冥,“九殿下,我先走了。” 夜离澈看向夜南冥谦谦而笑,“初樱贪玩,叨扰九弟了,还请见谅。” “无碍。”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那我们便告辞了。” “不送。” 夜南冥和夜离澈的关系之前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如今好似是因为初樱的关系,两人竟日渐生分起来。 初樱被夜离澈带走的时候方觉得自己似乎更喜欢待在宸佑宫一些,刚刚若是夜南冥留她的话,她兴许会很愿意留下来玩几天。 出去便看到阿觅懒洋洋的蹲在门口晒太阳,加上那身道士服,不但不像正儿八经的算命算生,倒像是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了。 看到初樱出来,眯着眼睛把嘴里竹签吐掉,站起来,“没事吧?” 初樱摇了摇头,一捧一跳的蹦跶到他面前,“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没摔死就好。” 阿觅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话,自顾自的走了,就好像,她受没受伤没关系,只要没摔死就行,不然就不能跟多陀交差了。 初樱实在是觉得阿觅嘴毒得很,回头朝夜离澈无奈笑笑,跟着他上了马车。 郁尘见人都走了好久,夜南冥迟迟没有动,心中不禁纳闷,刚刚那么干脆让她走的人是他,如今看上去念念不舍的人也是他,自家殿下的心思,当真是比海还要深。 “霜凝回来没有?”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转身往回走。 “就这几日了。” 郁尘跟在后面沉声回答,霜凝上次在掖庭府从小世子身上取走了生魂,连夜去了南疆,到如今也过去了些时日,传信来说这几日便会回来,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 夜南冥嗯了一声,冷声吩咐道:“派人把宫墙周围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虫蛇之物。” 郁尘神色微顿,也知道他这是为了初樱翻墙不被那些毒物给伤到。 可是,他当真就相信,初樱会翻墙来找他? 想到这里,抬头望了望前面身姿巍峨挺拔,却又清冷孤傲的男子,这个天之骄子,如神祇一般存在的人,竟也有如此铁汉柔情的一面。 初樱回去的路上,夜离澈一路嘘寒问暖,对她的包容可见一斑。 直到回到重华宫,初樱才忽的响起自己今天早上原是要去找阿觅商量事情的,可是竟然生生的阿觅给带偏了。 “初樱,我命人备了晚膳,先过去吃吧。”夜离澈走在她左侧,开口道。 初樱嗯嗯嗯直点头,看到阿觅走了,“大殿下,我马上就过去。”说完就朝阿觅追过去。 阿觅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偏偏不停,一个劲儿的厢房走,直到到了他住的地方,初樱才追上。 准确的说,是他没走了。 “阿觅,你明明听到我在喊你,为何跑这么快?” 站在门口,叉着腰猛喘气,感觉像是累急了。 阿觅把行头都放下便开始翻箱倒柜到处找东西,也不搭理她。 初樱进去挡在他面前,“我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阿觅仍旧不理,一把把她推到一边,自己继续去找东西。 “大殿下问我可愿意嫁给他,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他又跑上前拦在他面前,一脸为难。 阿觅突然就不找了,一只手拿着毛笔,抬头直直盯着她。 初樱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试探的问道:“是不可以吗?” “宸佑宫那个让你嫁你你嫁了吗?” “可是他不是我要守护之人。” 初樱回答得理直气壮。 阿觅冷笑一声,那神情,像是装了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一样。 “你就这么确定大殿下是你要守护的人?” “他有樱花簪。” 她只能通过樱花簪确定那个要找的人,如今夜离澈就有,所以她就敢肯定。 阿觅冷冷一声,从她身边绕过去,也不做声,继续找东西。 “你倒是回答我到底可不可以啊。” “你要守护的人你就一定要嫁?没脑子吗?自己想不想嫁都不知道?你要是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我管得着吗?又不是我嫁。” 阿觅被她问得不耐烦,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初樱一下子就愣住了。 呆呆的哦了一声,丢下一句“你先找东西,我出去想想”就出去坐在石阶上,托着脑袋开始冥思苦想。 阿觅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初樱的背影,无奈叹气,本来以为夜南冥会有什么大动作,竟没想到那臭小子倒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冷静几分,居然毫无动作。 难道他就不着急? 狡猾的笑了一下,他就不信了,他还能一直都不着急。 从抽屉来掏了一叠没有符文的符纸出来,朝着初樱吆喝了一声,“别想了,进来帮忙。” 听到他喊自己,初樱站起来进去,“帮什么忙?” “喏,画符。” 阿觅指了指桌子上的符纸,在一边坐下来,优哉游哉的提着一壶茶。 初樱啊了一声,似乎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让她画符?确定? “怎么画啊?” “随便画。” 阿觅扫了她一眼,说得一脸的云淡风轻。 初樱有点无语,“画这些符有什么用?” “卖钱啊,都说笨鸟先飞笨鸟先飞,你不但笨,还飞不起来。” 初樱想反驳,又找不到反驳的词,却又不愿意画,刚放下笔说要罢工就又被阿觅一通骂。 刚好碰到丫鬟来喊吃饭,她这才得以逃脱魔爪。 吃饭的的时候夜离澈不在,倒是卫寒霜,专门来陪她吃饭,嘘寒问暖,完全把她当自家人一样对待。 “今日的饭菜可还可口?” 见初樱吃得开心,卫寒霜含笑询问道。 初樱连连点头,“好吃得很。” “那便好,慢点吃,别噎着,来,喝点汤,专门命厨房给你熬的。” 初樱喝了两口她给自己舀的汤,觉得味道甚是鲜美。 美美的吃过饭,谢过了卫寒霜,便又被阿觅喊去了。 去的时候阿觅正在笨拙的画符,见她来了便直接丢给她,还说画不完不准回去睡觉。 初樱迫于无奈,只得绞尽脑汁把符画得好看的,不过具体画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阿觅,我想了一下,要不我还是不要答应大殿下了。” “哦,为何?” 初樱想了一下,继续道:“不知为何,我总觉着我更喜欢跟九殿下在一起,如不是因为大殿下是我要守护之人,我定是愿意一直呆在九殿下身边的。” 阿觅瞄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为何?”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想,只是觉着,看到九殿下,我心中便欢喜,若是看不到他,我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阿觅看她认真的神情,略微有点不忍心,不再回答。 初樱不再接话,继续画符。 宸佑宫,霜凝下马便直接去找夜南冥了。 夜南冥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便知道是霜凝回来了,不出片刻,门口便传来霜凝的声音,“霜凝求见殿下。” “进来。” 他仍保持着看公文的姿势没有动,只见霜凝进来半跪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紫檀木盒,双手奉上,“殿下吩咐霜凝的事情霜凝已经办好了。” 夜南冥抬眸,看向她手中的盒子,沉声道:“呈上来。” 霜凝起身,沉着眸子,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浑身散发着寒气,把手中的盒子呈上前去。 夜南冥从她手中接过盒子,缓缓打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散发着幽幽的光,而那玉石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小黑点,像杂质一般。 “辛苦了,下去好生休息。” 薄唇微启,不含感情,语气缓和有力。 霜凝行了礼,起身出去,而书房里,夜南冥望着那玉珠看了许久。 郁尘看到霜凝出来,赶忙上前,关切询问到:“你身体还好吗?” 霜凝不动声色的按住自腹部,淡声道:“没事。”说完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一只黑猫猛地窜到她怀里,她却没有抱它,而是在桌边坐下,缓缓褪去衣服,腹部一出伤口正在往外面隐隐冒血,而且你伤口上,竟然有白色蠕虫在爬进爬出。 她神色不变,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口上。 第二十九章 没有羽毛的鸟 额上渗出森森冷汗,值此之际,突然有人敲门,忙警惕的将衣服拉起来,看向门口,沉声道:“谁?” “是我,殿下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是郁尘的声音,霜凝微微松了一口气,穿上衣服的,起身去看门。 门打开,黑衣笼罩下的霜凝看上去冷艳无比,郁尘朝她笑了笑,摊开手,“殿下让我给你的。” 霜凝看着他手中的药瓶,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想必你一进去殿下就看出来了,以后有什么事如实说了就行,别逞强。” 郁尘拉过她的手把药放到她手中,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一如老友一般,“早些休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霜凝立在门口,看着手中的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郁尘回去复命的时候夜南冥正从书房里出来,忙立在一旁,“殿下可是要出去?” “去重华宫一趟。” “殿下若是有事吩咐属下去便好了,何苦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 夜南冥摇了摇头,抬步下了石阶,“这件事须得我亲自去才放心,你不必跟着。” 说完便兀自出门去了。 一轮皎月坠坠的挂在天际,月华如练,浅浅厚厚的云层都看得一清二楚,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重华宫中,屋檐下,男子负手而立,看着面前鸟笼里的花辞,黑曜石般的瞳孔深不见底。 没有人能够猜到,那里面到底藏了多少阴谋,装了多少算计,又有几分冷血,几分柔情。 外头一贯都说夜南冥手无缚鸡之力,与世无争,仗着王上的纵惯过着悠游自在的日子。 可真正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夜南冥有一手了得的医术,却从不施救于人,他心思缜密,沉着冷厉,凡他所在之地,方圆一里之外都能感觉到森森凉意。 可是偏偏他又生得俊美,乃是这兖州大陆第一美男子,性子却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不知道急坏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姑娘。 “花辞,日后,你定要好好守护初樱。” 对着扑腾着翅膀显得焦躁不安的花辞沉声说了一句,便从袖子里取出那颗珠子,里面的黑点动了动,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气息一般。 珠子不大不小,但如果让花辞咽下去终究是为难它了。 夜南冥将珠子放在手心上,花辞隔着笼子痴痴的看着那颗珠子,一口衔进嘴里,吞了下去。 差点没卡死! 夜南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珠子落入它肚中,花辞突然就炸毛了,在笼子疯狂乱飞,想要冲破牢笼,飞出来。 那叫声凄厉无比,好似在跟夜南冥求情。 夜南冥眼睁睁看着它把自己原本五彩缤纷的羽毛都给折掉了,收回眸光,转身,沉步离开,消失在门口转角处。 初樱从阿觅那里回来已经很晚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肚子很不舒服。 一边揉肚子一便朝房间走,她如今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可是准备上石阶就看到石阶上满是羽毛,疑惑的停下脚步,顺着羽毛缓缓往上看。 一地的羽毛。 还以为是自己的花辞被野猫给吃了,赶紧抬起头,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定定的看着躺在笼子里一根毛都不剩的花辞。 她知道蛇要蜕皮,难道鸟还要褪毛? 赶紧把光秃秃的花辞从笼子里取出来,放在手心,还是很烫的,说明还没死。 总算松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它,“花辞,花辞,你醒醒。” 花辞现在的模样真的是让人一点都难过不起来,初樱忍着笑一边轻轻戳它一边轻唤。 喊了几声,花辞总算一点反映了,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又闭上,感情是累惨了。 “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猫在打你主意吗?” 这几日,她每天回来总能看到院子里有一只大黑猫在远处虎视眈眈的望着这么聪明美丽的花辞,不免开始怀疑起来。 花辞懒懒的睁开眼睛,沙哑的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而且全身来冷得很。 低头一看,立马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用一对肉肉的小翅膀挡住自己的脑袋,啾啾啾的叫得委屈巴巴的。 “好啦好啦,别难过了,羽毛会再长回来的,放心,以后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的。” 初樱不敢再笑,害怕花辞更难过,捧着它小心翼翼的回了房间,找了几块软和的布给它做了一下小窝,趴在桌子上逗它。 花辞软软的趴在窝里,也不怎么搭理初樱。 花辞觉得无聊,也不与它聊了,害怕它着凉,还异常贴心的给它改了一床小小小被子,自己在丫鬟的伺候下准备洗漱睡睡了。 夜离澈今日好像很忙,她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当官模样的老头子在侍卫的引领下匆匆过去了,想必就是去找夜离澈的。 初樱躺下没多久肚子的痛意就越来越明显,开始她还能忍着,可是最后痛得越来越厉害,一阵一阵抽着疼,终于是忍不住喊来丫鬟。 丫鬟不敢怠慢,一听说她肚子痛立马就跑出去喊太医去了。 初樱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全身像是火烧一样,汗水早已经浸湿了里衣,头发丝上都挂着汗珠。 花辞无精打采的趴着,它想探出个脑袋出来看看都没有力气,无奈只得在篮子里干着急。 花辞最是怕疼的,如今更是不得了,紧紧抓着被子,整个人都侧着身子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摁着肚子。 夜离澈在书房里谈公事,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丫鬟去就被梵听给拦下来了,无奈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而另一边,郁尘收到重华宫那边的暗影传来的消息,行色匆匆的朝夜南冥寝殿走去。 “殿下,重华宫出事了。” 跪在寝殿外面,沉声禀报道。 耀华正在跟夜南冥宽衣,听到郁尘的话之后见夜南冥抬手示意她停下,于是又重新帮他把衣服给穿了回去。 夜南冥自己也整理,“什么事?” 说话间,他已经重新穿戴好了。 如今一听到重华宫他的神经便会莫名变得紧张起来,只因为如今那里住着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初樱姑娘突然肚子疼,情况很是严重。”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端正板直的耀华看了一眼郁尘,退到一边,也不做声。 夜南冥修长的步子从里面跨出来,沉声道:“立刻备马,让人去太医院把太医喊过去。” 虽说语气沉着冷静,可是他匆匆的步子已经证明了一切。 郁尘忙上前跟上,“听说有人去请太医了。” 出了宸佑宫,夜南冥翻身上马,扬鞭朝重华宫方向去了。 夜南冥出行,一般都会坐马车,唯独遇到紧急的情况,便会自己骑马。 此时此刻,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初樱久久等不到太医,肚子反倒是越来越痛了,丫鬟在旁边扶着她,急得不行。 “姑娘你坚持一下,太医很快就来了,大殿下也很快就来了。” 初樱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晕的,整个肚皮都痛麻木了,她好想哭。 觉得身下有一股热热的东西缓缓从身体里流出来,隐隐有些发烫,同时小腹坠痛得厉害,可是她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些了。 “阿觅呢?” 她想阿觅那么厉害,一定会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奴婢马上让人去请姑娘的阿觅师父过来。” 那丫鬟神色紧张,着急不已,频繁的回头看太医来了没有。 可是太医没来,就连大殿下,都没来。 去请大殿下的丫鬟回来说大殿下如今正在忙,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相国府的四公主给喊去了,一个都不在。 “这可如何是好。” 那丫鬟一手扶着脸色愈显苍白的初樱,用手帕一遍一遍的替她擦汗,想到之前她曾在大殿下寝殿留宿一夜,猛地想到了什么。 赶紧起身掀开被子,却被她身下的一片猩红给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两步,跌坐到地上。 房间里其她丫鬟也顿时吓得不轻,纷纷上前握住初樱的手,“姑娘,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只有那主事的丫鬟稍稍冷静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你们照顾好姑娘,我去请大殿下。” 说完便转身往外跑,刚走到门口就被沉步匆匆而来的男子给吓得停了下来。 第三十章 险些丧命 “九殿下。”忙跪下去行礼,脸上惧色分明。 夜南冥并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进了屋子,看似步子沉稳,实则急促,一进去便扑鼻而来一阵血腥,抬眸,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如纸,身下的猩红更是灼目,只是一眼,便足以让他心碎。 快步走到床边,丫鬟纷纷起身让到一边,坐到床边将她轻轻抱起来,生怕一用力就会弄疼她,可是怀里滚烫的人让他心里难受得恨不得让整个重华宫的人跟着受难。 一只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垂眸轻唤,“初樱。” 初樱浑身烧得难受,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无力的睁了睁眼,恍惚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嘴角升起一抹虚弱无比的笑意,“殿 下……” 只是两个字,都喊得异常吃力。 “别说话,我在。” 夜南冥把了脉,本就阴沉暗肆的眸子更加冷了几分,二话不说,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一手扯下纱帐将初樱抱住,起身将她抱起来缓步朝外走。 “殿下,疼,疼……” 初樱在她怀中抵喃,眉头紧锁,香汗淋漓。 “坚持住,我带你回家。” 夜南冥眉宇间痛色可见一斑,他自己舍不得受半点委屈的人,怎能到别人这里来受尽委屈? 初樱似是心安了些,不再言语,眉头依旧锁着,像极了生病苦恼无助的孩子。 丫鬟纷纷跟在夜南冥身后,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就连闻声赶来的侍卫看夜南冥怀里满是鲜血的初樱,都不敢再上前。 从睡梦中被人喊醒的阿觅姗姗来迟,刚好在走廊上遇到夜南冥,看到他怀里的初樱此时已经虚弱无比,显然没有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夜南冥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诶,等等我啊。” 后知后觉的阿觅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回过神来,慌忙折身追了出去。 那主事的丫鬟从夜南冥带走初樱便跪在夜离澈的书房外面,梵听有夜离澈的命令,再加上进去的是公孙奇,事关重大,所以才不让丫鬟进去的。 如今看到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碧水,再扫了一眼跪在她身后的侍卫,便擅自询问:“碧水,初樱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初樱姑娘突发急症,出血严重,性命攸关,太医全部被请到相国府去了,方才九殿下来已经带着姑娘走了。” 碧水从初樱进重华宫便被赐给了初樱,因为知道初樱是夜离澈极在乎之人,所以日日小心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如今若是让夜离澈知道九殿下带走了初樱,她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的啊。 梵听不久之前才见过初樱,活蹦乱跳的,以为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没怎么在意,如今一听便知大事不好,思忖再三,叮嘱道:“你等在此地,我去禀报大殿。” 书房里,夜离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公孙奇,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城府:“此等事宜,就劳相国大人费心了。” 公孙奇双手作揖,“臣定当竭心尽力,若九殿下早日封王,大殿便可早一日登上太子之位。” 夜离澈施施而笑,那澄明如玉的眸中,分明尽是狡黠,计谋,是比老狐狸还要精锐的光芒。 “父王偏袒九弟,步步为他留路,那我便寻步而至,让他故步自封。“ 公孙奇顺势跪下,“大殿睿智。” “大殿,属下有要是禀报。” 门外,梵听单膝跪地,朗声开口。 夜离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孙奇,敛目道:“相国先回去吧。” “臣告辞。” 公孙奇从地上爬起来,前去开了门,梵听跟公孙奇行了礼,忙进去。 “大殿,初樱姑娘突发急症,被九殿下带走了。” “何时的事?” 梵听说完夜离澈突然推椅而起,冷着脸,那眸中的恨意,愈演愈烈。 公然到他宫中抢人,夜南冥当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之前丫鬟来求见您,但大殿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属下便没有禀报,适才碧水在外面等候多时,属下大胆问了一句,便赶紧来禀报大殿了。” 夜离澈绕过书案,大步跨出去门去,看着依旧跪在地上抽泣不已的碧水,冷声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大殿,姑娘刚睡下不久便说腹痛难忍,不一会儿身下便出血了,性命攸关,是九殿下来,替姑娘把了脉,便不顾奴婢阻拦强行带走了姑娘。” “为何不请太医?” 就算见不到他,难道不应该去请太医? “太医全部都被请到相国府去了。” 夜离澈原本俊美的脸上此时看上去愤怒至极,“命人去把所有的太医请回来,备马车,去宸佑宫。” 宸佑宫,初樱被带回去便被夜南冥抱进了寝殿,阿觅想进去,被夜南冥赶出来了,无奈只得守在门口的。 夜南冥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又喂它吃了两颗褐色药丸,扭头看了一眼纱帐,长袖一挥,三重帘幕重重合上。 他将她身上衣衫缓缓褪去,用毛巾将身下的血渍轻轻擦拭干净,可是下面还有鲜血缓缓涌出,只是没有之前那般猛烈。 若是照着之前的样子,岂不是早就小命不保? 看着丫鬟们端着干净的热水进去,血红的水出来,坐在门口的阿觅心都拧成一团了。 怎么在他那里都好好地,回去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诶诶诶,怎么样了啊?”忙抓住一个丫鬟着急的询问。 那丫鬟脸色匆匆,“不知道,殿下只是命奴婢再去打热水。” “你们这,打热水打热水,清的水进去红的水出来,是要把我的小祖宗血放完吗?” 阿觅急得直跳脚,全然不似之前那般不顾初樱死活。 “去去去,快去,快去,动作麻溜点儿,都是乌龟吗?” 见不到初樱,又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得把气全部撒到丫鬟们身上。 朗月熠熠,宸佑宫灯火通明,忙碌不已。 夜南冥给初樱渡了些内力,才勉强止住了血,将她轻轻放躺下去,盖好被子,俯身在她苍白的樱唇上印下浅浅一吻,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怕是就要失去她了啊。 想到这里,心里大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却又后怕不已。 “殿下……” 初樱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如蝇鸣般的呼声。 夜南冥小心翼翼的把她的纤手握在手心,“我在。” “疼。” 她紧促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听得夜南冥心脏似是被一把钝刀一道道切开,蔓延至全身。 他比她更疼。 “很快就好了。” 他靠在床栏上,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搭在她腹部,轻轻的揉,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殿下,大殿下来了。” 郁尘在外面禀报,夜南冥置若罔闻,依旧轻轻的跟初樱揉肚子。 初樱没有再说话,紧蹙的没有终于舒展了一些,沉沉睡去。 夜离澈在外面的等了整整一刻钟,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挡在前面的侍卫,温润如玉不再,有的只是,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怒。 “去告诉九弟,我今日来是要人,无心刀刃相见。” 身为炎州大陆大皇子,他理当是稳重,谦和,温润,睿智的。 可是夜南冥迟迟不出来,再大的耐心怕是都会被耗尽。 “初樱今日若是有事,不需王兄动手,臣弟自会上门讨个说法。” 话音刚落,夜南冥沉悠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侍卫立马让开一条路,夜离澈定神,便看到夜南冥依旧一身游龙玄衣,沉沉而来。 走到他面前,英气的目光直逼他眼眸,那滔天似的愤怒风起云涌,恨意明显,“王兄当真是面善心狠之人,对自己的亲骨血都能下手。” “你说什么?” 夜离澈神色一滞,似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不过是要让王兄失望了,初樱腹中无子。” 夜南冥话里有话,讽刺之意明显,不给夜离澈留半分颜面。 “什么意思?” “你可知初樱不曾有身孕,你那一剂堕胎药差点让她丢命?” 夜南冥突然像失控的野兽,眸中血丝泛滥,指着里面的初樱大声质问,之前初樱在夜离澈寝殿留宿他是知道的,一想到这里,他便痛苦不已,可是跟初樱的命比起来,似乎什么都可以变得不重要了。 第三十一章 夜离澈发怒 夜离澈连连后退好几步,眸子闪烁,脸上的震惊和痛色同时涌上来,就连身子,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亦不相信方才初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却不知道。 “我要见她。” 一边说一边抬步就要进去,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夜离澈不顾梵听的劝阻,铁了心要进去,要进去看看他那么喜欢的女子现在可是转危为安了,可是醒了,可是在惦着自己。 “王兄请回吧,原谅臣弟现在不敢将初樱交于你。” 夜南冥声线冰冷,不带丝毫兄弟情义,说完便拂袖进去了。 寝殿里,阿觅看着熟睡中的初樱,无奈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水晶丸子,抬起她的下巴,喂了进去。 一边跟她把脉一边喋喋不休,“臭丫头,我让你来晟州找人,你倒好,人都能认错,如今就连这条小命,都是人家给你捡回来的,不知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见她脉搏平稳,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初樱虽然得灵气滋养修成人形,但终究是一个纤纤弱女子,风吹不得,雨淋不得,这可不是个办法。 而此时相国府,所有太医一排站在石阶下,低着头,一脸难色。 “你们今日若是查不出四公主到底怎么了,就都等着明日王上降罪吧。” 说话之人是夜筱珺的贴身丫鬟,气势嚣张,丝毫没有把这些太医放在眼里。 房间里,公孙安阳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夜筱珺,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反倒是有几分得意。 过了今夜,初樱怕是再也没有回宸佑宫的可能了。 那一剂滑胎药下去,她这辈子怕是都不能体会到为人母亲的喜悦了。 “老爷回来了。” 丫鬟在一侧提醒道,公孙安阳顺势起来,“过去看看。” 通过公孙奇,她可以清楚的知道今夜王宫里都发生了哪些事。 到了大厅,公孙奇正在喝茶,见她来了,本来凝重的脸立马舒展了,笑将开来,“安阳,怎么还不休息?” “安阳担心公主,所以去看了看。” 公孙安阳上前贴心的跟公孙奇捏背捶腰,俨然一个孝顺的乖女儿。 公孙奇似是突然想到了,开口询问道:“公主的病怎么样了,今日宫中没有太医,恰巧那个妖女身子不适,得不到医治,怕是命不久矣了。” 这些都是他在门口听到的,后面没听完就被侍卫请出去了。 一边喝茶一边心里盘算着如果初樱真的死了,对大殿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公孙安阳故意装作不明白,好奇的追问道:“是说初樱吗?” “除了她还有谁能得到大殿的青睐?” 说到这里,公孙奇似乎是不怎么高兴,之前明明有机会扳倒夜南冥的,偏偏就因为一个初樱,夜离澈居然为了她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公孙安阳哦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胜利的笑。 宸佑宫 夜南冥回寝殿的时候阿觅正在往初樱嘴里喂酒,顿时脸色大变,“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觅被他一声冷喝吓得手一抖,一辈子酒全部倒进初樱的脖颈里,凉得初樱微微颤了一下。 神色慌张,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样,不慌不忙的收起酒壶,“她身上疼,我就给她喝点酒,缓解一下疼痛,好继续睡觉。” 说完就顺势站起来,看到夜南冥急忙走到床边,替初樱把脉,轻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我先去睡觉了,明日再来看她。” 话音还未落,人早就溜了,生怕夜南冥等下怪罪于他。 夜南冥将初樱脸颊的酒擦干净,替她盖好被子,沉声命令道:“这几日都不要让阿觅进来了。” “是,殿下。” 郁尘虽然不太懂,但是也觉得病人不应该喝酒。 不知道阿觅到底给初樱喂了多少酒,直到第二天初樱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一大早,整个宫里就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有人想害大殿下最宠爱的女子,夜离澈半夜震怒,重华宫上下,全部遭殃,王妃已经被关了禁闭,连王后都赶过去了。 王后到重华宫的时候,卫寒霜已经在院子里跪了半宿,头发凌乱,显然是还在睡梦中被喊起来的。 整个重华宫一片寂静,气氛压抑,丫鬟侍卫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王后娘娘到。” 随着小黄门一声长吆,彻夜未眠的夜离澈径直从寝殿出来,在王后面前跪下,“儿臣,参见母后。” 王后见他一脸倦色,免不了心疼起来,“澈儿何苦要这般折磨自己?你这样让为娘怎么放心得下?” 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夜离澈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失魂落魄过,那初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夜离澈苦苦而笑,弯腰行礼,“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 “你还知道让母后担心了?” 若不是真的担心,她定不会一大早就跑过来。 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卫寒霜,也是心疼不一定,开口道:“王妃起来说话。” 卫寒霜刚刚跟王后行礼王后忙着对夜离澈嘘寒问暖去了,并没有理她,如今注意到她,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至极,却不敢起来。 “澈儿,让王后起来说话。” 王后出言相劝,不管怎么说,卫寒霜是她一手养大,如今这般模样,确实让人于心不忍。 可是偏偏平日里那么好说话的夜离澈不同意了,沉下眸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王妃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大殿,臣妾冤枉啊。” 卫寒霜见他还不肯相信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哭声委屈。 “王妃平日里与澈儿你举案齐眉,本本分分,从来没有受过你的斥责,如今究竟所为何事,让你这般生气?” 王妃也听了个大概,但是还是不了解情况,遂开口问道。 只听得夜离澈轻哼一声,看向卫寒霜,“王妃若是说本殿冤枉了你,那饭菜里的堕胎药怎么说?” “臣妾不知啊。” 卫寒霜跪在地上,脸色不怎么好看,竭力为自己辩解。 “不知,那本殿问你,昨夜为何突然去陪初樱用晚膳?” 见他丝毫没有半分相信自己的意思,卫寒霜只觉得背心发凉,心里更是如冰浇一般。 声泪俱下,“寒霜自嫁给大殿之日起,便事事想着大殿,念着大殿,初樱出来重华宫,臣妾见大殿对她宠爱有加,又念及她年幼,虽有意多照拂些,却从未有过半分害她之意啊。” 她大概也明白了,那一夜,他和初樱,确实是同房了。 不过她是不是该庆幸,庆幸初樱没有怀上孩子? 若是有了孩子,按照夜离澈今日的反应,怕是把自己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吧。 夜离澈知道卫寒霜的性子,自小便是不争不抢的,可是这次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怀疑。 整个重华宫,乃至整个王宫,害怕初樱怀上自己的骨肉的人,就只有她了。 虽然,他与初樱并未同房。 王后无奈叹气,“霜儿先起来。” 说完又看向夜离澈,语重心长的劝到:“澈儿,王妃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母后……” “好了,王妃先随我去我宫中小住几日,澈儿你也不要太过悲痛,让初樱那丫头好生养息身子,孩子以后会有的。” 说完不容夜离澈开口便带着卫寒霜离开了。 卫寒霜因为跪得太久了,在一群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缓步跟着王后走了。 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担心夜离澈一个人熬坏了身子。 人走后,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夜离澈整个人如丢了一魄一般,立在院中,任思绪飘飞。 一想到初樱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一想到她醒后第一个看到的不是自己,一想到…… 神色愈加痛苦,梵听来劝他去早朝,他却转身进了寝殿,关上门。 朝堂之上,夜修骥看着空出来的两个位子,沉着脸,极不痛快。 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子,竟然都抱病不早朝了。 公孙奇看到夜离澈没有来,想了一下,还是上前启奏。 “王上,九殿下如今虽已封王,却始终没有正式举行大典,所以还请王上择定吉日,举行封王大典。” 第三十二章 阿觅的哑谜 夜修骥冷眼看着下面言辞恳切的公孙奇,锐利精明的眸子折射出审视的光,他就知道,只要自己一日不让夜南冥举行封王大殿,有些人就会一日不安。 这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不少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毕竟,这最后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放在龙椅上的双手轻轻的敲击着扶手,没有即刻回答。 公孙奇见他不回答,又开口道:“还行王上三思。” 言辞恳切,只是在夜修骥看来,未必如此。 “再议,退朝吧。” 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回答这件事。 公孙奇朝着不断对他阿谀谄媚的大臣们点头示意,心里却不爽快到了极点。 本以为今日和夜离澈联手,便可以逼王上下旨给夜南冥举行封王大殿,这样一来,疆土一划,夜南冥便真的永绝太子之路了。 可是不曾想,夜离澈和夜南冥今日都没有来早朝,昨天商量好的一切都不能得到实施。 他殊不知,此时的夜离澈,正站在宸佑宫宫门口,痴痴的等着初樱。 初樱是中午些才慢慢转醒的,只觉得浑身痛得很,像散架了似的,动了动喉咙,干得不行。 “水。” 喃喃开口,守在身边的人立马起身倒了一杯水,将她扶起来,小心的喂了一点。 “可好些了?” 熟悉依旧的声音如山间的风,清朗沉冽,好听如天籁。 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夜南冥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容,心中不由安宁了几分,嘴角升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殿下。” 见他醒了,一夜未眠的夜南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头,温柔摩挲,“我在。” 他一直都在! 初樱不想动,只想懒懒的依偎在他怀里,好似只有这样,方能让她安心。 “还疼吗?” 他语气尽是担忧关切,听得初樱鼻子一阵发酸。 依旧苍白的薄唇微启,“好些了。” “那便好。”话语间,他已经无形中将她抱得更紧了。 阿觅站在外面着急得不行,走两步就要回头恨恨的瞪一眼郁尘,就是他不让自己进去看初樱的。 “你让我进去。” 站在一丝不苟的郁尘面前,恩威并施,然而郁尘并不为所动,脸色都没变一下。 “殿下有令,不能让你进去。” 见郁尘始终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阿觅终于是忍不住,双手叉腰,指着郁尘便破口大骂:“你这榆木脑袋,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我乃初樱的师父,要是她知道是你不让我去看她,到时候有你好看。” 郁尘:“……” 无动于衷。 “我告诉你,让我进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请回吧。” 阿觅:“你……” 简直气得不行,想了一下,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寝殿里昏昏欲睡的初樱听到外面阿觅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忍不住询问道:“阿觅为什么不进来?” “他喝醉了,酒醒了再来看你。” 夜南冥回答得云淡风轻,丝毫不提是他不让阿觅进来的事情。 “那大殿可知道我在这里?” 她担心夜离澈要是找不到自己会担心。 夜南冥脸色顿了一下,敛去些许笑意,淡淡道:“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怎么会在门外守着? “殿下,大殿说要带初樱姑娘走。” 寝殿外,一名侍卫进来禀告。 夜南冥没有搭理,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询问初樱,“可要吃些东西?” 但是那侍卫的话初樱是听到了的,她念在自己身子现在不太方便,便抬头看向夜南冥:“殿下,你帮我去告诉大殿下,说等我好些了就回去可以吗?” 夜南冥只觉得她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伤人,难道她当真不知道自己会难过? “好。” 沉沉应了一声,将她放躺下去,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初樱躺在床上,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痛得快要不省人事的时候,最后看到的是匆匆而来的夜南冥。 可是为什么不是夜离澈呢? 夜南冥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还在撒泼的阿觅,冷声道:“初樱醒了,要看就自己进去。” 阿觅一听说自己可以进去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了谢就兴高采烈的进去了。 “看着点他。” 夜南冥吩咐郁尘,对于阿觅的身份,他们调查了不少,却始终一无所获。 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臭丫头……” 初樱刚想闭上眼睛就听到阿觅叽叽喳喳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结果刚睁开就看到阿觅举在半空中的手,好像是要打自己。 不过被自己看到了,所以一直没有下下来手。 “阿觅。” 小声喊了一声,作势要做起来。 阿觅被她一看便心软了,那一巴掌也没下得下去,收回手,将她扶起来,却依旧嘴毒,“你真的笨到家了,以后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初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肚子疼。 而且阿觅总喜欢跟她打哑谜,就算知道些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阿觅,我为什么会肚子疼?” 她问他,因为他一定是知道的。 阿觅蹬了她一眼,“堕胎药,知道了吗?” 堕胎药? 初樱想了一下,“可是初樱没有孩子啊。” 紫玉轩的姑娘们都说,只有跟心仪的男子云雨之后,肚子里才会有孩子。 可是,她都还没有跟自己心仪的男子云雨啊。 阿觅在床边坐下,翘着二郎腿,冷哼一声,“你敢说你没跟九殿下同房?” “同过啊。” 她以为的同房,就是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 “那不就明白了。” 阿觅说完又想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蹊跷。 他们说药是卫寒霜下的,那便说明卫寒霜是害怕初樱怀上夜离澈的孩子,可是跟初樱同房的,分明是夜南冥啊。 神色微变,立马捉住她的手,几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仔细把脉。 初樱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自己或许只是突然生病了,为何今日所有人都那么紧张? 过了良久,阿觅才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还好,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 “小屁孩问这么多做什么?” 阿觅又瞪了她一眼,好像永远都对她有发不完的火。 初樱识趣的不再说话,不然阿觅又要喋喋不休了。 “阿觅,我生病的时候,大殿下没来吗?” 她突然问道,阿觅也跟着顿了一下。 “他当时正忙,没顾得过来。” 初樱哦了一声,似是有几分失落,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 阿觅审视着她,开口道:“臭丫头,你怎么就那么断定大殿下那信物是真的?” 初樱知道他说的是夜离澈那只簪子,“那确实是樱花木簪。” 她只顾着找到樱花木簪,真假倒是无从考证。 阿觅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再看向初樱,“你可知,多陀为何要让你找到那只簪子?” “因为那簪子的主人是初樱要守护之人。” “笨鸟。” 阿觅抬手又想去敲她脑袋,但是看到她那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又收了手。 “那阿觅说说,多陀为何要让我找那簪子?” 初樱看着他,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 阿觅懒得跟她说,“自己慢慢去猜。” 初樱哦了一声,低着头,冥思苦想。 而此时,宸佑宫门口,夜离澈远远看到夜南冥出来,忙上前询问:“九弟,初樱可好些了?” 夜南冥缓缓抬眸,看夜离澈的眼神有几丝疏离,“刚醒。” “那便好,我这就带她回去。” 夜离澈开心不已,想着自己已经将整个重华宫上下都清理了一边,以后定是没有人再敢伤害她了。 夜南冥不语,轻合眼眸,又睁开,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漠,“初樱说了,过段时间再跟你回去。” “什么?” 夜离澈正想着要进去,听到夜南冥的话,突然停住,脸上笑容僵住,似是不相信。 夜南冥缓缓转身,看着他,“是她让我转告你的,王兄请回吧。” 说完缓缓转身,进去了,留下僵在原地的夜离澈。 第三十三章 误会(上) 正午的阳光有几分灼人,可是夜离澈却觉得心里丝丝凉意侵袭,让他浑身血流不畅。 梵听上前沉声劝到:“大殿先回去吧,等过几日再来。”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自家大以为初樱成如今这幅落寞模样。 夜离澈不予回答,只是那样站着。 夜南冥进去之后并没有去看初樱,而是去了书房,郁尘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给他。 “殿下,昨日,是四公主突发急症,太医却没有检查出具体的病因。” 郁尘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许蹊跷,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和初樱一起生病了。 如果昨天不是自家殿下及时赶到,初樱怕是就没有命了。 夜南冥不语,低着头陷入沉思。 “霜凝好些没有?” 过了片刻,他突然开口询问。 “好些了。” “让玄风去相国府看一看。” 他言简意赅,目标却很是明确。 相国府,公孙安阳去看了夜筱珺刚回来,心里却愈加不踏实。 按理说,今天一早不是就应该传出初樱暴毙的消息吗?为什么传来的却是夜离澈降罪整个重华宫的消息? 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这让她未免有几分烦躁。 “阿奴,你说,初樱到底死没死?” 身后的后子奴紫衣曳地,优雅,睿智。 浅浅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了结果,“怕是要让郡主失望了。” “什么意思?” 公孙安阳其实对后子奴是很敬畏的,虽说是自己名义上的贴身丫鬟,但是实际上却是自己尊敬无比的谋士。 她想助夜南冥登上太子之位,想当太子妃,想要将来母仪天下,她必须需要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 当年自己无意间在坊间遇到后子奴,被她看穿了心思不说,还为自己构建了一个宏图计划。 如今她都是越来越相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没有错的,后子奴的能力,已经超过了相国府里养的每一个谋士。 只见后子奴一只手搭在扶栏上,神色淡然,“初樱昨夜便被九殿下给救了。” 说完不等公孙安阳问自己便举起自己的右手,指缝间有一张纸条。 公孙安阳接过纸条,那是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说是初樱昨日便被夜南冥带回了宸佑宫,已无大碍。 “混蛋。” 气急的大骂一声,眼里噙满了恨意,仿佛要将初樱千刀万剐方才解气。 “郡主不必生气。” 后子奴语气幽幽,倒是真有几分谋士的淡定从容。 可是公孙安阳哪里听得进去,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狠狠道:“我一定要让初樱死无葬身之地方解我心头之恨。” “郡主此举并非没有收获。” 后子奴抬头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大殿下与王妃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便给初樱创造了更好的机会,据我所知,大殿下早有娶初樱之意,若是我们再在九殿下这边添一把火,想必大殿下娶初樱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郡主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公孙安阳冷静下来,似乎也也觉得是这样的,嘴角升起一抹笑意,回头看向后子奴,“阿奴不亏是我最得力的帮手,想事情果真不一样。” “多谢郡主夸奖。” 后子奴礼貌笑道,那狡黠的眸光让人一看便是她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初樱在宸佑宫一连住了三日,身子健健康复,只是小腹时而会有坠痛感。 在这三日,夜南冥早晚都会去看她,但是每次去都只是询问两句便离开了。 初樱感觉到了他的疏离,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却不知道他为何要突然疏离自己。 第四日,襟离姗姗来迟看她来了,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最后才无比心疼的总结出一句:“小初樱,这才几日不见,你竟消瘦了如此之多。” 初樱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笑起来,那种半带病态的美更加摄人心魂,让人看一眼便心生保护之意。 “七殿下说笑了。” 她这几天整日里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怎么可能会瘦? 襟离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想到前些日子两人在紫玉轩互相买醉的场景,心头莫名心酸,“小初樱啊,上次在紫玉轩对你讲了些难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也是心疼九弟。” 他自小与夜南冥关系亲密,自然是看不得夜南冥那般伤心难过,所以难免会意气用事。 初樱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初樱早就忘了。” 到底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便好。” 襟离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因为这件事情懊恼。 “瑶光呢?” 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很久没有看到瑶光了,忍不住开口询问。 襟离一提到瑶光就觉得头疼不已,上次因为在紫玉轩的事情,魏瑶光生生的打骂了他两日,折腾得他差点疯了。 “怕是在家里练功。” 他说得满不在乎,自己一风流倜傥七殿下,原想着婚配之人应当温柔娴熟,琴棋书画皆擅长的江南女子,却不料自己的父王竟然要将一个成日里只会耍刀弄枪的女汉子许配给自己。 初樱嗯了一声,想着等自己好了就去找魏瑶光玩。 “九弟不在吗?按理说他不是应该日夜守着你才算正常?” 襟离来了这么久,全然不见夜南冥的踪影,难免会有些纳闷。 初樱也觉得有些奇怪,“殿下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好像在刻意疏离初樱,让初樱心里也不甚好受。” 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夜南冥为什么突然就疏远她了。 襟离也不知道,毕竟自己好几天没过来了,心里大概猜测是因为夜离澈的事情,毕竟这几日,夜离澈每日都要来宸佑宫走上一遭。 “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襟离喜欢初樱是真的,所以就算有的时候觉得她做事情是有点过分,但是还是怎么都恨不起来。 告别了初樱,便直奔夜南冥的书房去了。 可是谁曾像,夜南冥并不在书房,而是在湖上亭子里品茶纳凉。 “我方才还在想九弟不去陪初樱定是有什么繁忙之事,不料竟是忙着品茶纳凉来了。” 还没走近就酸言酸语,见夜南冥不理自己,自顾自的走过去,将手中折扇背在身后,定定的看着他。 夜南冥一身丝绸玄衣,胸口微敞,瀑布般的墨发披在身后,俊美无比的脸上尽是孤傲淡漠之色,倒是有几分风流之态。 “何事让你如此神伤?” 在他身边坐下,兀自倒了一杯酒品了一口,开口问道。 夜南冥只是把玩着的手中的酒杯,也不着急回答。 偏偏他这不急不慢的性子,让襟离再一次想要抓狂。 “你倒是说来听听。” 再次催促道,夜南冥抬眸睨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看着酒杯,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襟离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叹了一口气,“我求你就开口说两句,你这样就算自己没憋死,把我都快要憋死了。” “你克=可知当日她为何突发急症?” 终于,夜南冥开口了。 只要听到他说话了,襟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说是吃坏了东西。” 这宫中的版本实在太多,他不知道到底该听哪一个,而且自己刚刚见到初樱又不好开口问,便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吃了堕胎药。” 短短五个字,襟离宛如雷劈,整个人身子僵硬,似乎是被吓到了。 夜南冥余光扫了他一眼,心里更加沉重,倒了杯酒,仰头饮尽,“她没怀孕,那堕胎药,差点要了她的命。”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襟离有点没反应过来,赶紧让他暂停。 自己皱着眉开始将混乱的思绪理清楚,最后总结出一个惊天的消息,不可置信的看向夜南冥,“你的意思是,小初樱和王兄……”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是因为不敢说得太肯定,而是因为害怕夜南冥接受不了。 果然,此话一出,夜南冥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襟离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纵使心中有万般疑惑,也不敢再开口了。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悲怆。 第三十四章 误会(下) 夜南冥不语,是因他不知该如何说,他愤怒,却不能把怒气撒在初樱身上,甚至连语气重一些,他都舍不得。 可是那件事情又让他如芒刺在背,不知如何是好。 从来不会逃避的人第一次选择了回避。 “九弟,实在不行,王兄再来接她回去,你便放她走吧。” 襟离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夜南冥如此自欺欺人,宁愿把初樱圈禁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折磨自己,也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便是夜南冥,宁愿自我折磨,都不愿意放手。 他对初樱的爱,到底有多深啊。 夜南冥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杯壁渐渐出现丝丝裂痕,最后随着一声脆响,裂开了去。 锋利的碎片扎进手里,那种疼,相比于初樱给他的,不足万分之一二。 “九弟。” 襟离看着实在是心疼,想要上前阻拦,夜南冥却忽的起身,冷冷丢下一句“不劳七哥操心,我自会处理”便拂袖而去,身形傲岸。 郁尘看了襟离一眼,欲言又止,敛了目光,跟了上去。 而这一切,初樱全然不知。 休息几日,她身子已经大致好了,外面阳光正好,阿觅便强行把她从床上拖出来,顺便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让初樱站在太阳底下练习凝神。 这种身板断然是做不成什么事情的。 初樱虽不甚愿意,但是她争执不过阿觅,加之阿觅动不动就拿多陀说事,只得照做。 “姑娘,安阳郡主来瞧您来了。” 外面一个老嬷嬷匆匆忙忙进来,在她面前俯首哈腰,倒是殷勤得很。 这老嬷嬷初樱是认识的,听扶桑说是宸佑宫资格颇老的宫女,只因在夜南冥年幼时喂了几日奶,便以夜南冥奶娘自称,常住于此。 只不过这老嬷嬷不大讨人喜欢,昨日才把她最喜欢的莲子羹给偷吃了个干净。 丫鬟们都敢怒不敢言,生怕她又闹到夜南冥哪里去,只得闷了声重新再去做。 初樱扫了一眼那嬷嬷,“可是相国府的那个郡主?” “正是。” 她心中更加纳闷了,她跟公孙安阳向来没有交集,就连上次,都是不欢而散,怎么就这么好心来看自己了? 看到她犹豫不决,阿觅倒是替她先答复了,“想看就来看便是了。” “是的,我这就去。” 那老嬷嬷想必是看到夜南冥着实对初樱在意得紧了,所以想要来巴结奉承,讨点好处。 初樱活动了一下身子,转身又看到那老嬷嬷匆匆而来,依旧是点头哈腰的模样,“郡主被殿下喊过去了,姑娘可要过去看看?” 被九殿下喊去了? 初樱似乎不甚明白,回头看了一眼瘫在椅子上懒洋洋的阿觅,问:“阿觅,我要不要去?” “自己没长脑子吗?” 阿觅闭着眼睛,毫不客气。 初樱哦了一声,回头对那嬷嬷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夜南冥和公孙安阳叙旧,跟她有何干系?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倒是觉得不是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的,着实让人有点难受了。 那嬷嬷眼里藏了心思,再次询问:“姑娘当真不去?” “不去了。” “想必殿下待会儿便会过来看你,老奴便先退下了。” 那老嬷嬷见她全然没有要去的心思,有几丝失望,垂下头,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初樱转身走向阿觅,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拧着眉头连连叹气,“阿觅,为何我心里很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 阿觅半睁着眼睛瞄了她一眼,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初樱嗯了一声,“为何?” “你身子还没全好,刚刚运动了,定是会不舒服的,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他定然不会告诉她,她心里不舒服其实是在难过。 初樱哦了一声,闭上眼睛,学着他的样子晒太阳,不再说话。 那嬷嬷出去之后,便直直朝着后花园去了,远远看到公孙安阳正一再栏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池中游鱼。 “郡主,初樱姑娘不来。” 公孙安阳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嗯了一声,看着池中游鱼问到:“我记得殿下不喜金鱼,为何池中如今多了这么多金鱼?” “都是初樱姑娘平日里爱看,殿下百年命人换了鱼苗,没想到如今倒是长得这么好了。” 公孙安阳迅速敛了笑,沉着脸不再言语,那目光,似是要把池中的金鱼全部杀死。 嬷嬷受了公孙安阳的好处,便算计着把初樱带过来。 偏偏初樱不来,却又不想退钱,便又道:“殿下这几日都在北苑花园里喝茶饮酒,郡主可是要过去看一下?” “自然是要去的。” 公孙安阳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迈着优雅高贵的步子悠悠在嬷嬷的带领下往前走。 虽说是来看初樱的,但是她真真要看的,并不是初樱。 夜南冥近来无心关心政事,整日里喝得醉醺醺的,也不见初樱了。 就好似画地为牢,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郁尘早早去跟他禀报公孙安阳来了,他也不回绝,而是任由公孙安阳在嬷嬷的带领下找到自己。 “安阳见过九殿下。” 公孙安阳上一次见夜南冥,还是在掖庭府,如今再见,倒是更加沉郁了几分。 听到她的声音,夜南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回答,而是慢悠悠的将杯中的酒喝完。 “殿下可否让安阳也喝一杯?” 她知道夜南冥喜欢爱喝酒的初樱,虽自认孤高,却还是忍不住模仿了。 只要,夜南冥能抬眸看她便都值得了。 她初樱能陪夜南冥喝酒,她公孙安阳也是可以的。 可是她不知道,初樱从未陪夜南冥喝过酒。 夜南冥倒酒的动作顿了片刻,抬头看向她,看不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神情,“随便。” 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两个字,公孙安阳心里纵使千般意见,也不敢发泄出来。 在他对面坐下,命丫鬟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敬夜南冥,“安阳敬九殿下。” 说完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夜南冥眸色清冷,又一杯没一杯的喝着,也不跟公孙安阳说话,公孙安阳虽觉得呆在这里有些勉强,却不想就这样不劳而获。 几杯下肚,她面色渐渐红润起来,脑袋有些晕,像是有了几分醉意。 “九殿下。” 她望着夜南冥,一半脸沐浴在阳光中,一半隐在阴影下,好看如斯。 自小,他便是她心中所有的信仰所在。 如今近在眼前,不由得心神荡漾了。 喝了酒的人胆子都异常的大,公孙安阳也是如此,况且,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醉,只是开始犯晕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两人一冰冷一灼热,完全不在同一种氛围中。 公孙安阳环视四周,终于看到站在不远处廊桥上的初樱,心中一喜,突然起身,一把握住夜南冥放在桌子上的手,满眼深情,“九殿下,安阳……” “闭嘴。” 亭子里只有她和夜南冥,所以她和夜南冥发生的一切,初樱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她还未说完,便被夜南冥一声呵斥给打断了,身子一僵,一双水眸含泪望着他,“九殿下……” 初樱远远看到无比亲昵的两个人,之前心里的那种不痛快陡然增强,仿佛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口,又疼又喘不过气来。 “姑娘,大殿下又来了。” 侍卫本来是想来告诉夜南冥的,但是先看到初樱,便直接告知了。 初樱有些呆滞的收回目光,“他常来吗?” “大殿下每日都会来,只是前几日姑娘身子未痊愈,九殿下便让属下直接回绝了。” 那侍卫回答得一丝不苟,在初樱听来,却是一头雾水。 “谁跟你说我不愿意见他的?” 那侍卫有点惊愕,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殿下让属下转告的。” 初樱娇弱的身躯微微轻颤,再回头看向不远处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苦笑一声,抬步往外走。 都没有去告诉阿觅就直接出去了,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满是谎言的地方。 夜南冥面对突然用力抱着自己的公孙安阳,嫌恶的后退一步,一把推开她,眸色更加冰冷,甚至带着几分威胁。 “滚!” 公孙安阳是真的把他惹恼了,说话不留半点情面,说完便转过身去,负手而立,脸上棱角分明,怒意十足。 “殿下恕罪。” 公孙安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忙跪下,带着哭腔求情,“是安阳一时冲昏了头,还请殿下责罚。” 她刚刚确实是被夜南冥给迷住了,一时间失了心神,竟然做出了这么冲动的事情。 夜南冥不回答,他不搭理她并不代表他接纳她了。 郁尘进来,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郡主请。” “殿下,安阳真的不是故意的。” 公孙安阳忙上前去抓夜南冥的袖子,可是手还未触到,夜南冥便直接拂袖而去。 郁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孙安阳,面无表情的重复一遍,“郡主,请吧。” 他是下属,不敢对任何人妄下评论,只是公孙安阳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敢来招惹自家主子,真真的是往刀口上撞了。 第三十五章 云雨之事 公孙安阳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脑子依旧有些不清醒,为何只是喝了两杯酒,就变得这般软绵无力,神思不清了? “郡主,走吧。” 丫鬟扶着她,看到她被夜南冥这般对待,心疼不已,开口劝到。 公孙安阳思绪有些混乱,胡乱点了点头,心里还在琢磨夜南冥的酒为何后劲这么大,竟让她这么轻易的就醉了。 夜南冥刚走在去看初樱的路上,就看到阿觅抱着包袱匆匆往外跑,出声喊住他,“你去哪里?” 阿觅停下来,看向夜南冥,醉意明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找我徒弟去。”说完就跑了。 “初樱去哪里了?” 夜南冥突然觉得事情不妙,冷声问道。 郁尘连忙进去打探情况,很快就出来了,“回殿下,初樱姑娘方才跟大殿下一起回重华宫了。” 话音刚落,夜南冥的脸色就猛地一变,眸光黯淡。 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初樱看到夜南冥和公孙安阳亲昵的场面,几乎是落荒而逃。 跑到门口果然看到夜离澈立在马车前,顿了一下脚步,一想起夜南冥做的事情,就有头也不回的出来了。 “大殿,樱姑娘出来了。” 夜离澈背对着大门,一手负于身后,似乎是这几日,早已经等习惯了,不急不躁。 听到梵听的提醒倏地转身,当他真真正正看到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初樱的时候,脸上笑意明显,不等初樱开口便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初樱,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这些天,他连想见她一面都见不到,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初樱笑得有几分牵强,开口道:“阿觅说,是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滑胎药,可是初樱根本就没有身孕。” 夜离澈身形微滞,“我知道,以后没人能伤害到你了。” 他紧紧抱着她,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怀中飞走。 阿觅出来刚好撞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恨不得去给初樱一个脑瓜崩儿。 “要走就走,在这里腻腻歪歪嫌不嫌丢人?” 走过去,把包袱丢给梵听,自己则一把把初樱从夜离澈怀里拉到自己身边,护在她前面,十分不满的看着夜离澈:“我徒弟差点死了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时在处理一些事情。” 夜离澈理亏,所以面对阿觅的责备,也欣然接受。 阿觅冷哼一声,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理由。 “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诡计。”说完就拉着初樱上了马车。 夜离澈不解释,跟着上了马车,他想跟初樱坐在一起,可是阿觅偏偏不让,心中对阿觅无意间已经有了几分嫌隙。 回去之后初樱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王妃被王后带走现在都还没回来。 本来想替王妃说说好话,求求情的,但是还没开口就被阿觅给拦了下来。 初樱之前住的院子阿觅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让她去住了,说是离自己太远了。 夜离澈对初樱百依百顺,也知道初樱很在意阿觅,所以只好把阿觅安排到跟初樱一个院子。 初樱回到重华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最后看到碧水来伺候自己睡觉的时候才幡然想起,原是这府中许多宫女侍卫都换了。 “姑娘,早些歇息吧。” 经过上次那件事情,碧水对初樱更加的好了。 一连几日,碧水都守在门外,寸步不敢离开。 夜离澈则整日里陪着她,只是到了晚上,便会自行回去,像是刻意避讳着什么一样。 初樱本以为到了这里便不会再有心悸之感,可是没想到反倒愈加严重了,尤其到了晚上,更让她难受不已。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偷偷喝了大半葫芦酒,都还没有睡意。 脑海里全都是今日白天在宸佑宫看到的那一幕,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眼眸有些湿润,伸手擦干眼泪,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这段时间,她依稀觉得自己像是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可是到底是什么,她又想不起来。 突感耳畔身份,一股压迫之感从四周蓦然袭来。 她刚睁开眼,迎面而来的人便堵住了她的嘴,一只手紧紧挟持着她的腰肢,不许她乱动。 浓烈的酒香侵入咽喉,那温热的唇,肆意而又温柔,一路攻城略地。 “殿下。” 她双手娇软,撑着他的胸膛,着急开口。 只是一吻,她便认出了他。 大抵是饮酒了的缘故,她心跳得极快,就算心里埋怨他,此时却也半分气都生不起来。 夜南冥脸颊微烫,收敛了些许,嘴唇却依旧紧依着她的唇瓣。 “云雨之言。可还当真?” 她不辞而别,彻底让他抓了狂,才会趁着酒劲来找她。 初樱神色微顿,见他深情迷离,这几日相思之苦顷奔涌而出,顿时红了眼眶。 小声呢喃道:“当真。” 话音刚落,他便重新吻上了她。 初樱瓷玉般的脸儿绯红,望着他,紧张又渴望。 只听得怀中的人儿闷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 他便是她,她便是他,合而分,分而合,乾坤颠倒,鸾凤和鸣,吐丝为蛹破为蝶,桃舞春风。 阿觅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初樱漆黑一片的房间,无奈叹气。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的。 他无权改变,也改变不了。 外面更深露重,室内旖旎氤氲。 夜南冥趁着月色,修长的手指轻轻拂上初樱如凝脂般的脸颊,流连忘返。 沉睡中的她,甜美,如仙女一般,那扑闪的睫毛,像极了欲展翅的蝴蝶,美得摄人心魂。 “初樱,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喃喃低语,搂着她直到天色渐明之际方才离去。 初樱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奇怪的是阿觅今日竟没有来喊她,睁开眼睛,想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像是被什么生生碾过一样。 想到昨晚做的梦,不由的羞红了脸。 自己在宸佑宫的时候,捉摸了那么久的云雨之事,如今倒是在梦中给参悟透了。 只是,一想到那与自己行云雨之事的人,就觉得脸上一阵燥热。 皱着秀眉强行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衣衫几分凌乱,忙整理好,防止被碧水看到了。 “碧水。” 喊了一声,碧水立马就推门进来了。 “姑娘,您醒了。” 初樱嗯了一声,扭了一下脖子,同样是酸痛无比。 “奴婢帮您洗漱更衣。” 碧水挂起纱帐,便开始帮她穿衣服。 可是被子一掀开,就被床榻之上那一块猩红色给吓到了。 “姑娘,您……” 一想到初樱之前的症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初樱顺着目光看过去,整个人也是登时就僵住了,她不是才好吗,怎么又这样了? “来人啊,来人啊……” 碧水是真真的被那一次的初樱给吓破了胆,开始声音很小的喊着,接着便是大声求救起来。 夜离澈闻声赶来,吓得进来就将初樱紧紧抱进怀里,柔声安慰。 “初樱,别怕,有我在,太医很快就来了。” 初樱推开他,安慰的笑了笑,“初樱无碍,大殿不要担心。” 之前她是肚子疼,这一次肚子又不疼,只是觉浑身筋骨疼。 不一会儿,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就都被请到重华宫来了。 阿觅托着下巴坐在石阶上懒懒的看着那些匆匆忙忙的丫鬟,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 而此时宸佑宫,夜南冥一夜饕餮,正在书房优哉游哉的作画。 郁尘进来禀报:“殿下,初樱姑娘旧疾复发了。” 话音刚落,夜南冥手中的笔猛地一顿,毁了一整幅画,放下笔就往外走,“怎么回事?” “重华宫传来消息,初樱姑娘今日一起来身下便又出血了,而且全身酸痛不已。” 郁尘真的觉得初樱的身子出了大问题,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忧心忡忡。 夜南冥一听突然停下脚步,想到昨晚和她发生的事情,有点怀疑。 难道,是自己太用力了? 可是,不是第一次才会流血? 越想越不明白,最后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我要知道王兄和初樱到底有没有同房。” 话说出口,郁尘就真的为难了。 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却面对这些闺房之乐实在是有些为难。 可是既然已经吩咐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接受了。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夜南冥轻嘶一声,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甚是透出一抹希冀的光芒。 今日,他脑海里全是昨夜的美好,让他心神为之荡漾。 重华宫忙成一团,宸佑宫却是异常的安静,丝毫不受影响。 第三十六章 光芒万丈的他 郁尘站在不远处走,看着正优哉游哉的给花花草草浇水的夜南冥,几次欲言又止,脸上难掩担忧。 昔日里重华宫那边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抑或是挺到初樱有一点点的不适,他的反应都是极大的,为何这次都到了正午,他还没有丝毫反应? 难不成,是真的为情所伤了? 重华宫中,初樱躺在床上,望着站了一屋子的太医颇有些头疼,她明明已经没事了,为何夜离澈还要他们守在这里? “可是又不舒服了?” 夜离澈见她脸色不对,忙开口询问。 初樱颇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大殿,你可以让他们都出去吗?我已经没事了。” 有这些太医在,她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 “都出去守着。” 夜离澈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初樱,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初樱听到太医们退出去簌簌的声音,心中越发觉得好笑。 “笑什么?” 看到她笑,夜离澈也松了好大一口气,柔声问道。 初樱只道是觉得那些个太医实在是太逗趣了,明明知道自己没事,却没有一个敢离开,非要夜离澈发话才离开。 夜离澈听到她全然只是觉得好玩,也不扫她的兴,握着她的手,沉沉道:“你可知,权力越大,就活得越累?” 起初,他是维持这种权利不被削弱,费尽心思,防着别人,也被人防着。 如今,他为了让自己的权利更大,步步为营,只为入主东宫,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可是夜南冥偏偏要从中插一脚,成为他的绊脚石,与他为敌。 “若是真的累,不要这权利也罢。” 初樱痛快说到,神色坦然,似乎对于她来说,夜离澈所追求的所担忧的通通都不重要了一般。 夜离澈苦笑一声,反问:“那你觉得九弟会放下这些权利吗?” “会。” 初樱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去考虑其他,单单是从她了解到夜南冥去想的话,她相信夜南冥如果有一天真的觉得很累了,定会放弃手中的权利的。 “九弟倒未必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夜离澈幽幽而语,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难懂,更带着些许苦涩。 夜南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比初樱清楚。 不择手段,狠起来,比鬼神更让人生惧。 初樱望着他,着急解释道:“九殿下生性淡漠,无欲无求,定是不会在意权势富贵的。” 夜离澈冷笑一声,似是自嘲,原来如此。 原来,在初樱心中,夜南冥竟那么高贵。 “你好生休息,我有事先走了,晚些来看你。”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随即起身,出去了。 初樱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思来想去都搞不明白夜离澈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睡什么睡,起来了。” 刚闭上眼睛,阿觅催命似的声音就响起了。 阿觅坐在椅子上,一副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不去看初樱,样子实在是有些搞笑。 初樱穿好衣服坐起来,揉了揉肩膀,起身走向阿觅。 “阿觅,不知为何,我身上每一块骨头都疼,像是被人给捏碎了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活动筋骨,动作刚大一点就轻嘶一声,叹了一口气,坐到阿觅身边,还在犯嘀咕。 阿觅差点笑出来,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轻咳一声,“自己睡觉姿势不好怪谁。” 初樱哦了一声,她之前睡觉姿势也不太对,怎么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姑娘,瑶光郡主来看你了。” 碧水缓缓而来,颔首说到。 一听说瑶光来了,初樱立马就来精神了,起身就往外走。 “瑶光。” 刚出去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魏瑶光,喜笑颜开的扑了过去,抱住她,“瑶光,我好想你啊。” 魏瑶光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你啊,可是最近爹爹回来了,看我看得紧,如今我一有机会,不是就溜出来看你了?” 说完又想到前些日子说初樱突发重疾,险些丧命,忙回退两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仙女儿,你没事了吧,之前怎么就生病了啊?” 初樱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四周没人,这才凑到魏瑶光耳边把事情简单告诉给了魏瑶光。 魏瑶光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最后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不会吧,你和大殿下已经……” 说到一半她也不好意思说了,只能用两根食指戳了戳,示意那件事情。 初樱即刻就红了脸,“瑶光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 她知道,只有行了云雨之事才会有孩子。 魏瑶光好好想了一下,“哦,我知道了,所以你才会差点丢了半条命,是因为你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对不对?” 见初樱肯定的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 前几日她偷偷去襟离那里转悠了一圈,看到襟离正在一个人喝闷酒,一番逼问才知道原来九殿下也正因为这件事情伤心呢。 如今初樱并没有和大殿下同房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待会儿她便去告诉夜南冥,让他也高兴高兴。 “而且我还听说是九殿下救了你?” 她故意提起夜南冥,那日从紫玉轩回去她便好生思索了一番,得亏有襟离给自己讲明情况,她才没有助纣为虐。 如今,她早已经和襟离站到一边,支持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了。 初樱点头,想到那日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耳畔却传来夜南冥如唤魂般的声音,接着便跌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慢慢失去知觉。 可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想到那天夜南冥和公孙安阳在一起的场景,心中又开始不舒服了。 捂着心口问道:“瑶光,我想问你,为何我一想到九殿下和安阳郡主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就会非常不舒服?阿觅说是因为我身子还没痊愈,可是如今我都痊愈了,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 她实在是不明白。 魏瑶光听完就笑将起来,搂着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我的小仙女儿啊,你是不是傻啊,那是因为你在乎九殿下,看到他跟安阳郡主在一起才会感到不痛快啊。” “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 “你……” 瑶光顿时词穷,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初樱解释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初樱,“小仙女儿,你是没开窍吗?难道不知道情为何物?” 初樱不语,为难的去想情到底是何物。 魏瑶光觉得她真的没救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来想去便问,“那你想一想,你每次看到九殿下,是什么样的感觉?” 初樱顺势在石凳上坐下,托着下巴努力回忆第一次和夜南冥见面时的场景。 “初次见他时,我有些醉了,恍惚中觉得,他身上镀了一层微弱的光,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蹦出来一般。” 她想得入了迷,竟痴痴的笑了起来。 魏瑶光看到她对夜南冥如此迷恋的模样,不由倍感欣慰,看来,两人对彼此都是有意的。 “那是你自己花痴,哪儿来的光,他又不是神。” 本来美好的一切,被阿觅一句话就搅得意境全无。 初樱有些失落的收回深思,不满的反驳了一句:“才不是,九殿下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自然是有光芒的。” “哪儿来的小屁孩儿,怎么这么不识趣?” 魏瑶光看不惯阿觅一副自负的样子,再加上他居然凶初樱,这就实在是不能忍了,想都没想就反口问了一句。 “噗……” 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当着面这么喊阿觅,初樱一时没忍住,兀自笑了起来。 阿觅白白净净的脸瞬间就气红了,指着魏瑶光大声吼道:“你是哪儿来的笨丫头,居然敢这样说我,脑子被狗吃了吗?” “你再说一句试试?” “诶诶诶,停停停,初樱见两人大有要大打出手的趋势,赶紧上前抱住还要还击的魏瑶光,着急的解释到:“他是我的师父阿觅。” 师父? 师父? 魏瑶光突然停下来,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阿觅,怎么都相信不了。 轻嘶一声,抓住初樱的胳膊,“你确定?” 初樱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我的师父。” 魏瑶光觉得有点打脸,刚刚还一副要打架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对方真的是初樱的师父,那自己岂不是还要给他赔礼道歉? 阿觅冷哼一声,瞪着魏瑶光威胁到:“你今天要是不跟我道歉,我就天天折磨这只笨鸟,让她日日风吹日晒,睡不好,吃不好,累死她。” 魏瑶光:“……” 初樱:“……” 两人双绰绰愣住,因为根本没想到阿觅居然会这么威胁魏瑶光。 特别是初樱,脸上满是无辜,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怎么说出来尽是自己在遭罪? “诶,我说你这个小屁孩,就算是小仙女儿的师父又怎么样,又不是我的师父,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第三十七章 小冤家 魏瑶光双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似乎就是要跟阿觅死磕到底。 “笨猪,我没让你说话。再说一遍,别叫我小屁孩。” 阿觅当真是气红了脸,他其实看起来跟魏瑶光年龄相仿,只不过魏瑶光从下便是在士兵操练场上长大了,自然就要早熟许多。 魏瑶光将初樱搂在怀里,轻哼一声,“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欺负我的小仙女,我便把你赶出王宫,让晟州那些叫花子日日欺负你,让你饿死街头。” 魏瑶光这番话里透着将军世家惯有的狠劲儿,听得初樱都是心脏一颤。 “好了,瑶光,不要说了,阿觅很疼我的。” 她开口阻止两人继续吵下去,看向阿觅,笑道:“阿觅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底很善良的。” “我才不信。” 魏瑶光对着阿觅翻了个白眼,“走吧,小仙女儿,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 初樱望着她,神色为难,“大殿让我这几日暂时不要出去走动,待身子痊愈了再出去。 上次从紫玉轩醉酒回来,不省人事,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很是忌讳自己出去玩。 魏瑶光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她,“所以说你今日不能随我出去玩了?” “下次再去找你玩可好?” 初樱不想违逆夜离澈的意思,所以只能暂且忍耐一下。 魏瑶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今日我若是强行带你出去玩,被大殿下知道了,定会怪罪我,我也担待不起。” 夜离澈虽然平日里还很好说话,但是若是真的得罪了他,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阿觅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冷眼睨着二人,脸上尽是不满。 “大笨猪。” 他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屑跟魏瑶光吵架的姿态,但是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嘴里闷闷吐出这三个字。 魏瑶光一听,立马就不干了,“你……” “瑶光,阿觅没说你,他在说我。” 初樱赶紧拦住捞了捞袖子就要跟阿觅理论的魏瑶光,尴尬的解释道。 “大笨猪,大笨猪。” 阿觅站在初樱身后还在不停的重复着,偏偏就是要气死魏瑶光。 “阿觅,你不要说了好不好?” 初樱实在的看不下去了,之前只觉得阿觅很傲娇和毒舌,可是今日遇到魏瑶光,不仅仅是毒舌了,而且还非常的幼稚。 阿觅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笨鸟,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吼我,你这个不孝的徒弟,我真是眼瞎了,居然做你师父。” 对着初樱就是一阵数落,搞得初樱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负心女一样。 还不等她解释,阿觅便冲着她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走了。 “阿觅……” 初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他说才说得清楚了,看着离开的阿觅无奈叹了一口气,跟魏瑶光解释道:“你不要误会,阿觅心底不坏。” “好啦,知道啦。” 魏瑶光抿着嘴笑着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梁,“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就认他做师父了?” 她虽然觉得阿觅白衣飘飘,俊俏无比,但也看不出来是个习武之人啊。 初樱没有跟她细细解释,想必是觉得就算说出来魏瑶光也不会相信吧。 魏瑶光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初樱一个人闲得无聊,见阿觅迟迟没有回来,便出门去找他去了。 平日里阿觅极爱在莲池里钓鱼消磨时光,初樱去看了,并没有见到人。 坐在廊桥边上暗自纳闷,难不成他出去了?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给他画的那些符纸,想必定是出去卖符纸去了。 思来想去还是抵挡不出出去的诱惑,起身便要出去,可是没走出几步就被人给喊住了。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碧水站在她身后,端着双手,声音轻柔恭敬。 她对初樱的好感度是日渐上升的,因为觉得初樱是她遇到的最好伺候的主子,没有半点恃宠而骄。 初樱停下来,转身看着碧水惺惺而笑,也不隐瞒,“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她确实很想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 “大殿说最近换季,气候变化大,怕姑娘出去染了风寒,顾让奴婢陪着姑娘待在重华宫,过几日再出去。” 她奉夜离澈的命令守着初樱,说好听点是陪着她,实则是监视着。 初樱听她这语气定是不想让自己出去了,自己又不好强行出去,只好作罢。 回到院子里,无聊的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回想着昨日梦里发生的一切。 似真似幻,让她全然琢磨不透。 碧水从里面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她身上,“姑娘,进屋去吧,天气凉了,小心着凉。” 她现在看初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仰,可是一想到她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王妃,就免不了替卫寒霜感到惋惜。 初樱很听劝,起身在她的搀扶下进屋去了。 可是一进去碧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初樱神色一惊,“碧水,你这是为何?” “奴婢斗胆肯定姑娘去跟大殿求求情吧,让他宽恕王妃吧。” 碧水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头,言辞恳切,带着哭腔。 她本是卫寒霜刚嫁进重华宫之时夜离澈赐过去的丫鬟,所以心中深知卫寒霜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初樱眉眼间尽是疑惑,“王妃怎么了?” 搞了半天,她还不知道重华宫发生了什么事,纵使外面夜离澈有可能休妻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碧水泪如雨下,望着初樱,“王妃平日里虽然性子冷了些,但是自从姑娘来到重华宫,她便对姑娘百般照顾,上次姑娘误食堕胎药,奴婢敢拿性命保证,绝对不是王妃做的,所以恳请姑娘去求求大殿,让王妃回来吧。” 她知道,如今的夜离澈,怕是只有初樱的话才听得进去了。 初樱把碧水的话从新捋了一遍,忙将碧水扶起来,“你别哭了,我这就去找大殿。” 她还不知道,夜离澈居然将卫寒霜给赶出去了。 碧水看到有希望让卫寒霜回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扶着初樱便匆匆往外走。 在路上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概给初樱讲了一遍,初樱这才发现,夜离澈什么都不曾告诉过自己。 “你在这里等我。” 走到书房门口,轻声嘱咐碧水,然后自己提着裙子上前。 梵听守在门口,看到初樱来了,忙上前作揖,正要开口询问初樱自己就开口了。 “我要见大殿。” “大殿在里面,属下这就去禀报。”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梵听一看到初樱就忙上千询问,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夜离澈是真的把初樱捧在了心尖上。 初樱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梵听想到夜离澈今天并没有什么药师需要处理,便也没有多说。 初樱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伸手推开,迈步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夜离澈站在书房一侧,手中拿着那只樱花木簪,看得入神,竟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大殿。” 初樱望着他,开口喊了一声。 夜离澈听到声音她的声音,忙收起簪子,转身淡淡笑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大殿可否把簪子给初樱看一下。” 初樱说罢便上前,夜离澈显然有点迟疑,但是初樱人已经到了面前,将收起来的簪子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初樱从他手中接过簪子,仔细的研看着,古朴精致,没有多余的坠饰,却是异常的好看。 “这簪子大殿是自小便戴在身上的吗?” 她目光不曾离开手中的簪子,开口问道。 夜离澈眼神闪烁,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回答。 初樱满意的笑将起来,将簪子还给他,“那殿下可知这簪子的来由?” 她一句话,夜离澈竟有片刻答不上来。 温温一笑,“出生便在身边,想必是父王赠与我的。” 初樱没有多想,也没有怀疑哪里不对,望着他,换到另一个话题,“初樱有事想请求殿下。” 夜离澈拉着她的手在书案前坐下,不动声色的将簪子收起来,敛起眼中的心虚。 “何事?” “还请大殿让王妃回来。” 初樱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如果换个角度,她甚至都点埋怨夜离澈,居然什么事情都不让她知道。 夜离澈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了顿,站起身来,语气也没有之前好了,“你今日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正是。” 她已经听碧水说了,当日夜离澈要责罚王妃,幸亏王后来了,将她带走了,不然还不知道卫寒霜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夜离澈虽说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尽量保持着谦和,毕竟,他在初樱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 不似夜南冥那般,孤傲淡漠。 “初樱,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他语气淡淡,尽量不让初樱多心。 他亦不希望,初樱因为卫寒霜跟他产生不愉快。 “可是大殿,自从初樱来到重华宫,王妃一直对初樱照顾有加,初樱相信她定然不会加害于我的。” 第三十八章 野猫偷腥 初樱着急得不行,她虽然跟卫寒霜接触不久,了解不深,但是她从卫寒霜看夜离澈的目光中就可以知道,她是真的很爱很爱夜离澈。 夜离澈背对着她看着书架上的书籍,保持沉默,不愿意开口。 见他不说话,初樱有些着急了,几步上前,“大殿,初樱恳请你,让王妃回来吧。” “别说了。” 夜离澈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竭力保持冷静。 “那你让王妃回来。” 初樱坚持着,不管怎么说,她都想让卫寒霜回来。 夜离澈叹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头,“初樱,你为何如此想让她回来?” 卫寒霜若是真的回来了,他便不能让她当王妃了啊。 “王妃是大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应该让她有家不能回,这样王妃定会非常伤心。” “那你可知你这样做本殿会伤心?” 夜离澈突然转身,沉着眼眸看着她,眸子里的痛苦愈见明显。 初樱神色一顿,却不知道他为何会说他会伤心。 “初樱不知说错了什么话让大殿伤心了。” 她是确实不知道。 “那你可又知我要休了她?” 初樱身子猛地一震,连着后退两步,惊恐的望着夜离澈,“你说什么?” 夜离澈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自己的脾气,沉着冷静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再说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再这样心平气和的跟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初樱依旧不依不饶,“大殿还没告诉我为何要休了王妃?” 她不明白,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夜离澈还要休了她? “王妃无德。” 夜离澈回答得云淡风轻,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想再谈这件事情。” “大殿,你不可以休了王妃,她那么好,你要是真的休了她,你会后悔的。” 初樱有些着急,忙抓住夜离澈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恳求。 “我若不废她,怎么让你做我的王妃?” 夜离澈一时没有控制住,转身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字字沉重急切。 他若不想办法废了卫寒霜,便永远无法让初樱当自己的王妃。 卫寒霜本就是王后的亲侄女,自己若是贸然提出废了她,王后那里肯定不好交代,而且王后也不会同意。 这一次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他若是不抓住,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初樱本来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要突然提出休了卫寒霜,可是他这句话一出口,自己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眼里情绪风起云涌。 原来,他想休了卫寒霜真正的原因,是想娶自己。 可是,她还没有给他回复啊。 “殿下,此话,可是,当真?” 她一字一句,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夜离澈发出一声叹息,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 初樱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有几分恍惚,“殿下可是真的要休了王妃?” “是的。” “可有挽回的余地?” “没有。” 夜离澈回答完了之后,初樱便退了出去。 碧水看到她出来的时候像是失了神一般,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忙山前扶住她,“殿下可是没有答应?” 听到碧水急切又充满期盼的声音,初樱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失落的看向碧水,幽幽道:“碧水,我是不是很坏?” 本来她没来这里之前,一切都还很好的,她时不时还能听到丫鬟们说起夜离澈和卫寒霜,但是都是些赞美之词,可是自己才来没多久,卫寒霜便因为自己无辜被牵连。 如今,夜离澈竟然还想为了她休了卫寒霜。 再想起卫寒霜曾经对自己的体贴呵护,免不了更加觉得惭愧难当。 碧水忙否认道:“姑娘心地善良,怎么突然这么说自己?” 初樱有些难受,抬头看着斜阳斜坠的天际,高高的宫墙,一方天地,竟然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压抑。 她听多陀的话千里迢迢来晟州寻找自己要守护的男子,如今真真是寻到了,可是他做的事情却是自己难以接受的。 偏偏她又不能离开他,所以她现在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碧水,对不起。” 她声音有些哽咽,因为自己没能帮到卫寒霜,而且还知道卫寒霜之所以会有此遭遇,都是因为自己。 碧水一听她说这话,便知道定是夜离澈拒绝了的她的请求。 故作强颜欢笑道:“姑娘何须跟奴婢说对不起,是奴婢让姑娘受累了,让姑娘和大殿闹得不愉快。” 初樱不想再说,回去之后便早早躺下休息了。 夜深人静时,桌子上的篮子里,花辞扑腾着两只肉嘟嘟的翅膀,探出一根毛都没有的脑袋瞅了瞅,看到初樱睡了,刚啾啾叫了两声,一块布便蒙住了篮子,把花辞生生隔在了里面。 初樱睡得很不安稳,一股微风拂过,柔软的丝巾便蒙住了她的眼睛,身子猛地一惊,刚想要起身便被人束住了手。 “谁” 警惕的问道,可是对方并不言语,只是以吻缄喉。 初樱心中恐惧更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子被人死死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初樱,我想你。”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可是对方很明显可以压抑着,不让她听出来。 初樱对这个声音感到无比熟悉,脑海里迅速飘过夜南冥的面容,心里一惊,“九殿下。” 对方身形微顿,并没有回答她。 轻解罗裳,侧侧力力,辗转反侧,翻云覆雨…… 院子里,阿觅提着小酒壶神情冷漠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一如前一日一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极其厌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喝了一口酒,转身回屋去了。 天将亮之时,重华宫房顶一抹黑色迅速消失在城墙之下,没有任何人察觉。 初樱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累,醒了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自己的眼睛,什么都没有。 再摸摸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地。 再想想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心中异常纳闷,难不成,真的又是在做梦? 可是这梦,未免太真实了些吧? 看向正在跟自己准备洗脸水的碧水,“昨夜可有人进我屋里?” 碧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昨日姑娘早早就睡下了,没有人再来,大殿许是在忙,也没过来。” 她以为初樱实在盼望着夜离澈来看她,所以担心她会难过,说得尽量委婉些。 初樱哦了一声,低着头暗自想着,这般说来,便是真的在做梦了。 身上虽然又有点酸痛,但是全然没有昨日那般严重。 洗漱完出门,就看到阿觅正在院子里撒东西,忍不住调笑道:“昨日抛下我一人出去卖符,今日一大早又在院子里撒这些东西,难不成这里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觅抬头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似乎还在生气。 “我昨夜回来看到有野猫在偷腥,撒些药粉,毒死他。” 第一次尝到了甜头,便想着日日都来,果真是贪心的主儿。 “野猫?我怎么不知道?” 初樱四下看看,之前从未发现有野猫进来。 阿觅撒完药粉,拍了拍手,也不搭理初樱,就兀自去洗手去了。 初樱跟在他身后想将昨日的事情的告诉他,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 “姑娘,不好了。” 那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初樱便着急道:“大殿今日去面圣了,说是要到废了王妃。” “什么?” 雏鹰着急的看着那丫鬟,“什么时候去的?” “刚走。” “不行,我得去拦住他。” 初樱说完便要往外跑,却不料手臂被阿觅一把抓住,惊讶的回头,“阿觅,你这是做什么?”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 阿觅声音懒懒,大有一种早就猜到一切的感觉。 初樱管不了那么多,“拦不住也要拦,只要能把王妃留下来,让我走都可以。”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走。” 阿觅随口一句话,初樱竟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阿觅,你怎么这么聪明?” 阿觅:“……” “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回屋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吩咐碧水,“你现在就去告诉大殿,说我走了,如果他真的废了王妃,我就永远都不回来了。” 碧水连连点头,欣喜之余又担忧不已,“姑娘,你当真不会回来了吗?” 如果她真的不回来了,夜离澈怕是将天下找个遍也要把她找回来吧。 初樱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抬头笑了笑,“不会的,只要大殿不废王妃,我就会回来。” 毕竟,她是要一直陪着夜离澈的。 出此之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碧水算是放心了,在初樱的催促下赶紧去找夜离澈了。 初樱也没有多停留,掀开毯子看了一下花辞,还是一根毛都没长出来,顾不上细想把它揣进怀里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结果出去一看,只见阿觅拿着他那一套道士装备,正等着她。 第三十九章 一纸契约 见她不动,不耐烦的催促道:“还走不走了?” “当然要走。” 初樱语气肯定,她什么都没带,毕竟自己当时什么都没带来。 重华宫的宫女都不敢拦,除了碧水,另外的侍卫也去通报夜离澈了。 两人出了重华宫,便从南门离开了。 初樱有夜南冥给她的宫牌,所以出入自然没有人拦。 王宫里,夜离澈刚下轿撵,就看到同样是去早朝的夜南冥。 自从初樱那日拒婚之后,夜南冥便一直称病不早朝。 “九弟好早。” 夜离澈上前,避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便只能开口打招呼。 夜南冥朝他例行一礼,淡笑道:“臣弟向来懒散惯了,若是在政事方面的才能,定然比不得王兄的。” “九弟谦虚了。” “哦,是吗,这几日忘了询问王兄,初樱可还好?” 初樱是他和夜离澈关系僵化的主要原因,此时提起,不是是故意还是无意。 夜离澈想到昨夜与初樱闹得不欢而散,也没有去看她,不知道今日气消了没有。 “很好,有劳九弟挂念了。” 他语气柔和,态度谦慎,让人就算想怪他,也怪不起来。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夜离澈这态度,夜南冥自然不会跟他冷眼相对。 只见夜南冥浅浅而笑,云淡风轻的开口道:“初樱乃是我宸佑宫的人,如今贪玩到了王兄那里,若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定是不会罢休的。” 他语气轻松,看似玩笑,实则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大。 “初樱有自己的思想,出了宸佑宫,便不再是宸佑宫的人了。” 夜离澈态度不坏,但说话也是锋芒渐露。 旭日东升,带着丝丝温热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一人冰冷如骨髓,一人沉稳温润,明明是亲兄弟,却没有半丝温情可言。 “哦,是吗?” 夜南冥幽幽回头,看着夜离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若隐若现的丝丝笑意,薄唇微启,“王兄有所不知道,初樱自我带她回宸佑宫之时,便已经签了卖身契。” “你说什么?” 夜离澈脸色突然变了,甚至带着隐隐的愤怒。 他的反应似乎在夜南冥的预料之内,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反而是笑意深沉。 “所以,若是我不松口,王兄便娶不了初樱。” 他的话,给夜离澈当头一棒,因为他知道,夜离澈今日这么着急入宫,便是想请求王上赐婚。 夜离澈神情一滞,看着夜南冥,眼里情绪复杂。 此时此刻的夜南冥,泰然自若,嘴角扬起的笑藏着太多嘲讽。 “早朝快迟到了,走吧,王兄。” 夜南冥提醒他,态度依旧是一个弟弟对哥哥该有的尊重,只是没有几分情谊。 夜离澈不做声,他知道夜南冥定是有准备的,却是再难扯出一抹笑,两人一起进去了。 “大殿下请留步。” 刚迈进去一只脚,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夜离澈停下里,转身便看到碧水匆匆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大殿,初樱姑娘今日走了。” “走了?” 夜离澈微微蹙眉,似乎是不明白所谓的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碧水一脸着急之色,“今日姑娘起床便说要离开重华宫,还让奴婢转告大殿,大殿若是不把王妃接回来,她便永远不会回重华宫了。” 夜离澈看了一眼夜南冥,只见他仍旧波澜不惊,朝夜离澈微微颔首,“臣弟先进去了。” 说完便拂袖迈开步子,先走了。 走了没多远便沉声吩咐身边的郁尘,“派人去找找。” “是,殿下。” 夜南冥脸上笑意渐深,他的初樱,还是太善良了。 不过也好,她这一走,倒是替自己省了不少事情。 夜离澈看了一眼夜南冥离开的身影,隐在袖袍中的手拳头紧攥,隐忍着满腔怒火和担忧。 “派人去找,尽快把人找到。” 初樱若是真的走了,他今日所有计划便都毫无意义了。 碧水刚走,重华宫的侍卫又来了,无非是将刚刚碧水的话重复了一遍。 夜离澈吩咐人去找了,眼看就要早朝了,离不开,只能先去早朝。 可是原本打算废掉卫寒霜,迎娶初樱的计划因为初樱的离开,不得不暂时压了下来。 朝堂之上,公孙奇一再催促王上择定日子给夜南冥举行册封大典,也几次暗示夜离澈。 可是夜离澈全然没有心思,根本没有接话。 夜修骥知道自己若是再拖下去,文武百官怕是都要受到公孙奇的压力递折子了。 看向始终不语的夜南冥,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此事我再考虑几日,诸位爱卿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退朝之后,夜离澈几乎没有做半刻停留就匆匆离开了,倒是夜南冥,全无担忧之色。 “九弟,听说小初樱离开重华宫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难不成她又回到你那里了?”襟离提着华服追着夜南冥八卦的问道。 夜南冥没有停,只是淡淡应了一句:“为何要担心?” “她一个女孩子,听说还有一个年轻得很的师父,孤男寡女的,你当真不担心?” 跟在后面的郁尘脸上肌肉微抽,似是有点憋笑。 刚才他还以为襟离这么关心初樱是因为担心初樱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结果没想到他担心的竟然是这种事情。 夜南冥对襟离知根知底,所以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初樱出了王宫,决定先回紫玉轩,毕竟除了那里,她暂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阿觅因生了副好面孔,以至于刚到紫玉轩就招来了一大群姑娘围着他东瞧瞧,西捏捏的。 “阿觅,你好生陪陪这些姐姐聊聊天,我先上去找挽歌姐姐了。” 初樱一回到紫玉轩就倍感亲切,想着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见木挽歌了,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找她。 趴在扶栏上,冲着下面拼命想躲开那些女人的亲昵的阿觅取笑道。 此时的阿觅正被围在中间,浓郁的胭脂气呛得他打了喷嚏,见初樱不但不帮自己解围,反而还嘲笑自己,顿时就气得红了脸。 “小公子,今日让我陪你好不好?” “小公子,还是让我来伺候你吧。” 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热情奔放,阿觅纵使看透人间百态,但是突然处在这烟花之地,难免有点受不来。 “臭丫头,你回来。”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好男不跟女斗,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随意动手? 可是偏偏现在全是女人,他不想动手,嫌弃的睨着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停往后退。 “不要碰我。” “谁摸我屁股了。” 初樱笑得前俯后仰,却没有去理阿觅,而是自顾自跑了,谁叫他之前总是欺负自己,如今,倒是要让他尝尝被别人欺负的滋味了。 “挽歌,我回来啦。” 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木挽歌正在梳妆,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铜镜里的倒影。 门口探进来一直小脑袋,她有些失笑,“看到你了,进来便是。” 初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门缝里溜进来双手背在身后关上门,上前两步从后面搂住木挽歌的肩膀,“挽歌,许久不见,可有想我啊?” 木挽歌看着镜子里甜美可人的初樱,笑靥如花,一如初见她时那般美好。 心中竟有几分惊讶,上次见她是都还那般痛苦不已,怎的这次眼中情伤全然无踪了? “你还好意思说,没良心的臭丫头,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也不让人捎句话回来,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虽然是责备的话,却尽是温柔,丝毫没有要较真的意思。 “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她说得有几分心虚。 木挽歌自然是看出来了,也不在意,插上翡翠钗,握住她软滑的小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切的问道:“你不是在宫里带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初樱抿着唇想了想,“一言难尽,以后慢慢再告诉你。” 说到一半她突然偏着头抱着她,脸在她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撒娇道:“挽歌,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对不对?” 木挽歌对她的撒娇毫无抵抗力,甚至都在想,若是她是个男子,定然会对初樱爱得痴迷。 不过初樱不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自然不回去问,等她想告诉自己了,也就会一一说与她听的。 她记得自己初次见到初樱的时候,她喝得醉醺醺的,倒在自己床上,她进屋便看到她,只是瞧了她一眼,便责备不起来。 初樱有着一张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喜欢不已的脸,再加上她软软的性子,不谙世事,更是让她心生保护之意。 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不已,整日像一个小妹妹一样粘着她。 她十二岁便来了紫玉轩,早就厌烦了烟花之地的世俗人情,初樱恰能陪她解解闷,所以对初樱格外照顾。 第四十章 深夜造访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楼下的少年是你何人?” 她刚在楼上看到楼下热闹得很,看了一眼,便看到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的阿觅,觉得眼熟得很。 如今一见初樱便响起了那晚看到过阿觅。 初樱一听便知道她说的是阿觅,笑道:“你是说阿觅吧,他是我师父。” “师父?” “正是,也算得上是我的亲人了。” 初樱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木木挽歌精致的耳环,不假思索的回答到。 阿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多陀和夜南冥之外,唯一能让她感到心安的人了。 木挽歌不甚明白,她不晓得初樱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师父,虽然担心,但是还是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你可认识九殿下?” 她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日看到两人在紫玉轩都是那般神伤模样,想必两人之间的关系定然是不简单的。 “认识啊。” 初樱回答得干脆,但是不知为何,每次提到夜南冥,她心里都异常矛盾,似是有什么要奔涌而出,却半路被路拦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听她这么问自己,初樱忽的抬起头,望着她,想了一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 初樱无奈扶额,觉得木挽歌今天要是一直这样问下去,她绝对会累死的,索性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 夜离澈回到重华宫便直奔初樱的院子,进去看到她什么都没带走,脸彻底沉了下来。 “谁让你们放她走的?” 背对着门口而立,一只手指着空无一人的床榻,愠怒质问道。 碧水等一群宫女包括侍卫全部跪在院子,纷纷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夜离澈再次发怒,照顾初樱的人全部都受了罚,被驱逐出宫。 碧水虽然没有被赶出去,但是挨了板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夜离澈也没有让卫寒霜回重华宫。 而宸佑宫,郁尘派人去找了,说初樱在紫玉轩,他也不着急去找人,没有片刻思索,沉声吩咐郁尘:“把消息封死。” 他的目的,便是不让夜离澈找到初初樱。 夜离澈的人把整个晟州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初樱,甚是连阿觅也杳无音讯。 他知道初樱之前住在紫玉轩,所以第一时间便是去紫玉轩找,可是找过了,并没有人。 初樱在木挽歌房间里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跟木挽歌讲述着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全程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就连讲到曾经让她心碎不已的场景她都变得云淡风轻了。 木挽歌有些捉摸不透她到底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字里行间全然没有丝毫悲伤情绪,可是那日她哭得那般伤心的啊。 不过她发现初樱唯独在提到夜南冥的时候,瞳孔会慢慢放大,散发出光芒。 “你说的樱花木簪的主人是大殿下?” “正是。” 提到夜离澈,初樱也是懊恼得很,甚至很是生气,“挽歌你说,王妃那么好的人,大殿居然要休了她,还说要娶我为新的王妃,是不是很过分?” 木挽歌一手按住衣袖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忆起当日夜南冥独自喝酒的模样,难免心动:“可是你所爱之人乃是九殿下,为何要答应嫁给大殿下?” 她想,这便是那日夜南冥神伤的原因吧。 初樱忙摇头,“我并未答应嫁给大殿下。” 她都还没有给他答复,夜离澈便自作主张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留在紫玉轩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以夜离澈和夜南冥的势力,不出一日,便会找到这里来。 初樱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我离开重华宫,大殿下应该就会改变主意了,等他把王妃接回来,我便回去了。” 毕竟,她不能离开夜离澈的。 “臭丫头,你要对我负责。” 门突然被粗鲁的推开,初樱闻声看过去,就看到阿觅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口,脸上胸膛上尽是红印子,想必定是那些女子所为。 一时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阿觅,我原没想到,你竟然这般风流。” 木挽歌看到阿觅这副模样,低下头轻咳一声,忍俊不禁。 阿觅本就受了委屈,被她这么一气,瞬间就不乐意了,气得直跺脚,大声威胁道:“你这只笨鸟,你要是再敢笑我信不信我让你尝一尝情爱之苦?” 初樱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调笑到:“阿觅,难不成你是真的春心荡漾了,居然想去尝一尝情爱之事了。” 她大抵是喝多了酒,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阿觅气昏了头,不等木挽歌阻止,便上前一把直接把当日从她身体离抽走的半缕情丝还给了她。 木挽歌只看到他轻轻拍了一下初樱的额头,拖着她就气冲冲的走了。 想要上前阻止的时候,阿觅已经出去了。 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刚走到初樱之前的房间房门就已经被关上了。 “笨鸟儿,我今日便让你尝尝什么叫苦痛。” 把初樱丢在椅子上,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此时初樱像是突然忆起了什么一般,看着阿觅,眼眶泛红,跟之前开怀大笑判若两人。 眉眼间尽是郁结之色,眸中水雾迷离,试着动了好几次喉咙,才沉沉开口。 “阿觅,为何我一想到九殿下就难过不已,心中似是有千万把刀子在戳,痛得我快要呼吸不过来。” 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 她一想到自己当日跟夜离澈相认的时候,心中的喜悦在看到夜南冥隐忍得悲恸是荡然无存。 却不知为何会这么难过。 阿觅一看到她哭了,立马心软了几分,犹豫着要不要收回她的情丝。 初樱一直听着她哭诉自己有多难受,说着说着竟起身要去找夜南冥。 阿觅气已消了一大半,在她走出房门之际赶紧将情丝收回来。 初樱经不起这般折腾,直直倒进他怀里,昏睡过去。 阿觅将她放到床上,看着手中的情丝微微松了一口气,幸亏他及时收手。 如果被那老道士知道他手中有初樱的一半情丝,定然会想尽千方百计强行要了去毁掉,那初樱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情为何物了。 当日初樱魂魄被安置在千年樱花树中之事,鸿离便将让他把她的情丝放进樱花簪里,送给了历劫转世的夜南冥。 可是他不知道,那樱花簪里,只有一半。 深夜,重华宫依旧灯火通明,夜离澈立在书房里,听着不断从外面传来的消息,一次次希冀,一次次失望。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初樱找回来。 深吸一口气,对着幽幽空气叹息道:“初樱,当真,是我错了吗?” 他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便妄然要娶她。 可是,他断然是不能再让卫寒霜当王妃了啊。 “大殿,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找到初樱姑娘。” 一个侍卫总管跪在他身后,双手抱拳,沉沉而语。 夜离澈久久不说话,过了许久,才摆了摆手,“下去吧。” 梵听有些于心不忍,上前劝到:“大殿,夜深了,休息吧,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去宸佑宫看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报我。” 他现在没有丝毫睡意,若是一日找不到初樱,他便一日睡不着。 “是。” 梵听沉声应道,随即转身离开。 宸佑宫一片静谧,灯影幢幢,似乎早已陷入沉睡。 巡夜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巡逻着,夜南冥的寝殿漆黑一片,丫鬟坐在门口打盹儿,没有丝毫异常。 而此时紫玉轩,初樱的房间里,阿觅在一边打了个地铺,睡得正熟。 初樱躺在床上,阿觅因为今日之事心生愧疚,便一直守在她身边。 到了深夜,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心中明了,便熄了灯,在一边打了个地铺睡了。 没一会儿,窗户便被人轻轻打开了,矫捷的身影迅速闪进来,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初樱。 阿觅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那人在床边坐下,抬起一只手,抚上初樱的脸颊,虽是无声,却胜有声。 他在想,他今日若是敢对初樱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他定是要将他从楼上扔下去。 自己一个师父在这里,还能让自己的徒弟被欺负了不成? 床边的人此次倒是规矩得很,只是怔怔的看着初樱,入了神。 “你有两个选择,盖住头,或者出去。” 隐在黑暗中的人没有回头,没有起身,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可是这冰冷孤傲的声音的的确确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阿觅心脏一跳,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他从他进来便没有动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知道夜南冥高深莫测,但是这么轻易的就知道他没有睡着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选好了?” 夜南冥吊着嗓子,似是调笑。 阿觅本来是想假装没听到的,但是对方根本就不给自己装睡的机会,掀开被子站起啦,冷哼一声,摸黑出去了。 “带上门。” 第四十一章 上门要人 幽冷的声音的带着不容抗拒,不知为何,平日里对谁都剑拔弩张的阿觅唯独在他面前却蔫了气,心中纵使有百般不满,却没有抱怨半句。 阿觅果真乖乖的带上了门,站在门口,委屈巴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倒真真是有几分逗人笑。 “悠着点。” 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这连着两日放纵,怕是也差不多该歇歇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只是合衣躺在初樱身边,伸手搂着她。 初樱似是有所感觉,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睡得香甜。 阿觅没有地方可以睡,到房顶上睡了一夜,等他第二天下去的时候初樱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人。 极其不满的看着只有初樱的房间,冷哼一声,“偷吃了就逃跑。” 初樱昨日喝得多了,起来的时候头都还是晕的,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身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进来的阿觅,有些惊讶,“阿觅,大早上的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看看野猫走了没有。” 阿觅语气一点都能不客气,说完便进来,把枕头丢到一边,气呼呼的坐下,兀自欺负躺在篮子里的花辞。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一只笨鸟,一只丑鸟。” 初樱眉头一黑,起身过去把花辞从他手里抢过来,轻轻摸了摸,似是在安慰。 “阿觅,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喊我笨鸟?我是人,不是鸟好吗?” 阿觅每日都喊她笨鸟,听得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阿觅翻了个白眼,“不都一样。” 初樱不懂他此话的意思,也懒得去计较,而是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花辞,有些疑惑,“阿觅,自从花辞毛掉光之后,怎么就整日里恹恹的,像是没有精神一样。” “你要是脱了一层皮还有精神吗?” 阿觅看了一眼花辞,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只是隐隐感到好奇,为何他总觉得花辞体内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 初樱叹了一口气,瞪了阿觅一眼,似乎对他的口无遮拦很是无奈。 花辞也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啾啾啾的叫了几声,又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像累惨了一般。 “花辞,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长不长羽毛都没关系了,我只要你能活蹦乱跳的就可以了。” 初樱语重心长的安慰着,过了这么久,她看花辞真的是丝毫没有要长毛的征兆,不由得有些放弃了。 花辞睁了睁眼睛,又睡着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回重华宫还是回宸佑宫?” 阿觅开口问道,他真的是受够了这些紫玉轩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疯狂,再待下去,他真担心自己会被她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初樱摇了摇头,“都不回去了。” “那你是要继续呆在这里?” “这里不是挺好?” “哪里好了?” 阿觅立即就跳起来了,气得不行,指着外面一脸崩溃,“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想以身相许,你是故意捉弄我的吧?” 初樱愣一下,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觅,这个,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受欢迎。” 她只道阿觅长得着实俊俏,但是紫玉轩的姑娘们怎么说都是见惯了俊俏男子,怎么突然就这么主动了? 阿觅不理她,起身就气冲冲的出去了,初樱赶紧追出去安慰他。 可是阿觅一点都不好哄,任凭她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不得不作罢,抱怨道:“你怎么比九殿下还难哄?” 之前每次夜南冥跟她置气了,只要她好言讨好,多说几句好听的话,他便不会再生气了。 可是怎么到了阿觅这里,所有招数通通都失灵了? 阿觅不听还好,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更加生气了。 “你若是觉得他好去找他便是了,我又没让你来哄我,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怨得了谁?” “好啊,我这便去找他。” 初樱哼了一声,拍桌而起,气势昂扬的就出去了。 阿觅也不去追,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不远处的木挽歌看着日常斗嘴的两师徒,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阿觅的天性竟完全跟一个孩子一样。 只是这样的阿觅,到底是凭什么本事当上初樱的师父的? 初樱出了紫玉轩,没走多远就突然后悔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理由去找夜南冥。 在街上惆怅不已,慢悠悠的往王宫方向挪去。 “小仙女儿。” 身后突然有人喊自己,停下脚步,转身就被人紧紧抱住,熟悉的香味。 笑了笑,“瑶光,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听声音便知道是瑶光了,因为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魏瑶光的声音才会这么中气十足。 魏瑶光松开她,脸上尽是惊讶,凑到她面前小声询问到:“大殿下如今正在四处找你,你还敢在街上瞎逛?” “找我?” “对啊,听说都调动了的羽林军,你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街上游荡,难道就不怕被抓到带回去?” 魏瑶光一边说一边十分警惕观察着四周,生怕初樱突然被发现了。 初樱没想到夜离澈这么大费周折的在找她,一时间竟然有点动摇,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叹了一口气,“瑶光,大殿下说废了王妃,娶我,可是我不愿意。” 她虽然是要一直陪着夜离澈,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得嫁给他。 而且,木挽歌说了,只有碰到自己心爱的人,才能嫁给他。 可是,爱到底是什么? 魏瑶光看了她一眼,异常干脆的回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不愿意啊。” 说完拉着她就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我先带你去躲一下,不然等下被找到了,你就真要回去嫁人了。” 毕竟,夜离澈身为兖州大陆的大殿下,王上最器重的儿子,若是真心想要娶一个女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初樱在晟州无依无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也只有夜南冥有能力帮到她了。 初樱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到哪里去,但是她对魏瑶光一直都是十分信任的,所以也不多问。 而此时的夜南冥,一大早便直接到重华宫去了。 站在重华宫门口,看着面前正在跟自己行礼的侍卫,冷声到:“去告诉王兄,我来要人来了。” 那侍卫看到夜南冥都害怕得不得了,所以他一开口,便忙不迭的回去通报去了。 郁尘站在夜南冥身后,垂着头,心里却在琢磨昨夜自家殿下到底到哪里去了,因为他昨夜去找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在寝殿中。 而且他问了所有值夜的侍卫,都说他不在宫中。 可是今天清晨,他又在书房里看到了神采奕奕的夜南冥。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非常的蹊跷。 夜南冥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过早膳便直接来重华宫了,这便让他更加不明白了。 “九殿下请进。”侍卫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出来了。 夜南冥没有应,而是直接就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夜离澈刚到大厅里,看到夜南冥沉步而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九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听说初樱离家出走了,不知道王兄可是找到了?” 夜南冥立在夜离澈面前,声线沉沉。 夜离澈面色微顿,没有立刻回答。 见他不回答,夜南冥又开口了,“王兄若是找到了,还请让她出来。” “还未找到。” 夜离澈知道夜南冥定是知道自己没有找到,才来要人的,沉声回到。 说完抬头看向夜南冥,“九弟可是找到了?” “臣弟并没有找。”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大有步步紧逼之意,“初樱是因为王兄才离家出走的,所以臣弟认为此事与臣弟无关,只是不管怎么说,初樱是臣弟宫中的人,若是无故走失了,王兄怕是要给臣弟一个交代。” 他一字一句,句句不离初樱是他的人。 夜离澈乃堂堂男儿,定然是忍受不了这些,态度不再如之前那般好,冷声道:“九弟若是来要人,还是请回吧,我会找到初樱,让初樱自己选择去留。” 他是初樱一生要守护之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相信,初樱是不会离开他的,这一次,定也是想吓唬自己罢了。 可是,若是她真能回来,他可以考虑不废掉卫寒霜了。 只要,她能回来。 夜南冥一大早便上门要人的消息在宫里不胫而走,因此魏瑶光带着初樱拐弯抹角躲到襟离宫中的时候的时候,把正在抚琴饮茶的襟离着实是吓了一跳。 “七殿下,好久不见。” 初樱跟魏瑶光站在一切,看着吓得花容失色的襟离,相视一笑。 忙起身上前就把初樱往里面拉,紧张的责备瑶光,“现在王兄到处找初樱,你倒好,带到哪里不好,骗骗往他眼皮子底下带。” 魏瑶光的不以为意,跟着二人一起往里走,“怕什么,大殿下断然不会想到初樱在你这里的。” 襟离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初樱进了屋。 夜南冥刚从夜离澈那里回来,襟离就派人来告知了。 第四十二章 变故 夜南冥知道初樱在襟离那里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 襟离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夜南冥来,以为他是避而不见,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初樱,你这绝对是把九弟的心给伤透了,所以你看,他都不愿意来看你了。” 初樱还没开口,魏瑶光倒是先开口帮初樱说话了。 “这件事情不能怪初樱,谁叫大殿下有樱花木簪呢。” 若不是那樱花簪,想必初樱和夜南冥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坎坷了。 “什么樱花木簪?”襟离忽的抬头问。 魏瑶光看了初樱一眼,满是同情,“还不是因为大殿下有樱花木簪,而初樱要找的男子,便是有樱花木簪的男子,所以她不得不得离开九殿下,去找大殿下,因为大殿下才是初樱要守护的人。” 初樱不说话,因为魏瑶光已经把她想说的都说完了。 襟离神色不对,轻嘶一声,“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九弟也有一个木簪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 他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你可有看真切他那是什么簪子?” 初樱脸色忽的变了变,有些紧张的望着襟离,想要问清楚。 可是每次襟离都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只是很早之前见过一眼,听说那是他出生之时便有的。” “谁给他的。” 初樱一再追问,襟离硬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初樱,如果可以,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九弟,或许你认错人了呢。” 虽然他不肯定那簪子是不是樱花木做成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簪子,总是有一点希望的。 魏瑶光也表示赞同,因为不管怎么说,她宁愿抱着一丝希望,也不希望夜离澈真的就是初樱要守护的那个人。 虽然夜离澈也很优秀,为人沉稳儒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看好他和初樱。 大抵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吧。 不料初樱伸手一把抓住襟离的袖子,面色急切,“七殿下可否去帮初樱打听一下?” 她不敢去找夜南冥,因为刚刚襟离已经说了,夜南冥现在肯定一点都不想见自己。 襟离无奈摇摇头,“我若是现在突然去问他簪子的事情,他定是会起疑心,什么都不会告诉我,而且还极有可能否认自己有簪子的事情。” “这是为何?” “你且想想,你上次受伤是他救了你,你却不辞而别,如今你离家出走,他定然是知道的,却没有半点动静,肯定是对你早已失望彻底,若是知道你在打探他的消息,依着他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襟离就算瞎分析,也分析得一本正经。 初樱当真是相信了,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帮到你。” 襟离见她失落至极的模样,实在是有点不忍心,醒了一下,说了这样一句话。 初樱方才黯淡下去的眸子又重新明亮起来,“谁?” “三哥,他从小便是看着九弟长大的,跟九弟关系匪浅,想必定然是知道的。” “你说三殿下?他不是早些年便出宫去了吗?” 魏瑶光接过话继续追问:“你让我们哪里找他?” “你们去城外菩提山里找他,他在那里。” 襟离一提到泷居,心里就觉得苦涩不已,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几分。 初樱心情急切,并没有看出襟离的变化,跟他告辞后边跟魏瑶光一起出去了。 在路上她才听魏瑶光说了关于三殿下泷居的事情。 原来泷居早年也是王上疼爱的儿子,虽然比不上夜离澈和夜南冥,但是也是极受重视的。 只是五年前他母亲一族被冠上莫须有的最罪名,满门抄斩,他母亲求情无用,王上将她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相见,不就之后便郁结而终了。 泷居本就性子内敛,遭受了如此大的变故也是一人受着,王上慢慢的也冷落了他,他自觉留在王宫再无用处,便离开王宫,隐居山林了。 听到他这样的经历,初樱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当时到底是什么罪名要满门抄斩?” 在她看来,天大的事情都不至于全族被灭的。 魏瑶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这件案子轰动一时,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罪。” 见初樱还在冥思苦想,轻叹一声,“嗳,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刨根问底,特别是生在朝堂之上的人,很多都死得不明不白的。” 初樱没有再回答,只是第一次感觉到王宫的可怕。 一路的沉默。 两人同骑一匹马,魏瑶光在前面,高挑火辣的身材,将女扮男装的初樱完美的藏在了身后,大有要去快意江湖的意思。 一路找进去,峰回路转,先是看到一条小溪从上面一直延伸下来,路边花草繁茂,好看得很,一看便知是有人专门种出来的。 “应该快到了。” 魏瑶光慢慢往前走,一再叮嘱初樱待会儿千万不要提半句王宫里的事情。 顺着小溪一路进去,路渐渐变得狭窄,走了大约有一公里,豁然开朗,宛如一片世外桃源。 依山旁水,整个谷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跟蝴蝶蜜蜂相映成趣,实在是美得挪不开眼。 忍不住感叹道:“就算是陶翁笔下的世外桃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初樱也是第一次见到比樱花岛还要好看得多的地方,由不得的看得痴了。 “来者何人?” 清幽的声音从深处传来,魏瑶光回头看了一眼初樱,小声道:“应该就是三殿下了。” 初樱嗯了一声的,对着空气解释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所为何事?” 初樱顿了一下,把魏瑶光的叮嘱通通忘到了脑后,开口道:“初樱此次前来叨扰,是想问三殿下一些关于九殿下的事情。” 她声线软软,带着一股典型的南方女子的温婉可人。 偏偏初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人。 初樱说完,等了片刻,两人就远远看到山谷深处出来一个人,身材高高瘦瘦,一席碧色衣衫,面色清冷,看起来实在是好看得很。 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居住山间,淡泊名利,大有一股雅士之风。 泷居停在十步之外,看着骑在马上的两位女子。 旋而开口道:“瑶光,你怎会来?” 泷居没离开王宫之前,瑶光最喜欢围着襟离和泷居,所以自然是相熟的。 从马上跳下来,初樱也跟着下来,站在泷居面前。 “三殿下,我今日是带小仙女儿来找你的。” 魏瑶光忍住想要上前抱住泷居的冲动,语调激昂道。 泷居这才将目光幽幽转向初樱,轻微吸了一口气,浅浅笑将起来,“倒真真是生得一副仙女面孔,明眸皓齿,自带仙气,只是不知道姑娘怎么就和瑶光这么粗狂的女汉子相熟了?” “三殿下,你又取笑瑶光。” 魏瑶光虽然平日大大咧咧,一副男子脾性,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真真的女子。 初樱忙行礼解释道:“初樱与瑶光乃是好友,是拜过把子的。” 这拜把子的事情也是魏瑶光教给她的。 那日去重华宫看初樱,魏瑶光觉得两人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自然是需要一个仪式感的,所以便拉着她拜了把子。 泷居对于突然造访的两个小丫头欢迎得很,寒暄几句便带着她们往深处走。 初樱和魏瑶光踩着柔柔的草坪一路惊叹,觉得这里实在是好看得紧了。 进了一片竹林,中间隐隐看见几处竹屋,泷居带着他们进了一间竹屋,入座倒了茶,笑道:“寒舍简陋,还请不要介意。” “三殿下谦虚了,我看这竹屋都是别致得很,清雅得很。” 刚见面不久,泷居就体会到了初樱的嘴甜。 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刚听说你想问我关于九弟的事情,请问是何事?你与九弟又是何关系?” 他常年不外出,所以很多消息都已经隔绝了。 夜南冥每年都会来几次,陪自己聊聊天喝喝酒,如今倒是有三个多月不曾来了。 初樱想了想,抬起头,恳切的望着他,“初樱冒昧问下一,三殿下可是知道九殿下有一支木簪?” “木簪?”泷居端着茶杯,茶杯是竹子做的,简单却韵味十足。 “木簪他倒是有,只不过那是他出生之时她母亲的遗物,所以从来不戴,”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说到一半又好奇的问初樱:“你问这个做什么?” 初樱一听心中更加紧张急切,“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见她说话半天说不清楚,坐在一旁的魏瑶光看不下去了,赶紧插话说道:“三殿下你还是说说九殿下那簪子是什么做的吧。” 泷居看了二人一眼,喝了一口茶,不假思索的沉声回道:“紫荆簪。” 简简单单三个字,初樱原本充满希冀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没了色彩。 第四十三章 都是宿命 她本以为从泷居这里可以听到那个她所期望的回答,可是,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你为何想知道这个?” 泷居修长白皙的手拿着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语气幽幽,和夜南冥倒是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初樱失望之意明显,小声回了一句:“看看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说得不清不楚,泷居也听得不明不白。 魏瑶光见状也是遗憾不已,却又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她性子直得很,没有那么多浪漫柔情,自然想不出什么好听到话来。 初樱没有多待,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走了。 泷居站在走廊上,看着离开的两个人,神色复杂,带着些许思忖,他不知道夜南冥身边什么时候竟然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子了?而且还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浪? 当真是他久久不曾出山,隔绝了消息? 初樱刚下山,就看到等在山脚下的夜离澈,两侧是两队训练有素的羽林军,夜离澈骑在马上,面色沉沉望着菩提山,见初樱从里面出来,立马面露喜色。 魏瑶光勒住马,有些生气,扭头小声对正在失神的初樱说道:“肯定是来找你的,抓稳了,我带你冲出去。” “不用了。” 初樱声音很轻,但也下了决心,感觉到魏瑶光身子一僵,无奈笑道:“瑶光,我不想躲了,我这辈子只能是大殿下的人,这是我的宿命,就算跟他在一起我会不自在,会无缘无故想起九殿下,但是九殿下终究不是我要守护之人,我不能一直陪着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她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又难受得不行。 “去他妈的宿命。” 魏瑶光性子上来了,她明明知道初樱很喜欢夜南冥,却因为中间还有一个夜离澈,而不得不做出自己根本不想要的选择。 “小仙女儿,你别说什么守护不守护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九殿下?” 若是真的喜欢,她便不顾这么多,直接带着初樱去宸佑宫了。 初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对夜南冥到底是什么感情,明明木挽歌说的喜欢上一个人的现象她都能在夜南冥身上找到,唯独差了一份奋不顾身。 一句不知道,让魏瑶光彻底没了主意。 远远看到夜离澈下马走了过来,心里着急,却又使不上力。 夜离澈站在马下,望着初樱,脸上尽是喜悦。 缓缓伸出手,“初樱,我让王妃回来了,你随我回去,可好?” 为了她,他顾不得什么了,让卫寒霜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只为了她能够随自己回去。 初樱看着他,发丝随风轻飘,唇不点而朱,可是眼里的忧郁之色却十分的明显。 魏瑶光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五官都快要拧到一块儿去了,心里一直默默地祈祷初樱千万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 初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放到夜离澈手心,夜离澈立马紧紧握住,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紧紧抱紧怀里。 “初樱,不要再离开我了,一刻都不要。” 他声音沙哑疲倦,殊不知,这两日,找不到她,他都快要疯了。 初樱没有回答,任由他抱着,心里五味陈杂。 魏瑶光劝不住初樱,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夜离澈带走了。 宸佑宫,郁尘看着已经知道初樱回了重华宫却已经淡定自若的夜南冥,微微叹气,不敢多言。 夜南冥看着院子里的樱花树已经全部都活了,来年便可以开花了,浅浅道:“郁尘,你说这树明天花开初樱会欢喜吗?” 郁尘于心不忍,心里难受,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家主子,不是不在乎,不是不难过,只是无可奈何。 原来所有的平静,都是痛苦无力的表现。 “姑娘定会欢喜不已。” 他看着满园的樱花树,沉声回到。 他之前不甚注意,如今一想才知道,原来宸佑宫所有花园院子,全都已经种满了樱花树。 夜南冥也很是满意,看着幽幽樱花林,嘴角渐渐爬上丝丝笑意,带着些许欣慰,“那便好,只要她欢喜,我心便欢喜。” 郁尘只觉得心里难受不已,再看夜南冥的背影,竟有萧瑟孤冷之感。 “殿下……” “让人在宫墙外面都种上樱花树,我要她即使翻墙过来,也能如眼即是樱花。” 郁尘刚开口,便被夜南冥打断了,或许,他是知道郁尘要给自己说什么的。 郁尘不再言语,转身去安排了。 院子里只剩下夜南冥,独自立在中间,神色渐敛,恢复清冷孤傲的模样。 他心里原有一座城池,城门从不曾打开,直到一日,一名女子醉酒倒在城门口,吻了城门,甜言蜜语骗他打开城门,攻城略池,住了进去。 他原以为这城池便是那女子一生得归宿,岂料有一日,她竟弃城而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他竭力想挽留时,方才发现,自己原是一座城池,千百年不挪不移,而那女子,处处可去。 夜南冥脸上升起丝丝苦笑,大概是从未尝过甜头,偶然一尝,便上了瘾,如今没有了,倒是真真不能习惯了。 初樱回到重华宫的时候阿觅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她回来,忙从地上站起来,气呼呼的瞪着她,也不说话。 初樱不知为何会心虚,垂下头,小声喊了一声“阿觅。” “我倒是问问你,我是你什么人?” 阿觅教训起人来的样子真的像极了一个稳重成熟的长者。 “师父。” 初樱声线如丝,飘进阿觅耳朵里,只见他立马冷哼一声,“你若是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就随我进来。” 说完便转身自顾自的进去了。 阿觅要进去,被夜离澈抓住了手,回头冲他淡淡笑了一下,“阿觅不会欺负我的。” 夜离澈嗯了一声,虽然不甚愿意,还是让她去了。 初樱刚回到屋子已经等在里面的阿觅立马变得更加严肃了。 “我想定是我太放纵你了,整日里什么都不学,倒是尽会给自己徒添烦恼了。” 初樱不明,只听得他继续道:“既然你选择了随他回来,便日日随我留在这里,多花些心思练功,不然到时候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怎么去保护别人。” 他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她迟早是要自己去独自面对很多事情的。 初樱也不反驳,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从那以后,她便日日被阿觅强迫着练功运气,夜离澈几次三番晚上过来寻她,都被阿觅关在门外了。 夜南冥则日日如故,并没有多大变化。 襟离担心他会憋出病来,也来过几次,不过每每都是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夜南冥赶出去了。 公孙安阳也来的频繁了,纵使每次都见不到夜南冥,她倒也不气馁,后面竟日日都要去一次。 魏瑶光去找初樱的时候她正在凝神敛气想飞到房顶,结果刚飞到一半就掉了下来,尖叫一声,刚动身旁边就突然传出一个影子稳稳的接住了初樱。 “都说了注意力要集中,你是做梦去了吗?” 阿觅把初樱放稳之后又开始了喋喋不休,魏瑶光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阿觅,不由又是一愣,刚刚她见阿觅这身手,如风一般,完全不是一般习武之人可以达到的啊。 “看什么看,没看到过帅哥?” 阿觅过来见魏瑶光一副要死的表情惊讶的看着自己,瞪了她一眼,在旁边坐下,看向初樱,“你的好朋友笨猪来了。” 魏瑶光:“……” 好不容易形成的一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毒舌妇”就朝出去走去。 初樱见瑶光来了,擦了一把汗,满心欢喜,“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 “来看你难道还需得着提前说?” 魏瑶光凑到她面前仔细瞧了瞧,只见她眼底再无忧郁之色,心里有事欣慰有事惋惜。 “你这么近看我作甚?” 初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几步。 魏瑶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她掩饰的笑了笑,转身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仙女儿,听说大殿下又去求王上赐婚了,让你做她的侧妃,你知道吗?” 她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的。 初樱神色淡淡的哦了一声,“他跟我说了。” “意思是你已经同意了?” 魏瑶光忽的转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初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又笑道:“阿觅说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阿觅:“……” 翻了个白眼,他虽然说了这话,但是并没有让她嫁给夜离澈好吗? “哦,这样啊。” 魏瑶光看了一眼师徒俩,不经意间扫过阿觅看初樱的眼神,心里一惊,因为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太多的情绪,待再细看时,已经没有了。 “听说安阳郡主这段时间去宸佑宫去得很勤。” 初樱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句。 魏瑶光本来也是想跟初樱说这件事情的,但是看到她的态度,又忍了回去,只是嗯了一声。 第四十四章 赐婚 初樱抬头看向魏瑶光,目光飘忽不定,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听说相国大人去请王上赐婚了,想将安阳郡主嫁给九殿下。” 听说,她全都是听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事情往往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魏瑶光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如此甚好。” 初樱突然笑将起来,眉眼弯弯,晕着淡淡的口是心非。 “赶紧练功,真是笨得不行。” 阿觅见她不提夜南冥还好,一提夜南冥情绪就越来越差,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说完扫了魏瑶光一样,语气非常不客气,“没事就赶紧走,别打扰我徒儿练功。” 魏瑶光瞬间就来气了,凶巴巴的瞪着他,似乎随时打算再跟他吵一架。 “瞪着我我也不会跟你吵架,走走走,赶紧走。” 阿觅十分嫌弃的摆摆手,示意魏瑶光赶紧走。 魏瑶光无缘无故被阿觅又是一顿嫌弃,气得牙痒痒,指着阿觅的鼻子威胁到:“阿觅,我告诉你,我是来找初樱的,你要是再骂我,我就去告诉大殿下,说你日日欺负初樱,让他把你赶出去。” “你觉得他敢吗?” 阿觅睨着她,洋洋得意。 夜离澈在意初樱在意得紧,日日都要来看她,生怕她长双翅膀飞走了,所以爱屋及乌,他对阿觅也是尊敬得很。 “那可不一定,若是大殿知道你欺负初樱,你且看看他是否还会尊重你。” 看到两个人吵得不亦乐乎,初樱也很是无奈,干脆拉着魏瑶光到阿觅身边坐下,让他们好好吵吵,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不是事实就是,魏瑶光根本就不是阿觅的对手,没到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魏瑶光最后是被阿觅气走的,因为阿觅骂她是个丑女人,大笨猪。 “阿觅,你以后能不能好好跟瑶光说话,她是女孩子,你觉得你每次都这样骂她合适嘛?” 初樱看了还在洋洋得意的阿觅,实在是看下下去了。 阿觅不以为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见过力气比男人还大的女孩子?” 听他这么一说,初樱一时没绷住,笑了起来。 因为魏瑶光从小生活在将军世家,家人都是习武之人,所以耳濡目染的,自然就跟普通的女孩子有所不同。 “她也只是力气稍稍大了些。” 初樱想到魏瑶光能将她背起来转圈,就更是不想阿觅欺负魏瑶光了。 阿觅冷哼一声,似是很不满意,“吃里扒外的家伙。” 初樱脸色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觅,“阿觅,你连卖符纸赚来的钱都不肯分给我一点,我哪里吃你的了。” 明明就是他一直在压榨她好吗?平日里就算有点好的首饰都被他骗去给卖了。 阿觅懒得跟她继续说,又不耐烦的催促道:“练功练功,今天要是飞不上房顶,就别休息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欺负瑶光了。” “看情况。” 阿觅抿着嘴翻了个白眼,把脸别到另一边,不再搭理她。 初樱知道他只是嘴硬,便不再继续纠缠。 日子过得死去活来,初樱在重华宫又住了些时日,她在阿觅的催促下,武功倒是进步了不少,飞上房顶已经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可是阿觅还是要说她是悟性最低的人,不管学什么都要学好久才能勉强学会。 还说什么,常言道笨鸟先飞,她倒好,又笨又不会飞。 不过初樱倒是丝毫不在意,期间卫寒霜来过两次,不过都是关心她几句便走了。 夜离澈每日都会来,只是每每到要过夜的时候,阿觅就会从中作梗,不让夜离澈得逞。 一日,夜离澈早早便来找初樱了,那是初樱还未醒,被他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笑容和煦的夜离澈,带着未睡醒的朦胧问道:“大殿可是有事?” 这么早,不是应该去上早朝吗? “初樱,父王今日便会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夜离澈抓着她的手,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昨夜他特意去求王后,让她帮忙跟王上说说好话。 今日王后派人来告诉自己,说是王上已经说今日早朝再议,说明定是有所动摇的。 初樱瞌睡醒了大半,愣愣的嗯了一声,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到底哪里好,她也说不上来。 “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上朝了。” 与她分享了好消息,夜离澈不能再耽搁,说完便猝不及防的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初樱,等我好消息。” 初樱点了点头,“好,初樱等你。” 夜离澈走了之后,初樱却是再也睡着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 朝堂之上,夜离澈满心欢喜,目光不经意看到旁边的夜南冥,仍旧面无波澜,似乎这几日,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公孙奇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澈儿,你说想娶初樱,那她本人可是愿意?” 夜修骥看着夜离澈,他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今日心情很好,想必昨晚自己答应王妃要考虑他和初樱的婚事的消息已经传进他耳朵里了。 “回父王,此事是征求得初樱的同意的。” 夜离澈言辞恳切,又补充道:“儿臣与初樱情投意合,还请父王成全。” 一直没有言语的夜南冥眸色渐深,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攥,脸颊青筋凸起,那刻意隐忍的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喷发而出。 夜修骥看了夜南冥一眼,公孙奇这几日都在请求自己给公孙安阳赐婚。 “冥儿,初樱原是你府中的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只要夜南冥反对,这桩婚事他便不同意了。 夜南冥松开紧咬的牙齿,沉沉开口:“儿臣无话可说。” “那本王将安阳赐予你做王妃可好?” 夜修骥试探着问到,锐利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夜南冥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夜南冥:“……” 沉默片刻,没有抬头,冷声道:“全凭父王定夺。” 他的这个回答无疑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特别是公孙奇,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 一直都在担心夜南冥会从中阻拦的夜离澈听到夜南冥的这个回答,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夜修骥脸色不怎么好看,因为在他看来,夜南冥若是反对,他还觉得情有可原,可是偏偏他什么意见都没有,这反而让他有点不敢下旨了。 “还请父王为儿臣和九弟赐婚。” 夜离澈见夜修骥面露犹豫之色,赶紧跪下求情。 公孙奇跟着跪下,“还请王上赐婚。” 一个是为自己,一个是为自己女儿。 夜修骥的无奈叹了一口气,“传本王旨意,赐婚初樱为大殿下侧妃,公孙安阳为九殿下正妃,婚礼之日即是封王之日。” 全场哗声一片,因为他们以为,夜修骥所说的封王,仅仅是挂名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儿臣谢父王成全。” 夜离澈没有起来,对着夜修骥重重磕了头。 公孙奇也跟着磕头,“臣替安阳谢王上成全。” 唯独夜南冥,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圣旨下来,他才木偶一般跪下接了旨。 可是,谁都不知道的,此时此刻的他,全凭一口气才能勉强支撑身体站在朝堂之上。 整个接圣旨的过程,他宛若做梦一般,不愿意接受。 重华宫,初樱站在房顶,不知为何,只觉得心脏一抽,剧烈的疼痛让她猛地蹲下去,脚下一滑,整个人都顺着滚下了房顶。 阿觅本来正在悠闲自在的嗑瓜子,听到宫女的尖叫声去看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就要着地了,阿觅猛地纵身,脚下用力,整个人都因为惯性而滑向初樱摔下来的地方,刚趴下去,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一响,发出一声闷哼。 直接充当了人肉垫子。 初樱虽然是落到了阿觅的背上,但是手掌和腿还是被擦破了皮。 阿觅白眼都快要被压死,有气无力的指了指那一群吓得目瞪口呆的丫鬟,“你们倒是过来帮忙啊。” 说完又动了动屁股,问身上的初樱,“小祖宗,你没事吧。” 字里行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 “没事,阿觅,你还好吗?” 初樱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阿觅身上起来,担心的要去给他检查。 阿觅第一时间推开她,“没事。” 说完就自己站起来,若无其事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叮嘱初樱,“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就端起旁边的茶轻轻吹了吹,刚送到嘴边就轻咳一声,喉咙里即刻涌上一股腥味,吐了一杯子的血。 看了一眼初樱,丫鬟正在跟她处理伤口,不动声色的将杯子里血水倒进旁边花盆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觅看着自己正在被包扎的手出了神,思绪乱飞,到底在想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种状态,而且还害得阿觅遭了罪。 而此时王宫里,夜南冥拿着圣旨出来,刚坐上轿撵,气息难平,眼前一黑,没了反应。 第四十五章 你男人要死了 夜离澈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前,看到人走了,眸子散了散,“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透露半点九弟要成亲的消息。” 言外之意,初樱不能知道夜南冥要成亲的事情。 “属下遵命。”梵听沉声应道,他知道夜离澈爱初樱实在是爱得狠了,所以才会这么担心期间会出什么意外。 夜离澈嗯了一声,随即又叮嘱道:“成亲之前,任何人不得见初樱。” 说完看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一双好看的眼眸沉了沉,这一次,想必是没有人能把初樱从他身边抢走了。 就算是夜南冥,也是不可能了。 重华宫,初樱练完功便坐在房顶上看着远方的天际发呆。 “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细想起当日夜南冥教与她的句子,至今历历在目。 他的名字,大概也是因此而起的吧。 隐隐听到下面有脚步声,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便看到阿觅醉醺醺的进来了。 收回目光,不予打招呼。 她只是在想,自己来晟州这么久,为何越过越沉重,越过越觉着没意思。 多陀让她来找人,如今人虽然找到了,却觉得完全不是自己想想的那样。 “滚下来,你男人要死了。” 阿觅有些站立不稳,想必定是喝多了,站在院子里,望着正坐在屋顶上初樱,开口喊了一声。 初樱眼神微晃,定眼看向阿觅,“谁?” “宸佑宫那男人,你以为是谁?” 阿觅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不满意,可是等他说完,初樱原本紧张的面色瞬间落寞下去,“安阳郡主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的小祖宗啊,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是你招惹了人家,如今人家因为你受了情伤,你居然拍拍屁股就走了,对人家不闻不问,你不觉得很过分?” “是初樱之前无知,撩拨了不该撩拨的人。” 如今她醒悟了,夜南冥不是自己要守护的人,所以终究是她亏欠了他。 阿觅重重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比牛还犟的徒弟。” 都说凤凰傲娇,她人倒是不傲娇,但是倔得很啊。 “阿觅,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过分?” 她明明知道夜南冥的心意,居然还想着要去找他。 “不知道。” 阿觅很生气,丢下一句话就回屋睡大觉去了。 初樱坐在房顶上思索再三,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看看。 可是若去看到公孙安阳,她怕自己又会介意。 但若是不去,她又放心不下。 想了半天,从房顶上飞下来,吩咐随时随地都跟着自己的碧水,“你不用跟来,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碧水不放心,因为想着夜离澈回来若是看不到初樱,定然会着急。 “姑娘要不要等大殿回来跟大殿说了再出去,抑或是让大殿陪着姑娘一起出去?” 她开口劝到,希望初樱能够考虑一下。 初樱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不等碧水再劝阻,便自行出去了。 房间里的阿觅听到两人的对话,没有睁开眼睛,却是忍不住的自顾自笑了起来。 初樱刚出重华宫,夜离澈就回来了。 刚进去碧水就匆匆赶来,跪倒在他面前,“大殿,奴婢失职,没能拦住姑娘。” 夜离澈面色僵了僵,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她去哪里了。” “奴婢不知。” 碧水只知道她要出去,并不知道她到底是去哪里。 突然想起刚刚阿觅说的话,“姑娘出去之前,阿觅师父跟她争吵了两句。” 夜离澈看着面前吓得脸色苍白的碧水,沉声道:“下去吧。” 碧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行了礼便起身离开了。 “派人出去找找,我们等一下去一趟菩提山。” 他定然是不放心让初樱一个人到外面去的,但是自己现在走不开,不然定会亲自出去找她。 不过他相信,王上圣旨已经下来了,纵使有变故,也不会太大。 梵听想了一下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大殿,若是到时候初樱姑娘发现了九殿下的樱花簪该如何是好?” 其实他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虽然现在夜离澈有樱花木簪,初樱也没有起疑。 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夜南冥自小便有一支樱花木簪,只是很少拿出来示人罢了。 若是有一天,初樱发现了夜南冥的樱花木簪,定会发生很大的变故。 夜离澈心里也知道这一点,从当日跌落山崖,初樱第一次跟他提起樱花木簪的时候,他便知道夜南冥有,却因为听到初樱后面的话存了心思,没有说。 后来他便凭着印象画了那簪子的草图,命人去做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包括那次在王后宫中,都是他精心设计好了的。 眸色沉了沉,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几丝阴冷,“等成了亲,她便是我的侧妃,就算到时候知道了,也都无济于事了。” 他会尽快让她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如此一来,有了孩子的羁绊,就更多了一道羁绊。 梵听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虽然他心里觉得夜离澈这样做有欠妥当,但是一想到他爱初樱爱得那么辛苦,便也都能理解了。 初樱在宸佑宫门外转了几圈就绕道宫墙那边去了。 看着墙边整整齐齐的一排樱花树,她脚步停下来,只觉得心脏的地方一阵抽痛,呼吸都有点费力。 用力捂着心口,不知道为何突然会这么痛。 和夜南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朝朝暮暮,顿时涌现出来。 脚尖轻点,站在宫墙上,放眼望去,整个宸佑宫,不知从何时开始,全都种满了樱花树。 心中酸涩之感愈加明显,隐隐看到树下有人影斑驳,刚想要躲,不料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人在下面能够接住她了。 重重的摔到草坪上,发出一声闷哼,骨头都差点被摔碎了。 趴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缓了缓神,隐隐听到有细微的声音,心里猛地一紧,缓缓抬头,入眼便是一双黒靴。 “姑娘不知在此作甚?” 是郁尘的声音,隐隐松了一口气,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面露尴尬之色,“我,是想来看看殿下。” 她放心不下,所以想来看看。 郁尘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初樱像做了错事一般回答得小心翼翼,纵使心中对她有百般不满,还是不忍心责备。 可是,夜南冥今日下朝便因为心中郁结难而身体抱恙,现在正在休息,若是知道初樱来看他了,说不定心情更加糟糕,加重病情。 想了想,还是狠心拒绝道:“殿下正在休息,姑娘还是请回吧,还有,宫里闲言碎语多,以后若是无事,还请姑娘不要再来了。” 初樱神情微滞,一脸惊愕的望着郁尘,那蒙上了水雾的眸子让郁尘心软了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姑娘都快要嫁给大殿下了,又何苦来伤殿下的心呢。” 其实,这才是他最想说的。 他也是不忍心看到自家殿下这般难受,心里郁结难平不说,身子更是遭罪。 初樱动了动嘴巴,没有说出口。 纠结在三,望着郁尘,小声开口,“可否让我看一眼,见他无恙,我立马便走。” 她极力不让自己掉眼泪,却总是觉得心痛难止,不知是何原因。 郁尘也不忍心再拒绝,“你在门口看看,但是切记不要惊扰到殿下,他刚睡下。” 这些时日,他都不曾好生休息,郁尘也是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迟早会吃不消。 初樱乖巧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夜南冥的寝殿方向走去。 一路上丫鬟仆人看到她都纷纷低下头准备行礼,但是都被郁尘给拦住了,示意他们离开。 初樱知道,他是不想惊扰到夜南冥。 “安阳郡主可有来过?” 她突然开口,走在前面的郁尘身形微顿,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说其他的话。 初樱也不再多问,大概是猜到了几分。 进了院子,直直看到夜南冥寝殿紧闭的房门,一直都没有放松的神经即刻紧绷起来。 郁尘上前,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的把门推开一个缝,示意初樱去。 初樱赶忙上前,站在门口,就通过那个门缝,看到了里面床榻上之上睡着了的夜南冥。 因为他平躺着,所以她可以看到他的脸,可是他好像消瘦了不少。 眼眶一热,眼泪夺眶而出,见此状况,郁尘缓缓带上门,小声道:“姑娘若是没事,便回去吧,免得大殿下担心。” 初樱抬手拭去眼泪,朝郁尘微微颔首,“多谢,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步履缓慢的朝门口走去。 郁尘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暗自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塌上的游龙鎏金帐,眸色深沉。 刚刚还紧攥的双手这才缓缓松开,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 刚才,差一点,他就忍不住想要把她拉进来,紧紧护在怀里,哪儿也不让她去。 第四十六章 心之所系之人 “郁尘,备马,我要去菩提山。” 沉声吩咐了一句便坐起身来,想着他似乎很久没有去看过泷居了,世人皆知他擅占卜,如今,便去让他给自己占上一卦,看看自己和初樱,到底还有无可能。 想到这里,竟忍不住苦笑起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要寄希望于这占卜之术上了。 菩提山中,泷居的竹林里,夜离澈和他相对而坐,桌上茶水已凉,很明显,夜离澈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 “答应王兄的,泷居都已做到,还请王兄不要食言才好。” 泷居站起身来,背对夜离澈而立,语气毫无感情。 只见夜离澈淡淡笑了笑,望着泷居瘦弱的背影,“放心,郑贵妃的案子,三个月之内,我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他知道泷居苟活于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当年郑贵妃满门被抄斩的惨案,想要替当年郑贵妃一族翻案。 只是事情发生之后,所有的卷宗和证据都消失无踪,所以这些年来,泷居都没有什么什么新进展。 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来找他做这个交易。 因为泷居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夜南冥有樱花木簪的人之一,只要他闭了嘴,初樱便很难知道了夜南冥手中的簪子了。 泷居闭上眼睛,望着悠悠青天,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九弟啊,三哥终究是对不住你了啊。” 他与夜南冥自小交好,坦诚相待,如今他究竟还是违背了自己最初的心愿了啊。 那日初樱找上他之时,夜离澈早已提前派人送了信来,如果他不告诉初樱夜南冥也有樱花木簪的事情,夜离澈便愿意帮他追查当年自己母亲满门被灭的惨案,为自己的母亲一族沉冤昭雪。 所以初樱问他时,他才会那样说。 “你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他不愿让夜离澈在此地多待,便开口下了逐客令。 夜离澈也不做停留,站起来,朝泷居行了行礼,“三弟,本殿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了,没走几步,就听到泷居带着几丝无奈的声音缓缓传来:“王兄,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还请慎重行事。” 若是为了得到某个人某些东西而不折手断,最后定然会得不偿失的。 夜离澈停下脚步,冷笑一声,“月满是我的,月亏亦是我的,满也好,缺也好,只要是我的,即可。” 初樱爱他也罢,不爱也罢,只要是他的,能日日待在他身边,让他清晨一觉醒来,入眼便是他,晚上能抱着她入眠,便已经足以。 到底爱一个人要到什么程度,才会变得这么极端? 泷居不再继续劝阻,没有作声,蓦然等着夜离澈离开。 初樱回去的路上魂不守舍的,明明她并不知道夜南冥被赐婚这件事情,却偏偏难过得不行。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总是会无缘无故的难受,无缘无故的思念夜南冥…… 魏瑶光,襟离,挽歌都曾告诉过她,她是爱上夜南冥了。 可是,爱,到底是什么? 回到重华宫的时候阿觅正在呼呼大睡,初樱在他身边坐下,自言自语道:“阿觅,你说,我是不是什么东西弄丢了,不然,为何会活得如此矛盾?” “小祖宗,听师父的话,有些东西,不去尝试是最好的。” 原来,阿觅并没有睡,初樱刚进来的时候他便醒了。 听到他的回答,初樱顿了片刻,神色疑惑,“阿觅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阿觅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翻了个身,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望着初樱,“你告诉我,你看到大殿下的樱花簪是什么感受?” “刚见到时,很是开心,后来不知为何,开心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日渐增加的沉重感。” “那你和九殿下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初樱仔仔细细的回忆起来,喃喃道:“就像是吃了一颗奇怪的药,开始时外衣是甜的,可是到了后面,竟越来越苦了。” “那你还想吃吗?” “想。” 初樱肯定的点了点头,她是宁愿慢慢体会那里面的苦,偶尔去尝一尝甜头,也不愿意整日里这样难受着。 阿觅无奈叹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徒弟是真的很无奈了。 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这么点出息。” “可是……” 初樱突然低落无比,小声道:“我就快要嫁给大殿下了。” 阿觅看着她失落无比的表情,无奈叹了一口气,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就算再着急,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一错再错。 不过走再多的弯路,到最后都只会是殊途同归。 当年沐桐下的诅咒,如今鸿离的复仇,都一一证明了,初樱这一生,不得安宁。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让这一切慢一点,让初樱多尝尝这世间的美好,抑或是,晚点去知道一些事情,晚点去受那些折磨。 认错人就认错人吧,总比一开始就认对了人,步步踏入深渊要好得多。 “我的小祖宗啊,嫁就嫁吧。” 如果嫁给夜离澈能让她不去接受自己的宿命安排,他宁愿她就这样留在夜离澈身边了。 见初樱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你要实在觉得不好受,就把这个吃了,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计算着日子,那药效应该也快完了。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初樱对夜南冥的情谊这么深厚,药效都没有完全失效,竟然反应就这么强烈了。 初樱嗯了一声,接过药丸,“你再睡睡吧,我去看看花辞。” 想着这么久了,花辞都还没有长毛,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去吧。” 阿觅不阻拦,等她走了才坐起来,望着门口,叹了一口气,掐指算了算,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一波三折的命,老天到底是要怎么折磨你才够啊。” 苦叹一声,宛如一个老者,露出忿忿不平又无奈至极的神色。 初樱刚回到房间,夜离澈就来了,她没有行礼,而是抱着奄奄一息的花辞有些难受,“我不知道花辞到底能不能好,什么时候好,只是很害怕,如果它离开我了该怎么办。” 她担心,花辞是她最亲密的伴,自打记事以来就没有分开过。 夜离澈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手中的花辞,柔声安慰道:“它很快就会好的。” 初樱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心里有预感,花辞可能是熬不过去了。 “听说你去宸佑宫了。” 他开口问道,虽说语气不重,但是也听得出来,他很介意。 初樱也不隐瞒,嗯了一声,“去看看九殿下,听说他生病了。” “情况怎么样?” 他虽紧张,担心她知道了些什么,但是面上还是故作淡定的问了一句。 初樱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不知道。” 她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 殊不知此时的夜南冥,坐在石桌前,眸光沉沉的看着泷居,似是在观察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心情这么低落。 “三哥,你若是不说,我便自己去查了。” 他从一来就感觉到泷居似乎不怎么对劲,问他他又不说,不由得担心了些。 泷居淡淡笑了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调查当年的事情,至今也没个消息,不免有些惆怅了。” 听到他讲沉重的事情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夜南冥便不再追问下去了。 “九弟好几月不曾来看我,今日怎的有空来了?” 泷居为了避开这个话题,便主动调笑起来。 夜南冥看着石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开门见山,“今日来,是想让三哥帮我占上一卦。” “哦,是什么事情让从来不信天命的九弟都要来信上一信了?” 泷居惊讶不已,心中暗自揣测是否与当日来找自己的初樱有关系? 夜南冥也不介意,端起茶喝了一口,声线沉沉:“算一个女子。” 他抬头望着泷居,深情淡定遂然,“我想知道,我与她,可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泷居猜中了,是和初樱有关系的。 思忖片刻,“你确定,要我帮你看看?” 只见夜南冥垂着眸子,嗯了一声,似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上面了。 泷居从来没有看到夜南冥这个样子过,如今眼前的男子眼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俊美如此的脸上染上丝丝落寞,熠熠清冷之气有所消散…… “既然要算,我便为你占上一卦吧。” 他不忍心拒绝,遂起身进屋了,不消片刻,便拿着卜筮工具出来,坐到他身边开始占卜。 夜南冥全程不说话,只是等泷居看他时,方才抬起了头。 “九弟,我想问你,你当真是,对她动了情?” 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甚至连眼睛里,都带着让人莫名生畏的色彩,但是并没有明说自己从卦上看到了什么。 夜南冥自己心里有数,沉声嗯了一声,“此生所爱只系她一人。” 他想,他这一辈子,怕是都只能爱她一人了吧。 第四十七章 一连六十四卦,卦卦皆是她 林间起了风,竹叶簌簌,引得他墨发飘飘扬扬,迷了眼。 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泷居,等着他的回答。 站在身后的郁尘虽然不懂卦爻之辞,但是单单只是看泷居的反应,心中已然升起些许担忧之色。 泷居看着桌上的卦,掐指细算,随即又重新摆卦,一连六十四卦。 最后,只见他沉下眸子,思忖片刻,方才抬起头,看向夜南冥,此时风已止,神色正严,一字一句道:“一连六十四卦,卦卦皆有她。” 原本沉着冷静的眸子猝然绽开丝丝笑意,欣慰之色明显,似是大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了。” 他叹息道,这些时日,他日日难眠,只恐此生便与初樱无缘了。 “九弟,你可是想好了?非要爱她不可?” 泷居开口询问,似乎话里有话。 夜南冥神色肯定,“便只要她了,三哥可是还有话要说?” “无事,无事,只是依这卦上之意,你与她走到一起实在不是很容易,定要经历些波折,还希望九弟有个心理准备。” 泷居见他如此笃定,想起刚刚他惊喜万分的神色,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说去。 夜南冥释然而笑,“无妨,无妨,只要能在一起,我便可为她排除万难。” 泷居终究是无话可说了,无奈笑了笑:“那三哥我便祝福九弟了。” 夜南冥执起茶杯,朝泷居掬了掬,“多谢三哥。” 待泷居走后,泷居望着桌上的卦象久久没有说话,神色愈见凝重。 “你们上辈子到底是有什么恩怨情仇,竟是如此卦象。” 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伸手收了那些东西。 夜南冥第二日便去找夜修骥了,但是具体是去做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初樱和夜离澈的大婚之日定下来,下月十五,也图个花好月圆。 除此之外,夜南冥的封王之日也定在下月十五,原因是因为夜离澈建议图个双喜临门。 可是所有圣旨下来,并没有夜南冥和公孙安阳的婚期,让左等右等的公孙奇和公孙安阳着了急。 相国府 “爹爹,你明日再帮我去问问好不好?尽早把婚期定下来。”公孙安阳抱着公孙奇的手臂,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不已。 公孙奇自小便疼爱公孙安阳,怎会不知道她有多着急。 可是不单单是她着急,自己也跟着着急。 通过这段时间他隐隐感觉到太子之位会发生变数,所以才会想到把公孙安阳嫁给夜南冥,原因有三:一是公孙安阳本来就自小喜欢夜南冥,第二是刚好如了夜离澈的愿,三是给自己也留了一条后路。 抬手放到公孙安阳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慰到:“安阳啊,你不要着急,圣旨都已经下来了,成亲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大殿下的婚期都下来了,为何我和九殿下的婚期迟迟不定下来?” 公孙安阳想不通,明明当时是自己和初樱是同时被赐婚的。 说着说着便使起了小性子,“爹爹你若不去帮我再催催,女儿自己去。” “安阳听话,休要胡闹,待我找到机会,自然会帮你催的。” 公孙奇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办法,只得惯着。 公孙安阳即刻变了脸,笑道:“女儿谢谢爹爹。” “你呀,以后若是嫁了人,这性子可是得改改啊。” 公孙奇笑着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意可掬,虽是在劝诫却毫无责备之意。 一听说要嫁人了公孙安阳便兀自害羞起来,“爹爹,你说什么呢?” 见她这般害羞,公孙奇反而大笑起来,无奈摇头,“我的宝贝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啊。” “爹爹,快尝尝女儿给你做的桂花糕,若是还堵不上爹爹的嘴,女儿便不陪爹爹,先去休息了。” “爹爹这就不说了,不说了,哈哈哈哈……” 公孙奇接过她递过来的桂花糕,吃了一口,连连称赞,“安阳做的桂花糕是这世上最好吃的糕点。” “那日后只要爹爹想吃了,安阳就给爹爹做。” 花园里,父女俩有说有笑,好不美好。 只是夜深人静,待公孙奇休息了,公孙安阳独自立在房间里,房门打开,幽幽的月色照进来,隐隐映出她修长的身影。 忽的,一阵风吹进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映在她身后。 “阿奴,你可有查到初樱的来历?” 此时的公孙安阳全然没有了在公孙奇面前的乖巧温柔,狠厉冷漠的语气可见一斑。 阿奴站在门口,拂了拂袖,一身紫玉在清冷的月光下愈显神秘,“阿奴失职,查遍了五洲大陆都没有查到关于她的任何来历,只知道数月前她来到晟州,寄宿于紫玉轩。” 初樱的出现,毫无预兆,就像是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一般。 公孙安阳冷笑一声,并没有转身,调笑道:“上次那堕胎药剂量如此之大,想必她定然是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如今有要嫁与大殿下,倒是对我造成不了很大的威胁,查不到便算了。” 在她眼里,初樱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阿奴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阿奴告退。” 阿奴很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相国府,虽然整个相国府都知道有她的存在,但是也知道她性格怪异,不喜热闹,便没有人敢去打扰。 初樱一夜未眠,一大早起来便带着花辞出去了。 找了一处幽静的山林,把花辞从怀里拿出来捧在手心,看着花辞有气无力的对她眨着眼睛,像是知道初樱要把她放生一般,两眼竟然泛起了泪花。 初樱吸了一口气,语气哽咽:“花辞,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但是“羁鸟念旧林”,你是一只鸟,本就回到自然山水中,如今我放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日后若是有缘,我们定还会相见的。” 她经过一晚上的考虑,还是决定把花辞给放了,也许只有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花辞啾啾啾的叫着,叫声有些虚弱,似是不愿意。 初樱忍着泪,专门为它搭了一个窝,放到窝里,再三叮嘱道:“花辞,我虽不舍你,但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你死去,所以,你一定要好生活下去。“ 说完便转身抹掉眼泪,抬步离开。 “啾啾啾……” 花辞脑袋趴在窝边,不停地叫着,叫声哀伤婉转。 初樱走了几步,实在不忍心,停下来,待花辞再叫时立马转身朝它走去。 “既然都决定放生了,就不要犹豫,不然它就真的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即将初樱拉到一边,看着泪眼婆娑的花辞,义正言辞道:“我们今日放你,实则希望你能活下去,我知道你们主仆情深,所以你若能活下去,日后别忘了回来,我们等着你。” 花辞听了阿觅的话,又啾啾啾叫了几声,把头探下去,似是不愿意见这离别场景。 “花辞,我会等你的。” 初樱眼泪簌簌落下,不舍的看着花辞。 “走吧。” 阿觅叹息一声,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教:“世间万物,皆有天命,旁人干涉不得,它是否能活下去,只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你也莫伤心,你与它缘分未尽,终会再见的。” 听到这里,初樱抬起一双泪眸望向他,“你说的可当真?” 阿觅回头十分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时骗过你?” 如此一说,初樱便就放心了些,跟着他一起回去了,却不知身后花辞为了再看她一眼,从巢中跌落。 傍晚时分,林间雾霭漫漫,一小和尚背着竹篓由远处姗姗而来,嘴里念念有词。 “若众生所有苦生,彼一切皆以爱欲为本,欲生、欲集、欲因、欲缘而生苦……。若有四爱,念无常变异者,则四忧苦生;若三、二,若一爱念无常变异者,则一忧苦生。聚落主!若都无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 走到树下,听到有小鸟啾啾声,遂停下来,四处寻找,最终在树下发现了全身无毛虚入无比的花辞。 “小鸟儿,你怎会浑身没有羽毛?可是受了重伤?” 小和尚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脸蛋,高鼻梁,圆圆的头上只点了一个戒疤,想必是年纪尚幼的原因,但看上去却很是俊俏。 只是他那两个小耳朵长得有些长,便是老人们所说的“佛相”,有福气。 只见他说完便将花辞捧在手心,小心检查她是否有外伤。 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鸟巢,当即明白了它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我见你身子弱得很,若是将你独自放在这荒郊野外,难免被野兽吃了去,所以你便跟着我一起回去吧,等你好了,我再将你放回来。” 花辞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溜溜转着,看得小和尚心里更加怜惜它了。 站起身,将他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背着竹篓继续往外走。 花辞感受到来自小和尚温热的体温,心里渐渐也安宁了下来,不吵也不闹,不一会儿便沉沉睡着了, 第四十八章 出嫁前夕 花辞睡得正沉,便被幽幽而来的钟声给惊醒了,睁眼便是一片黑,感觉到颠簸,方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小和尚的怀里。 探出脑袋,看到不远处云气缭绕,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古刹,袅袅钟声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上了年代的青石路一直延伸到那古庙大门口。 见它醒了,小和尚腾出一只手笑将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鸟,你醒的正是时候,我们到家啦。” 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天真纯良的笑意,奶声奶气的话听得更是让人心生欢喜。 “了无,你回来啦。” 前面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和尚挑着水桶笑着跟小和尚打招呼,还上前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看了一下背篓,“一个人去采药怕不怕?” 原来,小和尚叫了无。 了无摇了摇头,“不害怕,了无带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回来,先回去了,师兄早点回来。” 说完跟那少年和尚打了声招呼上山去了。 花辞好奇的东张西望,头一次来这种古寺,对任何事情都充满着好奇。 了无见了老方丈,回到自己的禅房,将花辞拿出来,捣鼓了一些草药汁给它喂下。 花辞觉得这草药汁实在是太难喝了,比初樱熬的药都还要难喝,不由的更加思念初樱了。 吃了药便恹恹的趴在小和尚怀里,任他怎么跟自己说话都不做搭理。 初樱回去后也久久不能适应没有花辞的生活,好几次阿觅都偷偷撞见她在独自掉眼泪。 一日,她刚起床,两队丫鬟便端着托盘进来了,原是夜离澈为她量身定做的嫁衣。 扫了一眼,并无心去试,“先放下吧,我待会儿再试。” “姑娘,殿下让您先试试,若是不喜欢,就再命人重做。” 这些日,夜离澈亲自着手布置一切,特别是关于初樱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这嫁衣,都是他亲自选的上好的料子找最好的裁缝做的。 可是愈近婚期,初樱越是郁郁,兴致愈浅。 “那便试试吧。” 她懒懒起身,宫女们立马上前帮她更衣,初樱望着镜子前一身鲜红嫁衣的自己,抿着唇笑了笑,问身边碧水,“好看吗?” “着实好看得紧了。” 碧水满心欢喜,今日仅仅只是试衣便如此惊艳,大婚之日可还了得? “如此便好了。” 她笑意渐深,若是宿命如此,她便好生认命。 阿觅进来,把手中粉雕玉琢的酒葫芦递与她,“快要成亲了,喏,这个还你。” 初樱伸手接过酒葫芦,打开,喝了一口,秀眉微蹙。 “怎么了?” 初樱举起酒葫芦晃了晃,“变苦了。” 阿觅释怀般笑了笑,“定是你好些日子不曾饮酒,换了口味。” “怕也是这样的。” 初樱命人换下嫁衣,让宫女回去回禀夜离澈嫁衣自己很是喜欢,无需再改,便跟阿觅躲在院子里,饮酒聊天。 眼看就到了大婚之日,公孙安阳一直没有等到王上赐良辰吉日,她每次去见夜南冥,也都被以各种借口给拦在了宸佑宫门口。 十三日晚上,宫中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但是并不是公孙安阳和夜南冥的婚期,而是夜南冥封王的日子。 宸佑宫收到圣旨并没有多大反应,一片冷寂,也毫无喜气之色。 反倒是重华宫,一派喜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可能是因着夜离澈这几日心情大好,所以才会有这一派喜乐的景象。 婚礼前夕,晟州万里华灯,昼夜不熄,寓意大殿下夜离澈和即将娶进门的侧妃初樱世世和睦,恩爱如火。 初樱没有再听到过关于宸佑宫的任何消息,夜南冥的更是无从听取。 碧水日日守着她,就连晚上睡觉,她都在门口守夜,有好几次阿觅想带她出去散散心,都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夜离澈好像这几日异常的忙碌,最多也只是晚上才来看看她,然后问候几句又匆匆离去。 宸佑宫,夜南冥整日抚琴作画,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说老九啊,这初樱明日就要嫁作他人了啊,你当真的不去争取一下?” 襟离手拿折扇匆匆赶来,看到夜南冥居然还这么悠闲,不免怒火中烧,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画笔,着急的开了口。 这几日他都在等,因为他总觉得夜南冥那么在意初樱,定然是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可是谁曾想到,他竟然迟迟毫无作为。 夜南冥抬眸幽幽看了他一眼,“七哥若是比我还着急,便去帮我把初樱抢来可好?” 一句话,噎得襟离一时间噤了声。 见他一脸囧色,夜南冥突然笑将起来,“难不成七哥忘了,明日也是我封王之日?” “封王之日又如何,只是换了个名号罢了。” 襟离十分不满的回了一句,“你若是真的在意那丫头,至少应该去跟人家表明心迹,不然,等她明日与王兄拜了堂,你便只能后悔一辈子了。” “非也非也。” 夜南冥始终是不紧不慢的模样,襟离直接被气得捶胸顿足。 “你当真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我都快要担心死了,这些日都在琢磨要不要替你去抢亲,你倒好,就这么拱手让她嫁人了。” 夜南冥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跟襟离继续聊下去为好,转身便往书房走去,“近日闲来无事,做了两幅画,七哥既然来了,便来替我瞧瞧。” “要看你自己慢慢看,明日你的封王大殿就不要请我了,我忙得很,来不了。” 襟离气冲冲的一甩衣袖转身就往外走。 “忙什么?” “忙着送初樱出嫁。” 襟离闷闷丢下一句话就出门去了,留下一脸无奈的夜南冥。 他何尝不想去让初樱不要嫁给夜离澈,可是王命如天命,他又怎敢去公然挑衅王命? 更何况,一个是自己的父王,一个是自己的王兄,他拿什么去挑衅? “殿下,明日要穿的华服已经准备好,可要试试?” 耀华远远看着襟离拂袖而去,这才进来开口询问。 只见夜南冥摆了摆手,“不必了。” 封王而已,他不甚在意。 夜深沉,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站在门口的初樱看着到处都悬挂着的红丝灯笼,那红,有些耀眼。 “碧水,当日王妃嫁进来时候,可也是这般隆重?” 碧水顿了一下,以为她是在在意,忙不迭回到:“王妃嫁进来之时,大殿远没有这次这般上心。” “原是这样的。” 初樱神色簌簌,卫寒霜自从回来,她便没有见过几面,听下面的人说,是因为夜离澈不让卫寒霜来见她。 可是她知道,或许,卫寒霜才是这世上顶爱夜离澈的女子。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便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可要养足精神了。” 碧水见她情绪不怎么好,开口劝到。 初樱嗯了一声,在碧水的搀扶下转身进屋去了。 阿觅坐在房顶上,一手拿着酒坛子,斜着眼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另一处,卫寒霜立在台阶上,望着宛如白昼的晟州城,苍白病态的脸上凄凉之色明显,那老嬷嬷扶着她,尽是心疼。 “王妃,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 老嬷嬷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卫寒霜自己知道,明日初樱嫁进重华宫,她身为王妃,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嬷嬷,当年我嫁进来之时,好似没有这般热闹。” 她声音清冷柔弱,想必这些日子定也是没有休息好。 那嬷嬷不忍心,否定到:“谁说的,王妃当时嫁进来之时,可远比这次热闹得多。” 卫寒霜苦笑一声,何尝不知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 夜离澈到底对她有几分上心,难不成她自己心里不清楚? 房顶上,阿觅正准备打个盹,忽然被石子打了一下,睁开眼睛,四处观望,并没有看到人,再看看自己怀里,那石子也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事情就站出来说,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语气透着几分不耐,可是并没有回答他。 “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今日守在初樱的房顶上,本就是专门来等人的。 可是那人偏偏不出现。 又是一个石头丢了上来,阿觅生气了,起身便飞将下去,刚下房顶,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掀开瓦片跳进屋里。 阿觅揪着正准备上树的尾巴,拧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野猴子。 “我还会以为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抢人了,没想到竟然是只臭猴子。” 此时,跳进初樱屋里的猴子悄无声息的将一封信放到熟睡的初樱枕边,从房顶原路返回。 而被阿觅逮住的猴子看到自己的同伴平安出来了,忙双手作揖,跟阿觅连连磕头求饶。 阿觅冷哼一声,“算你崽子识趣,这次就放过你了。” 说完手臂一抡,那猴子就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树上突然窜出好多只猴子,接住了自己的同伴,暗戳戳的向着黑暗处逃离。 “这重华宫的侍卫怎么这么没有用,连野猴子都能放进来。” 重新飞回房顶,掀开瓦片见里面一切安然无恙,把瓦片放下去,继续等人。 第四十九章 大婚 殊不知竹林里,那群猴子纷纷按照次序蹲坐在一墨发飘飘的男子面前,林间山风阵阵,凉意浸骨。 只见那男子面色清冷,道:“可是送到了?” 一群猴子纷纷点头,那男子满意一笑,“做得很好,走吧,回去了。”说完便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那群猴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听话无比。 初樱半夜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颗樱花树下失声痛哭,不远处有一个生死未卜的男子,看不清面容,浑身是伤,时而又有人厉声大喝,似是要杀了她,那长剑直刺而来之际,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上香汗淋漓。 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想要喝口水,手触碰到冰凉的东西,摸索着摸了一下,像一封信,拿在手中掀开幔帐下了床。 借着桌上的灯光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封信,没有署名,心中疑惑,谁会半夜给自己送信? 而且这里里外外都有人守候,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拆开信封,拿出信打开,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恍若雷击,整个人都差点坐不住。 拿着信的手不停的颤抖,脸色苍白,嘴里不停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整整一夜,她手中拿着那张只有一句话的信,哭了一夜,自言自语了一夜。 碧水天亮来喊她起床的时候见她已经起来了,没有换衣服,满脸憔悴,不由大惊失色,“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之差?” 初樱没有理她,整个人像风化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碧水忙命丫鬟打水来,自己则上前询问:“可是想到今日要与大殿成亲,太过紧张,因此睡不着了?当日王妃嫁进来之时也是这般的。” 她想,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初樱两眼空洞,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碧水,给我梳妆吧。” 碧水不敢怠慢,立马照做,不管怎样,今日是夜离澈和初樱的大婚之日,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阿觅在房顶上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该来的人,无奈叹了一口气,从房顶上下来就看到初樱这幅比鬼还苍白的脸,忍不住皱眉,“眼看着要嫁人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许是太紧张了。” 碧水开口替初樱辩解,初樱也不开口,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阿觅一眼,只是一眼,就看到阿觅有些心慌。 “因为姑娘无亲眷在晟州,所以现在要去王后宫中,以王后亲眷的名义出嫁,这样大殿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你娶进门。” 宫里管事的嬷嬷来了,要接初樱去王后那里。 不用人劝,初樱就自己站起来,此时的她,简单梳洗过后,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了。 “阿觅,你陪着我吧。” 阿觅本就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此时自然是不会拒绝,遂答应了下来。 两人跟同宫里的嬷嬷出了门,两队丫鬟端着嫁衣首饰一同入了宫。 夜离澈正在由侍女更衣,脸上喜色明显。 “初樱可是已进已经过去了。” “回禀大殿,姑娘刚出门。” “让那边快些,别误了吉时。” 他已经非常期待初樱为他穿上嫁衣的模样了。 与此同时,梳洗完毕的卫寒霜也乘坐轿撵去了王后那里。 本来她只需要在重华宫迎接就可以了,可是不知为何,初樱突然让人来请她,让她也去太后那里。 “姑娘,到了,请随我来。” 引路的嬷嬷非常慈善,带着初樱去了偏殿,微微行礼,“姑娘且先梳洗打扮着,王后说她在大厅里等着您。” “谢谢嬷嬷。” 初樱也回了礼,在众人的搀扶下坐下,阿觅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审视着她。 不一会儿卫寒霜便来了,初樱好些时日不见她,只觉得她清瘦了不少,未免心疼。 “辛苦姐姐了。” 她心中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卫寒霜现在也不会这般被夜离澈冷落。 卫寒霜是个识大体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不满。 “妹妹言重了,这是做姐姐的该做的。” 因为有嬷嬷前来催促,所以她不得不终止跟卫寒霜的寒暄,让丫鬟为自己梳妆。 宸佑宫中,丫鬟们安静的从夜南冥的寝殿里进进出出,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 因为今天是夜南冥的封王大典,她们不敢有丝毫马虎。 夜南冥依旧面色沉冷,他明明知道,今日初樱出嫁。 “初樱,等我,等我封王,我便来接你。” 语气沉沉,这些时日,他隐忍得实在太久。 封王了,他便有更高的权利了,加上自己的暗影,他定是能将她从重华宫抢出来了。 昨日襟离来催促他,他不是不急,只是没有办法。 襟离昨日从夜南冥那里回去之后就生病了,而且还很严重,卧床不起了。 魏瑶光去看他的时候哪想到他竟然在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喝酒,免不了脾气又来了,“七殿下,你不是生病了,怎么还在喝酒?” 一听到魏瑶光的声音,襟离立马放下酒杯,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也说你生病了,怎么来有心情来看我?” 这对欢喜冤家虽然平日里打打闹闹,但是终究都是心心相惜的。 魏瑶光坐到他对面,有气无力道:“还不是不想去参加大殿下和初樱的婚礼。” “那你可以去参加九弟的封王大典。”襟离懒懒的回了一句。 魏瑶光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兀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干,“不去,看着糟心。” “我亦是如此。” 襟离命人重新给自己拿了一只酒杯,倒了酒,闷闷道:“他们两个人,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一个憋着不说,一个不主动。” 魏瑶光和襟离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着夜南冥和初樱,最后喝了个大醉。 夜离澈去接亲的时候,初樱已经盖上了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一身凤冠霞帔出来,单是看身姿,就知道定是美艳无比。 不远处走廊上,阿觅板着身子面无表情向前走走停停,弯腰,穿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拱门,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初樱已经上了花轿,轿帘放下来,夜离澈灼灼望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心中希冀万分。 随着一身起轿,仪仗队浩浩荡荡从王后宫中出发了。 而重华宫,夜南冥也上了轿撵,仪仗队跟着出发了。 一墙之隔,一边锣鼓震天,喜庆万分,一般清清冷冷,威严无比,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进。 轿撵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不曾听到一般。 当日,王上下令,双喜临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初樱是由着红娘迎进重华宫的,因为卫寒霜突然身体抱恙,太医都过去了。 夜离澈如今一心只有初樱,定然不会太过在意,命人好生照料着便继续自己的婚礼。 一身金丝纹龙大红华服,立在庭院中,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看着由红娘搀扶着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初樱,心中汹涌澎湃。 一直跟在后面的阿觅此时又端着手,亦步亦趋的走着,周围了的人纷纷感到好奇,却不敢上前询问。 大堂之上王上和王后都来了,虽然都笑容满面,却都是各有心思。 王上是必定要来的,不过等二人拜完堂,他便要即刻离开。 因为夜南冥今日封王,他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去参加的。 阿觅看了一眼大堂之上的新婚夫妇,无奈叹了一口气,随着一声“一拜天地”,朝着天地深深一拜,再朝着王上和王后拜了一拜,最后面向夜离澈,弯腰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初樱被搀扶着往里面走,阿觅也跟着进去了。 各路官员都前来祝贺,夜离澈没有亲自应付,而是送走了王上和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初樱了。 “初樱……” 还未走近便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看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初樱,心情激动。 “参加大殿。” 里里外外的丫鬟纷纷行礼,夜离澈摆手,“你们出去吧。” 说完百年掀袍进去了,坐到初樱身边,满眼深情的望着她,再次轻唤:“初樱。” “大殿,先和侧妃喝合卺酒吧。” 喜娘递上合卺酒,夜离澈接过来,初樱也伸手接过来,而此时外面,阿觅捧着酒葫芦,做了礼,故作女子姿态喝了一小口,又放到石桌上。 婚房里初樱的动作与之一模一样。 喝完合卺酒,那老嬷嬷便退下了,夜离澈终于是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掀盖头。 “大殿可是心急了些?”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离澈神色一惊,抬头,便看到一身红装的初樱立在阴暗处,红着眼看着自己,那红衣,并不是自己为她亲自订做的嫁衣。 “初樱,你……” “大殿是要问我为何不是你面前之人吗?” 初樱抢过他的话,随即苦笑一声,“今日,初樱怕是不能嫁与大殿了。” “胡说,你我乃是父王赐婚,拜了堂,共饮过合卺酒的,你已是我的侧妃了。”夜离澈大喝一声,矢口否认。 第五十章 封王 初樱望着他,泪眼婆娑,“大殿可否将那樱花簪给初樱看看?” 夜离澈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樱花木簪,神色为之大变,“为何突然要看簪子?” “大殿是心虚,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初樱?” 初樱苦笑一声,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她本以为,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到如今,她却越来越相信,夜离澈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初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夜离澈要上前,没想到初樱后退一步,想要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大殿,王妃是与你朝夕相伴之人,还请你以后好生待她。” 她看了看坐在床榻之上的新娘,避开了扑过来想抓住自己的夜离澈,推门而去。 “初樱。” 夜离澈急忙追出去,院中已经没了人影。 看向房顶,阿觅牵着初樱立在房顶上,正看着自己。 “你当真要离开我?” 夜离澈眸子猩红,悲痛不已,他本以为,一切都筹备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大殿,纸终究包不住火,你与初樱有缘无分,还是不要多做纠缠了。” 阿觅看着立在庭院之中神色戚戚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开口劝到。 “初樱,你可爱过我?” 望着屋顶上红衣飘飘的初樱,夜离澈不甘心,沉声问道。 万家灯火,本应该是无比喜庆热闹的时刻,在此时万物皆褪色,只剩下灰白一片。 “那大殿可否回答初樱,你那樱花木簪是从何处而来?” “自小便有。” 夜离澈语气肯定,说完初樱面色微恸,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而是跟阿觅一起消失在屋顶上。 夜离澈没有第一时间去追,整个人恍若失了神一般,走进寝殿,看着坐在床榻之上的人还是没有动,可是他心中已然知道她是谁了。 上前一把扯掉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卫寒霜那张泪痕满面的脸颊,苍白中透着悲哀。 夜离澈身后解开她的穴道,她忙开口:“大殿,是初樱,让阿觅控制了臣妾的行为,臣妾并非……” “罢了。” 夜离澈打断她,没有再去看她,而是背过身,冷冷丢下一句:“出去。” 他现在只要看一眼卫寒霜身上的嫁衣,就觉得刺眼。 本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却不曾想,大婚之日,她竟是连嫁衣都不肯为自己穿上。 跌坐在凳子上,苦笑一声,眸色愈发狠戾,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初樱离开重华宫便直奔宸佑宫,阿觅拦不住她,也不愿意去拦她,便只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想做什么。 她是翻墙进去的,身手已然不似之前那般笨手笨脚,反倒是十分矫捷。 悄无声息的潜进夜南冥的书房,郁尘随夜南冥走了,所以看管书房的只有几个侍卫。 阿觅躺在外面房梁上望风,面无表情,心中却矛盾不已。 初樱几乎把整个书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只樱花木簪,阿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懒懒提醒一句:“看看有没有什么暗格。” 初樱听到提醒又趴在书架上到处摸摸按按,最后在书桌下面,按到一方横木,桌子下面推出来一个小抽屉,里面摆着一只紫檀木盒子。 一时间,竟有点不敢去打开了。 想到那封信上写的那句话:“樱花木簪,唯九殿下有之。” 深吸一口气,把盒子从抽屉里拿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待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眼泪悄然落下。 盒子里,一只做工精致的樱花木簪被十分小心的放在里面,周围用黄色的绸缎镶嵌着,而就在她眼泪落到簪子上的一瞬之间,一抹红色突然从簪子里升起来,钻进初樱的额头里。 初樱的心脏猛地一抽,手中盒子落地,整个人捂着心脏连连后退,最后不得已蹲了下去。 阿觅听到声响连忙破门而入,门口的侍卫早就被他一一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呼叫不得。 “初樱。” 一进去便看到蹲在书架前蜷成一团的初樱,自感不妙,忙上前蹲下去急声询问:“你怎么了?” 初樱因心脏的剧烈疼痛声音发颤,“阿觅,不知为何,我心好痛,就像是有一把带着刺的刀子,在我的心脏上不停的戳着,拔出来,便连带着肉一起撕裂。” 她哭出声来,只要一想到夜南冥,那种疼痛感就会更加剧烈。 “阿觅啊,原是我一直认错了人,还那么残忍的一次次伤害了他,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她倒在阿觅怀里,哭得悲痛欲绝。 想到自己曾经对他做了那么多绝情的事,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然而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际,来救自己的,还是他啊。 阿觅看着地上的樱花木簪,伸手捡起来,握在手心,丝毫感受不到里面的气息,眸子一紧,自知大事不好。 可是当下,初樱哭得厉害,他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有时间去思考其他。 夜南冥的封王大典一如既往地举行,王上夜修骥满脸欢喜,亲自为夜南冥带上象征着身份的发冠,叹道:“冥儿,你乃炎州大陆第一个王爷,切不可让寡人失望啊。” 夜南冥眸色深沉,神色平静,跪下跟夜修骥行了大礼,“儿臣定不辜负父王的期望。”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夜修骥看夜南冥的眼神很不一般,方在目睹他一身黑色游龙华服一步步走向的场景,意气风发,龙腾虎跃,气势非凡,宛如神祇一般,幽深暗沉的眸子里折射出的,是一种睥睨众生的神祇之态。 忆起他出生之日,整个王宫五彩祥云围绕,有龙啸之声,乃是大吉之兆。 如今看来,他果真是非凡之人。 可是这无形让一侧的王妃心生忧虑之态,见王上这般看重夜南冥,虽然夜离澈已经在帮忙处理一些政务,但是夜南冥的威胁还是不容小觑的。 公孙奇看着这一幕,忙趁着夜修骥正在兴头上上前跪下请旨,“恭贺王上,恭贺宸王殿下,趁此良机,还请王上为宸王和小女择定良辰吉日,早日完婚。” 夜南冥和公孙安阳一日不成亲,他的心,便一日不能落。 “回禀父王,儿臣如今尚无婚配之意,还请父王成全。” 夜修骥当初之所以赐婚夜南冥和公孙安阳,实在是因为公孙奇逼得太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今,若是真让夜南冥娶公孙安阳,他倒是不甚赞同。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好明面上说,所以只得一再推迟,看向夜南冥:“老九如今刚封王,很多事情还未定,待安定下来,寡人再替二人选个好日子可好?” 虽然是缓兵之计,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夜南冥自然是同意了,公孙奇就算不愿意,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典礼举行完毕之后,夜南冥先送夜修骥和王后回去之后便直奔重华宫。 他想着,婚礼应该还没结束。 路上,所有的人都对他改了口,他请求夜修骥赐了他一座府邸,移驾宫外。 “王爷,可是需要属下调集暗影?” 郁尘知道自家王爷此去是要做什么,虽然觉得不妥,但是这是夜南冥筹备已久的事情。 他封王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将初樱接回来。 毕竟,他手中还有初樱的一纸卖身契。 “暂且不用。” 他料想夜离澈应该也不敢贸然与他翻脸。 重华宫依旧是一排热闹喜气,只是有些官员已经在开始往外走,看到夜南冥来了,忙停下来行礼。 众所周知,夜南冥今日封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不往忘来参加大殿下的婚礼,着实认为是兄弟情深。 夜南冥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便匆匆进去了。 重华宫的人看到夜南冥气势汹汹的踏步而来,纷纷大惊失色,赶忙跪下行礼,可是夜南冥并不应。 夜离澈并不在大堂里,夜南冥便直接开口:“王兄在何处?” “回禀宸王,大殿已经睡下了。” “初樱在何处?” “侧妃也睡下了。” 回答之人正是梵听,他知道夜南冥定然是来要人的,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他想带人走,也无济于事了。 夜南冥冷哼一声,便直接朝夜离澈寝殿走去,众人不敢上前阻拦,只得赶紧去通报夜离澈。 夜离澈一直呆坐婚房里,仿佛片刻之间苍老了十岁。 听到下人来禀报,眸中恨意渐浓,他没有去找他,他便是自己先来了。 夜南冥破门而入的时候,床上的两人正重叠在一起,合而分,分而合,全然无视破门而入的夜南冥。 夜南冥亲眼看这夜离澈身上不着衣衫,侧侧力力,随人转侧,心脏一紧,血气上涌,喉咙间再次涌上甜腥之味。 他以为,自己是赶得上,他以为…… 终究是以为了,他不可能把初樱从床上带走。 他是堂堂七尺男儿,他做不到。 “九弟可是要看着我与初樱承欢不可?” 夜离澈声调懒懒,带着欢愉过后的调笑,对夜南冥来说,更是一种讽刺。 第五十一章 风雨欲来相交欢 夜南冥袖子里的手拳头紧攥,脸上隐隐青筋明显,心中万念化成灰。 “是臣弟失礼了。” 说完毅然转身,决然离去。 天际风云骤变,笼罩着重华宫的一片大红之色,铺天盖地的沉重感席卷而来,风雨欲来之势愈见明显。 回去一路无话,他敛眸坐在轿撵之中,历历在目的,是初樱与夜离澈重叠在一起的祯祯画面。 紧阖牙关,心中痛意排山倒海,分沓而至。 原本阴沉的天际突然降下豆大的雨滴,夏天天气善变,就如某些人的心一般,善变。 宫墙长巷之间,只听见细微琐细的脚步声,和明朗可听的雨声。 雨越下越大,轿撵中的人,仿佛沉入冰窟,寒气直冒。 “王爷。” 轿撵刚停在宸佑宫门口,侍卫就匆匆迎了出来,却被郁尘给拦下了。 看着一脸着急之色的侍卫,沉声道:“待会儿再说,先退下吧。” 那侍卫原是听见书房里幽幽传来女人的哭声,前去查看,又发现把守的侍卫并未异色,但是细细想来,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想着回来禀报夜南冥。 可是既然被郁尘拦下来了,便也不好再说在,只好退了下去。 从大门到里面,宸佑宫所有的侍卫宫女,纷纷冒雨跪在两侧,等着跟夜南冥贺喜。 见轿子里迟迟没有动静,郁尘不忍上前打扰,他知道,自家王爷如今,定是悲痛不已。 立在雨中,垂着双手,随时待命。 其他人见状也都感不解,本来是喜事,为何自家王爷迟迟不下来。 过了良久,轿帘才被缓缓掀动,郁尘忙上前掀开轿帘,耀华撑着伞前来。 “恭贺王爷。” 夜南冥刚露面,齐齐的恭贺声在雨天愈加振奋,可是他却始终面无表情,更无喜色可言,下了轿,淡淡回了一句“都起来吧。” 迈开步子朝书房走去,整个宸佑宫刚刚的一派喜色瞬间笼上一层霾色。 除了郁尘,他们都不知道,夜南冥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走到书房门口,并没有注意到守卫的人没有行礼,或许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心思。 “都下去吧。” 说完便兀自推开门,可是刚进去,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苦笑一声,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他竟还对她心心念念。 往里走,便觉着香味愈见明显,幽幽看到书架下面蜷着什么,恍惚间只觉得那身形熟悉得很。 “何人?” 声线冰冷阴沉,好似只要稍等片刻,那人便会送命。 对方发出一声苦笑,也只是这一声笑,让夜南冥瞬间僵在原地。 眼睁睁的看着初樱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泪痕满脸,嘴角挂着凄凉的笑,慢慢举起手中的簪子,一字一句质问道:“殿下当真就这么希望初樱嫁给大殿下,当真就这么不想跟初樱相认,当真就这么讨厌初樱吗?” 夜南冥眸子里的震惊之色史无前例,神色也为之大变。 面对她的声声质问,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她手中的簪子,“簪子还我。” 那是他母亲的唯一遗留之物,自己平日都舍不得佩戴,突然跑到初樱手中,他自然是要着急。 “殿下还知道这樱花木簪是你的。” 初樱并不给他,眼泪肆意,声音哽咽不清,“殿下明明有这樱花木簪,为何不肯告诉我,让我认错了人,日日苦恼,最后竟差点嫁与他人,殿下好狠的心。” 她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不稳。 夜南冥心脏愈加疼痛难忍,三两步上前,想要拥她入怀,却被初樱一把推开。 “你是说,你要寻之人,是本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相信。 初樱低着头一直哭,似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殿下为何,为何要这般对待初樱。” 当初带她回来的是他,如今不与自己相认的也是他,差点让自己嫁与他人的人也是他…… 夜南冥看着她手中紧攥的樱花簪,突然想到狩猎回来,夜离澈曾无意间询问过他这件事,只是当时不曾挂在心上。 何曾想,就是因为那个簪子,竟招致这么多误会出来。 可是,初樱既然在自己府中,那与夜离澈在一起的,又是何人? “初樱,你听我说……” 他想解释,他是可以解释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初樱要找的人,是有樱花木簪的人。 初樱背抵着书架,将手中的簪子递到他面前,用力吸了一口气,泪凝于睫,哽咽道:“所有人都知道殿下今日封王,唯独初樱不知道,如今当是喊你一声王爷了吧。” 说完她顺势跪下去,双手拿着簪子置于头顶,“王爷既对初樱无意,初樱有自知之明,日后定不会再打扰王爷,还请王爷收回这簪子,权当初樱认错了人,付错了心。” 夜南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心中风起云涌,也不伸手去接那簪子。 初樱见他不接,便直接放到书案上,绕过夜南冥起身离开,却不料刚走到他身后手臂就被他捉住,用力一带,初樱整个人便背对着他被她拥入怀中。 “初樱,你好没良心,让我饱受相思之苦不说,一次次给我希望,又一次次亲手毁了我的希望,现在好不容易让我重新有了希望,又想要逃。” 他从身后拥着她,一只手紧紧捉住她的腰,说话中夹杂着叹息。 初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悄然落下。 夜南冥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如今你既已知道你要寻之人是我,就不要再走了,若是再失去你,我恐命不久矣。” 他知道她委屈,可是自己何尝不委屈? “王爷好会说笑,初樱并非重要之人,何尝要……唔……” 以吻缄喉。 夜南冥直接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接下里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 初樱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书房内红烛罗帐,软榻之上,两人双眸对视,心弦激荡,情深意浓,仿佛院中初出的嫩笋,待一场狂风暴雨之后,便会拔节而出茁壮成长。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潮湿,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夏日的灼热,吹得帘幕低垂,夜南冥怜惜的将初樱拥进怀里,初樱原本冰凉的身子感受到一阵阵源源不断的温暖和煦之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让她心神安宁了几分。 “初樱,你要如何才信我,要我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叹息道,至始至终,对于初樱,他都无可奈何。 初樱眸中含泪,“那王爷为何要这般欺瞒初樱?” 若是他早日坦诚相告,自己也不会兜了这大一圈才找到他。 “我并不知情,无意瞒你。” 他解释道,怀中的人儿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呼吸开始紊乱,没有回答她,而是轻轻将她压在身下,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小巧可口的樱唇。 他的唇很柔软很温热,带着丝丝香甜,他的温柔与深情,就像温柔的春风,氤氲在两人周围。 两人之间的感情一再加温,爱意愈发浓郁。 “初樱。” 夜南冥清冷的声音变得低沉有感,搂着她,共赴那仙境乐园,体会飘飘欲仙之感。 …… 而此时城外的荒废道观里,阿觅黑着一张脸坐在供神像的地方,看着姗姗来迟的老道士。 “千算万算,你还是失算了,封锁在簪子里的情丝已经回到那丫头身体里了。” 情丝可拔,却只有一次机会。 如今就算吃绝情丹,喝忘情水,怕是也没多大的作用了。 那老道士沉着眸子,负手而立,“若是这样,便也是她的宿命。” “难道你就一点不在意她在人间受的‘ ‘?”阿觅有些忿忿不平,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遭受情劫,居然还这么无动于衷。 老道士微叹一口气,“这原本就是她的宿命,若是历劫成功,便是万幸,若是过不了这一关,也不至于魂飞湮灭。” 阿觅知道他的意思,初樱原本是就是吸收天地之气,附身樱花树中,得樱花精魂滋养,只要樱花树不枯,她便能重生。 “我见她对九殿下用情至深,实在是担忧。” 那老道冷冷一笑,“到时候,待他万劫不复之际,再想法子抽走樱儿的情丝,再深的爱都会全然忘记了。” 阿觅看着他,只觉得他复仇太过急切了,这世间变数实在太多,很多事情,是拿不准的。 “你只要好好保护樱儿,让她生命无忧便可,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随你吧,反正初樱是我养大的,如果到时候逼不得已,我定会先顾全她。” 说完从台子上跳下来,看了一眼那老道士,走出去,撑开伞,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老道士久久没有动,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那张充满郁结的脸庞。 “沐桐,等我,等我报了仇,我便来寻你了。” 他明明模样中年,左不过三十几岁,此时此刻的声音却俨然一个白发老者,沉重叹息之声明显。 “老道,我虽顺应天命,你也莫想逆天改命。”阿觅的声音在黑夜中传来。 第五十二章 极不正经的对话 次日,骤雨初歇,艳阳依旧。天空静谧辽远,那种蔚蓝,魅惑了人心。 初樱换了一身浅粉纱裙,站在窗外,望着园中雨后天晴后的景致,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有一种异常熟悉之感。 “初樱。” 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她回首,便看到夜南冥长袖玉立,广袖飘飘,一头乌发随意的用发冠挽着,矜贵淡漠间又带着几分慵懒,一双星眸璀璨动人。 不由的看得痴了,当真是仙人之姿,举世无双。 出神间,夜南冥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眉眼间笑意深沉,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脸颊在她香软的秀发上蹭着,心中安详一片。 “父王赐了我一座府邸,过两日我们便搬出去,远离这里可好?” 宫中恩恩怨怨,依着夜离澈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初樱的。 初樱轻声嗯了一声,“王爷决定便好。” 她如今心安神宁,似是遂了愿。 “那我便命人收拾着,尽早搬过去。” 他自行做了决定,便带她出去吃早膳。 “这是苍凉国进贡的雪燕,你先尝尝。” 对于餐桌上突然出现的初樱,所有丫鬟无不诧异,就连郁尘,都面带惊愕之色。 昨晚初樱不是…… 久久想不清楚,而且自家王爷始终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初樱也是好得不行。 “哟,这么丰盛的早膳都不喊我一起来,九弟可是偏心了啊。” 初樱正要尝尝,就听到的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放下勺子,抬头便看到满脸姨母笑的襟离大步而来,不用夜南冥开口,自己主动到餐桌前坐下,看着丰盛的早餐,嗅了一下,“哇,好香啊。” “七哥还真是不请自来。” 夜南冥也不给他面子,半开玩笑道。 襟离是谁,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的,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一早便听闻九弟今日心情极好,急匆匆就赶过来了,早膳都还没吃,九弟你难道不感动?” 他凑到夜南冥面前,狡黠的审视一番,又看向初樱,满脸坏笑,“小初樱昨日是在何处?为何要到九弟宫中用早膳?” 襟离不提醒还好,这一说,还未说话,脸倒是先红了,低下头,有些羞赧。 “怎么不说了?” 襟离大有明知故问之意,其实他今天一早就听下人说了,昨日夜南冥典礼结束后便直奔重华宫,最后铩羽而归,但是今早重华宫传出的消息是,昨日与夜离澈成亲之人并非初樱。 侧妃逃婚之事绝对是史无前例,所以消息自然就压了下来,最终无疾而终。 在襟离看来,初樱逃婚,就只有一个去处,那便是宸佑宫,所以一大早就来凑热闹来了。 夜南冥见初樱一脸羞涩,竟也不开口阻拦襟离,反倒是笑意沉沉的开始吃东西。 “昨日,初樱,和王爷在一起。” 她吞吞吐吐说完,脸色已全然像蒸熟了一般,红得不行。 襟离眼睛明亮得很,扫到她脖颈上的红印子,又凑到她面前,小声问道:“可有跟九弟共赴云雨?” “七哥休要胡诌。” 夜南冥听到襟离居然问这么私密的问题,立即开口阻拦。 “哎呀,我就是随口问问。” 他调笑的打着哈哈,重新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瞅着初樱,没片刻,又忍耐不住凑到初樱面前小声询问:“上次给你的风月宝鉴可有帮助?” “七哥若是再说这些污秽之言,我定是要将你赶出去了。” 夜南冥放下碗筷,沉声开口,威胁之意明显。 襟离立马又坐正了,初樱低着头,似是慢了半拍,猝不及防的嘀咕了一句:“王爷远比书中的男子强得多了,身强力壮,体位颇多。” 襟离:“……” 夜南冥:“……” 整个大厅的空气瞬间静止,夜南冥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过了一遍,似是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襟离也呆住了,他虽然很八卦两人之间的事情,但是这般害羞的闺房私密之事,竟然被初樱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脸色瞬间沉寂如灰。 在后面伺候的丫鬟见状纷纷退了出去,郁尘脸上肌肉紧绷,尴尬又想笑,赶忙也退了出去。 初樱方才一直在回忆昨夜之事,并没有注意到面色难看的两人。 抬头时方才发现怪异,黑白分明的眸子将两人看了一遍,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七殿下可还有书?” “初樱。” 夜南冥赶紧阻止她,襟离神色诧异,随意捧腹大笑起来,“枉我风流半生,竟遇上对手了,小初樱,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人,书我倒是多得很,话本小说也不少,你若是喜欢,改日来我宫中取便可。”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夜南冥定是要怪自己了,所以非常识趣的站起来,笑嘻嘻的对夜南冥道:“九弟,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改日再来。” 说完衔了一只饺子丢进嘴里,赶忙溜了。 初樱哦了一声,看向夜南冥,有些委屈,“王爷,初樱想去休息了。” 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眠,看着面前的早餐,全然没有食欲。 夜南冥叹了一口气,无奈扶额,柔声劝到:“初樱,以后,这闺房之乐,可否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都道女子应当矜持,可为何到了初樱这里,全然成了一个小色鬼? “初樱知道了。” 其实她想说,紫玉轩姐姐们丝毫不会忌讳这些,那些文人墨客也极其喜欢吟咏闺房乐事。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他也知道,昨日定是累着她了。 初樱起身,刚转身,便被人拦腰抱起了,惊愕的回头,便对上夜南冥那双深情的星眸。 “我抱你。” 他缓缓而语,随即迈开步子,出了大厅。 初樱沾床便睡了,中午时分,阿觅醉醺醺的回来了,这些时日,往往都是,初樱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看着守在房门前的扶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我来找我的小祖宗。” 扶桑知道他是初樱的师父,所以态度也是很好,行礼回到:“姑娘和王爷正在休息,还请师父不要打扰。” “休息,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要休息,真是只懒鸟。” 说完便肆意往石凳上一坐,“那我便等她。” 阿觅虽然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但是扶桑并不敢多言,只好不再做声,却是忍不住一再好奇的打量着阿觅。 阿觅被她看得有几丝不耐烦,干脆拎着酒坛终身一跃,落到房顶上,躺下,闭目养神。 空气中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他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一抹紫色消失在不远的房顶上。 心里沉了沉,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相国府,公孙安阳冷着眸子看着面前的阿奴,眼中恨意明显,怒火中烧,“初樱不是已经嫁给大殿下了,为何又到宸佑宫去了?” 明明,入住宸佑宫的人,应当是她公孙安阳。 “她逃婚了。” 阿奴言简意赅,那双晕紫的瞳孔心事重重,一眼窥不到底。 “初樱,你到底想与我作对?” 桌上的茶盏被横扫落地,发出一声破裂声,那上好的茶盏,碎了一地。 她本想着,初樱若是乖乖嫁给夜离澈,安分做她的侧王妃,要斗跟卫寒霜去斗,自己便饶过她。 可是她偏偏要自不量力,一再坏自己的好事。 “从昨夜到现在,王爷一直陪在初樱身边,半步未离。” 阿奴有意激怒公孙安阳,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的反应。 果然不出她所料,公孙安阳当下就坐不住了,起身便要去找公孙奇。 如今能帮她的,就只有公孙奇了。 公孙奇刚从重华宫吃了闭门羹回来,心情也很是郁闷。 “爹爹。”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公孙安阳带着哭腔的呼喊,抬眼看去,只见公孙安阳哭着跑向自己,忙问:“安阳,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爹爹,为何王上还不为安阳和王爷选定婚期?这不是让全天下看安阳的笑话吗?” 公孙安阳哭得伤心,看得公孙奇心疼不已。 忙搂着她,慈声安抚道:“安阳乖,明日爹爹再帮你去问问王上,若是王上还不降旨,我便去问王爷可好?” 他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一看到公孙安阳哭,他就难过不已。 “可是听说那初樱逃婚了,如今正在宸佑宫,爹爹,初樱这是公然在打女儿的脸啊。” 公孙安阳义愤填膺,又觉得委屈不已。 “我知道,”公孙奇叹了一口气,“我去见大殿下,已经听说了,王上也知道了,但是事关皇家颜面,所以压了下来。” “那爹爹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初樱此般羞辱女儿吗?” 听到公孙安阳这么问,公孙奇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不满周围的眼睛如狐狸般狡猾锐利,又带着与公孙安阳极其相似的狠毒,“我定是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白白受了这种委屈的。” 他语气坚定,带着某种算计。 第五十三章 替卫寒霜求情 重华宫经过夜雨的浸泡,并未取得几分清明,整座宫殿在氤氲的湿气中愈显沉重,脚步声悉悉索索,人声窃窃,昨日的大婚喜气,在今日荡然无存。 夜离澈昨夜已命人连夜撤掉了的所有灯笼红纱,那与他承欢之人,没能在亲殿中过夜,就被赶出来了。 一夜未眠,却不知疲倦,目光浑浊的望着手中的樱花簪。 这簪子,跟夜南冥那支,九分相似,若不是有人刻意提醒,初樱定是不会起疑心。 泷居断然是不敢在此刻坏自己好事,那么定是另有其人了。 梵听守在外面,不敢打扰,眼神复杂万分。 他是亲眼目睹了卫寒霜被赶出来的整个过程,他心疼夜离澈对初樱的一片痴情,却也心疼卫寒霜的遭遇。 侧殿里,嬷嬷丫鬟围着在床上坐了一夜的卫寒霜,衣衫凌乱,两色苍白,两眼无神,泪痕未干,新泪又划过。 “王妃,休息一会儿吧,您已经坐了一夜了。” 老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劝到。 若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卫寒霜没有应,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空一切,思绪缥缈,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嬷嬷,你说,我还要怎样做?” 昨夜夜离澈欺辱她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的粗暴,他的冷漠,他的肆意发泄。 老嬷嬷满眼心疼,红着眼睛劝到:“王妃莫要乱想了,大殿下近来是被惑了心神,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卫寒霜冷笑一声,“惑了心神,倒是未必,只是……” 她看向老嬷嬷,泪水夺眶而出,“我又有何错?他带初樱回来,我可曾说过什么?初樱误食堕胎药,他污蔑我,将我赶出重华宫,我可曾有过半句怨言?他要娶初樱为侧妃,不曾问我半句,我可曾有半句不许之言?” 她声声含泪,憋了太久的委屈纷纷发泄出来,听得人心都快要碎了。 “王妃,不要再说了,不要伤了身子。” 老嬷嬷想要止住她,怕她伤心过度,身子吃不消。 可是受了这么多委屈的卫寒霜,又怎会在意这些。 脸上是无尽的苍凉,她原本是江南温润的女子,因王后要给自己的爱子找一个伴,她五岁入宫,日夜相伴夜离澈左右,形影不离,十六岁嫁给他,这些年,虽说不是恩爱火热,却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如今为了初樱,他竟视她如草芥了。 阳光过于刺眼,透过窗户打进来,灼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嬷嬷,我要休息了。” “诶,老奴这就伺候您休息。”老嬷嬷赶紧殷勤的要去伺候她洗漱,可是却被她身后挡开了,身上还是被夜离澈欺负之后的痕迹,可是她全然不在意,“就这样吧,我先睡会儿。” 她太累了,这些时日都不曾好生休息过,更是没有力气去计较了。 丫鬟纷纷噤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了卫寒霜休息。 那老嬷嬷看了周围一眼,小声叮嘱道:“好生照看着,我出去一下。”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初樱正在忙着跟扶桑一起收拾东西,便听到有人来通报,说重华宫的嬷嬷求见自己。 一听到重华宫这三个字,初樱脸色便变了,按理说,就算来找,也应该是夜离澈啊,为何是一个老嬷嬷? “让她进来吧。” 如果真的是夜离澈派来的,她正好跟他说个清楚。 初樱洗了手站在门口的,老嬷嬷刚进来看到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奴见过姑娘。” 看到来的人,初樱着实有点惊讶,她是认识的,是一直伺候卫寒霜的老嬷嬷,语气便柔和了几分:“嬷嬷起来说话。” 可是那嬷嬷不但不起,反而连连磕头,声音很响,可见力气很大。 初樱忙让扶桑扶她起来,可是她不肯,还哭了起来,“姑娘,求求你看在我家王妃待你如亲姐妹的份儿上,放过她吧。” 那老嬷嬷声泪俱下,哭得着实伤心,言辞恳切。 “嬷嬷这话是什么个意思?” 初樱记得她不曾针对过卫寒霜或者做过什么事,昨天是想着能让她跟夜离澈重归于好,难不成…… 皱了皱眉,看向那嬷嬷:“可是大殿下又欺负王妃了?” 那老嬷嬷连连点头,“姑娘拒婚,大殿盛怒之下便欺负了王妃,对王妃说了许多恶毒之语,如今将王妃软禁在殿内,还请姑娘大发慈悲,劝劝大殿不要再这样对王妃了。” “我怕是有心无力了,初樱在大殿下心中定是无足轻重的,否则他断然不会欺骗我,若是无视,初樱和大殿下都不会再相见了,所以嬷嬷还是请回去吧。” 她心中也着急,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初樱,还是打消了去劝夜离澈的念头。 她是怕,自己若是去了,定会激怒夜离澈,到时候不但帮不了卫寒霜,反而还会火上浇油。 可是那嬷嬷不依不饶,不停的磕头,继续哭诉道:“姑娘可知,大殿之前对王妃不是这般的,正是因为姑娘的出现,才让殿下变了性格,若是姑娘都劝不动大殿,怕是无人劝得动了。” “你这嬷嬷,怎的还怪起我家姑娘来了,是大殿下欺骗我家姑娘在先,如今又那般对待王妃,定然是大殿下自己的问题了,你不去找大殿下求情,来这里作甚?” 扶桑甚是听不惯,心想明明就是因为夜离澈的一再欺骗,初樱和自家王爷才会遭这么多罪,如果要怪,就应该全部怪到夜离澈身上。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是想恳请姑娘去劝劝大殿下,若是再这样下去,王妃身子定是会吃不消啊。” 那嬷嬷着急解释,跪着上前抓住初樱的裙摆,“姑娘,你就帮帮我家王妃吧,老奴一定……” “嬷嬷不要说了。” 初樱直接开口打断她,将她扶起来,言辞肯定,“嬷嬷还是去找王后求求情吧,初樱实在是帮不了。” 说完松开手,背过身去不再去看,“扶桑,送人走吧。” “嬷嬷请!” 扶桑推到一边,做出请的手势。 “姑娘,老奴求求你了。” “嬷嬷若是再不走,我便要喊人了。” 扶桑不想看到她继续纠缠初樱,便出口威胁。 那嬷嬷没有办法,只得起身,含泪离去。 “姑娘,那都是重华宫的事情,莫要往心里去。” 扶桑看到初樱心情不佳了,忙开口劝到。 初樱叹了一口气,走到一边坐下,“我倒是不想管,只是觉得寒霜姐姐也着实可怜,若是真的要怪,我也脱不了责任,当时认错了人。” 若不是她认错了人,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姑娘莫要乱想了,当日就是大殿故意期满你,让你误认为他才是那拥有樱花簪的男子,所以,说到底都是大殿下做错了。” 扶桑拎得清,对于夜离澈做的一切,她是不赞成的。 而且也一直很埋怨夜离澈,从中作梗,差点就差散了自家王爷和初樱。 初樱没有再说话,做了一会儿,喝了两口酒,便跟扶桑一起去整理东西了。 过几日他们便要搬出王宫了,想着到时候应该也会清闲不少。 只是,院子的樱花树上少了叽叽喳喳的花辞,让她很是不习惯。 每每闲下来,就会想念花辞,也偷偷去了放生它的那片森林,可是连带着给它搭的鸟巢都不见了。 殊不知花辞那日得小和尚所救之后,便住在了那圆咭寺里,得到小和尚的悉心照料,倒是日渐好转起来。 小和尚了无日日为它诵经祈福,寸步不离,还亲自给它做各种美味的吃食。 不知是佛祖庇佑,还是小和尚的祈福生了效,抑或是那些吃食药物生效,花辞竟开始长出细小的绒毛, 了无开心得不得了,捧着它漫山遍野的疯跑,庆祝着它的重生。 可是花辞心中终究也是挂念着初樱的,想着等自己完全好了,便去找初樱。 初樱在山林里找不到它,伤心了好久,可是每每忆起阿觅对她讲的话,便抱着希冀等了下去。 一连几日,阿觅都没怎么出现,问起的时候下人都说他出去卖符纸去了,晚上看他的时候他也早早就睡了。 这天好不容易在门口等到了卖符纸回来的他,坐在石阶上望着他皱着眉问道:“阿觅,你吃穿无忧,为何还要出去卖符?” 因为她知道,那些符纸,起身没多大用处,只是买个心安罢了。 第五十四章 半夜会友人 阿觅白了她一样,“要你管,我喜欢有钱的感觉。” 初樱别堵得无话可说,只得作罢,只是近来看他出去得频繁了,时常见不到人,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一般。 “阿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认错人?” 埋头看着底下的初樱突然开口问,阿觅一时没有回答,她又继续喃喃道:“近来我好生想了一下,多陀乃世外高人,阿觅肯定也是极厉害之人,定然是知道我要寻的男子是谁。”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吗?” 阿觅摊开双手,一身道服更衬得他仙风道骨,俊朗神异。 初樱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若是看得出来还会问你?” “我若是知道,不知道告诉你?” 阿觅心中纳闷,难不成是一半情丝归为让她智商都变高了?竟然怀疑起这些事情来。 “许是我想多了,只是近来觉得对王爷的感情与之前不甚相同。” 她皱着眉头,那晚拿出那簪子的时候有一抹红光,一瞬即逝,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你最近要是实在闲来无事,便跟我一起去卖符,免得整日里胡思乱想,烦人得很。” 阿觅嫌弃的喝了一口闷酒,闷声开口。 初樱这几日闲倒是不闲,夜南冥每日陪着她,她的时间倒也是被占得满满当当的。 “明日你出去喊我一声,我随你一起去吧。” 她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顺便还可以去找找花辞。 “没事我就先去睡了。”阿觅起身,似是不愿意再跟她继续说下去,起身摇摇晃晃就要往里走。 初樱腾地一下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喊道:“还没吃晚饭,怎么就睡了?” “不吃了,减肥。”只见阿觅摆了摆手,进屋反手就关上了门。 初樱从阿觅那里出来刚好碰到前来找她的扶桑,“姑娘,可算找着你了。” 扶桑气都还没喘匀,大松了一口气,“王爷让我来喊你,说要带你出去。” “出去?” 初樱有点不明白,怎的无缘无故就带自己出去? “姑娘莫要疑惑了,快走吧,王爷已经等了很久了。”扶桑拉着她便急匆匆往外走。 两人到了大门口,只见夜离澈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她来了,紧蹙的眉眼慢慢舒展开来,伸出一只手,看着初樱,柔声道:“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如今天都黑了,她很是疑惑。 夜南冥故作神秘,只是说:“你随我去了便知道了。” 听他如此说来,初樱更是疑惑了,今日的夜南冥并没有穿华服,反而是换了一件特别公子气的衣衫,目若朗星,峨冠博带,一副宸宁之貌,倒正是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走吧。” 夜南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主动牵起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今日出行,不是富丽堂皇的轿撵,而是一辆异常扑通的马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街上,初樱闲着帘子看着外面,兴致盎然,许久不出来,倒是觉得更加有趣了。 晚上的晟州热闹程度并不亚于白天,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王爷,以后若是版搬出来了,是不是便可以时常出来玩了?” 她望着从眼前晃过的灯笼,伸出手摸了一下,开口问道。 夜南冥不可置否,“若是想出来,便出来。” 他对她的包容程度,已经无可企及了。 马车悠悠,人亦悠悠。 初樱直觉的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少熟悉,最后马车竟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当听到围墙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和丝竹之声的时候,终于是想起来了。 “这是紫玉轩!” 她神色大喜,看到马车停在紫玉轩的后门,没想到夜南冥尽是要带她回紫玉轩来了。 “早就听闻你在这里藏了好酒,我们待会儿进去便将它挖出来可好?” 夜南冥不可置否,身子微倾,凑到她面前,柔声询问道,声线沉沉,好闻的气息喷洒在初樱凝脂般的脸颊上,好听的的声音萦绕耳畔,倒真真是比酒还要醉人。 “王爷若是喜欢,去挖出来便是了。” 她大抵是被迷惑了,说完又忽的想到他之前说过的伤人的话,旧事重提,故作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王爷不是说不好喝么,为何今日对我那樱花酿如此有兴致了?” “好喝得很。” 他果断开口,明白她是在说气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往前一点,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今日,你便要陪我,好好喝几杯。” 他声线变得几分低沉,宛如夜间鬼魅,由着摄人心魂的威力。 初樱每每只要沾到他的唇,就会马上范瘾,想要索取更多。 可是正当她想再好好品尝品尝之际,夜南冥便退了回去,郁尘掀开帘子,他先下去,初樱有些不满足,只得回味的舔了舔唇,跟着下去了。 放着好好的后门不走,夜南冥硬是带着她翻墙,好在初樱功力小增,不然定是翻不过去的。 趴在墙上,望着紫玉轩里面,她们面前刚好是紫玉轩的后花园,那株樱花树一如往常,树枝随风轻摆,婀娜多姿。 想当初她出来晟州,一睁眼,便是躺在这樱花树下的,后来得木挽歌收留,才勉强有了个栖身之所。 想到木挽歌,她倒是记起,自己上次不辞而别,过了这么久也没有来跟她说清楚,想必她定是又认为自己跑去疯去了。 “下去了。” 夜南冥今日全然没有高高在上威严,虽说依旧高冷傲娇,却是少见的陪她蹲在墙上。 说了一句便搂着她的腰,跳了下去。 两人平稳落地,初樱心里已经在开始默默的感谢阿觅教了自己这么多本事。 “樱花酿就在那棵树下,你随我来。” 她指了指那棵樱花树,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经过那石桌的时候两人的神情分明有片刻是失神,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里。 “就在这里了。” 她指着一块土说了一句,然后兀自蹲下去,伸手开始刨土。 大抵是很久没人松土了,所以她用手有点费劲,夜南冥跟着蹲下来,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一只手挡开她的手,用匕首开始刨土。 初樱当然知道自己的手没有匕首厉害,索性蹲在一旁,看着他刨土。 那如墨的长发借着风轻轻垂落下来,让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在此时看上去愈加好看了。 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捉住那一缕情丝,食指轻轻绕着。 夜南冥看到她玩自己的头发,也不阻拦,继续刨土,很快就听到金属跟瓷器相撞的清脆声音。 “挖到了。” 初樱松开他的头发,猴急猴急的伸手就去刨土,幸亏夜南冥眼疾手快收了刀,不然初樱的手定是要被划伤了。 只见初樱取出一坛酒,打开闻了一下,深深吸一口气,一脸的沉醉,“好香啊。” 说完又递到他面前,“你闻闻。” 夜南冥凑上前只是轻微闻了一下,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还行。” 见他这般云淡风轻,初樱瘪了瘪嘴,哦了一声,又极不情愿的问,“一坛够不够?” 他不回答,只是摇头。 于是,初樱又报了一坛出来,望着他,“这下可是够了?” 夜南冥继续摇头 初樱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酿的酒只剩下几坛了,遂变得有些舍不得,犹豫再三,又抱了一坛出来,有些不舍道:“这下可是够了?” “够了。” 初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忙吧三坛酒放到一边,把接下来重新用泥土盖上。 “走吧,”拍了拍手,起身一手抱一坛酒抱,爽快的看了前面一眼,“陪你喝酒去。” 她倒是好久不曾把酒喝痛快过了,今日既然有机会,定是要一醉方休的。 见她一看到酒就开心得不行的模样,夜南冥心中也欢喜,抱起身下的一坛酒追上她,“良辰美酒,若是去会会友人,岂不是更好?” “友人?” 初樱停下来,回头望着他“不知王爷要去会何人?” “去了你便知道了。” 他仍在故意卖关子,说完便饶过她偶倒前面去,初樱跟着她,一路上楼,看着那些个熟悉的面孔,想上前打招呼,又不敢,只得低着头跟在夜南冥身后。 心中却是纳闷无比,难不成这王室的人,都喜欢在这紫玉轩里寻欢作乐? 再者就是,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得到夜南冥的这般重视。 被楼下的舞给吸引住了,以至于夜南冥停下来她都没有察觉到,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夜南冥的身形实在是结实,让她差点一个趔趄,幸亏夜南冥转身扶住了她。 “就在这里了。” 夜南冥站在一间厢房门口,开口道。 初樱哦了一声,站在一边,忍不住问:“王爷的友人是男是女,多少岁了?可有成家,可是王室的人,还是……” “问了这么多,难不成你还未其人便对人家有了心思不成?” 初樱还未说完,便被夜南冥一句话给堵住了嘴,当下就红了脸,把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第五十五章 苦等 池冥见她不说话了,也就不继续追问了,而是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初樱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挽歌。”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夜南冥口中的友人,居然是自己的好朋友木挽歌。 可是她又不明白了,夜南冥怎么和木挽认识,而且还成了好朋友,一时间就有点不明白了。 木挽歌看到初樱也很是惊讶,先是跟夜南冥行了礼,“挽歌,见过王爷。” 夜南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免礼。” 便看向还没缓过神来的初樱,“怎么,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都不敢认了?” 这完全是初樱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她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本来以为夜南冥口中那么重要的友人会是一个男子,就算不是王室中的人,也会是身份显赫之人。 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初樱确实是有点不敢相信王爷带我来见的友人竟是挽歌了。” “王爷,初樱,请进来坐。” 听木挽歌跟夜南冥说话这口气,想必一定不止见过一两次吧,不然不会这么相熟。 “进去吧。” 夜南冥轻车熟路的提着酒自然而然的牵起初樱的手,进去了。 木挽歌站在门口,先是看了一下周围,方才关上门。 转身便笑将起来,“初樱,你可还记得上次又不辞而别了?” 听到木挽歌嗔怪的话,初樱总算是回了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担心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怕你要是在外面被人给骗了或者被人欺负了。” 木挽歌虽然已经习惯了初樱经常性的不辞而别,但是总归还是担心的。 初樱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一直没有的多喜爱那个什么。 “对不起,是初樱疏忽了。” 初樱看着面前的酒,心中也有些愧疚,其实她是知道木挽歌会担心自己的,但是自己也是被这么多事情困扰着,所以也没有及时告诉她。 木挽歌笑着握住她的手,“你我的关系,又何须说对不起?如今你既然在王爷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依着夜南冥的实力,定是能保初樱在晟州安然无恙,护她周全了。 “姐姐可知,王爷便是初樱要寻之人?” 初樱反手抓住木挽歌的手,兴奋无比的开口道。 木挽歌神色一滞,随即笑将起来,“及时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初樱,恭喜你,终须觅得你要寻之人了。” 初樱也很是开心,一边倒酒一边继续道:“王爷一路上神秘得很,说是要待我来见友人,没想到尽是姐姐你,我开始还以为是王爷的好友,没想到王爷带着我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是来见我的好朋友了。” 说完举起酒杯,“这一杯我先敬姐姐你,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系。” 木挽歌神色复杂的看了夜南冥的一眼,夜南冥并未作出回应,而是跟着端起酒杯,见状也跟着端起酒杯。 三只杯子碰撞的发出一声清泠的声音,初樱倒是毫不客气,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几杯,都是初樱带头喝的。 大抵是太久没有好好喝过酒了,所以她才会以各种借口多喝几杯。 平日里管她管得紧的夜南冥今日也不说她了,任由她往高兴了去喝。 一坛酒已见底,初樱有了些许醉意,却还嚷着要喝。 “好了,不许喝了。” 任夜南冥怎么惯着她,都是不允许她这么喝的,夺了她手中的杯子,柔声制止。 见她不听话,便直接起身将她拦腰抱起,王一边的榻上抱去,轻轻放下来,轻轻抚了抚她脸颊的碎发,泛着红晕的小脸蛋实在是迷人得很。 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就带你回家。 初樱脑袋晕晕的,之前这樱花酿她一人便可喝下一坛,今日是怎么了,三人喝一坛她竟头晕得不行。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整间屋子的东西都在打转,不远处烛光笼罩下,她依稀看到两个人影相互交错,看不大清楚。 夜南冥重新做回桌前,端起酒杯轻晃,也不着急说话。 木挽歌收回目光,方才的一切她都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举起酒杯敬夜南冥,“挽歌在这里先多谢王爷能够对初樱如此上心。” 说完便仰头,一干而尽。 夜南冥并不喝酒,只是淡淡勾了勾唇,“你也费心了。” 他知道,在自己没有遇到初樱之前,在这紫玉轩里,她是最照顾初樱的。 木挽歌淡淡笑了笑,倒是觉得没什么,“那只能说我跟初樱有缘。” 若是换了旁人,不一定会遇到。 “让你暗中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夜南冥不在弯弯绕绕,而是开门见山,想必这也是今日他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顺便带初樱出来透透气,他那宸佑宫再怎么好,也是一方天地,定是没有外面的世界精彩的。 “奴家顺着王爷给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已经有了些眉目。” 木挽歌渐渐敛了笑,她知道,夜南冥定是不会因为自己细心照料初樱而多看自己一眼的。 夜南冥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眸色深沉的看着手中的杯子,“如此便好,若是有什么发现,及时告知我。” “挽歌明白。”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初樱回去了。”他放下酒杯,同时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用被子压着。 起身去把已经睡着了的初樱抱起来,木挽歌随即站起来,“挽歌恭送王爷。” 夜南冥没有应,抱着初樱径直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许久,木挽歌才关上门,转身回到桌边,把那封信拿起来,拆开。 看了上面的内容,面色变得几分清冷,几分怨恨。 揭开蜡烛罩子,将那封信点燃,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化成灰烬。 出了紫玉轩,郁尘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看了一眼满身酒气而且已经睡着了初樱,赶忙掀开帘子。 夜南冥抱着初樱上了马车,沉声道:“回宫。” 郁尘坐上马上,亲自赶车离开。 初樱在夜南冥怀里睡得不怎么安稳,两只小爪子总是不规矩,到处乱摸。 “乖,不要乱动。’ 夜南冥没有办法,只好出口威胁。 可是初樱现在根本就不顾这些,只管怎么摸舒服怎么来。 一会儿又伸进他的衣衫里,一会儿又摸着他的脸,竟还要仰起头去吃上两口。 “冰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 听到外面有吆喝声,初樱突然睁开眼睛,爬到窗边,嚷着要吃糖葫芦。 “郁尘,去买两串来。” 夜南冥将她拉回怀中,吩咐郁尘去买。 郁尘立马勒住马车,买了两串糖葫芦递进来。 偏偏这个时候初樱根本不会自己去拿,所以只得劳烦夜南冥动手。 “你现在要吃吗?” 他问她,尽量不让自家的神色看起来太过窘迫。 初樱望了他一眼,张开嘴,夜南冥将糖葫芦放到她嘴边,她咬了一口,将整颗糖葫芦含在嘴里,重新倒进夜南冥怀里,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夜南冥从马车上下来得时候,初樱嘴里还喊着那一颗冰糖葫芦,结果等他抱她抱回房间的时候,糖葫芦就没有了,想必定是在路上自己偷偷给吃了。 一般只要初樱睡了,夜南冥便不愿意再处理其他事情,只想同她待在一起。 这不,在初樱房里直接呆了一夜,谁都不见。 次日清晨,夜南冥刚出房间,郁尘就来禀报说公孙安阳来了。 面色明显有几分不耐,“不见。” 一连三天,公孙安阳在门口等了整整三日,夜南冥都不见。 第四日,公孙安阳早早的又去门口等着了,她就不相信,夜南冥日日都不去早朝。 看到侍卫宫女在里面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心中欢喜不已,相信夜南冥定是要出来了。 只要能见到夜南冥,任何事情,就都是可以解决的了。 “安阳求见王爷……” 远远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外面走来,立马就跪下去,大声说到。 夜南冥出来,负手而立,睨着跪在地上的公孙安阳,冷声道:“可是有事?” “王爷可是忘了与安阳的婚约,安阳知道王爷心中只有雏鹰姑娘,但是王命难违,还请王爷三思。” 言外之意,便是催促着夜南冥赶紧娶她进门。 “你回去吧。” 夜南冥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丢一下句话,抬步就要上轿撵,不了公诉安阳突然伸手抓抓住了他的袖口,哭得楚楚可怜,“安阳到底哪里不好,王爷说出阿里,安阳可以改,还请王爷不要赶安阳走啊。” 她来这里等了夜南冥整整三天,好不容易见到人了,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走了。 夜南冥的脸色原本只是冷漠,听她这样说了之后,竟慢慢变得阴鸷了。 没有回头,一字一句道:“你是当真以为初樱在重华宫误食堕胎药是何人而为?” 公孙安阳身子猛的一滞,神色大变。 第五十六章 阴谋 “若是识趣,便从这里消失。” 夜南冥声线冰冷淡漠,可是那种宛如从深海里渗透出来的千年寒气,让原本慌乱的公孙安阳感到更加凉意沁骨。 “王爷……” 她开口想解释,可是夜南冥并不会听她的解释,她刚开口,他便上了轿撵,离开了,留下等了整整三日的公孙安阳独自一人惶恐不已。 站在原地没有动,可是眼中恨意却更加明显,“初樱,我发誓,我跟你势不两立。” “阿觅,这么早大家都还没起床啊。” 刚说完的便听到初樱半带抱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回头一看,原是初樱还没睡醒就被阿觅强行喊起来,说要出去做生意。 阿觅并没有搭理她,而是拖着她一个劲儿的往外走。 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公孙安阳,权当什么都没看到,从旁边径直走了。 初樱打了一个呵欠,走了几步回头扫了一眼,刚好看到公孙安阳那双满是怨毒之色的眼睛,忽然停下来,回头再看时,虽然看到了公孙安阳,但是她的眼神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她跟公孙安阳是有过不愉快的。 “当真是在王爷身边呆了些时日,难道来拿规矩都忘了?” 公孙安阳丝毫不客气,语气严厉。 初樱无奈的抿着嘴,想了一下,极不情愿地朝她行了礼“初樱见过安阳郡主。” “初樱,你明明和大殿下成了亲,为何还要来纠缠王爷?” 公孙安阳锋芒毕露,盯着初樱,直接开口质问。 初樱知道她是在故意针对自己,所以不想跟她多做周旋,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我并没有跟大殿下成亲,而且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权利,郡主怕是管不着吧。” “走吧,怎么那么多废话?” 阿觅有些不耐烦,开口催促了一句,拉着她就走了。 初樱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公孙安阳一眼,跟着阿觅一起走了。 她刚走,公孙安阳身边就走出来一个人,在她面前微微颔首,“郡主,先回去吧。” “阿奴,你告诉我,要怎么才可以弄死的她。” 她不顾人多口杂,也不管隔墙有耳,恨意满满。 阿奴没有回答,只是又一次强调道:“走吧,郡主,先回去了。” 公诉安阳向来很听阿奴的话,看了周围一眼,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了宸佑宫。 马车里,阿奴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公孙安阳,思索再三,开口劝到:“郡主现在需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相国了。” 本来公孙安阳去宸佑宫堵夜南冥就是她们计划之中的。 说到这里,公孙安阳抬眸看向阿奴,有些疑惑,“阿奴,你怎么知道王爷定然不会见我?” 阿奴思绪飘远,“我了解他。” “了解他?” 听到公孙安阳更加好奇的语气,阿奴却淡淡笑了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公孙安阳没有再继续追问,也没有任何怀疑,只要是阿奴说的,她几乎都会选择相信。 而阿奴,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夜南冥连续三人不上早朝,今日一去便被夜修骥说了。 “冥儿,日后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可不早朝。” 夜修骥早就知道夜南冥是为了不见公孙安阳才不来早朝,而且也知道公孙安阳这几日都在宸佑宫门口想见夜南冥。 夜南冥拱手行礼,“儿臣知道了。” “知道便好,王爷便要有王爷的样子,更是要跟朝中文武百官做个榜样。” 夜修骥语重心长的叮嘱道,看了一眼他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不由叹了一口气。 自从初樱拒婚之后,夜离澈便一直称病不早朝,他也体谅,虽下旨让他休养一个月。 可是长久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办法,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闹得不可开交,时日若久些可还了得? “没事的时候去看看你王兄,他进来身子不大好,兄弟之间定是要和睦才好,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你要记住。” 夜南冥也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嗯了一声,“父王说得是,儿臣得空便去看看。” 这王宫里的事情,很多都是说不准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王上最器重的两个儿子在抢一个女子,而且夜离澈在大婚之日居然惨遭拒婚,但是他们从来都是精明之人,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诸位爱卿,如实无事,便退朝吧。” 他近日来也烦恼得很,安宁了好久的后宫这几日很是不太平,王后那边处处针对自己的宠妃,让他很是头痛。 如今退了朝,他还得去处理这些后宫之事。 退了朝,公孙奇并且有离开,而是去了养心殿求见王上。 “爱卿可是有事?” 夜修骥看着进来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公孙奇,心中暗自揣测他是不是要提公孙安阳和夜南冥的婚事,多少都有点排斥。 “王上,微臣见如今大殿下和宸王都无心朝政之事,整日里被那名叫初樱的女子给迷了眼,惑了心智,如此下去,定成大祸啊!” 公孙奇言辞恳切,句句戳到夜修骥的心里去了。 对于公孙奇,他虽有几分忌惮,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算忠心,所以他的话也许既多少都会听几分。 思索片刻,便问道:“爱卿可有什么方法?” 公孙奇见他上了勾,心中几分得意,朝着夜修骥磕了头,“臣虽有一计,却是不敢说。” “有何敢说不敢说,说出来听听。” 他最近也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若是直接找个罪名把初樱治罪,上次小世子公孙郢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公孙奇心里自然是急着自己的孙子之仇的,不然,他也不会对初樱这么上心。 故作犹豫之态,最后言辞恳切道:“若是王上将初樱纳入后宫,大殿下和宸王定无话可说,且不敢反驳。” 此话一出,夜修骥神色忽变,公孙奇连忙跟着连连磕头,“微臣知罪,还请王上知罪,只是臣忧心大殿下和宸王,才会出此下策。” 夜修骥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那是一种久经世事之后留下沉稳,狠辣,果断…… 他见过初樱,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动过心,只是碍于自己的几个儿子,他一直没有说什么。 如今公孙奇既然这样说,定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爱卿且先回去,这件事情容寡人再想想。” 一听说他要考虑,公孙奇就知道自己话有了七成把握,只要夜修骥把初樱纳入后宫,那么后面自己就会想法办求夜修骥给自己的女儿择定婚期,圆了公孙安阳的梦。 “微臣告退。” 行了礼,站起来,退了出去。 而此时闹市中,初樱正坐在阿觅身边打盹儿。 “你这符纸有什么用?” 正要睡着,一个中年妇女便过来询问了。 初樱眯了只眼睛,只见端坐在摊位前阿觅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镇宅免灾,驱邪避灾,保一家平安。” “真的还是假的?”那夫人明显有些怀疑,虽然阿觅戴了假胡子,但是如今这些江湖骗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不得不提防。 阿觅立马正了正身子,“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先买一张回去试试,不灵不收钱。” “噗……” 旁边的初樱看到阿觅一本正经的说胡话一时没忍住,差点把胡子给笑到了。 “这位小道士笑什么?”那妇人眼看就要相信了,没先到初樱一笑,一切都白费了。 初樱感觉到旁白飘来两束怨恨的目光,连忙开口解释:“这位夫人,我方才笑是因为看了夫人的面前,见夫人生得一副福相,是大富大贵之兆啊。” 这些日子,跟着阿觅,自然是捡了几句阿谀奉承之言,虽然,她并没有从这夫人脸上看出个什么来。 那夫人一听,心里立马就乐了,都不用在问,豪气道:“这符纸给我来五张。” “好的,”阿觅立马抽出五张符纸,双手递给她,“请收好,五两银子。” 那夫人一听五两银子,又有点犹豫了,初樱见状,连忙道:“这符纸乃是我师傅的镇店之宝,定能助夫人福运连连,荣华半生。” “来,钱给你。” 那夫人果然听不得奉承之言,非常爽快的给了钱就走了。 阿觅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也不埋怨初樱了,反倒还异常殷勤,“小祖宗,以后就靠你来带你师傅我发家致富了。” 初樱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阿觅啊,这种骗人的生意我们总不能一直做,你若是真的想赚钱,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出路吧。” 之前跟他一起骗人的时候她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只是觉得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阿觅将银子小心翼翼的装进荷包里,冷哼道:“你懂什么,这叫会一行,吃一行的饭,你师父我只会靠这些赚钱。” “那你还是想办法画一些有用的符纸吧,要是长久下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第五十七章 一帘之隔,即是天涯 “到时候再说。” 阿觅仍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继续等着客人上门。 他每天都还是很有计划的,只卖二十张符纸。 “你别坐着,快吆喝啊,卖完了我请你吃糖葫芦去。” 阿觅用胳膊撞了她一下,让她快点帮自己。 初樱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也抵不住糖葫芦的诱惑,遂跟着他吆喝起来。 “公子,买符纸吗?保家安宅,驱邪避凶……” 一辆马车缓缓过去,随即停下,车上之人先起帘子,看着贴着假胡子的初樱,那好不容易恢复到毫无波澜的眼眸瞬间波涛汹涌。 “让那小师傅来跟我算上一卦。”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丝苍凉和疲惫。 梵听想去喊的,但是被他给拦住了,吩咐车夫去了。 那车夫走到摊子前,阿觅看到生意上门,连忙笑道:“公子可是要算上一算?” “我们公子让你过去替他看看手相。” 那车夫并没有搭理阿觅,而是直接看向初樱。 初樱一愣,指着自己:“你确定你没搞错?”她指了指旁边的阿觅,“这位是我师父,他很厉害的,让他去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看手相啊。 “我家公子就是让你去。” 车夫语气坚定,初樱见状。有点为难,看向阿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觅对于对方居然要初樱去看手相这件事情很是不服气,但是都是做生意,初樱赚的钱也是他的钱,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他可以暂时不计较。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言外之意,我帮你看着。 只要有阿觅在身边,初樱就放心多了,便答应了。 跟着车夫走道马车旁边,轻咳一声,做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公子,还请把手伸出来一下。” 话说完,车里的人便探出一只手来,摊开。 初樱双手背在身后,仔细打量着那人的手掌,努力回忆着之前阿觅教过她的看手相最基本的方法,左开右看,虽说看出了些门道,却不知到底是不是准确的,所以便也不敢妄加揣测。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要随便乱说的好,遂回头向阿觅求救。 阿觅白了她一眼,“好好想想我是怎么教你的。” 见他不肯帮自己,初樱只好自己上阵,凑到他手掌前面,皱着眉,振振有词道:“手掌后市,巽宫饱满,财运上看好的,健康纹断续,生命线有分支,手掌发青,公子还是多加注意身体才好。” 说完直起身子,朗声道:“小道看公子的手相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那感情线如何?” 马车里的人声音低沉沙哑,初樱一听,暗自觉着好笑,原来说了这么久,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又凑上前,越看眉头越是皱得狠了些,“公子的感情线虽然长,但是被岛纹和杂纹冲破,加上远远未过三关的小指,感情问题并不是很顺利,婚姻运势较差,还希望公子若是遇到良人,便要多加珍惜,否则定要抱憾终生。” 另一边的梵听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变了变,等着马车里的人的回答。 可是不等里面的人回答,阿觅就直接否定了初樱:“还请公子见谅,我这徒儿学艺未精,未能给公子算准,我看公子这手相,感情定是一帆风顺的,没有太多波折,只是须得谨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便可以了。” “若要强求会如何?” 马车里夜离澈压着声音,初樱竟真的没有听出来半分。 “公子也当知道‘天命不可违’,我师父定是要看得准些,公子还是多听听我师父的建议吧。” 初樱接过话的,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会喊阿觅一声师父。 “多谢小道士的提醒。” 夜离澈始终都没有露面,一帘之隔,他却不能相见。 初樱亦不知道,那马车里的人有着一刻怎样落寞的灵魂。 从她随他跳崖到现在,他几乎用尽了一切方式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可是她就像是被自己关在笼中的鸟,于是要束缚,她就越要逃。 车夫掏出荷包给钱,阿觅不用人提醒就抢先去收了钱,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谢谢,谢谢,慢走啊。” 初樱有些无语,“师父,刚才我看那公子的手相本来就是我说的那样,你为何要撒谎?” “谁说算命就一定要说真话?”阿觅现在眼里只有手中的银子,转身回到摊位前坐下,不以为意的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就你那还没入门的功夫,能看出个什么?” “好不好不都是你教的?” 看到阿觅在开始收拾东西了,一边顶嘴一边帮着收拾。 大清早的都没睡醒就被他喊起来出来,帮他赚了那么多钱不但不感谢自己,反倒还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阿觅不仅是给她买了糖葫芦,还给她买了很多的好吃的,如此看来便不得不说他还是挺有良心。 回到宸佑宫已是下午时分,夜南冥早就回来了,一进去扶桑就迎上来,“姑娘今日玩得可还开心?” “还好,王爷回来了吗?” 阿觅见她一回来就找夜南冥,一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拿着自己的家当走了。 初樱也不拦着,反正他这臭脾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习惯了。 “王爷早就回来了,在书房。” “那好,我去看看。” 还正说着,人就已经过去了,扶桑忙跟着进去了。 书房的窗户开着,刚走到门口隔着院子就可以看到在书案前伏头些东西的夜南冥,倒是有几分书生意气之感。 “王爷,樱姑娘来了。” 守在外面的郁尘一看到初樱进来就进去通报了,搞得初樱好生不开心,想要吓一下夜南冥都不可以。 夜南冥嗯了一声,放下毛笔,抬头,从窗户里看看到走到院子里的初樱,脸色慢慢舒展开来。 “回来了?” 想必,他是知道她去做什么了,所以才没有来找自己。 初樱嗯了一声,满脸欢喜,“王爷,今日我给别人看手相了。” 虽然阿觅说她看错了,但是她总觉着就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就没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掌握了一些敲门,所以很是开心。 “阿觅教你的?” 夜南冥眸子暗沉,脸上却挂着笑意,开口问道。 初樱连连点头,她只有阿觅这一个师父,除了他,谁还愿意教自己? “王爷,小黄门来了。” 郁尘站在门口,沉声禀报。 有些时候,初樱是真真的不怎么喜欢郁尘,总觉他像一个没有思想的人,按部就班,不会笑,也不会不开心,好像他的一切,都是紧紧系在夜南冥身上的。 可是她早早就听襟离提起过,夜南冥的贴身侍卫一共有四个,上次在掖庭府出现的那个女子也是其中一个,剩下的两个她都没有见过。 王宫里当差的御前侍卫都可以轮换休息,为何唯独夜南冥这里,一直都是郁尘相伴左右,其他三个为何不来? 夜南冥收回目光,他也不知道小黄门突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黄门很快进来,初樱站在一边,打量着那小黄门,她知道,那是王上身边的小太监。 “笑得拜见宸王。” “起来吧。” 那小黄门应声起来,弯腰,恭敬道:“今日王上设宴,让小的来请宸王带上初樱姑娘前去一聚。” 带上初樱? 若是单纯让他去他倒是觉得很正常,可是为何要带上初樱? 按道理,王上现在不是应该很讨厌初樱? “父王当真这样说的?” 他脸色变得不甚好看,在问小黄门的时候已经思索了好几种可能,可是都觉得不怎么可现实。 小黄门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是王上派小的来传话的。” “王爷,你们家宴,为何要带上我?” 初樱心里也知道,自己上次拒婚,定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只是自己身在宸佑宫中,所知甚少而已。 如此这般,王上没有处置自己都是自己万幸了。 “时间不早了,还请王上和樱姑娘早点赴宴,小的先回去复命去了。” “先退下吧。” 夜南冥语气沉凉,小黄门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初樱向中间走了两步,“王爷,初樱必须要去吗?” 夜南冥看着她,神色复杂,他竟一时揣测不到王上到底是何用意。 “王命不可违。” 人间帝王,乃是人家主宰,他的命令,无人敢违逆。 命初樱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她去赴宴了。 她不敢让初樱传得太过华丽,依旧是往常的素色衣裙,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她的倾城容颜。 初樱一路上都在问王上为何会设宴,难道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然而并非这样,夜南冥告诉她今日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至于王上为何会突然设宴,他也暂时不明白。 从马车上下来,那等在门口的宫女便连忙上前,朝二人行礼,“奴婢见过王爷,樱姑娘。” “免礼。” 夜南冥语气冰凉,他的柔情,似乎只会用在初樱身上。 第五十八章 小樱,小樱..... 宫女起身,带着两人往里走,处处雕栏画栋的,亭台楼阁交相呼应,乃是之家才会有这么繁华的装饰。 初樱一路上走马观花,丢沿路景致虽然新奇,却也没记住多少。 未曾走到便远远听到前方隐隐飘来婉转的丝竹之声,跟上次进宫见王后的场景大为相似。 就是那一次,她认错人。 “王爷请这边请。” 宫女引着他们走到一出宫门前,恭敬做了往里面去额的手势,便不进去了。 丝竹之声咫尺可闻,初樱跟在夜南冥身后,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是的水榭石桥,只是莲池中间的亭子里,人影幢幢,欢声笑语。 “走吧。” 见她突然停下来,夜南冥看了一眼前面,再看向初樱,柔声道。 初樱点了点头,迈开步子,继续往前去。 刚走到亭子前,就看平日里巍峨严肃的王上夜修骥,身边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一双媚如丝的眼眸一张一阖,展现的都是不同的风姿。 一身大红一群再所有人中是最为耀眼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娇媚,多情,惑人,初樱只是见了一眼觉得抵挡不住,更别提男人了。 “儿臣参加父王。” 夜南冥先山前跪下去,俯首作揖行礼。 初樱也跟着跪下去,“初樱参见王上。” 说完,并没有抬起头,她知道,在王宫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三点是极其重要的。 夜修骥见人来了,虽敛了些许笑意,沉声道:“起来吧,过来坐。” 两人相跟着站起来,夜南冥走到一边坐下,初樱亦亦步亦趋的跟过去,并没有坐下,她还没有跟夜修骥同坐的资格。 “冥儿,听说你计划着最近便要搬去新的府邸?” 夜修骥命人给夜南冥倒了酒,开口便问。 浓郁的酒香一飘进初樱鼻子里,立马就勾起了她肚子里的小酒虫,咽了咽口水,一时没敢动。 “回禀父王,儿臣想着早晚要搬过去,便命人收拾东西,过几日就搬过去。” 夜南冥没有丝毫隐瞒,整个王宫,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他即将搬出王宫的事情了。 夜修骥嗯了一声,喝了一口酒,“所以便让你来陪寡人喝几杯。” 说完又望着夜南冥回想道:“仔细算算,我们是有好些日子不曾一起喝酒聊天了。” “儿臣虽搬出王宫,但是只要父王召见,定是会立马来的。”他声线低沉恭敬。 只见夜修骥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来事不可知。” 夜南冥不再说话,而是跟夜修骥进了一杯酒,一干二净。 初樱眼巴巴看着夜南冥喝酒喝得那么痛快,忍不住连咽口水,巴不得自己也尝上一口。 “卿酒早就听说九殿下封王,却没能当面祝贺,在这里便恭喜你了。” 坐在夜修骥身边的女子突然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声音娇媚,跟夜南冥敬酒。 卿酒如今是夜修骥最宠爱的女子,进宫一个月便别分为贵妃娘娘,仅次于王后。 然而最近,一直与卿酒关系都还和睦的王后突然就开始频繁针对卿酒,非说她是吃人的妖怪,闹得夜修骥很是头疼。 夜南冥以酒回敬,“多谢贵妃娘娘。” “王爷虽未娶妻,不过这身边的丫鬟倒还是个美人胚子。” 卿酒放下酒杯,看向站在夜南冥身后的初樱,似蹙非蹙两条柳叶眉,调笑道。 “能得贵妃娘娘的赞扬,南冥甚是惶恐。” 夜南冥纵然是谦虚的话,但是事实却难以改变,初樱长相着实出众。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否是叫初樱?”夜修骥跟着看向初樱,明知故问。 初樱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跟夜修骥行了一个礼,“回王上,正是初樱。” 夜修骥定定看了她片刻,忍不住感慨道:“果真生得标致。” 此话一出,夜南冥几乎是瞬间变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所有焦虑因为夜修骥那句话骤然升起。 初樱也觉得夜修骥这句话说得不大好,堂堂一国之君,为何会说这种轻浮之话? 不再说话,却又听到夜修骥道:“别站着了,坐下吧。” “父王,初樱身份卑微,怕是不合适。”夜南冥开口道,初樱见状也跟着连连点头。 ”无碍,坐吧。“ 夜修骥坚持,夜南冥不敢违逆,只好让初樱坐到自己身边。 “初樱谢过王上。”说完便到夜南冥身边坐下,紧紧靠着他,心里有些许紧张。 丝竹绕耳,夜修骥继续跟夜南冥聊天,大都是一些家国之事,初樱听不懂,抬眸无意间看向对面的卿酒,恰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卿酒自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那勾人的媚眼轻阖,初樱便像是触了电一般,忙收回目光,全然已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满西楼,夜南冥才带着出初樱离开,初樱没有喝成酒,夜南冥倒是饮了不少,心中不甚痛快。 所以一上马车,她便迫不及待的伸长脖子吻住夜南冥的唇,浓郁的酒香瞬间溢满喉间。 夜南冥身子一僵,一动也不动,看着近在眼前的初樱。 初樱闭着眼眸,舌尖轻触,探了进去,想要索取更多。 夜南冥神色渐渐迷乱,初樱只是想尝个酒味,没想到自己是在人惹火。 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路上,在静谧的夜色中发出哒哒的马蹄声,车内初樱紧贴着夜南冥,贪心不已。 渐渐地,主动权显然已经不在她这边了。 有些呼吸不上气,抬起手想要推开夜南冥,却是怎么都推不开了。 “怎么,刚点了火,就想逃?” 夜南冥勾着唇角,声音低沉优雅,早已染上浓郁的索求之欲。 初樱面色驼红,贪醉的望着他,”初樱只是想尝尝王爷唇上的美酒,何来点火一说?“ “你……” 夜南冥被她的话问得有些哑然,沉然叹息一声,也不回答她,主动吻了下去。 …… 夜已深,宸佑宫,静谧一片,唯独夜南冥的寝殿里,是不是传出轻微的求饶之声。 最开始的初樱,任意撩拨夜南冥都无事,可是如今却不一样,她稍稍撩拨,夜南冥便会将她吃了个赶紧,非得饕鬄足了方才放过她。 锦玉罗帐,纱幔重重,灯影亦重重,初樱紧紧抓着夜南冥健硕的手臂,夜南冥一遍一遍呼唤着她:“小樱,小樱……” 一声深情似过一声,随着茫茫夜色,渐渐隐了下去。 …… 日上三竿,初樱懒懒坐在桌边吃饭,夜南冥今日不在,阿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便任由自己睡了个自然醒。 “扶桑,今日诶陪我出去走走。”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伺候自己吃饭的扶桑,开口道。 “王爷吩咐过了,姑娘若是要出去, 便要郁尘统领陪着方才可以。” 初樱诧异的嗯了一声,“郁尘日日都跟王爷同进同出,今日为何没有陪同?” “三大护卫都回来了,王爷出门之前便将郁尘统领留下了。”扶桑跟初樱关系极好,所以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便都说了。 初樱咬着筷子哦了一声,“原是如此。” 说完又看向扶桑,“你自幼便在宸佑宫,可知为何只有郁尘日日都在王爷身边,其他三大护卫却时常不见踪影?” 扶桑为难的摇了摇头,“这奴婢便不知道了。” 自家王爷身位显赫,她一个丫鬟,哪里知道那么多? 初樱也不继续追问,吃了饭便带着扶桑出门去了,郁尘自然是随性的。 只是,初樱从未跟郁尘这般相处过,所以难免有些不适应。 郁尘至始至终都跟在她身后,一只手随时按着腰间的长剑,面无表情,细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倒是看不出到底是何心态。 初樱偷偷瞄了他一眼,渐渐放慢脚步,郁尘便跟着放慢脚步,她加快脚步,郁尘又跟着加快脚步,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停下里,郁尘忙跟着停下来。 只见初樱转过身,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郁尘,你大可放松些,我又不是王爷,无人伤我。” 她远没有夜南冥那般矜贵,偌大的晟州认识她的人都没几个,又有谁会对她居心叵测? “保护姑娘是属下的职责。” 郁尘一副恭恭敬敬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说的话,都像是木板刻出来的一般。 初樱望着他,好一个的郁尘,这是故意跟自己作对不是? 思索片刻,看向他握剑的手,狡黠的笑了笑,“那好,我便也不为难你了,走吧。” 说完爽快转身,路过一个煎饼摊,立马停下来买了两个煎饼,自己拿了一个,又指了指郁尘,“你帮我拿着。” 没走两步,又买了几个糖人。 又去酒坊买了几坛好酒,自己的酒葫芦最近被阿觅给抢走了,还没能要回来。 扶桑一路看着,只是捂着嘴偷笑,也不阻拦。 初樱抱着一只烧鸡正要给郁尘,转身却不见了人,神情一滞,“人呢?” “给我吧。” 刚说完郁尘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接过她手中的烧鸡。 “你去哪里了?” 初樱看着他被占满的手,显然已经没空去握剑了,心中忍不住得意万分。 第五十九章 最恶毒的诅咒 只见郁尘放在的那只手伸出来,两串冰糖葫芦的赫然出现在初樱面前。 “我见姑娘喜欢吃糖葫芦,便去买了两串。” 郁尘说话恭恭敬敬,就好似,给初樱买糖葫芦也是他的职责。 初樱眼睛一亮,“哇,”身后从他手里接过一串,开心异常,“你去那里买了,我竟没看到。” “前面巷子里。” 他胡乱回道,可是初樱不知道,他是走了的三条街去买的。 初樱咬下一颗,满足不已,“谢谢你。” 没想到她一句道谢,郁尘心跳竟停了一拍,忙低下头,“是属下该做的。” 初樱见他居然害羞了,故意凑到他面前,“买糖葫芦何时也成了你该做的事情了?你的职责不是专门保护人的么?” “这……” 郁尘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一向沉稳的郁尘竟被初樱问得哑口无言,窘迫不已,一旁的扶桑忍不住劝到:“姑娘就莫要为难郁尘统领了。” “好啦,好啦,我只不过随意问问。” 初樱不以为意,又咬下一颗糖葫芦,从郁尘身边走过,走到前面去了。 扶桑笑着看了郁尘一眼,跟着初樱走了。 郁尘见人走了,这才稍稍送饿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竟自己不察觉的笑了一下。 最后三人在河畔席地而坐,将所买的东西通通拿出来,摆好。 初樱喝了一口酒,轻叹一声,“好喝,好喝。” 说完又啃了一口鸡腿,惬意得很。 “扶桑,你讲一个故事来听听。” 本来扶桑和郁尘都是不吃的,但是初樱却不愿意,硬要他们一起,所以三人坐在一起,扶桑拘谨少一些,郁尘却没有动,酒也没喝。 扶桑想了一下,反问:“姑娘想听什么故事?” 初樱想了一下,平日里襟离送自己的话本小说都看得腻了,遂道:“俗世恋情,神仙爱恋都听得倦了,你且讲一个仙凡之恋来听听。” “那七公主下凡的故事可要听?” “这个你上次讲了,换一个。” 初樱把手中的鸡肉一块块撕下来,吃得好不开心。 因为襟离跟夜南冥关系极好,襟离又是极爱话本小说的,三界故事知道的甚多,襟离又极爱来找夜南冥,所以扶桑从小便听到襟离跟她们讲一些故事,知道的也就多了。 扶桑蹙眉想了一下,又问道:“我倒是听七殿下讲起过一段仙凡之恋,只不过结局悲凉,闻着结哀伤泣之。” “那你听的时候可有哭?” “哭了,哭得甚是伤心,”扶桑一脸认真。 初樱便忍不住了,好奇得很,“那你快你讲与我听听。” 一旁的郁尘没有说话,低着头,把烧鸡肉一块一块撕下来,悄无声息的放到初樱面前,用荷叶装好。 扶桑好好将整个故事捋了一遍,继而开口道:“传说百年前,凤凰一族凰女沐桐爱上了一凡人书生,两人栖居在一座如身外桃源般的岛上,恩爱无比,人神共羡。” “才子佳人。”初樱补了一句。 “被天帝发现,派自己的一个儿子下凡惩治沐桐,沐桐不忍弃那书生而去,那天帝之子便杀了那书生,重伤沐桐。” “又是一场虐恋情深。”初樱忍不住叹息道,心中酸涩无比,“结局呢?” 扶桑看了初樱一眼,继续道:“那时沐桐已怀孕五月有余,遭受万箭穿心之刑,灰飞烟灭之际,以凰女的身份诅咒那位天帝之子,生生世世,爱而不能相守,求而不可得,思念而成疾。” 初樱只觉得心中悲愤难平,双眸酸涩不已,“然后呢?”再开口,已然含泪。 “后来,便没有了。” 扶桑自己讲完,竟也几分哽咽,没想到,再次讲起,还是会心疼那对苦命鸳鸯。 “一尸两命,一家三口,那人到底是天帝的第几个儿子,心难道是石头做的,竟冷酷到如此地步?” 初樱含泪控诉,忿忿开口。 郁尘停下撕鸡肉的动作,面无波澜的看了初樱一眼,浅声道:“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诅咒后心中郁结难平,全身筋脉全断。” “可是也死了?” 初樱扭头看向他,急切开口。 郁尘摇了摇头,“他乃天神,不生不灭,却从此背负那一身诅咒,长存于世。” 郁尘说完,便垂下眸,将手中鸡的骨架放下去,不再说话。 初樱原本尽是仇恨,听郁尘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相比于沐桐一家三口的死去,那天帝之子所受的惩罚,才是更致命的。 不生不灭,却爱难得,恨别离,思念成疾。 “咦,郁尘统领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扶桑突然问到。 初樱也很好奇,只见郁尘缓缓道:“偶然间听七殿下讲的。” “那这故事便还有下半卷,我得去找七殿下要来,好生看看结局。” 初樱低头时,便看到面前一堆从鸡身上剔下来的鸡肉,眸子一闪,看了郁尘一眼,他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不说了,喝酒吧。” 一个故事,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初樱轻叹一口气,自顾自的仰头连喝了好几口,眼泪顺着眼角悄然坠下,晕染成一片难以言说的悲恸。 酒足饭饱,几人也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便打道回府,郁尘驾着一辆马车过来,初樱偏偏倒倒在扶桑的搀扶下上了车,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姑娘,到了。” 马车停在宸佑宫门口,扶桑轻声唤道,初樱睡得正熟,怎么都喊不醒。 阿觅适时从外面回来,歪着头看了一眼,问郁尘:“是初樱?” “正是,姑娘喝醉了,如今睡着了。” 郁尘不敢贸然去抱初樱下来,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敢做分好僭越之事。 阿觅哦了一声,把酒葫芦挂在腰间,三两步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不顾扶桑阻拦,把初樱拖出来抗到肩上就下去了,径直进去了。 扶桑赶忙一脸担忧的跟了上去,郁尘眸子微沉,也跟着进去了。 阿觅倒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把初樱丢到床上,回头吩咐喘着气累得不行的扶桑,“好生照顾。” 说完又回头看了初樱一眼,见她两眼红肿,原本俊逸的两道剑眉立马拧成了一团,“谁让她哭了?” 他即是一眼,便看出她的变化。 “姑娘今日听奴婢讲了一段虐恋故事,因感故事中人物命途多舛,一时情难自已,便哭了。” “没事别瞎给她讲故事。” 阿觅不满道,语气粗鲁,还不等扶桑开口,便已经出去了。 夜南冥一夜未归,这还是第一次,初樱醒来不见他。 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语气软绵,“什么时辰了?” “已经五更了,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扶桑守在门外,听到初樱的声音,小声回了一句。 初樱摸了一下身边的冰凉,重新闭上眼睛,忆起扶桑讲的故事,仍旧心痛不已。 清晨的无因山氤氲在浓郁的山气中,白雾皑皑,好似人间仙境。 钟声袅袅,延传十里,东山一光芒射出来,佛光普照,好一派安宁静谧之地。 “王爷,可是要回去?” 寺门前,夜南冥从里面缓步出来,随性的还有寺中方丈,虽胡须花白,却神采奕奕,一袭袈裟朴素内敛,神色泰然。 “今日听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徒儿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夜南冥走出来,转身朝那主持弯腰作揖,言辞谦逊。 出生之日,她生母便因产他去世,王上为佑他一生安康,便将他送到圆咭寺,得方丈道一抚养,五岁之后方才回宫。 道一以礼回敬,“王爷切记,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切不可失了心智。” “徒儿谨记。” “那边好,你且去吧。” “师父,南冥就此告辞了。”夜南冥神色谦恭。一夜佛法事理,他不曾有半句顶撞之言,可见他对道一的尊崇备至。 那老主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王爷请慢走。” 夜南冥转身往山下走,九百九十九阶青石路,可见山之高,佛之尊。 道一立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望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叹息一声,似是有千般难言之隐,最后只得化作一句:“阿弥陀佛。” 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甚是好奇。 “了无,那小鸟伤势可是痊愈了?” 一听到道一的询问,了无立马从门缝里钻出来,恭恭敬敬的在道一面前站好,双手合十,“回方丈,小花已全然好了。” “既已无恙,便早日将它放归了。” 道一低头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了无,声音慈善。 那小和尚有片刻犹豫,“这,小花身子还孱弱得很,了无想让它多住一些时日,身子好些,才放。” 实则乃不舍。 道一再次叹气,不忍责备,便只好道:“随你吧。” “多谢方丈。” 听他言辞,定是应允了,了无喜上眉梢。 “你也许切记,有舍才有得,好生把握得得舍。”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了无看了一眼那延绵而下的石阶,只觉那离开之人身上有神然之气,不似一般官宦之人。 第六十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回去的路上,马蹄哒哒,马车里,夜南冥敛目假寐,想着一夜没有回去,不知初樱可有到处找自己? “吩咐下去,明日迁居。” 他思索了的很久,本来想来让自己的师父道一去帮忙劝劝王上,勿要对初樱抱非分之念。 可道一却对他讲了一夜的佛法,无非命运轮回皆由天命。 回到府中来不及更衣便去看初樱了。 初樱还没有醒,扶桑守在门外也是昏昏欲睡,见夜南冥来了,赶忙站起来,“王爷。” “小樱可醒了?” “姑娘昨夜睡得很是不安稳,醒了几次,现在还在睡。” 扶桑低着头一脸自责,昨夜初樱每次醒来,都要跟她讲讲那沐桐一家三口的遭遇,说心中郁愤难平,所以睡不着。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胡诌说那故事真实性是有待考证的,话本小说罢了,不可当真。 夜南冥嗯了一声,屏退了扶桑,自己推门进去。 初樱听到扶桑的声音便醒了,刚起身门就打开了,眼看着夜南冥快步走向自己,掀开重重帘幕,见了她醒了,神色微漾。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坐到她身边,轻拥入怀,只有这样抱着她,他方觉得心中安宁。 “王爷可是刚回来?” 他身上有风尘仆仆之气,想必是刚回来不久。 夜南冥也不隐瞒,拥着她愈加紧了,“刚到,想见你,所以来不及更衣便过来了。” 初樱倒是笑意阑珊,“王爷可是折煞初樱了。” 任由他抱着,理解他思念自己,可是她又何尝不思念他? 本来初樱是想起床的,但是夜南冥一夜未眠,嚷着非要她陪着自己睡觉。 可是睡觉便睡觉,夜南冥又岂是安分之人,绸被之下,他早已攻城略地。 后面实在是累了,两人才沉沉睡去,醒来又是一阵厮混,到了晚上,才勉勉强强起床用膳。 初樱身子酸乏得很,许是最近夜南冥要得紧了。 吃过饭,夜南冥便说要带她出宫去散步消食,可是两人走着走着竟到了人烟罕至之地,只见整条街都是巍峨的高墙琉璃瓦,不禁十分纳闷。 “这是哪里?” 夜南冥牵着她的手,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带着她继续朝前走,在一出独立出来的府邸前停下脚步,初樱抬头望,只见那金丝楠木的喷漆牌匾上赫然写着“宸王府”三个大字。 夜南冥不是就被封作宸王? 瞬间明了了,抬头望向身边的夜南冥,一双星眸含笑,“王爷可是要带我参观参观您新的府邸?” “那是自然。” 门口有侍卫把守,见夜南冥来了,纷纷跪下行礼,随即打开大门。 夜南冥牵着初樱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一个偌大的花园,花园尽头是会客的大厅,廊柱都是用上好的乌木做成。院中种满了樱花树,初樱心中甚是震撼,任由他牵着,一步步深入。 院中甬路相通,山石点缀,在灯火朦胧中更是壮观不已,跟宸佑宫有几分相似却又大不相同。 两人最终停在夜南冥的寝殿门口,檀香木雕刻而成的游龙盘旋在殿前柱子上,作飞天之势,往里看,上好的白玉铺造的点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殿中有袅袅烟雾升起,空气中浮沉着淡淡的樱花香,他牵着她缓步进去。 夜明珠发出熠熠的光,红烛昏罗帐,玛瑙珠帘隔绝开床榻与靠椅,奢华至极。 “王爷可否带初樱去看看自己的住处。” 她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的寝殿到底是何模样。 “你不是已经看了?” 夜南冥反问,倒是把初樱给问懵了,就听得夜南冥悠然开口:“难不成你要与我分房睡?” “这……” 初樱有些为难,“就连成亲之后,都是有自己的住所的,为何我没有?” “因为我不允许。” 夜南冥回答果断,垂眸深情凝视着她,“我不允许,我的身边没有你,小樱,你愿嫁给我,做我的宸王妃?” 初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爷,可是……” “你只管回答我,可否愿意?” 他目光深情而专注,急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初樱不及犹豫,点头道:“初樱定是愿意。” 一见她答应了,夜南冥眼中翻天覆地用来笑意,将她拥入怀中,叹息一声,“快了,我定会娶你进门。” 等他退了公孙安阳的的婚,便娶她我为妻。 “可初樱想要暗中一双一是一双人的婚姻,王爷你可是给得起?” 木挽歌无数次在她面前诉说着美好的爱情,话本小说里的旷世绝恋,世世代代古诗词里吟咏的,都化作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自然……是给得起的。” 夜南冥胸膛起伏明显,只要她想要,他都会可以毫无保留。 初樱抬起头,含情脉脉望着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王爷,此生,我定时要常伴你左右的。” 她的宿命如此,除非他寿终正寝,抑或是自己半生命薄,不然怎敢分离? 四目对视,渐渐笑意深沉,大门缓缓合上,殿中两人相依…… 他们在宸王府呆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郁尘和玄云就带着车队驮着东西过来了。 其实大抵都是夜南冥收藏的古玩字画等,宸佑宫中一切不变,只是把宫女侍卫调换了,入住了新的宫女侍卫看守宸佑宫,之前的都随夜南冥到了宸王府。 屋顶上,初樱和夜南冥坐在琉璃瓦上,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不远处,阿觅独自一人坐着,黑着脸看着二人。 “王爷,七殿下前来道喜了。” 听到郁尘禀报,夜南冥并没多大反应,反倒是初樱,想起扶桑讲的故事,起身拍了拍灰。“王爷,听说七殿下那里有了新的话本小说,我先去下去找他了。” 说完不等夜南冥同意便飞了下去,虽说平日里疏于练习,但是武功还是很有长进的。 阿觅见她身姿矫健,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是舒展了一点,看来这短时间,他的苦心并没有白费。 夜南冥站起来,扫一眼阿觅,沉声道:“阿觅到底是何人,为何五洲大陆都没有你的半丝信息?” 他一直都在调查阿觅,只是一直没有查出半点消息。 阿觅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可查出半分关于初樱的背景?” 见夜南冥被他问得有些哑然,遂跟着站起来,看着夜南冥,沉声道:“天地之大,若是万事都要去追根溯源,岂不是自寻烦恼?” 说完就飞下屋顶,不想跟夜南冥继续待下去。 “但愿你能顺利渡劫。” 站稳之后,沉步朝外走,嘴里低喃一句。 夜南冥只听到他的声音,却为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襟离还在门口观摩着朱漆大门,初樱就跑出来了,“七殿下,你可否把凰女与凡人相恋那本书借与我看看?” “什么?” 襟离一时没反映过来,看着正满脸期待望着自己初樱,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今日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接了?” 初樱不想与他贫嘴,重复了一遍,“你那里有一本小说,讲述了凤凰一族凰女跟一个凡人书生相恋,最后被天帝之子处死的那个故事。” 襟离听他这么一说,凝神回想,“你说的这个故事,我倒是有印象,不过都是好些年前看过的了,如今你让我去找,我上何处给你找去?” “那可如何是好?” 初樱难免有些失落,“我最近老是惦念着那个故事的结局,若是看不到解决,岂不是要郁闷死我?” “别别别……‘ 襟离忙不迭摆手,“你若是郁闷死了,九弟岂不是得让我陪葬?” “你倒是想得美,你哪里来的资格去陪葬?” 凉意阵阵的声音传来,两人转身,便看到夜南冥一身绸缎华服,缓步而来。 “哟,九弟,几日不假,倒是越发的精神抖擞了。” 襟离笑着的打趣,又看向初樱,有些无奈道:“你瞧瞧,从你俩和好之后,九弟不仅容光焕发,连说话都愈见的不尊重我这当哥哥的了。” 初樱失声浅笑,“七殿下言重了。” “初樱所说的,是何小说,你回去找来,否则,今日你休想从我这里顺走一件东西。” 夜南冥看了襟离一眼,方才初樱跟他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也就难怪昨晚为何她连睡觉都喋喋不休了。 襟离原本出风满面,如今一听,倒是真的为难了,“你们这两口子,岂不是在为难我,我那里小说多如山,让我如何去找,就算要要,也得给我些时间不是?” “三日。” 夜南冥倒是爽快得很,襟离自然是不愿意,刚想开口,就听得夜南冥吩咐道:“玄云,去把上次七殿下看中的古筝拿出来。” 一听到那古筝,襟离就两眼放光,那可是一把上好的古镇,世上绝无仅有的。 玄云很快命人把那把古筝抬出来,初樱也忍不住凑上前去观摩,指尖轻拨,音色美妙军轮,就连她一个外行都觉得这古筝着实是上品,就更不要提襟离了。 第六十一章 她想要的故事结局 “你若是三日之内把书拿来,我便将这古筝赠与你。” 夜南冥朗朗开口,好似如此好的一把古筝,在他眼中,跟寻常物件没个什么差别一般。 襟离开始还不情不愿,如今一听,倒是乐意得狠了。 抬手轻轻的抚摸琴弦,啧啧称叹,“妙啊,妙啊,妙不可言啊。” “那还不快些去找?” 夜南冥自然是了解襟离的性子,遂催到。 襟离也不马虎,本来今日前来就是想来顺些古玩字画回去的,得了这么大个便宜,自然是不怠慢了,“初樱,你且等我,我马上回去给你找。” 说完不等初樱回答,就转身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些回宫。 初樱失笑道:“王爷莫不是太大方了些,那小说若是找不到便算了,何苦要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去换?” 夜南冥眸光幽幽,笑意渐深,“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定会倾尽所有去换取。” 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千金买笑,也不过如此了。 初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脸颊晕染起一片红晕,转身进去了。 整个下午,前来祝贺的大臣络绎不绝,好不热闹,初樱见夜南冥忙着会客,也不去打扰,躲到后花园跟着阿觅练功去了。 阿觅念她还有主动求学的心,便骂得少了些。 一连几日,夜南冥都忙着应付各路来宾,初樱便只能跟着阿觅出门去找乐子。 想着襟离至今没有消息,便辞了阿觅,去宫中找襟离去了。 站在采容宫门口,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再看向门口的侍卫,笑道:“我是宸王府的初樱,要找七殿下。” 那侍卫一听她是宸王府的人,立马恭恭敬敬让到一边。 初樱笑着道了谢,提着裙子抬步进去了。 院子里丫鬟来来往往,手中都抱着书籍,心中甚是好奇,这襟离宫中是有多少藏书? “姑娘找谁?” 一书童停下来,看着她,开口问道。 声音稚嫩天真,手中托盘中端着一壶茶,笑意浅浅,当真是这个年龄该有的童趣。 初樱忙礼貌道:“我来找七殿下。” 那童子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翻,自言自语道:“姐姐生得如此好看,想必便是来找殿下要书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要书的?” 那书童笑着指了指里面,“姐姐一直朝前走,左拐看到藏书阁三个字,便能找到殿下了,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 说完便端着茶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初樱想这书童竟也如此喜欢绕圈子,顺着他指的方向往里走。 那些来来往往的丫鬟都是神色好奇的看她一眼,便纷纷走了。 站在那藏书阁门口,隐隐听到里面有人叫苦不迭,一细听,原来是襟离的声音。 好奇的进去,便看到襟离踩在梯子上,整个人趴在最上面的书阁上,正在找东西。 书籍被他随手丢下来,几个小黄门正在四处把书捡起来,那些个宫女又将书往外抱,原来自己刚刚看的那些人都是从中合理出去的。 难不成是在找自己要爱看的那本书? 轻咳一声,开口道:“七殿下这是在忙什么?” “找书啊,忙什么,初樱那小丫头可是为难死我了。” 定是没有反映过来,没想到初樱会来找他,极其不痛快的回了一句,还不忘抱怨初樱。 “看什么书不好偏偏要看那个虐人心肝的故事,这让我上何处找去?” “七殿下若是找不到便不找了,将结局讲与初樱听便是了。” 初樱看着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了,也不想为难襟离。 襟离这才听出那是初樱的声音,停下找书的动作,回头,看着站在门口正笑得没心没肺的初樱,情绪一激动,竟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七殿下。” 初樱惊呼一声,可是为时已晚了,襟离已经摔下来了,一声闷响,四面朝天。 忙跟着小黄门一起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去,却被他大声制止了。 “不要动不要动,我的腰……” 整个人你保持着摔下来的动作,面色狰狞,初樱不敢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慢慢缓神。 过了好久,襟离才慢慢活动开了,可是手还是骨折了。 太医来替他打了石膏,让他好生静养。 初樱目送着太医离开,拍拍衣裙坐到襟离对面,望着他,“七殿下现在可是好些了?” 襟离看了一眼自己被裹着笨重无比的手,冷哼一声,“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我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这……” 初樱也觉得有些愧疚,可是她还是很挂念那个故事的结局,思索片刻,又道:“这样,你将那故事结局讲与我听 ,我回去请求王爷将那古筝赠与你可好?” “结局我忘了。” 襟离别过脸,满是不痛快。 “那我便只好回去了,只是三日之期已过,那古筝,我还是请求王上送与别人吧,紫玉轩挽歌倒是挺合适的。” “你敢。” 初樱刚说完,襟离就不乐意了,瞪着她开口威胁。 初樱见状反倒是笑了起来,“那就讲给我听听吧。” 襟离冷哼一声,“我就不知道,你为何对这个故事如此上心,今日我就告诉你,那故事的结局便是……” 话说到一般,他又卖起了关子。 “结局是什么?” 初樱凑到他面前,急切的问道。 襟离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古筝是我的。” “对,是你的。” “外加三坛樱花酿。” 初樱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我自己到时候去挖,”反正他也知道在哪里。 “那你倒是快点讲给我听啊。” 临时坐地起价她也忍了,竟还要拖拖拉拉,当真是呀急死人。 反倒是襟离, 不急不慢,想了想,才缓缓道:“那杀死沐桐的人乃是天帝第九子,真身乃是一条黑龙,被沐桐诅咒之后,即刻晕倒过去,筋骨尽断,回到天庭便没有了消息。” “然后呢?” “没有了,故事到这里就结局了。” 襟离坦诚相告,“也不知道是谁,竟写出如此悲情的故事来,不过终归是故事,你也莫要太过上心,入戏过深可不好。” 初樱没有回答,脸上尽是失落,她还以为,结局会不一样,竟没想到,是这样的。 天帝第九子,天之骄子,后来到底怎样了,那写书之人也没写清楚。 “纯属虚构,你就别想了。” 见她好像上心得很,襟离也忍不住开口安慰了一句。 初樱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或许,写书之人也觉得不管怎么写都挽救不了什么,遂给了这么个结局,多谢七殿下,天色不早了,初樱就先告辞了。” 她跟襟离行了礼,便转身往外走,身后襟离还在提醒他的古筝。 出了采容宫,雏鹰漫无目的游走在青石巷中,她由出入王宫的令牌,所以晚些出宫也是可以。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她抬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心中凄凉无限,还在为那故事伤感。 念着时间不早了,便往宫门口走去。 在一个转角处,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突然窜到自己面前,吓得她一声尖叫,差点丢了魂。 小心翼翼的看向底下,脚边是一团浑身白毛的东西,缓缓俯身下去,竟然看到对方身后有很多尾巴,一数,竟有九条。 突然一只小脑袋从那堆毛里探出来,亮眼散发出红色的光,瞳孔中映出初樱那张因为惊吓过度而没了血色的脸。 原来是一只狐狸,而且还是一直品种稀有的九尾狐。 只是那狐狸浑身发抖,初樱渐渐缓过了神,蹲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狐狸,你怎么在这里?” 那狐狸对她似乎没了防备,发出一声软软的叫声,挪了一下,初樱边看到它身下的血迹。 翻开一开,原来是腿受伤了。 “你怎么受伤了?” 按理说,王宫之中是不会出现这些动物的。 “去那边找找,不能让她跑了。” 不远处隐隐亮起火把,正在朝这边来,还有侍卫的声音,低头看看身边的小狐狸,对方可能就是来捉它的。 与此同时,那狐狸发出一声弱弱的求救声,初樱心生怜悯,柔声嘱咐到:“你不要说话,我很快就带你出去。” 说完便连忙起身,将它隐在自己的裙摆下面,看着那侍卫赶来的方向。 “何人在那里?” 带头的人看到前面有人,厉声质问道。 “宸佑宫的丫鬟,奉命前来探望七殿下。” 一听到宸佑宫,那首领便放轻了几分语气,走上前,打量着初樱,因夜色朦胧,灯火明灭不可见,所以也没看清楚初樱的脸,只是问道:“可有见到一只狐狸?” “可是白毛?” 初樱反问,随即抬手指向另一边,“朝那边去了。” 那侍卫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是重华宫的方向,再看了一眼初樱,见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口道:“天色已晚,若是探望完了,便早下出宫,宫门要关了。” “奴婢遵命。” 初樱朝那首领微微颔首行礼,目送着一群侍卫走过,过了片刻,才松了一口气。 第六十二章 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 掀开裙摆,看着紧紧躺在地上的小狐狸,将她抱起来,用袖子挡住,翻墙出去了。 晚上看不大清楚,宫墙太搞,她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但是害怕小狐狸被人发现,遂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回去了。 瞒着夜南冥和阿觅将它安置在一处偏殿里,去找阿觅要回了酒葫芦,又找了些纱布草药,给它处理好了伤口才回去了。 刚会寝殿扶桑就迎了上来,“姑娘可是哪里受伤了?” “小樱。” 扶桑刚问完,夜南冥便回来了,喊了一声,初樱回头就看到他快步朝自己走来。 “王爷。” 她有些心虚的喊了一声,以为他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夜南冥并未回答,只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才关切的问道:“可是哪里受伤了?” 跟扶桑一样的话。 初樱想到可能是自己刚刚找人拿纱布草药被他们知道了,遂浅浅笑道:“没有的事。” “那要纱布草药做什么?” 夜南冥放心,继续追问道。 初樱想那九尾狐定是被王宫里的侍卫所伤,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救了它,岂不是要无端生出许多麻烦? 思来想去,掀起裙角,那扭伤的脚踝已然红肿,小声解释道:“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想上点草药,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觉着休息几日便好了,所以就算了。” “为何不早说?” 夜南冥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不容许她有半分反驳,将她拦腰抱起,一边朝里走一边缓缓道:“以后若是哪里磕了碰了又瞒着我,我定不会轻饶你。” “知道啦!” 初樱搂着他,俏皮笑道。 夜南冥替她敷了药,便让她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初樱便想到答应襟离的事情,遂去央求夜南冥将那古筝赠给襟离。 夜南冥本意如此,遂命人送了过去,听说襟离得了那把古筝,开心至极,非要立马去弹上一曲,无奈一只手不灵便,最后不知怎的,竟又旧伤上添了新伤。 初樱一心惦记着受伤的九尾狐,每每趁着夜南冥忙的时候偷偷溜去看它。 给它用酒消毒时,它居然开始舔舐自己的伤口,初樱开始还以为是它伤口疼了、 可是后来发现并非这样,那狐狸原是在贪酒,望了一眼初樱手中的酒葫芦,便伸长脖子去舔舐瓶口。 “没想到,你竟与我一样,也是贪酒之辈,我念你也没有名字,日后便喊你小酒可好? 那狐狸乖巧无比,此时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正常颜色,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声,初樱便当它是答应了。 “小酒,小酒……” 她将它抱起来,逗笑着,那小狐狸脑袋在她脸颊上轻蹭,好不热闹。 小酒大抵在宸佑宫住了七日,初樱再去看它时,只见它趴在门口,正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 初樱面露惊讶之色,蹲下去,轻轻抚摸着它,“可是要离开了?” 小酒垂着头,显然也很是不舍。 见它犹豫不已,初樱叹了一口气,“如今你伤已痊愈,是应当回去找你的亲人了,只是千万要记住,远离人类知道吗?不然下次若是受伤了可不一定能遇到我了。” 小酒望望着她,眼眶泛红,过了片刻,它走两步上前在她手上蹭了蹭,待初樱正要去摸它的时候,它突然跑开了。 初樱跟着站起来,眼看着它已经爬上了围墙,喊了一声,“小酒,注意安全。” 小酒停下来,夜色正浓,皎皎月华洒在它身上,熠熠生辉,九条尾巴宛如一把白羽扇,美艳动人。 “你救我一命,我便欠你一个人情。” 只见小酒嘴巴一张一合,竟说起了人话。 初樱浑身一僵,显然没想到一只小狐狸竟说起了人话,一脸惊愕,还以为自己听话错了,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了。 “你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小酒见她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摇动尾巴,一个东西掉到地上,“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助的,便吹响这只骨笛,我定会全力以赴。” 说完便转身跳下墙头,消失无踪了,只是初樱依稀看到,它的尾巴,少了一条。 过了好久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缓缓挪步到墙角之下,一个白色小巧的东西熠熠生辉,蹲下去,捡起来一看,竟真是一只骨笛。 此时此刻她才相信,原来自己救的并不是一只寻常的狐狸。 将那骨笛收好,起身四处看了一圈,再无小酒身影,方才落寞而归。 经过后花园是,隐隐觉得院中有人影攒动。 停顿片刻,怀着好奇心步进庭院,就清楚的看到树下那人,时而腾空跃起,时而靠近自己,忽而倏而远逝。 剑光凛凛,所到之处,都闪起一片莹白的光芒,似水似月,明明晃晃。 初樱立住了脚,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再慢慢靠近了些,剑气所到之处,落花纷飞,惊起她本就轻薄的纱裙。 那人手中长剑一挥,她的月白纱裙随风轻扬,如墨的长发起舞,一缕发丝刚好落在她含笑的嘴唇上,顷刻宛若天人。 五米之外,阿觅负剑而立,气度高华,宛若神人,看得初樱一怔,随即便笑将了起来,痴痴道:“阿觅难不成当真是那天上来的神仙?竟能有如此高华的气质。” 此前她倒是没有发现,阿觅竟也有如此高贵的的气质。 阿觅一改往常的尖酸刻薄,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带着几丝揣测。 此时能送给她的,就只有“油嘴滑舌”四个字了。 “阿觅,你倒是说句话,不然倒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见阿觅只是凝眸注视着自己,眸中丝丝凉意,让她心中颇为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阿觅,她倒是真真没有见过的。 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刚刚的话给收回来,就看到阿觅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长剑置于她面前,薄唇微启。 “自此以后,此剑便赠与你。” 初樱再次惊愕,难道近来都喜欢赠送礼物,可是她并没有回赠之物啊,可如何是好。 不过虽然惊讶,但终归是开心的,低眉颔首,只见冰冷的剑刃泛着微微白光,熠熠生辉,锋利无比。 若是真要用什么来形容这把剑,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初见夜南冥时的神情一样,清清冷冷。孤傲淡漠。 接过剑,一边打量一边好奇的询问:“此剑可有名字?” “含光……” 阿觅开口应道,随即又补了一句:“此剑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你需仔细参悟其中奥秘。” 初樱倒是从来没与见过如此神奇的剑的,遂又仰起头望向阿觅,俏皮道:“那你教我一招半式可好?” “你可知我赠你此剑有何用意?” 阿觅定定望着她,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是沉声问道。 初樱摇头,表示不知,她还未曾用过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是你也没交过我用剑啊,难不成从今日起是要开始教我了?” “持此剑者,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 此话一出,初樱的脸色就倏地变了,啊了一声,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接着立马把剑递过去,“那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不要了。” “为何?” “阿觅当真是以为初樱傻了还是怎么的,不知道爱为何物?阿觅你明知道我和王爷乃是有情有义的,为何还要送我此剑?” 她仰起头不满的瞪着阿觅,“虽说你是我师父,多陀也是我顶敬佩之人,但是这剑,我是断不能收的。 阿觅无奈叹气:“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何故要当真?” 见他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初樱狐疑的问:“可真是玩笑。” “自然是玩笑,下个月便是你生辰了,我便想着把这个当礼物送你了。”阿觅言辞肯定,无半点欺瞒之意,初樱遂也就相信了。 “那阿觅你可是要教我练剑了?轻功我已学得差不多了,如今倒是觉得自己应该有点真才实学才好点,否则日后要是遇到坏人,岂不是只有逃跑的份儿?” 她说得认真,竟将阿觅逗笑起来,“你慌什么,自然是要教你的。” 初樱连连点头,抬头便问:“这么好的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王爷那里要来的。” 阿觅见她面露惊讶之色,翻了个白眼,反问:“怎么,不想要?那便还我,”说完伸手就要去抢,被初樱拦住了。 “我怎么不想要,谢谢阿觅了。” 原以为他是上哪儿的名山道观求来的,没想到尽是从夜南冥那里要来的。 低头痴痴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在月光下隐隐闪光,她试着走到一处黑暗,手中的剑果然是不见了,只剩下手中的剑柄,倒是真的神奇得很。 再抬头时,阿觅已经不见了踪影,遂小心翼翼的收了那剑,转身离开庭院。 黑暗中,那老道士再次出现,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你须得快些了。” 沉声开口,隐在树中的阿觅哦了一声,“知道了,不用你催。” 第六十三章 赏花,尝花 “近来我有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会来,你把人给我看好了,最好不要有意外出现。”那道士声音清冷,警告意味明显。 阿觅没有再回答,他也不再说话,等他转身离开了,才慢悠悠从树上下来,极其不满的冷哼一声,“世事变化无常,其实我一己之力就可以掌控的?” 初樱回去之后,专门用一根绳子将那骨笛串起来,以防自己弄丢。 夜南冥见她身侧有一把剑,正是阿觅从自己那里要去的,上前将剑柄拿起来,“这剑是阿觅给你的?” “阿觅说是从你这里要去的,权当生辰礼物送给我了。” 她细细想来,倒是觉得阿觅也是聪明,这等借花献佛之事竟做得这般轻车熟路,想必以前定没少做。 夜南冥看着手中的剑沉默良久方才出声:“你可喜欢?” “喜欢得很。” 初樱回答得爽快,早就把阿觅跟他说的话给忘记了,可是夜南冥却是知道的。 这含光剑锋芒含而不露,若是与之契合,则威力无穷,同时这含光剑极其讲究心法,其中寓意戒贪戒痴,他不知阿觅为何要将此剑给初樱。 “你既然喜欢,便好生磨合,争取能自如的运用他。 他将剑放下,全然不曾预料到,有朝一日,这把剑,会将二人推入深渊。 次日他将一枚暖玉亲手挂在她的剑柄上,并叮嘱道不得取下来。 初樱得了宝剑,有佩有夜南冥赠给她的玉坠,心情大好,整整一上午都缠着阿觅教她剑术。 阿觅自然不会拒绝,他巴不得初樱学得越多越好,越来越离开,若是能超过自己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下午宫里嬷嬷前来请初樱进宫去,说是卿贵妃邀请她去赏花,具体是赏什么花,为何要让她去,初樱都不甚明白。 还是从扶桑那里知道,原来所谓卿贵妃就是当今最受宠的贵妃,当日自己和夜南冥一起去赴宴时见到的那个贵妃。 只是单凭姿色,想必比传闻中的杨贵妃,西施更要美上几分,也难怪王上对她如此宠爱了。 可是,她们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为何突然要她去? “初樱,进宫后切记要小心行事,言行举止都须得恰当些才好。” 夜南冥不能一起去,又放心不下,便像个老妈子一样对她百般叮嘱。 初樱一一答应了下来,带着扶桑进宫去了。 一路上都忐忑不已,因为不知道到底是是什么个情况。 扶桑也很是紧张,却还要故作淡定的去安慰初樱,“姑娘放心,贵妃娘娘定是上次觉得姑娘有趣,才邀你一同赏花的。” 初樱故作淡定的笑了笑,“兴许是吧。” 到底是不是,去了才知道。 一路到了卿酒的寝宫中,都没见什么开得特别鲜艳的话。 “娘娘,初樱姑娘来了。” 那老嬷嬷在初樱前面跪下,对着屏风后面躺在塌上假寐的卿酒行礼,初樱也跟着跪下来,“初樱参见贵妃娘娘。” 说话之际偷偷看了几眼面前的屏风,使用一层细腻的丝绸做的,上面嗅着一幅山水画,山水间隐约有一女子,背对着立在山间,身材婀娜,倒跟书中的山鬼有几分相似了。 卿酒听到初樱的声音,懒懒睁开眼,拖着声调道:“起来吧。” 初樱跟着嬷嬷一起站起来,立在原地,两只手拧在一起,一脸无所适从的模样。 “初樱你进来。” 卿酒转过头,看着屏风外面立着的初樱,开口道。 声音妩媚婉转,着实是好听。 初樱睁了一下眼睛,哦了一声,赶紧进去了。 那老嬷嬷便带着扶桑出去了。 初樱进去一卡,果然是那日的卿酒,只不过今日只是略施粉黛,着了淡妆,倒是另一种美。 那双丹凤眼实在勾人得得。 “你随我来。” 卿酒站起来,朝着她柔柔一笑,伸手牵起她的手,初樱当下一惊,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听到卿酒故意拖长了语调嗯了一声,遂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任由她牵着往后殿走了,那不大不小却极其别致的花园里,姹紫嫣红,争相斗艳。 不由暗自惊讶,原来卿酒这寝宫里还有这么一处花园,倒真真是新奇。 “我这花园怎么样?” 卿酒言辞大方,似乎早已经把初樱当做好朋友了。 初樱心中还是有些忌讳,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很别致。” “那这些花好不好看?” 说完便上前,在一株开得正好的玫瑰花前蹲下,凑上前闻了闻,摘下一朵,撕开花瓣喂进嘴里,初樱当下就看傻了。 虽说她偶尔也会吃樱花花瓣,但是吃玫瑰花,她还没尝试过。 “好……看……” 她说得有些吞吐,她都开始华裔,卿酒难不成是那林间的精灵,以食草木花瓣为生? “你也来尝尝。” 卿酒着实是大方得很得,摘下一朵就递给初樱,“你尝尝。” 初樱看着面前的玫瑰花瓣,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想到卿酒的身份,又不敢违逆,所以只好装作很喜欢的模样接过花瓣,撕下一片喂进嘴里。 “是不是很不错?” 卿酒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初樱面色微僵,随即笑道:“很不错,很甜。” 卿酒见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别提有多开心了,命人拿了酒来,一边亲自给她倒酒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你是第一个觉得花瓣好吃的人,其他人看到我吃花瓣都觉得我有病,王后还拿这事去跟王上说我是妖怪。” 听语气,她对王后的意见好像很大。 初樱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暗自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是又绝对不了。 “许是每个人有自己的观念,花瓣本来就是可食之物,妖怪之说着实是荒谬了。”她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想着卿酒一个人在宫中,怕也是难以应付王桑的三宫六院。 “贵妃娘娘可有亲人在朝中当差或者做官的?” 她冒昧问一句,卿酒倒是爽朗,果断否定,“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当日听闻王上命人炼制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她想着自己若是吃了,修为至少可以提高五百年,到时候再修炼个几年,便可以飞升成仙了。 所以才离开青丘,来到晟州,做了王上的妃子。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渐渐也明白为何自己才跟她见过一面,便邀请自己来陪她赏花了。 “来,喝酒,庆祝我们终于知找到了彼此的知己。” 只见卿酒举起酒杯,语气爽朗,好生可爱。 初樱忙端起酒杯,与她碰杯,一饮而尽,轻嘶一声,好不满足。 在宸佑宫她几次喝酒被夜南冥抓了个现行,便被控制了量,不准贪杯。 没想到今日进了宫,还能有酒喝。 仔细端详着对面的卿酒,她其实很是年轻,跟初樱差不了多少,大抵是已为人妻的缘故,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一开始她还觉得很是拘束,但是聊了一会儿,和卿酒熟了,便渐渐放开了,话也躲了起来。 仅仅是一个下午,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卿酒带着她把园子里的花豆尝了个遍,导致最后初樱打嗝,都是鲜花的味道。 好好的一场赏花变成了尝花,而且还喝醉了。 卿酒也醉得差不多了,跟初樱约定明日再来陪她便由宫女搀扶着去休息了。 扶桑在外面等了一个下午,担忧不已,看到初樱偏偏倒倒的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扶着她上了马车,离开了王宫。 夜南冥显然也是一下午都不怎么安稳,前去打探的人回来说初樱和卿酒相谈甚欢,可是他总觉初樱和卿酒没有接触,何来的相谈甚欢。 所以一直放心不下,见金乌西坠,浮云万千,起身便要进宫去找人。 “让我来尝尝……”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初樱吐字不清的在嘀咕着什么,忙上前,从扶桑手中将初樱接过来,扑鼻而来的是满身酒气。 “怎么回事?” 语气不大好听,好好地进宫去了,怎么搞得醉醺醺的会来了。 “回王爷,奴婢被留在外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姑娘出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难不成两人是去一决高下了? “嗯,不错不错,甜甜的,你也尝尝。” 初樱猝不及防的又讲起了胡话,伸手就去抓夜南冥的脸颊,摊开手掌摸了摸,眯着眼睛傻笑道:“软软的,喜欢,喜欢。” 见她醉成这个样子,夜南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但是也无可奈何,总不可能去找卿酒理论吧。 只好抱着她回了寝殿,命人打来热水,替她洗了脸,擦了手,改好被子才起身。 郁尘和北齐正好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北齐很少待在晟州,这次回来,看到夜南冥和初樱重归于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心不已。 郁尘倒是要淡定许多,面不改色心不跳,见夜南冥处理,忙俯身行礼。 “去派人好好查查,卿贵妃为何要要找上初樱?” 第六十四章 恐有性命之忧 “属下遵命。” 玄云抱拳行礼,声音浑厚有力,说完看了郁尘一眼,便出去了。 “你去看看重华宫和父王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了。” 夜南冥思路清晰,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的原因,不然卿酒断然不会突然找上初樱。 想到上次夜修骥看到初樱时的反应,担忧之心更盛,但愿,只是他想多了吧。 郁尘离开后,他命人煮了醒酒汤来,遂进去了。 第二天吃早膳的时候初樱都还觉得头晕得很,也没有多大胃口,夜南冥见状,幽幽道:“昨日进宫跟贵妃娘娘一起赏花怎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初樱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便觉得委屈得很:“王爷有所不知,其实我是极不愿意喝酒的。” 夜南冥托着声线哦了一声,“怕是巴不得多喝两杯吧。” “王爷哪里的话,自从王爷让初樱喝酒要适量之后,初樱便时时刻刻谨记王爷的叮嘱,不再贪杯。” 她言语认真,听起来全然没有半点欺瞒。 “若是如你所说,既已如此自律,为何还喝了个烂醉才会来?” 夜南冥抬眸,望着她,初樱一时间竟被问得有些哑然。 仔细回忆了一下,小声道:“昨日贵妃娘娘说要与我玩成语接龙,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初樱才疏学浅,怎的玩得过贵妃娘娘。” “当真?” “自然是真的,初樱讲了个马到成功,贵妃娘娘接了个功成名就,初樱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自罚三杯。” 初樱大抵是想到了,忙叫苦不迭:“昨日贵妃娘娘说是让我前去同她赏花,实则是去品尝那些花了,各色各味,着实是为难死初樱了。” 夜南冥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卿酒好似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举,不禁更加疑惑了。 却也忍不住失笑,他就说为何昨夜酒气里那么重的花香,原是如此来的。 “那贵妃娘娘可又说为何偏偏要邀你去?” 这才是他想知道的关键,昨日王上并没有去卿酒那里,也就说昨日初樱是没有机会跟王上见面的。 夜离澈这段时间大抵是被初樱上伤透了心,一门心思都在政事上,连卫寒霜身体不适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卫寒霜从那日被夜离澈羞辱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夜离澈。 她又因天气突变,偶感风寒,竟一病不起。 这日太医来的时候,她正在院中晒太阳,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到她脸上,她竟觉得有些的割脸,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是入秋了。 晟州一入秋便一天凉似一天,的冬天真冷。卫寒霜下意识的拢了拢披风,将手伸了出去。 太医将一方手帕盖到她手腕处,替她把脉。 “还请王妃多放宽些心啊,身子要紧。” 太医说这些话已经不是一遍两遍了,卫寒霜早就听得腻了,不愿意再继续听。 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替她看病的太医是宫中的一把手,年纪轻轻,医术却甚是了得。 太医站起来行了礼,提着药箱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背后就传来卫寒霜的叮嘱:“还请郑太医继续替我守口如瓶才是。” 郑立停顿片刻,只是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去问问大殿,今晚可否过来一次?” 她缓声开口,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询问。 丫鬟出去后,她在嬷嬷的陪护下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可能是突然想到了,继续道:“去告诉大殿,今日我想与他一起吃饺子。” 嬷嬷也出去了,院中只剩下她和几个伺候的丫鬟,都候在一边,不敢多言半句。 秋天了,一晃她竟要度过第十九个秋天了。 整整十五年了,她待在夜离澈身边,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她四岁进宫,便一直陪着夜离澈。 可是如今,他终究是厌倦了自己,要弃自己而去了。 她眉眼依旧温柔,眼泪却止不住的爬了一脸。 夜离澈在书房,丫鬟来问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没空,以后去。” 连带着后面嬷嬷带来的话,都被他给回绝了。 嬷嬷和丫鬟回去之后,夜离澈停下笔,眉头微蹙,总觉着卫寒霜今日似乎是有些反常了。 休息片刻,没有继续去想,再次提笔,在宣纸上一遍一遍描绘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眉眼跟初樱几分神似,那腰间的玉葫芦却一目了然。 原来,他并未放下她,即是,她公然逃婚,让他颜面扫地。 他却一如既往地思念她,对她的爱不减反增。 以至于,让他忽略那个陪伴了自己十五年的女人。 卫寒霜听着丫鬟和嬷嬷的话,心里疼得太厉害了,整个人像是被人死死摁进了水里,久久呼吸不过来。 他怎会忙到过来陪自己吃一顿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分明,就是不愿意来。 分明,是在思念着初樱! 初樱第一次出现时,她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可是却一再欺瞒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夜离澈心中,都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 她一次次跟夜离澈找着各种不着边际的借口,却一次次被他无情撕破。 明明初樱什么都没做,却让夜离澈弥足深陷。 可是,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明明,陪彼此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十五年啊。 晚上她没有吃饭,一来是因为不舒服,也是因为想吃饺子。 可是,她想跟夜离澈一起吃饺子。 每年,他们都会在这一天一起吃饺子,因为今日,是她的生辰。 待她快要睡下的时候,梵听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是一盘饺子,还冒着热气。 将食盒放下,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王妃。” 卫寒霜披着外衣坐在桌前,嗯了一声,也道了谢。 梵听走后卫寒霜就静静的坐着,守着一盘饺子一动不动。 前十五年他们总是会围在桌边一起吃饺子,王后偶尔也会一起,好不热闹。 夜离澈当时很有心,每年都会精心为她准备生辰礼物,礼物总是新奇,她没见过的,她舍不得用,便一一都收了起来。 为了这事,夜离澈还曾嘲笑过她小家子气。 轻咳一声,感觉到喉咙间有腥味,忙用手帕捂住,不动声色擦赶紧,将手帕攥成一团捏在手里,不让嬷嬷和丫鬟们看见。 饺子她吃了一个便吃不下了,本想忍着多吃几个,可是往日里美味的饺子在此时此刻竟变得十分的难以下咽。 夜里她有些发烧,但是并没有惊醒任何人,而是一个人咬着牙忍着。 迷迷糊糊似乎又回到了和夜离澈在一起的那些时日,太过美好,以至于在梦里忍不住心痛起来。 大殿啊,若有来生,可否不要再遇到你,可否不要再爱你了? 卫寒霜的这种情况整个重华宫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王妃被冷落,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没有人回去多嘴询问。 初樱酒劲刚缓过来,便又被卿酒喊进宫去了。 原是北方进贡的西瓜到了,王上赏了好些个给卿酒,卿酒一个人吃不完,便喊来初樱一起吃。 虽说刚入秋,但是天气依旧很热,也也适合吃冰镇西瓜。 一个下午,两人一人抱着一个西瓜,坐在花园里看着满园百花争艳,一勺一口,好不痛快。 可是初樱偏偏这样还不满足,腆着脸找卿酒要了一个,说是要给夜南冥带回去。 卿酒看到她这般想着夜南冥,倒也爽快,送了她一个最大的。 初樱高兴极了,也不在宫中继续待下去了,抱着西瓜就跑了。 一路上抱着习惯哼着小曲儿,想着回去一定要先冰镇了才给夜南冥吃,然后自己坐在他身边,一勺一勺喂给他。 “郑太医,王妃的病情日渐严重,还望您多想想办法。” 走到一转角处,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时好奇,虽停下啦,探出个脑袋看看到底是谁。 一眼百年认出了那说话之人,正是卫寒霜身边的嬷嬷,可是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方才听到她说王妃的病情日渐严重,卫寒霜生病了吗?她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只听得那一身官服的男子微微叹气,“还请嬷嬷好生劝劝王妃,若是长久不吃药,恐有性命之忧啊。” 初樱在听到性命之忧之时身形猛地一僵,脸色突变,手中西瓜顺势落下,她来不及多想,行动大于思想,咚的一声蹲下去接住了沉沉的大西瓜,手背在石板路上擦破了皮。 却觉得心跳变快,最后,竟然觉得难受不易。 这才多久不见,卫寒霜竟已经病到如此地步了? 可是她为何不肯吃药? 想到上次那嬷嬷来求自己的情形,竟兀自懊恼起来。 起身快步往外走,在宫门口上马车,催促马夫快些走。 一会去不用人扶,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朝里走。 “王爷……” 还没进去就开始喊,阿觅从一边冒出来,冷不丁来了一句:“是思念过度还是有喜了,这么着急找他?” 初樱懒得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去找夜南冥,可是阿觅却不愿意了,直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六十五章 救救她 “阿觅你让开,我找王爷有事。” “你有事,和尚赶道士,”阿觅冷不丁冒出一句俚语,却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 初樱有些气恼的,“你可知道重华宫王妃生病了,很是严重,我让王爷派人去看看。” 因为夜离澈的缘故,她自己并不好去看望卫寒霜,但是无论怎么说,卫寒霜对她不差,还因为自己被夜离澈误会,总不能说装作不知情。 阿觅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如今好不容易跟大殿下撇清关系,确定还要去趟这趟浑水?” “不想。” 她回答得干脆,又补了一句:“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说得倒是好听,你拿什么救?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你懂医吗?” 阿觅毫不客气的话把她拉回了的现实,也是她不得不正视的的问题。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若是没听到,她至少可以有一个说服自己不去管的理由,可是她明明都听到了,若是强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阿觅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抽空帮你去看看。” “阿觅,谢谢你。” 初樱听到他愿意去帮自己看看卫寒霜,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阿觅才不需要她的谢谢,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她怀中的西瓜,喝了一口酒,指了指西瓜道:“若是真心谢我,把这西瓜给我就可以了。” “这是我给王爷带回来的,不过……” “罢了罢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吃里扒外的家伙,真是白养了。” 阿觅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兀自走了。 “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走了,初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没说不给你吃啊。” 抱着西瓜去找夜南冥,他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好不惬意。 只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初樱回来了,近来她跟卿酒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要好,看到她抱着一个西瓜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停下动作,有些吃惊,“去吃便吃了,怎的还带了一个回来?” 当真是一个护家的主儿。 一边说一边让郁尘把西瓜接过来,就听到初樱气气喘吁吁道:“这西瓜甜得很,我就找贵妃娘娘要了一个带回来给王爷尝尝。” 说完望着夜南冥痴痴笑了笑,又吩咐郁尘,“你去让人冰镇着,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只见夜南冥放下手中的剪刀,丫鬟断了水盆和毛巾过来,洗了手,擦干净,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初樱,用手背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道:“都出汗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因为想早点见到王爷啊。” 初樱总是于无形之中反撩夜南冥,而夜南冥往往都招架不住,只得无奈苦笑两声,“油嘴滑舌。” 初樱也不反驳,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讲着从卿酒那里听来的趣事。 虽然宫中的事,夜南冥一一都知道,但是初樱讲,他便不打断,静静的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阿觅本不想去管卫寒霜的事情,但是偏偏初樱揪着不放,没有办法就只好跑一躺。 之前在重华宫的时候他便知道卫寒霜有这一劫,至于能不能熬过去,就全凭她自己了。 偏殿里清冷不已,虽说草木葱茏,花开鲜艳,但是丝毫掩饰不住日渐浓郁的阴郁之气。 这偏殿的主人生了病,气象自然会衰败。 走到门口,里面烛光轻笼,老嬷嬷和丫鬟正在伺候卫寒霜休息。 卫寒霜的脸色看上去很是不好,一看便是病久了。 “嬷嬷,你们出去吧,我没事。” 声音很轻,嬷嬷和丫鬟听了,也不多说,放下纱帐便出去了。 阿觅从窗户里悄无声息的潜进去,走到床边,卫寒霜还没睡,只是闭着眼睛。 觉得身边起了一阵风,丝丝凉意钻进被子里,她下意识的想拉一下被子,却被快如闪电的阿觅点了穴。 阿觅掀开帘帐,坐到床边,拿起她的手把了脉,本来就阴沉的脸上愈加沉重,最后干脆松开她的手,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是一个不要命的傻子。” 说完站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怒意更盛。 他原想指着卫寒霜大骂一顿,把她骂醒,但是事到如今,他根本就不忍心。 站在床边,看着那张比纸都还要苍白几分的脸,看了一会儿,替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初樱端着给阿觅留的西瓜去找他的时候,他不在,猜到他可能是帮自己去看卫寒霜了,便放下西瓜想着等一会儿。 没一会儿门就被粗鲁的踢开了,她站起来,就看到阿觅气鼓鼓的回来了,忙上前问:“怎么样了?王妃身子可是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阿觅坐下喝了一口水,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过之而不及。” 初樱跟着坐下去,脑子里回荡着阿觅刚才说的那句话,愣声问道:“阿觅,你说的可是当真的。” 卫寒霜的病,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我骗你做什么?” 阿觅除了生气,便没有更多的情绪波澜了。 可是初樱却不愿意了,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之前她都好好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病得这么严重?” “严重,哼,我看,若是再不吃药,今年年都过不成了。” 宛若一个晴天霹雳,初樱身子猛地一僵,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把抓住阿觅,“阿觅,你不要骗我。” 她知道,卫寒霜虽说一直都被夜离澈冷落,但是自从上次婚礼之后,两人关系恶化得更加严重了。 所以说,卫寒霜生病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自己导致的。 “都是我害的,我不应该让她当新娘,更不应该让你用傀儡术操纵她跟大殿下拜堂。” 瞧她突然把事情都怪到自己身上,阿觅真的恨不得给她一个爆栗,“你这只笨鸟,人家生病关你什么事?” “之前那个嬷嬷来找我,说王妃是因为做了我的替身被大殿下欺辱了,心中郁结难平,才会生病的。” 初樱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卫寒霜生病这件事情,自己难辞其咎。 “她的病乃是家族遗传,干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的父母,有什么资格揽下这个罪名?” 阿觅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但是见她那么自责,又不忍心骂得狠些。 初樱这下倒是又不明白了,阿觅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都跟她说了。 原来他替卫寒霜把脉的时候发现她脉搏虚弱,脾胃出了问题,便趁机去调查了一下卫寒霜的家族,发现她的母亲生下她便死了,去世的时候刚满二十岁。 再往上追溯,她的外祖母也只活了二十八岁。 “照你这么说,王妃是遗传了她母亲的病?” 初樱冷静下来,问阿觅。 只听得阿觅嗯了一声,“本来若是她好生养病,配合吃药,便能多活些时日,但是这段时间她都不肯吃药,病情自然会加重。” “大殿下可知道?” “不知道。” 知道卫寒霜生病的只有她身边的人,但是都被卫寒霜闭着发了誓,在她死之前,不得将她的病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夜离澈。 除了她们之外,便,只有那个太医了,不过也立下了军令状。 听到这里,初樱鼻子一酸,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要去看看她,劝她好好吃药,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阿觅也不拦着她,只是冷声道:“若她自甘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劝也无用,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这一去,定会让王爷和大殿下的关系更加恶化。” 现在夜离澈面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夜南冥也按兵不动,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宁。 只需要一根导火索,所谓的太平盛世就会顷刻破碎。 而初樱,就是那根导火索。 初樱刚到门口便停了下来,转身,竟然哭了起来,“阿觅,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她不希望卫寒霜这么早就香消玉殒了。 “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初樱红着眼眶,眼泪不断,带着哭腔,“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世吗?” 阿觅望着门口哭得茫然无助的初樱,无奈叹气,起身去将她拉进来坐下,柔声哄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哭好不好,这种事情实在是由不得我们的。” “阿觅,你帮帮她吧,让她多活些时日好不好?” 能多活些时日,多看看这纷繁的世界,也是好的啊。 阿觅很是为难,但是实在是受不来初樱的眼泪,虽然平日对她又凶又骂,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可是他最心疼的人啊。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 思索片刻,轻嘶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初樱,“你若是现在把眼泪擦干,我想办法让她过年可好?” 初樱望着他,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小祖宗啊,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本事了啊,她的脾胃都已经开始烂了,除了勉强续几个月命,你还让我怎么救啊。” 第六十六章 续命盏 “阿觅你让开,我找王爷有事。” “你有事,和尚赶道士,”阿觅冷不丁冒出一句俚语,却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 初樱有些气恼的,“你可知道重华宫王妃生病了,很是严重,我让他派人去看看。” 因为夜离澈的缘故,她并不好去看望卫寒霜,但是无论怎么说,卫寒霜对她不差,还因为自己被夜离澈误会,总不能说装作不知情。 阿觅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如今好不容易跟大殿下撇清关系,确定还要去趟这趟浑水?” “不想。” 她回答得干脆,又补了一句:“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说得倒是好听,你拿什么救?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你懂医吗?” 阿觅毫不客气的话把她拉回了的现实,也是她不得不正视的的问题。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若是没听到,她至少可以有一个说服自己不去管的理由,可是她明明都听到了,若是强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阿觅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抽空帮你去看看。” “阿觅,谢谢你。” 初樱听到他愿意去帮自己看看卫寒霜,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阿觅才不需要她的谢谢,翻了个白眼,扫了一眼她怀中的西瓜,喝了一口酒,指了指西瓜道:“若是真心谢我,把这西瓜给我就可以了。” “这是我给王爷带回来的,不过……” “罢了罢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吃里扒外的家伙,真是白养了。” 阿觅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兀自走了。 “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走了,初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没说不给你吃啊。” 抱着西瓜去找夜南冥,他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好不惬意。 只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初樱回来了,近来她跟卿酒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要好,看到她抱着一个西瓜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停下动作,有些吃惊,“去吃便吃了,真的还带了一个回来?” 当真是一个护家的主儿。 一边说一边让郁尘把西瓜接过来,就听到初樱气气喘吁吁道:“我西瓜甜得很,我就找贵妃娘娘要了一个带回来给王爷尝尝。” 说完望着夜南冥痴痴笑了笑,又吩咐郁尘,“你去让人冰镇着,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只见夜南冥放下手中的剪刀,丫鬟断了水盆和毛巾过来,洗了手,擦干净,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初樱,用手背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道:“都出汗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因为想早点见到王爷啊。” 初樱总是于无形之中反撩夜南冥,而夜南冥往往都招架不住,只得无奈苦笑两声,“油嘴滑舌。” 初樱也不反驳,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讲着从卿酒那里听来的趣事。 虽然宫中的事,夜南冥一一都知道,但是初樱讲,他便不打断,静静的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阿觅本不想去管卫寒霜的事情,但是偏偏初樱揪着不放,没有办法就只好跑一躺。 之前在重华宫的时候他便知道卫寒霜有这一劫,至于能不能熬过去,就全凭她自己了。 偏殿里清冷不已,虽说草木葱茏,花开鲜艳,但是丝毫掩饰不住日渐浓郁的阴郁之气。 这偏殿的主人生了病,气象自然会衰败。 走到门口,里面烛光轻笼,老嬷嬷和丫鬟正在伺候卫寒霜休息。 卫寒霜的脸色看上去很是不好,一看便是久病不愈。 “嬷嬷,你们出去吧,我没事。” 声音很轻,嬷嬷和丫鬟听了,也不多说,放下纱帐便出去了。 阿觅从窗户里悄无声息的潜进去,走到床边,卫寒霜还没睡,只是闭着眼睛。 觉得身边起了一阵风,丝丝凉意钻进被子里,她下意识的想拉一下被子,却被卡ui如闪电的阿觅点了穴。 阿觅掀开帘帐,坐到床边,拿起她的手把了脉,本来就阴沉的脸上愈加沉重,最后干脆松开她的手,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是一个不要命的傻子。” 说完站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怒意更盛。 他原想指着卫寒霜大骂一顿,把她骂醒,但是事到如今,他根本就不忍心。 站在床边,看着那张比纸都还要苍白几分的脸,看了一会儿,替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初樱端着给阿觅留的西瓜去找他的时候,他不在,猜到他可能是帮自己去看卫寒霜了,便放下西瓜想着等一会儿。 没一会儿门就被粗鲁的踢开了,她站起来,就看到阿觅气鼓鼓的回来了,忙上前问:“怎么样了?王妃身子可是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阿觅坐下喝了一口水,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过之而不及。” 初樱跟着做下去,脑子里回荡着阿觅刚才说的那句话,愣声问道:“阿觅,你说的可是当真的。” 卫寒霜的病,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我骗你做什么?” 阿觅除了生气,便没有更多的情绪波澜了。 可是初樱却不愿意了,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之前她都好好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病得这么严重的?” “严重,哼,我看,若是再不吃药,今天年都过不成了。” 宛若一个晴天霹雳,初樱身子猛地一僵,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把抓住阿觅,“阿觅,你不要骗我。” 她知道,卫寒霜虽说一直都被夜离澈冷落,但是自从上次婚礼之后,两人关系恶化得更加严重了。 所以说,卫寒霜生病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自己导致的。 “都是我害的,我不应该让她当新娘,更不应该让你用傀儡术操纵她跟大殿下拜堂。” 瞧她突然把事情都怪到自己身上,阿觅真的恨不得给她一个爆栗,“你这只笨鸟,人家生病关你什么事?” “之前那个嬷嬷来找我,说王妃是因为做了我的替身被夜离澈欺辱了,心中郁结难平,才会生病的。” 初樱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卫寒霜生病这件事情,自己难辞其咎。 “她的病乃是家族遗传,干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的父母,有什么资格拦下这个罪名?” 阿觅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但是见她那么自责,又不忍心骂得狠些。 初樱这下倒是又不明白了,阿觅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都跟她说了。 原来他替卫寒霜把脉的时候发现她脉搏虚弱,脾胃出了问题,便趁机去调查了一下卫寒霜的家族,发现她的母亲生下她便死了,去世的时候刚满二十岁。 再往上追溯,她的外祖母也只活了三十几年。 “照你这么说,王妃是遗传了她母亲的病?” 初樱冷静下来,问阿觅。 只听得阿觅嗯了一声,“本来若是她好生养病,配合吃药,便能多活些时日,但是这段时间她都不肯吃药,病情自然会加重。” “大殿下可知道?” “不知道。” 知道卫寒霜生病的只有她身边的人,但是都被卫寒霜闭着发了誓,在她死之前,不得将她的病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夜离澈。 除了她们之外,便,只有那个太医了,不过也立下了军令状。 听到这里,初樱鼻子一酸,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要去看看她,劝她好好吃药,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阿觅也不拦着她,只是冷声道:“若她自甘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劝也无用,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这一去,定会让王爷和大殿下的关系更加恶化。” 现在夜离澈面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夜南冥也按兵不动,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宁。 只需要一根导火索,所谓的太平盛世就会顷刻破碎。 而初樱,就是那根导火索。 初樱刚到门口便停了下来,转身,竟然哭了起来,“阿觅,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她不希望卫寒霜这么早就香消玉殒了。 “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初樱红着眼眶,眼泪不断,带着哭腔,“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世吗?” 阿觅望着门口哭得茫然无助的初樱,无奈叹气,起身去将她拉进来坐下,柔声哄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哭好不好,这种事情实在是由不得我们的。” “阿觅,你帮帮她吧,让她多活些时日好不好?” 能多活些时日,多看看这纷繁的世界,也是好的啊。 阿觅很是为难,但是实在是受不来初樱的眼泪,虽然平日对她又凶又骂,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可是他最心疼的人啊。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 思索片刻,轻嘶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初樱,“你若是现在把眼泪擦干,我想办法让她过年可好?” 初樱望着他,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小祖宗啊,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本事了啊,她的脾胃都已经开始腐烂了,除了勉强续几个月命,你还让我怎么救啊。” 第六十七章 她会没事的 她和卿酒的关系如今怕是跟魏瑶光一般亲热了,两人说话也比之前随意了许多。 “我可是召了你四次,你才来的。” 卿酒有些不乐意,初樱有些恹恹的笑了笑,“最近着实是因为一些事情烦心着,怕自己来了反倒给贵妃娘娘添堵,所以就没有来。” “何事如此烦恼?” 卿酒也很好奇,遂追问道。 初樱想了一些,想着卿酒跟王后的关系很不好,卫寒霜又是王后的儿媳,也不好提起,恐多生事端,遂勉强的笑了笑,“前些日子我丫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因太过悲伤,所以近来总觉着心中难受,心情自然也就不大好了。” “那你倒是讲与我听听。” 卿酒来了兴趣,初樱没有办法,只好将那故事重新讲了一遍,最后着实是再次难过了一遍。 卿酒没有哭,着实唏嘘不已,感叹故事中的人物结局都太不完美,初樱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我倒觉得,所有人中,那天帝第九子才是最可怜之人。” 卿酒端着酒杯,有自己的见解。 初樱有些疑惑,“何出此言? 她一直以为,沐桐一家都是那九皇子害死的,就算是受了诅咒,也是应得的报应。 卿酒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酒,一副早已看透世事的模样,倒是跟阿觅有几分相似了。 “你倒是想想,那九皇子去诛杀沐桐,是不是奉了天帝之名?王命不可违,所以他定然也是不愿意的,只是迫于王命,不得不去,最后却遭到沐桐的诅咒,生生世世都无法解除,你说他是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听卿酒这么一分析,初樱倒是觉得也挺有道理。 但是她并不能因为这样而轻易原谅那个九皇子,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三条人命,一家本该幸福无比的家庭。 两人一来二去竟又贪杯了,初樱喝醉了,卿酒便命人去告诉夜南冥,初樱今夜就在她寝宫里住下了,明日再回去。 可是夜南冥怎么可能允许,即刻命人备了马车便匆匆进宫接人了。 卿酒的寝宫并非安全之地,王上对卿酒宠爱有加,若是在那里撞见初樱,自己又不在,那还得了? “王上驾到!” 随着小黄门一声高喊,寝宫里的丫鬟瞬间忙成一团,只有醉得不深的卿酒懒懒睁了睁眼,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正熟的初樱,撑着床起来,去迎驾去了。 “臣妾,参见王上。” 夜修骥见今日卿酒终于肯见自己了,未免觉得稀奇,脸上也顿时喜上眉梢,“爱妃可还要跟寡人置气?” 卿酒一脸不乐意,语言也是阴阳怪气的,“王上乃九五之尊,臣妾哪敢跟您置气?” “你都好几日不肯见寡人,还说没跟寡人置气?” 夜修骥对卿酒也是真的很有耐心,说完便上前去牵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抚了抚,“寡人已经命人跟王后打了招呼,以后不可找你麻烦。” “王上可真会见笑,王后乃后宫之主,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臣妾怎敢又怨言?” 卿酒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继续道:“上次一直狐狸从臣妾房顶出去边说臣妾是狐狸精,那日后若是一条蛇从臣妾墙头经过,臣妾岂不是就是蛇精了?还有许多精怪呢,蜘蛛精什么的,王上也不想想,臣妾又不是那孙猴子,哪儿来的三十六般变化?” 想到那日自己喝醉了酒,不小心现了原形,竟被王后的人撞见了,派御林军到处抓自己,害的自己受了伤,若不是得初樱相救,肯定早就小命不保了。 在宸王府养好伤,她便回宫设计说是王后将自己囚禁起来,污蔑自己是妖怪,因为自己身上受伤,而且在王后宫中,王后百口莫辩,王上也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自己才勉强躲过一劫。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情,自己跟王后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卿酒的嘴当真是不饶人,一番话竟让夜修骥无言以对,只得连连道歉。 “王后疑心重,爱妃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卿酒并非不懂事之人,她生性狡猾,怎会不知道把控好夜修骥忍耐限度。 堂堂一国之君,都这般跟自己说好话了,她若是再不给台阶下,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既然如此,臣妾便不再计较,之后以后还希望王上多相信臣妾一些,莫要再听他人污蔑之言。” “这是自然。” 夜修骥是真心在意卿酒,望着她的神色里,尽是宠爱。 拉着她便要进去,却被卿酒给拦了下来。 “王上,今日可否让臣妾陪你会养心殿?” “这是为何?” 夜修骥有些不明白,又听得清酒解释道:“近日臣妾一个人实在是无聊,便让宸佑宫的初樱来陪陪臣妾,今日臣妾不小心让她喝多了,醉了,正在臣妾寝宫休息。” 她不敢隐瞒,因为若是其他理由,夜修骥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一听初樱来了,夜修骥神色微微变了变,他正在想自己如何才能让初樱不受非议进宫,来自己身边,无论是纳妃也好,认作女儿也罢,只要能断了夜离澈和夜南冥的念头便好。 “原来如此,那爱妃便随寡人去养心殿吧。” 今日他便暂时放过初樱了,只想好好跟卿酒温存,毕竟两人好几日都不曾在一起了。 夜南冥来接初樱的时候,卿酒和夜修骥已经去养心殿了。 宫女不敢去打扰,只能任由夜南冥把初樱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初樱睡得很不安分,总是要去抓夜南冥的衣襟,酒气薰天。 夜南冥实属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我往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这般肆意妄为?”看着怀里的初樱开口问道。 日日都是醉得不省人事才回家,今日倒好,自己若是不去接,便要夜不归宿了。 “王妃,不要死,不要死……” 初樱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没有紧蹙,突然就喊出了声。 夜南冥听得真真切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没有问。 初樱现在自己都不省人事,还能问出个什么来? 天将明时,初樱身上出了汗,紧蹙的眉头一夜没有舒展开。 “王妃,不要……” 突然喊一声,猛地坐起来,一脸惊恐,看了看周围,被她折腾了一夜刚睡着的夜南冥闻声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初樱便伸手抱住了他。 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的,带着哭腔喃喃道:“我梦见王妃不停地吐血,我让她喝药,她说她早就放弃了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做的梦有朝一日,会变成真的。 夜南冥回来听到她突然提到卫寒霜,便已经派郁尘去打探了,也知道卫寒霜如今病情很不乐观。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他伸手揽着她,柔声安慰,虽然这话,他仅仅只是用作安慰她。 初樱没能再睡着,天刚亮就起床去找阿觅练功了。 阿觅倒是难得见她这般勤奋,也知道她是想救卫寒霜,可是卫寒霜怕是扥会不到她出师之后,踏遍山河为她寻药的时候了。 也不忍心打击她,只好教她。 郑立一大早便匆匆去了重华宫,身边药童提着药箱,他则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盏续命盏。 他从未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如此重过,因为这是卫寒霜的姓名。 一去便亲自将续命盏防到卫寒霜床头的灯台上,将嬷嬷喊出去好生叮嘱,说那里面是他好不容易从异域弄来的香料,对治卫寒霜的病有很大的帮助,一定要让灯不灭且不能打碎。 嬷嬷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此时她只心郑立的话,便一一应了下来。 郑立没有多待,一如既往地开了药,便匆匆离开了。 因为他要去差更多关于续命灯的资料,若是灯盏里灯油用尽,他该如何是好,卫寒霜该如何继续续命? 续命盏,顾名思义,可以续人性命,可是却也不是一直可以续下去,而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灯油多,便可多些时日,灯油少,则时日少。 而那灯油,传说是忘川河畔的厉鬼炼制百年而成,实属可遇不可求。 忘川,他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却从不知道它到底位于何处。 卫寒霜醒的时候边看到头顶明晃晃的烛光,只觉得有些刺眼,重新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木木的望着那盏精致古老的琉璃盏,“嬷嬷,为何突然要换灯烛了?” “这是郑太医送过来的,说灯油是一种特殊的安神药熬制而成,可以帮助王妃睡得安稳些。” 嬷嬷赶紧上前解释,看到她脸色惨白,心中一紧,满脸痛色,“王妃您等着,老奴这就命人去把熬好的药端来。” 虽然她不怎么喝,只是每每疼得不信,她才会咬牙抿两口,借以给自己一个慰藉。 只是当丫鬟端了药来的时候,卫寒霜已经摁着胃部迷迷糊糊又睡了。 在她睡着的时候,那续命盏的烛光便会变得微微虚弱些,就跟卫寒霜的呼吸一般,没有中气。 第六十八章 嫌恶至此 其实她最开始只是胃疼,疼到最后,竟连着身上每一丝骨血都绞着痛。 真的痛起来的时候那种痛劲是能磨死人的,就像在骨头里长出一大片刺,不依不饶饮血啃肉。 卫寒霜其实很能忍,但每次疼起来都是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嬷嬷见她疼得直皱眉,却始终不愿意吭一声,似乎也是痛在自己身上的,让她一老人眼泪直掉。 卫寒霜最终调整了一下睡姿,侧躺着蜷起身,下颏几乎抵在膝盖上,消瘦成不大的一团。 夜离澈已经很久不曾来看过她了,有多久呢,上一次来似乎是自己刚生病那一天,他中午来的,满眼厌恶,也只是待了片刻便离开了,想必是迫于王后的压力才来的。 可是她是什么样的人,宁愿自己咬着牙忍着,也不愿意夜离澈被强迫,更何况是来看她。 心甘情愿的,才是她想要的,虽然心中明白,有生之年能让夜离澈心甘情愿来看自己,并无多大可能了。 夜里,卫寒霜实在是疼得没法,让嬷嬷扶着自己坐起来,从梳妆台上了小锁的檀木盒子里拿出夜离澈与自己写的书信来。 他之前时常外出,往往须得五六日才回来,害怕她挂念,便写了信派人送回来,好让自己安心。 靠在床头,小心翼翼如奉珍宝一般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续命盏倒是光亮了许多,隐隐中给人一种安心。 嬷嬷看着她眼里除去疲惫外慢慢涌上一些很温柔的笑意,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嬷嬷,扶我起来,我想写封信了。” 她突然很想跟夜离澈写一封信,等自己到时候走了,方才让人给他,那时候,就算他再不愿意,怕也是会看一眼吧。 嬷嬷想劝着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何苦半夜劳累? 可是卫寒霜强行要起来,嬷嬷拗不过她,便和丫鬟一起扶着她起来,披好衣服坐到书案前。 她提起笔,却是久久没能落笔。 该写些什么呢,缅怀旧情,还是交代后事? 若是缅怀,怕是又要让自己难过了;若是交代后事,她又无后事可交代。 与夜离澈成亲这些年,她未曾育有一儿半女,也不知到底是为何。 最终还好放下笔,暂时放弃了。 她重新躺回被子里,眼睛雾蒙蒙的拢着一层很重的东西,没有眼泪,可已经是心死如灰。 半夜夜离澈突然来了,虽然声音很小,屏退了丫鬟嬷嬷,但是卫寒霜还是听到了,大抵是太过思念,大抵是太过期待一个人的,大抵也是苦等了许久,所以他还未曾进来,她就惊醒了。 屋里只剩下那盏续命盏,夜离澈本来以为卫寒霜已经睡了,但是走到床边就看到卫寒霜正看着他,而且脸色苍白的像只鬼。 夜离澈当下一惊,被吓了一跳,随口训斥道:大晚上的装神弄鬼吓唬人? 如今他看着卫寒霜心里就忍不住有些烦躁,隐隐的有一些很奇怪的不知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今日王后又命人来传话了,让他有空就陪陪卫寒霜,早些生出个一儿半女 ,好堵住那些个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 “大殿恕罪,臣妾只是惊醒了,不曾想大殿会过来。”卫寒霜没多大反应,撑着床起来,又确定似的问了一句:“大殿今夜可要回去?” 她并非赶他,而是确实不知道,他是否只是来看一眼。 夜离澈自己先脱了外衣,冷哼道:“不回去。” 卫寒霜这才定了心,却又忧心忡忡,害怕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强撑着站起来替他脱衣服,就连将衣服挂在屏风上都费了好大的劲,只觉得头晕目眩的,扶着桌子好久才缓过来。 “你是不是瘦了?”终于,夜离澈还是发现了她的变化,的眼光落在卫寒霜脸上不动了,眉头皱紧了:“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到底是要给谁看?” 若是被王后看到了,自己免不了又要挨一顿骂。 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卫寒霜被王后数落,他心里就很是烦闷。 卫寒霜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 其实对于夜离澈来说他的憔悴消瘦倒是不值得一提的吧,只有装模作样是真。 如今他心中只有初樱,自己又比得过几分呢? 心中竟有几分抱怨初樱,可是细细想来,初樱也是无意,大婚之夜两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是夜离澈欺骗初樱在先的,所以,怪不得初樱。 她那夜离开之后,便再没有了消息,想必也很是怨恨夜离澈吧。 以此种情绪看夜离澈,竟觉得他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一片痴心付诸东流。 兀自笑了笑,她怎么会不想好好照顾自己,但命运向来由不得她自己选择的。 如今夜离澈只有这么一句。怎么,贺知书还要为自己的病态黯淡道声歉? 守候多年的嬷嬷都日日为她的消瘦暗自抹眼泪,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太医都一次次劝自己不要放弃活下去的机会,而这个在一起快要十五年年的男人只有嫌恶和不耐。 对于夜离澈的脾气卫寒霜是知道的,他的心细与柔情不会用在不感兴趣的东西身上。 所以从前的体贴柔情在岁月的风化打磨下变成了现在的不屑一顾。 而她,对此,毫无办法。 夜离澈没有多说什么变躺下睡了,见她背对着自己,便主动伸手搂住她,可是一揽,竟只有小小一团了,骨头实在是咯人得很。 心里当下一惊,他不知道,她竟如此消瘦了。 “以后多吃点,瘦了,母后定要怪我。” 他开口命令道,随即便要去吻她的脖子,被卫寒霜躲开了。 “大殿,臣妾乏了,想睡了,你也睡吧。” 夜离澈吃了闭门羹,心中自然不舒坦,但是怀里的人当真像是累坏了一般,便也没了兴致,睡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卫寒霜轻轻转过身,轻轻环住他的腰,低声开口:没有多少时间了,大殿,只要不休了臣妾,让臣妾死了都能做你的魂,我便认了… 她此生,不过一个夜离澈啊! 夜离澈条件反射一样把卫寒霜搂紧在胸膛前不松手,脸很舒服的蹭了蹭卫寒霜柔软的发,模糊不清的喊了声:…霜儿…。 卫寒霜的眼泪流进鬓角,但马上没了踪影。 她突然下定了决定,她甘心为这一点温柔留下,即使是句梦话。 第二天夜离澈很早就走了,卫寒霜也不留,等人走了,自己也相跟着起床,要出门去。 嬷嬷见她面色稍稍好些了,心中不禁大喜,想必是夜离澈来了,她心情好些了,身子自然也就舒缓些了。 坐在马车里,嬷嬷吩咐车夫驾车慢些,怕颠着卫寒霜。 卫寒霜许久不曾出来了,忍不住让嬷嬷掀开车帘。 “嬷嬷,你让人去请了吗?” 她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闹市之中,竟觉得无比落寞。 “王妃出门前老奴便派人去请了,想必已经快到了。” 嬷嬷开口回到,将她的披风拢紧了些。 到了茶馆,初樱早就等在那里了,身边还坐着阿觅。 她早上起来卫寒霜的贴身丫鬟便来了,说是卫寒霜想见她一面,她自然不会拒绝了,找了个理由带着阿觅便出来了。 远远看到卫寒霜在嬷嬷的搀扶下上来,随手略施粉黛,脸色好看了些,但是终归是一脸病态。 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一礼,“初樱见过王妃。” 卫寒霜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下,免了礼,含笑看着初樱,如花似玉的女子,有着倾国倾城之颜,自己如今这幅病容,自然是比不得的。 “进来可还好?” 先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阿觅在一旁冷眼看着,却早已经洞穿了一切。 初樱点头,“还好,王妃近来可好。” 明知故问,却不得不问。 “尚好。” 卫寒霜跟着附和一句,随即伸手,想要去握初樱的手,初樱忙把手递过去。 卫寒霜的手实在是太过消瘦了,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丝丝凉意似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初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她眼神殷切,初樱连连点头。 “你……” 卫寒霜刚开口,便哽咽了,“可对大殿有意?” 初樱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神色一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如实回答我便好了,我并无他意。” “我想王妃定是误会了,我与大殿乃是一场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了,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初樱知道自己给卫寒霜带来了很多伤害,但是那也并非是她想的。 卫寒霜似笑非笑的看着着急不已的初樱 ,知她心中自责不已,“既是如此,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王妃这是何意?” “我本以为你对大殿有意,只是因为他骗了你,所以记恨着他,边想着带你回去,与大殿重归于好。” 夜离澈看到初樱,心情定会大好,到时候说不定对自己还存着感激之情,便会来多看自己几眼了。 第六十九章 不翼而飞的人头 “王妃定是误会初樱了,初樱心仪之人乃是宸王殿下,并非大殿。” 初樱言辞肯定,她既已搞清楚其中原委,自然是不愿意跟夜离澈继续纠缠下去,这样不仅伤了卫寒霜,更将自己置于何地? 岂不是真成了那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 “既是如此,便是我妄自揣测了,还请姑娘见谅。”卫寒霜声音温柔清凉,与之前唯一的区别便是有气无力。 “该求得王妃原谅的人,应当是初樱。” 初樱愧疚不已,说完便忍不住红了眼,“王妃你的身子……”说到一半阿觅立马踩了她一脚,她忙住了嘴,改了要说的话,“王妃进来消瘦不少,一定要好生养息身子。” “多谢,我会的。” 卫寒霜礼貌回到,最后又与初樱聊了一会儿,便先回去了。 想必是身子撑不住了,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切,直冒冷汗。 初樱看出来她不舒服了,在卫寒霜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起身抱住了她,哽咽道:“王妃,初樱自到重华宫便一直得你照拂,不管你是否怨恨初樱,初樱都已把你当姐姐对待,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初樱帮忙,还请姐姐告诉初樱,初樱定当全力以赴。” 她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也许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勉强好受些。 卫寒霜红了眼睛,有些站立不稳,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你这样说,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会怨你?” 她和夜离澈之间的关系,就算不是初樱,后面也还是会有人。 那个男子没个三妻四妾的,本就是她心胸太过狭隘了,竟想着要一心只有一人,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做得到? 初樱最后含着泪送走了卫寒霜,却没有选择回去。 反倒是阿觅,从一出门就一直念叨着要回去,初樱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瞧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回去,便自己先回去了,我晚点再回去。” 阿觅见她不走,自然是不会走的。 初樱也不再理会他,叫了满满一桌子酒,大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来,阿觅,陪我喝。”举起酒杯冲着一直极不乐意的阿觅说到,然后强迫他喝了一杯。 阿觅看着她喝酒如喝水一般,本来想拦着,但是听到她说的话的时候,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清楚地听到她说的,祈求卫寒霜能度过这一劫。 “喝够了吗,喝够了就回去了。” 阿觅今天倒是清醒,没有跟初樱一起喝,见她已经差不多了,便提议道。 可是此时的初樱,已经全然醉了,只是她自己没发现而已。 阿觅本来想扶着她回去的,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有点想多了,因为初樱根本就不听劝。 看着她这般模样,阿觅无奈叹了一口气,现在便如此这般感情用事,日后又怎么招架得住?” “走吧,我送你回去。” 初樱不走,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只是觉得心里实在是憋屈得很。 “阿觅,你说,若是王妃真的有一天走了,是不是我害的?” “那也是大殿下害的,与你何干?” 阿觅立马开口反驳了一句。 “小樱。” 房门被打开,阿觅抬头,最先看到的便是郁尘,自然是猜到夜南冥来了,也不说话,喝了一口闷酒。 夜南冥站在门口看着满桌子的酒坛,忍不住蹙眉,“为何让她喝这么多酒?” “她自己要喝,又不是我逼着她喝的。” 阿觅冷不丁应了一句,也不管自己是否得罪了夜南冥,把脸别到一边去,默不作声。 “你为何不拦着她?” 言外之意,一个当师傅的,为什么尽是不教些好的,尽是教她喝酒。 阿觅翻了个白眼,望着楼下,冷哼道:“又不是我媳妇,我为何要拦着她?” 夜南冥神色微顿,随即无可奈何道:“她也是你徒弟,喝酒本就伤身,你应当拦着些的。” “我也日日喝酒,怎还活得好好的?谬论。” 阿觅丝毫不留情面,看了一眼初樱腰间的酒葫芦,“我不也试着收了她那酒葫芦,最后还不是被她变着法儿要回去了。” 夜南冥知道自己跟阿觅讲道理是将不不通的,也不愿意子继续跟他说下去。 上前将初樱抱起来便转身走了。 阿觅也不跟上去,似是很不愿意跟夜南冥一起。 夜南冥抱着初樱刚下楼,便看到刚上楼去的夜离澈,眸色沉了几分,沉步出去了。 而此时,城北尚书府。 “荣安,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好晚宴,宿儿快回来了。” 尚书令宇文桓沉声吩咐管家,随即抬步进了书房,不出半个时辰,送茶进去的婢女就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吓得站在房顶上的女人忍不住轻蹙娥眉。 书房里,宇文桓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案前,只是他的头颅,早已不翼而飞,剩下还在隐隐冒着鲜血的脖颈。 适时,整个尚书府都乱成了一团,人声大作…… 而在离尚书府十米之外的长巷之中,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手中拎着一个人头,正缓步朝前走着。 尚未凝固的鲜血滴了一路过去,而她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巷子深处。 “月出皎兮,奴家哀之……” 一时之间,全城警戒! 夜南冥将初樱带回去之后,郁尘便匆匆来报,他神色微变,,却带着丝丝凉意。 宇文环乃是一心想要拥护他登上太子之位的人,与拥护夜离澈登上太子之位的公孙奇乃是死对头,突然被人刺杀,定是要断自己的羽翼。 而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又断然不会是夜离澈,因为他不会那么笨。 “王爷……” 屋内的初樱低声呢喃,他敛了神, 冷声吩咐到:“派人过去好生查查,明早过去看看。” 说完便进屋去了。 “小樱!” 他在床边坐下,柔声唤道,但是初樱并没醒,听到声响,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王爷!” “我在,睡吧。” 夜南冥柔声安慰道,脸上却心事沉沉。 见她眉头依旧紧蹙,极薄的丝绸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虽才十六,但已经是婀娜多姿了。 他靠着床沿坐下,将她身上的丝绸往下拉了一截,露出如玉的肌肤,他心神动摇,竟起了心思。 房间里,临榻而立的男人,修长的手缓缓抬起,外套一件件退去,最后只剩下贴身的衣服,倾身而下。 “小樱……” 声音低沉夹杂些许被浸泡过的沙哑。 随后,随着身下的人一声低吟,月色笼罩下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一片旖旎。 夜深人静之际,夜南冥又从寝殿出来,候在门口郁卿始终低着头,心中及就算有所疑惑也不敢问,见夜南冥出来了,立马让到一边,随即跟在身后离开了。 下半夜夜南冥是在书房读过的,因为宇文桓的无辜被杀。 “吩咐下去,熬点汤给小樱送过去。”已经陷入沉思许久的夜南冥突然开口,郁卿连连点头退出去吩咐。 半晚上,宸王府的厨房却是热闹非凡,厨子都再悄无声息的忙碌着,只因为夜南冥的一句吩咐。 但是,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 初樱清晨一醒来便不见夜南冥,便开口问道:“王爷可是去早朝了?” 她顺口问了一句,若是在的话,自己也顺便进宫去,她想去见见那个跟卫寒霜看病的太医,因为她想知道卫寒霜到底是什么情况,已经病到哪一步了。 “早早便走了。” “扶我起来吧。” 初樱开口道,扶桑立马上前搀扶她,顺便让厨房把熬好的汤送来,初樱喝了一点,觉得舒服多了。 正要出去,玄云便来了。 “王爷让姑娘在府中等他,下午王爷要带姑娘出去。” 玄云仍旧是一副秉公办事的样子,倒是比郁尘更加要不懂人情几分。 初樱没有心思去在乎这些,只是问了一句,“去哪里做什么?” “属下不知,”玄云冷声回到,“属下不打扰姑娘用早膳了,先告辞了。”语音落,人已经离开了。 既然夜南冥不让自己出去,初樱便也没有了出去的打算。 夜南冥是中午些回来的,命人给初樱穿了一身素衣,便带着她上了马车,离开了府邸。 “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放下车帘,回头好奇的询问在旁边不说一句话的夜南冥。 他今日,似是有心事。 “尚书府。” 夜南冥语气淡淡的开口,却是让初樱更加不明白了,“王爷带初樱去那里可是要拜访什么人?” “是悼念一个人。” 说完他就回头看了她一眼,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不要乱跑。”他叮嘱了一句,接着便下了马车。 初樱心中一惊,心想可是他的什么重要的人去世了? 跟着下了马车,看着到处一片缟素的尚书府,想着尚书令与夜南冥的关系定然不浅,不然夜南冥也不会这般心事重重。 “属下参见王爷,王爷里面请……” 门口的侍卫一看是夜南冥来里,赶紧派人进去通报,所有人也立马行礼。 片刻之间,就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匆匆赶来,在夜南冥面前抖了两下衣袖,单膝跪地行礼,“臣,宇文宿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七十章 找上门来 “宇文将军免礼,斯人已逝,还望节哀。” 宇文宿是宇文桓的肚子,如今是骠骑大将军,刚从边疆回来,却不曾想,发生了这等事情。 夜南冥跟着拂了拂袖,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开口安慰,声音清冷,却也带着一股往常不曾有的。 初樱站在后面,没有说话,心中却愈发觉得堵得慌。 “臣,谢王爷……”宇文宿站起来,退到一边,等着夜南冥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恰好与初樱并排进去,纵使知道夜南冥向来不近女色,此时也无心去揣度。 初樱倒也不在意,一直跟在夜南冥身后,一进去,所有来吊唁的人都纷纷给夜南冥行礼,而夜南冥始终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对谁都不曾有半点随和之意。 不过对于他来吊唁宇文桓,大家纷纷表示大为吃惊,想想神秘莫测的公子夜南冥几乎是从来都不会轻易露面的。 “安阳郡主到……” 初樱刚站到已经入座的夜南冥身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这声音,看到所有人纷纷起身要去行礼,心中却是无比苦闷的,她与公孙安阳一直都不和。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与宇文桓也并不相识,为何夜南冥要带自己来这里? 抬眼时,就看到一抹白色款款而来,定眼一看,神情一变,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竟然和那对方的一模一样。 “臣等参见郡主……” “免礼吧,”公孙安阳今日看起来少了几分骄横,毕竟这种场合,不适合过分张扬。 只见她刚说完话就目光直直的就朝夜南冥看来了,心里立马变得警惕起来,看着公孙安阳走过来,在夜南冥面前跪下,声音甜甜的说到:“安阳见过王爷……” 说完抬头扫了一眼初樱,故作云淡风轻之态道:“不知王爷是以何种身份让初樱穿上与安阳一模一样的衣服的?” 她与夜南冥有婚约在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炎州,和王室家族的人穿相同衣服是大不敬的,是重罪,这个规矩初樱自然是不知道,也没人跟他说过的。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只好把目光投到夜南冥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此时下面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弄得她好像也是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严重。 只见夜南冥缓缓拂袖,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饮了一口,淡淡道:“实乃消失,不足以计较。” “可是这件衣裙是王后赐于安阳的,初樱何处得来的?” 公孙安阳似乎是有意刁难,咄咄逼人,好像夜南冥不处置初樱她就不会罢休一般,但是语气里有显得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这一点初樱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但是夜南冥不发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夜南冥突然就不回答了,公孙安阳得逞一般,变得变得理直气壮了些,扫了一眼周围,“安阳知道王爷心疼初樱,但是王室自有王室的规矩,还请王爷三思啊。” “这衣服是我命人做的。” 夜南冥淡淡开口,着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公孙安阳今日想借着这件事让自己或者初樱难堪,想必是失策了。 说完又看向公孙安阳,“是谁给与你的权利,竟敢来质问我?“ 公孙安阳脸色忽的变了,显然是有点惊愕,赶紧跪下开口解释到到:“安阳不敢。” 可是夜南冥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是根本就不在意。 “你可以离开了。” 夜南冥此时就像是屹立天地间孤傲的神祇,丝毫没有半点要偏袒公孙安阳的意思,反倒是初樱,她不用开口,他便帮她将所有事情解决了。 “王爷,安阳知道错了。” 公孙安阳见状只好委曲求全认错,那么多大臣看着,她演这一出,自然是有原因的。 “拖出去。” 夜南冥依旧丝毫不留情面。 “慢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浑厚的声音,公孙安阳回头看了一眼,立马面露喜色,上前行礼,“安阳见过大殿下。” “臣等参见大殿下……” 只见群臣纷纷下跪行礼,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夜南冥都站起身来,俯首作揖,“臣弟见过皇兄。” 这是自从两人关系闹僵以来第一次见面,初樱说什么都不会想到,她竟会以这种方式与夜离澈再次见面。 不由自主想到了卫寒霜,心里忍不住气恼的骂了一句“负心汉”。 只见夜离澈四下扫视了一遍,语气沉沉的回了一句:“免礼。” “相国大人的灵堂之上,不宜放肆,”夜离澈看了一眼地上正满眼希冀看着自己的公孙安阳,并没有去看初樱和夜离澈,眸色微深,随即又补了一句:“不过安阳年幼不懂事,九弟就不要追究了。” 听到夜离澈居然都为自己求情了,公孙安阳像是胜利了一样,回头看向夜南冥,殷切道:“还请王爷原谅安阳。” “既然王兄都为你求情了,本王便不做追究了。” 只见夜南冥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对夜离澈恭敬地说道:“臣弟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初樱别过头,不愿意去看夜离澈。 夜离澈也视而不见,在座的大臣都知道当初夜离澈是如何恳求王上赐婚他初樱,后来初樱在大婚之夜居然逃婚的事情,但是无人敢提半个字。 “小樱,走吧。” 夜南冥适时的开口,随即自己先迈开步子离开了,大臣们一众起身相送。 初樱微微行礼,弯着腰跟着夜南冥离开了,在她经过夜离澈的时候,夜离澈的脸色明显一变,那是可以压制情绪的隐忍。 在她离开之后,却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而那门口,只剩下她那一抹俏丽婀娜的素色身影,脸上随即也漾开了丝丝苦笑。 出了尚书府,初樱一上马车就开口询问:“王爷可是故意的?” 夜南冥坐在她对面,旁边是煮沸的茶水,泛着淡淡的清香。 只见他端了一杯茶,悠悠的喝了一口,随即沉声嗯了一声。 “初樱不明白。” “不明白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无需介怀。” 他幽幽的开口,跟着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缓缓抬起头,探到她面前。 她一惊,却是没躲开。 “今日为难你了。” 他语气中带着愧疚,实在不应该带她来,但是如今,局势突发变故,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初樱淡淡的笑了笑,反问:“那宇文尚书是因何去世的?” “暗杀。” 夜南冥淡淡两个字,初樱便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应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追问,因为她突然明白方才看到宇文宿的时候他为何面无血色,心中怨恨甚深了。 回去她本想去找阿觅询问一下卫寒霜的情况,但是刚出门郁尘便来了。 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看向郁尘,道:“郁尘,你来找我何事?” “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王爷找我?” 初樱似乎是有点吃惊,重复了一遍,看郁尘的样子并不像是在骗人,所以也就相信了,随即跟着他去了前面大厅。 走进去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夜南冥正在煮茶,旁边好像还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夜离澈。 心里当下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进来吧。” 夜南冥看上去无动于衷,开口道。 初樱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走到夜离澈面前,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初樱见过大殿下。” 走到两个人面前跪下行礼,低着头,两缕碎发垂在空中,两扇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实在是太过美好。 只是她的语气,似乎是生疏了不少。 夜离澈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头看向她,白色的游龙长袍拖曳在地上,恰好映入初樱的眸中,而初樱的美好,早已从她进来那一刻全然刻进了心里。 过了这么久,可是还记恨着他欺瞒了她? “免礼。” 他开口,声音就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样,深邃幽怨,雄浑有力,给人一种凌人的气势,却刻意掩去了汹涌的情丝。 初樱回了礼,起身走到夜南冥身边,不去看他。 “许久不见,可是生疏了许多。”夜离澈淡淡笑道,只是笑得有些勉强,语气却如朋友一般,半句不提爱慕之意。 他缓缓开口,目光却是没有收回,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应一样。 “小樱,王兄说有事想问你。” 见她不说话,夜南冥倒是先开口了。 初樱得到了命令,不敢违抗,语气极不痛快道:“不知大殿要问初樱何事?” “昨日你可是与王妃见面了?” 夜离澈朗然开口,昨日他找到地方的时候,初樱已经走了,卫寒霜也回去了。 初樱想了一下,坦诚道:“是的。” “不知你们为何见面?” 夜离澈继续追问,初樱却来了气,突然抬头,瞪着夜离澈:“大殿若想知道,大可以回去问王妃,为何专门来问初樱?” “初樱,不得无礼。” 夜南冥开口提醒,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温柔安抚,对面色不太好看的夜离澈抱歉道:“初樱年少无知,说话无礼,还望王兄不要怪罪。” 第七十一章 消失的人头 “无碍,只是我听闻残害尚书大人的,是一名擅蛊的女子所为,九弟近来可曾听闻有南疆人潜入晟州?” 夜离澈突然转移了话题,沉沉道来,精明的目光却是把所有人的表情反应都尽收眼底。 也许,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吧。 初樱坐在夜南冥身边,保持着沉默,既然这是皇子与皇子之间的对话,她自然是没有理由去多言。 而且,她自觉得自己如今对夜离澈,只有埋怨。 只见夜南冥依旧是平淡如水,动作款款的品着茶,稍作思索,回到:“臣弟常年深居简出,对世事不甚挂念,未曾听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平静极了,身上全然没有世俗之气,流丝玄服,于淡凉中更多了一份超然。 夜离澈淡淡的笑了笑,又接着开口,看着夜南冥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审视之情。 “父皇命我调查尚书大人被刺杀一事,不过凶手实在是太过狡猾,现场并没有蛛丝马迹,实在是无从查起。今日特地到九弟府中小坐,想要听听九弟的见解。” 夜离澈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宇文桓的无故被害,对夜南冥来说,肯定是有影响的。 在宫中,他虽没有表现出什么野心,却深得王上的赏识,如今作为王上第一个搬出来,有自己的府邸的儿子,虽表面上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是私底下却常与名士交往,脉络甚广。 帝王之位,是所有皇室成员乃至普天之众的心之所往,而自己登上帝位的最大阻碍,莫过于这抢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弟弟夜南冥,他从小忌惮的弟弟。 眼底隐隐闪过几丝阴晦的光芒和妒忌之情,对于这个光芒盖过自己的的弟弟,他从来都不会带有几丝兄弟情义的,更何况,如今旧恨添了新愁。 只见夜南冥微微勾唇,露出礼貌性的笑意,“臣弟虽对尚书大人被刺一事甚感痛心,但无奈臣弟才疏学浅,推敲不出一二来。” 听到这句话,初樱心里倒是好笑了,这睁着眼睛说胡话的本领,恐怕自家王爷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吧。 “小樱,你去命人将近日进宫的红茶取些来。” 夜南冥突然开口纷纷初樱,语气浅浅,却也柔和。 他在有意支开初樱,初樱自己都听出来了,夜离澈又何尝没有听出来? “还请初樱稍等片刻,等会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夜离澈立马接过话,看向夜南冥,“进来我与你王嫂有些小矛盾,所以想问初樱一些问题,取茶之事,九弟就让丫鬟去取便是了。” “既是如此,那小樱便不必去了。” 两个人表面上都平静如水,但是实际上早已剑拔弩张。 初樱没有动,心中却早已想出去,她并不知道,夜离澈今日来,探讨尚书大人被杀一事是其一,最重要,便是想来看看她。 思念太过漫长难熬,他终究是等不住,熬不起了,才会想尽办法来见她一面。 夜离澈看着跟夜南冥斟茶的初樱,一手提袖,一手斟茶,纤纤素手,指若削葱,如玉似脂。 目光顺着她的手慢慢上移,再到那张倾世容颜,淡淡笑道:“想不到,初樱如今竟如此贤娘淑德了,也难得九弟会如此沉湎了。” “王兄笑话臣弟了,臣弟倒也是只有这点志趣罢了,沉醉这温柔乡,浅浅幸矣。” 夜南冥也笑,虽是说话万分谦虚,但是骨子里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悠然起身,岿然如松,若垂天之柱,岿然自立,开口问夜南冥:“臣弟园子里有一池青莲,如今正是观赏之时,王兄可否愿意同臣弟一同前去?” 这话题,转移的或许是恰到时机的,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夜离澈的更多目光,是在自己身边的初樱身上了。 夜离澈也起身,略表歉意,“因公务在身,不敢贪图享乐,不能陪二弟沉醉于这山水美人之间了,就先告辞了。” “既然如此,臣弟也不便强留,恭送王兄了。” 夜南冥俯身作揖,夜离澈微微拂袖,转身离去,态度虽得体,却也隐露不逊。 “许久不见,大殿下似乎是变得锋芒了些,只是家中有病妻,他怎得还有心思在这里跟王爷说笑?” 夜离澈刚走,初樱就忍不住了,语气中却也带着明显的不平。 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王爷如此超然绝世之人,大殿下今日怎可以随意嘲讽,王爷你至今未曾娶亲纳妾,怎来的沉醉春风,又怎及他的三妻四妾?” 听闻这段时间,夜离澈纳了好几个妾,着实是初樱没有想到的、 “小樱,不得妄言。” 夜南冥适时的止住了她,悠悠转身,看着她,柔声道:“大殿身份尊贵,你可要切记,日后休要胡乱说话,免遭灾祸。” “有王爷你护着初樱,初樱不怕。” 夜南冥一听,失笑的看着她,反问道:“当时是谁说要守护我一生的?怎的今日我要护着那人了?” 初樱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我,我如今尚未成气候,不能护着王爷,但是初樱一定会勤奋学习,以后为王爷遮风挡雨。” “那好,本王便等着你。” 夜南冥眸眼含笑,尽是对初樱的宠溺。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初樱能为他遮风挡雨,他的能力,足以保护自己,也足以保护她。 他想要的,只是她的一世陪伴。 这世间,一切皆可得,唯独这“长相厮守”四个字,最为难得。 “初樱,你可知,本王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低首,望着她,柔声问到。 初樱想了一下,摇头,表示不知道。 “世事浮沉,无非是在权利的边缘徘徊,无论是奴隶还是君王。”他语气沉然,更透着几分悠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悠然道。 “公子想要的是权利吗?” 她问他,目光灼灼,却也透着几分期待。 “以前是。” “那现在呢?” 初樱望着他岿然的身影,眸中尽是仰慕之意。 夜南冥不语,只是抬眼看向外面的天空,乌云蔽日,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日后你便知道了……”幽幽道来,随即迈开步子,离开了茶室。 初樱站在原地,对他的话迟迟没有做出反应。 日后她便知道了?那到底是什么? 她不甚明了,心里的信念却是坚定的,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她便会倾尽自己的力量去助他得到。 可是她不知道,他想要的,她能给的时候,他却不要了。 晚上,夜南冥等初樱睡下了便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可是他一起身初樱就惊醒了,心中好奇这么晚他是要去做什么,遂起身跟了上去。 远远的跟着那一束微弱的火光,曲径通幽,林中虫鸣起伏,原来是已经到了府邸的后山,。 只见郁尘手中提着一只灯笼,走在前面,微弱的光芒,更显厚重。 酝酿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风雨还没有来,看样子怕也是快要来了。 两人最后在一片乱石中停下,周围太过黑暗,她看不清楚,却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幽凉之气。 只见郁尘走到一处石缝前,把手伸进去,石门就自动打开了,即刻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夜南冥沉着脸,没有说话,抬步进去了。 郁尘依旧走在前面,提着灯。 等人都进去了,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进去,而是躲在旁边茂盛的草丛中,等着他们出来。 夜南冥和郁尘绕着石梯盘县而下,最后进了一件石室,顶上有一颗夜明珠,散发出幽幽寒光,周围的石架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 “把箱子拿下来。” 夜南冥看向郁尘,沉声吩咐了一句。 郁尘应声上前,把其中一个铁箱子取下来,放到中间的台子上,再打开,一颗人头愕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那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现在大家都在找的尚书令宇文桓的。 “你带着这人头,去一趟二皇子夜仲伯宫中的莲池里。” 夜南冥看着盒子里宇文桓的人头,神情冷漠,开口吩咐。 “属下这就去,”他说完就要上前去提人头,却是听到旁边的夜南冥又缓缓吩咐到:“如今王兄盯得紧,小心行事。” “属下明白。” “去吧。” 夜南冥幽幽说了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说什么,看着墙壁上的铁箱,许久都不说话,神情凉凉。 郁尘用布包着人头便出去了,了无踪影。 初樱见只有郁尘出来了,心中暗自疑惑,那夜南冥在里面做什么? 等郁尘走了,正想起身进去看看,就看到里面隐隐有光亮,忙又重新躲了起来,片刻之后便看到夜南冥自己提着灯笼出来了。 她不敢露面,因为害怕夜南冥怪罪自己跟踪他,所以只能一直远远地跟着。 本以为他是要回寝殿了,还在想该从哪里抄近道回去才会不被发现。 可是夜南冥的方向并不是寝宫,而是大门。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忍不住疑惑的嘀咕了一句,心中愈加好奇了。 第七十二章 误打误撞 五殿下夜仲伯因为生母身份卑微,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受夜修骥的重视,在众多皇子中也是才干平平,为了稳固自己在王宫中地位,不得不依附夜离澈。 而此时,他早已经入睡,美人在侧,丝毫没有察觉到已经有危险潜入府中。 一个轻捷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窜上房顶,四下打量,寻找莲池,最终发现那莲池正处于中间的庭榭前。 纵身一跃,脚尖轻点瓦片,迅速落到莲池边上,身子轻健,似是轻鸿点地,却又如闪电般快速。 四下扫视了一下,见没有人,二话不说迅速把手中布袋里的人头取出来,脚尖轻点,身子飞向莲池中,在即将贴近水面的时候,把人头放进池中。 拿人头一沉入水中便冒出一股气体,沉了下去。 只见他反身轻转,整个人旋转上升,脚尖轻点荷叶,双臂微展,平安着地,消失无踪。 “谁在那里?” 突然就传来一声叱喝,但是黑暗之中已经毫无声响。 很快,就有成群的守卫朝这边赶来。 “将军,池中有异物。” 一个士兵突然开口,其实从他们进来就已经闻到了,只是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那带头的将军沉声吩咐道:“留下一队围住莲池,全府戒严,其他人去搜查刺客。” 说完他就迅速转身要去请示夜仲伯。 “殿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夜仲伯听到外面有人在吵闹,松开怀中的爱妾,不满的询问:“何事敢来烦扰本殿?” “有刺客潜入,莲池中有异物,请殿下定夺。” 听到有刺客闯入,夜仲伯神色微变,睡意全无,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丫鬟立马进来替他穿戴好衣冠。 “殿下,大殿下来了。” 刚穿好衣袍,就听到下来报,神色一变,“他为何这个时候来我这里?” “王爷,七殿下来了。” 听到这里,夜仲伯脸色大变,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夜离澈来了,襟离居然也来了。 “看来今天我这仲祥宫,今夜怕是要热闹了。” 意味深长的开口说了一句,便抬步出去接驾了,毕竟这两个人当中,没有一个是他得罪得起的。 而且很明显,他们今天来,必定是目的的。 “臣弟见过王兄,七弟。” 对夜离澈俯首作揖,态度敬重,随后再对襟离微微作揖,以示礼节。 “五帝免礼,本殿恰好路过此地,偶然听闻你宫中侍卫大喊抓刺客,因担心五帝安危,特意进来瞧一瞧。” 夜离澈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身为王上长子的气魄,语气也真诚关切,像极了一个仁爱宽厚的兄长。 “我刚回宫路过,也听到了声响,见王兄进来了,便进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襟离也开口解释,随即四下打量了一下,“不知刺客抓到了没有?” “仲伯多谢王兄,七弟的关怀,想必定是哪个毛贼潜入,现在应该已经落荒而逃了。” 夜仲伯开口解释,对于他们碰巧路过这个理由他显然是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的。 “刚刚听闻五帝府中人说莲池有异物,我甚是好奇,可否一同去看看到底是何物?” 这襟离一开口就有一种故意而为之的意味,很显然,这样一来,夜仲伯就不得不带他们去了。 犹豫了一下,让到一边,“王兄请,七弟请……” 三个人就这样一同去了莲池,可是夜仲伯的心情并没有那么轻松,他似乎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还没有走近,他就闻到了那股恶臭,几人赶紧拂袖掩面。 “去查看一下池中到底是何物,为何散发出如此恶臭?”夜仲伯立马开口吩咐旁边的士兵去打捞池中之物。 很快,她就看到几个士兵从莲池里捞起了宇文桓的人头,恶臭瞬间再次扑鼻而来,浓烈至极。 不少人都转过身去剧烈呕吐起来,就连一心想来看热闹的襟离,都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殿下,是颗人头。” 士兵将宇文桓的人头放在地上,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开口禀报。 一听说是人头,夜仲伯的脸色瞬间大变,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现在满晟州都在寻找宇文桓的头,这个时候自己的莲池中竟多出了一颗人头,这…… 二话不说赶紧上前,却是在看到人头的那一瞬间彻底愣住了。 “这是尚书大人的人头,”襟离用手帕捂了鼻子,凑进去一看,立马大惊失色,惊呼了一声。 他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撞见了这件事。 夜离澈也用手帕捂了鼻子,走过去,看着地上的人头分析到:“虽然面容已经尽数腐烂,但是头冠却是认得的,这就是尚书大人宇文桓的头。” 夜仲伯连连后退两步,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我宫中怎会出现尚书大人的头?” “五哥啊,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残忍杀害了尚书大人,还把他老人家的头颅拋至你这莲池中,真的是残忍至极。” 襟离不嫌事多,反正他也知道夜仲伯是夜离澈的党羽,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 好像是抓住了证据一样,对着夜仲伯痛心疾首的骂到,就好像断定了人就是他杀的一样。 “不是我,我……” “人赃并获,五哥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宸王殿下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通报了一声,众人纷纷惊讶的回头,就看到一席游龙玄服的俊美男子踏着夜色款款而来,清冷如松,孤傲如神,周围散发出冷然之气。 “见过王兄,五哥,七哥。” 夜南冥走过来,对几人颔首行礼。 “不知道九弟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对于他的突然到来,夜离澈很明显是有所防备的,开口语气沉沉的询问他,好像是在告诉他此地不是他该来的一样。 但是夜南冥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态度极好的回到:“回王兄,臣弟原是要去找王兄讨论尚书大人一事,重华宫的人说你来了这里,所以臣弟便过来了。” 与此同时,尾随了一路的初樱终于可以停下休息一会儿了,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房顶上下来,躲在假山后面。 可是扑鼻而来的恶臭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夜离澈看向夜南冥,心中自然明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但是夜南冥都已经来了,便不好多说什么,故作态度谦和的说到:“既然九弟来了,也帮忙分析一下这件事情吧,尚书大人的头找到了,是在五弟的莲池里捞起来的。” “九弟,不是,王爷,这真的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尚书大人的头怎么就到我这里来了。” 夜仲伯赶紧开口解释,因为这个时候,他相信也只有夜南冥才会相信他了,才会听他解释了。 从夜离澈带人进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夜离澈是不会出手搭救自己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温润如玉,实际上,心狠手辣。 藏在假山后面捂着鼻子的初樱满脸疑惑,心想自己若是睡着了,岂不是就要错过这么一场好戏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没人发现自己,心里面不禁洋洋得意,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进步还是很大的。 隐隐感觉到脚上有什么东西在怕,她第一反应便是什么毒物,所以下意识用脚踢了一下,发出了声响。 “有人……” 有人听到声响,立马就开口喊了一句。 当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假山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去追……” 夜离澈沉声吩咐了一句,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出动了。 初樱跳出后山,看到四面蜂拥而至的士兵,心中暗自叹气,若是真的被抓到了,夜南冥定是要惩罚自己了。 闭了一下眼睛,也不管那么多了,主动攻了上去。 一个转身,手中长剑发出凛凛寒光,是含光。 很快,不到十个回合,她就败下阵来,一个不下心,腿上负伤,整个人重重的跪倒在地上。 士兵纷纷上前钳制住她,被人抓着带到了夜离澈和夜南冥面前。 “小樱?” “初樱?” 夜离澈和夜南冥同时开口,神色震惊。 “放开她。” 夜南冥当下厉声命令,按着初樱的侍卫见夜南冥发怒了,连忙松开初樱。 “是让你们伤她的?” 初樱一被松开夜南冥便蹲下去将初樱护入怀中,见她脚上受伤了,顿时心疼无比,心中怒意更盛,冷眸扫了一眼周围。 那些侍卫纷纷被吓得后退几步,不敢说话。 初樱有些懊恼,知道自己跟夜南冥惹麻烦了。 “王爷对不起,初樱醒来不见你,便跟着你过来了。” 她望着夜南冥,声音很小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撞到如此场景。 夜南冥看着她,得知她居然跟了自己一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心中疑惑顿生,按道理,他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见她受伤,他本就心疼不已,哪里还回去责怪她,只是现在的情形,一下子因她变得复杂起来了。 第七十三章 入狱 “没事,我不怪你。” 他应当想得更周全些的。 “你怎么在这里?” 夜离澈看着夜南冥怀中的初樱,隐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攥的,冷声质问道。 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夜南冥,开口询问:“初樱若是尾随九弟你来的,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便跟尚书大人一案有了嫌疑,须得先关进大牢,从头调查,还望九弟配合。” “臣弟自然会配合。”夜南冥不能与夜离澈公然最对,于情于理都不合,没有去看他,冷声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宇文将军到……” 众人纷纷回头,就看到宇文宿带着一群人快步走来。 “臣见过大殿下,宸王殿下,五殿下,七殿下……” 行过礼之后就赶紧开口询问:“末将听闻已经寻到家父的首级,请问现在何方?” 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宇文宿早已闻到了恶臭,四下扫视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的头颅,脸色瞬间大变。 上前扑通一下,重重的跪倒在地,双眼通红,“父亲,是儿臣不孝,让您在被害后还身首异处,遭受如此折辱。” 说完就咚咚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沉闷。 夜南冥微微抬头,看到他那么痛声的样子,也仅仅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他或许早就料到会有人对宇文桓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着急。 “宇文将军还请节哀,既然尚书大人的首级已经找到,还是尽早让他入土为安的好。”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夜南冥终于是开口了,泠泠然的安慰,却是带着不容怀疑的真诚。 “还请宇文将军节哀,如今凶手已经抓到,本殿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宇文将军一个交代。” 夜离澈也跟着接过话,却是看到宇文宿猛地回头,双眼充血,神情悲恸的作揖,咬牙切齿的询问:“不知凶手是为何人?” 话说完,就看到众人两目光移到了初樱身上,宇文宿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却是愤怒至极。 站起身来,走到初樱面前,见识一个女子,又被夜南冥护着,忍住想杀了她的心歇斯底里的怒问;“家父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竟下此毒手?” “宇文将军误会了,初樱乃是本王的人,并非凶手。” 夜南冥冷声开口,心中对宇文宿生了不满。 所有敢对初樱有任何过分之举的,他都不允许。 “凶手还未找到,宇文将军还请冷静一下。” 夜离澈动了恻隐之心,跟着澄清道。 宇文宿也觉得初樱生得如此好看,眼中并无杀气,也不像是会做出此等残忍之事的人,更何况夜南冥和夜离澈都帮她说话,便话锋一转,看向夜离澈,朗声道:“敢问大殿,为何家父的头会出现五殿下宫中?” “这件事情真的与我无关啊,我与尚书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啊。” 夜仲伯如今已觉得自己大难临头,苦苦解释着,一时间走投无路,指着初樱便道:“她半夜无缘无故躲在我宫中,定是想栽赃嫁祸与我的,你快说,是不是你……” 看他要上前对初樱动手动脚,一旁的郁尘不用人提醒便上前,可是还不等他出手,梵听便再夜离澈的命令下将夜仲伯的手臂捉住,不让他动弹。 “五弟还是冷静一下,现在事情都还未成定论,真如你所言,我一定会还你公道。” 夜离澈开口吩咐,虽是带着劝慰的语气,但是却也带着几分威慑,示意他现在不要轻举妄动。 “梵听,不得对五殿下无理。” 夜仲伯宛如失了魂,跌坐在地上,极其不满的行了礼,“臣弟全听王兄的,还请王兄明察。” “本殿自会彻查此事。” 夜离澈沉声回了一句,随即让宇文宿先把宇文桓的头带回去好生安葬。 等人都走了,夜离澈看着始终被夜南冥护在怀里的初樱,面无表情,沉声道:“我遂知道初樱定与此案无关,但是今日之事着实复杂,为堵住悠悠众口,须得带她去掖庭,还望九弟理解。” 夜南冥自然是知道,他今日若是强行阻止,定然会更加麻烦。 看着初樱,柔声道:“别怕,明天我便来接你。” 初樱知道夜南冥也有自己的难处,他不是神,不能任何事都任性而为。 “王爷放心,初樱会听话的。” 最后,夜离澈不去顾夜南冥的脸色,毅然命人带着初樱走了。 当然,夜仲伯身有嫌疑,也被夜离澈一起带走了,刚刚还热闹不已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了。 襟离回去之后,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仍是心有余悸。 “吩咐下去,把我的池子里的水暂时全部抽干。” 声音有点轻颤的吩咐到,随即自己立马转身,有点恍惚的往回走,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吓得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那么惊悚的场面,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而此时的了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马车正悠悠的前行着,悠扬清冷的琴声从里面传来,那正是夜南冥的马车。 “公子,风雨将至,我们要不要加快前行?” 外面驾马的郁尘勒住了马,恭敬地开口询问。 “无妨,风雨中前行,才更有意思……” 只听得里面传出这句话来,郁尘看了一下乌云密布的天际,回了一声“是”便没有再催马前进。 顷刻,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滴在马车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而坐在里面的夜南冥竟没有丝毫反应,继续抚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而此时的初樱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夜仲伯因为是皇子,所以暂时只是被软禁在重华宫中,不得出门。 冷静的坐在角落里,听着外面的滚滚雷声,心里已经懊恼了上万遍了。 早知道,她就不敢那么好奇的跟过去。 蜷成一团,一股奇异的香味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 她用力的吸了两口,只觉得那香味实在诡异,居然迅速窜遍自己全身。 脑海里突然浮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回忆里夜南冥立在林中,周围尽是参天大树,还起了雾,模糊中他面前跪着一个女子。 眼看着那女子苦苦哀求着什么,他始终无动于衷,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最后,竟拨出长剑,直刺那女子心脏。 “啊……” 忽的惊醒过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才知道,原是自己做梦了。 可是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方才怎么就睡着了? 她从来没有独自待在这大牢里过,不由开始思念夜南冥,后悔自己刚才跟出去的行为。 忽感腰间微微有温热之感,想必是那暖玉散发出来的。 拿出那把剑,没有月光,看不到剑刃,只有剑柄,却是能感觉到整个剑身的存在。 目光幽幽,嘴角却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想到阿觅对自己开的玩笑,喃喃道:“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阿觅尽是会哄我。” 她的爱欲,其实说断就能断的? 正准备闭目小憩一会儿,想着等自己一觉睡醒了,夜南冥便会来接她了,忽的听到一阵悠悠的琴声从窗口飘进来,宛如是从极寒之地飘来的天籁,低低默默,却足以让人心神宁静。 虽不知是何人抚琴,但是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垂下头,闭上双眸,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琴弦上跳动的蝴蝶,美得不可方物。 这一幕恰好被悄无声息走到牢房门口的夜离澈看到,神情微变,眸色微恸。 因为这么美好的人,原本是属于他的。 本来,她都已经属于他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抢了去。 越想到这些,心中对夜南冥的恨意就更加明显。 初樱并不知道此时有人正看着自己,手指子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像是在合着琴声打着节拍一样。 “去看一下如此风雨交加之夜,是何人在抚琴?” “是,大殿。” 身后的侍卫立马退了出去,同时夜离澈也吩咐狱卒打开牢门。 初樱听到声响,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方才还淡漠冷然的夜离澈。 动了动喉咙,并且有说话,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跟他说些什么,是跟他说卫寒霜已经病入膏肓了,还是问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想必他定是知道卫寒霜的病情了吧,那么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之前那般对待卫寒霜? “初樱,见了本殿,为何不行礼?”像是在示威一样,沉声质问了一句,却也带着几分震慑力。 初樱抬动眸子,眼底澄净清凉,缓缓起身,行礼问安,随即再一次解释道:“初樱只是跟着王爷一起去的,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尚书大人的死真的与初樱无关。” 对于这一份并不真诚的问安,夜离澈似乎是有点不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反问:“你可知本殿找你到底所谓何事?” “若是大殿想帮初樱澄清事实,初樱就先谢过大殿了,只不过不用劳烦大殿,王爷自然会来带初樱出去的。” 第七十四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上) “你当真如此肯定,他会来救你?” 夜离澈看着她,又爱又恨,当真,在她心里,夜南冥就是那万能的神祇? 初樱言辞肯定,“肯定。” 只要是夜南冥答应她的,就一定会做到,从未让她失望过。 “初樱 ,你当真,就那么恨我?” 他今夜不惜与夜南冥再次结仇都要将她留下,为的,只不过是见她一面,与她说上几句话啊。 这段时间,他日日遭受相思之苦,夜夜难免,难道,多还不能让她原谅自己吗? 听到他这么问,初樱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再去看他,低下头,“大殿费尽心思欺骗初樱这件事,初樱自然是记恨的。” “所以你便不愿意见我?” 他就知道,若是不恨他,又怎么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初樱摇了摇头,“也不全然是,只是初樱如今已经找到自己要守护之人,并且与王爷情投意合,于情于理,都不应与其他男子有任何瓜葛。” 她言语认真,听不出半丝虚假。 夜离澈自觉的她的话似一把把刀子,深深插到他的心脏里,偏又久久不拔出来,那种痛,不是酣畅淋漓,而是持续绵延。 好一个情投意合,把他付出的感情看做一文不值。 冷笑一声,随即变了脸,“你可知道 ,今夜若是定了你的罪,就算九弟明日来了,怕是也无力救你了。” “初樱并没有罪,大殿为何要治初樱的罪?” 她反问,若是真的强行将尚书大人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当真就是公报私仇了。 “初樱,若是你今日随我一同回去,我便护你周全。” 他的实力远超于夜南冥,所以,只要他不强行加罪,初樱便可安然无事。 初樱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威胁自己。 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那个曾经自己敬仰的男子,眸中失望之意明显。 “怕是要让大殿失望了。” 她不会再跟他走,就算是用自己的命来威胁自己,她都不愿意了。 为了自己,为了夜南冥,为了卫寒霜,她都不会再跟夜南冥沾染上半丝纠葛。 “回大殿,琴声是从九重宫格传来的。”身后的侍卫回来,跪地禀告。 一听到九重宫格这个名字,夜离澈的脸色似乎是不怎么好看,顺口询问了一句:“宸王可是回府了?” 而听到夜南冥的名字,初樱终于也是有所反应了,只是这所有的异常,都被她完美的收在了眼底,夜离澈并未发现。 “王爷早早就回府了。” “皇兄,你一定要为臣弟做主啊,臣弟真的没有杀宇文时辰。” 初樱正在愣神之际,就听到了夜仲伯那急急忙忙的声音,忍不住轻蹙娥眉,看来,今天晚上,是别想清静一下了。 “你先回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对于夜仲伯突然跑出来这件事情,初樱心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看来夜离澈,怕也是着急为燕啖摆脱罪名啊,那夜离澈和夜仲伯,到底是怎么一种关系? “这天牢貌似很是热闹!” 夜仲伯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初樱也惊讶,抬眼看去,竟看到一身大红色衣袍的男人纷沓而来,仔细一看,只见那人身长八尺,头戴白玉龙冠,面若神人,着实让人吃惊。 夜离澈回头一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不知十三弟到此地来所谓何事?” 夜离澈上前笑问,神色依旧淡定。 这下,似乎是更加热闹了…… 十三殿下,母后乃是异族公主,和亲嫁给王上,深得王上宠爱,三年前他虽自己母后回族守孝,现在才回来。 只是回来便出现在这里,着实让夜离澈不甚满意。 “臣弟刚回来就听说了尚书大人被刺杀一事,今夜好像又找到了尸首,心中好奇,便想要来瞧一瞧,乞料王兄和五哥竟也在这里。” 血隐语气甚怪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悠悠的把目光转向初樱,只见她低着头。 微微挑了挑眉,正要上前就被夜离澈给拦住了。 “此女子乃本案嫌犯,十三弟不可上前。” “哦,是吗?”只见血隐挑声问了一句,“不过听闻这女子是九哥的心上人,怎的还成了嫌犯了?” 这句话就很明显的暴露了血隐突然到这里来的心思,无疑是火上浇油。 夜离澈被问得心中窝火,隐忍着对血隐的不满,冷声道:“此时还在调查中,若是初樱无罪,明早便可释放。” “调查?” 血隐反问一声,随即一边向刑房方向走一边说:“既然我撞见了,那就陪二位哥哥听听吧。” 话一说出,夜离澈无法拒绝,便命人带着初樱去了刑房。 “初樱,本殿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可以从实招来,同时也希望你明白,皇子可不是你污蔑得起的。” 夜离澈看似是在正常询问,但是初樱心里明白,他在让自己选择。 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跪在地上,“初樱无罪,不知道该招些什么。” “不知好歹的贱婢,来人,我给大刑伺候。” 夜仲伯显然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见初樱依旧一口咬定是他,顿时火气上涌,气得差点就要把她给杀了。 但是奇怪的是,侍卫对初樱用刑的时候,夜离澈和血隐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 初樱怕疼,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被夹得冒出了淤青,眼泪浸满了眼眶,却不愿意哭出来,更不愿意跟夜离澈求饶。 夜离澈看到她此般模样,心脏一抽一抽的疼,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早已经嵌进了皮肉里。 他其实只需要她一个眼神,他便会放过她,可是她宁愿咬牙坚持,都不愿意跟自己低头。 而血隐,从头至尾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竟然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初樱用尽全身力气憋了一口气,想要借助内力反噬带来的痛楚保持清醒,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是枉然。 “住手。” 终于,夜离澈还是看不下去了,冷声开口。 侍卫停止用刑,夜离澈站起来,红着眼看了一眼满手血迹的初樱,别过头去,一字一句道:“带回牢房。” 在初樱被拖回牢房的时候,血隐自觉无趣,遂站起,在临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可惜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听起来却是另有意味。 初樱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并没有对这句话太过注意,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指尖隐隐有鲜血渗出,猩红色的,就像是开在指尖的红色蔷薇。 悠悠扬扬的琴声再次飘进牢房,钻进她的耳朵里,像是在安抚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一般。 却不料外面忽然雷声大作,淹没了这琴声,就像是刻意在掩饰着什么一样。 弥弥间只觉得四肢发软,眸色渐深,似乎是预知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隐隐听到牢房门再次被打开,有人影攒动,她却看不清楚,虚无缥缈之间,她竟有层层睡意涌来。 “五殿下说这女子姿容姣好,如今一看,倒也真是出水美人儿。” 一个轻薄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初樱试图睁开眼睛,却是感到一阵眩晕,想必这一切,定是有人早已安排好了的。 可是她现在俨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只得任凭对方最自己口出轻薄之语。 “千万莫贪恋美色,快点完成五殿下的吩咐回去复命吧。” 原是两个狱卒,奉命进来的。 “我说这美人儿今晚迟早都是要死的,不好好疼惜她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其中一个说完便蹲下来,看着面前即使狼狈不堪却依旧美丽的脸蛋,早已按耐不住,一把拎起她,伸手搂住她的腰肢便猛将亲下去。 可还没亲到就感觉自己肩上一阵剧痛,手被迫松开初樱,身体猛地飞到了墙上,从墙上摔下来,撞在地上,猛吐一口血,刚抬头,却看到一张冷漠如冰霜的绝世容颜,顿时心生骇意。 “属下,属下,参见王爷……” 两个狱卒显然没想到冷面阎王夜南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吓得不轻,赶紧纷纷跪下行礼,瘫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了。 夜南冥并没有去回答他们,而是一把接住顺势倒下的初樱,紧紧护在怀里,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他自己都舍不得碰的人,怎能被人随意亵渎? 很快,又有人进来了,但是来者似乎是是有点让人如遭雷劈一般。 “参见王上……”狱卒纷纷跪下行礼。 那两个想要非礼初樱的狱卒见高高在上的王上突然就和夜南冥一起出现在了天牢,早已吓得两腿打颤,连忙爬过来,“属下参见王上。” 夜修骥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冷哼一声,问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非礼一个弱女子的?” 那狱卒一听,脑袋一炸,哪儿还顾得上受伤,连滚带爬的爬到夜修骥面前,颤声说道:“属下不敢,还请王上饶命,都是五殿下殿下指示臣这样做的,还请王上明鉴啊。” 第七十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下) 一切似乎是已经很明了了,至于秦修骥为什么会突然屈尊到天牢里来,夜南冥又怎么会突出现,没有人明白。 而燕王的脸色显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看着夜南冥怀中受了伤的初樱,心中微微一沉,情绪复杂。 再看看那两个想亵渎她的狱卒,不禁怒火中烧,沉声吩咐了一句:“把仲伯给寡人找来。” 说完便愤然拂袖,转身离去,而夜南冥却并没有离开。 将初樱护在怀中,冷眼扫了那两个一眼,微微挑眉,以示不满。 手中兀的多出了一把剑,没有去看人,而是直接长剑一挥,便听到一声嚎叫,其中一个狱卒紧紧握住血流如注的右手,而手掌,早已飞出三尺外。 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另一个,早已是脸色惨白,连忙磕头求情,“属下罪该万死,不知这位姑娘是王爷的人,还请王爷饶命啊。” 只见夜南冥微微侧头,冷睥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狱卒,眼里生起一股腾腾的杀气,却是没有说一个字。 此时此刻郁尘也跟着进来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衣衫凌乱的初樱,心中似乎是有所明白。 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顿时怒火中烧,却不好发作,便拔剑砍去了他的左手,手中力道自然是全力,所以对方连嚎叫都还没来得及就已经痛晕过去。 而夜南冥此时已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如影子般神秘无踪,那便是千古名剑之一的承影。 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拔剑,但一旦拔剑,绝不留情。 剑已入鞘,他拦腰抱起初樱,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如同白纸的脸上,血渍连连,眼神涣散的看着上方,如星河般灿烂的瞳孔更是失去了往日光彩,变得落寞死寂,却没有一丝畏惧之意。 眸色已经平静如水,将她放到地上,转身离开了。 郁尘连忙跟上去,虽然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而已。 初樱趴在地上,像是没有了反应,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是动了动。 随即撑着地面爬起来,闭了闭眼睛,突然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喷溅在地上,脸色也尽显苍白。 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没了知觉。 不消片刻,一白衣少年出现自天牢里,眸色冰冷,闪到一边,将守门的狱卒一掌打晕,取出钥匙,将牢房里的初樱抱起来,矫捷的身姿在屋顶猝然远逝,消失在雷雨交加的夜色中。 而此时王宫里,白玉阶梯绵延而上,直通炎州大陆最神圣的地方——金銮殿。 “伯儿,你还有什么要解释?” 夜修骥坐在龙椅上,神色如常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夜仲伯,看样子,他对这个儿子好像并么有多大的好感。 夜仲伯此时早已经被吓得口齿不清了,而立在一边的夜离澈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请求道:“王上,此时多有蹊跷,为何不让儿臣再好好调查一番?” “宇文将军到……” 随着一声通报,夜修骥看着外面,宣宇文宿进来。 不消片刻,只见宇文宿双手端着一个托盘,面色悲沉,大步走来,随即跪下,朗声道:“启禀王上,这是从尚书大人头上取下的暗器。” 另一边,荣安顺势将托盘呈上,里面是一只飞刀,还隐隐带着血渍。 夜南冥就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神色平静,可是隐在袖中的纤长手指却是紧握的,手背微微露出青筋,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情绪吧。 夜修骥看了一眼,再看向宇文宿,几日不见,宇文宿的脸色已经是尽显憔悴了,但是堂堂七尺男儿,自然是不会被一件事给轻易打倒。 “爱卿怎么看?” 宇文宿眼中恨意明显,凛声道:“启禀王上,这飞刀是五殿下的门客所持的,微臣曾经有幸接触过五殿下身边的这位门客,正是一位擅长用飞刀的江湖杀手。” “父王,儿臣冤枉啊……” 夜南冥和夜离澈子在这个时候居然空前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很明显,他们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夜仲伯当晚就被囚禁在了章露台,那里是专门囚禁犯了错的皇族人员的地方。 夜南冥出了皇宫便径直回了府中,没有做丝毫停留,外面的暴雨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猛烈了。 “王爷,姑娘回来了。” 刚进府,耀华就前来禀告,脸色不太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夜南冥脸色变化不大,似是早就知道了,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道:“人在哪里?” “在阿觅房里,扶桑在照看着,不过您还是过去看一下吧。” 耀华殷切的说到,而夜南冥早已在他话还未开口之前就已经抬步离开了。 脱掉外面的银丝镶边玄服,郁尘接过来递给耀华,自己则跟着夜南冥一起朝后庭走去。 而此时,阿觅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初樱一个人缩在一角,扶桑在外面焦急不已,因为初樱不允许她进去。 “王爷。” 见夜南冥款款而来,赶紧弯腰行礼,脸上的焦急之色却没有散去。 夜南冥看了一眼扶桑,再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看到他就站起来恨不得杀了他的阿觅,再看看紧闭的房门,没有说话,眸子却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阿觅现在整个人都是暴跳如雷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动夜南冥,他今天绝对要让他好看。 “王爷还是劝劝姑娘吧,姑娘从被阿觅师父救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身上还有血迹,感情是受伤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热水。” 夜南冥悠悠地说道,随即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顿了一下,沉沉开口:“小樱,是我。” 里面的初樱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缓缓抬起头,门却已经被打开了,郁尘上前点上了蜡烛,却是没有看到初樱的身影。 乍一看,只见角落里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站起来,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更显病态。 扑闪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全身湿透,血渍晕散开来,像是开在身上娇艳的蔷薇。 “王爷,我……噗……” 话刚开口,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喷溅出来,夜南冥眸色猛地一变,三两步上前一把摇摇欲坠的她接住,只见她神色痛苦的看着他,嘴角居然还有笑意,薄唇轻启,“回来了。” 说完又是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却已经是黑红色的了。 “王爷,这……” “毒发。” 郁尘还没说完,就看到夜南冥替初樱把了脉,冷冽的说了一句,随即将她抱起来,转身就朝外走去。 “郁尘,去准备汤药。” 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郁尘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阿觅已经重新坐下了,冷眼看着夜南冥抱着初樱离开,脸色五味陈杂。 他半夜被夜南冥喊醒,让他去救初樱,可是谁曾想 ,竟是让他去牢房里救初樱。 当他看到初樱遍身是伤的时候,恨不得把夜南冥抽筋扒皮。 说好的保护她竟是让她这般遭罪? 夜南冥把初樱带回自己的寝殿,放到自己的塌上,伸手解开她的腰带随,褪去她的衣裙,只留下一件遮羞的裹胸丝绸里衣。 他本只想利用她让夜离澈乱了阵脚,却没想到她误打误撞撞进了自己的计划之中, 让他应顾不暇,无力护她。 整整一夜,他奔波劳累,只为把她救出来,却不曾想,夜离澈,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狠毒。 可是,这幻毒到底是从何而来? 除了夜离澈,还有谁去接近过她? 收回思绪,拿出一把匕首,在她的手心划楽一道口子,一股泛黑的淤血从伤口处流出,他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拭去血渍,却是突然被她抓住了手臂。 “疼……” 有气无力的吐出这个字来,便没有了动静。 夜南冥眸色渐深,顿了一下,反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此时此刻竟是变得冰凉了,想想平日里,她的手掌永远都是温暖的。 其实在天牢里他就已经知道她中毒了,所以她此时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他亦知道她怕疼,可是偏偏就是如此怕疼的一个人,今日却遭了那么多罪,受了那么多伤。 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一遍一遍的吻着,声音沙哑低沉,“小樱,对不起。” 是他没能保护好他,纵他孤傲多年,终究是不能任意而行。 这世间,有太多事,还是他不能掌控的。 初樱似是有感性,紧蹙的眉头动了动,轻哼一声,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冷汗在已经浸湿了头发。 在梦中,她似乎又梦到了那个场景,一个女子跪在夜南冥的面前,苦苦哀求…… 夜南冥百思不得其解初樱到底为什么会中幻毒,这种毒世界上会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许久不曾出现。 思索间,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口乌黑的血才从初樱嘴里吐了出来,刚好喷溅在他的华服上,他握着她手上的手一阵紧张,赶忙帮她拭去血渍。 初樱红肿的双手彻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吻着她的手,眸子猩红。 同时门外也传来了敲门声,“公子,药汤已经准备好了。” 第七十六章 以血解毒 夜南冥没有去顾自己的衣服,而是直接用被子裹着她,将她抱起来出了门,穿过回廊,经过花园,在偏殿里停下,进了一间屋子。 里面腾腾的冒着雾气,他取下被子,将她放进屋子中间的浴桶里,水里飘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在屋子里, 郁尘守在外面,扶桑带着一众婢女端着热水候在一旁,等着里面的夜幕的传唤。 而此时里面的夜幕拿起一旁托盘里的刀,掀起袖子,在手腕处划了一下,鲜血瞬间奔涌而出。 只见他将手放到浴桶上方,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水中,水的颜色瞬间变得鲜红,可是片刻之后,竟慢慢变黑了,想必是体内的毒已经排出来了。 可是她的脸色丝毫不见好转,他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放到床上,转身从药架上拿出一个小药瓶打开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给她喂下,替她穿好衣服。 门很快被打开,扶桑刚好上前就听到他冷声说了一句:“去替她洗浴,然后送回去。” 说完就抬步跨进院子里,郁卿赶紧跟上去,和他一起出了门,消失在转角处。 扶桑一听,自然是知道南宫柒月一定是没事了,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赶紧招呼侍女端着热水进去了。 而刚刚走出院子的夜南冥,突然停下脚步,虽然刻意抑制,但是还是闷声咳了一声,一丝血迹渗透到嘴角,只见他不动声色的拂袖擦去,抬步继续离开。 郁尘跟在后面,虽然看出了异常,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书房后,他吩咐郁尘去打探皇宫里的消息,自己则躺在塌上小憩。 微微闭着眼睛,神色却不是那么轻松了,缓缓抬起手,掀起自己的衣袖,手腕隐隐有一块黑色若隐若现。 神色平静的放下衣袖,从塌上下来,走到书架前,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和水咽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郁尘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夜仲伯已经被废除了皇子的称号,贬为平民,永世不得入宫。 夜南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王上虽然不喜欢夜仲伯,但是绝对不会忍心杀他。 而且这个时候,把夜仲伯贬为平民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因为这样一来,任何皇室斗争都将不会连累到他,那他便可以后顾无忧的度过后半生了。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称赞夜修骥的老奸巨猾。 端起桌上的茶盏微微喝了一口茶,却是轻微的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盏,抬眼看向郁卿,悠悠开口,“小樱怎么样了?” “听扶桑说气色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没有醒。” 郁尘开口回答,其实他刚刚回来第一时间就去看初樱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拿点凝露膏送过去。” 他开口吩咐,因为初樱手指受伤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是,可是王爷,属下不明白,王爷为何不亲自去看看樱姑娘?” 他发现了夜南冥自从昨日回来脸色就不太好,想到定是用内力给初樱疗伤,可是如今他竟强忍着不去看初樱,他便有点不明白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只是眉目淡淡,“暂时不去。” 他没说原因,郁尘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去送凝露膏了。 初樱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有点乏力的睁开眼睛,就迷迷糊糊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扶桑,动了动嘴唇,迟迟发不出声音来。 “姑娘,您醒啦?” 扶桑见她醒了,顿时大喜,笑着问道,接着便转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将她扶起来,细心的喂给她。 阿觅一直守着她,这今日他一直在懊恼,自己那天晚上若是多个心眼,初樱定然不会受这般折磨。 见他醒了,忙站起身来,真真的是在紧张着她。 初樱喝了一点水,勉强润开了嗓子,小声问道:“这么是睡了几日了?” “将近两日了,扶桑都快要担心死了,方才阿觅还说若是姑娘今日醒了,便教你一套剑术来着。” 说完又回头看向一侧的阿觅,笑道:“阿觅师父可是说过?” 阿觅有点想赖账,不过看到初樱居然也满心期待得望着自己,便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极不情愿道:“若是三日之内能活蹦乱跳,我便教你。” “此话当真?” 初樱早就想学一套剑术了,这样以后自己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就不会尽是被人欺负的份儿了。 而且,自己手中的含光剑乃是时间难得的宝剑,若是没有一套高明的剑术衬它,岂不是屈才? “当真。” 阿觅翻了个白眼,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已经全退了,这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看你这样子,也没什么事了,不过我倒是想问你,那夜在牢里,你到底见了何人,为何会中这等奇毒?” 幻毒已经好些年不曾出现过,怎的偏偏被初樱给撞上了。 初樱细细想了想,“幻毒?我何时中毒了?” 她竟对自己中毒之事全然不知。 “真是一只傻鸟,以后怕是被人卖了都还在帮人家数钱。”阿觅十分不满意的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对初樱的嫌弃。 这样说来,她肯定也是不知道夜南冥到底是怎么跟她解毒的了。 也不打算问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夜南冥早朝回来听说初樱醒了,便直接过来了,他来的时候扶桑正在给初樱喂药,阿觅守在一边打瞌睡。 这几天也真是难为他了,一直守着他,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她又出了什么事,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如今醒了,才勉强心安了些。 扶桑背对着门口,没有察觉到夜南冥来了,倒是初樱,先看到了。 抬头看着眉目陈朗的他,心中泛起丝丝涟漪,“王爷可还在怪初樱?” 那天晚上如果自己不跟着去,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怪你什么?” 夜南冥反问一句,走到床边,对扶桑道:“我来喂吧。” 扶桑连忙起身,将手中的药递给他,见两人眉目含情,思念绵长,便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阿觅也很识相,拎着酒坛子就出去了。 “那日若是不是初樱不懂事跟了去,王爷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夜南冥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吹了吹的勺子里的药,一边沉声开口一边给她喂药,“都过去了,无须再提,更何况,受苦的是你。” 初樱张开嘴喝了药,爽朗笑道:“这是对我的惩罚,让我长记性呢。” “本王并不希望你受这种惩罚。” 夜南冥看着脸色依旧不好看的她,心中真真抽痛,对夜离澈的意见便更加强了几分。 他知道夜离澈为何要坚持带初樱走,也知道他的私心,可是他不曾想,他竟如此对待初樱。 “那晚在天牢里王兄可又来看过你?” 他继续给初樱喂药,沉声问到。 初樱嗯了一声,咽了药,“来过,让我随他回去。” “然后你没同意?” 夜南冥发问,初樱神色一惊,“王爷你怎么知道?”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眉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若是你同意了,你便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初樱反映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倒也是这样的。 吃了药,夜南冥便一直陪着她,似乎是要把自己这几日缺席的陪伴全部补回来。 “初樱,你可知你是如何中毒的?” 听到夜南冥跟阿觅问了同样的问题,初樱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在牢房里问道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沉沉睡去了。” “可是有梦到什么?” 初樱想到自己梦到的场景,摇了摇头,“没有。” “是忘记了还是真的没有梦到什么?” 按理说,身中幻毒的人定然会产生幻觉,为何到了初樱这里,竟变得这么奇怪? “兴许也是忘了,我不记得了。” 她顺口应道,并没有将自己梦到的情景说出来。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幕,竟然是会真实存在的。 “王爷,贵妃娘娘来了。” 听到扶桑在外面禀报,夜南冥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看了一眼初樱,柔声道:“贵妃娘娘专门来探望你,我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完在她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起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正打量着院子的卿酒,沉步下了阶梯,抬手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卿酒端着手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夜南冥,眸中含笑,她倒是真真好奇了,王上为何会生出如此优秀的天子骄子?只是看一眼,便会觉得不似凡人。 “这是王爷的寝殿?” 她扫了一眼这寝殿,软媚开口,眉眼含笑。 “正是。” 夜南冥也不隐瞒,坦诚道。 “初樱在里面?”她又问。 “正是。” 夜南冥言辞简洁,除初樱之外,他往往惜字如金。 “小樱正在等贵妃娘娘,本王便先告辞了。” 卿酒笑着回了礼,目送着夜南冥离开,这才抬步进去了。 第七十七章 卿本佳人 初樱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了,只是手还很疼,不能拿东西,看到卿酒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初樱参见贵妃娘娘。” “都这样子还行什么礼,快些起来吧。” 卿酒忙上前扶起她,凝神望着她不太好的脸色,还有那还缠着纱布的双手,却是忍不住抱怨到:“你说说那些个狗奴才,竟敢冒犯至此,他们应当庆幸死得早,不然本宫定剥了他们的皮才肯解气。” 初樱只是失笑,也没有说自己的手是夜离澈命人行的形,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对他仅有的亏欠也算是还清了。 “娘娘就莫要生气了,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许多?” 见她实在是替自己抱不平,出言劝到。 卿酒拉着她坐下,又嘘寒问暖了一阵,又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初樱,过些日子便是王上的寿辰了。” “王爷的寿诞也要到了?” 听她这么问,卿酒反倒是疑惑了片刻,“怎的,还有谁的生辰?” 初樱忙摇头,“并未还有人过生辰,只是惊讶,王上寿诞必定要人尽皆知的,我在懊恼我竟不知。” “王上寿辰是每年宫中最为隆重的日子,我最近便日日想着该送他什么贺礼为好。” “那可是想到了?” 初樱反问,心想夜南冥定也开始在准备贺礼了吧。 只是有些好奇,他会送什么给王上呢? 卿酒听她这么一问,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她,很显然有求于她,“我想是想到了,只不过须得你帮我忙的忙才可以。” 初樱神情微滞,有些不明白,“娘娘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可愿意帮我?” 卿酒卖起关子,且故作神秘起来。 “初樱若是能帮,必定是要帮的。” 初樱当时也是想着,卿酒定然是不会过分要求自己帮忙,所以也就答应得很是上爽快。 卿酒忘了她一眼,那双媚眼看得初樱心魂荡漾的,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自己卿酒的眼神是自带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的,就连她一个女子,都不敢多看,生怕被勾了魂去。 虽然,这只是玩笑,不过世间竟有如此妩媚多姿的女子,着实难得。 “我想为王上跳一支《卿本佳人》在晚宴上助兴,但是目前尚无头绪,所以想你来陪着我练舞。” 卿酒望着初樱,神情期待。 初樱惊愕的看着她,随即便笑将起来,“娘娘舞姿绝世,初樱四肢笨拙,难道娘娘就不怕被初樱带偏了去?” “其实也是因在宫中无人与我讲真话,无人敢指出我的不足,让你陪着我,就是想你多给我些意见。” 卿酒坦言道,初樱见她神色认真,倒是跟之前那个贪玩的卿酒全然不同。 “即使如此,娘娘日后练舞的时候让人来告诉我,我便进宫去陪你。” 初樱自然不会拒绝,她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卿酒竟会王上深情至此。 她每每听卿酒将后宫妃嫔为了争宠是如何的勾心斗角,便会对卿酒心生同情,同时也担心她在宫中受到欺负,毕竟,卿酒从未有加害她人或刻意争宠的心思。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待王上寿辰过了,我便去请求王上给你喝宸王殿下赐婚可好?” 卿酒说着说着便不正经起来,笑将着问到。 初樱连连点头,甚是开心,“好啊好啊,娘娘有所不知,最近初樱也甚是苦恼,与王爷同床共枕却没有共结连理枝。” “你说你,我一提,你便是着急得不行了。” 卿酒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 初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娘娘见笑了。” “我笑倒是没关系,只是到了外面可别这样说,会被人说作轻浮的,你也知道,这些个凡夫俗子,思想不仅迂,嘴也甚是闲碎。” “初樱谨遵娘娘教诲。” 初樱笑着一一应承下来。 卿酒也不与她贫嘴了,说是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送走了卿酒,初樱便想出门去散散心,刚到园子里,便看到匆匆而来的耀华,上前直言道:“姑娘,王妃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想见你。” “让她进来。” 初樱见耀华步履如此着急,心想那嬷嬷定也是有什么着急之事。 不一会儿,耀华便带着那嬷嬷进来了,正要开口问有何事,却不料那嬷嬷见了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姑娘,求求你,去劝劝我家王妃吧,如今,怕是只有你能劝得动了啊。” 初樱秀眉微蹙,“嬷嬷为何这般说?” 那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擦了把眼泪,方才哽咽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卫寒霜从一开始便拒绝吃药,太医也一直劝,都不顶用,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嬷嬷担心再这样下去,卫寒霜是真的就挨不到过年了,这才不得已来求初樱。 “大殿下可有去劝过?” 卫寒霜对夜离澈一片痴情,想必夜离澈惹是去劝,她定然是听得进去的。 初樱不提还好的,一提那嬷嬷的眼泪便是更加止不住了,“姑娘有所不知,大殿下并不知道我家王妃生病了,从始至终,他也仅仅只是来了一次罢了。” “那为何不告诉他?” 这种事情岂是能瞒的,想想初樱便有些站不住了,正要去找卫寒霜,被扶桑扯了扯衣袖,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用眼神示意自己先不要冲动,这才稳住了情绪。 只听那嬷嬷连连摇头,“王妃曾让老奴和丫鬟们都发誓,不得将她生病的事告诉大殿下。” “所以你们就都不说?” 初樱气得不信,忍不住斥责到:“生死攸关,你们怎能如此糊涂,若是到时候王妃有个三长两短,大殿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得起?” “奴婢们也不想,但是王妃说若是我们告诉了大殿,她便即刻死在我们面前,奴婢便不敢了啊。姑娘,老奴看得出来,你对王妃的心意是真的,所以求你去去劝劝王妃吧。” 看到那嬷嬷哭得如此伤心,初樱心中泛酸,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先回去,等我手好些了我便去劝劝她。” “老奴叩谢姑娘。” 嬷嬷在地上咚咚咚连连磕头,初樱看不下去,便让耀华带她出去了。 也没了散心的心思,遂准备打道回府。 自从那嬷嬷离开之后,她便坐立不安,思来想去还是想让阿觅带自己你去。 阿觅最近是越来越懒散了,整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嚷嚷着要给那些好看的姑娘看手相,好不快活。 听说初樱要让他带自己去重华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阿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何不肯?” 阿觅坐到另一边,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反正我救不活,我也不去,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别拉上我。” 初樱见他这般铁石心肠的模样,心中免不了窝火,也不跟他说好话了,站起来,生气道:“自己去就自己去,从未见过你这般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之人。” “我要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就不会把那么稀罕的宝贝拿去给她续命了。” 阿觅被她的话说得生了气,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嚷到。 初樱没有再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给我回来。” 阿觅见她居然这么倔,大声吼道,可是人都已经走了,气得直咬牙,坐下来拿起扇子不停给自己扇风,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道:“真的是气死我了,怎么有怎么倔的鸟啊。” 早知道她这么气人,他真后悔将她养大。 初樱下午些命人去跟卫寒霜送了信,让她进宫去,这样自己也方便去见她了。 夜南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他屏退了丫鬟,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盒子走到床榻边坐下,取出里面的牙膏给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上药。 初樱睫毛微颤,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手指传到心间,她没忍住笑了起来,“王爷这是什么药,这么凉?” 说完睁开眼睛,双眸灼灼的看着他。 夜南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跟着笑了起来,“治疗外伤的,我瞧你的手还红肿未消尽,便想着给你再上点药,好得也快些。” 他也好牵她的手,只是这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初樱哦了一声,“贵妃娘娘邀我明日去宫中陪她练舞,王上寿诞快到了,她想给王上一个惊喜。” 一时没忍住,一一全都都说了出来。 夜南冥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嗯了一声便道:“早些回来便是了,切记不可饮酒。” 只要她不喝酒,一切都好说话。 可是初樱偏偏很多时候都记不住了,一沾酒便把什么都忘了,这也是让夜南冥很是头疼的一件事。 “初樱遵命。” 初樱笑着应道,一副俏皮模样。 夜南冥突然停下给她擦药的动作,看着她,想到那天在天牢里看到她的模样,眸色微漾,略有痛色。 “小樱!” 初樱嗯了一声,见他看自己看得出神,心头有了想法,遂微微探身,轻轻在他嘴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第七十八章 关系恶化 “小樱!” 夜南冥忽的被她扰了心神,浑浑向前,挨着她的唇幽幽唤道。 “王爷可是……唔……” 话刚开口,便被他将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小樱!”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在话出喉咙是变成了一句情丝浓浓的轻唤。 随即张开双臂将初樱拥入怀中,伸手轻抚她的一头墨发,纤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顺滑的青丝,搂住初樱不堪盈握的纤腰,让她踏实地靠在自己身上,低下头,温柔的在初樱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初樱一怔,漆黑的双眸睁得极大,随后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他的味道是极美好的,如夏日的莲香远溢清,如冬日的梅沁雪悠然,让初樱流连忘返,浑然忘我。 夜南冥停顿了一下,是残存的理智让他的动作稍有停滞,因她有伤在身,他本不该在此时动她的。 然而初樱温顺的一副任君采撷的柔美模样让他无法遏制的忘乎所以,绵绵的细吻再度落下,顺着初樱好看的眉眼一路向下…… 他低头着迷的看着初樱,白皙无暇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让人又爱又怜,他想要毫无顾忌的与她放肆。 “小樱!”低沉带着的沙哑的声音在初樱耳畔萦绕盘旋。 初樱心如小鹿般的乱撞愈发紧贴向他,伸出玉臂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王爷……” 床榻之上,衣衫散落一地。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夜南冥看着怀中香汗淋漓的可人儿,修长的手指在她白皙如玉的右侧后肩上轻轻的摩挲,然後低头浅浅的印上一吻,害得熟睡的初樱身子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轻轻舒了口气…… 一夜好眠,初樱醒来已是清晨,床旁已然空空如也,但夜南冥公子清雅的气息依旧存留在锦被中,想到昨夜的美好,姣美的唇角不禁荡漾出幸福的笑容。 掀开被子,身子有些酸软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起来下床後,早已在门外等候的一行丫鬟方才进来服侍她洗漱穿衣。 梳妆妥当后,扶桑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初樱也走出房间,站在长长的走廊上惬意的享受着早晨清爽的凉风,一双秋水美眸柔情的注视着庭院中正在跟郁尘讲话的夜南冥。 “姑娘,早膳准备好了。”扶桑面带微笑的走过来,恭敬的对初樱行礼说道。 “扶桑,待会儿随我进宫可好?” 她还记得自己今日与卫寒霜的约定,所以定然是要进宫去的。 “奴婢遵命。” 扶桑也知道初樱进宫要做什么,虽然不想初樱跟重华宫的人有任何往来,但是卫寒霜的事情着实是特殊,所以便也不拦着初樱了,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 郁尘已经走了,夜南冥回头便看看都不远处的她,脸上笑意渐浓,大抵也是想到昨日她的甜美可人。 上前看了一眼她的手,纱布已经拆了,红肿消退了不少,只是还有些依稀的痕迹。 “可是饿了? 折腾了一夜,想必定是饿了。 初樱点头,他便牵了她的手,一同去用早膳。 吃完早膳,初樱便带着扶桑进宫去了。 但是她不知道,卫寒霜和夜离澈的关系又恶化了。 就在前一天夜里,夜离澈突然又来了。 进来刚好看到嬷嬷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盏续命盏,将屋子里扫视了一遍,目光最终停在正在梳妆台前梳妆的卫寒霜。 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幽幽道:那盏灯是哪里来的?你不是不喜欢床头太亮? 卫寒霜进来反应有些迟钝,听见他说话,才反应过来是他来了,只是丫鬟们都没提醒他,怕是夜离澈不让说的。 “朋友送的,看着好看,嬷嬷拿来便留下了。”卫寒霜顿了顿,起身行了礼,开口回到。 “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可认识?这么贵重的琉璃盏就随便送给你了?” 夜离澈一连串质疑的话让卫寒霜心中很是添堵,恶心的更厉害了。 不作回答,人啊,如果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便什么都不会那么害怕了。 “卫寒霜!” 夜离澈语气生硬起来,喊了声。 “难不成就允许大殿在外面肆意妄为,妾身交一两个朋友就不许了?这世上,怕是没有谁规定女子不可交朋友了。” 卫寒霜看着镜子里胭脂上了一半的脸,稍稍有些气色,可是在她看来,都是死的。 不知怎的,一般不会轻易发火的夜离澈居然能恼羞成怒了:“你这是何意思?我整日忙得不行,你成天就胡思乱想的来说这些话是为了哪般?” 卫寒霜冷冷笑了一声:“大殿忙,忙到十天半月不曾来看臣妾一次,忙到整日以酒为友?到底是不想见,还是真的忙?” 夜离澈被卫寒霜狠狠的噎了一下,心烦的不行。 卫寒霜温顺惯了,这么针锋对着人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偏偏他嘴上还不服软:“转移这些话题是怕我在问什么吗?这琉璃盏乃世间罕有,你当着以为能瞒得过我?若非关系匪浅,怎会赠你琉璃盏?” 卫寒霜其实真不知道那琉璃盏都贵到了这种程度,听说是郑太医送来的,他又是从何处得来如此真贵之物的? 但她怎么也比夜离澈站的正,听夜离澈居然猜疑她只觉得心头更加凉了几分,开始厌恶了。 她身体不舒服,不想受气,咬着牙回了一句:“大殿若是不愿意看到臣妾,以后便不要来了,臣妾是死是活都与大殿无关,臣妾定然也不会管大殿的!” 夜离澈火气上涌,扬手就冲卫寒霜扬了巴掌,一声脆响,身后的丫鬟当下就吓到了,忙一众跪下求情。 卫寒霜也不躲,眼泪哗就下来了:“大殿当真舍得打臣妾?” 夜离澈心口莫名狠狠疼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放了手,没有再继续,冷言道:“也不寻思寻思你不稀罕本殿外面多少人排着队!” 说完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寒霜皱着眉把眼泪擦干净了,随即便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让丫鬟继续给她梳妆,她还要去赴初樱的约。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到最后,初樱竟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按时赴约,因为呕了血。 卫寒霜把这阵难受劲熬过了之后才起身准备出门,那琉璃盏被嬷嬷小心翼翼的护在灯罩里,生怕熄灭。 初樱在卿酒寝宫里等来等去都等不到卫寒霜来,心中甚至焦急。 听到有人通报,赶紧起身,远远看去,入目的便是一张消瘦苍白的脸。 “初樱!”丫鬟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并没有取下来,她朝初樱笑了笑,先打了声招呼。 卿酒现在不在,她只是给初樱提供一个地方罢了,知道两人是有事,所以也没打扰。 两人进了屋,初樱忙让人给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的时候触到卫寒霜冰凉的指尖:“手怎么这么凉,可是没穿够衣裳?” “体寒,并无大碍。”卫寒霜笑笑。 “王妃,郑太医来了。” 嬷嬷进来通报,卫寒霜看向初樱,笑了笑,“不会介意吧,顺便让太医过来把把脉,对自己的身体也好知道到了个什么光景。” “怎么会,嬷嬷,你让太医进来吧。” 初樱知道,她是不想让夜离澈发现。 郑太医进来跟两人行了礼,便从药箱里取出锦帕要跟卫寒霜把脉,被卫寒霜制止了。 命嬷嬷把那琉璃盏提到桌子上来,让郑立看那盆花:“我把琉璃盏给你送回来了。” 卫寒霜和郑立认识也有些时日了,算很熟了,但卫寒霜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玩笑的语气和郑立说话。 郑立不置可否,惊慌失措的去看那琉璃盏熄灭了没有,见没灭,心中松了一口气。 初樱自然是认识那琉璃盏的,见状也面露惊讶,“怎的就把这琉璃盏还给郑太医了?” 郑立也忙应和道:“王妃难不成是嫌弃这琉璃盏了?这是以为高人赠与微臣的师父的,有养气稳魄的作用,还请王妃收下吧。” 卫寒霜不太想深聊,她没心力来想这些,只虚弱的笑了笑扯了话回正题:“郑太医,今早又吐了,呕了些血,和以往不同,今天我边吐边只觉得自己好像把剩下的时间呕光了。 她也不可以回避初樱,大抵是觉得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瞒着也没什么用了吧。 初樱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卫寒霜,眸中满是痛色。 郑太医听到她这般说,心中也不是滋味,却始终无可奈何,将锦帕盖到她手上,开始给她把脉。 “王妃若是肯喝药,便不会这么难受了。” “算了算了,我怕苦。” “生病了便是要吃药的,王妃这样,受苦的不仅是自己的身子,也是这么多关系你的人啊。”初樱伸手抓住她的手,体贴的握在手心,殷殷劝到。 第七十九章 移花接木 卫寒霜定然是猜到了初樱今日邀她来是为了劝自己的,看着她,脸上几分苦涩,无奈的笑了笑,“我在想想。” 疲惫的垂了眸,她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生病之处王妃边说要想想,可是都到现在了,还要想想,王妃当真是觉得初樱是三岁孩子?” 初樱有些置气,其实是因为看到卫寒霜这般放弃自己的生命,心中着急。 卫寒霜不愿意多说话,喝了半茶水暖了暖已经别夜离澈彻底浇凉的心:“初樱可还有事?我不舒服,若是无事,我想回去了。” 她怕初樱再劝下去,自己会伤了她的心。 “王妃既然你若是不吃药我便不准你回去了。” 初樱也不知道怎么动了气:“实话讲了,这琉璃盏是我求人去给你寻的,若是你真的要还,我便真要与你断绝关系了。” 听到这里,卫寒霜眸色震惊,看着一脸严肃的初樱,再看看桌上的琉璃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垂下眸去,红了眼眶。 郑立也是一脸震惊,看着那琉璃盏,他明明记得那日给他的,是一个少年。 想了想,大抵也是为了让卫寒霜收下吧。 “王妃若是此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倒是真教初樱难过了。” 卫寒霜心里有些暖意,笑的真心了许多:“若是早些遇到你,我想我的生活定然要有趣许多。” 初樱全然不听,早些认识,自己也只是给她带去了伤害而已。 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卫寒霜拗不过她,终于喝了生病以来的第一碗药。 喝了药她便有了困意,初樱也不强留,再三嘱咐,才命人送她回去了。 回到重华宫,并没有看到夜离澈,不过早已经习惯了,反正夜离澈也不是她现在想见便能见得到的。 回偏殿便让嬷嬷伺候自己躺下了,明明也没做些什么,偏偏觉得身上乏得很。 躺下刚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夜离澈今天早上才走就越想越不是味儿,只要一想想平日不声不响的卫寒霜不知道在外面都认识了什么人他就不舒服。 尤其是夜离澈深谙时间男女的恶劣本性,他可以任意妄为,却就是一点都容不了卫寒霜有什么事瞒着他。 新交的朋友都让他信不过。 想了半天觉得该回去跟卫寒霜好好问问清楚,即使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腻了卫寒霜那不温不火的水一样的性格。 但是不管怎么说,卫寒霜是他从一而终的妻子,就算自己对初樱爱得深沉,他也不会丢了她,就算不爱,也要留她在身边。 卫寒霜断然不会想到,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如今对她只剩下了常年相伴的一点责任了。 可是夜离澈也没想到,他刚走不久才卫寒霜就出了门。 “去见谁了?”夜离澈一脸阴郁:“难不成我这重华宫关不住你了?” 卫寒霜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柔声道:“朋友。” “送琉璃盏的那个?”夜离澈砰的一声甩上门:“在哪儿认识的朋友为何不给我介绍介绍认识?” “去了一趟太医院。”卫寒霜似是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也没见什么情绪波动。 夜离澈都冷笑了:“我都不问是哪个太医这样不简单,竟让堂堂王妃亲自前去取药。我倒是先问你,你开的药在哪里?” 他没问她生病了吗?病了多久?去太医院是取是去取什么药了?他就冷冷的用怀疑的眼神看她,问她的药呢。 卫寒霜笑了:“没取药。” 她终于觉出了这段感情的好笑,抬头看夜离澈的眼睛:“大殿请放心,如今我这般模样,就算是太医,我怕是也不能入他眼了。” 既然要这样问,她便这样答了。 夜离澈在外面脾气是很好的,但是自从初樱那件事情过后,他对着卫寒霜便再也不可以隐藏他的暴脾气,他眼睛都气红了,上去就去扯卫寒霜领子:“你最好别说你真敢抱这样的心思!” 心思这种东西最难猜,看不着。所以我说是不是你也不知道真假,问也没意义。 卫寒霜推不开夜离澈的手,憋的通红的脸看着倒是比一味的苍白还顺眼一些。 “本殿才多久没理你你就寂寞成这幅德行?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不甘寂寞?”夜离澈把卫寒霜推倒在床榻之上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侮辱意味很浓。 卫寒霜自小话少温和,但她也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挣扎不开也回了句:“从前是你没看到,怎么?吓着你了?” 夜离澈一个耳光就狠狠扇过去,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卫寒霜留。 卫寒霜有些懵,脸上的疼还没觉出来就听见脑袋里嗡嗡响,意识清醒着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她和夜离澈在一起这么久,成亲这么久,夜离澈从来没有对她红过脸,说过一句狠话。 这是她第一次一点回手余地都没有的被夜离澈打。 夜离澈此时的猜疑和占有欲让卫寒霜没有一点的满足,她只觉得心寒。因为她知道蒋文旭对一个物件儿的独占欲和感情没有太大联系。 左不过只是我的东西弄坏了也不让给别人碰。 真正在乎的时候是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恼羞成怒的。 只能说,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夜离澈离开的时候盛怒不已,如不是看到卫寒霜如今瘦弱得不像样子,他定然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卫寒霜又开始咳血了,她拿被子胡乱的擦,头疼的眼睛发花。 她觉得很冷,不光身子,心都像破了个口一样呼呼的刮大风。 她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她掏心掏肺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了。 续命灯还是带回来了,只是挂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或许这样还能尽量长久些。 初樱回去之后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却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不由的又担心起卫寒霜来。 夜南冥见她这幅模样,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边吃饭一边云淡风轻的对旁边的耀华吩咐道:“将我那株百年才开一次花的天山雪莲好生放好,以后若是入药,功效甚大。” 初樱本来吃饭吃得好生没劲,一听到这话便立马来了精神,拿着筷子,埋着头故作认真吃饭模样,却是聚精会神的听夜南冥说话。 耀华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切记,那雪莲须得无根之水送服才有效,所以不可放在潮湿的地方。” “奴婢遵命。” 初樱听了进去,心里也有了想法,也不开口问,只是慢慢酝酿着。 夜南冥见她兀自偷笑,跟着笑将起来,也不戳穿,给她夹了些菜,叮嘱道:“多吃点。” 初樱嗯嗯嗯点头,格外听话。 当天下午,她便偷偷潜入夜南冥的典藏室,偷走了那株雪莲,让阿觅送过去。 阿觅自然是不愿意,但是初樱总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无奈之下,只得跑一趟。 将雪莲和一封信放在门口,嬷嬷出来便看到了,拿进去给卫寒霜。 卫寒霜先看了那信,是初樱写的,心中一再叮嘱她暗示喝药,还写了那雪莲的食用方法。 后面几日,夜南冥每次吃饭几乎都会无意透露出一些自己珍藏的药草,不爱按时吃饭的初樱难得每日都按时吃饭。 听到了那些药草的功效和用法之后,她便会偷偷去把药草偷出来,写了信,让阿觅送过去。 一连好几日,卫寒霜都收到初樱送来的珍贵药材,嬷嬷一再劝她不要辜负初樱的好意,遂命人将那些药草按照初樱信上的方法服用了,身子也比之前好了些。 初樱不知道那些药送过去可是真的有效,幸亏嬷嬷命人偷偷带了话来,说卫寒霜身子已经有好转了,这才放了心。 只不过典藏室那些名贵药材已经被她拿走了不好,如实被发现了,她也很难交差。 但是若是不给卫寒霜送药去,她的身子定然又会恶化。 最后她没有跟阿觅商量,而是晚上偷偷潜入王宫,去王宫的太医院偷药。 她想着太医院伺候的都是王宫里身份高贵的人,所以药材定然不必夜南冥的典藏室里的药差,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第一次便从里面偷了一株灵芝出来,只是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吃,不得不去拐弯抹角的问夜南冥。 夜南冥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心虚的,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到了晚上便假寐,让初樱以为他睡着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到初樱轻轻喊了他几声,见他不应,便起身下了床。 从房梁上取下藏好的夜行服换好,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夜南冥睁开眼睛,起床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之前房顶上一个轻捷的身影纵身落下。 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王宫,只见初樱径直朝太医院方向去了,夜南冥脸色沉了几分,继续跟上去。 刚在房顶上站稳,便看到躺在太医院房顶上的阿觅,阿觅也发现了他,扭头,对视了一眼。 第八十章 误打误撞 夜南冥只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大概也是猜到了阿觅是放心不下初樱,怕她有什么危险。 阿觅见他不说话,张了张嘴又闭上,干脆也不说话。 两人变这样默不作声的站在房顶,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初樱自然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在太医院的藏药阁翻箱倒柜,尽照着名贵的拿。 不一会儿,房顶上的两人便看到初樱抱着几个盒子出来了,阿觅忍不住笑道:“看来王爷那典藏室的宝贝还是不及这太医院啊。” 夜南冥不回答,只是居高临下睨着初樱的一举一动。 王宫向来把守森严,初樱是甚至这一点的,但是有了第一次来的经验,她胆子便大了些。 抬头看了看,月上柳梢,四周悄寂无声,唯有烛光点点,将整座王宫照得如同白昼。 想着反正夜南冥也睡着了,自己也不是这么着急回去,大可将药送过去,顺便看看卫寒霜近来可是真的好了许多。 正准备掉头朝重华宫走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御前侍卫巡逻的脚步声。 忙闪到一边,小心观察着。 “何人在那儿?” 只听得一声呵斥,一行侍卫便直直朝这边来了,初樱当下心一急,忙拐进一个巷子里,可是背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响了。 夜南冥听到下面传来呵斥声,二话没说便跃了下去,阿觅也一咕噜爬起来,看到周围的侍卫全部朝这边来,自知出事了,连忙也跟着下去了。 可是阿觅下去之后夜南冥早已不见,忙寻着嘈杂方向追去。 “传令下去,有刺客夜闯王宫,把严城门。” 开口的是御前统领公孙逸,他乃是公孙奇的幼子,十七岁便被提拔为御前统领,保护王宫的安全。 “是!” 侍卫抱拳大声应道,随即赶忙传令下去。 公孙逸带着一行人站在岔路口,将三条路都看了一遍,抬手发号施令,“分成三队,去追。” “是!” 侍卫自发分成三路,进了三条巷子,而公孙逸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一堆人朝着刚刚人影闪过的地方追过去。 没追出多久,便看到前方宫墙之间的巷子里有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看不大真切。 抬手示意大家停下,见那人也不懂,遂缓步上前,一只手紧握腰间的剑柄,随时准备出击。 只见那人一身玄色华服,长身玉立,在熠熠的月华下更显神秘,那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交缠。 “统领深夜如此兴师动众,可是有什么事?” 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得那人声线沉沉,竟先开口。 说完便缓缓转身,那张遗世独立的面容顷刻出现在公孙逸面前,公孙逸当下神色一惊,随即便跪了下去,“微臣公孙逸参见宸王殿下。” 夜南冥遗世独立,气质高华,居高临下的睨着公孙逸,“免礼。” 公孙逸这才敢起来,拱手禀报到:“回禀王爷,微臣适才见有刺客朝这边来,便带人追了过来。” 他如实禀告,不敢有半点隐瞒,可是心中也甚是好奇,为何三更半夜,夜南冥会出现在这里? “那刺客可是追到了?” 夜南冥开口反问,见公孙逸有些挫败的摇了摇头,遂又继续问道,“那统领可是有看清楚刺客身长几尺?是男是女,到底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公孙逸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忙跪下,“微臣失职。” “起来吧,统领应当知道,这南源乃是本王母后生前所在的寝宫,父王也早已下令外人不可进入,若是真有刺客,怕也不会来这荒无人烟之地,你且去别处找找。” “回禀统领,方才那刺客朝着王后寝宫逃了。” 一侍卫前来禀报,公孙逸来不及多想,连忙辞了夜南冥带着人马匆匆追了过去。 夜南冥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转身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南园,思绪上涌,眸中悲恸之色明显,大抵是想到了自己拿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悄无声息的朝着南园走去,最终却只是停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初樱情急之下迷了路,胡乱闯进一处寝殿,见里面无灯无声,想着定是没有人。 背抵着门,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开始还满是脚步声,此时此刻竟变得安静下来了。 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反映过来自己现在深处之地竟毫无生气可言,借着月华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桌上摆着茶具,四周锦罗绸缎,一看便知道是哪位妃子的寝宫。 只是这寝宫看起来,许久都没人住了。 一时好奇,绕着屋子慢慢打量,书案前笔墨纸砚依次摆得整整齐齐的,可想而知,住在这里的妃子定然是的一位有才的女子。 转身方才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上前细细看来,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女子,眉眼温柔,容貌出众,芳华正好,想必就是这寝宫的主人了吧。 只是她隐隐觉得,对方的眉眼好生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可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她又想不起来。 “你可知那画上之人是谁?” 一个沉厚雄浑的声音从她不曾注意的角落里突兀响起,初樱吓得浑身一颤,忙转身,这才看到隐在暗处的男子,若不是仔细看,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你是?” 初樱心里警惕,但是想到自己进来这么久,他都不曾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遂大胆了些。 对方哑然失笑,“你倒是说说,寡人是谁?” “寡人”二字一出,初樱便知道是夜修骥了,条件发射般跪了下来,“参见王上。” 夜修骥坐在椅子上,目光幽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初樱,依稀能寻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可是当他敛神时,又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初樱,一个把自己最为看重的两个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 可是,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有如此魅力? “起来吧。” 他缓声开口,语气倒是和夜南冥有几分相似了。 不顾也不怪,毕竟,夜南冥和夜修骥是亲父子。 初樱站起来,心中还是有些忐忑,遂着急解释道:“初樱深夜打扰了王上,还请恕罪。” “我倒是想问你,为何夜闯王宫?” 他看到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手中抱着两个盒子,神色匆匆,想必是被人追赶着。 初樱一想自己若是跟他说自己是去太医院偷药的,他肯定会怪罪自己,但若是说谎,也不一定骗得过。 一时间为了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的不回答寡人?” 夜修骥见她久久不说话,遂又追问了一句。 初樱思来想去,最后只得撒谎道:“近来王爷身子不太好,初樱想着太医院的珍贵药材颇多,所以便想着来偷偷拿一点,回去跟王爷补补身子。” 她心里自然是清楚夜南冥在夜修骥心中的分量,所以如果说是夜南冥要吃这些药,夜修骥怕是不会说什么吧。 听到她的回答,夜修骥神色微惊,“冥儿为何身子不好?” “王爷最近老是多汗,体乏,腰酸无力,我就想着定是操劳过度,便想弄些药草回去给他补补。” 初樱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听她说的夜修骥却是变了脸色。 在他听来,初樱的这些叙述全然是肾虚的表现,可是自己的儿子看上去那么健壮的凶猛男子,怎会有这种不举的症状? 不过看来初樱显然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也不好意思多说,便只好冷身道:“但你可知王宫戒律森严,你私闯王宫,寡人是可以治你的罪的。” 他暗自揣度,难不成是初樱让夜南冥变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心中便更是不甚满意了。 初樱忙又重新跪下,“还请王上恕罪,初樱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 初樱显然俨然已经被他吓出了一身汗,心中正想着该怎么全身而退呢。 可是夜南冥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怎么会这轻易地放过她? “自然是下不为例,不过今日寡人还是不会轻饶你。” 他开口,便给初樱判了死刑,初樱脸色不太好看,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她不开口,夜修骥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一样的光,“你可知,这是谁的寝宫?” “初樱不知。” 她着实是不知,帝王都是又三宫六院的,那么懂妃嫔,她怎么可能知道? 如今仅仅知道仅有卿酒和王后两个人。 “此乃冥儿圣母,南音的寝宫,那画中女子,便是南音。” 夜修骥看着墙上的那幅画,思绪完全,这么多年,他年年睹物思人,如今相思入骨,竟看谁都想南音了。 话刚说完,初樱便再次被震惊到了,她刚刚还在想,为何墙上那女子的眉眼如此熟悉,原来是夜南冥的生母,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知道南音在生夜南冥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不敢贸然开口,只得保持沉默。 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墙上画中的女子,当真是生得好看至极,也难怪王上对她用情至深了。 第八十一章 断了往来 “寡人原是可以看在宸王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可是寡人若是放了你,你在大婚上公然逃婚的的事情寡人便无法释怀,所以,初樱,寡人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要将大殿下和宸王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 夜修骥字字咬牙,却又感觉到无可奈何。 初樱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的尽是斥责,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跪在地上也不敢动,只得厚着脸皮解释道:“还请王上恕罪,当日逃婚实属无奈之举,大殿若是早日告诉我他不是我要寻之人,初樱便不会答应与他成亲。” “大胆,你一区区女流之辈,岂有嫌弃我王室成员之理,你可知王命不可违,你公然拒婚,便是违背王命,寡人大可要了你的脑袋。” 夜修骥厉声呵斥道,初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暗自想到,这下当真是完了,小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初樱知错了,还请王上饶命。” 一边连连认错一边暗自期待着能有人来救救自己,若是再待下去,自己的脑袋真的就保不住了。 “你知你错在哪里?” 见她认错态度诚恳,夜修骥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开口追问道。 其实,他并不是真心想治初樱的罪,夜南冥如此宝贝她,若自己真的惩罚她,想必会生疏父子关系。 在父子关系和初樱的性命两者之间,毫无疑问他是更加在意夜南冥的。 至于初樱,他总是有办法的。 “初樱不该忤逆圣旨,更不该夜闯王宫。” 初樱认认真真回答到,心中却不是很服气,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何要怪她? 夜修骥定神看着她,房间里至始至终都没有点蜡烛,但是他依稀可以借着月光看清楚那张隐在暗处的脸蛋,着实生得倾国倾城。 “罢了罢了,今日寡人也不责罚你了。”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追究了。 见他不怪罪自己了,初樱心中大喜,忙磕头谢恩。 “你且先扶我起来。” 夜修骥抬手吩咐道,初樱跟着起身,上前扶他起来,看着墙上的画,感慨完全,那早已看透世事的眼睛里的折射出挥之不去的思念。 “你知道我和南音是怎么认识的吗?” 他突然的问题再一次让初樱疑惑了,摇了摇头,“初樱不知。” “宸王没跟你说过?” 他疑惑,夜南冥既然这么在乎初樱,按理说这些定然会告诉初樱一二的。 初樱无奈摇摇头,“王爷没有说过。” 夜修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眸中闪过几丝落寞,或许,夜南冥并不是很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她吧。 初樱肯定是想知道的,关于夜南冥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她斗胆问夜修骥,夜修骥倒是也爽快得很,命人掌了灯,将自己与南音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的过程一一讲与初樱听了。 原来南音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出身富贵人家,而是一个平民女子,在夜修骥一次年轻时出游的时候,也是像今夜初樱一样误打误撞进了夜修骥的房里,两人便一见钟情。 南音虽然处身平凡,却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擅长,性子也是极其温顺的,夜修骥跟她在一起,总是能把自己放松到最佳状态,根本不用刻意伪装什么。 所以他当年便不顾文武大臣的反对,毅然纳南音为妃,独宠她一人。 但是好景不长,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南音便因为难产去世了。 听完这段故事,初樱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对南音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 想必夜南冥之所以不在自己面前提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这道伤疤吧。 夜南冥在外面久久未曾离去,阿觅匆匆赶来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 “初樱呢,找到没有?” 他见夜南冥淡漠如斯,着急的问到。 夜南冥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找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阿觅见他这般奇怪,心中立马就不愿意了,忍不住大声问到:“你不找初樱就回去了,到底是何意啊?” 夜南冥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南园中,初樱听夜修骥讲完,久久没有说话。 夜修骥这么喜欢南音,所以连带着喜欢夜南冥,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因为南音的去世,夜修骥才将所有的爱给了夜南冥,这也就是夜南冥为何可以在他面前比夜离澈还要任性的原因了吧。 可是想到这里,不免为卿酒感到惋惜,若是她知道夜修骥心里住着一个南音,怕是也会介意吧。 可是,历代帝王,不都是这样,有几个能做到雨露均沾的? “寡人素闻你酒量甚好,来吧,陪寡人喝上两杯。” 夜修骥今日说了太多的伤心事,轻叹一声,开口道。 随即便有丫鬟摆上了酒,这是的南园才勉强有了几丝生气。 初樱记着夜南冥的叮嘱,所以想拒绝,可是看到夜修骥微微悲凉沧老的面容的时候,又有几分不忍心。 她从记事起便无父无母,所以看着夜修骥,心中难免会幻想自己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同夜修骥一样,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别站着了,坐下吧。” 夜修骥看了她一眼,沉沉开口,兀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初樱坐下来,看着面前的酒杯,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端起酒杯,“王上,初樱敬您。” 说完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 夜修骥半带笑意的看着她,竟觉着她真真是有些趣味。 殊不知此时宸王府,夜南冥立在庭院中,望着皎皎的月轮,面色清冷,那隐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初樱至今未归,他大抵也可以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阿觅还在宫中到处找寻她的踪迹,可是他亦不知道,若是夜南冥不发话,他定然是找不到的。 之前只知道阿觅很厉害,可是一向无欲无争的夜南冥,才是别人根本看不透的存在。 “王爷,王上让姑娘陪他喝酒。” 郁尘进来,在他身后沉声回到。 从一开始,郁尘便派了暗影随时注意初樱的动向,如今那南园周围,全都是夜南冥的暗影护卫。 只是,没有夜南冥的吩咐,他们绝对不会现身。 听到郁尘的禀报,那本就攥在一起的手顷刻间攥得更紧了。 郁尘见他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可以将他的隐忍尽数知晓。 动了动喉咙,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他相信,自家王爷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下去吧。” 过了良久,他才沉声吩咐了一句。 郁尘只得退下,却私自做主加派了暗影去,以防王上会对初樱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来。 而此时重华宫,夜离澈酒意初醒,起身打开门,月华如练,照得整个院子都明晃晃的。 看着那个种下不久,已经活过来的樱花树,嘴角升起一抹苦笑,喃喃道:“初樱啊,你当真,是来折磨我的么?” 让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咽。 那日在天牢里那般对她,想必这次,她是真的恨透了自己吧。 可是他也是被气昏了头,加上当时血隐故意来刺激自己,自己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不然,他巴不得捧在手心的初樱,他怎么舍得伤害? 如今,夜仲伯被贬作庶人,与自己来说,再无作用。 尚书令被刺杀一事,蹊跷甚多,可是细究起来,却无从查证,就跟当年那起灭门案子一样,没有头脑。 “初樱,此时,你可有梦到我?” 他对她思念得深了,才会寄希望于梦中,希望她能对自己有哪怕一点点的牵挂。 “大殿,王妃来了。” 外面宫女小声禀报,夜离澈神色微漾,想到那日动手打她,竟莫名的后悔起来。 这段时间,他被初樱磨坏了脾气,更是受不得身边人忤逆,却也根本没有真下手打卫寒霜的习惯。 卫寒霜再怎么不惹自己喜欢,他都不会动手打她,但是那一次或许是真的被她气到了。 没有拒绝,便由着那人进来了。 扫了一眼进来的人,神情微凉,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都说了别因为外人和本殿闹别扭。”夜离澈语气虽然松了些,面上却一派理直气壮:“你那朋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断了来往最好。” 说完便转身,伸手想要去将她揽进怀里。 卫寒霜推开他后退一步,轻轻触了下苍白冰凉的脸颊,云淡风轻低声道:“大殿也未尝是好人,臣妾也想与你断了来往。” 第八十二章 你为何也想要离开我? 她一开始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即使不那么恩爱似火,相敬如宾都是满足的。 满心欢喜的过了十四个年头,以为自己此生,便是要跟夜离澈一生一世了,却没想到人总是会变。 人变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变。 卫寒霜闭上眼,想到早上从床边绿萝里发现的麝香,不由凉了心。 她原以为,是自己身子出了问题,才导致这么多多年和夜离澈没有孩子。 可是谁曾想,不是自己身子不好,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想要孩子。 眸中噙了泪,没有去看夜离澈的表情,她不想把所剩无几的心力和温热的生命都投给他了:“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大殿,我放手了。” 卫寒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微微勾着唇角的,声音柔和清晰,冷静的就像和爱人一场随意的聊天。 夜离澈大抵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的 ,愣了半天才尖酸回道:“女干情被撞破就要破罐子破摔,想让我放你和姘头双宿双飞?你觉得可能吗?” 卫寒霜只觉得好笑,之前她怎么没发现,夜离澈竟也有如此小肚鸡肠的时候。 所有粗鲁的行为,所有伤人的话,他从初樱那里受的伤,都全数发泄到她身上来了。 终于是皱了眉,眼神里满是萧瑟憔悴,轻轻叹气:“大殿何必要这般折磨臣妾,臣妾认识大殿也快十五年了,也没个孩子,母后那边定然是有意见的,如此这般看来,好聚好散才是最好,大殿为何还要毁的这么不留余地?” 提到孩子,夜离澈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心里莫名被刺疼了一下,他凑过去搂卫寒霜的肩,放柔了声音:“霜儿,本殿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了你,但是你知道的,本殿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你是我妻子知道吗,本殿… “好聚好散吧,”卫寒霜还是这样一句,来之前她已经吩咐。 夜离澈落空的手抖了抖,强行忍耐的火气让他额角都跳:“你别和本殿开这种玩笑”。 他并没有多少精力来跟她好言相劝。 人总是这样,对那些最在乎自己的人永远是最残忍的。 而卫寒霜的性子,从来都不是那种永远都会逆来顺受的,孩子的事,是她的底线。 毫无疑问,之前无论夜离澈怎么对她,她都可以咬着牙吞进肚子里,可是这件事情,她不能忍。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抵床承欢那么多年,他竟从没想过要让自己怀上孩子。 看着夜离澈那张冉冉升起愤怒的脸,卫寒霜也沉了沉心,“臣妾是认真的,大殿知道臣妾的脾气。” 夜离澈咬紧牙关,一手攥紧卫寒霜手腕将她往外面拖,“那你现在就滚!” 夜离澈一开始只以为卫寒霜只是因为自己长久冷落她给自己使小性子,却万万没想到听见卫寒霜竟然敢说放手。 他没空去想心里的浓重情绪有多少是因为生气又有多少是慌乱。 他连心口都难受的纠结起来,只有不管不顾地发泄才能稍稍平复。 卫寒霜被夜离澈关在门外,衣衫单薄,却没有回去,只是一直守在门口。 入秋有的夜说冷也不是很冷,但是卫寒霜现在半点苦都受不起,蜷缩着蹲在门口,抱着膝把脸埋进膝盖里,不明显的发着细小的颤栗。 她头疼的眼睛发花。 她觉得很冷,不光身体,心都像破了个口一样呼呼的刮大风。 如今,她是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她掏心掏肺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了。 那个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的大殿下去哪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从里面被打开,夜离澈冷冷睨着她:“进来。” 卫寒霜踉踉跄跄站起来往里走,难过得没力气倔强。 最痛苦的不是你从来就没得到过,而是得到了最好的,现在全没了。 “霜儿,到底是谁人给你的勇气,让你一再的忤逆我。” 直到现在,他还在威胁她。 她一路踉跄着被拖到寝殿,几乎是摔到塌上去的,随即整个人都迎了上去。 猩红的眸子如恶魔一般可怕,没有任何同情可言。 卫寒霜对他的忤逆,让他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卫寒霜挣扎得很厉害,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心爱的人碰,这让她感觉屈辱和恐慌。 她害怕自己,也就不过如此了。 但夜离澈已经被这段时间的焦虑和潜意识的心慌压抑的太厉害了,以至于今日卫寒霜撞到了他的情绪,他便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到她身上去了。 夜离澈没有给卫寒霜留任何余地,只是粗劣的行为,发泄般的惩罚,让卫寒霜无力挣扎。 那一刻卫寒霜恨不得马上死过去也比这样受折磨的好,身上心上都疼的受不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夜离澈在惩罚她的时候,脑子想的全都是初樱,初樱的笑,初樱的残忍,继而又想到卫寒霜对他的忤逆。 “为何连你都想要离开我?” 痛苦的一声质问,更加用力了些。 卫寒霜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心头却忍不住的滴血。 吃了那么多初樱送的名贵药材,才勉强有力气来找他,如今,全然崩塌了。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因为想给她更好的药,被夜修骥留在了宫中,正陪着他聊天。 她不想喝太多酒,所以只好不断跟夜修骥讲故事来代替喝酒。 倒是夜修骥,渐渐的喝得醉了,眼看已经过了五更,他才抬起手,吐字不清的命令道:“初樱,扶寡人回去休息了。” 初樱楞了一下,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已然醉了的夜修骥。 可是,不容她开口夜修骥便站了起来,她没有办法,只能起身将他扶好。 宫女小黄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好多,,她连忙让其中一个帮自己拿着拿两个好不容易从藏药阁偷出来的药草,扶着夜修骥往外走。 此次便是专门来为卫寒霜偷药的,若是丢失了,倒真的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从南园回养心殿需要经过御花园,小黄门在前面提着灯笼,身后一群宫女跟着,悄无声息,只有脚步声和龙撵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 荣公公见初樱一个人扶不稳夜修骥,,便主动上前扶着另一边,目光却三番两次去打量初樱,神色复杂。 初樱被他看得心中有些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御花园刚走一半,荣公公便命令停了龙撵,走过去对初樱小声说道:“姑娘,还是由宫女们带着你去沐浴更衣吧。” 沐浴更衣? 初樱整个人倏地僵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夜修骥,再看向荣公公,瞬间就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 “公公这话是什么个意思,初樱送王上回寝殿之后便是要回宸王府的,否则王爷醒来不见初樱,定会着急,若是寻人寻到宫中来,怕又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初樱对荣公公微微作揖行礼,认认真真说到,先是疑惑,后来则变成几分威胁,几分陈述了。 跟卿酒在一起也有那么久了,这些事情定然是见过的,让她沐浴更衣,无非就是让自己去侍寝。 “姑娘今日怕是不能回去了,王上醒来若是不见姑娘,就不仅是着急了,相反,则会龙颜大怒,到时候怪罪下来,,休说你我,就连宸王殿下,都担待不起的啊。” 荣公公自小便跟在王上身边,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初樱这几句话显然威胁不到他。 若是王上想要的女人,就算宸王殿下来了,也不一定能阻拦得了。 而此时,宸王府,夜南冥从回来便未曾合过眼,立在庭院中,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 “王爷,王上要姑娘今夜……” 郁尘匆匆而来,站在他身后,望着他苍凉孤立的身影,忽的开不了口了。 “说完。” 其实他心中大抵是猜到了几分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侍寝!” 郁尘下意识的放轻了语气,小心观察着夜南冥的反应,只见他身形不变,只是可以明显的看到他脸颊的肌肉高高凸起,那张原本俊美如神的脸上慢慢笼上了一层阴霾。 月色渐浓,立秋之后的夜晚凉意明显。 分明无风,郁尘却感到身后一凉。 初樱定然是不愿意的,在御花园与荣公公僵持着。 第八十三章 遇刺 荣安知道初樱的来历,亦是知道她与几位皇子的关系,但是近日王上的目的很明显,对她夜闯王宫不责罚,留她到深夜,便是要她侍寝的。 “姑娘还是莫要犟了,待会儿王上醒了,我们谁都担待不起的。” 再次开口劝到,却不料初樱冷哼一声,“王上醒了正好,初樱倒是要好生问问,当真是要这般强迫初樱。” 荣安无奈叹气,摆了摆手,冷声吩咐身边的侍卫,“带下去。” 劝了她这么久都不停,无奈之下,只得动手了。 初樱美眸美眸微缩,连着后退好几步,可是就在侍卫上前之时,她忽感身后有风,带起了自己衣袂,凝神间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风般从自己身边窜过去,一柄寒光泠泠的长剑直直刺向夜修骥。 “护驾。” 荣安最先反映过来,连忙护到龙撵前面,大声命令道。 初樱心中一惊,顾不得太多,脚尖轻点,身子如轻鸿点地,手握含光,挡住了刺向夜修骥的剑,随即在空中一个后翻,站在龙撵前面,护着里面的夜修骥。 殊不知此时龙撵里的人已幡然睁开了眼,锐利老成的眸光中折射出一抹狠戾的光。 那刺客见一举未成,眸子一凛,再次发起进攻。 初樱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竟主动迎上前,与对方交手。 而此时,周围的御林军早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公孙逸看着明显处于弱势的初樱,大喝一声:“保护王上,”便纵身上前,手中长剑挡住了刺向初樱的剑。 初樱来不及去看对方,从公孙逸身上飞过去,腾空跃起,踢了那刺客一脚。 可是对方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武功高强,初樱根本就不是对手。 对方一个翻身,便一脚踢向她,可是在靠近她时突然转了方向,长手一挥,袖中几枚毒针飞向公孙逸。 公孙逸用剑灵活的挡掉了所有毒针,正当去追赶对方的时候,从天而降多枚毒针,如雨丝般飞向夜修骥。 那刺客轻功了得,身轻如燕,来去自如,当真不是一般身手。 而且对方趁着这边慌乱之际,早已经不知所踪,公孙逸派人去追,不知能否追到。 初樱忙去挡掉毒针,却不知龙撵周围早已由盾牌牢牢围住,刀枪不入。 “不好了,养心殿起火了。” 还没喘过气来,忽然又听到小黄门敲着锣大声叫喊,公孙逸脸色当下就变得不好看了,想必定是那贼子趁着所有兵力在这边,逃走之际放了火。 “你们,在这里保护好王上,你们,随我去救火。”说完便带着人救火去了。 初樱收了含光,有些无力的后退两步,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枪实战的她定然是被突然发生的行刺事件给吓到了。 “王上没事吧。” 看了一眼旁边对自己另眼相看的荣公公,开口问道。 “退下吧。” 龙撵中的人开了口,侍卫纷纷撤下,守在一旁,荣安忙命人掀起帘子,上前把手抬起来。 只见夜修骥一脸冷色,身躯凛凛,虽已年过半百,但气势盎然,毫无衰老之态。 没有去理会荣安,而是自己从里面出来了。显然酒已醒得差不多了。 “让王上受惊了,奴才该死。” 荣安忙跪下,后面的人纷纷跪下,初樱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低着头。 夜修骥扫了周围一眼跪在面前的人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初樱身上,声线沉沉:“可有受伤?” 他目睹了她连续两次奋不顾身救自己的场景,心中甚是感慨,随即对她便有更加不同的看法。 “多谢王上关怀,初樱没有受伤。” 初樱唯唯诺诺开口回到,刚才事发紧急,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绝对不能让夜修骥受伤,不然自己今晚就真的走不掉了。 如今安宁下来,心中倒是几分焦灼,看来今夜是回不去了,所以还是要被夜南冥发现了。 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想着回去该如何跟夜南冥解释,若是他知道自己是来偷药的,定然回去检查典藏室的东西,那可如何是好? “你起来吧。” 夜修骥开口,初樱谢了礼,站起来,腿有些发软。 夜修骥两眼凝着她 ,沉声问道:“为何叹气?” 初樱抬头看了他一眼,美眸微敛,又看了一眼方才火光四起的养心殿方向,如今已没了火光,只有未散去的浓烟,想必火已经灭了。 但是她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放松,反而是愈加焦虑起来,眸中担忧之色明显,“王上遇刺,养心殿失火,天色将明,王爷醒来定然会发现初樱不在府中,初樱是在担心王爷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生气事小,害怕他发现自己偷了他那么多药是真。 “你当真如此怕他?” 夜修骥反问,初樱又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只是不想让王爷担心罢了。” “那我命人去给他说一声便好了。” 言外之意,并没打算放她回去。 随后,养心殿虽然灭了火,但是还需要好生收拾一番,夜修骥便带着她去了承乾殿休息。 倒是这么一闹,夜修骥便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也没说要她侍寝的荒谬事情了。 荣安见夜修骥不再提,自己便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承乾殿内,初樱兀自坐在地上,抱着双臂,昏昏欲睡,又不敢睡。 打瞌睡头猛地点了一下,瞌睡醒了几分,抬头看向正在埋头批改奏折的夜修骥,心想他也一夜未曾合眼,难免同情起他来了。 原来,这一国之君并不是这么好当的。 “王上一夜未睡,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开口劝到,一如女儿劝自己劳累的父亲一般。 听到这么关切的话语,夜修骥手中的笔略微顿了一下,似是内心某处柔软被触动了。 停下笔,抬头看向她,脸上渐渐爬起一抹笑意,“待会儿便要去上早朝了,就先不休息了。” 初樱听罢,有些无奈的哦了一声,便也不再劝,又兀自去打瞌睡去了。 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夜修骥宁愿让自己在这里打瞌睡都不愿意放自己回去。 想着待会儿夜南冥也是要来上早朝的,所以自己应该待会儿就可以回去了。 宸王府,庭院中的人一夜未免。 “王上,一切顺利。” 郁尘再次带回来的消息终于是让身子紧绷了一夜的人放松了些许,那紧握的手缓缓舒展开来,望着泛着鱼白的天际,缓缓开口,“替本王更衣,上早朝。” 一夜寒露的浸染,声音竟有些低沉沙哑。 “是。” 郁尘见他终于放松了些,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可是有太多事情,他却不甚明了。 夜南冥刚转身,便看到一身夜行服的男子大步进来,在他面前跪下,摘下面巾, 抬手行礼,“属下参加王爷。” 夜南冥看着他,面色几分沉凝,“小樱可有受伤?” 虽然郁尘已经全部禀告于他,可是见到北齐,还是想要再确认一番。 夜南冥传说中的四大护卫,郁尘,北齐,霜凝,玄云,如今跪在他面前的,便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北齐,轻功了得,来去无影。 “回禀王爷,樱姑娘并未受伤。” “那便好。” 夜南冥一句话,好似是对自己说的,也似是在对北齐说。 听到这里,北齐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辛亏自己及时收住了那一脚,不然如今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公子交差了。 “起来吧。” 淡淡说了一句,便抬步离开了。 整整一夜,他都在这里不曾走开过,而目光所致,正是王宫的方向。 北齐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郁尘一眼,似乎很是明白,为何自家王爷要如此矛盾? 郁尘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跟着夜南冥走了。 “大殿下可是知道了?” 更衣的时候,他开口问了一句。 “后半夜便知道了,而且派了人去打听消息去了。” 初樱被夜修骥留在宫中侍寝的消息是郁尘派人传到重华宫的,加上昨夜养心殿失火,必定惊动了整个王宫,夜离澈不可能不知道。 夜南冥便没有再说话,自己整理着衣服,看了一眼芙蓉帐内的软榻,神色几分淡漠,大抵是想到初樱了。 而此时重华宫,夜离澈从养心殿失火便醒了,一直没有睡觉。 第八十四章 求情 起身穿好衣服,扭头睨了一眼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卫寒霜,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昨天夜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卫寒霜看着自己一直哭,到底是许久没有见过她哭得这般伤心了,竟心痛起来。 刚睡着没多久就传来养心殿失火的消息,却并没有起身,看了一眼身旁背对着自己的卫寒霜,也翻了个身,两人都背对着彼此,竟是一夜未眠。 刚出门梵听便匆匆上前,神色着急:“大殿,初樱姑娘昨夜夜闯王宫被王上发现,如今被留在宫中,听闻王上是要封初樱姑娘为妃了。” “什么?” 一大早上听到这个,无疑是晴天霹雳,愣着眼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梵听知道夜离澈一直都挂念着初樱,也因着初樱的缘故,渐渐地冷落了王妃,但是他是跟随着夜离澈的,自然是事事都要为着他。 “宫里传来的消息,宸王殿下已经进宫去了。” 本来就是要去上早朝的,但是夜南冥今日去定然是为了初樱的事情。 夜离澈也没想到,仅仅是一夜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备轿。” 来不及做过多的思索便快步离开了。 而此时寝殿里,躺在床上的卫寒霜缓缓睁开眼睛,一滴眼泪顺和眼角滑落,方才夜离澈和梵听的对话她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她,终究是还是抵不住一句初樱出事了啊。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有办法去怨恨初樱,怨只怨,自己没那个命了。 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在咳血,这次倒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了。 想必是昨日里伤了心,更伤了身子。 初樱在承乾殿待到太阳出来,原是睡着了,没有人喊自己,竟就坐在地上睡了许久。 全身酸软得很,勉强活动了一下筋骨,扭头看向夜修骥,发现他人早就不见了,想必是早朝去了。 可是既然是去早朝,为何不喊醒自己? 起身,一床薄毯顺势滑落,她弯腰捡起来,放到一边,便寻思着要出去看看。 可是刚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挡住了,“樱姑娘请回。” 那两个侍卫将手中的剑交叉挡在她面前,开口说到。 初樱一愣,“你们为何要拦我?让我出去。” 从昨夜到现在,原本按捺的情绪在这一刻算是爆发了,火冒三丈,大声呵斥道。 可是她终究不是凶戾之人,就算是发狠了,在别人听来也是毫无威慑力的。 “王上有令,樱姑娘不得踏出承乾宫半步。” 侍卫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初樱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这王宫到处都有人把手,就算自己能把门口那两个人撂倒,后面那么多,也是没有办法的。 大殿之上,夜南冥并未提半个字有关初樱的事,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夜修骥自然是知道,初樱夜闯王宫,偷取珍贵药材,若是摆到明面上来说,定然是要治罪的。 就算自己无心追究,朝中文武百官也是不允许的。 夜南冥肯定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就算他心中再怎么着急,都不会拿到朝堂之上来说。 夜离澈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不提,自己自然也不会先去开这个口。 早朝之上,个个都各怀心思,公孙奇暗中观察着两个人的反应,心中未免洋洋得意。 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想必王上定然会以此为理由将初樱纳入后宫,这样的话,到时候夜南冥就算不与公孙安阳完婚,都不可能了。 散朝之后,夜南冥跟夜离澈都留了下来。 夜修骥明知故问,“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 “回禀父王,儿臣听闻昨夜初樱夜闯进王宫,特地前来请罪。”夜南冥孑孑而立,随即跪下去,沉声道:“初樱年幼无知,冲撞了父王,还请父王给她一次机会。” 初樱本就是夜南冥府中的人,替她求情天经地义。 “那澈儿你为何还不走?” 本来以为初樱上次逃婚之后,夜离澈便一门心思的放在政事上,以为他是对她死心,如此一来,自己也算是略感欣慰,但是今日夜南冥留下来的行为,让他颇为不满。 夜南冥俯首作揖,“回禀父王,儿臣恳请父王念在初樱是初犯,饶了她这一次。” 得知初樱被囚禁在宫中,夜离澈便着了急,若是让她被夜修骥纳入后宫,倒还不如将她继续留在夜南冥身边。 因为若是初樱真的成了夜修骥的妃子,于情于理,他若是再有半点心思,都是违背纲常伦理的。 但是若是初樱继续留在夜南冥身边,情况又将不一样了。 夜修骥看着夜离澈,眼中不满更是明显,“时到今日,为何你还要为初樱求情?” 夜离澈看了夜南冥一眼,继而看向夜修骥,沉声道:“是儿臣欺瞒初樱在先,初樱逃婚情有可原,儿臣此举,便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夜南冥不再言语,此时的夜离澈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反客为主了。 可是夜离澈全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冷声道:“初樱着实是一个世间难得的女子,甚得寡人的心,你们就不要再替她求情了,寡人自有分寸。” 言外之意,便是真的纳初樱为妃了。 “父王,儿臣……” “好了,不要说了,都退下吧。” 夜南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夜修骥给打断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夜南冥和夜离澈一眼,起身走了。 夜离澈收回了手,看了夜南冥一眼,很是不满,“初樱自从到了你那宸王府,便从未太平过,如今倒好,竟然拱手将初樱送人了。” 言辞刻薄尖酸,嘲讽几分,埋怨更甚。 夜南冥不反驳,只是朝他行了一礼,“初樱自己不自量力,夜闯王宫,犯了错,自然是为自己的错误负责的,臣弟也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哼,好一个无能为力,你分明都不曾做出半分努力,何来的无能为力?” 夜离澈被他激得发出连声质问,心中不满之意更加明显。 “让王兄失望了,臣弟一定会竭尽全力解救初樱的。” 说完便朝他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望着夜南冥离开的背影,夜离澈只觉得心中怒气更盛。 心中却也想着,若是这次把初樱救出来,他便是拼尽全力,也不会再将初樱拱手让人了。 初樱看到大门被打开,立马起了身,便看到下了早朝回来的夜修骥,龙袍加身,赫赫生威。 “初樱参见王上。” 心中虽十分不满,却还是不得不行礼。 夜修骥自然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乐意,却不甚在乎,淡淡回了句“起来吧”,便走到书案前,翻开折子,一边看折子一边开口道:“这几日你便好生留在这里,不要玩弄小心思,寡人坐拥天下,你纵使长了翅膀,也是飞不出寡人的手掌心的。” 语气虽不是十分严厉,却威慑力十足。 不过在初樱听来,这也是事实。 “王上为何要将初樱留在这宫中?” 她不是很明白,自己并无任何价值,就算是夜南冥,她也想不出半分夜离澈这样做的目的。 夜修骥抬头看了她愿一眼,“你不需要知道。” 她自然是不需要知道,因为他要用她来考验自己的两个儿子。 自己如今已然到了垂暮之年,这江山,总得有个人来接手。 如今初樱正是自己两个儿子的心头宝,他何不顺水推舟,定夺了这太子之位,也好不让东宫一直悬位。 初樱不再多问,多问无异,反正夜修骥也不会告诉她。 不过阿觅就没有这么冷静了,已经找夜南冥闹了好几回了,这不,刚消停下来就又闹起来了。 “王爷若是不愿意去救初樱,那我便自己去救,大不了带着她远走高飞,离晟州远远的。” 阿觅站在院子里,指着紧闭的书房大声吼道。 夜南冥被他扰的烦了,让郁尘将他赶出去,可是偏偏阿觅身手了得,郁尘根本拦不住。 最后索性也不管了,任由他在外面吼骂。 “哼,原以为王爷是初樱的良人,可是谁曾想,竟是初樱的薄情之人,如今眼看着初樱就要给自己的爹当老婆了,居然还这么无动于衷。” 阿觅见里面的夜南冥不回答,说话更是难听了一些。 第八十五章 恐慌 郁尘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询问:“王爷,可是需要属下去将他赶出去?” 虽然赶不出去,但是总归能消停一会儿,也好过一直在这里吵。 “罢了,”夜南冥正在写文书,语气淡淡,“他要骂就任他骂吧,总比他进宫去闹要好。” 若是阿觅真的要去王宫里闹,怕是要把整座王宫给掀了。 阿觅后来骂累了,便坐到房顶上去,休息一会儿又继续嚷嚷。 宸王府没有消停下来,王宫里又开始上演了。 卿酒听说夜修骥要纳妃,早上起来便匆匆赶到承乾殿去闹去了。 “王上当真是不要臣妾了,竟然想到要纳妃了。” 听到卿酒的声音,正在打瞌睡的初樱当下就醒了,一个激灵坐起来,便要去开门,结果就听到身后夜修骥的声音沉沉响起。 “把门关上,别让她进来。” 卿酒如今是夜修骥最宠爱的妃子,若是她真要来找自己哭闹一番,指不定真的会坏了自己的计划。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不见的好。 卿酒见大门被关了,当下就更加生气了,冲着里面继续哭喊道:“王上当真要当那薄情之人,竟然这般不顾臣妾了的死活了,如今倒是金屋藏娇起来,臣妾都不得进这承乾殿了。” 卿酒并非不讲理的人,只是听说夜修骥是要纳初樱为妃,不由得着了急,因为知道初樱跟夜南冥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夜修骥这明显就是强拆鸳鸯。 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跑来大闹一场。 初樱趴在门上,心中也是着急万分,“贵妃娘娘你不要想多了,王上并非要纳初樱为妃,只是让初樱在这里待上几日便能回去了。” 听到她说这些话,夜修骥倏地抬头,冷声命令道:“把她给我带到内殿去。” 外面的卿酒听到初樱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机冷笑一声,夜修骥虏获女人的芳心当真是有一趟,尽然这样的主意都出出来了。 现在宫里人尽皆知,夜修骥要纳初樱为妃了,反倒是初樱,自己被蒙在鼓里。 初樱本来还想让卿酒去给夜南冥带个话,说她在宫中一切安好的,可是都还没说,就被荣安带到内殿去了。 夜离澈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王后那里。 王后见他来求见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他要来找自己。 “澈儿今日怎的有空来见母后了?” 她看了他一眼,幽幽开口问到。 夜离澈跪下跟她行了礼,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开口请求道:“儿臣此次前来,是恳请母后去跟父王求求情,放了初樱。” “哀家早就料到,你会来替她求情,不过初樱逃婚,让你颜面丢尽,如今被王上纳入后宫,并没有什么不妥,你为何如此偏偏要再来为她求情?” 王后反问,当她听闻夜修骥要封初樱为妃的时候,开始着实愣了片刻,不过后面想想,倒也觉得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了。 如果嫁给夜离澈或者是夜南冥,倒是真的有点难办,但是既然到了这后宫,便入了她的地盘,无论做什么,都是斗不过她的。 夜离澈面露急色,“初樱并不是甘心生活在这深宫之中的人,若是强行将她留在宫中,儿臣担心她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那也是宸王殿下的事情,与你无关。” 王后说完,冷声否决道。 “母后……” 夜离澈一脸请求, 喊了她一声,王后便换了脸色,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且先回去,如今并没有圣旨下来,一切等圣旨下来再说。” 虽然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王上的圣旨没有下来,一切都还有变数。 夜离澈没有办法,便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王后又喊住他,开口叮嘱道:“你若真是无事,多去关心关心王妃,哀家前段时间见她,倒是消瘦了不少。 ” 卫寒霜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自然是要心疼得多一些。 一提到卫寒霜,夜离澈便想到她想要与自己决裂的事情,不免徒增了几分烦恼,答应了下来便回去了。 卫寒霜从夜离澈寝殿回去便一直发着高烧,夜离澈去看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起来。 “说话,”夜离澈皱眉弯下腰去拨正卫寒霜的脸,他明明已经在给她台阶下,却不想被人全然的无视了:“怎么,还在置气?” 卫寒霜的脸随着夜离澈的力道转过来,她实在是太难受了,连把眼光对焦都很费力。 卫寒霜的瞳仁大且黑,里面却没有了以往的水一样的纯净深情。黑沉沉的一片映着夜离澈的影子,铺天盖地的绝望哀伤。 夜离澈的心口突然的紧缩疼痛,他愣愣的举起手掌想碰一碰卫寒霜的眼睫,可他只是一抬手卫寒霜就瑟缩了一下,那个人蜷的更紧,微侧的小半张脸浮着嫣红的指痕。 突然的动作让卫寒霜低低细细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显示着极度的痛苦,随后狠狠一呛,竟咳出了暗红色的血。 夜离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瞳孔骤然紧缩。 他俯下身去抱卫寒霜,手指都在颤抖:“怎么了?怎么了?给我看看…快点给我看看…” 卫寒霜抖的越来越厉害,她一张嘴就有血顺着唇滑下来,攥着夜离澈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冷。” 夜离澈没有见过这样的卫寒霜,手忙脚乱的扯过被子给卫寒霜盖好裹上。 他把卫寒霜翻过来抱进怀里,却从卫寒霜身下碰到了更多冰冷黏腻的液体,这一瞬,他彻底慌了。 “没事,没事,传太医,快,传太医。”夜离澈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自己,但这样慌乱无措的语气太难得出现在他口中。 他应该永远是运筹帷幄的,淡定优雅睥睨生死的。 “不看太医。”卫寒霜的语气平缓,只是有那么一些模糊不清,她的神志还是清楚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太医。” 夜离澈没有退步,大声吩咐梵听去请太医。 他把卫寒霜更紧的往怀里搂了搂:“没事的,霜儿,太医很快就来了。” “大殿”。卫寒霜的声音很哑,不是那么清晰,其中有几分平和的意味,没有埋怨,但同样不含爱意。 她不等夜离澈回应,自己反倒轻轻的笑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的大殿真好啊,温文儒雅,遗世独立,关键是,那个时候的大殿,眼中只有我。” 卫寒霜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了一脸,可她自己偏偏毫无意识,仍然挂着那种怀念的笑意。 小时候的夜离澈,不管有什么,都会第一时间给她。 那张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卫寒霜大睁着眼看着一团虚无的空气,努力把哽咽牢牢压制在喉咙口:“那时候的大殿对我很好的,从不舍得凶我半句,更不会冷落我,就算外出了,都会写信给我抱平安。” 说这些的时候卫寒霜笑的有几分温柔,几分酸楚。最多的,是压抑不住的深情。 可臣妾不知道人是怎么变的。 说到一半,她又咳嗽起来,口里疼的厉害,一片血腥味 “他喜欢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我也很喜欢那个姑娘,可是他对我不耐烦了,什么是事情都要怪我,都要埋怨我,甚至为了那个姑娘,要休了我,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他真的就不要我,于是,我便想去讨好那个姑娘,这样,大殿开心了,或许会多看我几眼。” 说到这里她无力的抬了抬眸,看了他一眼,眼泪泛滥,“臣妾都这么没用了,大殿还怕臣妾出去勾搭别人…怎么可能呢,这辈子栽到他一个人身上还不够啊…我还长不长心?” 夜离澈猛地抱紧卫寒霜,声音一片痛楚:“别说了…别说…是我错了,乖,是本殿错了。”夜离澈的声音有可见的哽咽,心口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窒息和疼痛。 卫寒霜修长的细眉拢起来,她就像没听见夜离澈的话,声音低下去,和呜咽一起混在喉咙里:“那姑娘与我一样,都怕疼,可是,大殿明明知道的…知道臣妾也怕疼,却也能下手毫不留情的给我一巴掌…那一刻我就知道,大殿…确实…是不爱臣妾了。” 说完,眼泪再次顺着眼角落下,她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亦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机会跟夜离澈说这么多话。 第八十六章 不胫而走的消息 “霜儿,本殿心中是有你的。” 他矢口否认,就算再怎么的不喜欢,心中多少都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最多的,是懊恼,是后悔,后悔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她,连她病成这样都不知道。 卫寒霜静静的听夜离澈说完,没什么反应,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段往事,可是对臣妾来说,却是臣妾的全部啊,是退无可退的唯一的依靠,是尝过的所有甜头,也是刻骨铭心的全部痛楚。” 卫寒霜扯了扯夜离澈的前襟,他仰头看进男人深沉的眼眸,温和的笑:“所以你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不哭不闹,你喝醉了一边叫着初樱的名字一边与臣妾承欢臣妾不闹,你一再对我恶语相向,忽略不闻的时候,我也不抱怨…… 她顿了顿,继续开口:“但是,爱没有了,我还能活多久?” 夜离澈的身子一颤,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脱离了掌控。 世界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因为有时候你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变的都不知道。 太医最终还是来了,是郑立,看了卫寒霜对自己的暗示,最终也没敢把她的病情说出来。 卫寒霜的脾气他是明白的,若自己真的说了,想必现在就会不要命了吧。 夜离澈难得守了她一整日,待她稍稍好些了,吃了药,方才回去。 药是他亲自喂给卫寒霜的,卫寒霜难得的听话,乖乖吃了药,便睡下了。 离开的时候无意扫到角落里的琉璃盏,烛光微弱,似人的生命一般,摇摇欲灭。 初樱被软禁在宫中一连过去了三日,夜南冥不闻不问,阿觅每每问起,他也不做回答。 终于是等不下去了,看着正在水榭胖看池中游鱼的夜南冥,沉了沉眸,俨然一副老者语态:“我知你用意,但若是初樱因此受到半分伤害,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直对夜南冥多不会有半分僭越,无理之词也不会对他说,全然是因为夜南冥身份特殊,他深知自己身份,但是初樱是他守了百年方才修成人形的,若是有什么意外,他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听到他的警告,夜南冥这才缓缓抬起头,眸色深沉的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与初樱虽是师徒,可是本王倒是不甚明白,你师从何处,从何而来?” “沧浪水颠,游历四方,与初樱有缘,仅此而已。” 他的隐晦意深,说完便拂袖,扬长而去。 夜南冥望着他洒脱无欲的身影,心中隐隐升起丝丝复杂之情,或许,阿觅将来会让他大吃一惊。 初樱在宫中着实耗尽了耐心,夜修骥将她关在承乾殿,半步不许出去,很多时候他都会与她待在一起,却不怎么跟她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批改折子。 初樱这才知道,原来这帝王,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上,大殿下求见。” 荣安进来,开口禀告。 一边百无聊赖的初樱一听说夜离澈来了,立马坐直了身子,有些慌张。 夜修骥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失笑,“怎么,你很紧张?” 初樱连连摇头,面露尴尬之色,“初樱只是觉得,还是不要与大殿见面的好,免得见了尴尬。” 真的,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谁能忘得了的,都是见一次,尴尬一次。 况且上次在天牢里的事情,她都还耿耿于怀,如今便是更不愿意见夜离澈了。 夜修骥哦了一声,又问:“你可知他是来做什么的?” 初樱先是摇了摇头,继而想了想,抬头看向夜修骥,“莫不是为初樱求情来了?” “为何宸王至今没有来替你求情?” 的夜修骥反问,“之前你只要有半点事情,他必定是最积极的,此次怎的就不来了?” 其实夜南冥日日都来,只不过走到宫门口便被挡了下来,初樱自然是不知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初樱原本替夜南冥找的千千种种个理由倒是显得有点苍白无力了。 以夜南冥如今的身份,怕是只要跟夜修骥求情,他就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可是都过去三日了,为何夜南冥至今毫无消息? “让他回去吧。” 夜修骥同样回绝了夜离澈,即是考验,便要一视同仁,若是真的偏心了的话,倒是有失公正了。 夜离澈吃了闭门羹,知道去找夜修骥定是不可能了,便又去见了王后。 王后见了他,但是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 “儿臣恳请母后帮帮初樱。” 夜离澈跪地恳求道,王后见她这般模样,不免伤了心,“本宫养你这么大,并非是要你纠缠在这儿女情长之中的你可知道?” “儿臣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为了一个初樱不辞辛苦的来求情?” “儿臣……”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宫对初樱不留情面。” 王后原本是觉得初樱本就生得水灵,若是夜离澈真心喜欢初樱,便可让他纳她为侧妃,可是初樱却不识好歹,公然逃婚,往皇家颜面尽失,如今夜离澈有对她着迷得很,不仅如此,就连王上,都要掺和进来,要纳初樱为妃,不由动了怒,看来这初樱,当真是不能留了。 夜离澈被她的话堵得缄了口,没有说话,最后只得失望而归。 站在重华宫门口,却久久不愿意进去。 他不想看到卫寒霜病恹恹的样子,即使自己不去,便不会看到,可是卫寒霜吐血的情形着实是惊到他了,若是不去看,王后知道了,定是又要怪罪的。 “去打探一下宸王府的动静。” 沉声吩咐道,转身上了马车,出宫去了。 夜南冥一连三天被拦在宫门口,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就连扶桑,都着了急。 可是见夜南冥始终不咸不淡,脸上无半丝着急之意,身为丫鬟,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日日都怕盼望着初樱能回来。 阿觅这段时间没了踪影,他似乎只会出现在有初樱的地方,初樱没回来,他便也不回来了。 殊不知此时的他正躺在养心殿的横梁之上,是不是懒懒扫一眼下面的初樱,翻个身,继续睡觉。 宫中那么多御前侍卫,根本就不知道养心殿还住了人。 初樱无聊,便只剩下睡觉了,在梦中竟然梦到阿觅教了他一套剑法,名叫“满天飞雨。” 这剑术的名字听其来其貌不扬的,但是威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此招一出,十里之内,杀人不见血,手起刀落,讲究的是一个快字。 迷迷糊糊正练得起劲,却是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大梦初醒,揉了揉摔疼了的手臂,重新坐起来,却觉得身子莫名轻了许多。 心中俺自疑惑,莫不是做了一个梦,境界都提高了。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闭上眼睛继续假寐,不去搭理进来之人。 “既然睡着了,那寡人便不带你出去散步了。” 夜修骥浑厚的声音沉沉铮铮,带着几分故意之态。 一听说可以出去,初樱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谁说我睡着了,早就醒了。” 夜修骥抿唇笑了一下,“那走吧,带你出去走走。” 想来这几日将她关在这承乾殿,也是快要闷坏了。 初樱能出去,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忙跟着他往外走。 夜修骥带初樱在花园里散步的消息在王宫中不胫而走,宸王府也很快就知道了,夜南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出来。 夜离澈知道后在紫玉轩醉了一宿,天命才回的重华宫。 卫寒霜听说他醉醺醺的回来,也没有多问,她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去问他是否是在哪里受了伤。 可是说到底又放心不下他,遂让丫鬟去问了问。 不问还好,问了只会徒增伤心。 郁尘,北齐,霜凝,玄云四人倒是难得的聚齐了,一字排开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纷纷面露担忧之色。 若是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想到上次初樱要和夜离澈成亲,夜南冥都将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如今若是王上真的纳初樱为妃了,他们真的担心自家王爷会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郁尘,你去劝劝。” 玄云等不住了,开口催促郁尘去看。 可是郁尘却不愿意,“王爷自有分寸。” 第八十七章 立太子,赐婚 “王爷若真的能想开,会这么久不出来?” 玄云有些着急,他当真是觉得郁尘在夜南冥身边呆久了,性子都变得这么古板了。 霜凝看了二人一眼,“再等一等吧。” 四个人又恢复了沉默,不再说话,只是半步都不敢离开。 这件事情还没过去,夜修骥赏赐初樱宝石珠玉的消息再次传来,那些首饰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夜修骥赏赐给初樱的,都是世上顶罕有之物,单单是那个樱花络,就是用百年难得一见的粉色珍珠雕刻而成。 随后的几日,宫中屡屡传来各种夜修骥对初樱的独宠,一度超过了当下最受宠的卿酒。 卿酒此时倒不是眼红夜修骥获得新宠,而是在担心初樱。 她前两日在花园里见过初樱,和王上一起的,看到自己想要过来打招呼,但是被人给拦下了。 她看初樱的眼神,是极不开心的。 而且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初樱是被软禁了。 夜离澈知道之后,无能为力,便想着将初樱救出来,带她远走高飞。 整个王宫传得沸沸扬扬,夜修骥对初樱的盛宠无人能比,就在大家纷纷等着纳妃圣旨下来的时候,却等来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那日夜南冥和夜离澈照例去上早朝,两人个有打算,夜离澈原是想着今晚带走初樱,但是江山社稷他放不下,遂暂时将这想法压了下来,继而想到了一个有悖天伦的主意。 公孙奇得知他想要为了初樱铤而走险的时候,连夜前去拜访他,殷殷分析其中利弊,初樱可再得,,太子之位可就失而不可得了。 他劝夜离澈,应当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怎么对付夜南冥,登上太子之位上面来。 如今夜南冥的势力如日中天,若是长久下去,恐将不测啊。 朝堂之上,公孙奇小心观察着两个人,悬着的心久久没有放下来。 “今日,寡人自觉东宫之位悬空已久,遂决定将这东宫之主定下来,荣安,宣旨吧。” 他看了一眼荣安,沉声吩咐道。 再看下面的文武百官,无不瞠目结舌,就连夜离澈,都震惊无比。 这件事情发生得无比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更没有料到夜修骥会突然立太子。 荣安拿着圣旨上前两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夜离澈和夜南冥,开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寡人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嫡子离澈、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话音刚落,下面一片哗然,纷纷看向临风而立,面无波澜的夜南冥。 几人欢喜几人愁,大家都没想到,悬位已久的东宫之位,竟然这么好无预兆的就有了主人。 “太子殿下,接旨吧。” 荣安走下殿,将圣旨递到夜离澈面前,恭敬提醒道。 夜离澈神色几丝恍惚,看着面前的圣旨,心中万般情绪涌上心头,缓缓抬起手,接过那道圣旨,跪下去,一字一句朗声道:“儿臣,谢主隆恩。”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文武百官纷纷异常默契的跪下来,祝贺之声响彻整个大殿。 夜离澈拿着圣旨的手颤抖不已,似乎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谋划了那么久的太子之位,竟来的如此容易? “冥儿,你随我来。” 散朝之后,夜修骥喊住夜南冥,示意他留下来。 夜离澈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此时的他不宜久留,便只得先走了。 夜南冥留下来,仍旧面无波澜,似乎对太子之位并无心思。 “不知父王召见儿臣还有何事?” “你且随我来。” 夜修骥一脸神秘,抬步先走了,夜南冥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进了承乾殿,夜修骥冲着内殿喊道:“初樱,你且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里面传来初樱懒懒的声音,“王上就休要骗我,我是不会再上当了。” 夜修骥无奈摇了摇头,回头看向夜南冥,“进去吧。” 夜南冥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带自己来见初樱。 嗯了一声,便迈开步子,沉步朝内殿走去,站在帘帐边上,看着里面抱膝坐在椅子上兀自苦恼的初樱,眸中闪过一阵喜色。 这么多天的思念瞬间涌上心头,呈排山倒海之势。 “小樱!” 柔声唤道,初樱听到久违的呼喊,顿了一下,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男子长身玉立,举世无双。 原本沉闷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王爷!”惊喜的喊了一声便从椅子上下来,面满喜色的跑向夜南冥。 夜南冥张开手臂,一团软软的粉色带着樱花清香扑进了自己怀里。 初樱紧紧搂着他的腰,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里,“王爷,你总算来了,初樱等你好久了。” 夜离澈总是让她等等,可是一等再等,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人来。 夜南冥脸上是久违的笑意,他似乎只有看到初樱,才会温柔,才会沾染几丝柔情似水。 夜修骥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无意间流露出几丝慈祥的笑意,见荣安在看自己,随即又板起了脸,轻咳一声,夜南冥便识趣的把初樱松开,但是却始终没有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初樱如今已知道错了,儿臣恳请王上饶恕初樱这一次。” 他开口求情,心中却已然明了,既然夜修骥在带自己来见初樱,定然就不会再怪罪了。 只是纳妃一事,让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到这里,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但是那一抹痛色恰好被夜修骥收入眼中,看着二人,也不再继续为难。 “寡人为你们挑了个好日子,这月十八,便是你们的成亲之日,你们看如何?” 此话一出,也难和初樱两人均是面色一滞,不敢相信的看向夜修骥。 夜南冥严重而震惊之色明显,但是心中并无几分波澜,只是筹谋这么久的,终于是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了。 细细想来,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 当日初樱是他故意放到南园的,他也知道那晚夜修骥在南园,故而后面打发走了公孙逸和御林军,自己却没有再找。 夜离澈封太子他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父王……” “寡人知道你想问什么,寡人并无那个心思,你大可放心,赠给初樱的礼物就当是给她的聘礼了。” 夜修骥打断他的话,语气轻松,在一旁的荣安听来,大抵是因为自己册封了夜离澈为太子,心中对夜南冥亏欠,便成全了他和初樱的婚事。 “儿臣,多谢父王成全。” 夜南冥跪下,沉声道。 初樱也跟着跪下去,“初樱多谢王上成全。” 此时,横梁之上正在看好戏的阿觅差点没从上面摔下来,他万万没想到,夜修骥居然有这么爽快的时候。 “好了,你们快回去好生准备婚礼吧,寡人也乏了,要休息了。” 夜修骥开口催促,夜南冥遂带着初樱离开了,刚出承乾殿,夜南冥便握住初樱的手,心中欢喜不已,“初樱,让你受苦了。” 说到底,他还是利用了她,心中多少都是有几分愧疚的。 初樱笑靥如花,“王上并未对初樱做出什么伤害之事,反倒很是照顾初樱。” 因为一直待在夜修骥身边,所以外面即使再怎么传得沸沸扬扬,她都全然不知。 一开始她也以为夜修骥对自己存了什么心思,但是后来便放心了,因为他对待自己,全然如同父亲一般,没有半分僭越的行为。 “那便好,走吧,我带你回家。”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带她回家了。 初樱痴痴点头,望着他,想到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心中竟无比神往起来。 回去的路上,初樱一直依偎在他怀里,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实在是缠人得很。 夜南冥失笑,“怎么,十日不见,竟变得如此缠人了?” 初樱也不否认,“王爷有所不知,初樱这十日,日日都在盼着王爷来接初樱回家。” 第八十八章 心怀鬼胎 “如今我不是接你回家了?” 他反问,倒是丝毫没把夜离澈当上太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初樱瘪嘴不满的嘟囔道:“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断然不可能的。” 夜南冥沉声开口,一只手扶着她的脖颈,拇指指腹轻轻的摩挲这她光滑的肌肤,怜惜无比。 马上在闹市缓缓而行,百姓都知道那是宸王殿下的马车,无人敢挡路。 车子刚停下,等候依旧的扶桑便迎了上来,喜上眉梢,扶着她往里走,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着实为她担心死了。 王府的人都来对她嘘寒问暖,唯独阿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屋里睡大觉,对初樱回来的事情全然无感,对她即将和夜南冥成亲的事更是无感。 初樱从王宫中带了要药材回来,想让他帮忙送过去,可是这一次,阿觅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问郁尘。 郁尘自然是不敢违逆,很快便答应了,初樱让他不要告诉夜南冥,他也一并答应了。 但是他一直都在夜南冥身边,并没有机会,遂让北齐帮忙送过去。 北齐轻功了得,送过去的话定然没有人知道。 夜离澈已经移居东宫,前去贺喜的也是络绎不绝。 朝中大臣看起来个个都是清正廉明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几个能个洁身自好,都无时不刻不观望着,竭力寻找能够让自己乘凉的大树。 夜离澈刚被册立为太子,他们便纷纷趋之若鹜,无不想在夜离澈面前有个好的印象,日后也好照拂一下自己。 北齐去的时候还有很多大臣,夜离澈脱不开身,后院的守卫自然就要松一些。 卫寒霜刚迁居过来,还不是很适应,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栏看着正在为自己缝制冬衣的嬷嬷,苦笑道:“嬷嬷,你年龄这么大了,就不要在为我操劳了,这东西,我不一定穿得上。” 照这种情况下去,她自己心里都明白,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嬷嬷一听,瞬间变了脸, “太子妃鸿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休要说这些个丧气之话,听得老奴心中难受。” 她是看着卫寒霜长大的,父母双亡后,随她北上来到晟州,又陪着她在宫中长大,这些年她与夜离澈的点点滴滴,她也纷纷看在眼里,只是未曾想到,忍心竟然可以变得如此之快。 卫寒霜见她泪眼婆娑,便不再说了,室内突然变得安静了。 北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盒子,悄无声息的放在门口,将初樱写的信放在下面压着,便起身走了。 嬷嬷本是要去看看给卫寒霜熬的补药好了没有,开门便看到门口的盒子,心中大喜,抱起盒子拿着信便转身进去了。 “太子妃,樱姑娘又送药了,说明她已经平安无事了。” 这些日子,卫寒霜也是担心得不行,无奈自己现在连出趟门都费力,想去帮着求个情都是力不从心了。 看着嬷嬷手中的盒子,倒是先让她把那封信递给她。 打开看来,娟秀的字迹工整好看,当真是字如其人。 这次写的内容比之前都多了,大抵是解释了为何这么久没有送药来的原因,还说了她即将和夜南冥成亲的事情,邀请她去参加婚礼,在末尾还特意叮嘱:“药材得来非易,定要乖乖喝药,等王妃身子好些,定相邀出游。初樱” 看着落笔的名字,卫寒霜竟笑了起来,虽说许久没跟初樱见面,倒是能想到她此番开心的模样。 “初樱与宸王殿下成亲之事,太子可知?” 若是知道了,怕是也该死心了的吧。 嬷嬷半带猜疑,“想必是知道了,宸王殿下大婚之事,当是早已昭告天下了。” 然而,并非嬷嬷猜想的那样,王上并未下旨,也未在朝堂之上说起。 夜离澈,并不知道。 卫寒霜嗯了一声,把信递给嬷嬷,“收起来吧,”随即又指了指她手中的盒子,“去问问郑太医这药该怎么吃,让人去熬吧,我趁着睡前喝一碗。” 郑太医来了打开盒子一样,顿时一惊,卫寒霜见他脸色不太对,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那药材是宫中藏药阁中的极珍贵的,王上一直没有送人,也才知道初樱是因为私自入宫偷药被王上抓住的。 看着那药,心中微恸,最终只得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初樱啊,我原是该怨你的,可是你费尽心思替我续命,让我如何怨得起来?” 她也知道,初樱定是把自己的病都怪罪到她身上去了,可是她的病,原是命中注定的啊。 公孙奇从夜离澈迁居东宫之后便来了,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 “父亲。” 公孙安阳远远看到公孙奇胡来,便笑将着迎了上去。 自从知道初樱要被王上纳妃之后,她心情就一直很好,特别是对公孙奇,比之前更加孝顺了。 这件事情,若不是公孙奇出言相劝,在夜修骥身边吹耳旁风,定然不会这么顺利。 公孙奇见她笑得开心,心情也自然跟着好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似是了了一桩心愿。 “安阳啊,王上今日册立大殿下为太子了,爹爹的心呐,总算是落下了。” 他替夜离澈谋划数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公孙安阳早就知道了,确实不满的反问到:“父亲说这话,难不成女儿的终身大事就不重要了?” “哪里的话。”公孙奇矢口否认,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想必这几日王上便要下旨纳妃的事情了,到时候得跌再去求求情,让王上定个日子,好让你和宸王完婚。” 不出意外,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公孙安阳施施而笑,对着公孙奇又是一阵撒娇,却是在送走他之后瞬间变了脸。 “爹爹,他日女儿若是做出与爹爹相悖的事情,还望爹爹不要怪罪女儿。” 说话间,眉眼间多了几丝冷血和狠毒。 他日她若为宸王妃,定是要助自己的夫君登上王位的。 她的野心,比公孙奇更要可怕得多。 “吩咐下去,将最好的裁缝请来,我要为自己做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嫁给宸王殿下。” 眉眼间傲慢的笑铺天盖地,甚是得意,她从小盼到大的愿望,终于是要实现了。 “初樱,我说过,你斗不过我的。” 她言辞轻蔑,甚是得意。 身后阿奴紫衣飘飘,看着她的眼神又是另一种复杂。 初樱夜南冥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都这么多日不见,定然是要耳鬓厮磨一番的。 第二天起来只觉得身子乏得很,懒懒的坐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忙碌不已的丫鬟,到处都是一片祥乐之态。 “阿觅,我前些日在王宫里的时候,竟梦到跟你学了一套“满天飞雨,”醒来之后试着用了一下剑,竟跟梦中的招式一模一样,所以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是真是假了。”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阿觅,自顾自的开口。 阿觅从她回来便少了许多话,只是这样陪在他身边,她问他,他才回一句。 “真真假假,真亦是假,假亦是真,这个东西,说不住。” 他胡乱忽悠道,并没有告诉她她梦中所学,就是自己教的。 初樱哦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也没多问。 阿觅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你若是真想学剑术,王爷倒是有一套剑法,你若是学了来,以后行走江湖便不怕了。” “这么厉害?我怎么没见王爷用过?”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过夜南冥拔剑,其实在天牢那一次,他替她拔了剑,她不知道罢了。 阿觅点了点头,“他身边高手如云,俨然一个金钟罩,再厉害的刺客都近不得身半步,何须自己动手?” “说的也是,”初樱也不否认,单单一个郁尘,想必很多人就不是他的对手吧。 “不过他若是真的愿意教你,你倒是稳赚不亏。” 阿觅说得风轻云淡,只是眸中的复杂情绪,昭示着这些话,并不简单。 初樱听他说完便站起来,“那我去问问看王爷到底愿不愿意教我。”说完便开心的走了。 阿觅没有起身,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愧色渐浓,他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算不算是助纣为虐了。 第八十九章 庙会 初樱去找夜南冥的的时候,他正在吩咐人给初樱定制嫁衣,看到初樱来了,便招呼她过来让裁缝给她量一下尺寸。 “我请了晟州最好的裁缝,定要为你做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嫁衣。” 看着面前的初樱,夜南冥笑将道。 初樱心里暖暖的,反问道:“那岂不是要让初樱做王爷独一无二的妻子?” “定是这样的。” 夜南冥的回答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看着初樱的眼神也是异常的温柔。 那裁缝很多年之后回想起来,都绝对记得宸王殿下与准宸王妃那含情对视的画面,仿佛周遭全都是光,那种爱意,流溢婉转。 “既是这样,王爷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才好。” 她信他,只要他说,她便信。 裁缝走后,夜南冥问她来找他可是有事,初樱这下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忙上前两步,凑到夜南冥面前,面带笑意:“听闻王爷有一套极其厉害的剑术,可否教与初樱?” 夜南冥眉宇微蹙,反问道:“谁人与你说的?” 初樱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王爷只要回答初樱,可不可以教初樱便是了。” 她一上来便目的明确,没有半点含糊。 夜南冥心中暗自揣测,到底是谁告诉初樱的,而且自己那套剑术,世上除了教他之人,便只有他会了。 教他那套剑术的乃是世外高人,当日教他的时候便一再叮嘱,万不可传授给他人。 “怎的突然想要让我教你剑术了?” 夜南冥问她,初樱反倒笑将起来,“若是不让自己变得厉害点,日后怎么保护王爷?” 可是她却不知道,到最后,拼死护他的人是她,想将他碎尸万段的人也是她。 “等婚礼过后,我便抽空教你可好?” 他应允下来,开口询问。 初樱自然是高兴不已,连连点头。 “晚上有庙会,可要去看看?” 夜南冥垂眸看着她,笑意渐深,思绪深沉。 “好啊,初樱还不曾看过庙会呢。”来晟州这么久,她倒是真的不曾去看过庙会,传闻晟州三大盛景之意,便是每月初八的庙会。 夜南冥换了身便装,便带着初樱出去了。 街上笑语喧哗,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初樱早已经似放出了笼的鸟,自在得很,东看看,西瞧瞧,好不快乐。 “这位姑娘,看看发簪啊!”有一位老妇人取了一支发簪递到初樱面前。 她正想说不要,夜南冥却道:“多少钱。” “不贵不贵,十文钱!” 夜南冥随手丢了一块碎银,“不必找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初樱看着手中做工精致的发簪,拿在手心竟感到丝丝凉意,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排斥,不是很喜欢,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要买下,初樱还未说要呢。” “图个热闹,你开心便好了。” 夜南冥的回答甚是简洁,可是初樱却不是很明白他的思维了。 “走!去砸了他家的破店!” “就是!那美娇娇的小娘子,是我们少爷的!”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初樱回头看过去,居然是一堆来势汹汹的人往一家客栈走去,接着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砸了东西,夹杂着老头儿的求饶,还有少女的哭泣和男子的谩骂。 初樱蹙眉,“那几个人也……” “姑娘,千万不要去管!”耳边响起老妇人的声音,她着急促道:“你别去管!” 初樱回头,是卖簪子的老妇人,刚刚没注意看,如今一细看,不由的毛骨悚然了。 那老妇人的眼里散发着一股阴暗的光,让她看一眼,便心生恐惧。 “为何不去管?”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人之常情? 她小心翼翼,“姑娘有所不知,那是公孙家的家丁,品性乃是暴虐出了名的,没有人敢去招惹!” 初樱看了一眼,转头问她,“强抢民女?” 老妇人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生在王城底下,竟没有人管?” “谁敢管啊,公孙家有钱有势,弄死了好几个姑娘呢”老妇人叹息道。 “走,我们去看看。” 老妇人还想阻拦,可是看到夜南冥那幽深的眼睛,她又瑟缩了一下,“那姑娘一定要小心” 初樱点点头,与夜南冥对望一眼。 殊不知在他们走向那客栈的时候,身后的老妇人脸上升起了一股异样的笑意。 走到客栈前面前,客栈果然被砸了个稀巴烂,本就不大的面馆里桌椅全都散架,角落里瑟缩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少女面前挡着一名年迈的老头。 “求求官爷,别带走我的孙女啊” “滚!”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嚣张跋扈,将老头一踢,“碍事,带走!” 初樱正想上前,却被夜南冥一把抓住,“小樱,回来。” 她疑惑转头,却见夜南冥眉目中有淡淡的了然,与看透世俗的淡然,“你改变不了什么。” “让开让开!”护卫一脚把老头踢到昏死,然后带着女孩嚣张的走了出来,走过初樱身边的时候,护卫恶狠狠的一瞪眼。 眼看着那名女孩被护卫越带越远,初樱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为什么不让我阻止?”如果夜南冥出手,必然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可是偏偏夜南冥不仅袖手旁观,就连带着自己,他都不准自己去帮忙。 “你再看看。”夜南冥淡淡的声音响起。 接着,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名满眼的泪的少女,突然诡异的抬起头。 突然间,初樱见到那名先前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居然恶狠狠的掐住了护卫的脖子! 不过一瞬间,她竟然杀死了三名护卫! 周围的人纷纷害怕的退后,不敢上前,初樱看到那名少女杀了三名护卫之后,抬起头来,对她咧嘴笑了笑,笑完之后,突然嚎啕大哭! 在下一刻,那些反应过来的侍卫纷纷涌上前去,将按姑娘按在地上,强行带走了。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对身后的郁尘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去处理。 初樱愣愣的站在原地,全然不敢相信,原来在法度这么严明的国度里,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且,还是相国府的人。 公孙奇是当朝相国,她明白,所以这些人才敢这么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别看了,已经被带走了,郁尘也派人去了。” 初樱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人,蹙眉,有点不敢置信,“人被带走了?” 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总觉得这些东西自己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夜南冥既然都开口了,她自然相信他可以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 “姑娘刚才幸亏没有出手,虽然大家都想帮她,但是我们帮她,不仅要赔上自己的命,可能她的命也没有了” 那妇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幽幽道,似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劝慰着初樱。 初樱看了一眼旁边诡异无比的老妇人,只觉得觉得背后一凉,仿佛脚下全都是铺满了的冰块的水,不由得靠近夜南冥身边,“王爷,我们再走走。” 说完又对老妇人微微颔首,“多谢提醒,先告辞了。” 那老妇人也朝她回了礼,目送着她离开。 初樱总觉得后背被人盯得凉意阵阵,下意识的牵住了夜南冥的手,“王爷,我为何总觉得那老妇人有些奇怪?” 她扭头看向他,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稍稍安心一点。 夜南冥扭头看了她一眼,将她揽进怀里,“不怕,有我在。” 他又何尝没有察觉到那个老妇人的不对劲,其实从刚刚那老妇人出现,他便起了疑心。 适时郁尘回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初樱就看到夜南冥的脸色跟着变了。 “小樱,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回头搂着初樱的肩膀,沉声叮嘱道。 初樱都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听说夜南冥要走,心中虽然不是很愿意,还是答应了。 夜南冥揉了揉她的头发,“乖,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带着郁尘离开了,留下初樱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搞清楚。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该在府中跟阿觅两个喝酒聊天,或者是跟夜南冥饮酒赏月了。 庙会虽然热闹,但是因为刚刚那件事情,现在完全没有了兴致,若不是要等夜南冥,她肯定就自己先回去了。 第九十章 毒发 隐隐闻到了冰糖葫芦的香味,一时嘴馋,便寻着味道去了。 在转身的时候,却无意间扫见不远处居然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眸子猛闪,立马转身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对方追到了巷子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心里纳闷,准备再往里走去看看。 “小心……” 刹那间,只听得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霎时一个人扑面而来,她好无防备的被对方所在怀里,只感觉到对方身子微颤,然后重重向后倒去。 周围一时间多了好多人,她分不清,面前的人已经无法让她分神。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瞳孔一阵紧缩,夜离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她知道,他受伤了。 “初樱,你,没事,就好……” 夜离澈欣慰的抬眸,想要再多说什么,确实没了力气。 他本是替王上去寺里上香的,回来的时候却无意看到初樱肚子一人站在街上,便命人停了马车,一路跟了上来,竟没想到,是有人要害她。 初樱现在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想杀自己,或者说,是想杀自己,还是夜离澈? 而且,夜离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初樱无从去追寻,夜离澈因她而受伤,她没有办法,只好和梵听一起跟着夜离澈的马车进宫去了,甚至连跟夜南冥都没有说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了,夜离澈是因为她受伤的,飞刀上有毒,是南疆绝命的蛊毒——噬魂散。 梵听告诉她,噬魂散,需要南极冰莲方可解毒,而这极寒之物,她知道,只有夜南冥才有。 想要从夜南冥那里拿这南极冰莲,容易吗?她不知道。 夜南冥最强大的对手,不就是夜离澈,所以如今自己的敌人受了伤,他会救吗? 他若不想救,谁能耐他何? 第二天她就回到了宸王府,她本想偷了那冰莲,救夜离澈一命,也好还了自己的人情。 可是事情不尽然,她正偷偷潜入夜南冥的庭院中,月下,落樱如雪,有人影于林中剑舞,进退起伏间,白衣翩然,恍若是入世而来的天外飞仙,樱树被剑气所震,一只小鸟掉了下来,哀鸣出声,舞剑之人剑尖一挑接在手中,温柔的笑意在他眼底悄悄绽放,恍若是春天里的第一缕阳,将寒冰化为春水。 黑暗中的初樱无声观望着,不觉中一眼,成痴。 直到,他足尖一点飞身将小鸟送回树上,她渐渐回过神来,却有更深的疑惑涌上心头。 如此一个对鸟儿这样弱小生命都珍重爱护的人,真的是外界传言那个冷酷孤绝的王爷夜南冥吗? “出来吧。” 他背向而立,语气浅浅凉凉,说不出什么情绪。 初樱自知躲不了,悄无声息的出来,立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王爷。” 只见夜南冥缓缓转身,目光凉凉的看着她,抬起手,袖长的手指慢慢滑上她白嫩的脸颊,“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昨夜郁尘回来告诉他那群人并不是公孙府的人,而且那些人行踪诡异,直接是进了森林,便了无踪迹了,他害怕那些人是冲着初樱来的,才追了出去。 可是没走多远,实在放心不下初樱,又折了回来。 可是一回来,竟不见了初樱,后来方知,夜离澈拼命救了初樱,初樱已经随他进宫去了。 初樱有点笑不出来,但还是勉强撤出一丝微笑,“太子殿下受伤了。” “我知道。” “嗯,所以……”她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开口,虽然平日里夜南冥总是对她百依百顺,可是这个时候,却是有点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了。 “想要什么?” “南极冰莲。” “救他?” 他神色渐凝,似乎,初樱,还从没有主动向他要过东西,他在想,如果他不答应,她会怎样做? 初樱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怎么回答,她是想救夜离澈的,而且是很想去救他,因为他是因为自己才中毒的。 “王爷,太子殿下是为了救初樱才中毒的,于情于理初樱都不能不闻不问。” 终于,她还是开口了,就算自己这样也许会惹到他生气,可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是真的,不想欠夜离澈任何东西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转过身,沉步朝里走去,似乎并没打算答应把南极冰莲给她。 “王爷……” 她突然喊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夜南冥的步伐并没有因为她的祈求而停下来,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初樱一直跪在地上,她在等,等着夜南冥能够大发慈悲,救救夜离澈,如今能救他的,就只有他了。 郁尘从她身旁走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进去了。 凌晨,郁尘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在她面前停下,“王爷让我转告你,拿着这冰莲,不要再回来了。” 初樱猛地抬起头,那精致的盒子已经在她手里,郁尘没有在说什么,面无表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瞳孔猛地一阵紧缩,不敢相信的看向紧闭的房门,为什么,她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 不要再回来了? 真的是不要再回来了吗? 可是明明再过十日,他们便要成亲了啊。 阿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她无奈叹了一口气,“小祖宗,你没事吧?” 阿觅关切的询问她,他知道两个人又因为夜离澈闹别扭了。 初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站起来,缓缓朝外走去。 夜色沉沉,晟州风雨飘摇。 东宫,太医们个个冷汗涔涔,眼看着太子殿下命在旦夕挣扎,他们却束手无策。 “尹院首,王上已经下了最后的圣旨,若是再解不了毒,我们一干人等也要人头落地,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太医院首尹元齐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他若有办法也不会在这里干等着了。 一人急步进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尹元齐面上掠过一丝笑意,清了清嗓道,“各位大人也辛苦多日了,都回去休息吧,太子殿下那里就由本官留下照看。” 众人虽然好奇,但还是陆续离去。 一身风尘仆仆的少女从窗口一跃而入,将背上的包袱取下,道,“南极冰莲已经拿到了,可以开始救人了。” 尹元齐打开包袱里的锦盒,看到了光茫闪耀的莲花,面上一喜,又瞬间苦恼道,“只有南极冰莲,也不可能完全解了巫毒。” “还要什么?”初樱急切问道。 “还要有人愿以折寿十年的代价,替他引毒,只是引渡之人从此便要一生受着剧毒折磨” “我来。”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初樱望着窗外肆虐的风雪,坚定而决然。 从他舍命救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她已经欠下他的了。 卫寒霜睡得昏昏沉沉的,嬷嬷就急匆匆进来了,推开门着急不已,“太子妃不好了,太子中毒了,如今正危在旦夕。” 不清醒的头脑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睛,强撑着要起来,嬷嬷赶紧上来扶,只听得卫寒霜声音着急又虚弱:“好好的,怎的就中毒了?” “听说是为了救樱姑娘,如今樱姑娘正在那边守着。” 嬷嬷说得小心翼翼,卫寒霜停下起床的动作,深情凝滞,整个人恍若僵化。 “太医怎么说?” 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可是泛白的指节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樱从宸王那里要了南极冰莲来,如今太医正在想办法,太子妃,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嬷嬷也是担心夜离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今自家太子妃已经病倒了,若是夜离澈再倒下,这个家,真的就垮了。 卫寒霜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随即苦笑起来,摇了摇头,“不用了,有初樱在,大抵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如是去了,殿下醒来看到我反倒是心烦。” 语气卑微得不能再卑微,听得嬷嬷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果真没有踏进那里半步,也没有去看过夜离澈一眼。 三日后,雪初霁。 此时,东厢房里,初樱因为毒发双目失明,已经昏迷三天三夜。 第九十一章 他终究是动怒了 清晨的阳光照入屋内,一身华服的女子坐在榻边,眉弯如月,容色端庄,手中的剑折射的寒光,每一个起落都是落在榻上之人的咽喉。 “郡主,你还救她做什么?要不是因为她,王爷怎会至今不提成亲的事情,让你受尽羞辱。”一身青衣的侍女端着汤药进门,满腔气愤,“反正她现在半死不活,扔出去死在外面,也没有人知道。” “死?”公孙安阳冷冷而笑,“那太便宜她了,我会让她好好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眼睁睁地看着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她是公孙安阳,从小被捧在手心的郡主,论美貌,家世,放眼整个晟州,有几个能胜过她? 她本与夜南冥青梅竹马,本可与他成为人人艳羡的一对璧人,可就是因为初樱的出现,让自己成为晟州的笑柄。 她,如何甘心? 翌日。 初樱醒来,眼底一片无边的黑暗,隐约听到屋内有呼吸之时,不由出声问道,“是谁在边上?” 公孙安阳凤目微抬,含笑起身,“你醒了?” “安阳郡主?”初樱微微皱了皱眉,又继续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专门来看看你的,而且是要带消息给你的,太子殿下前日已经痊愈,王上召他觐见去了。”公孙安阳说道。 心里的怨恨,早已经不是一般而语,为何这世上所有优秀的男人,都被她初樱一个人遇到了? 初樱虽然讨厌公孙安阳,但是听到夜离澈没事,不由的长长松了口气,所幸这些日的辛苦都没有白费,喃喃道,“我知道了。” 公孙安阳端着药走近,递到她手中,说道,“你也伤得不轻,先把药喝了。” 初樱回到公孙安阳没那么好心,可是不管她想怎么样,怕都是不能将她怎么样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方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王上召我入宫面圣,想着太子殿下刚去,我便等一会儿,顺便,就来看看你。”公孙安阳淡笑回道。 初樱闻言点了点头,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有劳了。” 有劳? 公孙安阳无声冷笑,还真当自己是万千宠爱了吗? “太子殿下他什么时候回来?”初樱试探着问道。 “听下人说,晚上才能回来。”公孙安阳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放到桌上,拿着丝绢仔细擦了擦手,似佛是要擦掉那从碗上沾的肮脏之物“等太子殿下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想见他了。” 初樱没有回答,终究是不想搭理公孙安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公孙安阳出了门,转过走廊看到青衣的侍女,道,“小水,让你找的人,可安排妥当了。” “郡主请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 “太子殿下几时回府,可打听清楚了?”她淡淡问道。 “已经问过了。” “那便好。”公孙安阳满意一笑,低头自袖内取出一个小包,将一小截紫色的香料放入香炉,“给她点上。” 那药与初樱所服的药中一物相合,一旦发作,便是会迷人心智,有引人合欢之效。 “郡主,这样做万一被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发现了怎么办?”终究是迫于夜南冥和夜离澈压力,让丫鬟都有些害怕了。 “她不是想见他,我便让她见。”公孙安阳回头望了望初樱的房间,冷冷一笑“让把她当宝贝的两位殿下,好好看看她在别人床上的模样,那时想必精彩。” 夜色深沉,子时二刻,安静的屋内渐渐弥漫起淡而奇异的香气。 初樱苍白的脸渐渐泛起异样的红晕,连呼吸都变得灼烫,无处发泄的情热在全身流窜奔走, 与体内那股阴寒的巫毒相互碰撞,让她身体有如撕裂般的痛,耳朵也开始阵阵嗡嗡作响。 她开始恐惧,怕自己会真的因为巫毒的作,渐渐失明,失聪,最后失去所有的知觉 “王爷,”她低低唤着那个盘绕心中的名字。 你若不来,我怕再也看不到你,看也听不到你了。 房门推开,一张充满猥琐的脸探头进来,一步一步朝床榻上靠近,榻上的女子因为痛苦的挣扎,衣襟微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如玉一般莹润光泽,勾人心魂。 他喘息着倾身下去,压上的不是温软馨香的身体,而是一柄森凉刺骨的剑,长剑一挑,他被拨得踉跄后退。 持剑之人扫了一眼女子手腕未褪的瘀青,道,“王爷,是他。” 话音一落,一道黑影飘了进来,宛若无天的仙人掠影,男子一身黑色长袍神秘危险,剑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风帽压得很低,根本看不起他的面容。 只那一身优雅尊贵的凛然气度,便已让人不敢直视。 他直直走近榻边,修长如玉的手指迅速移动,封住了女子几处大穴,让她渐渐安静下来。 黑衣侍卫长剑一指墙角瑟瑟发抖的男人,冷声道,“杀吗?” 黑色斗蓬的男子坐在榻边,为昏迷不醒的女子一件一件穿好衣物,最后拿披风裹住,抱着起身,淡淡道,“脑袋暂且寄放在你脖子上,今日之事说出去一个字,你全家的脑袋,一并取了。” 子时三刻,太子殿下回来了。 公孙安阳早早候在东宫门口,看到从里面缓缓使出来的马车,连忙上前拦住“太子殿下!” 一身华服的夜离澈从车上下来,月色下,眉目俊朗,轮廓分明,俊眉微皱望着拦在马前的女子,“何事?” 公孙安阳抱拳禀报道,“初樱醒了,在等你。” 男子薄唇微抿,一双黑眸霎时间翻涌如夜色下的深海,沉吟许久,道,“知道了。” 公孙安阳虽然一心想嫁给夜南冥,但是如今夜离澈身居高位,她定然是不可以轻易忽视的,所以趁着今日进宫,将所有能打听到的消息一并打听了,试探了,自己回去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有正眼看过她的夜离澈,对她全然没有半丝感情可言,亦或是,根本没有半点情绪。 马车继续朝东宫缓缓行进,公孙安阳被留在原地,眸中含恨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却又带着几分得意,很快,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经过一个长巷的时候,迎面过来一群人,却没有要让路的意思,马车被一名黑衣男子伸臂拦住,“请稍等。” “太子殿下的路也敢拦?”一名副将上前咆哮如雷。 话还未完,寒光冽冽的剑锋,已经抵上他的咽喉,“莫说太子殿下,王上来了也得给我家主子让路。” 说罢,身后一身玄色斗蓬的男子缓步走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而沉稳,似是怕惊醒了那护在怀中的人。 走过,与夜离澈一行人错身而过,越走越远。 梵听作势要去追,被夜离澈拦住,如今他最要紧的,是回去看看那个刚刚醒过来的人儿,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当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摊手放到被子上,还有若有若无的余温,说明,她并没有走远。 不由想到刚刚那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男人,一个念头升将起来,让他眸子有几分寒冷。 “出去找。”简简单单三个字,说得异常有力,可见,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而他不知道,他刚刚就和初樱擦肩而过了,那男人怀中的女人意识模糊,体内两种蛊毒相碰撞已经让她难以沉受,再加上迷药的作用,更是生不如死。 而那句浅浅的“王爷,”声音呢喃,被骤起夜风卷走,无人可闻。 “帮我。” 床榻之上,初樱浑身烧得难受,开口喃呢到,尽是祈求。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阿觅却愣住了,他,该怎么帮?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狠狠踹开了。 踹门的是郁尘,但他不过是,服从那人的指令。 阿觅看清进来的是谁时,先是震惊,随后立刻解释今晚的事——“王爷想必是误会了,我……” 王爷,初樱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本垂着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无可奈何,他还是来了。 抬眸,正对上那人深谙冷凛的黑眸,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已经知道他的脸色了,她敢确定,夜南冥现在,想必是动怒了。 床上的人儿,脸颊因为迷药的因素变得绯红诱人,迷离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没有开口解释,甚至 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声音因为口渴有些沙哑难受,却透着无形的诱惑传来——“终于是来了。” 她终于还是等到了他。 “王爷” 就在阿觅还想再继续解释什么时,就看到床上的人儿被男人拽住手臂,生生将她从床上拖下来。 初樱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却是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声音。 再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被带出客栈的,只知道,夜南冥今晚真的很生气。 “王爷” 阿觅被郁尘拦下,只能看着初樱被那冷厉的男人强制扣在怀里带走,他看得出,这一刻的初樱,在害怕。 “阿觅师父,王爷让属下转告你,纵使你是樱姑娘的师父,也应当懂得分寸。” 第九十二章 做错了什么? “王爷” 不等他把话说完,郁尘已冷冷打断——“樱姑娘是王爷的人,她定会没事的。” 公孙安阳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 也不知道初樱会被怎么样,但对于她而言,这不是坏事。 想必,初樱也该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吧,明明卑微到骨子里了,为何还一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似高贵无忧,实际上——呵,不也沦为了物品么。 对于太子殿下这么高贵的人来说,女人于他而言,不外乎是有用的和没用的之分。 “王爷” 听到扶桑的声音时,府里的人立马纷纷站直身子,只看到那进屋的男人,还有那膝盖上流着血,两颊通红身子有些摇晃的初樱。 “这是,怎么了?” 匆匆赶来的耀华有点担心,而夜南冥,周身上下散发着的冷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耀华心中虽有几分情绪,但是很快就端正过来了,转身对绿竹吩咐道:“绿竹,吩咐厨房给樱姑娘煮点汤吧,看来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确实是 出了问题,之前的夜南冥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要保护的人,就不会让她有半点不好。 而如今…… 初樱心中莫名的恼怒,那双眸子里染了凛然,极力的想要看清楚面前人,可惜了,一片黑暗。 耀华从女孩目光中看出了冷意,但那又如何? 现在的初樱就像是做错了事等着惩罚的孩子,不过这次可就错得有些离谱了,府里甚至还有人等着看她被惩罚的可怜 样呢。 然,夜南冥阴鸷的黑瞳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潭,他重瞳眯了眯,薄唇之间,溢出了一个字,却足以让周围的人立马掉入卑微。 “滚。” 这个字,是对在场除了初樱以外的所有人说的,对不属于这里的人说的。 …… 周围的人不敢怠慢,纷纷散开,匆匆出去了,周围就安静下来了。 深夜的府宅里,初樱伸手想要去接熬好的姜汤,可是那人比她快一步,按住了她的手臂,只听到碗掉落在地上碎开的 声音。 “王爷……” 耀华还是第一次见到夜南冥发这么大的火,拽着初樱就几乎是拖着的,期间她摔在石阶上,他也阴厉的扯着她的手臂,不管不顾那膝盖上的伤口。 那房门重重合上的声音,已然能感觉到他今晚的暴戾了。 跪坐在地上的女孩,膝盖上的疼痛似乎已经麻痹了,那迷药的劲儿也过了一点半。 抬眸,就感觉到了夜南冥那阴鸷至极的眸子。 她心中也明了,自己是真的触到她的底线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欠人一条命,不可能不换的,况且 ,她是不愿意欠夜离澈的。 如今为了救他,折了自己十年寿命不说,眼睛也暂时看不到了,怕是都还清了吧。 她起身子,用手往后撑住桌子一边,才稳住自己。 轻贪叹一声,声音轻细——“王爷,初樱做错了吗,当日是你突然丢下初樱离开的,若不是太子殿下,初樱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 她不懂,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吗? 夜南冥眼瞳深了深,她在问他,做错了什么。 “你是在怪我?” 夜南冥菲薄的唇勾出一抹冷凛的弧度,将那个自诩聪明的人儿扣在怀里,捏紧她的下颌,迫使她眼里此刻只能看到他一人。 “你可知道,你到底哪里做错了?” 那阴柔的嗓音中透着的危险之意,她警觉了,却是已经晚了。 被桎梏在他怀里,那独特的男性气息贴近她的额头——“你触及本王的底线了。” 若不是他及时赶去,她此时是不是已经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欢快了? 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思,让她的身子始终只被自己拥有,如今却变得那么微不足道,想到这里,脸上青筋更明显了几分。 初樱眸子颤了颤,下意识觉得这压迫感几乎要将她吞噬,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是力道却抵不过他丝毫。 她听到衣裙被撕裂的声音,身子已被推入那被褥之上,第一反应,竟然是逃。 耳边回响起来的是夜离澈的声音——你没事,便好。 真正的喜欢,便不该是这样的占有和粗暴,而是珍惜。 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有了逃离的举动。 夜南冥眸色一沉,大掌按住了她受伤的膝盖,她一动,便能体会到那疼痛袭来。 “嘶……” “不要妄自揣测我的想法。” 那压迫而来的气息倾覆了她的感官,初樱此刻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她今晚……也许真的会成为他的食物。 不要妄自揣测他的想法。 难道,她理解错了么。 “我没有……” “没有?”夜南冥冷笑一声,她的确是没有,而是选择用不同以往的方式来试探他。 “我只是在想,你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做?” 之前的他,虽然冰冷,却是温柔的,为何今日,这么粗暴?。 “王爷难道希望我一直牵着太子殿下的恩情吗?” 夜南冥眸子一凛,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眸底骤然冷凛如锋利的刀子划来。 所以,她把自己搭进去,用来报恩的吗? 他不说话,神色看不出好坏,就在初樱以为,今晚就会这么过去时—— “那你欠我的用什么来还?” 他为她放弃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她拿什么还? 小樱,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初樱突然害怕了,那挣扎的双手被男人单手锁住,扣在头顶,双腿也被压制住,无处可逃。 许是他平日里太宠着她了,所以让她把胆子养肥了,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她感觉到那人正在试图戏弄她,却在她耳边小声喃呢了一句:“你可知道,你至始至终,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王爷……” 还没没说完,嘴唇便被堵住了,剩下的,只有无声的呜咽。 “还疼么?” 夜南冥的气息喷撒在她颈间,那潆洄的暧昧,却减不了丝毫的心惊。 “你可以叫出来。” 那独特的男性嗓音抵在她耳边,哄骗着,可是动作反而越发深入几分。 可是,女孩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死死咬牙,脑子里一团浆糊。 记住了,这种感觉。 夜南冥看着怀中面色绯红的女子,姿色动人,楚楚可怜,满意的吻了吻她。 “小樱,你是最美好的。” 最美好? 初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的,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过了好久,动了动嘴 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第一次,他对着她这么残忍! 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夜南冥夜南冥见她渐渐安静下来,将她拥入怀中,声线沉沉,“小樱,你是我的。” 也只能是他的。 再一次,宣誓主权,忽略掉了初樱的一脸茫然。 初樱真的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用手戳了戳夜南冥的后背,都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变麻了,一字一句的问道:“王爷,你真的已经爱上我了吗?” 不爱她,怎么会突然变得暴怒,又怎么会主动要了她,而且还有这么深情的告白?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夜南冥身子微僵,沉默片刻,吻着她的眉目,声音沉沉,透着无尽的蛊惑——“所以,小樱,以后不要再做出触及我底线的事情了。” 他不敢保证,下次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暴戾的脾气。 初樱:“……” 这算是承认了吗? 灯火阑珊处,床榻之上,庭院之中,耳鬓厮磨之际,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王爷,我对太子殿下,并无意。” 她试图解释,心想他或许是真的介意了自己和夜离澈的关系,可是,现在若是不还清,以后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夜南冥开始不说话,凝眸看着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那边不要再回到他身边。” 说完,不等她回答便重新覆上她的唇,绵绵无限。 …… 夜离澈后面多次打听才知道初樱回到了宸王府,他知道初樱是夜南冥的人,可就算知道又如何,初樱,是他势必要夺回来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初樱都没有消息,而他,也没有再见过她。 初樱坐在庭院里,看着飘落在地的树叶,手指凉了几分,想必已经进入深秋了。 第九十三章 给她的惊喜 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夜南冥,心中升起丝丝暖意,她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暂时有些见不得强光。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耀华说这句话时,夜南冥正在给初樱剥核桃,说是对眼睛有好处。 在听到是太子殿下来了的时候,她嘴角微抽,看向夜南冥,“见还是不见?” “自然是见的。” 夜南冥唇角弯起弧度,英俊如斯的五官看不出丝毫的不悦,淡淡吩咐了一句:“给太子殿下备茶。” “遵命。” 耀华又看了那不为所动的人儿一眼,才退出去。 不知为何,从那夜之后,夜南冥对初樱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有恢复了往日的宠溺。 初樱现在倒是要比之前更加温顺几分,夜南冥说话,她便乖巧听从,也不似之前那般跟他顶嘴了。 可是夜南冥早知道这只是噩梦开始的预兆的话,定然会十倍百倍的去宠爱她。 夜离澈已经在正厅里坐了一个时辰了,杯中的茶水已经见底,他的目光一遍遍投在那门外的庭院里。 能让堂堂太子殿下等这么久的人,这世上,怕是少有,而夜南冥,就是个例外。 就在他准备起身,选择离开时,却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透着慵懒——“让王兄久等了,还请见谅。” 夜离澈停下脚步,施施而笑,“我还以为九弟不会来见我。” “臣弟不敢。” 夜南冥朝他拱手作揖,态度甚是谦和,只是做出来的事情并没有那么谦和罢了。 夜离澈一手置于胸前,笑将道:“我见九弟这府中一派喜乐,可是有喜事?” 他并没有收到关于夜南冥要成亲的任何消息,王上也还没降旨为他和公孙安阳指定日子,不仅有些疑惑。 “王兄难道还不知道臣弟三日后与小樱成亲之事?” 夜南冥反问,一句话,对夜离澈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高大的身形猛的一滞,脸上尽是不敢相信,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的就断了,将那颗灼热的心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痛不欲生。 他竟不知,夜离澈和初樱要成亲了。 喉咙有些许沙哑,口不对心的笑了笑,“何时说定的,我竟不知。” 看着面前风马得意的夜南冥,心中泛起丝丝苦楚,曾几何时,他也如同现在的夜南冥一般,春风得意,满心欢喜。 不过这件事情进行得这么秘密,可见夜南冥定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前几日决定,当日父王曾许诺我可婚事自主,如今看实际已然成熟,便定下了日子。” 夜南冥侃侃而言,语气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有点,只是水到渠成 的淡然和冷静。 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了,只等着时机成熟。 他花了那么多心思都没能让得到初樱,却在夜南冥嘴里说得如此轻松,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原是如此。” 似是在回答夜南冥,又似是在对自己说。 这件事,王上定然是知情的吧。 可是,王上明知道他喜欢初樱,为何还要这般做? “不知王兄今日来所为何事?” 夜南冥从头至尾,都没有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夜离澈脸上神情有些不知所措,想了一下,道:“我是想来看看初樱,毕竟,是她救了我。” “说到此时,臣弟还准备大婚之后亲自带着初樱上门道谢,若不是王兄出手相救,臣弟与初樱的婚期定然要后延了” 他巧妙地将话题转到夜离澈身上,言语沉沉,似乎都是肺腑之言。 “罢了罢了,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如此说来,便是我欠她的了。” 他中毒,是她求了药来救了自己的,可是他却不知,为了救他,初樱付出了十年寿命。 夜南冥,亦不知情。 当日初樱答应替夜离澈引毒的时候便与尹院首约定好了,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怎不见初樱出来?” 夜离澈还是不愿意死心,总是想再见见初樱的。 “病了。” “病了?”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夜离澈居然紧张了一刻,神色中都萌生着担心: “……不知是否严重?可否让我进去……”看看她,却是这几个字,对方根本不会给他说出口的权利。 “这样的想法,皇兄最好不要有。” 夜离澈被拒绝,自然心情不是很愉悦,不过身为一朝太子,该有的大方仪态自然是有的,“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他无意与夜南冥发生不愉快,语气中似乎带着叹息,心中却洪波涌起,不能平息。 夜南冥刚刚的语气,明显是在挑衅他。 “皇兄恕罪,因为小樱自从替皇兄解毒之后,身子抱恙,不便见人,臣弟一时心急,才会出言不逊。” 夜南冥此时此刻为何不让夜离澈去见初樱,没有人知道原因,就连夜离澈,都猜测不到。 不过这道歉的态度是很明显的,夜离澈知道,这依旧是无形中的挑衅,可是,皇子之间的斗争,想要长久生存下去,定是不能冲动的。 “无碍,那便等初樱好些本殿再来探望。”夜离澈的话,其实站在前庭里的初樱都听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本就无心见夜离澈,若不是他舍命救自己,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轻易见他了。 “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想跟他旧情复燃?” 身后传来阿觅的声音,说话依旧是那么难听。 初樱回头白了他一眼,“你何时见我跟他有过旧情?” “没情你会用十年寿命……”阿觅话还没说完,就被初樱惊慌失措的捂住了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眸子里带着一股子警告意味。 阿觅见状抬起手,示意自己不会说了。 初樱还是不放心的,拉着他一路到了后花园,见四周无人,这才松开他,语气里尽是不满:“阿觅,你为何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若是夜南冥听到了怎么办?他岂会放过夜离澈? 阿觅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似乎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擦了擦嘴,“什么冒冒失失,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也就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做出那种傻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初樱定了神,开口问道。 阿觅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是你师父,你身上少几根毫毛我都知道。” 当日她回来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察觉到她哪里不对劲,之后一调查,才从尹院首那里知道这个傻丫头居然用十年寿命替夜离澈引毒。 想到这里,他就火气不打一出来,气得不行。 “不要告诉别人。” 初樱开口道,言外之意,便是千万不要让夜南冥知道了。 阿觅冷哼一声,不作回答,不过初樱相信,他是不会说的。 夜离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只知道到了晚上晚膳之后,晟州便有人开始放烟花了。 本来以为是谁家又喜事,可是那烟花一直没停过,她不禁好奇了。 “扶桑,是谁家的喜事,一直都在放烟花?” 她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懒懒的望着天空中簇簇绽放的烟花,开口问身边的扶桑。 扶桑一听,一脸诧异的看向初樱,“姑娘竟然不知道这是王爷为姑娘你放的烟花?” 初樱也是吃了一惊,嗯了一声,“为我放的?” 为何她全然不知? 扶桑见她一副傻傻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姑娘竟然都不知道,因三日后是王爷与姑娘大婚之日,王爷便命令下去,晟州灯火昼夜不息,烟花昼夜不止,十里长街,皆以樱花点缀,红绸作衬,所谓十里红妆,怕是也不及这场景的一半。” 初樱不由听得愣了,她着实还不知道。 因为夜南冥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谁曾想到,扶桑多嘴,一一都告诉了初樱。 站起身来,正想到房顶上去看看,夜南冥便来了。 “小樱。” 轻唤一声,走上前来,初樱停下脚步,看着踏步而来的男子,如风一般清泠俊逸的男子。 “王爷可是要带我去看烟花?” 她眉眼含笑,开口问到。 说罢,便看到夜南冥身后一簇烟花在皓皓夜空中绽放,映衬着举世无双的他,美好如斯。 不由的看得痴了,许久以后,这一幕都将臻臻出现在她脑海里。 第九十四章 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漫天流萤 夜南冥见她笑靥如花,不由心神为之荡漾,缓缓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看。” 也不否认,既然她猜到了,那便带她去看。 本来,他也是要带她去看的。 见初樱有些迫不及待,他却不甚着急,从衣袖里拿出一根锦帕出来,柔声哄劝到:“乖,先闭上眼睛,到了地方再看。” 初樱微微愣了片刻,看到他这么神秘,不由更加好奇了。 乖乖闭上眼睛,夜南冥用锦帕见她的眼睛遮住,伸手搂住她的脚,脚尖一点,便飞上了房顶。 初樱只觉得耳畔传来猎猎的风,本以为只是上房顶,却感觉两人已经离宸王府很远了。 缓缓落稳,只觉得周围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凉意,打有一股高处不胜寒之感。 “可以了。” 夜南冥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锦帕被摘下来。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却被面前的景象彻底惊艳到了。 万家灯火,璀璨一片,月华如练,洋洋洒洒的披洒在万里城阙之上,美不胜收。 因为王上赠与她那么多贵重的嫁装,所以她出嫁必然是要从王宫里出来。 所以从王宫到宸王府的十里长街之上,红绸连绵,樱花树延绵到门口,宛如不如仙界一般。 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座很高的阁楼上。 “此乃星宿阁,取自‘为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一诗,’是晟州最高的地方,可是将整个晟州尽收眼底。” 夜南冥站在她身后,幽幽而语。 高阁之上,初樱随风而立,灯火萧萧亦人也萧萧,风也飘飘衣袂亦飘飘。 星烁伴乐,落英伴舞。 初樱不由看得入了神,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全然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再回头时,竟不见夜南冥,心里当下一慌。 “王爷。” 喊了一声后,没有人应,她绕着阁楼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夜南冥。 难不成是丢下自己躲起来了?心中暗自疑惑,就在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的时候,阁楼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勾人心魂的箫声,其声如极北之地传来的极凉之气,清冷却不带寒意。 她心下当即一喜,趴在栏杆上,凝神细听。 一人一玉萧,点点星光璀璨,在两人随风飘飞的青丝上落下点点星辉,如梦似幻,似真如蜃。 像是佳偶天成的一对绝世佳人,惊煞了这漫漫黑夜的静谧。 曲罢,初樱纵身一跃,便上了阁顶,只见身着玄服的夜南冥左手负于背后,一手持萧,正立于屋顶中间最高处,背向她,孑然而立。 她瞬间石化,此人以凉薄背影,瞬间湮灭了她的视线。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美好的意境。 黑发随风悠扬轻飘,衣袍也随之飘飘,恍若仙人,她想说话,却只是动动喉咙,不敢发声,害怕打破这幻美的画面。 她极目望去,只图他一转身一凝眸时落下零星光辉,得之所幸,他竟终于不经意间给与她温柔一瞥的梦之光华,只一眼,便惊蛰了她的整个年华。 “王爷,”话还未曾说出口,便听到有人在轻唤自己,不禁略微颦眉,再看时,那里已是一片月色,再无人影。 勾唇莞尔一笑,“王爷,初樱可是都瞧见你了。” “那又怎样?”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夜南冥沉沉的声音。 只见初樱立马转身,眉眼含笑,却和在夜离澈面前的笑是完全不同的。 “初樱竟不知,王爷这玉箫吹得如此动听,王爷当真是卧虎藏龙了。” 初樱一脸俏皮的说着,一身大红衣裙媚而不艳,妖而不惑。 夜南冥站在他面前,一手置于胸前,一手负于身后,神色淡淡,却也透着几分柔和。 “你若是喜欢,日后我还吹于你听。” 他薄唇轻启,声音悠悠,随即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惊得她神色一变,竟变得慌乱起来了。 “小樱不管怎么说都是女孩子,自然是要注意仪容的,”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动作柔柔,声音浅浅。 初樱一听,立马就无声的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任由他此时此刻的温柔以待。 “初樱在紫玉轩跟着挽歌姐姐也学了一些曲子,王爷可有兴趣听初樱也吹一首听听?”小眼神一闪,开口问了一句,却是满脸的期待。 夜南冥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许可。 见他居然答应了,初樱立马取出木挽歌送给她的古笙,这可是她自认为最擅长的,毕竟当日跟着木挽歌苦苦学艺,也就学会了这个。 转过身去,与他背对而立,悠悠的吹了起来。 其实她不会告诉他,这是她自己做的一首曲子,一手转身为他而作的曲子。 其声温柔婉转,意境悠远,声声诉说着不可湮灭的思念,缕缕飘荡着不可磨灭的情思,如歌如慕,那千年的菩提树,随风飘摇,似在传递她的无尽相思。 然而她身边,不知何时,夜南冥已与她并肩而立,腰间青翠的玉萧幽幽散发着光芒,负手而立,面色沉静,目朗似星,气度 高华。 目光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初樱,倾世的容颜在月色下逸逸念念,荡然在天地间的笙歌生生都是诉不尽的相思。 只见他置于胸前的手摊开为掌,掌上忽升起一团荧光,继而向外一挥,女子所立之处,瞬时升起点点萤光,似灿烂星空,闪闪烁烁。 顷刻之间,初樱便身处弥漫天的萤光中,笙歌悠扬,衣带随风而飞,恍若一副绝世之画,横亘在天地间,日月星辉都 为之失色。 等她曲罢,愕然的看着漫天萤火,脸上瞬间漾开笑容,回头对着他兴奋的问道:“王爷当真是遗落世间的神仙了,竟能聚萤。” 话刚说完便晃觉天地间突然光亮开来,一抬头,只见无数萤火虫从四面八方盈盈飞来,围绕在她周围。 伸出手,一直萤火虫停在她纤细如玉的指尖,形成一道光圈,映着她那张绝世的容颜,就连身边一想孤冷无欲的夜幕都微微失了神。 夜幕没想到这个场景会根植于他的记忆深处,就算在多年以后,仍然记忆犹新。 两人夜里坐在星宿阁的软榻上,初樱靠在他怀里,看着外面久久未曾散去的萤火虫,渐渐入眠。 在梦里,她梦到自己在处身在一片迷雾中,前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大声喊着娘亲,一路追过去,却是怎么都追不到。 后面又梦到了自己在漫天萤火中翩翩起舞。 “初樱,今夜,我便送你这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漫天流萤,天地星辰,日后,我定江山为聘,让你做我生生世世的妻子。” 看着怀中熟睡的初樱,夜南冥薄唇微启,字字深情。 怀中的人儿似是有所感应,小声呢喃了一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睡得正熟。 而相国府,公孙安阳被烟花吵得睡不着觉,翻身起来,不耐烦的吩咐道:“去看看到底是谁家如此晚了还在放烟火?” 丫鬟立马领命出去,可是丫鬟前脚刚走,后脚子奴就来了。 “阿奴求见郡主。” 公孙安阳此时已经没有了睡意,在丫鬟的搀扶下披着衣服坐起来,让后子奴进来。 “阿奴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事?”她语气淡淡。 后子奴看了一眼一脸疲倦的公孙安阳,开口道:“三日后,宸王殿下将迎娶初樱为王妃。”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公孙安阳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公孙安阳便立马问了一句:“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脸色变得阴鸷,情绪变得激动。 后子奴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三日之后,宸王殿下便会迎娶初樱为王妃,宫中传闻的王上赐给初樱的东西全都成了初樱的嫁装,并且,初樱将以皇家身份出嫁。” 她说到一半,看到公孙安阳的脸色变得铁青,继续道:“宸王下令,从今夜起,整个晟州,万家灯火昼夜不息,烟火昼夜不停,十里红妆,势必以史上最隆重的方式迎娶初樱。” “不可能!” 语音刚落,就听到公孙安阳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声音尖锐崩溃。 说完便光着脚下了床,匆匆跑到外面去,整个人瞬间愣住,果不其然,整个晟州上空,全是一簇簇临空绽放的烟花。 第九十五章 好事成双 整个人宛若雷击,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明明该等来的,是王上拟定的佳期,应当是她与夜南冥成婚的日子的,怎么就成了夜南冥和初樱了? “郡主,这件事情隐藏得滴水不漏,很显然是王爷刻意而为之的。” 后子奴站在后面,看着满脸崩溃的公孙安阳,嘴角竟挂着丝丝阴恻的笑。 公孙安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空中绽放的一簇簇烟花,神色凄凉,心中情绪波澜起伏,恨意绵延。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可是谁曾想到,等来的,竟是一个致命打击。 她又怎么会猜不到这是夜南冥刻意而为之的?王上赐婚这么久,他从来都对自己避而不见,她心中明白,他心中并无她,可是她总是想着,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算不爱自己,也无所谓。 “阿奴,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声线沉沉,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恍若得了失心疯一般,兀自笑了起来。 后子奴想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安慰道:“郡主莫要伤了身子,法子总是可以想出来的。” “有什么法子?呵,难不成我还能阻止他们的婚礼不成?” 纵她有万般能耐,怕是也不能阻止夜南冥娶初樱吧。 “安阳!” 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声,公孙安阳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开始的姿势。 公孙奇远远看到公孙安阳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心疼之意骤然升上心头,快步上前,蹲下去柔声安慰道:“快些起来,地上凉,小心受了风寒。” 夜南冥和初樱要成亲的消息像是一座城破了一个口子,不胫而走,他也是刚刚得知的,抑制住了想要上门质问的冲动,先来看公孙安阳了。 可是看到公孙安阳现在的样子,他心中的怒火就更难以平息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被人这般欺负,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公孙安阳听到公孙奇的宽慰,鼻子猛地一算,缓缓回头,一脸凄凉的看着公孙奇,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爹爹,你说,安阳该怎么办?”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夜南冥,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却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去。 公孙奇看到她眼泪滑落的那一刻,心中似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刺了一刀,赶忙将公孙安阳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安阳乖,爹爹为你另寻佳婿,明日便去找王上取消了这桩婚事。” 让他的宝贝女儿去当侧妃,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公孙安阳哭出了声,连连摇头。 “可是女儿只想嫁给宸王殿下。” “安阳啊,你是不是傻啊,爹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去当侧妃啊。” 公孙奇苦苦相劝,可是公孙安阳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便让郡主当宸王妃便是了。” 后子奴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父女俩纷纷回头,看向后子奴。 后子奴也看着父女二人,施施而语:“谁都不敢肯定三日后嫁给宸王殿下的就一定是初樱。”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公孙奇一眼,“但是,这就要看相国大人怎么做了。” 公孙奇开始有点疑惑,不太明白后子奴的意思,但是后面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眸子渐渐变得深沉,看后子奴的眼神也更是不同。 原来她的想法比自己的想法要大胆得多。 夜筱珺听到消息之后也挺着大肚子过来看公孙安阳了,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安阳啊,我早就提醒过你初樱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说事情到这个地步,可如何是好?” 她深夜过来,关心之意倒不是很浓,看好戏的心态更甚。 当日她的爱子公孙郢被害的时候,公孙安阳就竭力维护夜南冥,并不把初樱放在心上,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会有半分同情。 比起心爱的人另娶她人,丧子之痛怕是要更痛些吧。 公孙安阳看了一眼夜筱珺隆起的肚子,不情不愿的丢下一句:“多谢嫂嫂提醒,若是无事,还请嫂嫂早些回去休息。” 夜筱珺见她下了逐客令,倒也不生气,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自行走了。 “太子殿下可是知道了?” 她开口,问身边的后子奴,想着,若是夜离澈知道了,怕是会比自己更痛苦吧。 当初眼看着就要嫁给自己的人如今却要嫁给自己的弟弟了,这样的打击,也是够人受的了。 “下午些便知道了,是宸王殿下亲口说的。” 后子奴回禀道,随即又补了一句,“太子妃进来身子好似不太好,整日不出房门。” “她好不好倒是与我无关。” 公孙安阳语气淡淡,她倒是对卫寒霜没有半分兴趣,当初以为她会给初樱一些教训,可是谁知道,最后非但没有任何压制作用,反而跟夜离澈的关系日渐疏离。 可是她不知道,卫寒霜本来就无心去针对初樱,更无心去争夺什么,伤害初樱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想过。 只是夜离澈,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她,可能是对初樱在乎得更紧了,才会对身边的人这般不信任。 后子奴却不这样认为,“郡主大可以去看看,若是能让东宫太子妃换人,倒不失为一条良策。” 公孙安阳身子微顿,回头看着后子奴,声音有些沙哑,“阿奴的意思是,让太子去抢亲?” “初樱当日都可以逃婚,太子为何不可以去抢婚?” “可是如何才能让初樱当上太子妃?” 如今已经有了卫寒霜,而且卫寒霜是王后的人,其实说动就能动得了的? “那便要看郡主想怎么做了。“ 后子奴的心思,永远都比公孙安阳看到的要缜密得多,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狠毒得多。 而此时东宫,夜离澈坐在书案前,目光定定的看着书案上的画像,深情悲恸。 旁边烛台上,蜡烛已经快要燃尽,烛泪顺着灯台往下蔓延,一如他心中的痛哭,无尽蔓延。 他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 夜南冥和初樱成亲的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一瞬将他打得束手无策。 “初樱,你当真是对我一点情谊都没有吗?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缓缓掀起衣袖,看着手腕上还未痊愈的伤疤,尹院首说那是初樱为他引毒时留下。 声线沙哑低沉,疲倦无比。 一夜无眠…… 初樱和夜南冥在星宿阁待了一整夜,初樱开始还是靠在夜南冥的怀里的,后来夜深了,实在是困了,便枕着他的腿睡着了。 夜南冥看着怀中睡得正熟的初樱,脸上一片安乐祥和。 如此的良辰美景,他只想一直不要到头才好。 初樱醒的时候天已全亮了,睁开眼便看到天际旭日将升时的光芒,红了半边天,景色着实美不胜收。 夜南冥早就醒了,因为快要成亲的缘故,王上特许他这几日都不用去早朝,所以他才会不着急。 看着初樱从自己怀里爬起来,身上薄毯滑落下来,忍不住上前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初樱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在他身边坐好,看着太阳慢慢从连绵不断的山那边升起来,忍不住感叹道:“这里的日出真美。” “这里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但是平常百姓是看不到的。” 听夜南冥这么说,初樱也知道,星宿阁是王家观景的地方,平日里都有侍卫把手,平常百姓自然是进不来的。 “那以后可以时常来这里吗?” 昨夜的画面一帧帧浮现在面前,她只觉得心中欢喜不已。 夜南冥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只要她想来,日日来都可以的。 从星宿阁回去,就看到络绎不绝的有人抬了礼送过来,无非都是前来道喜的。 夜南冥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命令耀华一一记录下来。 “姑娘,房顶有喜鹊驻了巢,想必也是在为姑娘感到开心呢。” 刚进院子,扶桑就兴高采烈的迎了出来。 初樱也甚是好奇,“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扶桑在前面的带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俗话说,喜雀报喜,你说它若不是知道府中有喜事,又怎会在这里筑巢?姑娘你看,就在那里,两只。” 扶桑指了指房顶,“好事成双,这说明很快王府就又要添喜事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初樱的肚子。 第九十六章 南风仙境 初樱没有注意到她看了自己肚子一眼,望着在房檐上飞来飞去的喜鹊,突然就想到了已经很久没有消息的花辞。 阿觅说她们的缘分未尽,可是它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命人拿些吃食过来喂给它们。” 既然选择了这里,说明是有缘分,就算是鸟儿,也应当尽尽地主之谊。 扶桑应了一声,便跟着初樱一起回去了。 圆咭寺,禅房里面,了无近来长高了不少,人也张开了些,虽说年幼,却因自小生活在寺中,整日里与佛祖相伴,自然染了一身的清雅之气。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了无师父……” “了无师父……“ “了无师父……“ 禅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便传来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轻声呼唤着了无。 了无本想装作听不到,继续诵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事故空中无色……” “了无师父……” 只因那女孩喊得紧了,扰了了无的心神,不得已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矮自己半个头的小姑娘,沉声道:“花辞,今日你想我陪你做什么?” 花辞一身碧绿衣裳,长得灵气逼人,年龄倒是比了无还要小上那么两岁。 只见她偏着脑袋痴痴的望着面前的了无,天真无邪的脸上满是笑容:“今日陪我去山上辨识药材可好?” 她须得多识些草药的名字功效,如此一来,回到初樱身边,便也可以照顾她了,也不至于像上次初樱患急症那般,自己帮不上一点点的忙。 说来也奇怪,自己得了无相救,休养一段时间,得佛光滋养,身子竟一天天好了起来。 在了无把她放生之后,她一觉醒来便幻成了人形,虽说是个小孩子,但是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修成人形了。 从那以后,她便日日来找了无,让他陪自己玩。 了无起初还不答应,但是终究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后来便答应了。 如今见她要自己带她去辨识草药,有点纠结,一抬眼便看到初樱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心软了下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方丈。” “那我在这里等你呀。” 花辞开心得很,只要能跟了无在一起,她就是开心的。 了无看了她一眼,转身朝佛殿去了。 道一方丈在诵经,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方丈,那个小施主又来了,说想让我教她辨识草药,了无可以去吗?” 道一闭着眼睛,嘴里小声诵念着,听到了无的话,停止诵经,缓缓睁开眼睛,无奈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早些回来便是了。” “了无遵命。”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背着一个小背篓,花辞远远看到他就站了起来,开心不已。 “花辞,走吧。” 了无其实是不排斥花辞的,也可以说,他也很愿意跟她一起玩。 但是他从小便知道男女有别,如果经常跟花辞在一起,他怕那些比他大的师兄会笑话他。 花辞开心的跟在他身后,上了后山。 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群山连绵,云气缭绕,似人间仙境一般,心中好奇,指着遥远的山脉问道:“了无,你去过那里吗?” 了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很远,没有去过。” “那是什么地方?” “方丈曾说过,那里住着一户与世隔绝的医药世家,世代从医,虽很少入世救人,但是每年也会派出几个弟子出山游历半年,悬壶济世。” “你可见过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花辞好奇不已,了无倒是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自然是与我们长得一样的,一年前上山采药碰到过一次,友善得很。” 花辞哦了一声,虽然很好奇,但是还是忍住了,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个小孩子在山中辨识着各种草药,花辞贪嘴,吃了痒痒草,全身痒得不行,了无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她先下山了。 而远处那云雾缭绕之处,似有霞光普照。 正午时分,云雾散去,那谷中庞大的建筑群赫然在目。 群山之间是很广阔的平地,所有建筑呈发散状修建,琉璃瓦在霞光的照耀下发射出熠熠的光芒,随处可见落英缤纷,宛如仙境。 此时,那居于中间的宫殿中,一男子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长发如墨,气质如竹子般清高淡雅,只是一眼,便挪不开眼了。 只见他背对着门,身后是一群跪伏在地的青年男子。 “少主,属下请求此次出山游历,悬壶济世,拯救天下百姓于病痛之中。” 一个男子朗声请求道,一年一度的出山游历的人名额有限,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人人医术精湛,又都有着一颗悬壶济世的悲悯之心,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人求情争取这难得的机会。 “少主,属下也想去……” 请求之声此起彼伏,只见那男子缓缓转过身,那一身月牙色的衣服上用青丝绣着简单的云鹤图案,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折扇,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似仙非仙。 “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乐,苦难半减,竹息,吩咐下去,将想去的人拟成名单,递与我看看。” “是,少主。” 站在一旁的男子作揖回到,遂让殿下之人都一一散了去。 “少主,晟州有了变数,大殿下当了太子,九殿下封宸王,听闻近日要成亲。”竹息在一旁汇报道。 虽然上官世家时代避世隐居,但是对于外面的消息,他们从来都是了如指掌的。 上官木离,上官世家少主,父母早亡,无兄无妹,孤身一人,在这南风仙境已然住了上百年,长生不老,半人半仙,面容不老。 时间多有关于他的传闻,却从未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 “九殿下成亲,倒是挺让人意外的,不知所娶何人?” “听闻是坊间一平民女子。”竹息回到,这到让上官木离更加疑惑了。 夜南冥出生不凡,关于他的传闻种种,一般女子岂能入他的眼? “派人去答应一下那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初樱午觉起来打了一个喷嚏,暗自嘀咕着到底是被谁挂念着? “王妃,王爷派人送来嫁衣,让王妃试一试。” 扶桑见她醒了,上前禀报道。 虽说还没成亲,但是府中的人纷纷都改了口。 初樱懒懒的靠在床上,“拿进来吧。” 丫鬟们捧着嫁衣一一进来,扶桑伺候初樱起床,新高彩烈道:“这嫁衣是刚做好的,单是料子,就是世间罕有的冰丝绸缎做成的。” 初樱伸手摸了一下,触感有丝冰凉之意,如郢儿肌肤一般丝滑。 可是单单是看一下那么多件,还有那么多首饰,她就着实觉得太麻烦了。 “扶桑,你说成亲那日我是不是需要半夜起床梳妆?” 她调笑问扶桑,扶桑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王妃是要出嫁的人,自然是要早些气喘,要做婚礼上最漂亮的新娘。” 说完似乎察觉到自己说得不太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王妃本就生得倾国倾城,若是穿上嫁衣,那还了得?” 初樱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忍不住身后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就知道取笑我。” “扶桑说的可句句都是真的。”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丫鬟们忙上忙下的帮她更衣梳妆。 “参见王爷。” 外面传来声音,初樱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还没穿戴好,可是夜南冥已经来了,却也不想让他过早看到自己穿嫁衣的模样,遂让扶桑竖起了屏风。 “小樱。” 夜南冥喊了一声,跨过门槛进来,入眼便是一道屏风,忍笑到:“你可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你穿嫁衣的模样?” “王爷若是现在就看了,等成亲那日岂不是失了新鲜感?” 初樱反问,心想千万不能让他如愿。 “那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会失去新鲜感?” 他怎会对她失去新鲜感,日日看都看不够,恨不得把她融进骨血里。 初樱撇了撇嘴,“我猜的。” “你就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 一句话,问得初樱有些哑然,遂耍赖道:“反正今日王爷不准看。” 第九十七章 两不相欠了 虽说语气坚定,但是隐藏其中的笑意却是十分明显的,夜南冥隔着屏风看着里面初樱的影子,第一次有些耍赖,“可今日本王都已来了,岂有不看之理?” “那就我换了这一身衣裳再出来见王爷。” “不可……” 夜南冥话还未说完便已迈开步子绕过屏风进去了,直接从后面一把抱住初樱,丫鬟们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饰品,簌簌退了出去。 初樱看着镜子里搂抱着自己的夜南冥,失笑起来,“王爷如此着急难道不怕被人笑话?” 在众人心中,夜南冥应当是沉稳,孤傲的,可是偏偏刚才的动作却又那么急切。 夜南冥倒是不甚在乎,笑意渐深,轻嗅着她的请新淡雅的发香,甚是痴迷。 “小樱!” 他同样看着镜子里的初樱,眉目含情,笑意深沉。 “衣服可还合身?”他问她,这件嫁衣他是将晟州所有有名的裁缝召集在一起,加班熬夜赶制而成,可见他是真的花了很大的心思。 “王爷觉得可还合身?” 反正她是满意得很,轻柔好看,却又不失端庄华贵。 两人在屋里耳鬓厮磨好半天,外面已经等了很久的阿觅终于是等不住了,忍不住朝着里面喊了一句:“你们还要腻歪到什么时候啊?” 听到阿觅的声音,初樱从夜南冥怀里出来,想要穿衣出去看看,却被夜南冥一把重新拉进了怀里,双手环住她,撒娇一般在她脖颈出蹭了蹭,贪欢之后的柔情未散,“不准走。” 沉沉的声线里初樱竟听出了异常强烈的撒娇意味,眸子一顿,似是不可思议,原来,高高在上的夜南冥竟也有撒娇的时候。 “阿觅在喊我。” 她无奈失笑,强调道。 夜南冥不甚满意,略带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他喊你,你便要出去?谁说的?” 初樱一想,倒也是,大不了便是被阿觅再嫌弃一回,倒也不是很碍事。 索性躺下来,圈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用额头蹭了蹭,“王爷,成婚之后,你还会再娶?” 自古男子,都有个三妻四妾,可是她心里倒是真的有些害怕,害怕有人来跟他共享一个男子了,这种事情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紫玉轩挽歌姐姐便是没有寻到那只爱她一人的男子,所以宁缺毋滥。 自己大抵也是受了她的些许影响。 夜南冥顺势垂首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此生有你足矣。” 初樱心安的嗯了一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感受他胸膛的温热。 在此后多年,直到她去世,都无比贪念着夜南冥的怀抱。 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发生了何种变故,只要他张开双臂,轻唤一声“小樱,”她便会义无反顾的跑向他。” 阿觅在外面苦等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到初樱和夜南冥从里面出来,天都全黑了。 想伴随着,还有阿觅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冷哼一声,刻薄出声:“我还当真以为王爷和准王妃是要在温柔乡里待到天荒地老了。” 初樱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身旁夜南冥倒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神情,反倒是不害臊的问阿觅:“阿觅何时竟然连夫妻之事都要管了?” 言外之意:管的太宽了。 阿觅被他一句话呛得老脸一红,竟有几分怯场,气势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 “自然是不该我管的。” 这男女之事,岂是他可以管的? “阿觅找我可是有事?” 初樱难得见阿觅一副囧样,笑将起来,开口问道。 阿觅白了她一眼,“没事了。” 闷闷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撞了一鼻子灰的模样真的很逗人笑。 “今夜可还要去赏月看烟花?” 夜南冥问她,她自然是万分愿意,点了点头。 “王爷, 相国大人来了。” 郁尘前来禀报,夜南冥一听到公孙奇的名字,脸色就沉了些,看了看身边的初樱,“让他去偏厅等着。” “是,王爷。” “你先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初樱乖巧的嗯了一声,“王爷快去吧,公事重要。” 夜南冥含情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初樱坐石凳上望着空中的烟花,心想着公孙奇是公孙安阳的父亲,而公孙安阳一心想要嫁给夜南冥,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公孙安阳? 不过夜南冥既然答应了她不会再娶,她便是相信的。 半个时辰过后,她实在是等得无聊,遂让扶桑待会儿告诉夜南冥,自己先去了星宿阁等他了。 她的功力倒是又精进了不少,轻功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落在阁楼上,看着一派喜乐的晟州,心中不由情绪激荡。 想想两日之后,便是她和夜南冥的婚礼了,心中无限期盼。 “初樱!”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她身子微僵,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没有立刻转身,而是想着夜离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夜离澈见她不愿意回头,抬步上前,不顾她是否愿意便将她拥入怀中,“初樱,你当真要对我这般绝情?” 他嗓音沙哑,带着不可忽视的疲倦,想是许久都不曾好好休息过。 “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初樱慌忙推开他,脸色因受到惊吓而变得几分苍白,后退几步,与夜离澈保持开距离,这才惊慌失措的给他行了礼的:“初樱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她与自己这般生疏,夜离澈心头那还未痊愈的伤疤再次被人揭开,慢慢渗出鲜血,痛意渐深。 眸中尽是痛苦之色,“初樱,你既然救了我,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明明是她不顾生命救了他的啊。 初樱看着面前的夜离澈,虽也觉得自己残忍,但是这种事情,一厢情愿是不行的。 是他欺瞒她在先,也是他自己,让自己对他丢了信任。 “初樱之所以救太子殿下,是因为太子殿下替初樱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初樱应当报恩。” 她开口解释,在着,自己替他引毒之后卧床三日,他都不曾来看过自己一眼。 可是她也不知道,他是在她醒来的那天早上醒的,刚醒便被王上召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夜离澈眸中痛苦加深了几分,“可你为何不等等我,为何不留在我身边?” 若是真的要报恩,为何不辞而别,如今竟要嫁与他人了? 初樱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当日初樱要寻找守候之人之时,太子殿下想必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寻之人便是宸王殿下吧,可是你为何要欺瞒初樱?你若是不骗我,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她说到一半抬头看向他,言辞坚定:“你欺瞒了我,我逃婚,你因我中毒,我用自己的血为你引毒,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不,不可能,初樱你在相信我一次可好,我定不会再骗你了。” 夜离澈言辞恳切,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语气慌乱。 “太子殿下,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从此一笔勾销了。若你真的有心,还望你与太子妃重修于好,这对初樱来说便是最好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口劝到。 却不知到此时楼梯口,一袭玄衣的夜南冥正悄无声息的站在屏风后面,冷厉的眸子凝神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两人的对话也被他清清楚楚的听了进去,那紧绷的神经在听到初樱说得那一番话之后才勉强和缓了一点,心中竟有点窃喜。 若是刚刚夜离澈情绪再激动一点,对初樱动手动脚的话,想必他定然就站不住了。 夜离澈眸中的心伤之色更加明显了几分,“初樱,今日,我便只想要你一句话。” “太子殿下请说。” 她心中也在想,今日夜离澈既然来了,那便将一切都说清楚了的好,也避免两人之间总是不明不白的,让彼此都不得安生。 夜离澈看着她,向前进了一步,英俊如斯的脸上愁思满满,“我就想问你,你可曾……” 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吗,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害怕自己问出来,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站在夜南冥身后的郁尘,只觉得周围寒气逼人,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夜南冥,心中暗自为初樱担忧,担心她说错一句话,便惹恼了面前的阎王爷。 第九十八章 不曾爱过 “太子殿下不妨直说。” 初樱看着他,只要是她回答得上来的,定然会回答的。 夜离澈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复杂,心中更是凄凉一片,“你可曾,爱过我?”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从头到尾,初樱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若是爱,又为何总是要一次次拒绝他,离他而去,若是不爱,又为何要一再给自己希望,为何要舍命救自己? 听到他这个问题,初樱神情微顿,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而此时站在楼梯口的夜南冥,脸色骤然冷了几分,屏息凝神,似是也在等着初樱的回答。 看到她面露难色,夜离澈心中那盏本就灯火缥缈的灯,摇摇欲灭。 “你回答我。” 他看着她,再次开口。 初樱犹豫片刻,垂下头,转身背对着他,缓缓开口:“不曾。” 若是一开始相遇,她大抵是欢喜寻到了自己要守护的人,可是后来知道他欺骗了自己之后,连唯一的欢喜都没有了。 那盏灯,彻底灭了。 夜离澈神情落寞,苦笑一声,望着初樱的背影,似是在自我嘲笑:“我知道了,都知道了。” 她不曾爱过他,他知道了。 初樱不再说话,只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她原本是不想这样的。 而此时那迎着这脸的人,终于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夜离澈见她不愿意转身看自己,收敛住自己的悲伤意绪,转身走了。 在楼梯口看到夜南冥,眸中并无多大的波澜,就连一句招呼,都没有说得出口。 等人走后,夜南冥抬步上前。 初樱听到脚步声 ,再次开口劝到:“太子殿下还是多去看看太子妃吧。” “看也无用了。” 夜南冥低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初樱身影微滞,缓缓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夜南冥,红了眼眶。 “太子妃定然会没事的,对吗?” 若是太子妃死了,那夜离澈就失去了最爱他的人啊。 夜南冥将她拥入怀中,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问道:“小樱,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王爷若不弃,我定不离。” 只要夜南冥不赶她走,她想这辈子恐怕都会陪在他身边吧。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更加担心,若是卫寒霜真的去世了,夜离澈该怎么办? 夜离澈没有回宫,在紫玉轩一夜买醉, 于是乎一大早当他头疼眼花醒过来的时侯就看着木挽歌不着寸缕的趴他怀里睡得正香,似乎是理所当然合该这样。 夜离澈很厌烦的推开了怀里的人,木挽歌几乎是瞬间就醒了。 “今日之后,便不要再等本殿了。”语气平淡到毫无波澜,多余的情绪半点都不浪费。 木挽歌支起身子,身上的暧昧红痕似乎还证明着昨晚的柔情蜜意和恩爱正浓。 一副委屈模样在她原本就媚态十足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挽歌可是做错了什么,为何殿下对我如此绝情?” 夜离澈冷着脸穿好衣服,他昨晚才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如今又和木挽歌在一起呆了一夜,心里很烦躁,还有一种很微妙的对自己的厌弃感。 “殿下为何不回答挽歌?是挽歌哪儿做的不好啊!还是挽歌还不够听话吗?我十天半月见不着你一面也没抱怨过,你答应过挽歌,会带我进宫的………” “行了。”夜离澈皱眉,他如今没有一点耐心消耗在她身上:“我先走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殿下若是不要挽歌了总该有原因吧?”木挽歌苍白着脸咬紧牙。 夜离澈整理好衣袍正准备走,听到这话步子才稍微停了停,冷笑道:“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本殿原因?” 床榻之上美丽动人的木挽歌突然就哭出来了,哽咽着喊了一句:“殿下应当是惦念着初樱吧?” 昨夜一夜,他都在念着初樱。 看着毫无眷恋之情离开的夜离澈,木挽歌心中明白,他心中并无自己。 可是没有自己又怎样,她总归是要得到他的。 想到他宫中风华渐陨的卫寒霜,脸上升起一抹笑意。 卫寒霜最近醒得都特别的早,张开眼的时侯窗户外的天还是黑漆漆的,嬷嬷和丫鬟守在一旁一刻都不敢离开、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安稳完整的一觉了,最近更严重,习惯性失眠,睡着后也很容易醒,能连续睡三四个时辰已经不错了。 喊醒嬷嬷扶她起来梳妆,还特意让嬷嬷去熬了药来。 再过一日就是初樱的大婚之日了,既然邀请了,定然是要参加。 早就听闻夜南冥为了初樱准备的一切,心中竟无比羡慕起来,初樱的运气是有多好,才会遇到一个那么爱她的男子? 不由想到夜离澈,黯然失神,若是初樱心中有夜离澈,她倒觉得夜离澈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偏偏初樱将整颗心都给了夜南冥。 轻叹一声,原来,夜离澈跟自己是同病相怜啊。 看着铜镜里苍白病态的人,语调恍惚到发轻的问了一句:“你此生可还有什么留恋?” 没有人回答他,卫寒霜就笑了,笑完了吐了好多血。 卫寒霜能感觉到自己的病开始恶化了,当她第一次照镜子窥到眼皮下的内出血的时候就开始讨厌照镜子,可即使不去看,身上的痕迹也越来越多,淤痕青紫都在肋骨腋下,乍一看还真像被家暴过。 卫寒霜有的时候不想想太多,可总是控制不住。 她会告诉自己,行了,夜离澈不来看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 但自我催眠已经做不到了,她变的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失控,身心的折磨让她也慢慢失去了曾经温和清朗的模样。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卫寒霜就告诉自己该死心了。 两个人走过了那么多个年头,非要熬着把最后一点旧情也消磨在面目全非的现实里。 最后终于有人肯醒悟了,该死心了。 死心不是不爱了,只是爱不动了,就冠冕堂皇的给自己在留点自尊。 可是一次次的让自己死心,却一次次的死不了心。 中午时分,嬷嬷说有人要见她,她问是何人,嬷嬷说自己也不认识。 她本不想见的,但是听到对方说是必须要见自己一面,想了一下,便也就答应了。 木挽歌进来的时候,她心中大抵是有所预感的,竟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民女见过太子妃。” “起来吧。” 卫寒霜打量着面前的木挽歌,长得实在是很好看,五官精致,皮肤很白,尖下颏,桃花眼,但眼睛还是红肿着的。 卫寒霜心里隐隐的窜过什么念头,快得她根本没抓住。 “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至于她是怎么进宫的,她倒是无心多问,只是好奇,她为何来找自己。 “民女木挽歌。” 木挽歌一开口,卫寒霜心里模模糊糊的影子终于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刚刚一刹那的念头——眼前的女子竟和初樱有几分相似。 卫寒霜从来没想过她会被夜离澈在外面的花花草草找上门来,王宫重地,也不是这些人随便能进来的。 若是真的有人来闹,大不了就带进来做妾或者赶出去。 像木挽歌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说回来,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惹人笑话不说,更是会让王上、王后动怒。 但是身为东宫的太子妃,卫寒霜自然是不会让事情传出去,遂屏退了多余的丫鬟,留下木挽歌。 “找我何事?” 她神色虽然淡定,但是却被那些自己早就失去了的光芒晃得头都抬不起来。 木挽歌其实也一直在打量卫寒霜。 本来以为卫寒霜虽然生病了,但是没想到身子竟差到这种地步了。 苍白憔悴的女人,在她心里连好看都算不上。 卫寒霜命人给木挽歌倒了杯热茶:“天冷了,你先喝点热茶暖一暖。” 木挽歌有些惊异的看着卫寒霜,刚才卫寒霜的反应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正常人看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不恶语相向已是难得,她着实没想到卫寒霜能这般客气。 但是那又怎样? “我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很久了。”木挽歌看卫寒霜的眼神有几分让卫寒霜觉得莫名其妙的哀求:“我知道太子妃是通情达理之人,还望太子妃成全。” 卫寒霜有点听不懂她说的话,也坐在一边,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这是求她成全啊。 关键是自己能成全什么呢?主导权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上。 “这要你自己和太子殿下说,”那种男人,留不住的。 卫寒霜像催眠自己,也像劝诫木挽歌。 木挽歌不说话,委屈巴巴的根本不像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可是偏偏是这种人,狠起来才是最可怕的,几乎不给你任何回击的余地。 第九十九章 最后一次了 虽说语气坚定,但是隐藏其中的笑意却是十分明显的,夜南冥隔着屏风看着里面初樱的影子,第一次有些耍赖,“可今日本王都已来了,岂有不看之理?” “那就我换了这一身衣裳再出来见王爷。” “不可……” 夜南冥话还未说完便已迈开步子绕过屏风进去了,直接从后面一把抱住初樱,丫鬟们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饰品,簌簌退了出去。 初樱看着镜子里搂抱着自己的夜南冥,失笑起来,“王爷如此着急难道不怕被人笑话?” 在众人心中,夜南冥应当是沉稳,孤傲的,可是偏偏刚才的动作却又那么急切。 夜南冥倒是不甚在乎,笑意渐深,轻嗅着她的请新淡雅的发香,甚是痴迷。 “小樱!” 他同样看着镜子里的初樱,眉目含情,笑意深沉。 “衣服可还合身?”他问她,这件嫁衣他是将晟州所有有名的裁缝召集在一起,加班熬夜赶制而成,可见他是真的花了很大的心思。 “王爷觉得可还合身?” 反正她是满意得很,轻柔好看,却又不失端庄华贵。 两人在屋里耳鬓厮磨好半天,外面已经等了很久的阿觅终于是等不住了,忍不住朝着里面喊了一句:“你们还要腻歪到什么时候啊?” 听到阿觅的声音,初樱从夜南冥怀里出来,想要穿衣出去看看,却被夜南冥一把重新拉进了怀里,双手环住她,撒娇一般在她脖颈出蹭了蹭,贪欢之后的柔情未散,“不准走。” 沉沉的声线里初樱竟听出了异常强烈的撒娇意味,眸子一顿,似是不可思议,原来,高高在上的夜南冥竟也有撒娇的时候。 “阿觅在喊我。” 她无奈失笑,强调道。 夜南冥不甚满意,略带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他喊你,你便要出去?谁说的?” 初樱一想,倒也是,大不了便是被阿觅再嫌弃一回,倒也不是很碍事。 索性躺下来,圈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用额头蹭了蹭,“王爷,成婚之后,你还会再娶?” 自古男子,都有个三妻四妾,可是她心里倒是真的有些害怕,害怕有人来跟他共享一个男子了,这种事情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紫玉轩挽歌姐姐便是没有寻到那只爱她一人的男子,所以宁缺毋滥。 自己大抵也是受了她的些许影响。 夜南冥顺势垂首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此生有你足矣。” 初樱心安的嗯了一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感受他胸膛的温热。 在此后多年,直到她去世,都无比贪念着夜南冥的怀抱。 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发生了何种变故,只要他张开双臂,轻唤一声“小樱,”她便会义无反顾的跑向他。” 阿觅在外面苦等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到初樱和夜南冥从里面出来,天都应全黑了。 想伴随着,还有阿觅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冷哼一声,刻薄出声:“我还当真以为王爷和准王妃是要在温柔乡里待到天荒地老了。” 初樱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身旁夜南冥倒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神情,反倒是不害臊的问阿觅:“阿觅何时竟连着夫妻之事都要管了?” 言外之意:管的太宽了。 阿觅被他一句话呛得老脸一红,竟有几分怯场,气势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 “自然是不该我管的。” 这男女之事,岂是他可以管的? “阿觅找我可是有事?” 初樱难得见阿觅一副囧样,笑将起来,开口问道。 阿觅白了她一眼,“没事了。” 闷闷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撞了一鼻子灰的模样真的很逗人笑。 “今夜可还要去赏月看烟花?” 夜南冥问她,她自然是万分愿意,点了点头。 “王爷, 相国大人来了。” 郁尘前来禀报,夜南冥一听到公孙奇的名字,脸色就沉了些,看了看身边的初樱,“让他去偏厅等着。” “是,王爷。” “你先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初樱乖巧的嗯了一声,“王爷快去吧,公事重要。” 夜南冥含情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初樱坐石凳上望着空中的烟花,心想着公孙奇是公孙安阳的父亲,而公孙安阳一心想要嫁给夜南冥,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公孙安阳? 不过夜南冥既然答应了她不会再娶,她便是相信的。 半个时辰过后,她实在是等得无聊,遂让扶桑待会儿告诉夜南冥,自己先去了星宿阁等他了。 她的功力倒是又精进了不少,轻功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落在阁楼上,看着一派喜乐的晟州,心中不由情绪激荡。 想想两日之后,便是她和夜南冥的婚礼了,心中无限期盼。 “初樱!”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她身子微僵,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没有立刻转身,而是想着夜离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夜离澈见她不愿意回头,抬步上前,不顾她是否愿意便将她拥入怀中,“初樱,你当真要对我这般绝情?” 他嗓音沙哑,带着不可忽视的疲倦,想是许久都不曾好好休息过。 “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初樱慌忙推开他,脸色因受到惊吓而变得几分苍白,后退几步,与夜离澈保持开距离,这才惊慌失措的给他行了礼的:“初樱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她与自己这般生疏,夜离澈心头那还未痊愈的伤疤再次被人揭开,慢慢渗出鲜血,痛意渐深。 眸中尽是痛苦之色,“初樱,你既然救了我,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明明是她不顾生命救了他的啊。 初樱看着面前的夜离澈,虽也觉得自己残忍,但是这种事情,一厢情愿是不行的。 是他欺瞒她在先,也是他自己,让自己对他丢了信任。 “初樱之所以救太子殿下,是因为太子殿下替初樱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初樱应当报恩。” 她开口解释,在着,自己替他引毒之后卧床三日,他都不曾来看过自己一眼。 可是她也不知道,他是在她醒来的那天早上醒的,刚醒便被王上召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夜离澈眸中痛苦加深了几分,“可你为何不等等我,为何不留在我身边?” 若是真的要报恩,为何不辞而别,如今竟要嫁与他人了? 初樱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当日初樱要寻找守候之人之时,太子殿下想必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寻之人便是宸王殿下吧,可是你为何要欺瞒初樱?你若是不骗我,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她说到一半抬头看向他,言辞坚定:“你欺瞒了我,我逃婚,你因我中毒,我用自己的血为你引毒,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不,不可能,初樱你在相信我一次可好,我定不会再骗你了。” 夜离澈言辞恳切,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语气慌乱。 “太子殿下,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从此一笔勾销了。若你真的有心,还望你与太子妃重修于好,这对初樱来说便是最好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口劝到。 却不知到此时楼梯口,一袭玄衣的夜南冥正悄无声息的站在屏风后面,冷厉的眸子凝神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两人的对话也被他清清楚楚的听了进去,那紧绷的神经在听到初樱说得那一番话之后才勉强和缓了一点,心中竟有点窃喜。 若是刚刚夜离澈情绪再激动一点,对初樱动手动脚的话,想必他定然就站不住了。 夜离澈眸中的心伤之色更加明显了几分,“初樱,今日,我便只想要你一句话。” “太子殿下请说。” 她心中也在想,今日夜离澈既然来了,那便将一切都说清楚了的好,也避免两人之间总是不明不白的,让彼此都不得安生。 夜离澈看着她,向前进了一步,英俊如斯的脸上愁思满满,“我就想问你,你可曾……” 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吗,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害怕自己问出来,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站在夜南冥身后的郁尘,只觉得周围寒气逼人,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夜南冥,心中暗自为初樱担忧,担心她说错一句话,便惹恼了面前的阎王爷。 第一百章 我只相信你了 “初樱!” 卫寒霜老远就看着她笑,笑得初樱更加心疼了几分,忙上前扶她,“太子妃若是要见初樱,让嬷嬷来带个话就可以了,何苦自己辛苦走一趟?” 她心现在的身子,确实是不适合出门了。 卫寒霜都是觉得没什么,语气有些虚弱:“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进宫你不是照样可以看到?” 初樱语气里有些责备,但是终究是太担心了,扶着卫寒霜进了屋,命人给她熬些汤来,她身子不好,不宜喝茶。 “初樱,”卫寒霜轻唤一声,旁边的嬷嬷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她又放到初樱面前:“这是我额娘给我的,你先替我好生保管着可好?” 初樱有点疑惑,“为何要给我?” “我只相信你了。” 卫寒霜开口道,初樱便缄了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看着面前的盒子,伸手打开,是一只玉镯,成色极好,毫无杂质,晶莹剔透。 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为何要给她保管? 初樱有点担心自己保管不好,但是又不好拒绝,只好问道:“那王妃何时来取?” “你先保管着,到时候我自然会来取的。” 卫寒霜越看初樱心中就越是羡慕,若是自己能多活些时日,定能与她成为知己的。 一个能让她都这么喜欢的女子,她便不怪夜离澈为之着迷了。 初樱嗯了一声,痛快道:“那好,我就先替你保管着,你要记得来取。” “自然的。” 卫寒霜从未来看过初樱,所以今日她来,初樱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还把王上赐给她的千年人参送给了她。 卫寒霜本来是不想收的 ,但是初樱执意要给,无奈之下,只好命嬷嬷收下了。 “初樱,日后太子殿下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冒犯了你,你可否答应我,不要与他置气?” 卫寒霜看着初樱,突然开口道。 初樱楞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看出了她的疑惑,卫寒霜淡淡笑了笑,“想必他也是太过喜欢你了,但是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他便成了那可怜之人,所以你就不要跟他置气了。” 初樱虽然点头,但是还是不明白,今日的卫寒霜着实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说的话也甚是奇怪。 中午十分,卫寒霜便要走,初樱实在是放心不下,硬是要亲自把她送到宫门口。 临走前,卫寒霜之意要去看初樱的嫁衣,因为想着自己或许是看不到她穿嫁衣嫁给夜南冥的样子了,所以想去看看嫁衣,这样自己也可以想象出她穿嫁衣的样子。 初樱也是忙得不行,应着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她晚上便被接到宫中去了。 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紧张兮兮的望着门口,想着明日自己便要从这里嫁出去了,竟全无睡意。 “小樱!” 随着一声轻唤,大门被推开,初樱看着进来之人,心中甚是欢喜,站起来,笑着喊了一声:“王爷,你怎么来了?” 夜南冥笑意深沉,上前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圈住,沉声道:“没有你陪在我身边,不习惯。” 他也不曾想到,仅仅是一夜,他都不能没有初樱。 初樱有些失笑,也有些紧张,“可是扶桑说,新娘出嫁前一夜是不能与夫君见面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什么繁文缛节,他都顾不得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初樱没有赶他走,而且她也觉得自己今晚没了夜南冥,甚是不习惯。 而此时的东宫,夜离澈又去找卫寒霜了,好似这几日,他格外的殷勤。 见她已经睡了,自己也脱了衣服拥了进去,从背后抱着她,进去的时候卫寒霜呜咽着吐了个颤音,夜离澈马上就停了,他想起身,被拦住了。 有些心疼的亲亲卫寒霜的脸颊,忍的鬓角都湿了:很疼吗? 卫寒霜摇摇头:“无妨…” 夜离澈紧紧扣住卫寒霜的手指,慢慢的和她完全在一起,但心里的空虚和隐隐约约不详的预感仍然存在。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他说:“你不许离开我。” 初樱已经离他而去了,她便不可以了。 卫寒霜没有回答。 她累得犯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背过夜离澈蜷了蜷。 夜离澈从后面把卫寒霜搂过来:“那你睡吧,让我抱抱。” 这是很难得的一次卫寒霜比夜离澈入睡得快,削瘦的一小团乖乖巧巧的偎在胸前,发丝蹭在胸口上是痒的,撩拨的心头都暖意洋洋。 夜离澈早上起的也早,穿好衣服洗刷完卫寒霜还没醒,他就坐床边仔仔细细的看卫寒霜。 瘦了很多,下颏更尖了,唇也有些失血的苍白。 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能将就就将就,卫寒霜的将就又伴着隐忍,来的苦难全都受着,所有委屈都默默吞下,郁结于心,身上自然就胖不起来了。 卫寒霜才睁眼就看见身边的男人正仔细的盯着他走神。 看到他一身华服,矜贵沉稳,突然想到,今日是初樱和夜南冥的婚礼。 夜离澈看着卫寒霜明显还没清醒过来傻乎乎的样子,心里温暖了一些,他开口:“醒了就起来了,我命人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换上,用完早膳就该出发了。” 卫寒霜边点头边坐直了打着小哈欠,她终于睡好了一觉,精神还算不错。 夜离澈笑起来,大手把卫寒霜头顶的乱发往下压了一压。收回手的时候看了看手外面天色反应过来:“霜儿,我先去处理点事情,你等我。” 卫寒霜抿紧唇很勉强的笑了下,开口道:“殿下,你过来一下。” 夜离澈看得出来卫寒霜的笑容下隐藏了别的情绪,似乎是强忍的哀伤,似乎又似要下最后决定的壮士扼腕的悲壮。他一时想不到确切的形容,只是走过去。 卫寒霜一把抱住夜离澈,很紧的抱了半分钟,然后又仰着脸轻轻咬了咬夜离澈的下巴:“我等你一起用早膳,然后去参加初樱和九殿下的婚礼。” 夜离澈的心有些乱了:“要不,我不去了,陪你吃饭。” 他从没有没觉得自己的心情面对卫寒霜时会如此刻这般紧张。 卫寒霜轻轻推推他:“行了,殿下还是去忙吧,我等你便是了。” 夜离澈心里的不安仍隐约存在,但是公孙奇最近给自己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他必须要去解决。 他还是走了。 卫寒霜看到人都出去了才回过神来了,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赤脚跑到门口抓着门,看着夜离澈的背影。 背影,始终都是背影,夜离澈离开时,留给她的,也只有背影。 卫寒霜整个人都靠在门上,哽咽着低声喃喃道:“殿下,你回回头,你再让我看看你的脸。” 夜离澈从未回头,卫寒霜最后一次泪流满面。 最后一次悲伤到哭得声嘶力竭。 等平静下来,她让嬷嬷给自己洗漱梳妆,特意换上了夜离澈命人为她缝制的新衣,在梳妆台上坐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快要忘了时辰。 “太子妃。” 嬷嬷有些不放心的喊了一声,她回过神,回头看了一眼嬷嬷,“准备好了吗?” 嬷嬷面露难色,“太子妃当真是决定了?” 卫寒霜没有什么犹豫,嗯了一声,看了看外面刚到破晓的天空,烟花依旧绽放,这几日,想必初樱已经成为所有宫中歆羡的对象了吧。 让嬷嬷扶着自己起来,不经意看到角落里的续命盏,嬷嬷见状就命人去取,却被卫寒霜给拦住了。 “不必了,想必是没什么用处了。” “可是太子妃,这……” “不用带了。” 卫寒霜打断她的话,开口吩咐。 嬷嬷不再强求,但是私下还是命丫鬟带上了。 那是卫寒霜的命,怎可不带? “殿下还在忙?” 嬷嬷为她系上披风,她开口问。 “是的。” 卫寒霜淡淡笑了笑,她在想,待会儿夜离澈发现自己不见了的时候,到底是会选择去参加婚礼还是来找自己呢? 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已经住习惯了的院子,想到以后这里定然会入住另一个女子的时候,竟连难过都难过不起来了。 “走吧。” 再不走,夜离澈就该回来了。 她带的东西很少,夜离澈送她的东西一样没带,只穿走了那件本是要去参加婚礼的衣服,另外还带着两个陪嫁丫鬟,一个嬷嬷。 从来都没有觉得走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 ps:剧透一下,本书将迎来第一个领盒饭的人。 第一百零一章 悄无声息的离别 东宫后门,卫寒霜忍住了想要再回头看一眼的冲动,由嬷嬷扶着上了马车,待坐稳之后,只听得外面烟火更盛,相比初樱此时应当正在梳洗打扮吧。 她其实本想参加了初樱的婚礼才离开的,可是后来夜离澈说要与她一起去,为了不看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是如何对别的女子痴情万种,她还是决定先走了。 她似乎是,等不到夜离澈回头的那一天了。 “走吧。” 缓缓开了口,让嬷嬷放下车帘,便与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开了。 初樱天不亮便起来了,是夜南冥喊她起来的,她一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夜南冥那双深邃多情的眸子,嘴角升起一抹笑意,“王爷是何时醒的?” “刚醒,小樱,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初樱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我和王爷成亲的日子。” 夜南冥满意一笑,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拥着她却是久久不愿意起床,最后还是扶桑来敲门,他才不易不舍的松开初樱。 看到初樱正坐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在耀华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柔声道:“小樱,等我,我等会儿就来就接你回家。” 初樱笑着点头,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夜南冥,也忍不住催促道:“王爷快些回去吧。” 这大婚之日,新郎居然在新娘房间里,倒是个稀奇的事情。 夜南冥倒是不急,愣是在后面看了她好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才带着郁尘回府去了。 他须得好生穿戴一番,才能去接自己的新娘。 “太子在做什么?” 一下马便询问郁尘,他可以将消息藏到三日前说出来,当初就是为了防止夜离澈来破坏自己的婚礼,从那天夜离澈被初樱无情拒绝之后,他倒是觉得,没有必要担心了。 郁尘紧随其后,“还在东宫,没有动静,倒是太子妃,刚才出宫去了。” 一进府,耀华便立马命人去准备了,走在前面的夜南冥突然停下脚步,沉思片刻 ,遂问道:“去哪里?” “望着城门的方向去了。” 郁尘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卫寒霜此番出走,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这一点夜南冥心中也是非常明白的,只会今日卫寒霜若是不来参加婚礼,初樱知道了,定然会难过。 而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孩难过。 “派人跟好,保护她安全抵达目的地。” “属下遵命,立马吩咐人去办。” 郁尘走后,耀华便开始为夜南冥更衣,时不时小心观察着夜南冥今日的表情变化。 夜南冥其实是算淡定的,并无多大波澜,只是某地的喜色早已满溢出来。 “耀华,吩咐下去,命人开始收拾东西,明日一过,我便带王妃出门。” 他想带她去走遍万里河山,赏尽世间美景。 耀华点头答应,替他穿好衣服之后便命人去准备了。 整个王宫尽是一片红色,满是喜色,府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乐的笑,夜南冥成亲俨然已经成了宸王府有史以来最大的喜事。 “王爷,时辰到了,仪仗队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该进宫了。” 夜南冥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晨光熹微,倒真真是个好日子。 夜南冥出发之后,夜离澈才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离开的公孙奇,眸中不满之意明显,因为公孙奇居然劝他娶公孙安阳,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事情。 “太子妃可用过早膳了?” 他还记着卫寒霜说要等他吃早饭的事情,可是一看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先吃。 梵听跟着他往偏殿走,一边沉声道:“那边没有动静,也没人回话,暂时还不知道。” 他从早上离开之后其实都在心神恍惚,心里隐隐约约作痛,甚至好多时候都在想卫寒霜是否还在等他,甚至想早点赶公孙奇走。 可是如今他刚登上太子之位,还很需要公孙奇的支持,所以他不能那样做。 其实往偏殿走的路上,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慌了,到底是慌的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走进院子的一刹那夜离澈就发现了不对,院子里空荡荡的,连宫女都没有一个,整个院子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卫寒霜不在,所有人,都不在了。 甚至,连那盏他最讨厌的琉璃盏都不在了。 如果仅仅只是没看到卫寒霜夜离澈是不会这么慌的,他可以等下去,就算卫寒霜只是去花园里散步了,或者说不想跟自己一起去宸王府参加婚礼,他都不会慌的。 可是如今,连一个宫女都没有了。 太子妃的寝殿里,是不可能一个宫女都没有的。 他只想了想可能就全身发冷。 又想了卫寒霜最近奇怪的态度,猛地打了个冷颤。 卫寒霜走了。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甚至在无数次的争吵中卫寒霜都没争凶斗狠说过离开,甚至在明知自己喜欢上别人之后都没以离开做为要挟。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温柔的甚至毫无底线的一个人,平时平和的甚至毫无怨言的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 夜离澈的动作终于在某一时刻重新回归他的掌控,他疯了一样的冲去,然后是客房,然后是花园,然后是东宫所有的地方。 一切大面上的东西都没少,可夜离澈仍知道,嬷嬷和卫寒霜的两个贴身宫女不见了,今早送给她的那件华服也不见了。 或许世间是存在这样一种离开的,没有告别,没有歇斯底里的决裂,甚至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平静的让你没办法瞬间感受到那种,像上一秒还晴的天突然下了暴雨,像你最珍爱的花瓶在你一次擦拭时突然落地,那样一个过程,能感觉到的只有无措,然后是无边的寂静。 夜离澈手足无措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毫无办法。他的脑子还是很混乱的状态,他想不明白,卫寒霜为什么要走,那个人孤家寡人的又能去哪儿。 他只站在那里,突然感觉无依无靠。 夜离澈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和落寞,他在想,卫寒霜是也不打算陪着自己了吗? 初樱离开自己了,如今,就连卫寒霜,也离开自己了。 “去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 他身边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离开,包括初樱! 眸子猩红,那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整个东宫瞬间乱了节奏,因为,他们的太子妃不见了。 而此时,一夜之间,整个宸佑宫已经被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初樱房门口开始,铺开到了门口,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 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晨起有些雾色,太阳一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初樱端坐在镜子前,浓如墨深的乌发一半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剩下的则披散在身后,如流瀑一般。 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初樱如凝脂一般的脸颊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 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所有为她梳妆的宫女无不看得痴迷,视线落到大红的喜袍上,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女子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 “王妃,王爷来了。” 喜娘站在一侧,弯腰行礼,喜笑颜开的提醒道。 初樱这才醒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扶桑,为何我会如此紧张?” 她从早上起来做到这里,心里就如小鹿乱撞一般,紧张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扶桑笑着解释道:“因为王妃今日出家,只有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才会如此紧张。” 她小心翼翼的为她整理裙角,恍若做梦一般,今日的初樱,定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无疑了。 初樱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抬起手,对着喜娘小声道:“扶我起来吧。” 喜娘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和扶桑一起将盖头替她盖上,扶桑在一旁小声叮嘱道:“王妃切不可将盖头掀起来,须得等到王爷亲自掀开方才可以。” 第一百零二章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初樱抿着唇嗯了一声,“知道了,只是扶桑,等会你切不可离我太远。” 她着实是很紧张,身边必须得有一个熟知的人才可以。 虽说有盖头,但是因为是红纱,所以她仍可以看到外面,这样难免也会心安一点。 “王妃放心,奴婢一直跟着您。”能得到初樱如此信任,扶桑心中同样也是欢喜不已。 她从小无父无母,在宸佑宫长大,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初樱这样的主子,待自己如同亲人一般,所以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她都愿意为初樱去。 由扶桑和喜娘扶着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到门口便看到立在院中的夜南冥。 只见他穿着一身大红直裰婚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小樱!” 看着出来的初樱,夜南冥深吸一口气,柔声轻唤,遂上前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我带你回家。” 初樱抿着唇一直笑,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到他手心,他瞬间将她的手紧握。 初樱只觉得心脏一颤,一切都恍若做梦一般。 在夜南冥的亲自搀扶下上了花轿,随着喜娘的一声“起轿”,花轿慢慢离开地面,夜南冥也纵身上马,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宫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香味。 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显示着无比的尊贵的身份。在这明媚清光的日子里,这红得让人心醉的颜色,在晟州多少闺秀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当阳光初绽流云之间,晴朗的云层渐渐起伏在海天交界。 先是有轻声的颂唱环绕苍穹,随后是喜庆而喧闹的唢呐声,远远地,繁复华丽的红衣队伍踏着鞭炮的轰鸣,缓缓的涌入沸腾的街道开出路来。 领头的新郎淡淡的神色间喜色可见,一身流淌金纹的华衣迎风似旗,悠悠行进的雪白骏马载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 晟州人,难得看到宸王殿下这般开心。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座闪烁着芬芳的八抬大轿,沿路都是那若隐若现的醉人的气息,正是新娘身上与生俱来的一片异香。 街上人头攒动,都争先恐后的想要一睹夜南冥和新娘的真容,可是因着人实在是太多,他们根本就无法全部看到。 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满天流萤,一世痴情,这是夜南冥对初樱许下的承诺。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宸王府前时,夜南冥一跃轻松下了那匹高头大马,回身轻轻地请出那红纱盖头的新娘。 “小樱,到家了。” 他含笑浅呼,只此一句,便足以让人沉沦。 里面的初樱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该怎么做了,喜娘掀开轿帘,她将手伸出来,搭到那只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下意识的紧握。 夜南冥知她紧张,眸中笑意深沉,他的小樱,害羞的模样真的好惹人怜。 而一旁双手抱胸的阿觅冷眼看着恩爱甜蜜的两人,并无半分喜色,在两人进府的时候转身离开了。 可是初樱不知道,阿觅这一走,再见时已完全变了境况。 两人来到那灯火辉煌的精致堂前,上面端坐着满脸喜色的王上,还有华贵而优雅的王后。 待王上一挥红色的云袖示意,两人便开始行礼。 只见一对新人挺拔而和美的伫立在一起,品酒的一众客人都赞叹着是一桩妙缘。 一拜天地,新郎和新娘齐齐向着堂外的,那片悠悠流动的青天跪下,雪白的额头轻轻的扣在光滑的地面上。二拜高堂,两人转身向着浅浅笑着的王后和王上重头跪下,又是轻轻的向她行礼一拜。到了夫妻对拜,夜南冥则和初樱面对着彼此面轻轻提衣,弯腰叩首,见他们如此,那密密麻麻的来宾们的掌声轰鸣着,他与她终于是礼成了。 “礼成!” 随着一声礼成,东宫站在卫寒霜院子里的夜离澈心口莫名狠抽一下,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忙伸手捂住,可是痛意却一丝不曾减弱。 “几时了 ?” “回殿下,卯时了。”梵听沉声回到,却不敢上前打扰,他知道自家殿下此时此刻定然是备受折磨。 他也没想到,一向那么温柔的太子妃会说走就走,没有任何消息。 夜离澈苦笑一声的,一日了,整整一日了,都没有任何消息,很明显是早就筹划好了的。 原来,离开是蓄谋已久的啊。 想必定她定然是恨透了自己,才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杳无音讯。 “卯时都过了,想必应当是礼成了吧。” 他似是在对梵听说,也似是在对自己说。 方才那一阵心痛,想必就是在暗示他吧。 反应没有回答,更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派出去的人一次次带了消息回来,却始终都没有任何消息。 卫寒霜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她乘坐的马车,出了城便没有了消息。 “通知相国大人,可是动手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声音冷漠如斯,恨意明显。 反应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遵命。” 说完便转身匆匆出去了。 初樱被送到寝殿里,夜南冥很快就来了,喜娘见他这般迫不及待,都忍不住和丫鬟们一同偷笑。 “喜娘,合卺酒拿来。” 夜南冥哪儿顾得了那么多,心里只想着要快点和初樱完成所有的繁文缛节。 “来了来了。” 喜娘忙将合卺酒端上来,“合卺酒,锦帐情缱绻,花好月圆,王爷,王妃,请吧。” 二人接过酒,微微仰头将酒喝尽,夜南冥接过初樱手中的卺,让喜娘和丫鬟们都出去,他想单独跟初樱说几句话。 等人都走了,他眸中的喜悦之情更加明显,“小樱,从今以后,你我二人,便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若非海枯石烂的,我们便永世不得分离。” “海可枯,石可烂,你我二人不可分离。” 初樱朱唇微启,声音香软如丝,动听不已。 夜南冥握住她的手,沉声嗯了一声,“生生世世,不相离。” 说完便要起掀她的头纱,刚抬手就听到外面传来郁尘的声音,“王爷,王上让你过去。” 夜修骥向来是不会在自己儿子的婚礼上待这么久的,上次夜离澈大婚,他也仅仅只是过去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今日夜南冥大婚,他倒是兴致大好,到现在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请来了晟州最好的戏班子,说是要好好看几场戏。 这个时候夜南冥定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夜修骥都让郁尘来喊了,他不得不去。 却还是耐着性子将初樱的头纱掀了,却不眼前的初樱给彻底惊艳到了,白嫩如玉的脸上有两个非常好看的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里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神韵。 “小樱,”他看得有些痴迷,低唤一声,轻轻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王爷,王上在等您。” 外面的郁尘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着实很是为难,但是王上又派人来催了,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催夜南冥。 他也知道自己扰了夜南冥的好事,无奈叹了一口气,他之前全然不知道,自己殿下竟有如此贪欢的时刻。 不过如今两人已经修成正果,他心中也是百般开心。 夜南冥本想更进一步,呼吸都变得有些灼热,听到郁尘的声音,眸色沉了沉,一只手有力的扣住初樱的后脑勺,将额头抵在她额上,沉声道:“小樱,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王爷快去吧,别让王上久等。” 让堂堂一国君主在外面干等着,怎么都是不合适的,这一点初樱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夜南冥轻叹一声,松开她,站起来,极其不舍的回头又看了她一眼,才打开门。 初樱眼看着他迈开步子出去了,刚起身他就折身回来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再次开口叮嘱道:“乖乖在这里等我。” 不知道为何,他只要一转身,心中便莫名的恐慌起来,生怕自己一转身,初樱就不见了。 第一百零三章 旦夕命途随风碎 初樱有些失笑,她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得夜南冥是真的很幼稚了,明明自己就在这里,半步都没有迈开寝殿,怎的还担心自己到处乱跑了? “王爷放心,初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夜南冥嗯了一声,重新松开她,转身出去了。 今日夜南冥大婚,夜修骥难得好心情,便要他过去陪他喝酒,夜南冥本是想去陪初樱的,但是朝中大臣,王上王后全都在,他自然是不能那样做的,只能在外面陪着夜修骥。 “冥儿,一转眼,你竟已到了成家的年龄了,在寡人心中,你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模样,想来,真的是寡人老了的啊。” 夜修骥看着面前俊朗神异的夜南冥,不由陷入了沉思。 夜南冥出生之时,整个王宫上空五彩祥云笼罩,似是有神龙盘旋,随着一声龙啸,夜南冥呱呱坠地,可是他的母亲却因为难产没能熬过去。 夜南冥沉沉而笑,“如今儿臣虽已成家,但父王仍雄姿依旧,从未老去半分。” 夜修骥被他的话逗得发出爽朗的笑声,但是二人都没有提起关于夜离澈的只字片语。 “你和初樱可得早日让寡人报上王孙,如此以来,寡人便又了了一桩心愿了啊。” 夜修骥开口催促道,夜南冥只得沉沉点头。 其实这些年大家心中都有疑问,卫寒霜与夜离澈成亲那么多年,为何到如今都没有个一儿半女? 但是碍于王妃的面子,夜修骥一直没有明面上提过这件事情,如今催促夜南冥,也算是提示了。 听到这里,王妃的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卫寒霜的肚子不争气,她也没有办法。 但若是初樱在最近一段时间有了孩子,这对她来说,将会是很大的威胁。 初樱坐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只觉得床上有些咯人,掀开一声,原来上面摆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早生贵子。” 她跟着拜访顺序念了出来,竟不自觉地红了脸。 反正无事,便开始吃了起来,她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花辞偷偷给她带了一些糕点,不然自己今日非要饿死不可。 吃着吃着只觉得眼睛有些花,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进来,跟她上次在大牢里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非但没有清醒,反而更加头晕了。 再抬头时,便看到夜南冥站在门口,正在轻声唤她,“小樱,过来。” “王爷!” 她轻声喊了一声,撑着床起身跟了上去。 打开门扶桑就赶紧将她拦住了:“王妃这是要去哪里?新娘子是不可以出婚房的。” 她着急将初樱拦住,可是还不等她去扶初樱,便是一声闷响,向后倒了下去。 初樱像是没看到一样,两眼直直看着前面,在她眼中,夜南冥在前面,一直让她过去。 “王爷!王爷!” 她一路嘀咕着,可是一路上尽是人少的地方,避开了所有热闹的地方。 初樱是从墙上翻出去,跳下去的时候扭伤了脚,可是她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半,眼中只有前方的夜南冥。 全然不知痛,拖着曳地的婚服一路跟到森林里,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夜南冥的踪影。 头脑面前清醒了一点,看着周围的环境,猛地惊慌起来。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原本不是该在寝殿里等夜南冥的吗?与此同时,腿上传来一阵刺痛。 “哈哈哈哈……” 刚要蹲下去看看自己的脚,就听到一阵狂妄尖锐的笑声。 她猛地起身,“是谁?” “初樱,你是不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落到我手里?” 身后传来几分不屑的声音,初樱转身,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冷着脸的公孙安阳,神色微滞,“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公孙安阳不满的拧了拧眉,“是你自己来的,不过……”说到一半,她挑了挑眉,“不过既然来了,便不要想着走了。” 公孙安阳的话,初樱终于听明白了意思,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你拦得住我?” “那你可以试试。” 公孙安阳看起来没有半点慌张,相反的,是异常的冷静和自信。 初樱后退一步,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刚想举起自己的含光剑,才发现自己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公孙安阳把一切都看进了眼里,冷笑一声,“初樱,不要挣扎了,中了幻毒,你注定是活不了多久的。” 幻毒? 初樱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在天牢里所中的毒,阿觅告诉她就是幻毒。 瞳孔猛然放大,“上次在天牢里也是你给我下的毒?” 公孙安阳不可置否的嗤笑一声,啧啧出声:“只是可惜了,那一次让你侥幸被王爷救活了。” 不过若是再晚上那么一天,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吧。 “你……” “把她给我抓起来。” 公孙安阳不想跟她多说,冷声吩咐身后的侍卫,很快,她就被侍卫抓住双手,按在了地上。 其实,就算不按,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她现在全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使不上半点力气,就连说话,都显得费力,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初樱,我还想送你一个礼物。” 公孙安阳的笑里藏着诡异,让初樱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好的预感。 “公孙安阳,我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她无心与她为敌,可是公孙安阳却一次次挑衅。 公孙安阳看着她,在听到她突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骤变,“什么仇?什么怨?初樱,你明知道我与王爷青梅竹马,你明知道我与王爷已经订了婚,为何还要从我身边抢走他?你可知,他是我这辈子所有的梦想,被人毁了梦想,断了痴念,你说你与我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初樱望着她,想起之前她在茶楼对自己说的话,可是为什么公孙安阳喜欢,她就一定要拱手相让?这世界没有这个定律。 “王爷并不喜欢你,你强求也无用。” 她冷声开口,对公孙安阳并无半分愧疚之情。 公孙安阳此时怒意更盛,笑容变得狰狞,“好啊,强求无用,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是有多硬。” 初樱看着此时的她,猩红的眼睛散发出恶毒的光芒,让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带上来。” 随着公孙安阳一声命令,只见两个侍卫托着一个人从夜色中走出来,初樱只觉得很熟悉,待对方被带到光亮处来时,她瞳孔猛地依着紧缩,惊呼一声:“阿觅。” 她就说为何一整日都不见阿觅,原是被公孙安阳给抓了。 “你放开他,马上放开他,听到没有? 阿觅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嘴角隐隐有未干的血渍,脸色苍白,好似受了很重的伤。 看到她这么紧张阿觅,公孙安阳的笑变得更加恶毒了几分,“初樱,你欠我的,你一个人还不完,我便让你这相依为命的师父帮你一并还了。” 说完看向地上毫无反应的阿觅,冷声吩咐道:“先挑了他的手筋脚筋。” 听到这句话,初樱的脸色彻底变了,“不可以,不可以,放开他。”说完直直的看向阿觅,着急地喊着阿觅的名字:“阿觅,你快醒醒,快醒醒啊,阿觅……” 阿觅的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就被公孙安阳给抓住了啊。 阿觅没有醒,那侍卫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当着初樱的面挑断了阿觅的手筋。 “不要……” 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从初樱喉咙里发出来,在荒寂的森林里湮灭无声。 阿觅似是有感觉,在对方挑断他的脚筋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闷哼,痛苦的蜷缩到一起,缓缓睁开眼睛。 “阿觅,阿觅,阿觅……” 初樱见他醒了,一声声哭喊着,可是她全身没有任何力气,想过去抱住他都不可以。 阿觅看着面前一身大红嫁衣却泪流满面的初樱,眸中升起浓浓的痛色,刚开口想跟她说话,嘴里却是猝不及防的溢出了一口鲜血。 “阿觅……“ 初樱吼得嗓子都沙哑了,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折磨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楚。 “不要哭。” 阿觅看着她,嘴角竟爬上笑意,开口吐出了这三个字。 第一百零四章 抽筋剥皮 听到他这样说,初樱瞬间哭得更加伤心了,拼命的想要挣扎,想去救阿觅,可是全身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阿觅,对不起,对不起……” 若不是因为她,阿觅就不会被公孙安阳报复。 阿觅看着面前哽咽到说不清楚话的初樱,心中好似被万千匹马碾过,心疼到不能呼吸。 “乖,不哭了。” 他一开口,嘴里就会溢出鲜血,血呈褐色,很明显是中毒了才会呈现出这种颜色。 “好一场郎情妾意,看得我都快哭了,初樱,真没想到,你跟自己的师父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公孙安阳嘲讽刻薄的话从头顶传来,初樱愤怒的抬头,血红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凭什么对我身边的人下此毒手?” 公孙安阳并没有被她吓到,反而是笑得更加肆意了。 勾着声音质问道:“对你下手?哼,你是不是想得太过轻松了?” 说完她突然上前,弯腰一把揪住初樱的头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嫁衣,心中更是被刺痛了几分:“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她又怎么会放过初樱,这个从她手中抢走了一切的女人。 “公孙安阳,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公孙安阳淡淡笑了一声,满面的云淡风轻,一只手提着初樱的头发,强行将她的脸抬起,望着自己:“初樱,那你会有报应吗?” 毁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难道就不应该有报应吗? 说完便冷声吩咐道:“把他的皮给我剥了,我倒要看看,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以这种方式死去,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不要……” 原本愤怒不已的初樱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极致的睁着眼睛,连连摇头,望着公孙安阳,“不要,不要 ,公孙安阳你不能这么残忍,你放开他?。 她惊恐的看着阿觅,平拼命摇头,可是刽子手没有丝毫动容。 阿觅望着她,眼里的笑变得凄凉无比,包含着千言万语,动了动嘴唇,可是声音实在是太小,初樱没听清楚。 很快,那张皮就被生生给剥下。 “不要……“ 初樱眼睁睁看着阿觅的皮被扒下,动作之快,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剖开了,极致的睁着眼睛,身子一僵,直直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 只是,她身上的,都是阿觅的血。 血肉模糊的阿觅倒在地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反应,只是那双睁开的眸子,一直没能闭上,直直看着初樱,似乎还带着安抚的意味。 “初樱,走,做生意去。” “笨鸟,你能不能有点心啊,笨死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让我来,让我来。”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嘛?” 曾经和阿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帧帧浮上眼前,初樱瘫软在地上,原本月光皎洁的夜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而至,似乎也在为之哀嚎。 “王爷……” 声息小得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夜南冥若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掘地三尺都要找到自己吧。 宸王府,王后见夜修骥渐渐的醉了,再看了一眼夜南冥,上前劝到:“王上,夜深了,该回宫了。” “夜深了?” 夜修骥抬头看了一眼,跟着笑将起来,“今日跟冥儿把酒畅谈,竟没想到如此晚了。” 适时,郁尘匆匆过来,俯身在夜南冥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夜南冥面色立马就变了,沉了下去,继而淡定的看向夜修骥,“今日听父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儿臣定会谨遵教诲,不让父王失望。” “那便好,那寡人今日就先回去了。” 荣安对着外面大喊一声,“王上回宫。” 便看到仪仗队从里面整齐划一的进来,王后也跟着起身。 夜南冥目送着夜修骥和王后上了轿撵,这才俯首跪下去,朗声道:“儿臣恭送父王,母后。” 龙撵刚出宸王府大门,夜南冥就立马起身,匆匆往里走,“府中可都找过了?” “都不见王妃的身影,扶桑被人打晕倒在寝殿门口,方才才醒来。” 郁尘急声回禀道,刚刚喜娘急匆匆的跑来说王妃不见了,他匆匆赶过去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扶桑,自感大事不妙,遂赶紧前来禀报夜南冥。 寝殿门口,扶桑一看到夜南冥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着急的汇报自己遇到的情况。 “王爷,大抵两个时辰前王妃突然一边喊着王爷一边朝外走,奴婢想拦住她,却不料被人打晕,没了知觉。” 说完哭着连连磕头,“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责罚。” 她已经知道初樱失踪的消息了,若是初樱出了什么不测,她宁愿以自己的命去给初樱殉葬。 夜南冥冷着脸看着面前的扶桑,“你可记得真切,她在喊我?” “奴婢记得一清二楚,王妃直直的看着前面,一边喊着王爷一边往外走,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奴婢一般,任凭奴婢怎么劝都置若罔闻。” “郁尘,调集暗卫,立马找人。” 新娘新婚之夜无辜失踪,夜南冥的心情可想而知。 “回禀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郁尘开口回到,刚刚发现初樱不见时,他便派人去找去了。 “让玄云、北齐带人去找,掘地三尺都要给本王把人找到。”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全然变了,转身便往外走。 根据扶桑的描述,初樱定然不是自己出去的。 新婚之夜,便有人敢对他的女人动手,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趴在阿觅的尸体旁边,两眼空洞无神,脸上泪痕斑驳,连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公孙安阳蹲在她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两眼充满了恨意,脸上笑容峥嵘,”初樱 ,你是不是也没想到,今日会栽到我手里?” 初樱不说话,一行清泪悄然落下,深情呆滞。 见她不回答自己,公孙安阳脸上的狠毒之色更加明显了,“今日,我便断了你对王爷的念想。” 初樱还没没有反应,她已经见过最残忍的场景,还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的? 她知道,公孙安阳无非是想杀了她,可是,当真杀了她,夜南冥就会重新接纳她? 缓缓抬起头,眼神清高的望着公孙安阳,一字一句,都足以让公孙安阳抓狂。 “杀了我,王爷还是不会娶你。” “你胡说!”公孙安阳尖声吼道,手中匕首准确无误挑断了她的手筋。 钻心的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初樱丝丝咬着唇,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却不让自己喊出来。 原来,阿觅刚刚承受的痛苦,这么痛。 缓缓闭上眼睛,可是下一秒,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她咬破了嘴唇,整个口腔里溢满了鲜血 。 “痛吗?求我,求我我便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公孙安阳挑衅的话再次响起,初樱痛得蜷成一团,身上大红嫁衣早已被汗水浸湿,空中一道闪电,照亮她煞白痛苦的脸,从里往外翻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涌着鲜血。 可是公孙安阳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命人挑断了她的脚筋,十根手指打入钢钉。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初樱终于是熬不住,晕了过去。 公孙安阳看着已经全然没了呼吸的初樱,站起来,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披头散发的对着初樱发出疯狂的笑,宛如一个入了魔的刽子手。 天边黑云压境,风雨欲来。 后子奴从后面出来,站在公孙安阳身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开口劝到:“郡主,要下雨了,回去吧。” 公孙安阳将手中匕首丢到地上,回头看向后子奴,竟无比欢快的笑了起来,“阿奴,这下,我终于可以嫁给王爷了。” 她和夜南冥之间唯一的阻拦如今都没有了,想必不久之后,她一定就可以嫁给夜南冥了。 “恭喜郡主。” 后子奴抿着唇意味深长的笑道,再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初樱,如此残忍的手段,初樱怕是做鬼也不愿意放过公孙安阳吧。 “把尸体丢到菩提山喂狼。”冷声吩咐了一句,然后看向后子奴,笑道:“走吧阿奴,回去好生庆祝一番。” 第一百零五章 心心相惜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后子奴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令人惨不忍睹的场景,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转身离开了。 弥漫着血腥味的林中恢复一片寂静,一阵风吹过,血腥气传播得更远了。 初樱脸上满是鲜血,根本已经看不清面容了。 而旁边血肉模糊的阿觅心口突然升起一片红光,慢慢凝聚成一条线,从初樱的额头上钻了进去。 豆大的雨滴滴落在初樱脸上,晕染开一片血色,连夜进宫的夜南冥刚走东宫门口,心脏似是被人用利刃刺穿,剧烈的疼痛让他猛地站住脚,捂着心口,眉头紧拧。 “王爷,您怎么了?”郁尘见状忙上前询问。 夜南冥没有回答,紧咬着牙用力按着心口,试图运气调息一下,结果刚提气,一声闷哼,一口鲜血便从口中溢了出来。 于此同时,一滴雨滴落在他眼角,似泪水般滑落。 郁尘大惊失色,“王爷。” 夜南冥抬手,示意自己没事,拿出锦帕擦了擦嘴角,沉声道:“进去吧。”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心痛得这么厉害,心中竟莫名的害怕起来,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是那种恐惧感越来越浓烈,让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太子殿下,宸王来了。” 外面有人禀告,书房里立在书架前看着面前女子画像的夜离澈听到之后嘴角竟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此看来,夜南冥今日这亲,也不是很顺心吧。 “知道了。” 淡淡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转身,还没迈开步子门就被人推开了,一身喜服的夜南冥背光而立,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那张戾气暗生的脸,身后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今日是究底的大婚之日,九弟不在府上陪新娘子,怎么有空大半夜来我这东宫了?” 看到他直接闯进来夜离澈也不生气,反倒是开口询问,语气里还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臣弟今日便是想来问问,王兄可有看到臣弟的王妃?” 夜离澈今日没有来参加婚礼,很明显心中是有芥蒂的,而此时他又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 只见夜离澈让到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失笑道:“本殿若是知道初樱去哪里了,何苦要在这里睹物思人?” 夜南冥额头上青筋暴起,怒意渐胜,“不知王兄将臣弟王妃的画像挂在房中,是何意思?” 夜离澈轻笑两声,“九弟可是说笑了,初樱之前也差点成为本殿的侧妃,若不是九弟横刀夺爱,怎会是如今局面,大婚之夜,新娘不见了,九弟不去找人反倒是来质问本殿,当真合适?” 他语气渐渐严厉,怨怼之色明显。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隐忍着自己情绪,扫了一眼四周,抱拳丢下一句“打扰了”便转身冒雨走了,郁尘的雨伞根本就没有打出去的机会。 等人走了,夜离澈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被雨水冲刷的芭蕉,沉声开口:“人可是接回来了?” “去接的人还在路上。” 梵听回了一句,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复杂。 可是话音刚落,就有侍卫冒雨而来了,跪在夜离澈面前,“回禀太子殿下,相国府的人说初樱姑娘自己逃走了,现在杳无踪影。” “你说什么?” 原本一脸淡定的夜离澈突然变了脸色,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派人去找。” “是,殿下。” 那侍卫赶紧退了出去,夜离澈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若是真逃跑了,会跑到哪里去,现在可有地方避雨? “派人去给相国大人传话,若是初樱有个三长两短,他定逃不了干系。” “是,殿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夜离澈再也坐不住了,心中担忧之色也愈加明显。 相国府,公孙安阳刚回来洗漱完毕,正准备让后子奴陪自己喝上两杯,就看到公孙奇怒气冲冲的朝自己走来,连忙起身,行了礼:“女儿见过父亲。” “你方才去哪里了?” 公孙奇没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大声质问道。 公孙安阳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公孙奇:“女儿一夜都和阿奴在一起聊天,爹爹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聊天,哼,你老实告诉我,初樱是不是你带走的?” 他好不容易劝动夜离澈,让他动摇了心思,将初樱从宸王府带出来,幽禁起来,可是竟没有想到出了这种岔子。 若是初樱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夜南冥不会放过自己,就连夜离澈,都会拿自己问罪。 “女儿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公诉安阳嘴硬的否认道,随即便两眼泛着泪光,“父亲如此凶女儿,便是因为初樱吗?这样未免太伤女儿的心了。” “安阳啊,你是不是昏了头脑啊,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数,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公孙奇真的快要被她给气死了,到现在都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公孙安阳没想到公孙奇这么快就知道了,面露犹豫之色,还是不太愿意承认。 “快点告诉爹爹,你把初樱怎么样了,爹爹好跟你想办法啊,不然到时候要是被宸王和太子殿下查到了,我们父女俩都性命不保啊 。” 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宸王府那边四大护卫都出动去找初樱了,东宫也派出了大批人马寻找初樱,如此一来,不出三日,就算是藏到地下,都会被挖出来的。 公孙奇从来不会威胁公孙安阳,原本还想隐瞒,如今真真是动摇了,看了后子奴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安阳啊,太子殿下知道我派人把初樱抓走的啊,若是初樱真的有事,他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父亲,初樱,已经……” 公孙安阳扑通一下跪下去,望着面前气得直跺脚的公孙奇,小声道:“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公孙奇身子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公孙安阳。 公孙安阳连忙抓着他的衣袖,“不过爹爹放心,她已经被丢到山里喂狼去了,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不会找得到的。” 她信誓旦旦,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子奴计划好了的,不然公孙安阳也不会有这个胆子。 “你真的是糊涂啊 。” 在这时候杀了初樱,无意就是引火上身啊。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公孙安阳是捏准了公孙奇的七寸,红着眼眶认错,“女儿一时糊涂犯了错,还请父亲责罚。” 后子奴只是跟着跪了下去,并没有开口。 公孙奇又怎么舍得惩罚公孙安阳,连连叹气,打又舍不得打,骂又舍不得骂,只好转过身,丢下一句:“起来吧,这件事半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就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所以目睹了初樱被折磨致死的侍卫无一活口,知道整件事情的,就只有公孙安阳,后子奴和公孙奇了。 菩提山,一辆马车正在快马朝深处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 路上突然跳出来一个小女孩,张开双手拦住马车,开口求救。 “吁……” 看到突然出现的小女孩,驾马的人赶紧勒住了马,只见小女孩冒雨跑到跟前,哭着祈求到:“求求你们,求求我姐姐可好?求求你们了。” 那求救的人正是修成人形不久的花辞,自从了无将她放生之后,它便一直在这一片山四处为家,今日本打算下山去寻初樱的,却被风中吹来的血腥味给吸引了过去。 远远便看到有人倒在血泊中,正想转身跑掉,却无意间看到了初樱腰间的酒葫芦,赶紧爬过去一看,吓得久久不能平静。 再看旁边,雨水已经将血迹冲刷掉了,浸如土壤中。 再看看四周,初樱为何独自在这荒山野岭,伸手去探她的呼吸时,已经虚弱不可闻了。 哭着喊了好久都没有喊答应,它灵力有限,又根本扶不动初樱,突然想到这周围时常又南风仙境的人出现,变想着去喊人,没想到一出去就碰到竹息,情急之下赶紧上前拦住了马车。 “竹息,发生了何事?”马车里的人声音清淡寡欲,开口询问道。 竹息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大半夜出现在深山之中,本就不寻常,如今又央求自己去救人,就更加让人生疑了。 第一百零六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少主,是一个小姑娘。”开口回到,却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小姑娘?这深山之中哪儿来的小姑娘?” 马车中的人语气疑惑,似是在自言自语。 竹息摘下斗笠,看着花辞,开口问道:“你怎一个人深夜独自在这里?你的主人发生了何事?” 花辞仰着头望着竹息,知道自己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半夜出现在这里,却是不合情理,但是总不能说自己是一只鸟。 雨水冲刷在她脸上,她哽咽的祈求到:“我家小主人被坏人所害,丢弃在这菩提山中,还请哥哥行行好,救救我家主人吧。” 说完就直接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本来就是小孩子,再加上这样冒雨苦苦相求,竹息一时间竟乱了心神。 “去看看。” 马车里的人吩咐了,竹息嗯了一声,朝她伸出手,“上来吧,我们带你去救你家主人。” 见对方终于愿意搭救初樱了,花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伸出自己冰冷的小手,上了马车。 “哥哥,就在前面。” 花辞伸手指路,竹息顺着她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看到了被扶到树下已然没了生气的初樱,竟是一女子。 花辞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了下去。 “小心。” 竹息心头一紧,喊了一声,见花辞慌忙跑到那生死未卜的女子身边,伸手抱着她,不让她的手变冷。 车帘被掀起来,竹息撑开伞,一袭白衣的上官木离面色清冷,从马车上下来,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忍不住蹙了蹙眉。 “公子小心。” 竹息小心翼翼撑着伞,只见上官木离走过去,立在初樱面前,凝神看着她。 “主人,有人来救你了,你要坚持住。”花辞一边哭一边搓着初樱的手。 上官木离看着面前一身大红嫁衣,手脚尽断,还被毁了容的初樱,俊美如斯的脸上尽是惋惜,“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人,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看来还被下了毒。” 竹息补了一句,对初樱的遭遇也很是同情,而且一想到一个小姑娘看到自家小主人被这般凌辱,就又心疼起来。 上官木离只是嗯了一声,弯腰将初樱抱起来,全身无力,软软的,似是没有骨头一般,心头一沉,这是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是这般状态? “竹息,马上回去。” 抱着初樱上了马车,竹息将花辞报上马车,自己则驾着马车在雨中快马往回走。 花辞紧紧握着初樱的手,还不停对着她的手哈气,见初樱的体温越来越低,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哥哥,我主人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对不对?” 她一边问一边哭,因为其实她自己心中也不确定,初樱这次可不可以熬过去。 上官木离看着怀中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初樱,伸手摸了一下心口,还是有心跳的,却自去摸她的手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了一片温暖。 将她的手抬起来一看,竟是一款暖玉吊坠,而那腰间的剑柄让他眸色一深,抬头看向花辞,“你这小主人到底是何人?” 为何有思雾暖玉,还有含光剑。 而且他从接触她开始,便感觉到她身上有微弱的灵气,正在慢慢散去。 “我家小主人从小无父无母,带着我来晟州寻人,被坏人所害,丢弃在这深山之中。” 她没有说初樱到底是寻什么人,更没有说她现在是住在王宫中的。 其实不用她说,但是看初樱身上的嫁衣和凤冠就可以知道,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定神看着怀中的女子,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南风仙境几十年没有生人进入,如今上官木离竟然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女子和一个小女孩回来,难免会掀起不小的轰动。 殊不知此时的晟州,也被夜南冥掀起了轩然大波,原因就是准王妃在新婚之夜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夜南冥将整个晟州都快要掘地三尺了,却始终没有发现初樱的踪迹。 “王爷,北齐在菩提山发现了王妃的珠钗。” 郁尘一句话,让一夜未合眼的夜南冥骤然来了精神,倏地转身,看郁尘手中那支凤凰珠钗,只觉得心头一抽,那种痛感,再次蔓延至全身。 缓缓抬起手,将珠钗拿过来,却是瞬间红了眼眶。 猩红的眸子酝酿着滔天的担忧,心痛,他的初樱,到底是怎么了? “将昨夜当差的侍卫全部废掉双眼。” 那么大的活人都看不住,还有什么用? 语气不容置喙,郁尘没有上前相劝,只好应了下来,跟着他一起朝菩提山赶去。 骤雨初歇,天边渐渐泛起鱼白,沉郁的气氛依旧蔓延着,树木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绿,变得无光,一行人沉默着向前行进,夜南冥不说话,他们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随着越往森林里深入,还没有被大雨冲刷干净的血腥味隐隐可闻,大家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却都不敢做声。 “王爷,在这里发现的。” 北齐看到夜南冥来了,连忙上前,指着前面,那一块草明显被人压过,倒成一片。 “周围可都找过了?” “找过了,大雨冲刷掉了所有脚印,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夜南冥手中紧握珠钗,似乎能感受到昨夜初樱的恐惧和无助。 “派人去找,无论如何要把人给我找到,”说到一半,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昨夜到现在,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却是红了眼眶。 他怎么愿意接受,自己的心头肉遭遇了不测? 可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初樱,或许,真的已经发生了他最害怕的情况。 “是,王爷。” 北齐和郁尘双手抱拳,语气沉重的回到。 整座菩提山,从一开始的安静,变得异常吵闹,全都是寻找初樱的声音。 东宫也派出了大量的人去寻找初樱,可是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而此时在去往南方水乡的路上,一辆马车仍在慢慢行进着。 马车里的卫寒霜无力的靠在嬷嬷怀中,半醒半睡着。 两个人一时都没在说话,卫寒霜连续一天一夜下来,身子很疲惫,酸疼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她微微拢了眉,往嬷嬷怀里更靠了几分。 嬷嬷有些担心的看了卫寒霜几眼,腾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 “王妃,冷不冷?”嬷嬷把羊毛毯子抻过来盖在卫寒霜身上:“再坚持一会儿,再有三个时辰便能到了。等到了,老奴就去让人去请大夫,南方暖和,气候宜人,王妃的身子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说完看了一眼被小心保护在灯罩里的续命盏,只要灯盏不灭,就一定会好的。 “什么时辰了?”卫寒霜脸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 嬷嬷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外面,“天还未亮,王妃再睡一会儿吧。” 远处的天际突然炸开五彩缤纷的大团烟花,在单调漫长的路上看来着实令人精神一震。 应该是前面的村子里放的烟火,团团簇簇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炸起来,天色都明媚了。 “都过去一日了,想必初樱已经和宸王完婚了吧。” 卫寒霜让嬷嬷把轿帘掀起来,微微前倾身子痴痴的看着烟花,眼角眉梢中有一丝孩子般纯真的欢喜。 嬷嬷整个人也轻松了一点,笑道:“许久不曾见王妃心情如此好过了。” 卫寒霜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否认。 想来这段时间确实是太过亏待自己了,受了太多委屈,流了太多眼泪,如今出来,倒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情自然也会随之好起来。 “嬷嬷。” 她低声唤道,眼睛还看着外面。 “老奴在。”嬷嬷俨然一副慈母模样,一脸宠爱的看着她,就听到卫寒霜低声呢喃道:“不知为何,我从出来这心里便莫名的紧张,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你说,是不是我等不到去南方了?” “王妃休要胡说,王妃定是要长命百岁的。”嬷嬷连忙堵住她的话,让她不要再说。 卫寒霜只是淡淡的笑,心中也知道嬷嬷是在安慰她,可是她不知道,她的所有紧张与不安都是因为初樱。 嬷嬷再看卫寒霜时她已经又睡着了,眉头没有习惯性的拢在一起,唇角的弧度柔和到像在微微笑着,似乎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第一百零七章 死不承认 嬷嬷无奈叹了一口气,将毯子往上拢了拢,脸上尽是担忧,老天当真是不想让王妃活了吗,她才不到二十岁啊。 卫寒霜一直抓着嬷嬷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她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下出了一身冷汗。 “王妃可是做噩梦了?” 嬷嬷一边温柔的跟她擦汗一边询问到,卫寒霜喘了一口大气,眼睛有些湿润:“嬷嬷,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殿下长剑指着初樱,要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种梦,可是就是梦到了。 “梦都是反的,初樱姑娘现在已经跟宸王殿下成亲了,不会有事的。”嬷嬷柔声安慰道,“王妃大可把心放宽些,老奴刚才问了车夫,就快要到芙蓉镇了。” 只听得卫寒霜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重新闭上眼睛,心中却是一片凄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梦到初樱,可是却莫名的有些担忧。 南风仙境,白玉阶梯绵延而上的宫殿里,寝殿正中摆着一张千年寒冰床,而此时,花辞正守在边上,冰面上躺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初樱。 她的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脸也被毁容了,如今身上的毒刚解,勉强保住了命。 可是若是想要将手脚都恢复了,估摸着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一切设想,都要看她是否能醒得过来。 身上的大红嫁衣已经被换下来了,身上穿着月白色衣袍,使她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极了折翼的仙女。 寝殿门口突然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花辞睡着了,并没有察觉。 只见上官木离沉步走到床边,看着冰床上安安静静的初樱,那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好了。 看了一眼睡着了的花辞,命人将她抱了出去,替初樱把了脉,手筋脚筋挑断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接上的,他在想,初樱若不是遇到他,也许,就真的要横尸荒野了。 “琉璃,药浴可是准备好了。” 琉璃是他的贴身侍女,自小便跟着他,细心懂事。 “回禀少主,已经准备好了。”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见初樱从床上抱起来,转身进了内殿。 上官世家,世代从医,自然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更何况救治初樱的,是上官世家少主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将初樱放进药池里,里面浮满了各种珍贵草药,那些都是从各种名山大川采集而来的,可见,上官木离对初樱也是很上心的。 初樱泡药浴的时候上官木离并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一旁,亲自为她加草药。 初樱一直都没有转醒的迹象,他倒也不慌,只是安静的等着。 初樱失踪的第二天,夜南冥便带着人闯进了相国府。 公孙奇急忙上前迎接,其实他大抵已经预料到了夜南冥来的目的,他也知道夜南冥迟早会查到,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微臣参见宸王殿下。” 跪在踏步而来立在院中的夜南冥面前,语气甚是恭敬,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 夜南冥睨着地上的公孙奇,眸色阴鸷,似是要把他一眼看透一般,脸色冰冷,“相国大人可知本王此番前来的目的?” 公孙奇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却还是故作淡定道:“微臣不知。”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夜南冥厉声反问,怒意十足,似是要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公孙安阳浑身猛地一震,吓得不轻。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夜南冥发怒,这还是第一次。 而此时不远处的廊桥角落里,公孙安阳站在夜南冥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外面发生一些,拿着锦帕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指节分明,紧张之意分外明显。 “微臣当真不真,还请王爷明鉴。” 如今无凭无据,就算夜南冥查到了什么,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更何况,夜离澈定然也会为自己撑腰。 只见夜南冥冷哼一声,“相国大人从本王的婚礼上掳走了本王的王妃,难道忘了?” 公孙奇浑身猛地一颤,看着地面的眼睛闪过一抹恐惧,“微臣冤枉啊,就算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掳走王妃啊。” 说完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一片赤诚之心可见一斑。 躲在角落里的公诉安阳身子也跟着一颤,接着严重的担忧之色愈见明显。 夜南冥查到初樱是相国府中的人带走,若是这样下去,想必不久就会查到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了。 “我劝你立马把本王的王妃交出来,否则,本王定要你好看。” 经过整整两日的寻找,初樱毫无踪影。 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明显,一收到关系初樱的消息便会激动不已,如今刚听说初樱失踪之前曾有相国府的人在王府门口出现过,他百年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听到夜南冥的威胁,公孙奇先是对着夜南冥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还请王爷明鉴,微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他打算,嘴硬到底。 只要自己不承认,夜南冥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夜南冥见他不肯松口,冷哼一声,冷声吩咐道:“给本王搜。” “王爷……” 公孙奇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推开了,郁尘并没有去看公孙奇一眼,而是直接带着人就进去了,公孙安阳还没来得及躲,就被郁尘撞了个正着。 有些慌乱的让到一边,低下头,不让郁尘看到自己的心虚。 郁尘看了她一眼,微微行了个礼便带着人进去了。 等人一走,她立马转身离开。 而当她转身的时候,走了有一段距离的郁尘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向匆匆离开的公孙安阳,眸色复杂,停顿片刻,又转身走了。 在相国府并没有找到初樱,这是意料之中的。 夜南冥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离开的时候,公孙奇整个人汗水都湿透了里衣,有些口干的擦了一把汗水,起身,渐渐恢复之前的威严,冷声吩咐道:“将府中里外全部重新打扫一遍,所有没用的东西都烧掉。” 其实,他是要保证做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刚离开相国府,郁尘便把自己发现的现象告诉了夜南冥,夜南冥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情绪,思索片刻,开口吩咐道:“去派人把她给盯紧了。” 他大抵是有点明白了,如果真的如郁尘所说,公孙安阳神情闪烁,不敢直视郁尘,那么说明公孙安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 “在去菩提山走一趟。” 昨日在菩提山找了整整一日都没有任何发现,可是他并不想就这样放弃,他还想再去看看,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郁尘沉声应了一声,跟在夜南冥身后,看着依旧雄姿英发的夜南冥,心中却是五味陈杂的。 其实他也在想,初樱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为何会遭遇这么多变故? 这次若是找她了,他日后定然会小心留意,再也不将她置身危险之中了。 “东宫可有消息?” 在去菩提山的路上,夜南冥突然开口问到。 郁尘沉声答道:“自从太子妃出走之后,太子便一直四处寻找太子妃,如今也是毫无音讯。” 听到郁尘的回答,夜南冥冷哼一声,能把初樱的画像挂在书房的人,想必在听到初樱失踪的消息之后不会这么冷静的,除非…… 除非,他是知道初樱在哪里,亦或是,也在寻找,只是…… 打着找卫寒霜的幌子! “派人去查查太子妃的行踪。” 夜离澈实力不弱,若是真的想找卫寒霜,肯定早就找到了。 到现在都没找到,只能说明是没有用心找找。 “属下遵命。” 又将菩提山找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夜南冥的情绪再也没有那么好了。 整个宸王府已经从之前的一片喜色变成了一派黑白色,没有了生气。 所有灯笼红纱都没有拆,只是,不见了初樱。 “王爷,有太子妃的消息了,现在正在芙蓉镇。” 郁尘回来回禀消息的时候,夜南冥第一反应转身,听到却不是自己期盼的消息,原本阴沉的脸色在此时此刻更加难看了。 “太子那边什么情况?” “不出王爷所料,太子殿下正是打着找太子妃的幌子正在找王妃。” 听到这里,夜南冥的脸色青白相间,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似乎只要一件鸡毛小事,就可以让他情绪爆发。 第一百零八章 找不到人 “派人看紧了,本王不允许再出任何漏子。” 他冷声下达命令,警告意味明显。 “属下遵命。” 现在整个宸王府都处于一种气氛非常紧张的状态,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犯错,更不敢说错话。 “找到阿觅没有? 随着初樱一起消失的,还有阿觅。 可是阿觅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悄无声息,根本就找不到人。 郁尘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阿觅武功高强,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如今若是真的想躲起来,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派人继续找。” 想找的人一个都找不到,这不禁让夜南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一人侧侧身躺在床榻上,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声线低沉沙哑:“小樱,你到底在哪里?” 他的初樱,到底去哪里了? 躺在冰床上的初樱睫毛轻微动了一下,大有转醒的迹象,花辞见状整个人都精神了,握着她的手,开心不已,“主人,你醒了吗?” 见初樱不应,她想摇摇她的肩膀,可是又害怕伤到了她,只得忍住,在一旁轻声唤道:“主人,你醒醒,主人……” 她都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了,还是没有醒过来,花辞原本充满希冀的心里瞬间又开始担忧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了无曾告诉过她,南风仙境的人个个医术了得,世上疑难杂症他们都治得好,如今初樱又是上官木离亲自搭救,按理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可是她又不敢去问,害怕对方一怒之下就不再救初樱了。 夜深人静之时,花辞已经睡着了,初樱终于是有了反应,紧闭的眼睛动了动,卷翘的睫毛微颤,似蝴蝶抖动一般。 “王爷……” 喃喃开口,随即不停摇头,“阿觅,阿觅……” 喊着喊着突然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柔和的光。 只见她两眼呆滞的望着顶上的水晶灯,心中一片凄凉。 她这是在哪里?是已经死了吗?阿觅呢,在哪里?她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阿觅……” 开口轻唤一声,惊醒了睡着了的花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她醒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忙站起来,“主人,你醒啦?” 主人? 初樱不是很明白,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虚弱出声:“你是谁?我在哪里?” “主人,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花辞啊。” 花辞见她没把自己认出来,有些着急,可是转念一想,初樱定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幻化成人形,所以一时之间不能接受罢了。 初樱还是有些不明白,花辞怎么就变成一个小女孩了? “花辞,你真的是花辞吗?你怎么变成一个小女孩了?” 等稍稍缓过神来,眸中终于是有了几分喜色,开口追问道。 初樱连连点头,“主人,我就是花辞,不信你看。” 说完她起身一变,便变回了一只五颜六色的鸟,初樱果真相信了,缓缓抬起手,花辞落在她的手背上,”主人不要害怕,有花辞一直陪着你。” 听到这里,初樱便又不自觉的想到了阿觅,心头一痛,红了眼眶。 她不是死了吗? 见四周打量了一遍,有些哽咽的问花辞:“这里哪里?是谁救了我?” “这里是南风仙境,是少主救了你。” “少主是谁?” “你醒了?” 话音刚落,一个清朗沉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身月白衣袍,清高温润的男子站在三步之外正看着自己,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初樱只觉得心里一滞,“可是你救了我?” “正是!” 上官木离倒是丝毫都不谦虚,坦言承认,便绕过花辞走到她身边,抬手替她把了脉,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便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说明这两天他的药材还是有用的。 初樱打量着他,如此说来,他便是花辞口中的少主了? “多谢少主救命之恩,来日一定涌泉相报。” 她开口道谢,本想起身抬起手的,但是双手还是没有力气,这才想起,自己的手筋脚筋是被公孙安阳给挑断了的。 一想到公孙安阳,她便又想到了惨死的阿觅,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心中恨意骤然升起。 “无妨,只是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是何人?来自何方?” 为何会被弃尸深山? 初樱不想对他有隐瞒,遂开口道:“宸王府王妃初樱,大婚之夜,被人下了毒,残害至此。” 一听到宸王府王妃五个字,上官木离原本沉稳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他就知道,她不是凡人。 想必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指的就是初樱了吧。 传闻那女子生得倾国倾城,容貌绝世,如今却被毁了容,也是令人唏嘘不已了。 “我早就听闻晟州宸王的王妃倾国倾城,如今看来,便是姑娘了吧。” 他看着她,缓缓而语,却是无意往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初樱有些费力的摇了摇头,却没有了力气说话,只是看着上官木离,休息片刻,自嘲般的轻笑一声,才纠正道:“公子哪里的话,初樱如今这幅模样,谈何倾国倾城,若是不被人嘲笑,就是初樱的福分了。” 若是老天不灭她,她便定然要让公孙安阳付出代价,为阿觅报仇。 上官木离见她神情落寞,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有些抱歉到解释道:“王妃别误会,我只是随口说说,况且你脸上这伤疤,是可以好的。” “真的吗?” 听到这话,初樱倏地抬起头,一脸惊愕的看向上官木离。 见她如此期待的看着自己,上官木离沉思片刻,面上带着柔柔的笑:“那是自然。” 可是从初樱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喜悦,只是微笑着嗯了一声,“多谢少主了。” 莫名欠了上官木离这么大的人情,她日后要拿什么还? 她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欠别人人情。 ”无妨。”上官木离脸上始终带着柔柔的笑,如冬日暖阳一般,温暖而不灼人。 两人客气的话说了不少,可是真真随心所欲的话,寥寥无几。 初樱想着自己失踪,夜南冥肯定找她找得辛苦,便相让花辞送信出去,让夜南冥能来接自己。 如今初樱已经习惯了花辞的变化,多出一个小妹妹,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花辞一大早便出去送信去了,由着竹息将她送到山外,看到她上了官道才离开。 花辞这次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所以在路上不敢有半点耽搁,可是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上山采药的了无,忍不住想上前打招呼。 背着小包袱迎了上去。 “了无师父!” 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便飞快扑向了无去了。 了无脸色猛地一变,显然没想到花辞会突然出现,朝自己跑来。 又怕她摔着,只得张开手臂,花辞刚好整个人都扑进他的怀里,开心不已:“了无师父,今日你怎的就上山采药来了,按时间不应该是十天之后吗?” 了无上山采药是要分日子的,一个月只上山两次。 了无被她问得有些心虚,却怎么都不愿意说自己是为了上山来找她的。 因为花辞已经好几天没有去找他了,他有些放心不下就打算上山来找找,没想到刚上山就碰到了。 看着她背上的小包袱,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可是要去哪里?” “去跟宸王殿下送信。” 花辞老实回到,又望向了无,开口求请到:“了无师父,你不是说方丈跟王爷的关系很好吗?可不可以帮忙把信交给王爷一下?”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马上回去照顾初樱了,她刚醒,身子还弱得很,四肢又动弹不得,她一出门就开始担心起来了。 了无脸上的震惊之色更加明显了,眼看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就是这个,你交给王爷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了无反问,如果是十分紧急的事情,花辞是应该自己赶过去的。 “我要回去照顾我家小主人,”花辞说着说着竟眼眶泛红,“了无师父,你就帮我一趟吧,小主人生病了,我必须要赶回去照顾她。” “小主人是谁?” 了无更加疑惑了,竟从来没有听花辞提起过她竟然还有一个小主人。 第一百零九章 人之初,性本恶 “就是花辞以前的主人。” 她开口强调,可是了无根本就不明白,但是看她这么着急,也只得照着她的要求收下了信。 将那封信接过来,看了一下,没有落款,非常简单,想必内容也不是很多。 花辞一下叮嘱了无,让他势必要把信送到,然后就转身往回走了。 “花辞!” 了无喊住花辞,见花辞停下脚步,立马爬上前站在她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这里常年杳无人烟,你的主人在哪里?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花辞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了。 “在南风仙境,是少主救了我家主人,主人就是让我去送信,让宸王殿下来接主人。” 除了初樱,了无便是花辞最好的朋友了,所以她不想对他有半点隐瞒。 一听到南风仙境,了无脸上的表情更加震惊了,可是毕竟他年纪尚幼,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仅仅只是震惊花辞竟然去了南风仙境。 “你家主人到底是宸王殿下的什么人?” “你把信送到自然就知道了,了无,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把信送到,花辞拜托你了。” 花辞一再叮嘱,生怕信送不到夜南冥的手中。 了无沉声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一定将信送到。” 说完两个小孩子便分道扬镳了。 了无回去后便请示方丈,说想下山一趟。 道一在得知了无下山的原因之后,没有立刻回答,而谁沉声道:“把信给我,我明日要去见王上,顺便帮你转交给宸王。” “这……” 了无显然有点犹豫,起身他还是想自己亲自送到宸王府,因为自己答应了初樱,一定要亲手交给宸王殿下。 “给我吧。” 道一沉沉开口,了无拒绝不了,只好推开门进去把信拿出来递给道一:“还请方丈务必要将信送到宸王府,花辞的主人正在等着宸王殿下去救她。” 虽然还不确定花辞的小主人跟夜南冥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多少还是猜测到了几分。 “知道了,只是,近来你时常跟那个小姑娘一起,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了无低着头,虽然年纪尚幼,却也知道男女有别,心中也清楚,方丈这是在说自己与花辞走得过近了些。 “弟子一定与花辞保持距离,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了无只是想帮花辞一次,她主人才得救,还需要人照顾,花辞不放心,就先回去了,还望方丈答答应。” 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话,方丈无奈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明日帮你送去就可以了。” “弟子多谢方丈。” 了无跪在道一面前,磕了头,谢了礼便起身退了出去,并没有把花辞在南风仙境的事情告诉方丈。 花辞回去就看到上官木离正在跟初樱把脉,随即松开手,看着依旧不能动弹的初樱,“可是需要我通知宸王殿下,让他来接你回去?” 如今她的身子已无大碍,只需要回去好生调养即刻,手脚都会慢慢恢复。 初樱淡淡笑了笑,“花辞已经送信去了,就不劳烦少主了。” 她总是想着尽量不再麻烦上官木离,可是偏偏这样的疏离让上官木离对她另眼相看。 “那便好,今日外面的樱花甚是好看,可要出去看看?顺便透透气?” 他问她,可是初樱却是大吃一惊,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如今都要入冬了,怎的还有樱花?” “南风仙境四季如春,观赏性的樱花是可以常年盛开的。” 听她的语气,大抵是心动了,上官木离解释完又问了一遍,“可是要去看看?” “好。” 初樱在这寝殿里待得确实有些发闷,若是能出去走走,透透气,自然也是好的。 可是如今她四肢不能动,根本就不能下地走路。 上官木离倒是也想得周到,“我在园中设了软塌,我抱你过去可好?” 初樱本想拒绝,可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已经被人腾空抱起,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几个丫鬟跟着,都垂着头,没有看二人。 软塌就设在樱花树下 ,上官木离将她放下来,又在她腿上盖了一床软被,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这是新酿的樱花酿,可是要尝尝?” “少主也喜欢樱花酿?” 她有些惊讶,随即抬头望着头顶枝繁叶茂,一簇簇樱花相挤相拥,“这樱花树,想必也有些年份了吧。” 少说百年。 上官木离淡淡笑了笑,“这樱花树乃是百年前一朋友相赠,细细算来,也开了上百年的花了。 花开花落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初樱在感慨这世间竟还有这百年樱花树,就不由的觉得很惊奇。 “可否要尝一口?” 上官木离已经倒好了酒,开口再次询问她。 初樱想了一下的,嗯了一声,“喝一口吧。”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上官木离便亲手喂她喝一口,初樱还是觉得不太好,后面便说不喝了,任由上官木离独斟独酌。 “初樱想问少主搭救初樱当日,可还有看到其他人?” 花辞说她去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那么阿觅的尸体去哪里了? “没有,当时只有王妃一人,怎么,还有其他人?” 初樱声音有些哽咽,“还有,我师父。” 那个总是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留给她,那个总是喜欢骂她笨却又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阿觅。 上官木离脸色暗了暗,见初樱的反应便知道他师父定然也遭遇了不测。 “我素闻菩菩山脉林深树葱,常年人迹罕至,野兽横行,可是真的?” 她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存一丝希冀。 上官木离沉默片刻,抬眸看她,安慰道:“没有的事,我立刻派人出去寻,定是能找到的。” “呵!”初樱脸上升起一抹嘲讽的笑,她亲眼看着阿觅被挑断手筋脚筋,被剥了皮,亲眼看着他在一片血泊中没了气息,若不是野兽叼了去,又会去了哪里? “王妃的师父可是受伤了?” 和煦的阳光顺着樱花花簇之间的间隙点点滴滴打在地面,落在初樱的一头墨发上,和那一张苍白的脸上,给她笼罩上了另一种迷离的美。 只是那脸上的伤疤,赫然在目,看到这里,上官木离不知为何,心里竟抽痛了几分。 “受伤?”初樱低声重复一遍,脸上的悲伤更加明显,她的师父,何止是受伤了。 缓缓抬起手,眸中含泪,清亮的色彩笼了一层悲恸,“少主,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为何人竟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 说到一半,她再度哽咽,难以开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瘦弱的身子因过度难过而变得更加脆弱。 上官木离神色微漾,一度放下酒杯抬了抬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他本是想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一下的,可是又想到这样未免有些太唐突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动了动喉咙,最后竟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之初,性本恶。所谓善良,都是后天形成的。” 见她情绪难平,他忍不住开口。 初樱不说话,脑海里一帧帧浮现出阿觅当日被惨害的画面,心口疼得快要窒息。 上官木离见状,将酒杯推到她面前,缓缓开口:“为何几个月大的婴孩杀死一只猫没有任何反应,而成人却会动恻隐之心?世间人千千万万,性格各异,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 初樱看着面前的酒杯,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没有抬头,而是强忍住内心悲愤开口道:“初樱可否请少主帮忙寻找一下我的师父,无论是死是活,我都想见到人。” 待她好了,这笔账,她总是要去找公孙安阳还的。 “你把你师父的相貌告诉我,我命人去找。” 相貌? 初樱心中再次被人刺了一刀,眼泪再度簌簌落下,“他皮都被人给剥了,就算告诉你相貌,又怎么认得出?” “什么?” 上官木离脸色大变,无比震惊:“竟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人。” “少主都觉得 恶毒,那便是真的罪不可恕了。” 初樱声线淡淡,是悲伤过度之后的平静,缓缓开口。 “我派人去找,这周围人迹罕至,若是你师父还在山中,想必是可以找到的。” 第一百一十章 彻夜难眠 上官木离恍若一个看透人间百态的老者,虽说年轻,但是脸上却是一副迥异于常人的超然和冷静,就连听到阿觅被人生生剥了皮也可以做到很快平复心情。 “多谢少主。” 初樱开口道谢,突然想起花辞,抬头问她:“你可是把信送到了?” 花辞这么快就回来了,让她不免生疑,而且若是信送到了,夜南冥定然已经赶来了。 花辞还是有些心虚,但是又不敢欺瞒初樱,只得小声解释道:“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圆咭寺的了无师父,他的师父与王爷交好,我便将信交给他,让他帮忙送去了,这样,我也好回来陪着主人。” 初樱一听,无奈叹了一口气,本想说花辞两句,但是看到她年纪尚幼,又不忍心,只得作罢。 “罢了,那就再等几日吧。” 如今她这副模样,也不太想让夜南冥看到。 上官木离将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着酒。 从初樱那里离开,上官木离便喊来了竹息,立在玉石阶上,背对竹息而立,望着苍苍月色,开口吩咐道:“派人去给宸王送信,告诉他王妃在南风仙境,因身受重伤行走不便,让他带人来接。” “少主,确定要去通报?” 这几日他见上官木离难得对人如此上心,整日里嘘寒问暖,若是初樱真的被夜南冥接回去了,那自家少主岂不是又恢复到之前苦行僧一般的清冷生活了? “去吧。” 他看得出来,初樱心里无时不刻不惦念着夜南冥,若是能让二人早日重逢,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 竹息见劝不住,便应承退出去了。 报信之人连夜启程,马不停蹄的往外赶。 初樱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总是梦到阿觅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渐渐远离自己的夜南冥。 “不要,不要……” 再次从梦中惊醒,起了一身汗。 “王妃不要怕,只是做梦。” 轻柔和缓的声音如清风般传来,初樱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上官木离那张温柔和煦的脸。 想抬手擦擦自己额上的冷汗,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这才记起原来自己的手脚都断了,情绪彻底崩溃了,就像一根紧绷了很久的弦毫无预兆的断了,积累已久的情绪如海水般汹涌而至。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保护不了自己,救不了阿觅,如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为什么啊。” 她拼尽全力想要去锤自己的双腿,可是双手根本就抬不起来,那种情绪崩溃和面对现实的无能为力让她失声大哭。 上官木离应当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在这之前,他甚至连女子,都只接触了自己身边的丫鬟。 面对初樱,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只得坐到床榻边,思来想去也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王妃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总比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的好。” 他不能将她拥入怀中,不能像夫君一样安慰她,因为他不能乘人之危,更不能做出半点越礼之事,虽然心中并没有存那种心思,但是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他内心又会无比自责。 此时远在晟州的宸王府,夜南冥坐在书案前,旁边红纱笼罩的红烛渐渐燃尽,烛泪顺着烛台往下蔓延,自从初樱失踪以后,他便夜不能寐。 可是一连数日过去了,初樱仍没有任何消息。 那片林子里弥漫出的血腥,初樱掉落的珠钗,都成了他心头的刺。 若是再寻不到初樱,他想必是要疯了。 不知为何,今夜他心里,格外的难受,就好像是被初樱的哭牵引着,就连呼吸一下,都有些喘不上气。 他的初樱,到底在哪里啊。 而此时,与他同样无眠的,还有东宫的夜离澈。 他遂表面上毫无波澜,但是私下已经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侍卫去寻找初樱了。 夜色渐浓,一辆黑色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东宫门口,同行的马夫四下观察了一下,才小声对里面的热呢说道的:“大人,没有人跟着。” 刚说完,公孙奇先从里面探出头,确定了没有人跟着,这才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匆匆进了东宫。 “殿下,相国大人来了。” 梵听在门口禀报道,夜离澈眉眼微抬,“让他进来。” 公孙奇刚进书房冰冷的剑刃便横在了他脖子上,寒光粼粼,仍让人望而生惧。 “太子殿下饶命。” 公孙奇的反应快,连忙开口求情。 手持长剑的夜离澈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着面前的老头,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公孙奇抓走初樱,他原本只是想让夜南冥体会一下被心爱之人逃婚的痛苦,只想把初樱抢回来,可是谁知道,后面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握。 如今找不到初樱,他心急如焚,却也是自作自受。 夜南冥寻过的地方他都去了,也都仔仔细细找过了,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初樱到底在哪里?” 锋利的剑刃似乎只要一用力,就可以轻松划破公孙奇的脖子。 公孙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微臣真的不知道,当日殿下命微臣将王妃从宸王府掳出来,谁知王妃竟在出城的路上挣开绳子,自己跑了。” 刀架在脖子上,没有人敢说假话,但是公孙奇是个例外,因为他知道夜离澈是不会杀他的,他初登太子之位,需要自己的地方还很多,于情于理,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的。 夜离澈看着面前的公孙奇,真的有一种想杀了他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收回剑,转过身,冷声道:“别以为本殿现在不会对你动手,初樱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殿定不会放过你。“ 他们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初樱相安无事。 可是公孙奇心里却是无比清楚地,初樱怕是再在回不来了。 他从东宫刚离开,便有一道影子在养心殿门口一闪而过。 殿中,刚看完折子的夜修骥正在由荣安更衣,准备就寝了。 待伺候夜修骥睡下,荣安出门便看到了门缝里的信,看了一下四周,见没人,这才将信拿起来转身匆匆又进去了。 当所有人都在寻找初樱的时候,凶手公孙安阳倒是惬意得很,轻摇着手中的人皮团扇,脸上挂着诡异恶毒的笑。 “初樱,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四处找你又如何?就算你被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宠爱着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落得个尸骨无存?” 说完脸上笑意更加诡异,将那扇子举起来,用指腹轻轻抚摸了一遍,似乎有点懊恼,对着身后的后子奴道:“早知道,就应该用初樱的面皮做扇子,想必质感会更好一些,真是浪费了。” 后子奴只是低声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看着公孙安阳手中的扇子,心里涌起一丝恶心,却是强忍住没有吐出来。 公孙奇回来的时候,公孙安阳已经睡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喊醒她。 他这辈子,除了权势,最宝贝的,应该就只有公孙安阳了,所以他费劲心机,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公孙安阳周全。 可是他若是知道自己最后竟养了一只白眼狼,又会不会后悔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呢? 无从知晓。 如今整个晟州的人都知道宸王妃在大婚之夜失踪了,生死未卜,宸王殿下为了寻找他,几乎将整个晟州都翻了个底朝天。 而如今正在南风仙境的初樱哭了一夜,夜南冥心里难受了一夜,上官木离守了她一夜,夜离澈也是一夜未眠。 所有人都在失眠,再不同的地方,为着同一件事。 初樱是清晨才勉强入睡的,上官木离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无奈叹了口气,这手筋脚筋被挑断,若是常人,定是一生残废,可是她第一次接触初樱,便察觉到她骨骼与常人不同,如此一来,若是想法子,定是可以恢复的。 初樱没有睡很久,一个时辰不到便又惊醒了,无奈之下,上官木离害怕事情有变,便再派人去给夜南冥送信。 花辞夜夜守在初樱身边,将外面刚开的花花草草插在花瓶里,摆在一侧,想着这样她的心情定会好些。 初樱原本已经渐渐恢复的身体一夜之间突然恶化了,高烧不止,不停的说胡话。 上官木离这次发现初樱体内还有余毒,加上她急火攻心,便是毒发了。 可是二次毒发,远远要比第一次更加棘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使 看着迷高烧不止,明明难受得不行却要咬牙坚持的初樱,上官木离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这幻毒乃世间奇毒,就算他能解,也得需要些时日。 “王爷……“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般,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重重的吐纳,体内的余毒折磨得她意识渐渐涣散,却还在轻声喊着夜南冥。 “去传信的人可有消息了?” 上官木离一直守在她身边,开口询问。 “回禀少主,都还没回来。” “再派人去。” 他开口吩咐道,师父无辜惨死,心爱之人又不在身边,如今又身中剧毒,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或许只有夜南冥来了,她才会心安一点。 “主人,主人,你睁开眼睛看看花辞,花辞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花辞跪在床边,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初樱的一只手,冰冷一片,哭着央求着。 可是初樱,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而此时的夜南冥,刚进宫,王上召见他。 站在承乾殿门口,抬头望了一眼“承乾殿”三个大字,方才抬步进去。 “冥儿,你来了。” 夜南冥进去的时候的时候,夜修骥正命人将折子装起来,似是要送到哪里去,而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 “儿臣见过父王。” 他俯首,恭敬行礼,可是这些时日的奔波劳累,他语气里的疲倦之意明显,夜修骥自然是听出来了。 夜修骥抬眼看向他,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初樱可是有消息了?” 夜南冥的动向,他掌握得一清二楚,这几日他连早朝都不来了,一门心思扑在寻找初樱这件事情上面,可是正因为这样,引起了部分大臣的议论。 太子夜离澈这几日也是自扫门前雪,太子妃离宫出走,至今没有消息。 “杳无音讯。” 四个字,将夜南冥此时的情绪全然展现出来。 见他此般情状,夜修骥精明的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的心思,开口安慰道:“总会找到的,你别太担心,初樱福大命大,这么多事情都挺过来了,自然会没事的。” 可是他到底是怎样想的,又有谁知道呢? 夜南冥眼中升起苦色,他定然是希望初樱能够相安无事的。 “不知父王召见儿臣有何事?” “近来苍国屡犯我边境,寡人想着你与那苍国国王有过交情,遂准备让你前往苍国让苍国国王安守本分,若是他执意冒犯,便只能用武力征服了。” 苍国是兖州大陆的一个附属国,因为处于边疆,所以屡屡挑衅,大有要反叛的趋势。 “还请父王恕罪,儿臣近来只想找到小樱,并无心思做其它事情。”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若是初樱真的找不到了,莫说苍国犯边,就算大敌压境,他也无心理会。 听到他这么说,夜修骥脸色立马沉了沉,“初樱派人继续找便是了,冥儿身为堂堂宸王,还要理智些,以大局为重。” 夜南冥心中百个不愿意,但是也知道王命不可违,夜修骥乃是一国君主,他并没有反抗的资格。 隐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攥成拳头,脸颊咬肌明显,那是刻意隐忍的表现。 荣安不想看到两父子因为这件事情闹矛盾,连忙上前劝到:“王爷还是以大地为重吧,王妃定然不会有事的。” 夜南冥没有搭理他,他自己的小樱到底有没有事,他自己心里有数。 这几日他日日都在晃神之际见到初樱,她满身是血,喊着他,哭得伤心。 妹妹出现这种幻觉,他的心就紧紧的抽在一起,痛到难以站立。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夜修骥竟然要他离开晟州出使苍国。 “儿臣,遵命。” 过了良久,他才低下头,沉声开口,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好了,你下去吧,明早起程,回去好生准备一下。” 夜修骥转过身不去看他,语气平淡,似是不愿意再跟他多说。 夜南冥识趣的行了礼,转身离开了,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夜修骥对荣安吩咐了一句“把这些折子给太子送去。” 把折子给夜离澈送过去。 他记住了这句话,原来,夜修骥已经这么重视夜离澈了,竟然连折子,都要让他来改了。 没有做半分停留,而是径直离开,好似什么都不曾听到一般。 等夜南冥离开后,夜修骥才缓缓转过身来,无奈叹了一口气,眼神倏地变得狠毒起来,“派人去将所有送信的人全部闭嘴,我要初樱的消息永远传不到宸王耳中。” “是,王上,奴才这就命人去办。” 荣安赶紧哈着腰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承乾殿里只剩下夜修骥一个人,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承乾殿,不由想到之前初樱在自己身边的那段时间,不免有些唏嘘。 若初樱要嫁之人,亦或是爱上初樱的人,不是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或许她就不会是这样的遭遇。 初樱说了一夜的胡话,上官木离给她喂了药,她没喝下多少,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将药制成药丸,让她咽下去。 已经派出去三批人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连送信的人,都失去了联系。 “再派人去,务必将消息给我带到,把宸王带来。” 宸王不来,初樱怕是没有撑下去的信念了。 一脸派出去十个人,都失去了消息。 “少主,有人在拦杀送信的人。” 竹息匆匆进来,看着手中已经奄奄一息的信鸽,南风仙境的人出去必带一只信鸽,若是遇到什么情况,便会放这只鸽子回来报信。 如此一看便知道那些出去送信的人必定都遇害了。 握着勺子的手上青筋暴起,南风仙境,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杀戮。 “少主,可要属下前去打探?” 南风仙境出现这种情况,若是被下面的百姓知道了,定然要掀起轩然大波,所以必定是要调查清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但是刚说完就被上官木离给拒绝了,“不必,想必对方只是不想让我们把王妃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但是对方杀了我们十几个手下,这笔账不可能不算的。” 南风仙境的 人向来讲交情,是绝对不会做出自私之事的。 上官木离放下手中的药丸,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床榻之上仍没有任何好转的初樱,心下一横,吩咐道:“让十鬼从密道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把消息传到宸王那里。” 只要夜南冥知道了,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置于夜南冥来不来,就全在夜南冥了。 他这样做也只是为了给初樱一个交代,免得她日夜挂念着。 而且传闻夜南冥也正在四处寻找初樱,若是他不把消息告诉夜南冥,日后两人相见,自己岂不成了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他穷极半生,也只是图个一世清明。 南风十鬼,是南风仙境的十大护卫;十鬼,并非鬼,而是人。 南风仙境一切世外之事,皆有南宫十鬼代之处理,杀伐决断,干净利落,一切只听从于上官木离,无论对错,从无异议,忠心不二。 而外界对南风仙境的了解,便是由十鬼守护着,百年来无人敢进犯,也正是有南风十鬼的守护,南风仙境才得以过着常年安居乐意,与世隔绝的日子。 如今上官木离既已派十鬼前去传信,想必是可以将信带到的。 次日天刚亮,出使的车队便已经停在了宸王府的门口,夜南冥站在书房中,看着面前的北齐和玄云,再次吩咐:“我走这段时间,有任何消息立马传信过来,若是找到小樱,立马命所有暗影保护她,一根毫毛都不可以少。” “属下遵命。” 北齐和玄云双手抱拳回复道。 夜南冥还是不愿意走,可是宫里出使的圣旨和令牌已经送来了,在荣安的一再催促下,他终究是还是出了门。 翻身上马,看着在门口送行的众人,不由心中苦涩,因为那里面,唯独少了初樱,那个最重要的人。 “王爷路上小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寻找王妃。” 北齐和玄云跪下,朗声承诺道,随即又看了郁尘一眼,示意他一定要保护好夜南冥。 “霜凝不久便回来了,一切按照我吩咐的去做,记住你们如今的使命。” 夜南冥丢下一句话,似是给他们立下了一个军令状,遂打马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知真相 荣安亲眼看着夜南冥离开了才回宫复旨去了,他刚回去不久守城的将领就前来禀报说夜南冥已经出城门了,夜修骥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他没有抬头,沉声问道。 “回王上,刚刚出去寻找太子妃的人传回消息,说已经找到太子妃了,太子殿下奉王后的命,正准备去接太子妃回宫。” “哦,找到了?人在哪里?” “芙蓉镇。” 芙蓉镇是江南烟雨的一个小镇子,景色优美,也是太子妃的故乡。 卫寒霜大抵也不是要从这个世上销声匿迹,所以才会选择回到自己的故乡,她是在想,若是夜离澈真的想寻她,定然会在她还未到达芙蓉镇的时候便追上了她。 只不过要让她失望了,过去了这么久,夜离澈才找到她。 夜离澈在得知卫寒霜回南方去了的消息之后,并无多大的喜悦之情,只是松了一口气,可能是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了,得知她的消息,竟能让自己心安几分。 重新去到偏殿,一切如旧,只是少了那个温柔的人。 仔细想想他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的呢?好似是从初樱误食堕胎药开始。 大婚之日,是她们关系的最大转折点,从那夜欺负她以后,他便再也不曾对她上过心,后来,她就病了,并且一日日消瘦下来,最后竟瘦得弱不禁风了,可是,他还是欺负她,因为她反抗了自己。 因为那盏琉璃盏,他还动手打过她。 想到琉璃盏,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寻遍了屋子,都没有找到那盏琉璃盏,想必是带走了。 想到这里,心中竟莫名又有些怒意。 派人去把给卫寒霜看病的大夫带来,却得知那太医已经辞官回家了。 可是,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站在卫寒霜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忽的变得有些迷茫了,无意间扫到角落里枯掉的那盆绿萝,神色微漾,上前仔细观察着他从来不曾留意的绿萝。 他依稀记得,这是王上送给他的,说是稀有品种,他知道卫寒霜喜好侍弄花花草草,便送给她了,可是,如今却枯了。 那土壤已经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用手沾了一点,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是中药,心中隐隐有些的不好的预感,开口吩咐道:“梵听,派人送到太医院去检查一下。” 刚送去没多久,太医院就派人送信来了,看着那张之上写的鉴定结果,他恍若雷击,上面的内容,字字诛心。 下台阶的时候狠狠崴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梵听忙扶住他。 许久不曾出现的襟离突然来了,一进来便看到夜离澈手里攥着的是几张薄薄的皱巴巴的纸。 那是太医院鉴定那盆绿萝的土壤得出的结果,冷冰冰的白纸黑字彻底撕碎了夜离澈最后一点希望。 夜离澈把那几张纸紧紧压在胸口,挣开梵听自己往前走,他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都是恍惚失神的状态。梵听见劝不住他,只能把希望放到刚刚赶到的襟离身上。 襟离也是刚从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里得知事情的一切的,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夜离澈,但是他对卫寒霜做的一切都让他看不下去,却又不敢说。 亲眼看到高大强势的男人陡然跪在了地上,似是所有的坚强被一瞬间打垮。 其实现在的夜离澈是很难说清楚自己对卫寒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愫。 大抵是就是相处时间太长,所有的爱与不爱都转换成了亲情,在的时候不甚珍惜,一旦离开了,便又会觉得怅然若失。 夜离澈红着眼,他并没有要哭的样子,也不起身,一把一把撕着那些纸,发狠的样子。 他就像和什么黑暗邪恶的东西做斗争,但还是输了。 看着那些细碎的纸屑,眼睛流露出脆弱和悲伤,他仰头看着一旁同样心情复杂的襟离,勉强笑了一笑。 这个时候,难得襟离还有心来看他,哪怕是同情也无妨。 皇家的兄弟之间关系实在是太浅薄,尔虞我诈,一门心思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更是无人问津。 他动了动喉咙,沉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越是努力的去追逐一个人,她就越要跑着离开我的,后来当我停下来,向前看,我追逐的那个人不见了,转身,原本陪着我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襟离眼圈忍不住红了,他轻叹:“王兄,万物皆有命运,命运不可为,世事难料,节哀。” 襟离知道夜离澈对初樱的感情或许并不比夜南冥浅,可是凡事都有姻缘二字把控着,强求无用。 怪只怪,上天跟他们三人开了一场玩笑。 夜离澈嘴角缓缓升起一抹苦笑,难道是报应来了吗? 他骗不过自己,事情就是这样的,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卫寒霜得了绝症,她喝的药都是些止血消肿,续命用的。 他清醒着,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样清醒。 他清晰的开始记起来那天卫寒霜让人来告诉他想跟他一起吃饺子,被自己无情的拒绝了。 她曾决绝的跟自己说,“大殿也未尝是好人,臣妾也想与你断了来往。”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大殿,我放手了。” “大殿何必要这般折磨臣妾,臣妾认识大殿也快十五年了,也没个孩子,母后那边定然是有意见的,如此这般看来,好聚好散才是最好,大殿为何还要毁的这么不留余地?” 可是就算这样了,他还以为她只是在说气话,只是在怪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她。 可是就算这样了,他还在一次次质疑她背叛了自己,一次次将在外面受的不痛快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其实,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的啊,她都已经消瘦成那个模样了,她明明在被自己欺负得吐血的时候,还一遍遍强调着她此生便只有他一个人了啊。 夜离澈怎么敢去想象,那个人怎么撑着熬着这样惨烈的一身病,孤零零的等自己去看她一眼。 可那是卫寒霜啊,是自己曾经记着挂着想要携手到老的人,最怕吃药的一个人,应当被当成一生宝贝的人。 他缓缓举起已经被风吹的冰凉的一双手,这双手曾经和另一双手十指相扣,曾小心的拥抱过喜欢的人,也曾点燃激情细致爱抚。 但后来变了,这双手给出过响亮的耳光,碰过其她的女人,最后触到一切荒唐的休止符——那几张太医院送过来的单子。 襟离强硬的拽夜离澈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王兄就不要在这里自责了,若是你还爱着太子妃,就该去把她接回来,好生对待才是。” 看到夜离澈这副模样,就不由想到了夜南冥,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明可以和睦相处的两个人,因为初樱而闹成这般模样,一个为了寻找初樱失去了理智,一个为了初樱忽略掉了最爱自己的女人。 可是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爱? 夜离澈忽然茫然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他还爱着卫寒霜吗?他不知道,却也不敢否认。 卫寒霜并不是一事不中百事不容的性格,她绝不会因为别人一次对他的伤害和背叛就翻脸到毫无回旋的余地。 可也有人知道,卫寒霜的性子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她几乎宠的你晕了头,让你看不清她的底线,她能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被有意无意的伤害,可一旦累了或者被碰到底线,卫寒霜连道歉补偿的机会都不会再留。 更何况,在卫寒霜最脆弱的时候,夜离澈给他的仍只是伤害,和漫不经心的背离。 哪怕是十几年的温情厚爱,一朝离散,也不过是错过之后回想起来更深刻的痛楚。 夜离澈动身去找卫寒霜了,不管怀揣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都想先把她找回来,留在身边,好好跟她治病,把自己对她的亏欠通通弥补回来。 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在良心上少受一点折磨。 可是他不知道,他对卫寒霜造成的伤害,是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当他幡然醒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好比碎了的花瓶,任凭你怎么去弥补,都恢复不到最初的模样,甚至,根本拼不回去了。 卫寒霜的病重了。她成日成日的头疼恶心,全身都是皮下出血导致的淤紫痕迹。 辞了官一路追随而来的郑立已经连替她把脉都不敢了,她是真心疼,卫寒霜不想给他多添麻烦,疼的再厉害都自己忍着,闷着什么都不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盼君至 郑立现在已经习惯晚上看卫寒霜睡着自己再睡,就睡在卫寒霜隔壁,他觉浅,一点动静就能睁眼,这天他猛然惊起,隐隐听见哭声,起身去看时,便看见卫寒霜在哭,但仍没醒。 卫寒霜额头上覆了细密的一层冷汗,哭起来也是轻轻细细的,她模模糊糊的念:“我…好难受…” 痛苦成这样也只是梦里几声低低的呓语,忍不了就不要忍了。 郑立让嬷嬷把蜡烛点亮,他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卫寒霜单薄的脊背:“…没事的,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是否又真的会过去? 卫寒霜一把抓住了郑立的手,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焯烫的皮肤生疼。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到如今,她都还是放不下他。 郑立轻轻一笑,“我等下就去写信,让人给太子殿下送去,他定会很快来看太子妃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头明显一痛。 卫寒霜的额头很热,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是夜离澈的模样,他笑的样子,他难过的样子,他发怒的样子,他欺负自己的样子,一并的都浮现出来。 轻轻嗯了一声,小得听不太清。 郑立好不容易等她睡着,悄无声息的起身,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班送到晟州去。 卫寒霜身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半夜竟又烧起来。 郑立想去涮两块冷毛巾,但他才稍稍一动卫寒霜就更紧的抓住他的手,柔软的哭腔,委屈的音调,她哽咽的喊:“殿下…你不要走,不要不理霜儿…殿下…。” 郑立的眼圈一刹那就红了,他轻轻拍着卫寒霜的背,压低了声线:“不走……不走,永远都不会走。” 郑立看了卫寒霜很久,然后动作很小心的把卫寒霜被汗粘在额上的发丝拨开。 他想,到底是有夺爱一个人,才会在意识昏迷的时候都还惦念着对方? 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不甘、愤怒和痛苦。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太医,此生能陪卫寒霜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了。 只是,他只是有一些无力的嫉妒。 明明夜离澈都那样对待她了,为何还要痴情至此? 可是,无法干涉卫寒霜的心里最深处藏着的是谁,也不想卫寒霜为谁痛苦。 郑立一点想从卫寒霜身上索取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事到如今也别无所求,他只是怕卫寒霜留下什么遗憾。 早上郑立起得早,卫寒霜也醒得早,她无力的看着外面,问:“信送出去了吗?”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想夜离澈了,想得睡不着觉,她想在见他一面,那怕是一眼,都已经知足了。 早知道自己会这么没有出息,她或许也不会选择来这么远的地方,就待在东宫,夜离澈就算折磨自己也好,总归是可以看到他的。 爱一个人,当真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送出去了,应该过两天就来了,王妃再等等。” 郑立看到卫寒霜眸中渐渐升起一抹光亮,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不算是个好预兆。 等等,再等等,到底是多久? 刚刚启程去南风的夜离澈太阳穴突突的跳,那种心疼和心悸的窒息的痛感一起涌上来,不知道为何,他莫名的心慌得很,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可抗的东西往深渊里推。 去芙蓉真的路很远,而且刚下过雨,一路泥泞,行进得很慢。 夜离澈一夜未眠的脑子竟也格外清醒,他几乎没有多想就决定了什么事,就像当年决定娶卫寒霜一样。 他决定连夜赶往芙蓉镇,只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卫寒霜。 路很不好走,又下起了下雨,小路曲曲折折又危险又容易走错,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队伍行进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呼吸声,知道天明,他才稍微缓了神,一行人也才跟着松一口气。 而此时的卫寒霜,几乎每隔半日就会问郑立一遍:“殿下来了吗?” “来了,在路上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又稍稍心安了几分,垂下眼睑,重新保持沉默。 过了半日,她又问:“殿下来了吗?” 郑立不厌其烦的回到:“在路上了,想必很快就到了。” 卫寒霜叹息一声,很快,到底还要等多久呢,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等不到了啊。 一旁的嬷嬷看着躺在穿上望眼欲穿的卫寒霜,偷偷的转过身去抹眼泪。 卫寒霜知道她在哭,勉强笑了笑,“嬷嬷何苦要哭呢,你这一哭,我便会难受?” 这叫她如何走得安心啊。 “王妃,老奴没有哭,只是老了,眼睛不太好使了。” 嬷嬷赶紧擦干眼泪,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天气凉了,王妃注意着身子,莫要感冒了。” 卫寒霜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说话。 半夜,卫寒霜脸色突然一反往常变得格外红润,喊醒了嬷嬷,嬷嬷见她脸色突然好了许多都明显被吓了一大跳。 “嬷嬷,我想吃饺子了。” 她好似许久都没有吃饺子了,上次夜离澈派人送来的饺子她也没吃多少。 嬷嬷只觉得心当下一沉,却不敢当面说什么,赶紧笑着应道:“老奴这就去给王妃做。” 卫寒霜笑着应了一声,看着嬷嬷离开,眼中光芒更甚。 嬷嬷临出门时看了一眼一旁的续命盏,灯火微弱,摇摇欲灭,不敢过多停留,赶紧出门去包饺子去了。 郑立听到声响连忙赶过来,一进来就看到卫寒霜神采奕奕的看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捶了一拳,闷闷的疼。 “王妃怎么醒了?” 他走过去,替她把了脉,脉搏居然恢复正常了,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之色,显然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情况。 卫寒霜看着他,淡淡的笑着:“突然想吃饺子了,嬷嬷去给我做了,吃了饺子再睡。” 郑立嗯了一声,又关切的询问到:“可是要起来坐坐?” 卫寒霜嗯了一声,整日这样躺着也实在是乏得很。 郑立扶着她坐起来,她忽然又开口问:“殿下快到了吧。” “嗯,应该明天就会到了。” 郑立回答着,可是实际上,他连夜离澈到底有没有收到信都不敢确定,可是他不忍心让卫寒霜一次次失望。 但是一想到明天若她再问,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才好? 卫寒霜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靠在床栏上,幽幽开口:“明日殿下到了,你就告诉他,是我命薄,不能陪他到白头了,让他也不要有任何愧疚,我之所以如此薄命,乃是命运安排,与他无半分关系。” 她似乎是说累了,休息了一会儿,微微穿着粗气,又继续道:“若是我走了,记得让殿下将我的骨灰带回晟州,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里。” 说完,两行清泪落下,郑立红着眼睛连连答应,“太子妃说什么微臣都答应,只是切不可说些晦气之语,明日殿下就到了,这些话须得太子妃亲自跟太子说才好。” 卫寒霜淡淡笑了笑,“我怕自己等不到了。” “不会的,太子妃一定可以等到太子殿下的。” 从她熠熠的眸光里,郑立感受到了太多的不安,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就看到她闭上了眼睛。 “殿下明日就到了是吗?” 她忽然像是忘记了一般又问了一句,郑立嗯了一声,“是的,明日便到了。” 卫寒霜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一觉醒来便可以看到他了。” 说完她又看向郑立,有些无力的眨了眨眼睛,眼皮沉得她有点睁不开了,“你扶我躺下吧,我困了。“ “嬷嬷做饺子去了,太子妃不是想吃饺子吗?” 郑立慌忙提醒道,生怕她睡去。 之前只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可是今夜,他害怕她睡着。 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渐渐黯淡下去的续命盏,心脏提到了嗓子,连呼吸都有些不敢太用力。 卫寒霜似乎又想起来了,浅浅笑了笑,“我都忘记了,等嬷嬷做了饺子来,我吃了再睡。” “嗯,微臣陪太子妃聊聊天可好?” 卫寒霜轻轻摇了摇头,“不聊了,我有些累,要不等嬷嬷做好饺子,你再喊我可好?” 她实在是太困了。 “嬷嬷很快就做好了,太子妃再等等。” 郑立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一遍遍强调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抱憾而终 嬷嬷心里慌得不行,和两个丫鬟动作迅速,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就赶不上了一般。 房间里,卫寒霜又开始闹了,她想睡觉,可是郑立不让她睡,非要她等嬷嬷做了饺子来。 房间里沉默一片,郑立小心翼翼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卫寒霜,正要唤她,就听到她喃喃开口:“殿下可是来了?” “明日便到了。” 郑立正铺开银针包,准备给她扎针。 卫寒霜忽然望向门外,喃喃笑道:“不,他已经来了。” 郑立身子一僵,扭头看向门外,并没有看到人。 “太子殿下明日便……”他一边安抚一边转身,可是当他看到已经闭上眼睛,嘴角却含着笑的卫寒霜时,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放下手中的银针,看想旁边的续命盏,一阵风吹过,戛然熄灭。 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重重跪倒在卫寒霜面前,红着眼眶朗声道:“微臣恭送太子妃!” 字字泣血。 “太子妃,饺子做好了,快来,趁热……” 嬷嬷端着刚出锅的饺子匆匆赶来,可是刚走到门口,口中的话就停了下来,手中的托盘陡然从手中滑落,盘子着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饺子掉了一地。 随性而来的丫鬟见状,一时间都僵住了,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太子妃”,三人齐齐扑到在卫寒霜的面前,泣不成声。从晟州到芙蓉镇,夜离澈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到那个小庄园的时候已是上午,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夜离澈的侧脸上,忽明忽暗的一束光。 只是刺目,半分温度也没有。 门前一片白色,门口的绿萝也都已经全部枯死了。 夜离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两天的不眠不休再加上现在的满目白色,夜离澈瞬间就被抽去了身体里一直坚持走下来的那点鲜活的生命力。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夜离澈有些后悔自己现在才来,他应当早些来的。 自从卫寒霜离开,夜离澈最常体会到的就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无计可施的痛苦。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起卫寒霜走的那天给自己的那么紧的一个拥抱,夜离澈总会幻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离开,他牢牢的看住卫寒霜,不离开他半步,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有人能告诉他。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他,十四年前就会问问他,你娶卫寒霜走能给他幸福吗?半年前就会问问他,你那样冷落卫寒霜,真的对得起她为你吃的苦掏心掏肺的真情吗? 问问他,你的心到底是肉做的还是石头做的,怎么能对最不能辜负的人这么残忍? 如果有一个人能提醒他哪怕一句,夜离澈也不至于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夜离澈现在已经要被自己的愧疚和恐惧击垮。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站在门口,却久久不敢进去,他在害怕,害怕见到自己最不愿意煎熬的一幕。 他没进去,但是有人出来了。 是郑立。只有他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丧服,看到夜离澈的时候,还是象征性的行了礼。 见夜离澈不说话,自己便自行起身了,却没有再跟夜离澈说一句话,似乎是在等着夜离澈主动问他。 “太子妃去哪里了?她最近怎么样了,你说话啊,你穿这身衣服是何用意,你说话啊!”夜离澈的状态不比郑立强,他语无伦次的发问,眼睛里盘虬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郑立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睛从夜离澈身上扫过去,不带太多情绪的一眼,不是不痛恨不厌恶,而是悲伤到麻木的一种情感的滞涩。 郑立的手在虚无里空空的拥了一把,他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我穿这身丧服是为何呢,是在为太子妃守丧啊。” 郑立的声音很轻,每一个气音的发出都像是撕扯着声带的血肉钻出嘴唇的:“太子妃走了,昨夜走到,我只是一转身,她便闭上了眼睛,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我就那样看着她灯尽油枯,却又无可奈何。” 无边的寂静。 夜离澈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失聪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出不来,那一刻世界都默然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带走眼前所有的所有的颜色。 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半刻,夜离澈突然冲过来扯住郑立的领口,他的眼睛红的像一头全无理智的野兽。 夜离澈的声音几乎不像人声,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颤栗咬的鲜血直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伤痛:“你在骗本殿!!不可能!” “她就算病得再重,也一定会等着本殿来的。” 他的太子妃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善解人意,一定知道自己会来找她的,怎么可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郑立像是被人彻底触及到了底线,一把把夜离澈从地上拽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自欺欺人很有趣吗?嗯?太子妃走了,昨晚走的,将死之际都没能等到太子殿下来了。” 郑立颓然松开夜离澈的衣服,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打夜离澈,可能是悲愤到了极致吧。 低头的那一刹那眼角滑下一道水痕,情绪几乎压抑不住。 卫寒霜去世的手,郑立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冷静淡漠的来处理后事,穿着丧服为她守丧,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早晨天刚亮,他和嬷嬷,还有另外三个丫鬟,亲眼看着卫寒霜从一个沉睡着的人变成轻飘飘的一捧灰,半滴眼泪都没落。那时候郑立都为自己的凉薄心惊。 可现在,看着终于出现了的夜离澈,看着这个卫寒霜到死都没有等来的男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明明对她这么狠心,就算来找她都姗姗来迟,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念念不忘? 夜离澈问他,太子妃去哪里了?他穿着丧服做什么?还说他在骗他。 可是,他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在骗人啊。 偏偏不是。 眼泪忽然就没办法承受了。 这是他在卫寒霜去世后第一次哭,当着夜离澈的面。 夜离澈愣愣的向后趔趄了一步,他勉强站稳然后悲怆出声:“我不信,我不信她会离开我。” 卫寒霜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这样永远离开自己了,她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不是太子妃不相等太子殿下,而是等不到了。” 郑立轻声开口,似乎所有的力气,都随着卫寒霜的去世而消失不见了。 他抬头,看向夜离澈的眼光冷的像把淬了毒的刀,他幽幽出声反问:“不会吗?害太子妃到这个地步的人是谁?” 不正是他吗? 夜离澈的身躯一颤,如遭电掣。 “殿下知道吗?太子妃到死都还在问微臣,殿下是否今日就要到了,微臣说要到了,她说自己怕是等不起了,她是知道自己熬不过了,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见殿下一面了啊。” 郑立眼睛红肿,一脸苦笑,表情比哭还难看:“昨夜太子妃想吃饺子,可是她连饺子都没能吃到就走了,之前太子妃想让殿下陪着吃一顿饺子,殿下为何要残忍拒绝?太子妃去世之前都还惦念着殿下,殿下可是惦念过太子妃?” 卫寒霜离开这么久,若是夜离澈真的想找,定是早就找到了,为何如今人都走了,才姗姗来迟? 夜离澈已经说不出什么了,他的唇成了惊惧过度的黑紫色,脸上却半分血色都没有,他的话在嗓子眼里出不来,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嬷嬷一出来便看到夜离澈捧着胸口,衣服上全是血迹,他终究是为自己的薄情付出了代价。 那个被他折磨得抱憾而终的人,将会成为他心口上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伤。 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看向大堂,嬷嬷在他面前跪下,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殿下进去看看太子妃吧,生前太子妃没能等到殿下,如今走了,殿下也去告诉王妃您来看她了。” 本就上了年龄的嬷嬷恍若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一夜之间所有头发都白了,声音哽咽。 夜离澈有些站不稳,梵听赶紧上前搀扶,却被他挡开了。 心中情绪风起云涌,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如今一个个人都来告诉他,卫寒霜真的走了,毫无预兆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他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置她于死地 勉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郑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枉他半生从医,最终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卫寒霜在自己面前去世。 看着夜离澈有些垮塌的身影,不知道到底是该替卫寒霜开心还是难过,这个薄情的男人,终究还是对她有意的。 可是谁又能确定,他心里是还住着卫寒霜的呢。 嬷嬷由丫鬟扶着从地上站起来,跟着的夜离澈进了堂屋,灵堂设得很简单,前面有一个丫鬟正在烧纸钱,也是泣不成声。 “太子妃说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永眠此地,想让殿下带她回晟州。” 郑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隐痛,外面刚刚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又乌云密布,空气都还是潮湿的,夜离澈抿着唇,咬肌明显,红着眼眶伸手抚上卫寒霜的令牌,哽咽出声:“霜儿,我这就带你回去。” 这一生,他终究是负了她啊。 那一句相思与君绝,当真是一语成谶了啊。 卫寒霜的骨灰被他带着连夜回了晟州的,生前不能善待她,死后定然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夜深沉,前往苍国的驿道上,夜南冥的车马停在驿站前,夜南冥正端坐在桌子前,郁尘守在一旁,一阵风穿过雕花窗吹进来,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腥味。 桌上蜡烛随风摇晃,忽而一阵狂风吹来,桌上的拉住明灭可见。 “王爷,早些歇息吧。” 郁尘见天色不早,犹豫了片刻,开口劝到。 夜南冥并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窗前,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乌云越来越厚重,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还是没有消息吗?”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当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郁尘望着已经消瘦了不少的夜南冥,心中情绪复杂, 派出去的人都没能找到任何消息,到底是在哪里,才会这般杳无音讯? 没听到郁尘的回答,夜南冥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 这两天,他虽然出了晟州,一路向北,队伍走得很慢,走走停停,整整两日,也不到百里。 因为他在等,在等初樱的消息。 他也怕,怕自己离开晟州之后,若是有了初樱的消息自己却不能及时知道。 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几滴雨点落下,随风打在夜南冥的脸上,有些疼。 隆隆的雷声在穹顶之上闷闷响起,仿佛千军万马涌过,随手便是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片大地。 倾盆的大雨肆意冲刷着大地,落到地上激起一个个昏黄的水泡儿,还没有停歇的趋势。 雨势太大,外面嘈嘈切切,可是周围席卷而来的危险感夜南冥和郁尘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都没有说话,敛神等着对方先出手。 “公子可是宸王殿下?” 外面黑暗中,沉闷有力的声音穿过大雨传进房间。 夜南冥神色沉了沉,郁尘刚要上前护在他前面就被夜南冥拦下了,对着外面的夜色朗声道:“正是。” 对方既然在问自己,那定然就不是来要自己的命。 一般想要自己的命的人,都不会开口。 就在等待对方回答的时候,一只利箭猝不及防的穿过层层雨幕钉进窗栏上,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夜南冥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在中间。 等了片刻,外面没有了任何声响。 “先退下。” 夜南冥开口吩咐道,看向那支箭时,只见上面居然帮着一个信筒,郁尘上前将箭取下来,摘下信筒,递与夜南冥。 不知为何,夜南冥看着那信筒,竟有几分紧张。 倒出里面的便笺,打开一看,整个人身子瞬间僵住,脸色大变。 “南风仙境,初樱重伤,望速来。” 陌生的字迹,却是字字牵动着他的心弦。 这么多日来的担忧,害怕,焦虑,紧张,思念…… 所有情绪,如滂沱大雨一般,奔涌而出。 “备马!” 冷声开口,随即转身,大步下楼。 “王爷。” 郁尘虽没有看到便笺上的内容,但是能让自家王爷反应如此强烈的,如今出了初樱的消息,便再无其他了。 赶紧跟了上去,夜南冥已经翻身上马了,他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打马离开了。 雨势不减,夜南冥冒雨前行,恨只恨自己胯下的马跑得太慢,不能让他立马赶到南风仙境。 为何会身受重伤,如今怎么样了……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他心头。 一行人十几个,在夜色中打马狂奔,那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而紧张。 而此时,初樱仍旧高烧不止,嘴唇发紫,气息虚弱。 上官木离日夜守着她,十鬼已经派出去那么久了,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若是再不来,他当着是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救活初樱了。 她对夜南冥思念成疾,日日夜夜都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每每醒来,都见不到他。 上官木离此时只恨自己不会易容术,变幻成夜南冥的模样,这样也好让她安心些。 花辞很乖,她大抵也知道来她给了无的那封信并没有送到夜南冥手中,上官木离已经派出去十五队人马都没有消息,了无一个小和尚又能有什么能耐。 若是真的有人从中阻拦,能拦下十五队人马的人,想必也不是常人。 养心殿,夜修骥搂着卿酒睡得正熟,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动了动眼皮,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听着外面的动静。 自从登上这王位之后,他便习惯性的觉浅,任何细微的声响几乎都能让他瞬间进行。 这一国之君,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做。 “王上……” 外面传来荣安小心翼翼的声音,他这才幽幽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熟的卿酒,不动声色的起身,披着一件外衣去了外殿。 出去便看到荣安恭恭敬敬的站在等下,正等着他。 走到书案前,沉声问道:“有何事?” 荣安神色紧张,上前两步,小声开口:“回禀王上,王爷半路返回,连夜冒雨往菩提山方向去了,而且……” 听到这里,夜修骥脸色忽变,“还有什么?” 他明明都把他支到苍国去了,为何会突然回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荣安眸中闪过几丝痛色,语气沉重道:“太子妃,病逝了。” “何时的事?” 夜修骥好似没有多大的痛惜,语气依旧平静。 “昨日夜里走的,太子殿下正带着太子妃的骨灰往回走的路上,想必明日下午便会到了。” 荣安看了一眼夜修骥,没有再说话。 夜修骥扶着住在坐下,那双已经爬满皱纹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派去南风仙境的人可是到了?” “想必已经到了。” “可否能赶在宸王之前把事情解决了?” 夜南冥突然连夜冒雨赶往菩提山方向,他心里自然清楚,那夜送来的那封信,就是来自南风仙境的。 本来想把夜南冥派去苍国,自己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变故。 荣安有些不能确定,“南风仙境高手如云,南风十鬼更是不容忽视,若是他们从中阻拦,恐会有难度。” 只听得夜修骥冷哼一声,“寡人放任他们这么多年,若是敢公然与寡人作对,寡人定不会手下留情。” 他征战数年,收了那么多小国,唯独南风仙境,他念在上官木离对天下无意的份儿上,礼让三分,也从不打扰。 可是如今上官木离若是真的要护着初樱,那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南风仙境的气氛也变得有些不寻常,蛇虫乱窜,似是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少主,暗中有人。” 竹息进来,借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上官木离耳边小声会报道。 “十鬼可是回来了?” 上官木离也隐隐感觉到了周围气氛变了,但是因为一直守着初樱,没有出去看,竹息来说了,他心里大抵是有数了。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瓷玉一般的人儿,缓缓开口问守在一旁的花辞,“你的小主人到底是招惹了谁,对方这么着急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对方来势凶猛,势必要取初樱性命。 只是因为南风仙境形势复杂,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初樱到底在哪里,才会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花辞忽的抬头望着他,眼中尽是惊恐,奶声奶气的问道:“外面还有人想害小主人吗?” ps:感谢看书的天使,笔芯,大家若是有意见,欢迎在评论里指出,作者君一定努力完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死蛊 上官木离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向外面,风雨交加雷声阵阵,今夜,怕是不会太平了。 花辞一脸担忧的看着初樱,那发紫的嘴唇让她心中蓦然升起好些不好的预感。 “驾……” “驾……” 沉沉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的马鞭声在山谷里回荡盘桓,豆大的雨迎着风搭在那张冷厉英俊的脸上,生生的疼。 可是这些丝毫比不过他内心的疼。 他的初樱,如今怎么样了? 整个南风仙境都陷入了警戒,蛰伏在外面的人,就算武功盖世,怕是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少主,十鬼回来了。” 竹息带着喜色进来,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上官木离不说话,目光一直落在初樱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上,十鬼回来了,说明信必然是带到了。 也就说明,夜南冥应该快要到了。 眸中不知为何,升起淡淡的落寞。 “去将凝香丸取来。” “属下这就去。” 竹息转身去取药,上官木离则伸手握住初樱的手,将她的手心与自己手心重合,将自己的内力送到她体内如此一来,暂时抑制住她体内的毒。 这些天,他已经给她输送了太多的内力,以至于现在,若是外面的人强行闯进来,他恐也不能只身退敌了。 花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对上官木离的感激也更加深了些。 “王爷……” 初樱又开始呓语,上官木离柔声安慰道:“很快就到了。” 初樱似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把抓住他的手,却是没有任何力气可言,眉头紧蹙,“王爷,救我,救我……”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呼救,上官木离只觉得心里仿佛有石块压着,沉重不已。 这么美好的女子,本该风华绝代,不沾然世俗烟火,捧在手心仔细呵护着的,怎的就受了如此的磨难? 可是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而已。 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手指有些冰凉,他想了一下,反手将初樱的手握在手心,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天还未明,外面来了一群来势汹汹的人,带头的人一身玄服,下马便大步往里走。 那些侍卫看到外人闯入,纷纷想上前阻拦,却被夜南冥身边的暗影全部逼退,不敢靠近。 “少主,宸王来了。” 竹息匆匆来报的时候,上官木离还握着初樱的手正在打盹,却是再听到他的话之后瞬间清醒,将初樱的手轻轻放到被子里,站起身来,沉声命令道:“让他进来。” 那些要阻拦的人见十鬼都没有出面阻止,正当有些犹豫之际,竹息为上官木离撑着伞命所有人退下了,身后的上官木离上前一步,望着冒雨快步上来的夜南冥。 这是他第一次与夜南冥见面,一身游龙金丝玄服,黑亮垂直的发因淋了雨的缘故紧贴在身后,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彰显着王者一般的霸气,走到他面前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看。 “王爷。” 花辞见夜南冥终于来了,站在寝殿门口喊了一声。 夜南冥径直从上官木离身边擦肩而过,带着一身寒意直奔寝殿。 “小樱!” 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女人,他苦苦寻了那么久的女子,让他思念成疾的女子,突的声音哽咽,带着沙哑的腔调喊了一声,便跨过门槛,直直进去了。 不顾自己身上衣衫早已湿透,上前便将初樱紧紧搂进怀里,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上官木离有那么一刻身形微微僵住了,眸中失落之意更是明显,不过也只是一闪即过。 “少主,这……” 竹息刚开口,上官木离便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转身跟着进去,却只是咱在不远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夜南冥的脸触碰到初樱脸上的伤疤,愣了一下,一看,竟是一条伤疤,心头被重重的刺了一刀,猩红的眸子不知是泪还是雨水滑落脸颊,“小樱,本王来了。” 他在她耳畔沉声开口,这么多天的情绪在此刻悉数爆发。 可是怀中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会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 “还请王爷冷静些,初樱如今身子虚弱不敢,受不得凉了。” 礼貌谦恭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大抵是关系到初樱的身体,他才不舍的松开初樱,花辞赶紧上前帮初樱擦干衣服上的水渍,却早已湿了一片。 “让人给她换了吧。” 上官木离开口道,语气平淡,并无半分责备之意。 夜南冥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面前清润朗玉的上官木离,俯首作揖,“多谢少主出手相救。” 上官木离跟着拱手回礼,“王爷不必客气,救死扶伤乃是上官世家世代从医的宗旨,只是属我无能,至今还没能清除掉王妃体内的余毒,让王妃饱受煎熬。” 他说话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夜南冥没有半分其他怀疑。 “少主言重了,不妨让本王替小樱看看。”夜南冥懂医术这件事情人尽皆知,只是他从不施救于人,所以渐渐的,人们就不提了。 “如此正好。” 上官木离微微笑着,吩咐竹息去重新送一套衣裙过来,自己则不多做打扰,先向夜南冥告辞,离开了。 夜南冥屏退了所有人,换了衣服,再将竹息送来的衣裙替初樱换上,可是一触摸到她的手,他就心慌了。 软绵无力的手脚让他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苍白如玉的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眸中的泪憋了回去,到底是谁,竟对她下此毒手? 忍着巨大的悲怆替她换好衣服,然后替她把脉。 幻毒,和上次在天牢里中的毒是一样。 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重重帘帐,抬手一挥,重重帘幕落下,他将她扶起来,背对着自己,褪去衣裙, 沉坐运气,将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她体内。 最后从一旁拿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手心花开一道口子,鲜血源源不断流出,他将手喂到她嘴边,一条黑色的虫顺着血液钻进她口中。 夜南冥脸色苍白,看着自那条钻进她嘴里的蛊虫,有些无力,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小樱,有了这生死蛊,只要我不死,你便可以活了。” 种下生死蛊,两人便结下了生死契约,从今以后,一人死,两人亡,一人活,两人存。 他将自己的半条命,给了她。 上官木离立在亭子里,看着渐明的天际,毫无倦意。 “少主,去歇息吧。” 竹息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心生担忧,见上官木离久久没有动,才忍不住开口劝到。 “派人去门口守着,王爷若是有什么要求,全力满足。” 他知道夜南冥懂医,虽然自己也可以救初樱,但是总归是需要些时日的,如果夜南冥能替初樱解毒,他便比谁都欢喜了。 换言之,只要初樱能活,他便欢喜。 “少主。” 竹息有些犹豫的开口喊了一声,却是没敢问出自己的问题。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他一眼,“何事?” “少主可是……对王妃有意?” 这些天他都看在眼里,日日夜夜不合眼的守在初樱身边,一次次给她渡内力为她续命,命人熬药…… 若不是有意,怎会事事都亲力亲为? 可是他也不明白,才短短几日,自家从不沾染情爱之事的少主怎么就动心了? “并未。” 上官木离回答得干脆决绝,“竹息,此话不可胡说,若是听进了王爷耳里,定会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属下知道了。” 听他如此回答,竹息便是放心了。 初樱乃是有夫之妇,而且可以看出,与夜南冥定然是情深义重的,自家少主若是跳了这个火坑,肯定是万丈深渊。 “好了,你先退下,我想再站一会儿。” 上官木离屏退了竹息,独自一人立在亭中,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迷茫起来。 夜南冥能否替初樱解毒?就算解毒了,还有手筋脚筋。 可是他也在担心,若是夜南冥将初樱又带回去,一个不注意,便又会落入仇人之手。 看着郁郁葱葱的森林,那些盘旋在周围的人已经悄悄退去了,大抵是知道此时动手,定不是上策。 养心殿,夜修骥看着铩羽而归的暗卫首领,眼中怒意明显。 “手脚都废了,只是让你们去取一条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子的命都办不到,寡人留你们有何用?”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刚走到门口的卿酒听到里面传来声响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便开口询问:“王上可是在忙?” “卿贵妃请先回吧。” 御前统领公孙诚抱拳回禀道,王上下令,任何人都不见。 卿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多问什么,便转身往回走了。 夜修骥听到外面有声音立马停下来,等人走了,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暗卫首领,收回目光,“退下吧。” 既然没能成功,那便日后再想办法。 卿酒在回寝宫的路上一直都很疑惑,脑子里回想着刚刚夜修骥说的话,是谁手脚都废了?他想去杀谁? 想到初樱已经消失好久了,昨夜夜修骥半夜起来,与荣安好像小声在商量什么,再一想到昨晚听到的夜南冥回来了,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赶紧往回走,派人去打探夜南冥的消息。 初樱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耳畔有浅浅的呼吸声, 她好像睡了很久,所以身子有些乏,连动一下脖子都觉得好费力。 缓缓转过头,当她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面容的时候,先是愣片刻,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夜南冥被她细微的动作惊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泪流满面忍着没有哭出声的初樱,心头一抽,立马伸手拭去她脸颊的眼泪,紧紧拥着她,“乖,不哭,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一直陪着她,以后都不离开了。 那天只怪他,把她独自留在寝殿里,才害得她受了这么大的苦难,才会险些失去她。 “我以为……” 初樱哽咽得有些说不清楚话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抽泣道:“这辈子都见不到王爷了。” 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永远与他阴阳相隔了。 夜南冥此时的心生生抽离的痛,搂着她的的手更紧了些,“放心,不会的。”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抬眼望着她,深情款款,“小樱,是本王的错,让你受苦了。” 曾扬言要爱她护她的人,却一次次让她身陷险境。 初樱忽的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疤,立马别过脸去,眼泪肆意,“初樱如今都这般模样了,便再也配不上王爷了。” “小樱!” 夜南冥神色痛苦的看着她的背影,沉声喊道。 初樱觉得自己呼吸有些苦难,用力吸了一口气,紧紧蹙着眉头,哭道:“初樱现在不仅容貌尽毁,更成了一个废人,又怎能再与王爷在一起?” “一副皮囊罢了,有何大不了,本王要的是你这个人,并不是你这幅皮囊。” 夜南冥强行把她的脸掰过来面对着得自己,字字铿锵,“谁说你是废人了,本王定会让你恢复如初的。” 他不允许她因为这些事情这般拒绝自己。 初樱已经泣不成声,无助的拼命摇头,“怎么恢复啊,手筋脚筋尽断,恢复不了的啊。” 她又怎么不知道,骨头断了大可再长,筋断了,便就只能是断了。 夜南冥不容她继续说下去,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住了她冰冷的唇。 初樱想挣脱他,可是无奈自己手脚根本使不上劲,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他亲吻着自己。 夜南冥心中痛到窒息,将所有的难过和所有想表达的都融化在冗长的吻里面,可是唇上却传来一阵痛意,血腥味瞬间蔓延至整个口腔。 他只是吃痛的皱了皱眉,并没有松开初樱,而是继续吻着她。 初樱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簌簌而下。 最后,她累了,在他怀里连话都不说了,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顶上明亮的琉璃灯。 “小樱,你要信本王。” 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恢复如初的。 初樱不回答的,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她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陪在自己身边,她却又觉得是那么的遥远。 “小樱,告诉本王,是谁?” 是谁做出这么残忍至极的事情的?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再次滑落,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阿觅,死了。” 阿觅,死了! 听到这里,夜南冥眸色一惊,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没有睁开眼睛,呜咽出声:“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被剥去了面皮,却还要笑着安慰我不要哭,最后在我面前没有了反应,我……”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夜南冥皱着眉拥着她,“小樱,你还有本王,本王定会为你和阿觅报仇。” “报仇?” 初樱苦笑着重复一声,“这种深仇大恨,我又怎会等你动手?” 她只要能活着回晟州,她定要让公孙安阳生不如死,承受比阿觅十倍的痛苦。 “是谁?” 他问她。 初樱再次睁开眼睛,眸中恨意明显,“公孙安阳。” 四个字,让夜南冥眸子彻底冷了下来,他早就猜到了,却是一直寻不到证据。 只是他不曾想过,公孙安阳竟有如此恶毒的心。 “王爷,少主请你过去。” 郁尘在外面敲门的,沉声回禀道。 初樱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只是心中一片苍凉。 这些日子,她仿佛是从天堂跌入地狱,那万丈深渊,那锥心之痛,让她几近崩溃。 夜南冥起身,穿好衣服,在初樱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我很快回来。”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大厅之中,上官木离看着沉步而来的夜南冥,忆起昨日他冒雨赶来的情景,便可以猜到,他定然是爱极了初樱才会连夜冒雨赶来吧。 今日的夜南冥,气势更胜了些,那双锐利深邃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而那眉宇间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像极了盘虬山巅的神龙,俯视众生。 想起当年夜南冥出生之日,晟州天象异常,难不成,一切早已经是冥冥中注定了? “不知王妃如何了?” 夜南冥一直没有出来,他也不好去问,等到现在,才派了竹息去请。 不过他隐隐觉得今日的夜南冥气息微弱,心中也在暗自揣测他定是与初樱渡了内力。 “有劳少主挂念,小樱余毒已解。” 听到回答,上官木离总算送了一口气,“如此便是最好了。” 夜南冥在一边坐下,看着上官木离,开门见山道:“不知少主可知如何才能治好小樱的手脚?” 上官木离料到夜南冥会问他,看了夜南冥一眼,神色复杂:“方法倒是有,只是,有些凶险。” 他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个法子,只是那样东西,就算神仙也难取来。 “少主不妨直说。”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去,只要能让初樱重新下地走路。 只见上官木离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几步,开口说了五个字:“三足乌内丹。” “三足乌?” 夜南冥看向上官木离,开口道:“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三足乌向来只存在于神话中,若是真的要寻,上何处去寻?” 上官木离转身看向夜南冥,“三足乌,日出在东,日落在西,乖戾凶恶,无人敢近身,传闻夜间常栖居大荒山中,若得其内丹,不仅能重塑肉身,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夜南冥没有再说话,低头抿唇,似在沉思。 “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这条路,明显行不通。 可是话刚说完,就看到夜南冥摇了摇头,站起来:“我去取。” “王爷切不可冲动,那三足乌只是传说中有,不一定就能寻到,就算寻到了,想取内丹也绝非易事。” 上官木离想阻拦,他只是提出来,却没想到夜南冥竟真的要去。 “王爷,三思啊!” 郁尘见状也赶忙跟着劝道,若是夜南冥以身犯险,出了什么事情,整个兖州大陆都要动荡啊。 “本王心意已决,多劝无意。” 夜南冥既然已经决定了,除非他自己主动放弃,否则,谁劝都没有用。 郁尘直接在他面前跪下,“那就让属下去吧,王爷与王妃刚相聚,不宜外出。” “不必了,我自己去,即刻。” “王爷。” 郁尘急得红了眼,抬起头望着夜南冥,言辞恳切,“属下恳请王爷让属下替王爷去吧。” 看到他这般模样,夜南冥却没有半分退让,“你在这里保护王妃,本王自会让玄云、北齐一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樱,等我 郁尘仍想跟他一起去,但是夜南冥言辞坚决,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宸王殿下不妨再考虑考虑,三足金乌在史书的记载虽多,但是百年来早已断了消息,再加上大荒山崇山峻岭,地势险峻,凶险无比,实乃下策。” 上官木离出言相劝,他虽知道三足金乌内丹有起死回生,重塑人身的奇效,但是毕竟得来非易,也许搭上性命,都取不来。 夜南冥神色幽幽,眸中意念早已坚定不移,“少主不必劝本王,只要能救小樱,就算去黄泉恶鬼群中走一遭,本王都是愿意的。” 他已经错过太多了,在初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在身边守着她,所以现在,就让他为她做一点事情吧。 “只是王妃若知道了,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那便不让她知道。” 夜南冥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随即看向郁尘,冷声命令道:“吩咐下去,我去寻三足金乌内丹之事,不得向王妃透露半句。” 郁尘面色沉重,低下头,双手抱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属下遵命。” 他不敢想,夜南冥此去,到底会碰到些什么。 上官木离见此情形,心中升起万般感慨,百年前,也有一个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顾生死,可是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去。 沉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晚即设了宴招待夜南冥,也算是为他饯行。 夜南冥素问上官木离,知他乃高风亮节之士,无心江山,无心俗尘,一直在南风仙境,守着上官世家的百年家业,过着世外桃源的恬静生活。 如今相见,倒是觉得他比传闻中更加淡泊清高一些。 “宸王殿下,这杯我先敬你。” 上官木离举起酒杯,看向夜南冥,夜南冥身上的铮铮男子气,他是相当欣赏的。 夜南冥端起酒杯,回敬道:“应当是本王敬少主的,多谢少主救了初樱,让本王再继续遭受寻妻之苦。”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上官木离甚是谦虚,回了一句,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夜南冥没有待很久便起身离开了,他一心挂念着初樱,再加上明日便要出发了,心中更是急切的想要与她独处这所剩不多的分分秒秒。 上官木离自然是明白的,命人送去了汤药,夜南冥亲自一勺一勺的喂初樱喝了药,想扶她躺下。 “王爷可否帮帮初樱。” 夜南冥刚放下枕头,初樱便开口了,于是停下动作,柔声询问:“你说尽管开口。” 初樱望着他,眸子里渐渐恢复了一些光彩,声音软软糯糯,“可否帮初樱擦拭一遍身子?” 她因着发高烧出了许多汗,身上实在是难受得紧了,花辞年纪尚幼,根本就没有办法,若是让其他侍女来,她觉得十分不自然。 如今好在夜南冥来了,自己才敢开口。 听到她的请求,夜南冥先是顿了一下,随机浅浅笑了起来,神色温柔,“当然可以。” 说完便起身吩咐侍女去准备热水,初樱纵使是被夜南冥看了那么多次身子,还是有些害羞,不经意间竟红了脸。 看到她娇羞的模样,夜南冥心中的爱意泛滥,坐到床边将她搂进怀里,下颌靠着她的额头,“小樱,小樱……” 他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初樱开始还答应,后面突然就不答应了,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夜南冥:“王爷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他如此一遍一遍的喊着自己,让她心里既欢喜又害怕。 夜南冥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无事,就是想喊你。” 若是一刻不喊她,他心里就不得安生。 “王爷,热水准备好了。” 侍女在一侧回禀,夜南冥这才稍稍松了初樱,淡声道:“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等侍女都退下,他让初樱靠在床栏上,自己则坐到她的对面,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王爷……” 初樱突然开口,神色紧张的望着他,瓷玉般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片红晕。 夜南冥顿了一下,大抵是想到了她实在害羞。 失笑道:“你若是害羞,便闭上眼睛。” 初樱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指腹不经意触碰到她如凝脂般的肌肤,指腹触碰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忍不住微蹙秀眉。 “怎么了,可还是难受?” 夜南冥见她脸色微漾,赶紧停下动作,关切的询问道。 初樱咬着唇摇了摇头,“王爷不用担心,我没事。” 可是,她却不愿意再睁开眼睛。 夜南冥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衣衫半解的初樱,血气方刚的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起身将她抱起来。 初樱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隔着薄纱裙与温热的他紧紧相贴,那种软面弹性的触感让夜南冥血液顿时升起一股雄壮之力。 将她放进浴桶里,柔声道:“小樱,本王替你沐浴,若你害羞,便不要睁开眼睛了。” 初樱现在全身都紧绷着,心中竟有些懊恼起来。 那温软的指腹一次次摩挲着她的肌肤,让她苦不堪言。 倏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夜南冥那一双已经染上几分灼热的黑眸,盈满了相思,充满着渴望。 “小樱。”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捉住了她的下颌,主动贴上了她沾着水珠的唇瓣。 初樱任他亲吻着,连带着这段时间的思念和委屈,在一瞬间决堤般倾泻出来。 她只恨自己不能用双手紧紧拥着他,告诉他自己又多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夜南冥忽的站直身子,没有任何犹豫的解开自己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衫,一件件滑落在地。 “王爷。” 初樱见状连忙惊呼一声,就看到他横跨进来,与她紧紧相拥。 夜南冥坚韧无瑕的身躯,无不彰显着铮铮男子该有的铁血柔情。 “小樱。” 只听得夜南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唤,将她拥得更紧了,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初樱没有回击之力, 任他自由驰骋,仿佛要到时间的尽头。 可是她不知道,此番温存之后只是他为了诉说自己即将离开的不舍。 夜深人静时,屋檐下,上官木离负手而立,看着天际的一轮皎月,初樱所在的殿中灯火未熄,脸上染上一层更加深郁的忧思。 “竹息。” 思虑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竹息上前,就听得她开口吩咐道:“明日派一队人马跟着宸王一起去,若是遇到情况,立马来报。” “属下遵命。” “此去艰险无比,还是让十鬼一起去吧,也好助王爷一臂之力。” 说完他又改了主意,可是竹息却惊讶到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木离,“可是少主,十鬼可是守护南风仙境的啊,若是跟着宸王殿下一起去了,南风仙境有敌人入侵可如何是好?” “我自有办法。” 上官木离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让夜南冥一个人去,虽然夜南冥到底有多厉害他并不知情,但是那三足金乌的厉害他确实清楚得很的。 当年那人为了寻找三足金乌的内丹,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起死回生,可是最后仅仅只是带了一魄回来,若不是他倾尽全力救治,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竹息见自己劝不住,也不再苦苦相劝,按着竹息的吩咐去办了。 此时与上官木离一样忧心忡忡的还有郁尘,守在门外,恍然失神。 屋内低唤声此起彼伏,嘤嘤噎噎,那红烛幔帐之内,影影幢幢,此起彼伏。 夜深阑珊,夜南冥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初樱,抬手轻轻抚上她丝滑的脸颊,指腹摩挲着那道醒目的伤疤,神色沉郁。 公孙安阳,似是被他刻在了脑海里,回晟州之日,便是她噩梦开始之日。 “小樱,等我。” 声线沉沉,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听到。 “王爷。” 初樱熟睡中轻声呢喃一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夜南冥握着她的手腕,软绵无力,心中刺痛感强烈。 他侧过身在她额头上情绪复杂的轻轻印下一吻,大手一挥,熄了红烛。 ps:有点点虐,开个小小的车缓解一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开 第二日清晨,初樱睡到自然醒,没有任何痛苦,这是她从大婚之夜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身边,早已没有了人影。 将寝殿看了一遍,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心中升起丝丝慌乱,“王爷……” 没有人回答,身边早已经没有了温度,心脏隐隐抽痛起来,他是,走了吗? “主人。” 花辞的声音打破寝殿里死一般的寂静,初樱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东西推开门进来了,开口便问:“花辞,王爷去哪里了?” 花辞将汤碗放到一侧的桌子上,吹了吹被烫红了的手指,走到初樱身边,“王爷正在跟少主商量事情,很快就过来看主人了。” 他没走。 初樱终于松了一口气,“花辞,扶我起来。” 睡了一夜,身子有些乏。 “主人,先喝汤吧,这是王爷让花辞送过来的。” 对于花辞变成人形这件事情,夜南冥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好像早就意料到了一样。 当日他将小世子的生魂锁在初樱体内,便是一望花辞有朝一日能够有所突破,保护初樱。 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初樱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初樱嗯了一声,花辞喂她,她便乖乖喝了。 “参见王爷。” 侍女看到进来的夜南冥,忙跪下去行礼。 夜南冥让他们起来,此时花辞也停下来,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只见夜南冥径直过来,抬起手对花辞道:“给我吧。” 花辞连忙将手中的碗递给夜南冥,自己则站起来让到一边。 “睡醒了吗?” 昨晚折腾那么久,今早又这么早就醒了,他怕她没有休息好。 初樱淡淡笑了笑,嗯了一声,“睡醒了。” “醒来不见本王,可是找本王了?” 他舀了一勺汤,先轻轻吹了吹,再喂到她嘴边。 初樱还没来得及回答花辞就先开口了,“王爷怎么知道的,方才花辞进来主人就问花辞王爷去哪里了。” “花辞。” 初樱开口想阻止花辞,可是她已经说了。 “休得胡说。” 花辞凑到她面前,笑到:“主人可是害羞了。” “花辞。” 初樱无奈开口,真的是拿花辞一点办法都没有,早知道这样,还不让就让她做一只鸟儿的好。 夜南冥见状,笑将起来,用锦帕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柔声道:“本王猜到了,不怪花辞说。” 初樱不甚满意,但是夜南冥既已开口了,她便不再隐瞒了,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是怕王爷不要初樱了。” 夜南冥舀汤的动作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痛色,继而笑着安慰道:“本王疼你都来不及,怎会不要你?” 初樱低着头,不再说话。 “乖,把汤喝完。” 他开口哄道,初樱抬起头,乖巧喝完了汤。 夜南冥将碗递给花辞,花辞识趣得很,不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端着碗便出去。 “小樱,”夜南冥将初樱搂进怀里,神色复杂,“晟州有要事需要本王回去处理,你在这里好好养生,十日后,本王便来接你可好?” 听到他刚来便要走,初樱脸色忽的就暗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不回答。 “王爷,玄风和北齐已经来了。” 门外,郁尘的声音传进来,初樱心里难过之意渐渐明显起来。 竟没想到,说走,便要走了。 夜南冥知她难过,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信誓旦旦道:“小樱,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十日后,我定来接你。” 初樱这才缓缓抬起头,眸中含泪,却又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出声:“王爷所言,可当真?” 十日后来接她,可是当真? “句句当真。” 夜南冥沉声开口,眉宇间痛色明显。 若非情势所逼,他又怎会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王爷走吧,初樱在这里等你。” 初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低下去,一滴清泪滴在蚕丝冰被上,晕染出一片悲伤,缓缓开口。 夜南冥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起身,平息了情绪,转身朝外走去。 等他转身,初樱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泪眼模糊。 原以为他不会转身,可是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就停了下来,停顿片刻之后,忽的转身,大步朝她走来。 那个场景,初樱想必一辈子都不能忘。 她的盖世英雄,一身玄色长袍难掩卓尔不群的影子,眉眼如画,踏光而来,于清晨的旭阳融为一体,将她拥入怀中, 那一刻,连空气,都变暖了。 “初樱,一定要等我。” 他让她等他,字字沉重,似是在害怕她不等一般。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夜南冥只觉得呼吸迟钝,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吻上那张让他痴迷眷恋的唇瓣。 那个吻,有些苦涩,有些咸,也有些甜。 五味陈杂! 不等初樱开口,他已松开她,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在回头,许是怕自己再看一眼初樱,就会不忍再走吧。 初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慢慢空出了一片,渐渐荒凉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世界,原本空空如也,因为夜南冥的到来,繁花似锦,有朝一日,又是他,亲手毁了这繁花,从此寸草不生,成了荒凉的戈壁。 万事万物,事事皆有轮回,却也不尽都是圆满的。 上官世家宫殿正中间的广场上,玄风北齐其其站在夜南冥面前,郁尘站在一侧,神色皆沉郁。 只见夜南冥转身,看向面前清风朗月的上官木离,拱手道:“少主,小樱,就拜托你了。” 上官木离知道夜南冥心意已决,也不再继续相劝,抬手回礼,“我定当竭力保护王妃,等着王爷归来。” “少主恩德,本王来日必当竭力相报。” “王爷言重了。”上官木离始终声温语轻,看向候在一旁的南风十鬼,“这十人乃是守护南风仙境的,武功不亚于郁尘统领,此番便让他们随着王爷一起去吧。” “万万不可。” 夜南冥没有丝毫犹豫便出言拒绝了 ,他对南风十鬼早就有所耳闻,若是让十鬼跟自己一起去了,那南风仙境就失去了一道屏障,是万万不行的。 上官木离早就猜到他要拒绝,忙解释道:“王爷不必担心,南风仙境存在已经数百年,警备森严,外人定不能轻易侵入,而且,除了在场诸位,无人知道十鬼不在。” “这……” “区区十日而已,不碍事的。” 上官木离语气轻松,夜南冥看着他,思量片刻,便答允了下来。 转身看着身边的北齐玄云,再看看一侧整齐列队的十鬼,朝上官木离行了礼,“本王先走了。” “王爷路上小心,切记,若是寻不到,便早些回来, 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上官木离再次嘱咐,他只夜南冥性子孤傲,定是会想尽千方百计去寻三足金乌,所以心中并不是十分放心。 “多谢提醒,少主只管照顾好小樱,其他的事本王来解决便是了。” 夜南冥说完,迎风而立,没有再回头,翻身上马,其他人跟着上马,一行人打马离开。 看着那只队伍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上官木离缓缓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初樱的寝殿走去。 初樱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夜南冥走后,她心里总是很不踏实,一直悬着。 “少主。” 听到侍女行礼,初樱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上官木离一身月牙衣袍,缓步进来。 “王爷可是走了?” 初樱开口问他,既然他都来了,那说明夜南冥定是已经走了。 上官木离神色温和,“刚走,我过来看看你,身子可有不适?” 初樱摇了摇头,“少主妙手回春,初樱现在已经无甚大碍了。” “其实……” 上官木离犹豫了一下,在她床边坐下,开口解释道:“并不是我替你解了余毒。” 当日夜南冥说他来,果真就将初樱体内的余毒解了。 “那是……” 初樱愣了片刻,心中却在猜想会不会是夜南冥,可是他又是怎么解了自己的毒的? 上官木离都深感棘手的幻毒,他是怎么解掉的? 忽的忆起之前她在天牢也身中幻毒,也是夜南冥替她解的毒。 “是宸王殿下。” 上官木离说完看向初樱,“可否让我替你把把脉?” 第一百二十章 过不去 初樱没有拒绝:“可以。” 上官木离伸手探上她的脉搏,并无异常,体内气息甚至非常平稳,倒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该有的状态。 按照初樱的状态,不管怎么说都须得要半年才能痊愈,可是夜南冥一来,她除了手脚,其他都全好了。 不难猜出,夜南冥定是给她渡了内力疗伤。 可是一想到夜南冥消耗了内力,还要去替初樱寻找三足金乌,心中的担忧就愈加浓了些。 初樱这段时间懂事了许多,心思也多了,望着上官木离,开口问道:“少主,我还有机会下地走路吗?” 其实现在的她对未来更多的是迷茫,,若是自己好不了了,就一辈子都是一个废人,就算夜南冥不会抛弃自己,自己也会成为他的负担,而她,不愿意。 上官木离淡淡笑了笑,“肯定能下地走路的,王妃你在等等,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披荆斩棘,去为她取三足金乌的内丹。 “喊我初樱就可以了。” 初樱有些听不惯他一直这么客气的喊自己王妃,遂开口纠正道。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柔声询问:“可想出去透透气?” 他料到夜南冥走了她心情定然不好,所以才会这样问。 初樱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王爷托我照顾你,都是应该的。” 他起身将她抱起来,只觉得她轻得有些可怕,可是一想到这么柔弱的女子竟然在大婚之夜遭受了如此变故,便替她难过不已。 她带着初樱去了仙境一般的南峰山,南风仙境便是由那座山谐音化名而来。 初樱靠在树干上,看着前面翻腾奔涌的云海,云卷云舒,思绪万千。 这么好的风景,她想着日后等自己好了,一定要与夜南冥一起来看。 上官木离坐在一旁,面前摆了一把古琴,敛神弹琴,时不时望一眼前面看着云海发呆的初樱,琴声悠扬婉转,让人心神安定。 可是初樱不知道,上官木离手中的琴乃是上古名琴。 “少主可知道晟州的事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初樱终于开口了,上官木离停下抚琴的动作,思忖片刻,起身走到褚英身边,席地而坐,看向她所看的方向,“你说的是何事?” “比如说,少主可知,相国大人公孙奇,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到底公孙奇是有多厉害,才能让公孙安阳这么有恃无恐的差点杀了自己? 她是该庆幸自己死里逃生,还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陪着阿觅一起去死? “公孙奇为相数十载,定在朝中发展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传闻就连当今王上,都要对他忌惮三分。” 上官木离脱口而出,其中利害,一听便明了。 只见初樱冷笑一声,脸上戚戚之意明显,“原来是这样。” “哪样?” 上官木离看着她,只觉得她脸上原本的纯真已经少了好多,却又深感无能为力。 只见初樱扭头看向他,神色哀凉:“我若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公孙奇的女儿,公孙安阳所赐,少主信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神色淡然的上官木离瞳孔猛地一缩,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折射出异样的光,望着初樱,竟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 初樱反倒是冷静无比,大抵是这段时间哭的次数太多了,泪眼已经干了吧。 “初樱。” 上官木离渐渐是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到之前的沉着模样,幽幽喊了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现在……” “过不去。” 初樱冷冷说出三个字,字字冰冷,恨意十足。 上官木离说到一半的话被她堵了回去,只得将没说完的话咽下去,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初樱话说完,想到阿觅惨死的场景,声音便由不得自己的 哽咽了,“她将我最亲的人折磨致死,这笔账,无论如何,都是要算清楚的。” 她想着,上官木离既然肯救自己,那自己定是可以跟他说这些的。 上官木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对发生在初樱身上的事情由着感同身受的体验,若是她真想报仇,有夜南冥庇护,也许可以去试一试。 “但是初樱,公孙奇位高权重,若是真的想报仇,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 等她手和脚都好了,他定然不会阻止她去报仇。 初樱也没想到上官木离居然会这么支持自己,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上官木离从袖中取出锦帕,将她脸颊的眼泪拭去,看着她脸上已经变淡了一些的伤疤,自我取笑道:“我虽不能立刻治好你的手脚,但是脸上这伤疤还是难不住我的。” 初樱神色动容,“少主的大恩大德,初樱没齿难忘,若是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竭力相报。” 上官木离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我相遇即是缘分,若是真想报恩,那便记着日后帮我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只要初樱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上官木离若有所思的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想到,等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初樱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上官木离命侍女收了古琴,自己则俯身将初樱抱起来往回走。 夕阳的余晖从照在上官木离身上 ,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却是融洽无比。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上官木离都一遍遍想起他陪初樱度过的这段日子,想必也将成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孤苦半生,孑然半生,从未想过,在他一成不变的生命长河中,会出现一朵花,在平静的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却也不能长久。 晟州,相国府。 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口,几个丫鬟簇拥着一身素衣的公孙安阳从府中出来。 后子奴跟在她身后,并无多少情绪。 公孙安阳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后子奴跟着上去坐在她对面,动手开始煮茶。 公孙安阳软软的靠在软枕上,修长的中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阿奴,你说王爷这次从苍国回来是不是就该娶亲了?” “倒也未必。” 后子奴没想过要给她任何奉承,倒掉第一遍茶水,幽幽开口。 公孙安阳秀眉微挑,抬头看了后子奴一眼,“为何?初樱已死,王爷、太子找了那么久连尸体都没找到,我与王爷的婚事本来就是王上亲赐的,难不成王爷还要违抗圣旨不成?” 一想到初樱,她心中就觉得酣畅淋漓,一直以来受的委屈全在那个夜晚发泄出来。 后子奴幽幽抬眸,看了她一眼,将面前斟了茶的茶杯放到她面前,“阿奴听闻苍国国王有意将苍国公主嫁于王爷和亲。” “什么?” 公孙安阳立马坐起来,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后子奴,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 “而且阿奴还知道了一件事。“ 阿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又不着急开口。 公孙安阳着急了,“你还知道何事?” 后子奴眸色沉了沉,兀自将杯中茶水喝完,云淡风轻的继续说到:“王爷并没有去苍国。” “没有去苍国?那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对初樱还没有死心?” 公孙安阳进来或许是被夜南冥对自己父亲一次次施压给吓得很了,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平日里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竟错过了这么多消息。“ “这阿奴就不知道了。” 夜南冥出使苍国一事本就低调,如今没有去苍国的消息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就很难知道了。 公孙安阳脸上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遍遍回想着那天夜里初樱到底有没有死。 中了幻毒,手筋脚筋具断,还被毁了容,按理说,大罗神仙都很难救活的,所以她基本是不可能活下来。 可是她不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初樱死无葬身之地,更不知道有一个男人,用自己的半条命换了初樱的再生。 “郡主,到了。” 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公孙安阳收回思绪,但是情绪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好了,站起来,由着丫鬟掀开帘子,在众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站在门口,看着偌大的东宫二字,看向那些进进出出身着丧服的丫鬟侍卫,抬步进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太子妃卫寒霜因病去世,举国同悲,太子下令,一切丧葬按照最高礼节实行,所以必须停灵七日方可出殡,而今天,刚好是第七日。 之前她便想着过来吊唁,但是因为夜南冥的缘故,一直没敢来。 如今夜南冥不在晟州,她才敢来的。 “安阳郡主到。” 随着小黄门一声禀报,宫女侍卫纷纷停下来跟她行礼。 公孙安阳四处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夜离澈的身影,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卫寒霜生前夜离澈就因为初樱忽视她,如今就算死了 ,怕是也不能让夜离澈多伤心几分吧。 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若是卫寒霜当日对初樱狠一点,也就不至于让一个白眼狼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毁了自己和夜离澈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 在宫女的带领下去祭奠了卫寒霜,看着她的令牌,心里暗自问道:“你怕是不会想到,你最爱的男人现在正在满世界找另一个女人吧。” 她没见到夜离澈,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可是刚走出灵堂就看到了从大门进来的夜离澈,脚步一顿,立马停了下来,弯腰行礼:“安阳见过太子殿下。” 夜离澈只是扫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免礼”,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公孙安阳回头看着夜离澈的背影,许久不见,倒是瘦了不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夜离澈走进灵堂,看着已经在灵堂前守了七天七夜的嬷嬷和两个丫鬟,沉声道:“嬷嬷先去休息吧,本殿今晚陪太子妃。” 眨眼间,已经是卫寒霜在东宫待的最后一晚上了,心情不由沉重万分。 那嬷嬷这些日子以来苍老了不少,最后连起来都是另外两个丫鬟来扶的。 嬷嬷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来,转身看向夜离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奴有一事不明白。” 夜离澈没有转身,目光停留在卫寒霜的灵位上。 “什么事?” “殿下为何不让太子妃怀孕?为何放其她女子对太子妃出言不逊?在老奴心中,殿下哪怕再不待见太子妃,也不至于残忍到如此地步。” 嬷嬷跪在地上,字字控诉,字字泣血。 夜离澈身形猛地一颤,瞬间转身,一脸惊愕的看着地上老泪纵横的嬷嬷,“你说什么?本殿巴不得与太子妃育有一儿半女,怎会不让她怀孕?初樱定然不会对太子妃出言不逊的。” 他不明白嬷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若是想与太子妃育有一儿半女,又怎么会在送给太子妃的绿萝中种上麝香?” “本殿从未做出这等事情。” 夜离澈面对嬷嬷的污蔑有些生气,矢口否认道。 见他居然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嬷嬷缓缓抬起头,失声哽咽道:“殿下可知太子妃为何要与殿下断了往来,为何会离宫出走?” “是何原因?”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卫寒霜,她使小性子才会离开王宫的。 嬷嬷擦了一把眼泪,哭道:“太子妃无意间发现殿下送给她的绿萝里有麝香,而这些年来,她一直养在寝殿中,这也是这些年王妃为何一直没有身孕的缘故。” “你说什么?哪儿来的麝香?” 夜离澈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绿萝是殿下送给太子妃的。” 嬷嬷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夜离澈,越发的觉得,自家太子妃是爱错了人。 夜离澈脸上的震惊骗不了人,他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卫寒霜,都不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来。 那绿萝,他脸色立马就变了,因为那绿萝并不是他得来的,而是王上送给他的。 心中隐隐知道了些什么,上前两步,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嬷嬷,“你说有人对她出言不逊,到底是谁?”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对方是初樱的,初樱不是那种人。 “紫玉轩木挽歌姑娘。” 嬷嬷一字一句说完,朝着夜南冥沉沉磕了三个头,“殿下心中若是还有半分太子妃的地位,就在太子妃出殡前将这些事情说清楚吧,也好让太子妃好生上路,了无牵挂。” 说完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转身慢慢离开了灵堂。 夜离澈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竟不知道,卫寒霜竟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半句。 就连那次来要跟自己断了往来,也没有说出原因。 她是对自己有多失望,才会这么决绝? 而他也万万没想到,木挽歌竟然会找上门来,且不说她是怎么进来的,单单只是她敢对卫寒霜出言不逊,就够他让她死一百次了。 转身看着卫寒霜的灵位,双眼痛哭,商洽两步,扶着她的灵牌,指腹轻轻摩挲,声音沙哑,说话都有些难以说出口,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霜儿。” 想必定然是对他失望透顶,绝望至极,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吧。 走得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嘱咐,就这样,带着她嫁进来带着的东西,三个贴身丫鬟,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他本以为自己此生还可以与她相见,可是却没想到,再见时,已是阴阳相隔了。 “对不起!” 三个字,三个沉甸甸的字从他口中说出,包含忏悔。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忽略她,不该对她那么残忍,不该只为了自己的感受而去一次次伤害她…… 可是,世上并无后悔药。 第二天清晨,卫寒霜出殡,葬在王陵,他守了她一辈子,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去世的嬷嬷,在卫寒霜下葬的时候,撞死在棺椁上,殉了葬。 随后,那两个陪嫁丫鬟见嬷嬷随卫寒霜去了,纷纷殉了葬。 夜离澈想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卫寒霜没有带走任何关于他的东西,却唯独带走了她嫁给他时带来的东西,包括自己的丫鬟。 望着苍苍晴天,云卷云舒,兖州大陆的冬天,很少看到太阳,整日里阴沉沉的,时而降些小雨,但是却总是下不起势。 如今的夜离澈真的讨厌透了这样的天气,让他感觉自己就跟这抬起一半,没有了活力。 从王陵回来,他终于还是病倒了。 爱的人得不到,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爱他的人也永远的离开了他,自己最尊敬的父王竟想让他绝后,曾经的逢场作戏之人公然上门挑衅…… 他感受大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种感觉,不是每一次跟夜南冥较量之后的失败,而是深感对命运的无力。 王后因为卫寒霜的去世悲伤过度,也在卧床休息,后宫大事暂时交给了卿酒打理。 其实卿酒并没有这么多心思去搭理后宫之事,而且也没有那么深的心机,也只是一日混一日,巴不得王后早点好起来。 她近来也在寻找初樱的下落,因为她总觉得王上夜修骥暗地里藏着什么阴谋,而且是针对初樱的。 想着夜离澈对初樱一往情深,而且也在四处寻找初樱,便派人带了信过去告诉他初樱有危险,让他尽快帮忙找到初樱,保护她的安全。 夜离澈收到卿酒送来的消息,忍着病坚持起来,梵听拦不住,只得随他去。 夜离澈开始发疯一般去寻找初樱,无心政事,这也引起了夜修骥的强烈不满,召他觐见。 “澈儿,你若是再一门心思寻找初樱,休怪寡人将你幽禁起来。” 夜离澈一进去,夜修骥便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可见他对夜离澈的不满已经很大了。 夜离澈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夜修骥,他是第一次,觉得夜修骥那么陌生。 没有做出任何退缩,耳直言道:“儿臣如今只想找到初樱。” “你若是坚持冥顽不明,休怪寡人不留情面。” 这太子之位,并不是让他坐享其成的,若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要也罢。 “父王当真是要儿臣孤寡一生?” 夜离澈大声质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夜修骥浑身一顿,精明锐利的眸子微缩,“你说什么?” 夜离澈抬头望向夜修骥,眸中痛苦之色明显,“父王已经成功的让儿臣没有个一儿半女,如今儿臣只不……” “休得胡言。” 话还没说完就被夜修骥给打断了,夜离澈脸上升起一抹苍凉的笑,“父王,果真是你,可是……”他声音有些哽咽,“父王为何要这样做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寻找三足金乌 “寡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修骥撇过脸不去看夜离澈,冷哼一声,今日的夜离澈,让他十分不满,与此同时,在夜离澈看不到地方,他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心虚。 夜离澈红了眼眶,那隐在袖子里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头,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害得自己这么多年膝下无子的人,竟是自己最尊敬的父王。 “若是没事,你可以退下了。” 夜修骥不愿意再跟他继续待下去,冷声吩咐到。 最终,所有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都被夜离澈生生咽了回去,抬手行礼道:“儿臣,告退。” 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夜修骥的声音就幽幽传来了。 “你刚登上太子之位不久,做事要有分寸,若是再寻找初樱,寡人便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他能立夜离澈为太子,就可以废了太子。 夜离澈也听出了里面的警告意味,心中苍凉无限,原来,至始至终,他都没能摆脱得了的夜修骥的操控。 他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儿臣知道了。” 哀哀回了一句便出去了,而攥的手迟迟都没有松开。 夜修骥看着门口,无奈叹了一口气,“荣安,这几日奏折就暂时不要送去东宫了。” 荣安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劝慰道:“王上,太子殿下将来一定会理解您的用心良苦的。” 夜修骥再次叹气,眉宇间的苍老之色愈见明显,“但愿吧,宸王可还是在南风仙境?” “离开了。” 荣安开口回到,他也是刚收到消息,说是夜南冥带着北齐玄云离开了南风仙境,但是留下了郁尘。 听到这里,夜修骥脸色微微变了变,“离开了?去哪里了?” “这便不知道了,刚出南风仙境便没有了踪影。” 夜修骥免不了更加疑惑了,夜南冥突然离开,可是要去寻什么? 转身看向身边哈着身子的荣安,“初樱那丫头怎么样了?” “俨然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荣安想到初樱的遭遇,也免不了唏嘘,若不是造化弄人,那么个倾国倾城的人儿定当可以凤华半生的,可是便便命途多舛,谁叫她爱上的是帝王之家的人呢。 更何况那个人,不是寻常帝王之子。 “罢了罢了,想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先观察看看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夜修骥最终还是松了口,也好跟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是他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另一个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儿子,也会像今日的夜离澈一般,在他面前,大声质问他。 荣安应了一声,想了一下,又问:“那安阳郡主那边可如何是好,王爷现在定然已经从初樱那里知晓一切了。” 其实这才是现在应该重视的,若是夜南冥将初樱接回来,必然就要替初樱报仇,按照夜南冥的手段,那公孙安阳,不死都难。 “若是真的东窗事发,便尽力保住她的命吧。” 身为一国之君,纵使有天大的权利,也不能保证夜南冥若是被逼急了,会不会杀了公孙安阳。 初樱就犹如他的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伤不得。 公孙安阳差点要了初樱的命,他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这件事他倒是可以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夜南冥出了晟州,寻着大荒山一路快马赶去。 经过连续两日的赶路,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到达了大荒山山脚。 站在山下仰望大荒山,山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山峰形状奇特,山石多呈赤褐色,远处望去霞光瑞气,不同凡响。 “走吧。” 没有任何犹豫,这两日来,他不睡不歇,只想着能早点赶到这里来。 北齐和玄云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齐声劝到:“王爷还是先歇息半日再进山吧。” 他们从未来过大荒山,而且其中山势复杂,若是这样拖着疲惫的身子贸然进山,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夜南冥一抹脸上的倦色,“走吧,”说完便兀自走在了前面。 北齐和玄云劝不住,只得一前一后跟了上去,将夜南冥护在中间。 外面旭日初升,霞光万丈,可是一进山之后,天色竟渐渐暗了下来,犹如傍晚。 雾气深重,夜南冥不由放慢了的速度,小心的打量着四周,马蹄哒哒,声音很轻。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丝毫不敢松懈。 夜南冥隐隐看到不远处隐隐透出两只灯笼,仿佛两只招魂的灯笼。 他眸光紧锁,跟了上去。 夜南冥敛了神,跟着那灯笼不停地走,也不顾北齐和玄云,还有护在周围的南风十鬼。 四周白茫茫一片,雾愈来愈浓,浓得化不开,夜南冥衣服头发全部打湿,他还在不停的往前走,这时候,在白雾中,他隐隐发现有个物体在不停移动,心中一动,连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跟了多久,终于雾气越来越淡,夜南冥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清晰,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竹林,果然在前面发现了一团火在快速移动,连忙打马追了上去。 可是刚走没几步,身下的马便止步不前了,嘴里发出一阵阵嘶鸣,似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夜南冥深深吸了口气,翻身下马,看着前方的那团快速移动的火,心中竟升起丝丝希冀。 北齐和玄云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白皑皑的一片,全是散不开的浓雾。 忍不住再次对视一眼,北齐一只手按着自己背上的箭,玄云则把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准备随时应对突然起来的危险。 夜南冥出行,从来都不会带上他们四个人当中的两个,一般都只会带一个,这一次竟然把两人都带上,可见事情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那团火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夜南冥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最后那火团消失了,他才猛地停下来。 一阵狂风吹来,他只觉得周围忽然换了天,日月飞快地轮转,周围一切都在飞速的飞驰着,无数的动物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无数的草木在以超越是空的速度枯荣,天地都在盘旋飞转,沧海桑田就在一瞬之间。 “九殿下!” “九殿下!” “九殿下!” 一声声幽幽的呼唤穿透浓厚的白雾传进他的耳朵里,宛若山间妖魅,在他周围萦绕盘旋。 “是谁?” 夜南冥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不受任何蛊惑。 “我等你好久了,九殿下,你可还爱着我?” 说话之人并没有现身,声音幽咽悲凉,就像一个在此等等了上百年的女鬼,不远过忘川,不远轮回,只为了等到那个深爱的男子。 夜南冥眸色微闪,那一句等他好久了让他不由的提高了警惕。 北齐和玄云这次都听到了,脸色也变得格外的僵硬,脑子里的神经顿时绷得更紧了。 夜南冥四周打量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对方的声音着实有几分熟悉,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陌生。 “九殿下,我等你等得好苦。” 对方还在戚戚的诉说着相思之苦,可是夜南冥却不理了,也不做回答,继续往前走。 他不管对方是谁,如今若是敢来阻拦他取金乌内丹,就算是神仙,他也照杀不误。 北齐和玄云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 “不要再往里面走了,危险。” 对方见他还在往深处走,开口劝到,可是对方却没有了声响。 夜南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折射出森森寒光,不予理睬,继续朝前走。 “九殿下,不要进去了。” 那女子的声音变得几分着急,出声制止。 夜南冥还是不予理睬,根本无心去问对方是谁了。 越往里走,雾气越大 ,最后就连面前的事物,他都看不真切了。 “王爷,雾太大了,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 北齐面对未知的情况,着实是太害怕夜南冥遇到危险了,忍不住开口劝到。 可是夜南冥根本就不管不顾,坚持要往前走,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掩藏着怎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夜南冥目光坚定,就算全面是火海,他也照闯不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荒古城 本以为前方是走不到头的迷雾森林,可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周围的浓雾渐渐散去,一切都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王爷你看。” 北齐指着前面惊呼一声,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古城屹立在山谷间,云蒸霞蔚,一般便知此城年代久远。 夜南冥眸色渐渐变得深沉,带着众人走到城门下,抬头望着铁迹斑斑的城门的,城门半掩着,他脸色没有多大变化,就在北齐准备问他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迈开步子进去了。 只见城池里面设计井然,所有宗祠、市楼、街巷、民宅都设计得巧夺天工,在城中间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的中间竖立着一个高大数十米的祭台,祭台上刻着一只三足乌鸦。但是没有人,气氛静谧得让人窒息,仿佛一座鬼城。 夜南冥心中的希冀越来越明显,却仍不敢掉以轻心,朝着祭台走去。 这时在场的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在广场中间有一个淡粉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们站着,衣袂飘飘,秀发在风中随风缠绕,与周围的一片死寂格格不入。 夜南冥快步走了上去,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夜南冥脱口道:“小樱…。。” 初樱原来一双黑眸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金色,直视夜南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一声娇呼,道:“不要看她的眼睛”,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已经直直刺向初樱。 “当”一声响,夜南冥手中承影早已出鞘,架住了那把刺向初樱的剑,夜南冥面容扭曲,扭头看向身旁,,只见一紫衣女子,戴着面纱,手中长剑刚刚收回。 眸子当下一沉,厉声道:“你是谁,为何要下此毒手 ?” 后子奴心中似是凉了几分,那双藏着太多世事沧桑的眸子陡然升起一股难以置信,连着后退好几步,连连摇头:“九殿下,你不认识我了吗?” 夜南冥没空去跟她说这么多,收了剑,出言警告道:“你若是再敢对小樱下手,本王定不饶你。” 语气冰冷如万年寒冰,对眼前眸子含泪的女子置若罔闻。 后子奴自嘲版的冷笑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你果真是记不得我了。” 夜南冥也紧紧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抬步想朝初樱走去,却再次被后子奴给拦了下来,“她不是初樱,她是…。” “还有什么好说的,”夜南冥截口道:“妖女,休管闲事。” “九殿下,万万不可。” 见夜南冥执意朝初樱走去,立马上前阻拦,夜南冥手中承影剑走偏锋,一连几招攻向后子奴,招招都是对着后子奴的命门,后子奴身形连闪,躲开夜南冥几招杀手,闪到一处,盯着夜南冥道:“你居然下杀手,要我的命?” “不错。” 今日谁要是拦他,他便杀了谁。 “哈哈,”后子奴不怒反笑,道:“好,今日我便领教领教你宸王殿下的高招。” 夜南冥眸色骤然变得冷意沉沉,也不先动手,倒是等着后子奴先动手。 就在对方的剑过来得时候他忽的往后面一闪,后子奴未能伤他分毫,面上凛然生威,在空中一个翻身,躲掉后子奴一招,手中长剑迅朝后子奴刺去,后子奴闪头避过,简单几个招式,就让后子奴节节败退。 只见夜南冥手中长剑扫落一旁的火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后子奴一个躲闪不及,裙角着火,连忙用剑割掉着火的裙角,恨声道:“这么久不见,你当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唐唐宸王能冷酷无情到什么地步。“ 说完便后退几步,气沉丹田,手中长剑渐渐开始颤动,夜南冥持剑而立,静候后子奴杀招。 就在此时,夜南冥身后的初樱忽然用手圈住夜南冥的腰腹,死死抱住夜南冥,低声道:“王爷,不要离开我” 此时后子奴手中长剑已经赫然立于空中,夜南冥顿时大骇,可是后子奴的剑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夜南冥身后的初樱,初樱顿时幻做一团青烟消失了。 后子奴嘲讽道:“这便是宸王一心要护着的人。” 夜南冥在初樱消失的那一瞬间眸中惊慌之色明显,但是在后子奴说完话之后,面色冰冷,已经看不出表情了。 夜南冥此时也知道,这个初樱乃是幻化出来的,只是刚才太过心切,经没有想到。 北齐和玄云站在一侧,满脸担忧的看着夜南冥,却又不敢贸然出手。 忽然,那祭台上出现一点黄光,然后越幻越大,化作无数的黄星,将整个古城照的通透,远远的声音传来,初时细不可闻,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最后象万兽奔腾一般,一下一下敲进夜南冥的耳内。 后子奴紧紧地盯着祭台,喃喃道:“出现了,出现了。” 夜南冥目光死死的盯着祭台,知道他寻找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就在此时,整座城池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四面八方不停涌现出人来。 “王爷,这……” “别轻举妄动。” 夜南冥沉声开口,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地涌向广场,所有的人仿佛看不见夜南冥他们一般,匍匐在广场的四周,嘴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呼号。 紧接着,那些人眼中突然泣出鲜血来,再看向祭台,哪里还有祭台,有的 ,只是一条泛着幽幽绿光的长河,所有人都匍匐在河边,哀嚎不止。 而那河岸边,驻扎着千军万马,而那领头的人,一袭黑袍加身,竟看不清面容,身影却是极其熟悉的。 再看那男子面前,跪着一个白衣女子,正看着立在面前的男子。 片刻之后,那男子手中长剑出鞘,在男子的运功下幻化成成千上万只剑,万剑齐发,射向那女子。 “不……” 夜南冥恍惚受了什么刺激,惊呼一声,整个人胸腔一热,北齐和玄云连忙上前扶住他。 夜南冥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刚刚的场景虽说看不真切,却让他如同身临其境。 再看过去时,偌大的祭台赫然在目。 原来,是幻觉。 后子奴站在原地,像是也看到了极其可怕的场景一般,只觉得头痛欲裂,捂着头蹲下去, 而在祭台中央的那根柱子忽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得夜南冥和在场的人睁不开双目,光芒过后,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在天空中出现,换成一只巨大的三足乌鸦,发出犹如凤鸣一般的叫声,然后身形越来越小,缓缓落地,变成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中年人。 “擅闯我大荒古城,向来是进得来,出不去的。” 那中年人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似太阳一般熊熊灼烧。 夜南冥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身后的北齐和玄云早已经目瞪口呆了,他们应当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一只鸟变成了一个人。 “贸然前来叨扰,还请前辈见谅。” 夜南冥施施然而行礼,朝着那中年人鞠了一礼,开口道。 可是对方却不买账,冷声一声,“我且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你未必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如今你若是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便已经是万幸了。” 说完便突然就消失了。 夜南冥却没有多着急,而是立在原地,似是在思索什么。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在意身边的后子奴,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取内丹,救初樱。 “北齐,玄云,前去探探路。” 按着刚刚三足金乌出现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就是三足金乌的栖身之地了。 北齐和玄云立马前去探路,夜南冥则带着南风十鬼在原地等候。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灼灼日光的味道,周围温度渐渐升高,到他们能感应到的时候已经热了一个度。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环境的后子奴突然抬起头,目光戚戚的看向逆光而立的夜南冥,哀哀笑道:“九殿下,阿奴等了你整整两百年了,如今若是能和你一起死在这大荒古城里,便也值得了。” “你说什么?” 夜南冥忽然转身,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后子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和警惕。 等了他两百年,他怕是都已经轮回三世了。 后子奴眸中闪着泪花,想着这些年自己守在他身边却一直不敢露面的酸楚,眼泪更甚,“殿下当真是记不得阿奴了?” 她随后便想到夜南冥是下凡历劫,已然重生,自然是不记得自己。 可是她怕,他这辈子都记不起她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烛九阴 夜南冥看她的眼神里尽是陌生和疏离,“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定要了你的贱命。” 后子奴苦笑一声,神色凄凄,“要便要吧,反正,你已经要过一次了。” 她的命,他不是早就要了一次吗? 夜南冥面上冷意更甚,垂眸睨着面前的后子奴,持剑的手微微抬了抬,但是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他本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但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爷,整座城里空无一人,是一座死城。” 北齐和玄风探路回来,开口禀告到。 夜南冥已经料到这座城中没有人,方才那三足金乌,想必已经在此地藏了很久了。 “你们分头去找,势必要找到三足金乌的藏身之地。” 他并没有想自己该怎么走出这大荒山,只是想着,一定要找到三足金乌,一定要取内丹,一定要救初樱。 她本是不染凡尘的仙子,生着倾国倾城的面容,本就不该承受这些痛苦,可是因为他没能保护好她,导致她受了这么多苦。 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取走三足金乌的内丹。 北齐和玄云齐声道了一句“是”,随即与十鬼分作两路分头行动,北齐和玄云一直跟着夜南冥,因为他们跟来的使命便是保护夜南冥。 夜南冥根本就没有再看后子奴一眼,目光冷然的朝着城中更深处走去。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一直在走相同的路,来来回回五遍,最后又回到了起点,只是后子奴不见了。 夜南冥立在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是刚刚看到过的,北齐和玄云虽然见惯了天下奇事,但是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紧张 。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夜南冥敛神闭目,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他发现虽然自己现在陷入了死胡同,但是若是细细听,却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而此时,北齐和玄云都没有动 。 凝神仔细辨别出了方向,转身,朝着南方,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家大门紧闭的客栈。 他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把推开了大门,里面漆黑一片。 见他抬步欲进去,北齐赶紧上前一步,先进去探路了。 明明是在白天,里面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黑夜一般。 等三人都进去了,身后的门突然就自动关上了,漆黑之中缓缓升起一丝光亮,可是周围的一切还是看不清楚。 北齐拿出火折子点燃,周围的一切才缓缓变得明朗起来。 是一个隧道,石壁全都是鸟的图腾。 夜南冥山前,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摸了摸上面的三足金乌,冷声道:“往前走。” 三人在狭长的甬道里继续前进,前面的光亮越来越近,大约百步之后,面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偌大的暗室。 暗室中间是一座偌大的祭祀台,台上有一颗光秃秃的参天古木,看上起仿佛枯死已久。 而那树干上,正立着一只全身散发着金光的鸟,长着三只脚。 而他们刚刚看到的光亮,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北齐和玄云眼前一亮,“王爷,找到了,三足金乌。” 想必这就是三足金乌的栖身之所了。 夜南冥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面前的景象,似是在观察。 殊不知就在此时,身后的岩壁上,一条偌大巨蟒吐着猩红的芯子,正在缓缓靠近他们。 而那站在树枝上的三足金乌,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三人一般,呆呆的站着,没有任何动静。 “动手,取内丹。” 夜南冥手中承影,寒光粼粼,话音刚落,脚底瞪地,整个人便迅速朝三足金乌飞去。 北齐和玄云见状,立马跟着上前帮忙。 而此时浮在顶上的巨蟒已经缓缓靠近了那个古树,慢慢张开血盆大口。 那三足金乌被夜南冥吓得发出一声长鸣,扑腾着翅膀立马飞了起来。 夜南冥自然是不会放过它,更不可能让它逃跑,立马追了上去。 北齐刚转身,便看到一张血盆大口直直朝着夜南冥咬了下去。 “王爷,小心头上。” 夜南冥听到惊呼,立马往旁边一闪,躲掉了那张俯冲下来的血盆大口,三人一看,立马被吊在顶上,一半身子悬在空中,全体被巨蟒给吓到了。 那巨蟒见自己扑了空,立马又去攻击夜南冥,夜南冥纵身一跃,从它身上飞了过去。 三足金乌重新落到树上,没有任何反应。 那巨蟒不服气一般重新对夜南冥发起攻击,夜南冥眸色一沉,手中承影立马似是有灵性一般,抖动着剑身直直朝巨蟒刺去。 可是锋利的承影划过巨蟒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锐利的声音,甚是还有火花闪过。 “王爷小心。” 只见巨蟒的尾巴直直朝着夜南冥甩过来,北齐立马上前,搭弓射箭,插入巨蟒口中。 巨蟒吃痛的收回身子,附着在顶上,夜南冥落地之后,北齐和玄云立马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玄云头一次见到这么大巨蟒,忍不住问夜南冥:“王爷,这头巨蟒是成精了吗,鳞那么硬。” 夜南冥冷眼看着顶上也在注视着自己的巨蟒,开口解释道:“烛九阴,也叫做烛龙,古人云‘魂乎无北,北有寒山,逴龙赩只,代水不可涉,深不可测只,天白颢颢,寒凝凝只,魂乎无往,盈北极只。’便是说它,只是不曾想,当真还有它的存在。” “属下也听不懂王爷说的话的意思,大概意思就是很难对付便是了。” 玄云自认为自己一介武夫,根本就不懂这些 。 “可是,单单一只三足金乌,就够我们对付了,如今再加上这烛九阴,可怎么办?” 北齐有些担心,看了一眼树枝上正看着他们的三足金乌,心中似有不祥之感,这三足金乌活了这么多年,乃是神鸟,绝对非同凡响。 而这烛九阴,也绝非善类。 “就算拼命,也要取内胆。” 夜南冥眸色更加沉冷了几分,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 北齐和玄云对视一眼,大概也是知道,都到了这种地步,显然已经退无可退了,如今之计,就只能拼上一拼了。 那烛九阴似乎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冲着三人发出一声嘶吼,说时迟,那时快,便立马俯扑了下去。 三人立马散开,可是烛九阴尾巴一扫,轻而易举的就将玄云扫翻在地,它见状立马张开血盆大口朝玄云扑过去,夜南冥纵身跃起,那巨蟒见状,立马收回头,与夜南冥在空中厮打起来。 夜南冥的剑对他根本没有半点伤害,本来就将自己的一本内力渡给了初樱,此番较量下来,体力明显不支,额上升起薄薄的一层汗水。 三人上前,却都没能将烛九阴伤害半分。 那巨蟒似乎发现夜南冥体力不支,趁机用头用力撞向他,夜南冥反应不及,整个人重重撞到石壁上,再跌落到地上,只听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在地上久久都没能起得来。 “王爷。” 北齐和玄云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玄云立马引开烛九阴,北齐便上前将夜南冥扶起来。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喉咙里立马升上一股血腥味,尽管他已经非常克制自己了,但是嘴角还是渗出丝丝鲜血。 “王爷,你还好吧。” 北齐满脸担忧的询问着。 玄风回头看了一眼,大声吼道:“北齐,我引开它,你带着王爷快点离开。” 他准备,用自己的死换两人的生。 可是夜南冥又怎么会允许,拄着剑站起来,伸手推开了北齐,目光死死锁定在三足金乌的身上,眼里升起腾腾的杀气。 他要取内丹,拼了命也要取。 而此时的初樱,从梦中忽然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这才意识到一切都是一场梦。 微微松了一口气,将房间里都打量了一边,花辞正蜷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并没有被自己吵醒。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梦,心中的担忧之色愈加明显了些。 她梦到夜南冥死了,在自己面前浑身是血,似乎是长途跋涉托着一身伤来找自己,最后都没来得及喊自己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样的梦让她心里很是不安,虽然知道夜南冥是会晟州去了,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死一瞬 一夜未眠,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夜南冥,天刚明就让花辞去请上官木离来了。 她现在手脚都动弹不得,万事都得靠别人的帮忙,一开始这样的日子让她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但是后面上官木离总会耐着性子带她出去散心,会跟她讲一些禅道,心性慢慢也收敛了不少,只是如今好几日不见夜南冥,加上昨晚上做的梦,让她心中情绪起伏不定,似怒似哭发泄不出来。 “初樱,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上官木离这几天往往都会陪着她直到睡着方才离开,她身子不便,他便跟她针灸,活血化瘀,让她心里也好受些。 但是若是这样一直躺下去,他担心她的肌肉会萎缩,日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他不敢跟初樱说,只得在担忧中一日一日等着夜南冥能够带着三足金乌内丹平安归来。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王爷最近可是在晟州,一切可还顺利?我昨日梦到他满身是血的回来找我,心里很是不安。” 对于上官木离,初樱是感激的,他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怀着一颗仁慈之心,就连路上一直步履缓慢的蜗牛,他都不忍心去打扰。 听到初樱这番话,面上笑意微微僵了僵,随即柔声安慰道:“我等下就让人去打探一下消息,你不要担心,王爷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他不能跟她说,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如今正身入险境,为她取内丹去了。 后面他又说了好些安慰的话,才勉强让初樱放下心来,可是从那以后,她便日日坐在门口等着 。 不知为何,她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日子的消逝而慢慢消散,反倒是越来越浓烈了。 后来她才明白,原来用情至深的两个人,是会心心相惜的。 她的不安,并不是空穴来风。 第九日半夜,山间,南风十鬼个个身上带伤,在一片夜色中直奔南风仙境,空气中弥漫着十人混杂的血腥味,随着一阵风慢慢消散。 初樱已经好几日没有好生休息了,今日还是上官木离给她喝了安神药,才勉勉强强睡去。 上官木离端坐在大殿的白玉椅上,眸光沉敛,望着门口,双手搭在椅子上,手背上青筋明显,却又按捺不住的期待。 “少主,回来了。” 竹息匆匆进来禀报,语气沉重,“十人皆身受重伤,不见王爷一行人。” “什么?”上官木离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竹息,“你是说只有十鬼回来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心去问是否取到了三足乌内丹了,他关心的,可都生还? “是的,少主。” 竹息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到。 “让他们进来。” 上官木离这几日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很快,十鬼首领赤青便在侍卫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一进来还不等上官木离开口问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让属下将内丹交与少主,还让属下转告少主,让少主尽早给王妃疗伤。” “王爷人在哪里?可有受伤?” 看着面前身受重伤,身上明显有几出刀伤,皮肉都往外翻着,心中不安更加多了几分。 看着他手中的盒子,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属下不知,内丹是郁尘统领交给属下。” “郁尘?” 上官木离这下才想起郁尘在夜南冥离开的第二天就跟着离开南风仙境了,他还以为他是回晟州了,没想到竟然也跟了过去。 伸手接过内丹,沉声吩咐道:“你先下去疗伤,竹息,立刻派人去宸王府打探情况。” 若是夜南冥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跟初樱交代? 当初说出三足金乌可以救初樱的人,是他。 等人都退下了,他缓缓转过身,将手中盒子打开,夜明珠大小的三足金乌内丹正散发着熠熠金光,可是,他面上并无喜色,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矛盾情绪。 初樱一夜不曾醒过,花辞一直守着她,但是因为着实年幼,身子自然是吃不消,所以也睡得很沉。 上官木离缓缓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进来,站在床榻边上,看着脸上疤痕依旧明显的初樱,眉宇之间升起一抹痛色。 “初樱,对不起。” 第二日清晨,初樱刚醒,便看到上官木离一脸喜色的推门进来,“初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初樱有些失笑的看着笑容满面的上官木离,“不知是何事让少主如此开心?” 只见上官木离走到她面前,弯腰看着她,语气激动,“我找到让你重新站起来的法子了。” 一句话,让初樱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动了好几次嘴唇才缓声开口,“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上官木离的表情并不骗人,只是初樱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就要这样一辈子了。 花辞出去找吃的去了,一进来就听到这么好的消息立马高兴得跳了起来,上前一下子扑到初樱怀里,“主人,太好了,你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 初樱过了良久才缓缓缓过神来,淡淡笑了笑,却笑出了眼泪。 “对啊,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 上官木离看着她喜极而泣的表情,心中几分酸楚,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说夜南冥并没有回晟州。 没回晟州,又没有回来南风仙境,那说明,他肯定是出事了。 派人继续寻找,自己则编了一个借口将三足金乌内丹送到她体内,本来以为她会产生排斥,可是谁曾想到,三足金乌的内丹不仅让她如获重生,功力更是增强了不少。 替她把了脉了,一切都正常,让花辞好生照看着,自己便起身离开了。 “少主,有宸王殿下的消息了。” 刚出去竹息就跑过来了,跑到上官木离面前,“宸王府刚传来的消息,宸王殿下回府了。” “人怎么样?” 竹息顿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向上官木离,“四大护卫全部身受重伤,王爷昏迷不醒,宸王府封锁了所有消息,听说宸王殿下的师父都下山了。” “命人立刻备马车,我们去一趟。” 一听说夜南冥生死未卜,上官木离干脆果断的命令道,扬袖朝前走。 “可是要告诉王妃,也许王妃回去了,会好一点。” 竹息看了一眼刚关上的房门,开口询问。 上官木离这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寝殿,发出轻微叹息:“暂时不要,等她再修养几日,再告诉她吧。” 初樱现在刚恢复,身子还很是虚弱,若是让她知道了,情绪激动,导致血气紊乱,就不好了。 上官木离连夜出发,赶到晟州天还未明,马车停在宸王府门口,竹息跳下马车掀起帘子,上官木离从里面出来,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下了车, 堂堂宸王府大门紧闭,于情于理都是说不下去的。 竹息上前敲门,是一个侍卫开的门,看到陌生的二人,立马面生警惕:“你们是何人,找谁?” “麻烦你将这个交于宸王殿下,他自然就知道了。” 竹息将手中的珠钗递上前,客气的开口请求到。 那侍卫一看他手中的珠钗,想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二位请稍等。”说完便重新关上大门。 竹息直起身子,略有思忖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少主,这空气中隐隐都是药草味,想必情况比我们知道的,或许还要严重些。” “先进去看看再说。” 上官木离刚说完,大门便又被打开了,那侍卫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里面请。” “多谢。” 竹息朝着对方微微颔首,让到一边,让上官木离先进去。 “请随我来。” 那侍卫走在前面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异常默契的不开口,似乎共同守着一个秘密一般。 气氛有些沉重,竹息微微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面不改色的上官木离,欲言又止。 “二位请在此稍作等候。” 那侍卫将他们领进大厅就转身走了,上官木离立在大厅之中,打量着周围的装饰,并不着急。 竹息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等在一旁。 “请问公子可是南风仙境少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拼死护他 只听得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上官木离和竹息纷纷转身,便看到一个一身袈裟的和尚从里面沉步而来,那和尚步履稳健,眼睛明亮睿智,浑身散发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心平气和。 可是也不难看出对方内心雄厚,必定身手不凡。 上官木离朝着对方微微鞠了一礼,“正是,不知高僧如何称呼。” “圆咭寺主持道一。” 道一面色沉稳,却早已将上官木离打量了一番,此人气质不俗,谈吐儒雅,气息沉稳,与传闻中倒是更要胜却几分。 “早就听闻主持盛名,今日有幸目睹,实乃一大幸事。” 上官木离说话客气,没有丝毫架子,但是一言一行都无不诠释着“胸有文墨怀若谷”,抑或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得以见到少主,老衲也甚是有幸。” 道一说完随即又开口问道:“少主此番可是来找王爷的?” 出家人,少了一些拐弯抹角,多了一份坦诚率直。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听闻王爷身体抱恙,上官世家世代从医,我与王爷关系尚好,此番前来,便是想替王爷诊治诊治,略尽微薄之力。” “少主的心意贫僧替王爷领下了,不过王爷身子并无大碍,少主还是请回吧。” 人还没见到,便被回绝了。 听到道一这样说,上官木离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再次请求到:“无论如何,此次既然来了,还请主持让我见王爷一面。” 知他无恙,他也好回去跟初樱说。 但是很明显,道一不愿意让他们见夜南冥,言辞坚决又不失礼貌:“王爷如今正在休养,已经睡下了,少主还是请回吧。” 竹息看着对方如此不留情面,心中甚是不满,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主持可是王爷的师父?” 早就听闻夜南冥一出生就被王上送到寺里去了,过了好几年才被接回王宫。 道一也不否认,颔了颔首,“正是。” 竹息这觉明白了,难怪他说话那么硬气,原来是因为他是夜南冥的师父。 可是就算是师父,夜南冥身为身份无比尊贵的宸王,不是也应该以礼相待吗? “二位还是请回吧,贫僧先告辞了。” 道一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站在门口,沉声道:“少主的心意贫僧自然知道,也定会转告王爷,还望少主不要多心才好。”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夜南冥到底是怎么了。 “自然不会。” 上官木离心里有数,道一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只是若是一直不知道夜南冥的情况,他便一直不能心安,更何况如今身在宸王府,却不能见到夜南冥,说什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道一很明显就是不让自己见夜南冥,无奈之下只得带着竹息先离开了宸王府。 他们没有立马回去,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下午些,出去打探消息的竹息回来了,警惕的将门窗都关上,走到上官木离面前压着声音回到:“少主,晟州的人都说宸王出使苍国去了,并不知道宸王还在晟州,宸王府周围全是暗卫,属下靠近不了,但是刚才属下看到的郁尘统领出去了,步履不稳,明显伤得不轻。” “去哪里了?” “属下派人跟着。” 竹息办事很是小心谨慎,往往都能举一反三,所以也让上官木离省了不少心。 “走,去看看。” 上官木离沉声道,遂起身往外走。 顺着一路找过去,到了郊区一处废弃的寺庙前,上官木离停下来,看着面前破败荒凉的寺庙,心生疑惑,郁尘为何会来这里? 抬步往里走,竹息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跟在后面。 大殿里面蛛网横杂,入目满是荒凉,并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你确定就是这里?” 竹息点头,“就是这这里没错,不过属下也很好奇,为何这里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未必。” 上官木离淡淡开口,蹲下去,伸出手轻轻拨开覆在地上的桔梗,很快就漏出已经暗红的血迹。 “少主,这……” 竹息惊讶的看着地上已经干了的血迹,只见上官木离用手去抹了一下那血迹,放在鼻前闻了闻,看向面前的佛像,起身,绕着佛像转了一圈,最后进了内殿。 内殿倒是比外殿要干净几分,他绕着内殿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地一出极不起眼的佛像面前,走上前,正要伸手去转动佛像,一柄冷凛的长剑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速度之快,连竹息都没有反应过来。 “少主请止步。” 身边霎时围了一圈黑袍加身,戴着面具的护卫,个个手中剑光粼粼,似乎只要上官木离有丝毫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马要了对方的命。 竹息拔剑想要保护上官木离,但是被上官木离拦了下来。 扫了一眼周围的护卫,心中一惊猜到了几分,脸上并无惧色,相反,担忧之色更是明显。 “让我见见宸王殿下,或许,我有办法救他。” “王爷有令,不见任何人。” 护卫说话犹如复刻,没有丝毫感情,有的,只是秉公办事的坚定。 “还麻烦再通报一声,说我带来了王妃的消息。” “消息让属下转告即可,少主还是请回吧。” 对方并没有松口的意思,上官木离见状也不做过多纠缠,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与那护卫,“麻烦将这个转交给王爷,并且转告王爷,王妃一切无恙,正等着王爷。” 那护卫接过玉瓶,命人让开一条路,上官木离想了一下,带着竹息抬步离开了。 两人刚走不久,那佛像旁边的暗门便被打开了,郁尘从里面出来,那护卫立马将手中的药呈上前,“少主还让属下转告王爷,说王妃……” “我知道了。” 郁尘打断了对方,方才他们在外面对话他都听到了,从护卫手中拿了玉瓶,沉声命令道:“好生看着,不要在让人靠近。” “属下遵命。” 郁尘往周围扫了一眼,转身又进去了。 沿着宽敞的甬道一路向下,随即又向前,墙壁上壁火通明,可是越进去,寒气越甚,最后柳暗花明,走到宽阔处,面前是一池冒着寒气的水,其温度肉眼可感。 而此时池中,夜南冥宽衣解泡,端坐在池中,背对着郁尘,肌理分明,只是身上早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郁尘绕道夜南冥的面前,看着他胸膛上触目惊心的一条条伤口,那些口子都是被三足金乌抓伤,当日与三足金乌和烛九阴混战的画面历历在目。 想到这些,如今能看到夜南冥活着出来,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当时看到他被烛九阴吞入腹中的时候,他一度以为,夜南冥是在劫难逃了。 “将药瓶递给我。” 道一的声音从郁尘背后传来,郁尘立马将手中的玉瓶递上前。 道一接过来,放入袖中,看着池中一直双眼紧闭的夜南冥,沉声道:“我现在给王爷运气,你去门口好生把守着,切不可让人靠近。” 虽然他们已经全力封锁了所有消息,但是保不齐还是要被人发现,若是这个时候趁势刺杀夜南冥,四大护卫皆伤势严重,无力应战,他就算有三头六臂,怕也应付不过来。 郁尘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只是离开的步伐有些虚浮。 道一双手结印,手掌之间很快就氤氲起袅袅气息,随即,他凝神,将内力注入池中,而那内息寻着夜南冥纷纷进入他体内,脸上寒霜渐渐散去,可是道一一收手,那寒霜又淅淅沥沥爬满了全身。 看着俊美无比的夜南冥,道一叹了一口气,“你不听为师劝诫,执意要娶那女子,如今为了她险些丧命,为师都不追究,只望你早些醒转,现在外面的人四处在找你,若是再不现身,为师担心朝中局势会变呐。” “师父放心,徒儿现已好了许多。” 一直没有开口的夜南冥突然开口了,道一看他时,他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胸前的伤口结了冰,,止了血,可是那往外翻的肉仍旧昭示着他伤势严重。 “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夜南冥没有动,只是看着道一,出口道歉,声音却虚弱无力。 “若不是你的暗影和四大护卫拼死护你,你可知你便永远回不来了?”道一语气沉沉,更多的,是身为师父的担忧和后怕。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正的操纵者 夜南冥眸子里含着几分落寞,“徒儿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本来他只带了北齐和玄云,可是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郁尘和霜凝都出现了,还带着从不会轻易露面的暗影。 自己一度被烛九阴吞入腹中,他知道他们在拼死救他,可是道一不知道,最后,是他救了他们。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白。” 他坐在寒池中,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看着道一,开口道:“师父交给徒儿的御龙剑术,可是任何人都可以学的?” 道一听到他这样问,神色微微顿了顿,摇头道:“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学。你出生时天象异常,王上觉得你是可造之材,遂将你交于我,让我传授你武功,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有所作为,你既这般问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徒儿只是想问一下。” 夜南冥没有说自己那日迷糊中化身蛟龙,与烛九阴厮杀的场景,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切发生了的。 知识依稀记得,自己最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中紧握的,是三足金乌的内丹。 道一知道他心中有事,但是他不说,自己便不着问。 这几日他日日为夜南冥疗伤,身子也不似之前那般强健,见他如今终于醒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从袖袍中取出上官木离拿来的玉瓶,打开倒了两粒药丸递与夜南冥:“将这药吃了吧,兴许有用。” 夜南冥见状缓缓起身,只是没动一下,全身就撕扯着痛,好不容易挪到池边,从道一手中接过药丸,仰头咽下。 “王爷身上的伤并非一两日可以养好,须得好生调息疗伤,千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 道一忍不住再次叮嘱,他本以为夜南冥是一个极其成熟稳重之人,可是谁曾想到,如今他竟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搞得遍体伤痕。 “徒儿知道了。” 夜南冥心中明白道一肯定知道自己将内力渡给初樱一般的事情,所以也不多做隐瞒。 道一看着面前自己倾尽心血培养的夜南冥,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时间浮生万众,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啊。” 当年夜修骥也是因为一个情字,差点丢了江山,不过万幸的是,他醒悟得及时,最终用心爱之人一命换回了自己的王位。 如今,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夜南冥步王上的后尘了。 “忘了告诉你,南风仙境上官木离来见你,被我回绝了,让我带话给你,初樱已经没事了。” 道一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亦或是说,他早就料到了。 听到初樱没事了,夜南冥脸上终于轻松了些,可是却异常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他在一度认为自己撑不下去了的时候,脑海里一遍遍浮现的都是初樱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他想见她,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你先好生养伤吧,剩下的事情后面再说。” 道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说一句便自行转身离开了,留下夜南冥独自坐在寒意浸骨的池水中。 上官木离想尽办法都没能见到夜南冥,因为同时也挂念着初樱,遂带着竹息回去了。 夜南冥第二天就悄无声息的回了王府,却一直没有进宫复命。 夜修骥也是在他回府之后才知道他已经回晟州了,他本是想看看夜南冥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此番回来,他尽是孤身一人,未免让夜修骥有些疑惑。 派去南风仙境的人还未靠近南风仙境便被逼了出来,根本探知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段时间他打消了暂时除掉初樱的想法,因为他不想夜南冥因为初樱跟自己闹得不愉快。 想到许了婚却一直没有成亲公孙安阳,他便想着将公孙安阳嫁给夜南冥,早日完婚,让公孙安阳去对付初樱。 想必若是公孙安阳知道初樱没死,一定会比自己更加崩溃吧,甚至,还会做出更加狠毒的事情来。 上次他只不过是借了公孙安阳的手,想将初樱置于死地,可是谁曾想,初樱的命竟那么硬,这种情况都没有死。 思忖半天,吩咐身边荣安:“派人给宸王殿下送些上好的补药去。” “是,王上,老奴这就让人送去。” 他的暗卫回来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夜南冥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但是置于是为何受伤,伤势如何,夜南冥既然让人封锁了所有消息,他便假装不知道,派人送些补药去就可以了。 “还有,”夜修骥突然喊住荣安,又吩咐道:“把初樱还活着的消息给公孙安阳带去。” “奴才遵命。” 荣安出去后,夜修骥看着旁边通明的烛光,神思万千。 “王上,卿贵妃来了。” 外面小黄门来报,夜修骥缓缓敛去脸上的情绪,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老远便看到卿酒一身璀璨夺目的华服,迈着妖娆无比的狐步缓缓朝夜修骥走来。 “臣妾,见过王上。” 她在夜修骥面前恭敬行礼,可是那一字一句,一颦一笑,都勾人得很。 夜修骥见状站起来,一边说“爱妃免礼”,一边朝卿酒走去。 “王上今日可是将臣妾给忘了?竟好几日不来看臣妾,还得臣妾自己过来。” 卿酒依偎在他怀里,故作娇嗔的抱怨道。 夜修骥忙笑着赔不是,“寡人近日着实太忙了,忽略了爱妃,爱妃休要怪寡人了,今夜寡人便好生陪陪爱妃。” 夜修骥是极其宠爱卿酒的,从他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也是肯为卿酒花心思的,只要是卿酒喜欢的,他都会一一满足她。 卿酒双眸娇媚含笑,“王上,近日可有初樱的消息了,臣妾实在是有些担心了。” 她适时开口询问,其实这几日她都想过来打探一下消息,无奈夜修骥身边竟是隐藏的暗卫,自己根本就近不了身,更不要说偷听了。 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夜修骥的反应, 见他低头看自己,立马做出一副娇柔担忧之色。 只见夜修骥微微叹了一口气,“暂时还没有,生死未卜。” 卿酒心里清楚,其实,他根本只是象征性的拍了几个人出去找,并没有上心。 虽说初樱没有任何王室血统,本就不值得关注。 ‘可是如今初樱已经贵为宸王妃了,自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为何夜修骥一直都表现得不是特别上心?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人,王上可不可以答应臣妾,一定要找到初樱?” 她抬头,双眸眼泪,出言恳求道。 夜修骥没有看出她深藏不漏的伪装,真的就以为她只是因为很喜欢初樱才会这么着急。 红烛昏罗帐,更深露重之际,卿酒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夜修骥,朝着他吐了一口白气,夜修骥瞬间就睡得更沉了。 缓缓从他怀里出来,悄无声息的下了床,走到外殿开始到处找东西。 关于初樱,夜修骥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找到。 打开龙椅的手把,轻轻一按,立马就弹出了一只很小的盒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夜修骥,打开盒子,是一封信。 她将盒子放到书案上,自己则动手打开了信,上面的字虽然非常的简短,却让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初樱还没死,在南风仙境,写信之人的落笔,简简单单“小樱”两个字。 拿着心的手微微颤抖,缓缓转过身,看着床榻之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在刚刚,他骗了自己。 他说他没有找到初樱,可是初樱写给夜南冥的信却在他这里。 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却又着急万分。 她将东西全部放回原位,看了看门外,如果现在出去,肯定会引起怀疑,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明天离开养心殿之后。 重新躺回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向觉浅的夜修骥每每有卿酒在身边都会睡得稍稍安心一些,大抵是知道卿酒绝地不会伤害他,或者做出什么让自己失望的事情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未免太沉了一些。 看着夜修骥前脚迈出去早朝去了,卿酒后脚就跟着离开了养心。 想着这种事情还是要亲自跟夜南冥说才好,便假借着自己要休息的空当儿,变回原身悄悄出宫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告别 夜南冥收到王宫里送来的补品,再看向面前笑意十足的荣安,缓声道:“父王怎想着给儿臣送这么多补品来了?” “近日王妃失踪,王爷为了 寻找王妃日夜操劳,王上怜惜着王爷的身体,遂让奴才送了这些补品让王爷补补身子。” 荣安仍旧是一副笑容恭敬的模样,看着面前面色憔悴的夜南冥,更加应证了他受伤的事实。 夜南冥命人收了补品,“还请公公回去替本王好生谢谢父王,儿臣定然会保重身子的。” “那奴才先回去复命了。” 夜南冥点头,等到荣安离开之后,缓缓转身,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郁尘,知他也有伤在身,隧道:“你先退下休息吧,若是无事,不必日夜守在本王身边,待养好伤再说。” “属下没事,请王爷允许属下一直留在王爷身边。” 郁尘不肯离去,他被上次的事情吓得怕了,若是自己晚一步去,他不敢考虑后果。 夜南冥也不强求,走到屋檐下,看着皓月当空 的晟州,心中思念之意四起。 他的初樱怕是已经无大碍了吧。 他多想立刻飞到她身边,抑或是日夜守在她身边,等着她慢慢醒转过来。 可是如今,他连她是否好了都不甚清楚。 “宸王殿下。” 忽听得有人在喊自己,周围暗卫立马提高警惕,郁尘也是一个横跨,上前挡在夜南冥前面。 “初樱未死,在南风仙境,被上官木离所救,王爷快些去救她吧。” 只听得对方声音急迫,夜南冥寻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墙头上站着一只九尾白狐,眸色为之一振,他依稀记得,初樱当日救过阳一条狐狸。 当时只是看她一只瞒着自己,而且那九尾灵狐也并无伤害初樱之意,所以没有揭穿,也没有干涉。 郁尘看到面前的一幕也甚是惊讶,一时之间不敢轻举乱动。 “你怎知小樱在南风仙境?” 他敛了神,神色淡定,语气幽幽,开口问道。 卿酒九条尾巴犹如湖面波鳞,悠悠晃动着,上次断了一条尾巴给初樱送了一支骨笛,让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就吹响骨笛,可是如今遇到危险她竟然没有通知自己,不知道她到底是弄久了还是忘记了。 若是自己知道了,当时定能救她一命。 可是她不知道,初樱被害当日,毫无反击之力,宛如菜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王爷只要知道初樱在南风仙境便好了。” 她不能说跟夜南冥说初樱给他的信被夜修骥拦下了,不然依着夜南冥对初樱的感情,定然要进宫找夜修骥当面质问的,如此一来,父子俩必生嫌隙,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说完就跳下墙头,消失了。 郁尘想派人前去追,被夜南冥制止了。 “不必追了,想必它并无恶意,只是,它从何处得知初樱在南风仙境的事情的?” “许是山中令狐修炼成了精,恰巧撞见,抑或是王妃派来的。” 郁尘开口分析道,初樱会些灵力他是知道,她身边的花辞便是她的灵宠,所以能结识山间精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了。 初樱自从服下三足金乌内胆之后,四肢便全好了,而且醒来之后总觉得自己体内气息暗涌,似乎蕴藏着偌大的能量。 她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仅功力大增,内力更是雄厚了不少,如今的自己,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是,她一直没有等到夜南冥来,休息了几日,便想着回晟州了。 这日,她自感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便去跟上官木离告别。 上官木离早在几日前就预感到她想离开了,今日见她来,不等她开口,他心里便已经明白了。 “少主,初樱在此已经打扰许久,如今身子已痊愈,加上心中挂念着王爷,遂想就此告别,回晟州去了。” 她对上官木离微微行礼,说出了自己耳朵想法。 上官木离不悲反笑,“我知你想回晟州了,只是不知道此经一别,何时才能相见,所以也给你准备了些东西。” 他语气温温,听得人心生摇曳,若是换了个人,怕是也不舍离开这么温润沉稳的男子吧。 只见他命人把东西拿出来,拉着初樱坐下,一一取出来叮嘱道:“这是治疗跌打损伤,涂抹在受伤处便可,这个是治疗伤口的,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勿要沾水;还有,这是治疗内伤的,你……” “少主,初樱用不着这么多。” 初樱出口打断了上官木离,她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世上极难得之物,若是要将全部都给了她,让她如何承受得起? 上官木离温温笑了笑,“这些东西也不止都是给你的,还有送给宸王殿下的。” 说完又看向另一边,“我还为你准备了些吃食,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回去后若是觉得好吃,便让人送信来,我派人再给你送去。” 看着慢慢一屋子的东西,初樱心中五味陈杂,想拒绝却又不忍心拒绝,“少主,真的不需要这么多,让你如此费心思,初樱真的很过意不去。” 她已经欠他太多了,定然是不想再继续亏欠下去了。 “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如今你要走,我没有其他好送的,只有这些,你若是不嫌弃,便都收下吧。” 上官木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已经不能再拒绝了,虽然十分为难,但是最后上官木离还是命人将所有东西都放到马车上。 “少主的再造之恩,初樱没齿难忘,日后定当竭力报恩,如今便先告辞了。” 站在马车前,看着面前临风而立的上官木离,缓缓开口道。 上官木离微微笑了笑,亲手替她拢了拢披风,柔声叮嘱道:“日后多保重。” 这一幕离别场景让初樱心生苦涩之感,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上官木离那替她拢披风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笑意微僵。 坐进马车的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花辞的手,吩咐外面的车夫,“走吧。” 车夫一扬鞭,马车便缓缓驶离,上官木离立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不知为何,他总希望初樱能够再回头看一眼,哪怕是一眼都可以。 可是,她并未! 竹息看着神色苍苍的上官木离,开口提醒道:“王爷,人已经走远了。” 上官木离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吩咐道:“派人暗中保护着,务必保证初樱平安抵达宸王府。” 一想到她回去便要 面对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师父之仇,害她之仇,她定然是要找对方一一还回来的。 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竹息看着他的伟岸的背影,不知为何,忽又觉得一如没有遇到初樱之前那边冷冷清清。 就好比下山回来的苦行僧,重新回归了清心寡欲的孤寂生活。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打坐,一个人悟禅,一个人看花开花谢、云起云落…… 初樱离开南风仙境,朝着晟州行进,心中却空落落的。 看了一眼身边昏昏欲睡的花辞,开口问道:“花辞,你可知你当初为何跟着我?” 花辞瞌睡醒了一半,迷迷糊糊想了想,摇了摇头,“忘记了,反正花辞的世界里只有主人。” 花辞变成孩童的模样甚是可爱,若不是因为初樱实在是太过年轻,十五六岁模样,外人当着会以为她是初樱的孩子了。 初樱嗯了一声,“那你可曾见过我的父母?” 多陀虽说她无父无母,可是她总归是要有父母生养的。 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她越来越渴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姓甚名谁,可还在世? 可是她不知道樱花岛到底在哪里,更找不到多陀,如今连唯一知道多陀的阿觅都因为自己惨死了,她便更无处找寻了。 一天一夜,当她们进晟州城门的时候刚好是清晨,初樱先开轿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再回晟州,除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更多了一个让自己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人。 她一直认为,人性本善,却没想到,人心也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自私到如此地步。 公孙安阳欠她的,她开始回来慢慢跟她一一算清楚了。 花辞望着她,见她神色微恸,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主人,可是想到我们的仇人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去接她 花辞已经知道害死阿觅,差点要了自家主人的命的人那个恶毒的女人是谁了,她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便见过了,只得她非常懂事,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一直都守口如瓶。 初樱收回神思,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叮嘱道:“花辞,如今我们已经回到晟州来了,就不比在南风仙境,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然随时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的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晟州的安全了。 仔细想想,没有了阿觅的晟州,除了夜南冥,谁还能给她安宁。 最让她不能释怀的是,她脸阿觅的尸骨,都没能找到。 话里连连带头,“主人放心,花辞一定会注意的。” 说完主动抬起手,贴心无比的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主人,已经深冬了,你身子刚好,别沾染了风寒。” 花辞是真的很贴心,虽然年纪尚幼,但是说话做事已经是一副小大人模样了,考虑事情也比常人要考虑得周全。 这一点初樱是非常欣慰的,在那些个难熬的日子,幸亏有初樱陪在她身边,不然她真的觉得生活一点甜头都没有了。 进城后,便看到周围的人三五两个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心想定是晟州又出了了什么大事情了。 隐隐听到“宸王”二字,本来漠不关心的脸上突然就升起了情绪,心中担忧油然而生。 “花辞,你下去问问他们在说什么。” 花辞想必也是听到了,赶紧让车夫停下车,自己跳下去打探情况了。 “这位大娘,我想问一下,你们在讨论何事啊?” 伸手戳儿戳一个中年妇女,抬着头开口问道,声音糯糯稚嫩,想必但凡是是一个有爱心的人都不会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的。 那大娘低头看了她一眼,想必也是家中有孩子,慈祥满面,“小姑娘,我们说宸王殿下要纳侧妃了,不过你还小,还不懂,快些去玩吧。” 此话一出,吃惊的不仅仅直直花辞,还有马车里屏息凝听的初樱。 身形懵的僵住,脸上的表情喜怒哀乐隔走一遍,如排山倒海之势,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血肉。 宸王纳侧妃? 宛若晴天霹雳一样,她没想到,夜南冥自从那日离开之后,便杳无音讯了,原来,是回来忙着纳侧妃了。 苦笑一声,如今她还这么殷殷的回来,自作多情的回来找他。 花辞进来,看到她满脸痛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双手抓住她的手,那指如葱根的手,冰冷一片。 “主人,你不要这样,初樱害怕。” 出样只觉冷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让她浑身血管都快要被冻住了。 这严严冬日,阳光熹微,她却如坠冰窟。 “他要纳谁为侧妃?” 不知道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气,才有勇气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花辞有些 犹豫,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说。 “说吧,没事。” 她知道初樱是在为自己着想,可是如今的她,连这样的噩耗都可以承受住,还有什么经受不住的?更何况,她已经猜到几分了。 “是公孙安阳。” 花辞满脸担忧的看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初樱不哭反笑,一滴泪顺着那一眨眼的瞬间滑落下来,用力吸了一口气,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含光剑,“我就知道是她,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不就是说我阻拦了她嫁给他吗?” 如今,兜兜转转,公孙安阳终究是如愿了不是吗? “那大娘说今日一早下的圣旨,月底成婚。” 花辞稚嫩的小手替她擦去眼泪,“主人不要哭,你还有花辞,花辞会一直陪着你的。” 就算全世界都背离了的她,花辞是绝对不会离她而去的。 初樱只觉得心中痛意更甚,吸了一口气,拭去眼泪,冲着花辞嫣然一笑,只是那笑,笑得花辞心都快碎了。 “花辞,你说我们该不该再去宸王府?” 如今的宸王府,怕是也不需要她了吧。 “主人说去哪里花辞就跟着主人去哪里。” 花辞不想妄下决定,但是只要是初樱做的决定,她都会尊重。 初樱想了一下,脸色冷了几分,强行将所有悲伤都压在心底,“去紫玉轩吧,” 若是不想回宸王府,好似这晟州,就只有紫玉轩这么一个去处了。 停在路边许久的马车缓缓行驶,朝着紫玉轩的方向去了。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带着花辞走了后门,将所有东西都堆到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间,等到木挽歌房中客人走了,才敲响了木挽歌的房门。 “是谁啊?” 里面的木挽歌刚送走客人,疲惫得很,一边卸妆一边开口问道。 “是我,初樱。” 当她听到初樱的名字的时候,取簪子的手猛的停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愣住了一般。 还未起身,门就别打开了,一时间,她竟不敢转身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担忧了那么久的初樱了。 初樱看着熟悉的人儿,走上前,看着镜子里木挽歌难以置信的脸,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挽歌,我回来了。” 过了这么久,她又回到这里来了。 木挽歌本来强忍的泪水,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簌然落下,缓缓起来转身,看着消失了那么久的初樱,当日她大婚之日,她因身份卑微不能亲自去看着她出嫁,可是那十里红妆,万家灯火,她都是真真切切看到的。 可是就当她在感叹她终于可以嫁得良人的时候,收到的却是她离奇失踪的消息。 都这么久过去了,她当真是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她了啊。 “初樱,真的,是你吗?” 她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因为所有人都说她已经遇害了,宸王费尽心思找了那么久没有任何消息。 “是我。” 初樱红着眼眶,伸手抱住她,“挽歌,真的是我,初樱。” 木挽歌任由她抱着,眼泪肆意,轻轻打了她一下,“臭丫头,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你为什么每次都让我不得安宁?” 初樱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僵,“一言难尽,就不说了。” 受了那么多苦,经历了那么多绝望,熬过了那么多难熬的日子,最后都只能化成一句“一言难尽”。 可是一言难尽,到底有多难? 木挽歌是个聪明人,只要是别人不想说的,她绝对不会去问。 所以关于初樱这段时间都发声了什么事,她也没有问。 只是听初樱的,没有将她回来的消息告诉别人。 关于她为什么不回宸王府,而来了紫玉轩,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早上的圣旨,夜南冥纳侧妃一事。 而此时的宸王府,一片死寂,似乎所有人心中都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纷纷低着头,有条不紊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郁尘从外面进来,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寝殿,走到书架前,将其中一本书推进去,书架立马慢慢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灯火通明的甬道。 他抬步进去,甬道尽头是一扇玄铁大门,似有千斤重,站在门口,抬手敲了三下铁门,开口道:“王爷,王妃回来了,在紫玉轩。” 他收到紫玉轩传来的消息,说初樱此时正在紫玉轩。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一时间赶来禀告夜南冥了。 里面没有回应,他也不着急去催,而是静静的守在门口,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关于自家王妃的消息,他家王爷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铁链拖在地下发出的沉闷尖锐的声音,他没有一颤,竟有点担心起来。 “王爷……” 他刚开口,大门便缓缓开了一道缝,透过那道门缝,他看到了夜南冥那张略微苍白的脸,还有被汗水浸湿了衣衫,眼中担忧之色越来越明显了。 夜南冥似是经历了一场无比激烈的斗争一半,连说话都没有多大的力气。 看了一眼郁尘,抬步出来了,身后大门随即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出了密室,夜南冥疲倦不堪,沐浴更衣之后并不打算休息,而是命人备好马车。 很明显,他要去接初樱。 本来他应该亲自去南风仙境接她的,如今让她自己独自回来,又因为纳侧妃的事情不肯回来,他若再不去,怕是事情真的会失去自己的控制了。 可是王命难违,他终究不是万人之上的王,很多事情,做不得主。 第一百五十章 小樱,跟我回去吧 夜南冥到紫玉轩的 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紫玉轩许久都不曾迎来如此贵客,所以当家的老鸨几乎把所有头牌都招呼下来迎接夜南冥了,当然,其中也包括木挽歌。 “宸王殿下的到来真的让紫玉轩蓬荜生辉啊,不知道王爷此次来可是有看中了的姑娘?” 老鸨也是在晟州有一定名气的人,将紫玉轩发展为晟州第一红楼,若是没有点本事,是做不到的。 夜南冥立在大厅中,沉着眸子将周围扫视一眼,“听闻本王的王妃现在在你这紫玉轩,可有此事?” 那老鸨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王爷一定是听错了吧,王妃怎么会屈尊到紫玉轩来呢。”她一边说一边打呵呵,不动声色的将楼上扫视一圈。 夜南冥看了木挽歌一眼, 默不作声的往楼上走,周围的人纷纷让到一边,连个上前阻拦的人都没有。 谁都知道,夜南冥,除了当今圣上,无人敢惹。 花辞刚去给初樱找了吃的回来便看到夜南冥带着人朝楼上来了,连忙跑到房间里关上门看着正在擦拭着酒葫芦的初樱,“主人不好了,王爷来了。” 初樱还没来得及转身,初樱话音刚落,门就被毫无预兆的推开了。 初樱应声而起,转身看着立在门口丰神俊朗的夜南冥,心脏似乎是漏了一拍,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花辞警惕的往初樱身边靠了靠,同时也做出一副要保护初樱的姿态。 “小樱,回来了为何不回王府?” 夜南冥立在门口,没有进去,忍住了想要上前拥住她的冲动,开口问道。 初樱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给狠狠的刺了一下,从伤口处蔓延出来的疼痛,渐渐加深。 “想着王爷最近忙着纳侧妃的缘故,不便打扰。” 她语气淡淡,虽极力装作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模样,但是那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但你是本王的王妃。” 夜南冥声线沉沉,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听到这句话,初樱反倒觉得心生悲凉。 冷笑一声,“当初王上也曾答应过初樱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既然做不到了,那初樱王妃这一身份怕是也做不得数了。” “休要胡说。” 夜南冥开口否认,横跨上前,长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紧紧环住,“小樱,你是本王拜过堂,喝过合卺酒的王妃,生生世世都是,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初樱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反抗,只是双手撑在他胸膛上,用力将他往外一推,却没想到夜南冥竟如此弱不禁风了,踉跄着后退好几步,重重撞倒了桌子上。 “王爷。” 郁尘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 初樱愣了片刻,条件反射的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她半成力气都没用到。 夜南冥撑着桌子站稳,缓了缓神,表示自己没事。 重新看向一脸迷惑的初樱,伸出手,沉沉开口:“小樱,跟我回去吧。” 初樱看着他,摇了摇头,反问道:“我很想知道,若不是少主将我手脚治好,自己回到晟州,王爷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去找我了?” 若是她不回来,他是不是就不会去接她了? 被她这么一问,夜南冥神色忽然就怔住了,身后的郁尘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初樱。 原来,她以为是上官木离救了她。 可是为了救她差点丢了命的人,并不是上官木离,而是眼前带着一身伤还要来接她,明明身子虚弱不已还被她狠狠推了一把的男人啊。 “王妃,不是这样的……” “小樱,是我的错,不该那么久不去接你。” 他也想去,可是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力不从心。 “王爷怕是已经忘记了吧。” 她许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抑或是被公孙安阳给刺激了,所以说话才会这么句句带刺,恨不得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刺进夜南冥的心脏。 业夜南冥自觉得心中一口气上不来,轻咳一声,喉咙里立马涌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没来得及转身,嘴角就渗出了森森鲜血。 “王爷。” 初樱几乎是瞬间就缴械投降了,上前一把扶住夜南冥,“你怎么了?” 她刚刚那一掌根本就没用力啊。 夜南冥接过郁尘递过来锦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笑了笑,“不碍事,不用担心。” 说完便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捂着嘴轻咳两声,不动声色的抹去嘴角的血迹,柔声道:“走吧,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如今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 见他疲倦不敢,身形不稳,初樱终于没有了脾气,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 花辞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转变得实在是有点太快的两人,再看向郁尘,忙喊道:“郁尘统领,主人的东西还没有搬走啊。” 郁尘停下里,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吩咐人去把初樱的东西一一收走。 下楼的时候初樱看到木挽歌站在一边,正看着自己,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她想,木挽歌一定会懂的,一定会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的。 夜南冥牵着初樱上了马车,不容她开口便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初樱本想挣扎一下,可是想到他刚刚吐血的场景,便不敢轻举乱动了。 他的吻里多了几丝药草的苦涩,还有未全散去的血腥味。 夜南冥并没有进一步发展,只是吻了她一会儿,便收回所有的情绪,躺在她怀里,声音疲惫道:“让本王好生睡一会儿。” 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已经许久不曾好生休息过了,刚刚的他,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来接她的。 初樱看着他一脸倦容,心疼不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般疲倦,还受了伤。 郁尘许是知道夜南冥现在需要休息,特意放慢了速度,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吃糖果的花辞,见她正在舔自己的手,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花辞见他在笑自己,连忙抗议道:“不准笑,我这叫勤俭节约知不知道?” 郁尘怕她吵到里面的夜南冥,遂不语回答,也敛起了笑意。 可是花辞不知道,她看到的,是郁尘难得的笑颜。 郁尘在夜南冥身边待久了,夜南冥之前不喜欢笑,他便也不喜欢笑了。 加上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夜南冥,马虎不得,所以更是不苟言笑了。 初樱看着在自己历沉沉睡去的夜南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慢慢唤醒,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他似是有反应,往她怀里更加靠了靠,但并没有半丝转醒的迹象。 马车停在大门口已经许久了,但是马车里的人没有反应,郁尘便带着花辞一直等在外面。 夜南冥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初樱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一直到了半夜,手脚早已经麻木。 而且她害怕冷着了夜南冥,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盖在他身上,马车里虽说有暖和,但是无论怎么说都已经快要进入深冬了,气温低得让人的害怕。 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她想让郁尘拿件毛毯进来,但是又害怕吵醒夜南冥,所以只要一直抱着他。 怀中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这一觉,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看着正在活动自己的手的初樱,心头一暖,伸手捂住她的手,声线沉沉,及富磁性。 “傻瓜,为何不喊醒我?” 伸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夜色已深,想必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初樱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解释道:“我见你睡得那么沉,就不忍心喊醒你。” 夜南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他就知道,他的初樱,绝对不是白疼的。 “走吧,下去吧。” 说完便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率先下车。 郁尘见他出来了,连忙吩咐耀华将披风给他披上。 夜南冥转身看向初樱,伸出一只手,“下来吧。” 初樱犹豫着将手放到他手心,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如浴暖阳,温暖无比。 刚下马车,便看到从大门口一直到王府里面都站着两排丫鬟,一见到她便齐声行礼,“欢迎王妃回家。” 初樱顿了片刻,看着没有布置任何东西的大门口,让她们纷纷免礼,自己则扶着夜南冥往里走。 当她踏进门槛的那一瞬间,便是向着全天下昭告,她初樱,身为宸王妃,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的是机会 一路上面无波澜,扶着夜南冥的手不松不紧,却没有之前那般热烈了。 之前的她,只要一看到夜南冥,便会迫不期待的跑向她。 如今她不会了,大难不死,定然要成长的。 夜南冥也感受到了她若有若无的疏离,心中五味陈杂,却始终不言表于心。 府中已经有人开始在准备婚嫁事宜了,因为是侧妃,所以并没有多么隆重,夜南冥也没有上心半分。 “扶本王去休息吧。” 夜南冥走进大厅,似是猜到初樱要跟他分房睡,在初樱没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初樱没有多想也就答应了,扶着他朝寝殿走去。 花辞跟在二人后面,脸上也是表情复杂,在她看来,夜南冥就是负了初樱,另娶新欢了,而且还是初樱的仇人。 进了寝殿,初樱站在原地,松开夜南冥,“王爷好生休息吧,初樱先出去了。” “过来,陪着本王。” 夜南冥并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缓缓开口,气息有些不平。 初樱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倒是夜南冥,主动得多,摊开双手,柔声道:“来替本王宽衣。” 他实在是累极了,却又不舍初樱离开自己片刻。 初樱咬肌明显,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替他宽了衣,扶着他躺倒床榻上,正欲起身,不料夜南冥突然抓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她整个人就扑倒在他怀里。 淡淡的药香从他身上传来,她眉头微蹙:“王爷身上为何这么重的药草味?” 他近来是经常喝药吗?为何要喝药?生病了吗? 夜南冥紧紧搂着她,微微笑了笑,“没事,就是近来身体不太好,泡了药浴罢了。” 他有些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心中欢喜不已。 初樱有些不信,双手撑在床上看着他,“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武功那么高强,怎会轻易的身体就不好了?” 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本王为何要骗你?”夜南冥开口反问。 初樱虽说还是不信,但是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若是再挑起两人敏感的事情,两人都会不痛快。 坐起来,留给他一个背影,“王爷睡吧,我就在这里,不走。” 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夜南冥心里升起一抹痛色,坐起来伸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小樱,你的仇,我定会替你报,但是现在时候未到,你要信我。” 他之所以会同意纳公孙安阳为侧妃,原因实在是太多,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啊。 初樱身形微颤,心中苦涩万分,忍泪道:“我原先以为,王爷虽身在帝王家,却不慕名利,生性淡然,也活得自由快活,如今我算是明白了,王爷终究是这凡尘间的一员,弃不得这帝王家的功名富贵,所以王爷想娶谁,便尽情娶了去,初樱并不会说什么。” 她怕自己若是太过多情,最终会落得跟卫寒霜一样的下场。 夜南冥被她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与其说无话可说,不如说是不可说。 他既身在帝王家,就算不想卷入这帝位争夺的是是非非,也不得不被强行逼着加入这些无休止的争斗当中。 他本想再过个几年再插手朝政,可是如今夜离澈入主东宫,处处逼着他出手。 就连这次初樱遇害,他都怀疑,与夜离澈由着莫大的关系。 拥着她重新躺下,放下幔帐…… 夜离澈是在初樱回了宸王府之后才知道她活着回来的消息,但是对于她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毫不知情。 看着刚跟自己汇报完的梵听,脸上喜色明显,站起身来,“你可问清楚了,她一切可还好?” “回禀殿下,宸王妃毫发无伤。” “那便好。” 这么久过去了,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只要初樱没事,一切都是好的。 可是他并不知道,初樱在回来之前所遭遇的一切。 初樱回来了,可是一想到公孙安阳马上就要嫁进宸王府了,又不禁担心起来。 公孙安阳并不是什么善茬,而且早就视初樱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要出不少事情的。 而此时的公孙安阳,在得知初樱平安回到宸王府的消息之后,几乎疯了一般,疯狂砸着房间里的东西。 “她都已经那个样子了,就算是侥幸活着,都应该是个废人,怎么居然可以这么平安无事的回来?” 公孙安阳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在她的认识里,初樱是早就该死了的人。 后子奴站在门口,看着疯狂的公孙安阳,并没有开口劝她。 “阿奴,你不是说你的幻毒乃世间奇毒,无人能解吗?初樱不是中了你的幻毒吗?为什么还可以或者回来?” 只见她突然转过身,死死盯着后子奴,眼里充满着不信任。 后子奴看出来了她在怀疑自己,却依旧面不改色:“回郡主,阿奴是说过幻毒无人能解,但是郡主忘了吗?上次在天牢里王妃中毒之后王爷不是就替她解了毒吗?” “你什么意思?” 公孙安阳眼神闪烁,似乎不敢再猜测下去。 “郡主难道还不明白阿奴是什么意思吗?” 后子奴反问,“上次的毒是王爷亲自解的,而王爷的医术想必郡主是清楚的吧?” 公孙安阳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怀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并不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后子奴给打断了,“郡主想必还不知道这世间还又一个地方的人,世代从医,医术高深莫测,与王爷不相上下甚至更甚几分。” “你是说上官世家?” 后子奴见她猜中了,点了点头,“正是,据说王妃失踪这段世间正是在南风仙境,而菩提山一路向南,便可到南风仙境,一切就不难猜出了。” 公孙安阳听到这里牙齿都恨得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噙着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道:“初樱,真没想到,你命居然这么大。” “不过郡主马上就要嫁进宸王府了,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对付王妃。”后子奴开口提醒道。 公孙安阳经她一提醒,慢慢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不禁笑从中来,扫了一眼丢在一边的扇子,前去拿起来,自言自语道:“初樱,如今那你师父都死了,竟还要回来,当真是不想要命了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后子奴,“把她有没有将自己遇害的事情告诉王爷?” “王爷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同意婚事的,想必,王妃并没有告诉王爷。” 后子奴语气肯定,公孙安阳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如此便放心了,想着不久之后便能和夜南冥成亲了,心中不甚欢喜,她势必要比初樱更加风光万分的嫁进宸王府。 可是事情却不能尽如她所想,距离大婚只有三日了,宸王府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不禁让公孙安阳慌了神。 她派人去打探,才知道宸王府根本就没有准备,不禁再次情绪失控。 后子奴前来的时候她正怒气冲冲的要去找公孙奇,被后子奴给拦了下来。 “阿奴你为何要拦我,当初初樱嫁进宸府那么风光体面,万家灯火三日不不熄,十里红妆,应有尽有,为何如今我嫁进去什么都没有? “郡主稍安勿躁,如今什么事都没有嫁给王爷重要,等郡主入住宸王府,咱们再从长计议。” 后子奴倒是要冷静得多,出言安慰到。 公孙安阳怎会罢休,势必要去找公孙奇,让他进宫去找王上说说理。 公孙奇虽然疼女儿,也觉得宸王府未免太草率了些,但是是公孙安阳苦巴巴的想要嫁过去,无疑处于被动,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不是,不然反给了夜南冥理由,若是到时候他突然悔婚,自己的女儿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如今他也知道初樱回来了,所以心里更是担惊受怕,若是初樱将什么都告诉了的夜南冥,那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了? 可是如今已成定局,他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初樱回来这些日子倒是安静了许多,夜南冥日日陪着她,没到晚上,总是不愿将所有衣服尽数脱去,也不与她过分亲密,无疑让那个两人之间的关系隐隐出现了隔阂。 眼看大婚在即,初樱主动找上夜南冥,请求他让自己搬到偏殿去住。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除了她,谁都不要了 夜南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庭院中的初樱,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情绪涌动,他亦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樱,休要胡闹。” 他不忍凶她一字半句,只想着她能乖乖呆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可是她本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又怎会甘愿折身在这的一方天地里? 初樱望着他,眸色澄明,此时此刻,“我没有胡闹,王爷也知道如今的我与公孙安阳水火不容,总有一天定会将她给我的十倍还给她,我之所以想搬到偏殿,也只不过是想图个眼不见为净罢了。” “你不要说了,本王自有安排。” 夜南冥开口直接拒绝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初樱被幽禁起来了,大抵是害怕她又做出什么让夜南冥措手不及的事情来。 “主人,你说王爷这是为何,不答应便不答应了,为何还要将你禁足?”花辞倒是不满得很,在她心里,夜南冥一直都是和那后说话的,怎的现在变得如此霸道了? 指了指房顶,“就连房顶上都有人守着,难不成是怕你长双翅膀飞走了不成?” 见她在自己面前碎碎念半天了,初樱沉沉笑道:“花辞,别埋怨了,王爷只是不让我出这院子,又不是不准我出这屋子,如此一来,便可以不用去看他们成亲了,岂不是很好?” 说到成亲,她脸上的笑变得有几分不自然。 虽然知道夜南冥是王命难违,也知道他对公孙安阳并无感情,可是不管怎么说,公孙安阳以后就是夜南冥的妻子,自己心里怎会好过? 阿觅死了,如今她唯一觉得有所依靠的男人也要娶其她女子了,让她如何不神伤? 她越来越想不清楚了,多陀为何要让自己来寻夜南冥,为何要来这伤情的尘世? 大婚当日,公孙安阳满心欢喜的等来了迎亲的队伍,却没有等到夜南冥,原因是夜南冥身体抱恙,正卧床不起。 去迎亲的只有喜娘和仪仗队,虽说也是八抬大轿,仪仗队也很是隆重,可是跟初樱加入宸王府的时候,实在是无法可比。 公孙安阳看着面前的仪仗队和满脸喜色的喜娘,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她却觉得讽刺得很,自己好似说了莫大的耻辱。 “郡主,良辰快到了,还请快些启程吧。” 喜娘见天色不早了,小心翼翼的开口劝到。 公孙安阳看了一眼旁边的后子奴,眼里噙满了恨意,咬着牙伸出手,搭着喜娘的手上了花轿。 因为是纳侧妃,所以排场什么的比不得娶正妃,但是因为公孙安阳身份特殊,所以王上特意也吩咐了,不得让婚礼太过简陋,否则,公孙奇也是不肯的。 而此时宸王府,初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端着一杯茶闭目养神的夜南冥,再看了一眼外面,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可是王爷大喜的日子,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坐在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难道,他不应去迎娶公孙安阳。 “喜娘去了,不急。” 夜南冥擒着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泰然自若的回了一句,就好似今日成亲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王爷难不成还不去拜堂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换喜服,当真是不着急? “侧妃不拜堂。” 夜南冥幽幽开口,随即睁开眼睛,目光深情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初樱,语气变得温柔无比:“小樱,能与本王拜堂,喝合卺酒的,只有你,其她的,都没有这个资格。” 除了她,任凭谁,他都不想要了。 初樱身子微僵,看着他的眼眸突的变得紧张起来。 本来以为自己现在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变得波澜不惊了,可是不曾想,他简简单单一句话,还是可以让她的心海波涛翻涌。 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夜南冥许是许久不曾见到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心神为之荡漾,抬起手伸到她面前,“小樱,把手给我。” 他的话似是有魔力,让她中了魔障一般将手递给了他,他一把握住,手臂发力,将她往怀中一带,初樱反应不及,便重重摔进他怀里。 想到他进来身子还未痊愈,忙大惊想要起身,却被他死死的禁锢在怀中。 “你身子还未痊愈,卡快放开我。” 从她回来,他身上的药草味道便没有散去过,让她心神很是不宁。 夜南冥却执意不送,淡淡笑了笑,将下巴贴着她的肩膀,深情款款,“小樱,你那么瘦,怎会伤到我?” 她真的太瘦了,不堪盈握的腰肢,让他都不忍心用力。 初樱被他三两句哄得也不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一晌贪欢,两人在床上厮混着都不愿意起来,最后还是郁尘在外面说花轿马上就到了,夜南冥才松开了一直缠着她要亲昵的手,冷冷回了一句,“带去安苑即可。” “安苑?王爷还专门为她的住所明了名,真是难得。” 怀中的人嘲讽开口,说完便背过身去,不愿意再搭理他。 夜南冥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醋意,有些招架不住,神色无辜的望着她的后背,“小樱。”说完就贴着她的后背讨好般的从后面抱住她,却被初樱一脚踹了出去。 夜南冥猝不及防的跌下了床,里衣散开,他赶忙坐起来将身上的累累伤疤遮住,却还是被坐起来的初樱隐隐看到了一道伤口,神色为之大变,赤脚下床便要去拉开他的里衣,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 “王爷,你腹部哪儿来的伤疤?” 之前他都没有,怎的突然就有伤疤了? 夜南冥不急不慢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走到屏风前,取下衣服一边穿一边淡声开口:“你看错了,并没有什么伤疤。” 说话间,已经将衣服穿好了。 初樱不信,起身想要看个清楚,却听到夜南冥缓声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再休息一会儿。” 说完不等初樱上前就先一步迈开脚,大开门出去了。 初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却又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来。 公孙安阳没想到夜南冥竟把拜堂的仪式都省去了,披着盖头的她被扶着一路到了安苑,都还不知道夜南冥竟把事情做得如此过分。 “侧妃就先休息一会儿,王爷很快就过来了。” 喜娘满脸恭维,公孙安阳早就见惯了,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她原本以为是要跟夜南冥拜堂的,可是一等,竟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喊人也没有人回答,一怒之下掀开盖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婚房里。 “来人。”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王爷!” 正要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立马坐好,自己盖好盖头,刚刚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便只有满心期待了。 丫鬟打开门,并没有穿喜服的夜南踏步进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公孙安阳,神色凉凉。 “安阳可是等久了?” 声线沉沉,低沉动听。 他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公孙安阳,在之前,他甚至都没有主动跟她说过半句话。 公孙安阳心中欢喜不已,连连摇头,“能等到王爷安阳便心满意足了。” “如此便好。” 只见夜南冥走到她面前,一把掀开她的盖头,露出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公孙安阳惊慌的抬眸,望着俯视众生的夜南冥,只是一眼,便觉得心跳似乎是漏了一拍。 “王爷!” 声音软软弱弱,倒是有几分之前初樱的语态。 夜南冥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淡淡的笑意,“从今天起,你便是本王的侧妃,这安苑是本王专门赐予你,可还满意?” “安阳多谢王爷垂爱,安阳非常满意。” 她本以为他会对自己冷淡得很,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温润贴心的时候。 而且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了,初樱定没有将事情告诉夜南冥,不然夜南冥肯定不会对自己这么好。 “那便好,今日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本王晚上过来。” 夜南冥说的话实在是可以让公孙安阳心情激荡,一句“晚上过来”便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整个人都想吃了蜜一般,除了期待,便只剩下乖乖听话了。 站起来,“安阳送王爷。” “不必了,先休息吧。” 夜南冥淡淡开口,说罢便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了新欢 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公孙安阳已经全然开心得合不拢嘴了。 不来接她又如何,不拜堂又如何,他都已经亲口说了,从今以后,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妃了,只为正妃的位置,总有一天,她可以得到的。 既然进了宸王府的门,后面的事情便好解决得多了。 夜南冥刚走,八个丫鬟就进来了,朝着她微微行礼,其中一个带头的上前回禀道:“回禀侧妃,奴婢们都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奴婢叫怡儿,以后便是侧妃的贴身丫鬟了。” 公孙安阳打量着面前说话的丫鬟,再看看后面的几个丫鬟,嗯了一声,再指了一下身后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以后你就跟她们两个一起伺候我便可。” 夜南冥的第一剂糖衣炮弹无意是让公孙安阳尝到了甜头,所以才开始的防备也减少了一些。 虽说是大婚,但是宸王府并无喜色,只是因为公孙安阳以来便被蒙着盖头送进了安苑,自然不知道,现在的她,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中期待无比。 相国府,前去打探的人将消息都禀报给了公孙奇,公孙奇气得立马拍案而起,“我公孙奇的女儿岂能如此被敷衍,宸王当真是以为安阳身后无人了吗?” 今早迎亲队伍来的时候他就想发作,本不想让公孙安阳上花轿的,但是看到公孙安阳执意要嫁过去,也就忍了下来。 可是谁曾想到,夜南冥竟还没有跟公孙安阳拜堂,当真是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当妾了吗? 越想心中越是窝火,作势就要去找夜南冥理论,却被自己刚回来的大儿子公孙逸给拦了下来,“父亲,万万不可冲动啊。” 公孙逸自从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便一心想扑在找那道士一事上,无心政事,四公主因此已经跟他吵了不少架。 可是他只想找到杀人凶手,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早已经没有了其他抱负。 公孙奇看着整天看不到人的公孙逸,甚是不满,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连你妹妹出嫁你都毫不在乎,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公孙逸被问得有些心虚,毕竟,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忽略了自己的家人。 “父亲,如今安阳已经嫁过去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先看看情况,如果您此时此刻贸然去找宸王殿下理论,得罪了王爷不说,更是让安阳身处尴尬之地啊。” 其实关于公孙安阳的遭遇,他是有感触的,当初自己迎娶夜筱珺的时候,不也被提了许多过分的要求吗?如今成亲多年,夜筱珺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懂的顾虑自己的感受。 公孙奇经他这么一说,倒是冷静了一些,刚刚却是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重新坐回去,神色沉重,“凶手可有消息?” 虽然他也很痛心小世子的死,但是无论怎么说,他都知道权衡利弊,人死不能复生,公孙郢已经去世了,他便不会过多的沉浸在过去,而是会展望未来。 如今公孙安阳已经成功嫁进来的宸王府,以后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取了。 如今初樱大难不死回来了,想必她也很棘手,可是一时间又动不了初樱了,只得等下去,静候时机。 公孙逸被他这么一问,脸色暗了暗,有些消沉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至今没有找到凶手,他比谁都着急。 可是世界上的事,并不是着急就会有结果的。 公孙奇也没有再多问,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去休息了”便离开了。 没有安慰,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如今的公孙逸在公孙奇看来,算是半个废人了。 在他眼中,只要是不能为公孙家做出贡献的,基本都是没有什么用的废人了。 大女儿公孙怀德加进王宫,最近几日才封为德妃,公孙家的基业也算是更加稳固了一些。 如今小女儿也嫁入王室,公孙一族的根基,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动得了的了。 可是他忽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谚语。 夜深沉,一轮皓月斜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华洋洋洒洒的铺满整个大地,初樱撑着下巴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已经冷透了的暖手炉,身上披风似乎也挡不住吹进心口的冷风。 那在月华下显得更加清冷的脸颊上晕染着一种厌世的神色,她讨厌这世界,可是唯独对夜南冥充满了希望。 花辞拿着新的暖手炉过来,放到桌子上,将她的手放上去,凑上前去不住哈气,“主人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感染了风寒岂不是拜拜辜负了少主费尽心思救你的良苦用心?” 少主? 初樱恍的想起,她的命,是上官木离捡回来的,并不是夜南冥啊。 夜南冥带给他的,好像一直的都是接连而至的危险。 伸手主动握住暖手炉,“花辞,你说,王爷今晚会不会在安苑过夜?” 花辞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一时间犯了难。 见她为难的模样,初樱也不好继续捉弄她,低下头浅笑一声,“我猜他不会。” 她掏心掏肺的喜欢的男子,定然不会是那等滥情之人。 更何况,他明明知道,他今日娶的女子,杀了阿觅,还差点害死自己。 花辞坐在她身边,趴在桌子上望着她,“主人说不会,便不会,花辞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要是初樱说的,她都会支持。 公孙安阳等到深夜,所有的欢喜都在慢慢消磨殆尽,就在她准备派人去打探一下情况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丫鬟的问候声,心中的希冀再次油然而生。 赶忙站起来,紧张的攥着袖口,有些忐忑的等候着。 门被打开,她抬眸,看着站在门口的夜南冥,满心欢喜,“王爷。” 夜南冥冲着她温柔一下,上前,丫鬟门立马进来伺候着洗漱更衣,公孙安阳也赶紧上前帮忙。 洗漱完毕,夜南冥只穿了一件里衣与公孙安阳并肩坐在床榻边上,丫鬟纷纷带上门退了出去。 公孙安阳现在心中紧张不已,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安阳,睡吧。” 夜南冥倒是没有什么拘束,回头看向身边的公孙安阳,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往后擒着她的头,声线沉沉,“安阳,让你久等了。” 说完不等公孙安阳开口便主动吻上了她的唇。 随即两人缓缓往后倒去,幔帐落下,上面映照着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初樱在石阶上望着月亮坐了一夜,不知为何,她没有睡意,丝毫都没有。 她终究还是没有自信,不能完全相信夜南冥不会在公孙安阳那里过夜,所以她在等,在等夜南冥。 只要他今晚回来了,她便发誓,以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可是结果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夜南冥一夜未回,第二天一大早,花辞就带了消息回来。 “主人,昨夜王爷……”花辞说到一半小心翼翼的看了初樱一眼,才继续小声道:“在安苑留宿了。” 话音刚落,初樱手中的簪子应声而落,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喜怒哀乐变化不定,最终她还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终究是太高估自己了。 “主人,你不要伤心,或许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花辞看到初樱哭,就心慌得不行,连忙上前安慰。 可是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初樱自然也不会听,在梳妆台前做了好久,看着镜子里泪痕明显的自己,突然觉得好不值得。 若是夜南冥都不可信了,那还有谁,值得她相信? “花辞,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她终于是把自己所有奔涌而出的情绪全部都压了回去,缓缓开口,随即弯腰从地上捡起簪子,开口吩咐道:“扶桑,帮我梳妆。” 外面的侍卫全部都撤了,这说明夜南冥已经不打算幽禁她了。 果然,有了新欢,旧爱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决定要去看看卫寒霜,这么久不见,都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带着扶桑和花辞从后门出了王府,上了马车,才开口吩咐道:“去东宫。” 在这之前,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 扶桑一听说她要去东宫,以为她是在跟自家王爷置气,要去找太子殿下,忙开口劝到:“王妃还请三思啊,王爷若是知道王妃去了东宫,定然是要动怒的。” 夜南冥和夜离澈现在的关系已经不能往日而语了,若是再出什么矛盾,定然是会翻脸的啊。 初樱看了她一眼,“我是去看太子妃,并不是去找太子殿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伤了夜离澈 “太子妃?”扶桑被她的话惊得反问一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初樱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喃喃开口,“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我便去请少主来为她诊治,总是有办法的。” 她是想着又阿觅的续命盏,怎么都可以熬过今年的,实在不行的话,她这几天就去请上官木离,只要能救卫寒霜,就算再多欠上官木离一份人情她都愿意。 扶桑望着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当的初樱,虽说有些于心不忍,却也不想让她扑了空。 “王妃。” 犹豫着喊了一声,见初樱在看她,甚是有些忐忑了,小声道:“太子妃,已经 去世了。” 最后三个字她语气极轻,可是初樱还是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辞,“你说什么?” 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回来之后也没有人告诉她。 扶桑沉沉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去,“王妃大婚之日,太子妃就离开了晟州回了南方故乡,没多久便熬不住了,是太子殿下去将王妃的尸骨接回来厚葬的。” 一切,都发生在她被害的这段时间。 初樱整个人身形僵住,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明明还说,要去看她的。 明明还说,要让上官木离来为她诊治的。 她还想带她出去踏青游玩…… 那个不争不抢,恬静温和的女子,终究还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见她红着眼眶久久不说话,扶桑开口小心劝到:“王妃还是回去吧,不然……” “去东宫,马上。” 她忽然变了人一般,冷声开口,那冰冷的语气里,悲哀夹杂着愤怒。 扶桑不敢再劝,看了一边此时倒是异常安静的花辞,见她也毫无全初樱的意思,便不再多言。 马车缓缓朝王宫行驶而去,而马车中的气氛,沉重不已。 初樱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马车刚停到东宫门口,她便从里面跳出来,径直朝里面走去,门口的侍卫见是她来了,不敢又半点无礼,感激迎上前,“王妃,请问……” “我找太子。” 初樱丢一句话,不容他们通报就自己进去了,东宫里的丫鬟们见初樱气势汹汹的进来,无不瞠目。 “太子在哪里?” 她没来过东宫,所以不知道的布局,冲着周围的丫鬟大声问到。 “回禀王妃,太子殿下在书房。” 一丫鬟上前回禀道,生怕得罪了初樱,毕竟初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了,她现在是宸王捧在手心的宸王妃。 “带我去找他。” 初樱语气不怎么好,周围的人怎么听都觉得她来找夜离澈并不是什么好事。 扶桑和花辞跟在初樱身后,扶桑一脸担忧,反观花辞,倒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初樱跟着丫鬟一路朝书房走去,刚进院子,里面的梵听就看到他了,远远跟正在书案前改折子的夜离澈说了一声,夜离澈当即放下笔,起身刚绕过书桌出来初樱就进来了。 那急切的心情在看到初樱的那一刻瞬间就化成了欢喜,迎上前,“初樱……” 刚喊完名字,初樱上前便是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周围的人无不神情震惊,就连夜离澈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大家都没想到,初樱失踪这么久,再次见她,竟会动手打夜离澈。 初樱眼里噙着滔天的愤怒,一字一句咬着牙质问道:“太子明明知道太子妃生了病,为何还要让她独自一出宫,最后含恨而死?” 夜离澈原以为她是知道了她大婚之夜是自己让公孙奇派人掳走她的,却不想,她竟是为了卫寒霜而来的。 卫寒霜是他的此生心头的伤,是他一辈子的亏欠,如今初樱前来质问,他也无话可说。 “初樱,你听本殿解释,我……”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不等夜离澈反应,连着又是一巴掌,一连三下,初樱才住了手,冷眼看着面前毫无反抗的夜离澈,再扫了一眼旁边想要山前却被夜离澈拦住的梵听,看向夜离澈,“这三巴掌,是你欠太子妃的。” 他欠卫寒霜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夜离澈亦没想到,再见初樱,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看着她,爱意不减,思念不弱,深情不淡,“初樱,本殿确实辜负了霜儿,但是如今她已经去世了,本殿即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但是她若是知道这世上还有你挂念着她,定不会孤单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加激起了初樱的愤怒,手中突然亮出含光,竟动了杀机。 梵听见状,连忙大喊一声,“殿下,小心。” 说完腰间长剑出鞘,迎了上去,不料初樱根本不按照他预判的方式出手,脚尖轻点,忽的腾空而起,从梵听头顶飞过去,路在夜离澈身后,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掌。 夜离澈猝不及防受受此一击,胸腔传来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梵听连忙上前扶住他,厉声道:“来人……” 刚开口一手捂着胸口的 夜离澈就抬起左手,示意他不要喊。 扶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是真的没想到,初樱居然对夜离澈下此狠手。 就连花辞,都有点被吓到了,她一直以为自家主人就算再怎么恨夜离澈,都不会做出这么狠的事情,可是谁曾想,她的动作竟如此干脆利落。 初樱走到他面前,情绪方定,语气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今日初樱来,只是想为太子妃讨回一点公道,从此以后,初樱与太子殿下,便形同陌路了。” 如今卫寒霜已死,她便再也没有了来东宫的必要,更没有了跟夜离澈接触的必要。 夜离澈受了伤,虽是心甘情愿被她打伤,却却不及她这句话伤人。 这段时间他费尽心事寻找她的下落,甚至还为她特意在郊区修了一座行宫,整日的茶饭不思,夜难寐,换回来的,尽是她如此决绝的一句话。 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苦笑一声,“初樱你当着就那么恨本殿吗?” 初樱转过身,闭了闭眼睛,丢下一句“你连被我恨,都不值得。” 之前她权当他是因为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些个过分的事情,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他只是天生薄情罢了。 说完不再去夜离澈,抬步离开了。 扶桑和花辞见状连忙跟夜离澈行了礼,跟着离开了。 夜离澈任由梵听扶着,俊美如斯的脸上慢慢爬上浓浓的痛苦,就连嘴角的笑,都苦涩不已。 窗外起风了,初樱沉着脸往外走着,寒风凛冽,吹起了她鬓角的碎发,那张眉眼如初的盛世美颜上,挂着逾显深沉的难过。 北风刺骨的冷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得她的脸生生的疼,夹杂着疼痛的冰冷,丝毫敌不过心中的冰冷。 夜离澈的薄情,真的让她都感到心寒,当初的卫寒霜,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做出离开晟州,离开夜离澈的决定的? 上了马车,扶桑手脚吓得冰凉,连忙将毛毯盖到她身上,“王妃,近几日要下雪了,别凉着了。” 对于初樱刚刚对夜离澈做的事情,如今她细细想来,倒也觉得不过分。 但是身为下人,她并不敢多言。 “去看看太子妃吧。” 初樱过了良久才像是缓过神来了一样,缓缓开口,语气沉重。 扶桑应了一声,掀起帘子一角吩咐车夫去王陵。 花辞坐在初樱身边,两只小手捂着初樱冰冷如霜的手,想要让她温暖一点,却始终半句话都没有说。 王陵里,当初樱看到那一方墓碑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虽说她与卫寒霜接触并不多,但是每见一次面,她们便会更加交心一点。 她来这世上到现在,真正交心的朋友并不多,卫寒霜算是其中一个了。 “王妃何苦要来这里假惺惺?”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怨恨的声音,初樱怔了一下,朝旁边看去,便看到碧水含着恨走了过来。 “碧水,你怎的在这里?” 她,为何要说她是在假惺惺? 碧水看着她,眼中恨意更甚,“太子妃之所以离开王宫,之所以走到这一步,还不是全拜王妃所赐,如今人已经走了,王妃倒是来这里假惺惺悼念,不觉得可笑吗?” 听碧水的话,好似已经对初樱恨之入骨了。 “我家王妃念在与太子妃旧情不浅,特意前来悼念,你为何要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来?” 扶桑气愤不已,开口质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他负我在先 却不料碧水反倒冷笑一声,“这话我倒还想问问王妃了,太子妃待王妃情同姐妹,王妃为何还要让那紫玉轩的花魁上门找上太子妃,刺激病重的太子妃,逼走太子妃?” 初樱神色突变,“你说挽歌?” 她完全没有搞清楚这一切倒是是什么情况,而且这些事情她也完全不知情。 “紫玉轩难道还有第二个花魁?” 碧水反问道,泪如雨下,娓娓而诉:“当日若不是她找上太子妃,将太子殿下与她欢愉的事情一一讲与太子妃,刺激太子妃,太子妃也不会离开王宫,更不会临死前都没能见到太子殿下最后一面,王妃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你这样伤害太子妃,对你又有何好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初樱冷声开口,说完便转身往外走,碧水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大声吼道:“王妃不要忘了,若不是因为王妃,太子妃不会含恨而终。” 离开的三人都听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走在最前面的初樱咬着嘴唇,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她没有回宸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紫玉轩,那老鸨如今一看到初樱就害怕,却又不敢赶她走,只得殷勤的围着她团团打转。 “王妃可是要来找挽歌?她在楼上,我去帮你通知她可好?” 初樱不搭理,径直上楼,一把推开木挽歌的房门,走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木挽歌对于她的突然到来很是惊讶,见她脸色不对,以为她是知道当日夜南冥知道她在紫玉轩的事是自己说的了,却还是淡定的笑了笑,“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你是不是去找过太子妃?” 初樱开门见山的问到,如今她只想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木挽歌神色微滞,似是有点惊讶,“为何突然问这个了?” “你就告诉我你可是去了?” 初樱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了,看木挽歌的反应,她心里就已经知道,碧水说的都是真的了。 用力咬了咬牙,“挽歌,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样做?” 她知道青楼女子谁不遇到几个贵人,可是木挽歌不是那种会轻易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来的人。 木挽歌还是不说话,转身走到桌子边上坐下,云淡风轻道:“我今日乏了,要休息了,你若是无事,先回去吧,免得王爷又找来了。” “你告诉我,你为何要那样做,你可知就是因为你去找她,她才会离开晟州,才会含恨而死?” 初樱受不了她这种冷漠的态度,明明她就是做了错事,为何还要这般嘴硬,这般心安理得? 只见木挽歌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初樱,“因为我爱太子殿下,我想嫁给他,这个理由,总够了吧?” 见初樱猛地愣住,便立马站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言辞切切,“初樱,就算我不去,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这个你是知道的,用续命盏续命的人,还能有几个日子?” 初樱似是被木挽歌的话刺激到了,一把挡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她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那么善良温婉的木挽歌口中说出来的。 “可是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也不应该那样做啊。” 木挽歌看着她,神色复杂,“初樱,每个人在爱情里都是自私,你日后定会明白的。” 房间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初樱泪眼模糊的看着面前的木挽歌,她第一次觉得她是那么的陌生,竟为了自己的爱丝毫不顾另一个人的死活。 这样的木挽歌,她不认识。 后来,她跟木挽歌没有争吵,没有埋怨,就那样面露表情的离开了,只是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她渐渐感觉到,自己原本那个美好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 那些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变的事情,如今好像一点点,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慢慢变化着,等她反应过来,已经面目全非了。 譬如,夜南冥,曾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个人,昨夜便与她人共度良宵了。 譬如,夜离澈,本以为是自己要守护一生的人,后来才发现,自己被欺骗了。 譬如,阿觅,那个说要欺负自己一辈子的师父,说没有就没有了 譬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回去之后便发烧了,太医说是染了风寒,她本想坚持不让自己倒下,但是没有了夜南冥的爱,她好似脆弱了不少,竟卧床不起了。 夜南冥是半夜来,脚步匆匆,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烫得厉害,忍不住蹙了眉,责备道:“如此冷的天气,为何不注意跟王妃保暖?” 扶桑连忙跪下,“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在一边守着初樱的花辞看不下去了,奶声奶气的为扶桑解释道:“王爷,是主人自己执意要吹风,不要披风的,怪不得扶桑姐姐。” “花辞,不要说了。” 扶桑赶紧打断花辞,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夜南冥已经听到了,回头看想嘴唇泛白的初樱,问花辞,“她可是因昨夜我没来陪她生气了?” “王爷昨日洞房花烛夜,怎会记得我家主人呢?” 花辞语气讽刺意味明显,说完便别过头,不愿意去看他。 初樱隐隐觉得周围吵闹得很,极不情愿的渐渐醒转过来,眼前的模糊影子由模糊慢慢变清楚,那颗原本平静了几分的心也渐渐的沉入了谷底,激起彻骨的寒。 “小樱,可好些了?” 夜南冥没有去回答花辞,见初樱醒了,连忙开口询问道。 初樱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包围在一片温热中,下意识的抽回了手,别过头去,声音虚弱又抗拒,“我没事,王爷请回吧。” “这是本王的寝殿,你还要本王回到哪里去?” 夜南冥声音柔柔,颇有几分耍赖。 可是初樱现在并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只要一想到昨晚他跟公孙安阳在一起度过了一夜,心里就觉得恶心不已。 “那我搬出去便可。” 听到她又要搬出去,夜南冥变了脸色,“小樱,不要尽说这些话来,本王不喜欢。” “王爷若是不喜欢,便要我不说,若我不喜欢王爷在我身边,王爷可否就会离开?” 初樱忽然不再回避,转过头来,两眼凉凉的望着正俯视着自己的夜南冥,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就连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南冥神色沉了沉,很明显是生气了,可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红劝道:“小樱乖,不要再说这话了。” 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迁就她,可是她偏偏要得寸进尺。 “初樱现在不想跟王爷共处一室,这是事实,难不成王爷是想要初樱说假话?” 她的话,字字带刺,狠狠扎进夜南冥的心脏。 寝殿里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扶桑和花辞默默对视了一眼,异常默契的垂下头,不敢说话。 夜南冥看着面前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初樱,终究是失去了耐性,起身,拂袖离开,没有半点犹豫。 等人走了,初樱才缓缓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花辞赶忙替她擦去眼泪,伸手抱住她,“主人不要难过,还有花辞陪着你呢。” 每每她难过落泪的时候,花辞都会这样说。 扶桑看着难过不已的初樱,无奈叹了一口气,“王妃既不希望王爷走,为何还要口是心非,说出那些伤人的人赶走王爷?” “是他负我在先。” 扶桑知道她是介意夜南冥垂幸公孙安阳的事情,上前劝道:“古来男子,三妻四妾实在正常不过,王爷虽纳了侧妃,但是最心疼的还是王妃你啊,王妃何苦要跟王爷置气?” 初樱并不这样认为,看着扶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管其他男子如何,我心仪男子,无论如何,都不可如此。” 扶桑没有再继续劝下去,花辞始终都是站在初樱那边的,自然觉得初樱做的一切都是真的。 宫里并没有传出夜离澈受伤的事情,想必是被压了下来,但是夜南冥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就连初樱去找木挽歌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当真是一连三日没有去找初樱。 而初樱,也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两人似是陷入了冷战期,彼此都不愿意低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真是多情之人 而这几天的安苑,倒是热闹非凡。 夜南冥得知公孙安阳喜欢听戏,便把晟州最好的戏班子请到安苑专门给公孙安阳唱戏,能得到这种之上的殊荣的人,除了初樱,便只有公孙安阳了。 公孙安阳看了看身边的夜南冥,眼中满溢的都是浓烈的爱意。 她有多喜欢夜南冥,恐怕连她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楚了吧。 若是有一天,要让她为夜南冥付出性命,她怕都是愿意的。 从嫁到宸王府,她就没有见过初樱,甚至,都没有听到过关于初樱的消息。 她明明与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这一点,公孙安阳是非常得意的。 “王爷,不知道进来王妃姐姐身子可好些了,为何安阳都不曾见过她,想去跟她请安都没能去得了。” 她大有一种恃宠而骄的姿态,先是小心打量了夜南冥一番,再开口询问。 本以为夜南冥反应会很强烈,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多强烈的反应,只是神色顿了顿,扭头看向她,随即淡淡一笑,“王妃在外面受了惊,不愿见生人,你便不要去了。” 公孙安阳其实听他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嗯了一声便继续看戏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夜南冥已经许久没有喊过小樱之外的其它称呼了。 不过公孙安阳没能开心多久,几日后王妃又来了一个侧妃,听说是苍国公主,但是夜南冥竟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如此一来,那苍国公主倒是比初樱更加没有存在感了。 初樱这些时日也图个安宁,整日里都在参悟曾经阿觅教她的心法,轻功日渐精炼起来。 一日闲来无事,在院子里跟初樱喝酒,花辞不经意说漏了嘴,“王爷也实在是太花心了一点吧,竟又娶了一个苍国公主,我都……” “花辞。” 拿着披风出来的扶桑见状赶紧开口制止花辞,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可是该说的花辞都已经一字不漏的说完了。 初樱端着酒杯的手猛的一滞,脸上笑意渐渐僵住,沉默片刻,垂下眼睑,嘴角重新升起丝丝笑意,只是,那笑在扶桑和花辞来看,并不真心,甚至,有些心碎。 “如此看来,王爷倒真真是个多情之人了。” 刚把公孙安阳娶回来不久,竟又取了个苍国公主。 花辞心中也不平得很,正要接过话就被扶桑的眼神给阻拦了,只好闭嘴不说话。 初樱也不继续说下去,只是觉得杯中酒变得十分苦涩,,竟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 索性放下酒杯,进屋去了。 后面几日,天色愈加寒冷,她觉得身子乏得很,连起床都不想起了,整日躺在床上,睡睡醒醒的,连时间都给忘记了。 花辞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带了一身寒气进来,看到她刚醒,走到火炉边上,拍了拍身上的雪,想先把自己烤暖和了再过去。 初樱是看到她身上有雪花才知道外面下雪了。 “可打探到什么?” 她开口询问正在对着火炉不断哈气的花辞。 “相国府近来戒备森严,公孙奇那可恶的老头子一连几日都去了东宫,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花辞悄悄潜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公孙安阳的房间里也没找到幻毒,想必早就被她销赃了。” 初樱原是让她去相国府找找是否能找到公孙安阳用来毒害自己的幻毒,不过花辞一无所获她也不惊讶,毕竟公孙安阳并不笨。 淡淡嗯了一声,“你先好生烤暖和,待会儿我自己出去一趟。” “主人要去哪里?” 花辞连忙开口询问,这些日子她从未踏出这院子半步,难不成是见王爷许久不来,忍不住了,要拉下面子去找他求和? 初樱翻了个身,背对着花辞,淡淡道:“你不必多问。” 说完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外面风雪可大?” “花辞回来的时候不算大,这会儿当是变大了,主人若是要出去便等明日雪停了再出去吧,降温了。” 要是它一身羽毛保护着自己,肯定是要被冻死在外面了。 初樱没有回答,本想起身去看一下,但是终于还是放弃了,嫌懒得动。 华灯初上,她打发走了扶桑去替自己熬些姜糖,说是想暖暖身子,自己便起来了。 自从知道夜南冥又娶了一个公主之后,她便整日整夜的觉得浑身发冷,而且那种冷,不是天气的原因,而是从心脏里散发出来的。 这大抵就是,心冷吧。 其实所有体外的寒冷都是可以抵御的,有办法驱散的,唯独这心头的寒凉,就算置身火炉中,也仅仅只是烤焦了肉体,温暖不了那颗心的。 起身换了一身裸粉色一群,披着披风,将帽子戴上便出门去了。 花辞跟着扶桑一起去了,她原本以为天已经黑了,初樱便不会出去了,所以也就没有多留心思。 初樱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在空无一人的深巷中,整个晟州渐渐笼上一层白色,洋洋洒洒的雪花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独自走在 暗影重重的巷子里,所去的方向,是相国府。 她身子矫捷,成功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守卫潜进相国府,直奔公孙安阳所在的地方。 刚关上门进去,便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立马飞到横梁上,借助偌大的横梁挡住自己的身体,屏息凝神的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只见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地上,初樱一只手抓着横木,看着那人悄无声息的潜进来。 是她之前就见过的紫衣女子,模样如初,仍旧是一身紫色广袖曳地衣裙,裙摆上隐隐可以看出绣着一种花,但还因为房间里太暗,看不真切。 后子奴轻车熟路的走到梳妆台前,一只手在抽屉里往里推了一下,那铜镜便朝一边挪了过去,露出一个暗格。 初樱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从暗格里拿出一只木匣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只药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再重新放了回去。” 将铜镜放回原位之后,她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转身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初樱才从房梁上跳下来,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按照刚刚后子奴的方法打开暗格,从里面抽出木匣子,打开之后,看着躺在里面的黑色药瓶,已然猜到了几分。 将药瓶取出来放进衣袖里,再将木匣子放回原位,将铜镜复归原位,转身正准备走,却被梳妆台上的团扇给吸引住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把团扇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有些紧张的伸手拿起团扇,伸手摸了摸,心中的痛感就更加明显,不知觉间就红了眼眶。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日阿觅被剥皮的场景,本就抽痛的心脏像是被一块大石狠狠砸了一下,痛得她差点喊出声,手中团扇瞬间从手中滑落。 痛苦万分的看着面前的团扇,眼泪夺眶而出。 是阿觅的面皮! 她没想到,公孙安阳竟变态到了如此地步。 而此时外面的走廊转角处,后子奴立在暗处,看着发出细微声响的房间,脸上渐渐露出得意的笑,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初樱从相国府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团扇。 雪越下越大,落在她头发上,久久都融化不了。 她宛若失了神,如孤魂有鬼一般走在在路上,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小樱!” 背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初樱置若罔闻,继续朝前奏折,手中团扇摇摇欲坠,却一直没有掉。 没走几步,一只修长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接着用力往后一拉,初樱整个人就好比没了骨头,重重跌进他怀里。 没有自己厌恶也害怕闻到的脂粉气,有的,只是淡了几分的药草清香,干净得让人忍不住起了贪念。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贪心着他的怀抱,他的味道,他的温柔…… 夜南冥曳地玄色游龙披风拖在雪地中,将怀中瘦弱不堪的人儿紧紧裹在怀中,那张风华绝代的俊美容颜在大雪纷飞的夜色中衬露出几分痛色,睫毛上挂着几瓣雪花,随着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摇摇欲坠。 两人都没有说话,初樱也没有再挣扎,如行尸走肉一般被他搂在怀中。 只是这样的场景,美得让人心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孩子脾气 阴暗笼罩的大抵,昏黄微弱的烛火,两人相拥的影子在无边的苍白里凄美薄凉。 夜南冥斜飞的剑眉晕染开一片摸散不开的心疼,嗓音几分低沉,“小樱,你还有本王,今生今世,本王陪着你。” 这些日子,她不来找自己,他亦不去,可是他在等,只要她一句话,他便可以放下身段去求和。 初樱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只觉得心口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爷身边已有良人,怕是不再需要初樱了。” 初樱声音哽咽,清透入耳,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怀抱更加紧了几分,缓缓抬起手,撑着他的胸膛,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天人。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手掌微微发力,将他强行推开,“下雪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府吧。” 说完,转身,决然离开。 夜南冥站在原地,那停在半空中的手竟有几分僵硬,望着形只影单的初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眼中的光亮,黯然失色。 她当真是,恨透了自己吧。 回去的时候扶桑和花辞正在站在门口等自己,见她回来了,连忙迎上前,“外面这么冷,王妃快些进屋换身衣服,暖和暖和吧,奴婢已经让人热了姜汤。 花辞跟在她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她手中的扇子,却是在手触碰到扇面的时候猛地缩了回去,变得惊恐不已。 花辞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害怕,是阿觅。” 她没有明说,大抵是不想吓到扶桑。 初樱一听到阿觅的名字,瞬间红了眼眶,望着那把团扇咬着嘴唇嗯了一声,伤心不已。 她让扶桑找来一个盒子,将那把团扇放进去收起来了,可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拿出从公孙安阳房间里带出来的药瓶,想必,便是幻毒了。 上官木离说过,幻毒是这世上的至毒,加热散发出气体,无色无味,中毒者根本就察觉不到,而且身为天下奇毒,消失匿迹许多年,最近才出现,无人可解。 可是若是照他这般说来,自己身上的毒他是怎么给自己解的? 一夜未眠,一夜风雪,花辞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似是心里装着什么事。 扶桑帮她梳妆的时候,她看到花辞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积雪发愣,大抵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花辞,用完早膳我们去堆雪人可好?”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着好奇,花辞本身便是一只鸟,便更加贪玩了些,大抵是看到自己情绪不高,又不敢开口。 花辞一听说要出去堆雪人,整个人眼睛多亮了起来,转身看着她,“真的可以吗?” 初樱淡淡笑了笑,“这是自然。” 见她居然这般爽快,花辞着实开心得紧了,围着初樱跑来跑去。 小孩子便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是改不掉的。 初樱只字不提夜南冥,宸苑的人都极其默契,说话做事,都异常小心,生怕戳到初樱的痛处。 其实她已经无所谓痛处不痛处了,再不好的情绪,她都可以压制在心中。 简单吃过早餐,便带着初樱去花园里堆雪人。 宸王府占地面积相当之大,公孙安阳住的安苑在西边,宸苑在东边,夜南冥为了防止两人见面,竟在中间隔了一道走廊出来,派兵把守着。 这样一来,两边的人便互相见不到了。 初樱这个王妃当得还算轻松,府中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全部都由耀华一一打点着。 耀华是从小就跟在夜南冥身边伺候的丫鬟,如今已经人到中年,做事利落,头脑聪明,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过这王府里的琐事若是要让初樱来搭理,她倒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做起走。 “主人,你来跟我一起玩好不好?” 花辞一个人玩着没劲,便抬头捧着一个雪球希冀不已的望着初樱。 初樱想了一下,答应了,扶桑怕她受了风寒,想要阻止,但是看到两人玩得那么开心,便也打消了念头。 “扶桑,一起吧。” 见扶桑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和花辞,开口喊道。 扶桑有些犹豫,但是又实在想跟着一起玩,便答应了。 主仆三人玩得好不开心,雪人堆好了,扶桑去拿一些装饰的东西来,刚离开,一个修长俊朗的黑色身影便负手立在了初樱身后。 看着正蹲在雪地里帮着花辞给雪人做手臂的初樱,夜南冥脸上笑意深沉,他似是许久,都没有看到初樱这么开心了。 “主人,待会儿我们给它做一个笑脸可好?” 初樱淡淡笑了笑,“当然可以。” 扶桑拿着东西回来便撞见了一直在背后偷看的夜南冥,正要开口就被他给制止了。 听到脚步声,初樱没有回头,而是开口问道:“扶桑,有没有拿帽子?” “拿了。” 扶桑赶紧应了一声,对于夜南冥的用意她自然是懂的,有些惊慌的行了礼,便拿着东西朝的初樱走去。 “王妃。” 轻轻的喊了一声,初樱对着手呵了一口气,回头笑靥如花,面对的却是不知道何时靠近了的夜南冥。 那一笑,夜南冥只觉得天气都放晴了。 他的世界,光芒万丈。 初樱脸上的笑没来得及收回,夜南冥一只手已经抬起了她的下巴,凑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一片冰凉,却香甜无比。 初樱有片刻的愣神,花辞见状连忙害羞的捂住脸,却忍不住张开手指偷看两个人到底会发生什么。 夜南冥轻轻离开她的唇,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小樱可介意我与你们一同参与?” 花辞自然是没有资格拒绝的,初樱看着淡笑如神的夜南冥,垂下头,丢下一句“自便。” 夜南冥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傲娇,从扶桑端着的托盘里的拿起画笔,从后面拥住初樱,让她手指画笔,自己则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本王教你给它画眼睛。” 初樱心中颇有微词,“我自己会。” “不,你不会。” 夜南冥开口否定,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可是,初樱自己确实是会的。 见她有些气恼的不说话,眼中笑意更甚,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扶桑和郁尘站在后面,看着三人在一起的温馨画面,脸上纷纷露出欣慰的笑,若初王妃和自家王爷能一直这么和谐下去该有多好? 而此时,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身穿着异域服饰的少女正看着这边如画一般的场景,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里竟升起丝丝笑意。 一左一右两位同样身着异域服饰的英俊男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纷纷不说话,似是不愿意打扰这么美好的场景。 雪人对成功,初樱手已经冻得快没有了知觉,好在夜南冥的掌心温热一片,让她的手不至于冰冷。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起身看着面前的杰作,甚是满意。 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曾相似,好看得不行。 “小樱,可还满意?” 夜南冥难得与她这般心平气和的待这么久,也难得初樱此次没有排斥他。 初樱心中虽说是满意的,但还是故意不予回答。 能这般冷落夜南冥的人,当今世上除了王上,怕是也就只有初樱了。 “花辞,快遂扶桑进去考暖和。” 她开口叮嘱花辞,怕她着凉。 可是身后的人见她宁愿去关心花辞都不愿意关系自己,大有些不痛快,“为何都不关心一下本王,本王也很冷。” 郁尘和扶桑,花辞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忍俊不禁,花辞想要多待一会儿,扶桑觉得不合适,拉着她离开了。 转身就看到了走廊里一直没有声响的三人,其实扶桑也没有见过她们,但是看对方穿着就已经猜到了。 走上前,牵着花辞微微行了行礼,“奴婢见过侧妃。” 苍国嫁过来的公主,如今宸王府的侧妃,她却不知道名字。 那少女一身鹅黄色纱裙,唇红齿白,两只眼睛尤为清亮,竟让人眼前一亮。 朝她淡淡笑了笑,竟还有点慌乱,“不必行礼不必行礼。” 扶桑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初樱和夜南冥,带着花辞走了。 初樱颇有些无奈,“王爷岂非也是三岁小孩子?竟也需要我来关心了?” 夜南冥定定点头,“你乃本王的妻子,关心本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必有一假 初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执拗不过,只得开口问道:“那王爷可有冷着了,需不需要回屋去?” 郁尘下意识低下头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觉得这画面,莫名的逗趣。 夜南冥脸上笑意渐深,凑到她面前,淡淡的药草香味随着微凉的寒风飘进初樱的鼻子里,弄得她鼻子痒痒的。 “不回去,我要你帮本王暖手。” 夜南冥不正经的时候,真的可谓是极其厚脸皮了,连一点王爷该有的矜持都不要了。 “我手凉得很。” 初樱一口拒绝,转身便要离开,夜南冥顺势转过来从一把从背后拥住她,“你身上暖和得很,给本王暖暖再好不过了。” 这甜蜜的情话实在太憨了,郁尘赶忙背过身去,便看到了走廊上正看着这边的三个人,愣了一下,不得已转过身,小声提醒道:“王爷,清羽侧妃来了。” 听到这里,初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就看到走廊上如精灵一般的独孤清羽,神色间竟有一丝慌乱。 倒是夜南冥,不忙不急的抬起头,神色平静。 怀中的人条件反射的想要挣开他,可是他却不许,反手牵住她的手,不让她跑。 每次一看到自己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就想跑,难道就不能留在自己身边? 初樱挣脱不了,只得不情不愿的站在她身边,摆出一副宸王妃的姿态,可是对于面前的独孤清羽,她一无所知。 独孤清羽见两人看到了自己,这才抬步过来,双手交叉放在额头前方,“清羽见过王爷,王妃,方才带着两位哥哥想来跟王爷道别的,不巧看到王爷和王妃在园中堆雪人,不忍心打扰,还请王爷和王妃见谅。” 独孤清羽可谓是非常懂事了,不论是说话还是礼节,都做得非常到位。 初樱淡淡笑了笑,“早就听闻王府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一直没能见着,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从哪里竟也学会了这般客套的话来,不过她倒是觉得用在此时,倒是刚刚合适的,岂不尴尬又不失礼节。 “她与你差不多一般大,何谈姐姐妹妹的?” 夜南冥极不配合的在旁边补了一句,听得初樱神情微僵,略微有些尴尬。 独孤清羽看着二人,笑道:“自从进府以来,便时常听闻王爷和王妃感情甚好,如今倒是真的见着了。” 初樱忍不住瘪嘴,若是真的感情好,又岂会在自己大难不死回来之后一连娶了两个侧妃? “本王本打算找时间让你们见见面,今日既然见着了,倒也省事,你们住得近,日后也可以多来往,这样也热闹许多。” 夜南冥始终没有松开初樱的手,开口道。 初樱倒是好奇了,难不成他娶个侧妃就是为了让这后院热闹些? 独孤清羽点了点头,“清羽日后定会多去找王妃的。” 夜南冥嗯了一声,又看向她身后两位英俊的异域男子,“二位世子可是要回去了?” 独孤清羽身后的两个男子分别是她的大哥独孤泉先,三哥独孤明哲,此番来晟州乃是为了护送自己的妹妹嫁过来的。 虽然对夜南冥对独孤清羽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但是也不敢直言,毕竟现在苍国是想与兖州大陆交好,与朝廷交好,不然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也不会和亲嫁过来的。 两人纷纷抱拳道:“正是的。” 独孤泉先开口解释道:“回禀王爷,我们兄弟二人来晟州已经有些日子了,担心家中阿爸,变准备回去了,今日来是专门跟王爷告辞的。” 夜南冥倒是丝毫不作挽留,爽快道:“既是如此,本王便也不多做挽留,那二位世子还请路上小心。” 二人点头答应,便转身出去了,独孤清羽请示了夜南冥,跟着出去送自己的两位哥哥去了。 初樱并没有去,在三人走了之后,用力挣开夜南冥的手,独自回去了。 夜南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不追上去,只要能有这样的美好,他便已经很知足了。 回去之后初樱才从扶桑那里得知独孤清羽的名字,也知道了她是因为和亲才嫁过来的,心中竟忍不住有几分同情。 第二日独孤清羽便来找她了,她没有理由拒绝,便让她进来了。 独孤清羽脸上有着初樱刚来晟州时的青涩,所以初樱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亲切之感,,至少,独孤清羽给她的感觉,是非常好的。 她想,也许夜南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独孤清羽多来找自己的吧。 可是,她并没有无聊到需要人来给自己解闷的地步。 独孤清羽坐在她对面,显得有点拘束,初樱一一都看在眼里,让扶桑给她斟了茶,“可是刚来晟州,还没有适应?” 独孤清羽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从小在草原上自由自在惯了,如今忽然需要学那么多礼节,一时间是有些不适应,不过王妃放心,清羽一定会尽早适应的。” “大可不必,我也是自由自在惯了的,不喜欢那么多繁文缛节,所以以后你在我面前就不必这么拘束了,该怎样就怎样。” 她本就应该是翱翔天际的飞鸟,又怎肯做那樊笼里金丝雀? 见独孤清羽有些犹豫,笑道:”你莫要怕我,若是你愿意,日后便时常来找我玩即可,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 “多谢王妃。” “我比你大,以后还是喊我姐姐吧。” 想想,她好似还没有做过别人的姐姐呢。 独孤清羽受宠若惊,不过这倒也真真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多谢姐姐。” 两人整整一个下午,聊得甚是开心,初樱也许久没有遇到一个这么情投意合的朋友了,所以一时间没忍住,遂让人斟了酒,要趁兴尽乐。 晚上的宸苑,笑声时不时朗朗传来,独孤清羽还没走,或许是刚送走了哥哥,独自一人在晟州,独孤之意骤升,所以也就多喝了些酒。 初樱按理说应当是得南方水土滋养的,却酷爱喝酒,而独孤清羽自行实在马背上长大的,性子豪爽善良,喝起酒来丝毫不逊色。 正在书房的夜南冥得知二人在喝酒的时候,居然丝毫不作阻拦。 看着手中的密折,淡淡笑了笑,“传话下去,可以行动了。” 郁尘沉声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朝着安苑的地方走去了。 初樱夜里醉得很深,就连夜南冥来了她都不知道。 独孤清羽被送回去了,花辞也应偷喝了酒醉倒了,变成一只鸟蜷在初樱怀中,睡得正香。 守在门口的扶桑见夜南冥来了,也不敢做声,也不敢阻拦,看着他进去之后便非常自觉的把门带上了。 夜南冥看着脸颊粉红,睡得正香的初樱,再看看她手臂中睡得正香的花辞,伸手将花辞捞起来放到桌子上,自言自语道:“本以为你是男儿身,竟没想到成了女儿身。” 当时将小世子的生魂放入花辞体中的时候,一直以为花辞会变成一个男儿身,结局倒是真的有点出乎人的意料了。 花辞现在自然是听到了,大喇喇的蹬着小爪子躺在桌子上,就差打呼噜了。 夜南冥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理它,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初樱柔嫩的脸颊,脸上一片欣慰。 “小樱,你可知,你是我今生唯一想要守护终生的女子?”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沉沉问道。 “我若是一座城池,你便是里面唯一的女王,是我所有的心之所向,情之所钟……” 床上的人儿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感情史真的喝多了。 而此时的安苑,公孙安阳依偎在夜南冥怀中,心中欢喜不已,“王爷,近来安阳总是有点恶心想吐。” 她其实自己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自从自己嫁进来,夜南冥便日夜与她同床共枕,共赴云雨,所以现在出现这种征兆,怀孕的可能是极其大的了。 可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宸苑里,夜南冥正侧身躺在初樱面前,眸光深情的望着面前的可人儿。 只见夜南冥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随即又重新闭上,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公孙安阳,“明日本王让人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大致是知道的。 只是,两个夜南冥里,必有一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怀孕 初樱宿醉刚醒,翻了个身,闻到一阵淡淡的药草清香,思绪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清醒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刚好摸到一只温热的大手,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男子正在慢慢转醒。 猛地松开他,连着退到里面去,一脸防备的看着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的夜南冥,“王爷为何会在这里?” 夜南冥倒是觉得她大惊小怪了,望着她,笑意沉沉,“这是本王的寝殿,本王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嗯?” 初樱一想,当真也是如此,便也无法反驳,“既是如此,那初樱出去好了。” 刚想翻过去离开,就被夜南冥给拦住了,一把抱住她的腰,初樱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 不知道为何,竟莫名的有些心慌。 “小樱,本王刚醒,你就要跑吗?” “我要起床了。” 初樱开口解释道,想必定然是昨夜喝多了才让他钻了空子。 夜南冥不以为然,仍旧不肯放开她,一只手环住她,“再睡会儿。” 初樱身子有些僵硬的躺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幔帐上面精致的绣花。 倒是夜南冥,侧着身子,将脸埋进她的秀发里,贪婪的呼吸着她清新的发香,似是睡着了。 初樱毫无睡意,刚想要爬起来就听到对方沉声喊了一句“不要乱动。”立马就不敢乱动了。 而此时安苑,太医一大早就被人请去了,公孙安阳靠在床栏上,伸出一只手,手腕上盖着一方锦帕,夜南冥守在她身边,面前太医正坐在椅子上替她把脉。 房间里的人都紧张得不敢说话,屏息凝神的等着太医把脉。 不消片刻,只见太医面露喜色,站起来在夜南冥面前跪下,“恭喜王爷,侧妃有喜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所有紧绷的神经全部都放松了,纷纷笑了起来,整个安苑瞬间沉浸在一片喜色中。 公孙安阳应当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了,望着夜南冥喜极而泣,“王爷,我们终于要有孩子了。” 初樱在他身边那么久都没有身孕,自己刚嫁过来便有了孩子,如此以来,她在宸王府的地位便更加稳固了。 等孩子生下来之日,便是她初樱跌入万丈深渊之日。 可是厄运和幸运哪一个先来,谁都说不清楚。 夜南冥脸上喜色明显,将她搂进怀里的,“辛苦你了。” “安阳一点都不辛苦。” 公孙安阳温柔无比,望着夜南冥,这个她梦寐以求的男人,现在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宸苑还是沉浸在一片安静之中,扶桑早早起来吩咐人将积雪打扫干净,又专门去做了些清淡早膳,初樱昨日喝多了,想必今日宿醉还未全醒,吃点清淡的对肠胃都比较好。 夜南冥一开始是没有睡着的,但是后来经搂着初樱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要有她在身边,自己的每一根神经便全是放松的。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郁尘站在外面,沉声开口道,破坏夜南冥和初樱的二人世界的,郁尘次数可谓是最多的了。 夜南冥听到外面郁尘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抬眸便对上那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漆黑一片的明眸,深情微滞,似是有几分惊讶。 初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口提醒道:“王爷,郁尘找你。” 所以,这下总该起来了吧。 夜南冥嗯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起来,不用丫鬟伺候,自己三两下穿好衣服,扶桑这才带人进来让他洗漱。 初樱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看了一眼外面立在院子里的郁尘,再看看正不急不忙的洗漱的夜南冥,也不催,只是等着他赶紧走才好。 郁尘好不容易等到夜南冥出来,连忙迎上前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夜南冥便离开了宸苑。 初樱倒也不好奇,将还在呼呼大睡的花辞弄醒,又打发扶桑去看看独孤清羽可是好些了。 花辞揉着眼睛跟在她身后,只见她关上门,转身走到花辞面前,开口道:“花辞,从今日起,你便去相国府帮我看着,看看那个紫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花辞许久都不曾出去活动筋骨了,今天听到初樱终于让她出去做事了,整个人都开心得不行。 “就是我们以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姐姐吗?” 花辞是有印象的,就是因为那个人,害得初樱差点被冤枉。 初樱嗯了一声,“就是她,你好生帮我看着,切记不要贪玩知道吗?” “花辞知道啦,主人放心吧。” 花辞信誓旦旦的保证到,随即摇身一变,变回一只鸟,初樱打开门,它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扶桑回来不见花辞,便顺口问了一句:“王妃,花辞可是又出去堆雪人了?” 初樱笑着摇了摇头,“说是要出去找一个小和尚玩儿。” 花辞之前时常在她耳边念叨一个小和尚,想着等着这段时间过了,她报了仇,便带着她再去见见那小和尚,若是想要留下来,她便也同意,自己一个人离开晟州了。 之前以为守候一个人一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侍寝,可是现在才明白,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她要去找多陀,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她要告诉他,她不想再陪夜南冥到老了,所谓的宿命她也不管了,功德圆满她也不要了。 扶桑没有再问,回禀她独孤清羽已经醒了,正在用早膳,也关心了初樱,询问了她是否酒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两人倒是一见如故,后面几日,若是无事独孤清羽便会来找初樱,两人天南海北的故事都聊,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公孙安阳怀有身孕,所以自然是得到了特殊照顾,夜南冥赐了她不少补品,就连宫里王上都送来了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公孙安阳怀孕了,唯独宸苑的人不知道。 可是,公孙安阳又岂是那种甘于默默无闻的人? 一日,趁着夜南冥早朝去了,便强行让守在宸苑和安苑之间的侍卫让开,还说是得到了王爷的准许去探望初樱的。 那些侍卫也知道公孙安阳怀有身孕,尊贵无比,也不敢惹她生气,便让她过去了。 初樱正在看医书,研究到底有什么可以解这天下奇毒,刚找到一点线索,便看到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 “王妃,侧妃来了。” 初樱以为是独孤清羽来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来了便来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独孤清羽又不是一次两次来,日日都会来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妃,是安苑的侧妃。” 丫鬟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道,初樱立马就停下了手中翻书的动作,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去,合上书,冷笑一身,“我不去找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她进来。” 她倒是要看看,公孙安阳这次到底又要玩什么花招。 命人将医书收起来,端起茶喝了一口气,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也不起身,也不做声。 “王妃,侧妃来了。” 扶桑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是也很讨厌公孙安阳,因为之前在王宫的时候她就时常来挑拨自家王爷和王妃的关系。 看到公孙安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心中的而不满也更加多了几分。 初樱淡淡哦了一声,这才转过身来,却依旧没有起身。 “安阳见过王妃。” 公孙安阳见她久久不说话,主动行了礼。 只见初樱明显反应慢了一点,托着声调嗯了一声,“起来吧。” 初樱方才还澄澈明亮的眸子突然变得呆滞了些,看着公孙安阳,久久不说话。 公孙安阳见她反应这么慢,心中竟开始得意起来,不管初樱有没有让她做就在初樱旁边做了下来,一把握住初樱的手,“王妃大婚之夜突然失踪,可把王爷担心坏了,如今回来了,便是万事大吉了。” 她是故意,故意说这些话来试探初樱是不是真的反应有点慢。 初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不说话。 “那王妃可还记得那夜发生了什么吗?王妃为何会消失这么久?” 她往前又凑了几分,嚣张的气焰异常明显,似乎根本就不把初樱放在眼里。 初樱当然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面无波澜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说完就站起来,而公孙安阳根本就没有松手,她跟着站起来,故意脚下一滑,初樱见状,顺手一推,让公孙安阳站稳,自己却往后重重的摔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章 公然挑衅 公孙安阳没有摔倒,倒是初樱,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没有紧蹙,半天没缓过神来。 “王妃,有没有摔倒哪里,快起来。” 扶桑当下就差点吓破了胆,赶忙上前把初樱扶起来在旁边坐下。 初樱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片懵。 见自己的计划没有得逞,公孙安阳倒也不着急,冷笑一声,满脸不屑的睨着面前的初樱,“安阳多谢王妃刚刚相救,不然若是摔了下去,摔伤我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若是伤了王爷的骨肉,可就大事不好了。” 王爷的骨肉? 五个字犹如五根钉子,瞬间扎进初樱的心脏深处,那种痛,远远比头上的痛要来得猛烈。 扶桑望着春风得意的公孙安阳,再看看她的肚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初樱似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感情,那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早已经指节泛白。 “那真要恭喜了。” 说完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波澜不惊,似乎并不在乎。 公孙安阳是不想她这么淡定的,她的目的是让初樱越崩溃越好,可是如今看到她这般反应,心里瞬间就不痛快了 。 冷笑一声,“多谢王妃了,若是王妃不是总这么久,想必也有孩子了吧,不过想来奇怪,王妃在王爷身边呆了那么久,为何肚子至今没有动静?” 公孙安阳当真是有些骄纵了,说话愈加过分 起来,就连扶桑都听不下去了,却又身为丫鬟,,没有权利去阻止。 初樱感觉到扶桑扶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肯定知道她心情也很不好。 淡淡笑了笑,“如实无视,我便回屋了。” 说完站起来,不等公孙安阳回答,便在扶桑的搀扶下转身进了屋。 刚刚那一摔,着实把她摔疼了。 “王妃可得加把劲才好啊,若是每个孩子,如何能拴住王爷的心?” 公孙安阳在后面开口提醒道,完全是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姿态。 初樱没有回答,回屋便让扶桑把门关上了,直接就是给公孙安阳吃了一个闭门羹。 门刚关上,初樱便一把扶住桌子不让自己晕倒,可是脑子里却瞬间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扶桑扶不稳,大喊一声“王妃”,赶忙和丫鬟一起将她扶到床榻上躺下。 公孙安阳不会自讨没趣,近日来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她也就该走了。 这大抵是,从初樱被自己弃尸荒野之后第一次见面,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等真真见了面之后才发现,初樱吧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如此一来,她心头的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刚回安苑就看到夜南冥站在门口,正在等她,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连忙进去赔笑道:“王爷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惦念着你,便早些回来了。” 夜南冥在她没来之前还在思考着什么,可是她一来,他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开口解释道。 公孙安阳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笑意,“安阳多谢王爷惦念着。” “你去哪里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她,而是画风突转,开口问道。 “我 ……” 公孙安阳是有点害怕的,因为夜南冥明确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出宸苑。 不过不去不知道,去了公孙安阳才明白过来的,原来初樱住在一个环境那么好的地方,心中又难免有些介意。 “安阳去宸苑了。” 大抵最后是想到了自己现在怀着身孕,夜南冥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这才敢鼓起勇气老实交代。 果真,只见夜南冥淡淡笑了笑,“原是如此,可有见到王妃?” 听夜南冥的语气,显然是灭有怪罪她的意思了。 “见到了。” 公孙安阳如实回答,一把挽住夜南冥的手臂,“可是王爷,王妃好像非常不喜欢我一样。” 她想到自己刚刚受到初樱的冷漠,所以将自己 的遭遇一一告知了。 夜南冥神色额没有多大变化,嗯了一声,随即又解释道:“想必是与你不熟,你不必太过在意了。” 公孙安阳听话的点了点头,沉沉叹了一口气,“安阳你先休息,本王先去处理些事情。” “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为何脸色这般沉重?” 公孙安阳看出了他的变化,赶紧开口询问,担心不已。 只见夜南冥给了她一个无比温暖的笑,“没事,你不必担心。” 说完就在他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起身离了。 而此时宸王府门口,真正的夜南冥的马车刚停下里,早朝刚结束,刚进王府耀华就匆匆过来了,“王爷,王妃晕倒了。” “晕倒了?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一边北齐也跟着过来了,在他耳边小声回禀了几句话,就看到夜南冥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难看了。 “太医来了没有?” 抬步直接朝宸苑走去,沉声问道。 耀华跟在身后,“已经来了,正在诊治。” 夜南冥脚步异常的快,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重蹈覆辙,再次失去初樱。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怕了,真的怕再次失去初樱了。 赶到宸苑的时候太医正围着床榻上的初樱束手无策,看到夜南冥来了连忙跪下,“王爷,微臣无能,没能……” “滚出去。” 太医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南冥轰出去了,长袖一挥,两扇门瞬间关上,他迎面走到床榻边上坐下,看着昏迷不醒的初樱,伸手一边替她把脉一边询问在旁边偷偷抹眼泪的扶桑,“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王爷,早上公孙侧妃来找王妃,险些滑到,王妃为了救她摔倒在地,磕到了头,进屋便晕了过去。” 说完,哽咽着请求道:“还请王爷快些救救王妃吧。” 夜南冥不语,替初樱把完脉脸色却愈加难看了,扫了扶桑一眼,“公孙安阳可是跟小樱说了什么?” 初樱体内气息紊乱,筋脉错乱,明显是内力反噬造成。 肯定是公孙安阳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刺激了她。 “公孙侧妃说王妃若是伤了她腹中的胎儿,就大事不好了,还问王妃肚子为何一直没有动静。”扶桑并不打算隐瞒,将所有事情一一道来。 夜南冥听罢,脸上凝重之气更加浓重了几分,薄唇微启,“你先退下吧。” “奴婢遵命。” 扶桑担忧的看了初樱一眼,带上门出去了。 夜南冥替她顺了气,疏通了筋脉,方才握住她的手,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樱,再等等本王,本王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再等等吧,再等等,她就会明白一切了 。 初樱是第二日才醒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是和衣而眠的夜南冥,看着他俊美的睡颜,呼吸一滞,心脏深处竟慢慢疼痛难忍。 一点点细微的动作便将本就睡眠不深的夜南冥给惊醒了,一睁眼便看到她满脸泪水。 眸中心疼不已,却还要故作淡定的笑了一下,“醒了为何不喊本王?” “王爷此时不应陪在她身边吗,说到这里,初樱当真是要恭喜王爷了,一家三口,也得了个幸福美满。” 她说话句句带刺,根根刺进夜南冥的心脏。 没有立即回答,翻身起来,“你既已经醒了,那本王便先走了。” 他不愿意再待下去,害怕她会说出更加伤人的话来,自己却无力反驳。 初樱不挽留,也不做声,重新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离开的身影。 扶桑进来,看着睫毛还是湿润的初樱,红着眼安慰道:“王妃身子要紧,心放宽些。” 她也搞不明白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般僵硬的关系。 初樱反应不大,醒了之后便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对什么都不闻不问,只是每晚,花辞都会回来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一日,花辞回来,翅膀受了伤,一问才得知是被一个老道士所伤。 可是相国府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道士? 初樱让花辞暂且不去了,先把伤养好。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一晃便过去了,她与夜南冥鲜少见面,就算见面,也不过几句话就各自走了,倒是和独孤清羽亲密无间了。 接触后她才知道,独孤清羽对夜南冥并无情谊,只是为了两国交好,才不得已嫁过来的,好在夜南冥对她也没有什么心思,甚至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雪中重逢 可是初樱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高兴,只是对独孤清羽更多了几分心疼。 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些所谓的联姻了,为何要将两国交好的重任放到一个女子身上? 这些日子,是不是就会听到下人谈论公孙安阳有多么受宠,她虽说会难过,却也毫无波澜,和独孤清羽喝酒游山玩水两不误。 晟州的冬天远远要比她想象中还要冷一些,一场大雪后,她自觉得在府中呆了太久时间,闷得慌,想要出去散散心,便问独孤清羽要不要一起去。 独孤清羽本就是自由惯了的女子,听说可以出去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两人结伴而行,呆了两三个丫鬟,穿着寻常衣服,这样也方便些。 夜南冥得知她出门去了,派了人暗中保护着。 虽说已是隆冬之际,但是王宫中似是比外面更要冷上几分,夜南冥近来频频调集分布全国各地的暗卫,想必不久就会有大动作。 而这一切,都源于东宫带来的被动。 “王爷,可要属下去南疆走一趟?” 南疆地处兖州大陆最南方,以擅蛊闻名,特别是生死蛊和凤凰蛊,是最为人所知的。 夜南冥手下四大护卫之一的霜凝,就是自小生活在南疆的。 夜南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离澈处心积虑筹备了这么久,说到底就是想探一下自己实力,若是真的将所有的势力都调集过来,岂不是正如了他的愿? 郁尘嗯了一声,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如今夜离澈和夜南冥之间局势紧张,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大动干戈。 夜南冥想了一下,又问,“去安苑把他找来。” 他没有说名字,但是郁尘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属下这就去。”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过着厚重的披风,带着帽子的身影幽幽穿过的重重走廊,进了书房。 而这边初樱和独孤清羽去太吔湖看雪景去了,马车停下,两人下来,看着湖边江天一色,笼罩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心情不由的也轻松了许多。 只见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待日后,我一定要走遍这人间山河,赏遍天下美景,也不负我来这人间走一遭了。” 独孤清羽回头看着她,脸上笑容灿烂,“那我便陪着王妃一起吧。” 初樱看了她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的黯淡,笑容敛了些,“好啊。” 可是她没有告诉独孤清羽,自己所说的一切前提,是离开晟州,而且,是,独自一人。 可是她也不知道,未来却是有一个人踏遍山河,为的却不是赏遍天下美景,而是为了寻她。 两人在亭子里温酒谈天,而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缓缓靠近。 等初樱注意到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里了,而那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让她神色一滞,随即漾在脸上的笑也跟着僵了下来。 大抵是许久不见夜离澈,突然见到,竟有几分茫然无措了。 上次见他,她伤了他,他没有还手,也没有追究。 她知道两人会再次见面,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眼看着夜离澈沉步而来,越来越近,她第一反应是保持不动。 “初樱。” 夜离澈看看着消瘦了不少的初樱,眉眼间的心疼之色可见一斑,“跟我走吧。” 开口第一句便是让她跟他走。 初樱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了,轻笑一声,“太子殿下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让自己的弟妹跟你走,殿下就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独孤清羽开始根本就不知道夜离澈到底是谁,听初樱这么一说,连忙起身去跟夜离澈行礼,“安阳见过太子殿下。” 在没来晟州之前,阿娘就让人教了她来晟州需要注意的礼仪。 不过嫁过来这么久,她连王上都没有见过,当日也是自己的两个哥哥去朝见的王上,自己唯一见过的王室的人,怕就只有夜南冥了。 夜离澈扫了独孤清羽一眼,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淡淡回了一句“免礼”便再次看向初樱,语气急切,“初樱,你在宸王府并不开心不是吗?” 初樱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细细想了想,这段时间,她在宸王府,到底快乐吗? 她说不清楚,明明每日都在难过,却不愿意离那个男人太远。 可是,她明明是讨厌他的啊。 “初樱,跟我走吧,我会倾尽我的一切去护你一生,给你我毕生宠爱。” 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全都是初樱在宸王府如何被夜南冥欺负消息,包括公孙安阳故意找她害她受伤的事情。 如今眼看着夜南冥就要兵败山倒了,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着急着想要带初樱早点了离开夜南冥。 可是…… 初樱挡开他伸过来的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今日的事情,初樱权当没发生过。” 夜离澈看着自己被挡开的手,眉头紧蹙,语气更加沉重了几分,“初樱,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一个比自己野心都还要大的人,又如何会安宁下来给她幸福? “殿下何以这般笃定王爷给不了我想要的?” 初樱反问,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就算夜南冥给不了,他夜离澈就给得了吗? 夜离澈脸上复杂之色明显,沉默片刻,沉沉叹了一口气,“初樱,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相信我好不好?” 夜南冥的城府,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甚至都很难猜测,夜南冥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初樱看着面前言语恳切的夜离澈,语气坚定,“那么殿下请听好了,我不管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初樱心中,她就是初樱看到的那样,永远都是。” “初樱……” “难不成太子殿下是想让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为天下人耻笑吗?” 初樱打断夜离澈,冷声质问道。 夜南冥刚起身准备出门,郁尘就匆匆进来了,“王爷,太子殿下去见王妃了。” “何时的事?” 夜南冥往外走的步子即刻停下里,开口问了一句,看着郁尘的眼神变得阴鸷无比。 郁尘心脏当下一沉,“方才暗影回来禀报,说太子殿下此时正跟王妃在太吔湖。 具体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夜离澈为何会去找初樱,也没人知道。 夜南冥脸色铁青,心中早已经想出了千万个两人见面的场景,浑身散发出泠泠寒气,可见他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言喻了。 郁尘知道自家王爷被激怒了,虽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但是往往越是沉默,就越是危险。 “吩咐下去,计划提前。” 过了良久,才见他转身会到书案前,并没有出去的打算,而是沉声吩咐道。 郁尘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带着命令出去了。 而他知道,夜南冥,原是准备出去陪初樱赏雪的。 如今取消了计划,可见,他心里,有多难过。 安苑,公孙安阳近来面色红润,一看便知道吃了不少补品,看着正在书案前拧眉沉思的夜南冥,神色担忧,上前将手放到他肩膀上,柔声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心事,为何最近一直都愁眉不展?” 夜南冥缓缓抬起头,一脸疲倦,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安阳不必担心。” 公孙安阳定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又不好再继续追问,毕竟,如今能得到夜南冥这么厚重的宠爱,对她来说已经是来之不易了,她肯定不会自讨没趣去惹夜南冥不开心。 不过她倒是真的应该好好感谢感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她,她远不会有今天。 郁尘过来找夜南冥的时候,夜南冥让公孙安阳先出去,公孙安阳留了个心思,在侧边透过未关紧的窗户偷听。 “相国大人近来屡屡与王爷作对,王爷当着就不追究吗?” 只听见郁尘沉声开口,言辞恳切。 一听到自己的父亲,公孙安阳神色立马就变了,心里忍不住更加好奇了。 “相国是安阳的父亲,只要不是什么伤及性命的事情,就都算了。” 是夜南冥的声音,听到这里,公孙安阳心里顿生感动,她没想到,夜南冥对自己,竟是这般情深义重。 “可是,相国已经对王爷您构成性命威胁了啊,昨夜若不是王爷自己心细,定已经中了相国大人的圈套,性命堪忧啊,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惩罚 听到这话,公孙安阳的脸色彻底就变了,回想起昨夜,夜南冥在安苑没呆多久就神色匆匆的走了,然后便是一夜没有来,难不成是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王爷三思啊。” 郁尘再次开口,言辞恳切。 在公孙安阳心中,郁尘一直多是沉默寡言且忠心耿耿的,今日能这么着急,说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了,别说了,本王自有打算。”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似乎不愿意再让郁尘说下去。 公孙安阳看到夜南冥面色矛盾不已,心中一阵心疼。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心想要拥护夜离澈为太子,如今夜离澈虽说已经入主东宫,但是夜南冥的权势还是在这里,肯定会对夜离澈构成威胁。 所以自己的父亲…… 她不敢再想下去,看到郁尘出来了,赶忙转身离开了。 因为身在宸王府,所以她并不好让后子奴过来,但是发生这种事情,她总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男子被自己父亲给害死。 命人带了信回去给后子奴,让她查清楚事情原委。 如今初樱失宠,她又有了身孕,眼看着光明之日就不远了,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初樱在太吔湖与夜离澈僵持了好久,任凭初樱怎么威胁,夜离澈始终不肯离去,最后无奈,初樱只得和独孤清羽一起失望而归。 在回来的路上,偶见一老道士正在树下摆摊算命,颇有当时阿觅的影子,忍不住停住了脚,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老道士,仙风道骨,倒也气度非凡,只是那眉宇间似是有散不去的阴郁。 “姑娘可是要算上一卦?” 老道士忽然睁开眼睛,深沉的双眸幽幽的望向初樱,不知为何,那眉眼,竟有几分相似。 忙摇了摇头,“不用了。” 说完便抬步准备离开,却被老道士突然喊住。 “姑娘可是从未见过父母,孤身一人,且还经历了重大变故?” 初樱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竟有几分动摇,转身看向道士,沉声道:“道长何以见得?” 那道士捋了捋胡子,语气悠然,“世事难料,浮生万千,姑娘心之所系之人,并非良人,还请姑娘好自斟酌才好。” 初樱见他说的话没头没尾,心中升起几分不快,不再继续问下去,带着一脸疑惑的花辞等人直接离开了。 一路上心情都被那道士的话扰得几分不快,直到到了闹市中,方才放松些。 “王妃,你还好吗?” 独孤清羽见她情绪不佳,也知道刚才那道士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口询问到。 初樱点了点头,“我没事。” “王妃休要将刚刚那道士的话放在心上,我阿娘说过,这些人都是为了钱财,所说之话都是不不可信的。” “嗯,我知道。” 她自然知道不可信,当时阿觅也是这样骗别人的。 阿觅是她长在心中的倒刺,稍不注意就会让她心痛不已。 “让一让,让一让……”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吼声,随着人群让到一边,便看到一对身穿铠甲的队伍打打鞭而来,像是刚从边关回来一般。 初樱不认得那走在最前面的将军,隐隐听到旁边的百姓讨论到,说那是魏家长子。 魏家长子,难不成就是魏灵雨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英勇无比的哥哥魏湛? 独孤清羽只是一眼,便被那马上眼神严肃,如战神一般的英俊男子给吸引去了所有心神。 只觉万物无光,随着视线迅速向后退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熠熠生辉。 回去的路上她似是失了神,竟陷入了痴迷。 初樱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只是刚进寝宫的院子,变得周遭气氛不对。 房门刚推开,她便看到立在屋子中间背对着自己的夜南冥,眸中升起一丝惊讶,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等了她许久的人见她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了,心中怒气不由的更盛了几分。 “小樱可是在外面玩得忘记了时辰?” 初樱知道,天刚黑,他这样说,无非就是生气了。 “现在也不晚。” 初樱开口强调,语气凉凉,她心在只要一想到他明知自己与公孙安阳不共戴天,还要娶她,还要让她怀孕来嘲讽自己,就恨不得离开这里,与夜南冥永世不再相见。 寝殿里灭有点灯,夜南冥那隐在黑暗中的眸子更贱暗沉了几分,寒意更甚,明明是心生在乎,可是说出话却伤人无比。 “怕是与太子殿下郎情妾意忘了时间吧。” 此话一出,初樱脸色猛的一僵,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人割了一刀,鲜血直流。 冷笑一声,“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出来?”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便猛地转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阴鸷无比,目光死死的锁着她,那满腔怒火因得不到释放而显得恐怖不已,“本王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只要本王不松口,你便一辈子都是本王的女人,死也是本王的魂。” 他是真的动怒了,在此之前,初樱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可是他为什么要动怒呢? 面色不改,以一种问心无愧的情绪望着夜南冥,反问:“我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王爷对公孙安阳也是那么念念不忘,我还在想,王爷是不是巴不得我大婚当日便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了?那日在南风仙境说要来接我之话,想必只是脱身的借口吧?” 不然,为何那么久杳无音讯,最后还是她自己孤身一人回来了,知道的,却是他要迎娶公孙安阳的消息。 “何为念念不忘,是你一次次伤本王 的心,是一次次触及本王的底线,当真是本王太过总惯你了,才让你这般的肆无忌惮。” 夜南冥死死捉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挣扎,似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初樱红着眼眶瞪着他,明明,肆无忌惮的人是他,触及自己的底线的人,也是他…… “王爷不是也一样吗?” 夜南冥已经彻底被她激怒了,他受不了她与别的男有任何亲密的联系,不允许她心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男人。 拖着她直直走向床榻,长袖一挥,两扇门轰然关上,帘幕低垂。 寒冷无比的夜,映衬着屋内寒冷无比的那颗心。 初樱望着蚊帐,身上如马车碾过,那种仿佛骨头都碎了的痛,让她已经毫无挣扎的力气。 整整一夜,男人像是疯了一样,要把所有的愤怒和情绪全部发泄到她身上,要让她受尽折磨一般。 “她不是说你没有孩子吗,那本王今夜变让你怀上孩子,让你真正怀上本王的孩子,本王要让你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属于本王一人的。” 夜南冥疯了,失去理智的话让初樱泪如雨下。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 原来,平日里对自己再怎么百般迁就的人,再怎么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人,都是有变心的一刻。 看到她哭,夜南冥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也害怕,害怕自己稍不留神,她就离开而自己,再也找不回。 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声线痛苦, “小樱,不要试图离开本王,永远不要有这个想法。” 人走了,他可以去找回来,可是心若是不在了,他该上何处去找? 初樱没有回答,偏偏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的心慌不已。 最后只能将所有的担心,恐慌,痛苦,全部发泄在一遍遍的占有她上面。 夜南冥离开的时候,初樱并没有睡着,哭了一夜的眼睛红肿不已,浑身早已经汗水浸透,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头发凌乱。 整个寝殿,都是一片凌乱。 一重重的帘幕被撕碎丢在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似乎都昭示着,昨夜,两人并不安宁。 扶桑一进去看到躺在床上被子下面的初樱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 花辞刚走到门口就被扶桑让人给带出去了,她还小,不能看到这么残忍的画面。 走到床边,看着两眼呆滞的初樱,心疼不已,含着泪顺去她嘴角的发丝,“王妃,奴婢帮你梳洗可好?” 她不明白,一直把王妃捧在手心的王爷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父女对峙 初樱不回答,她只是觉得很累,眼睑止不住往下垂,好想睡一觉,可是,却又不敢睡去。 看到她这般模样,扶桑心里更不是滋味,含着泪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让丫鬟打了热水进来,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脸颊的汗渍和眼泪。 夜南冥一早就走了,再没有出现过。 夜南冥昨晚丝毫没有对她半点怜惜,她现在只要一动,都是生生的疼,所以整整一天,她都躺在床上。 不吃不喝,也不愿意睡觉,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抽离了灵魂。 与此同时,一夜未眠的,还有公孙安阳。 她找上夜南冥的时候夜南冥正在书房里,自从她怀孕之后,夜南冥便把书房搬到安苑去了,以便能够随时见到她。 “王爷。” 她端着茶进去,小心翼翼的替她斟好茶,试探的开口问到:“进来我父亲可是做了什么对王爷不好的事情?” 她想了一夜,自己的父亲她是再了解不过的,若是真的为了太子殿下,他是极有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的。 夜南冥抬头看向她,神色变得几分闪烁,“何出此言?” 他这样一问,公孙安阳心里便明白了,一瞬间便红了眼眶,提着裙子跪下去,“是安阳连累了王爷。” 夜南冥起身将她扶起来,柔声安慰道:“朝中的事情,与你并无半分关系,你就不要自责了,本王自会处理。” 公孙安阳抓着他的手起身,却不尽意看到他手腕处的伤口,上面还有森森血迹,神色大惊,“王爷何时受伤了?” 夜南冥忙抽回手,“练武时不小心伤到了,不碍事。” 公孙安阳又怎么会相信,回想起昨晚郁尘说的话,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请求道:“安阳许久不曾见过父亲,今日想回去看望父亲,还请王爷准许。” 若是再不回去,事情也许真的就会离自己预期的越来越远。 “安阳若是想回去回去便可,无需告诉本王。” 夜南冥性子始终随和,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公孙安阳谢过夜南冥之后,便出府回相国府去了。 公孙奇着实也很久没有见过公孙安阳了,只是听闻她有了身孕,派人送了好些名贵补品过去,看到公孙安阳突然回来,不禁喜上眉梢,忙命人去准备午膳去了。 “安阳今日怎么想着回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公孙奇握着公孙安阳的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明显,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公孙安阳, 每个父亲对自己宝贝女儿的爱,都是毫无保留的。 可是公孙奇没有想到,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噩梦。 公孙安阳藏了心事,自然笑得口不对心。 “女儿就是想爹爹了,所以回来看看。” 公孙奇听到她的回答瞬间更加开心了,“哎呀,我的小棉袄长大了,都知道想念爹爹了,爹爹还以为你嫁得个如意郎君就忘记了我这个老头子呢。” “爹爹也觉得安阳嫁得如意郎君吗?” 公孙安阳反问,望着公孙奇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公孙奇顿了一下,随即爽朗笑道:“安阳自己选的夫君,自然是最好的。” 关于夜南冥对公孙安阳的好,他是一一看在眼里的,虽然一开始他都是持怀疑态度,但是日积月累,他倒也渐渐接受了。 只要公孙安阳开心,他百年无话可说,纵使如今的局势,并不容乐观。 “那爹爹一定会让女儿一直幸福下去的对不对?” 绕了这么久,公孙安阳终究还是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公孙奇脸上的笑渐渐敛去了些,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安阳今日回来找我的目的吧。”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几分失落。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可是如今算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女儿只要嫁了人,之前跟自己再怎么亲近都会向着自己的夫君了。 公孙安阳还是有些心虚,遂没有回答。 只见公孙奇叹了一口气,“安阳有什么话不妨与爹爹直说。”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情没见过? 公孙安阳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公孙奇,开口问道“爹爹最近是不是跟王爷产生了什么矛盾?” 其实她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一直都在祈祷,祈祷公孙奇能否定这一切。 “是王爷跟你说的 ?” 公孙奇没有否认,而是开口问到。 公孙安阳摇头,“王爷什么都没有跟安阳说,是安阳自己猜到的。” “什么都没有说,”公孙奇冷笑一声,“他若是什么都没说,你又怎么会知道?” “是初樱自己无意间听到的。” 公孙安阳强调道,见公孙奇如今的反应,神色痛苦,“爹爹难道就不能不要跟王爷做对吗?” “那你能让王爷不要跟太子殿下做对吗?” 公孙奇反问,看着面前护夫心切的公孙安阳,只觉得心痛不已。 “王爷如今已经搬出王宫,并无与太子殿下作对的心思,是父亲,一直视王爷为眼中钉,一直觉得王爷会阻碍太子殿下登上王位,所以才会一直针对王爷,可是爹爹……” 她突然止住声音,眼泪夺眶而出,言辞恳切,“如今女儿都已经嫁给王爷了,爹爹若是再这样针对王爷,让女儿可如何是好?” 让她怎么在夜南冥面前立足?让她如何有脸去面对夜南冥? 公孙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好笑不已,冷笑一声,“原来,我在眼中,尽是这样的人。” 为了自己利益,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制止不管的人。 “女儿不是那个意思。” 公孙安阳试图解释,可是公孙奇已经听不下去了,松开她的手,站起来,背对着她,冷声道:“既然事到如此,我也不妨直说了,之前王爷千方百计拒婚,为何会突然答应娶你,你可想过其中原因?” “是王上定的婚期。” 再加上,初樱回来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很显然,夜南冥已经对她没有了任何兴趣。 “那又是谁去请求王上定下来的婚期?” 公孙奇反问,忽然转身看向公孙安阳,“是我,是我日日去求情,才让王上下旨的。我若是真的不想你好过,又怎么会这般大费周折?” 身为一个父亲,他又怎会做出伤害自己的女儿事情来。 “可是……” “你是想说我处处针对王爷吗?”公孙安阳刚开口公孙奇便打断了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劝到:“安阳,你有没有想过王爷为何要对你那么好?” 初樱仔细一想,竟想不出来夜南冥回合要对她这般好了。 “也许,一切都只是假象,王爷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不管怎么说,公孙奇看人总是要比公孙安阳准些的,如今的公孙安阳,已经完全被夜南冥对她的好给洗了脑,一门心思的护着他。 这一点公孙奇自然是看出来了,可是自己的女儿有这么喜欢,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会的,从我嫁进宸王府之日起,王爷便处处呵护着我,若是假的,一日两日尚可装出来,可是一脸数月,他定是演不出来的。” 公孙安阳矢口否认,她对夜南冥,毫无保留的信任。 公孙奇见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无奈摇头,“安阳,是你太在乎他了啊,你可知他都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事情,对你爹爹我又做了什么事情?” “做了什么?” “他想让王上罢黜我的相位啊,还处处针对太子殿下,时时刻刻觊觎着太子之位啊。” 公孙奇字字认真严肃,可是在公孙安阳听来,却是无稽之谈。 夜南冥日日都跟自己在一起,除了早朝,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身边,又怎会有那么多时间去算计这么多。 倒是自公孙奇,从自己一回来便在自己耳边说了这么多挑拨自己和夜南冥关系的话,她倒是应该多去揣测一下他的别有用心了。 “那爹爹告诉女儿,爹爹可是也有处处针对王爷?” 夜南冥身上的伤,可是他造成的? 公孙奇不否认,“他既想让我下位,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安阳,你放心,日后若事宸王倒了,爹爹会让你嫁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的。” “可是女儿的心仪之人只有宸王殿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易 除了夜南冥,她谁都不嫁了,谁都爱不了了。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看着公孙奇的眼神也跟着变了,“若是爹爹执意要一直针对王爷,做伤害王爷的事情,那便是与女儿作对。” 说完站起身来,一只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还请父亲看在安阳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不要再针对王爷了,若是王爷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让安阳和还未出生的孩子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公孙奇身影微镇,没有去看公孙安阳,沉声道:“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爹爹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公孙安阳没有再反驳,朝公孙奇微微行礼,“天色不早了,安阳就先走了,这是女儿特意为你带来的桂花酥,爹爹趁热吃。”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而公孙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等公孙安阳离开之后,公孙奇站起身,眸子中多了几分冷漠,沉声道:“备轿,我要进宫。” 朝中的事,变幻莫测,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公孙安阳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夜南冥,心中徒增了几分不安,若是公孙奇执意要和夜南冥作对,夹在中间的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侧妃,阿奴来了。” 贴身婢女小水前来禀告,公孙安阳立马让她把人带进来,毕竟这是宸王府,比不得相国府,稍不注意,就会被抓到把柄。 只见后子奴在丫鬟的带领下不慌不忙的迈着步子进来,刚进来,被就被关上了。 公孙安阳对她有些不满,“方才回去怎的不见阿奴,派人去找你也不见人,你最近都去哪里了?” 如今,她唯一觉得可靠的,可能就只有后子奴了。 后子奴身姿妖娆,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要说变化,或许就只有眼底那一抹隐藏得极深的哀伤了。 “最近侧妃怀孕了,阿奴便想着去找一些安胎的药回来,以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后子奴开口解释道,随即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这乃从南山之巅的道长那里得来的,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侧妃便把这个吃下去,定能保母子平安。” 公孙安阳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手中的盒子,“当着?” “阿奴何曾骗过侧妃?” 后子奴反问,随即走到公孙安阳面前,沉声问道:“近来 相国大人对王爷已经开始下手的时候侧妃可是已经知道了?” “我都知道。” 公孙安阳脸色不太好看,她虽然知道公孙奇有他自己的打算,可是如果眼睁睁看着夜南冥被自己的父亲害得陷入万劫不复,她是说什么都做不到的。 “那侧妃有什么打算?” 后子奴看着她,开口问道。 她向来神出鬼没惯了,公孙安阳也知道她若非真的有事定然不会贸然前来找她的。 “阿奴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她并不笨,自然是听出来了后子奴话里有话。 后子奴勾起嘴唇淡淡笑了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侧妃,”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公孙安阳立马会意的屏退了所有的丫鬟。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后子奴这才开口问道:“若是让侧妃在王爷和相国大人中间选一个,侧妃会选谁?” 公孙安阳神情猛地一滞,似乎根本没想到后子奴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一个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的最亲的父亲,让她怎么抉择? “侧妃自从嫁进王府,便很少出门,自然是不了解王宫里的局势,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是铁了心要将王爷扳倒,而依靠的主要力量就是相国大人。” 后子奴深情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公孙安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她就是说为什么最近夜南冥回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郁尘也时常来找他私下在商量着什么,原来是这样。 可使皇子之间的争斗不都应该是背地里暗自较量吗?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想扳倒夜南冥,两人现在肯定已经撕破脸了。 “侧妃今日不必回答阿奴,只是阿奴要提醒侧妃,这一日迟早回来,还请侧妃权衡利弊,不要让自己后悔。” 后子奴开口提醒道,似乎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些必然要发生的事情,所以无论做不做决定,都是阻挡不了的。 公孙安阳没有回答她,扶着桌子坐下,陷入沉思。 后子奴倒也不催,站起身来,“王妃戒备森严,阿奴就先走了,日后若是有事,阿奴再来告诉侧妃。” “好生看着爹爹,若是有什么变故,立马来告诉我。” 公孙安阳开口叮嘱到,目送着后子奴离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而此时,宸苑,花辞匆匆推开门进来,跑到床边看着刚刚勉强睡着的初樱,犹豫再三,还是喊醒了她,“主人,那个紫衣服的女人在王府。” 她本事想去报复一下公孙安阳,却没想到刚飞到房顶就看到后子奴进了公孙安阳的房间,便匆匆回来报信了。 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初樱终于是有了反应,缓缓睁开眼睛,不说话,心中却明镜似的。 她就知道,那个女人,跟公孙安阳的关系不简单。 “扶我起来。” 她轻声开口,整整一日滴水不沾的她终于要起来吃饭了,扶桑见状赶忙吩咐人去做些清淡的饭菜来,自己则带着丫鬟们帮她梳洗。 初樱看着镜子里眼下一片淤青的自己,真是难为自己了,自从阿觅走后,她好像一直让自己受委屈。 可是,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不是吗? 梳洗完,用过晚膳,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瞒着所有人出去了。 茫茫夜色中,房顶上衣袂飘飘的女子身子矫捷如燕,迅速移动,最终落在相国府的房顶上。 远远看着公孙安阳的院子,纵身一跃,落在走廊上,悄无声息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声响,忙飞到房梁上,的 隐在黑暗中,屏息凝神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已经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成败与否,便全然与我无关了。” 是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毫无感情。 初樱已经能够猜到对方是谁了,不过她现在好奇的,是她在跟谁说话。 “这我自然知道,等事成之后,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食言。” 回答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但是并不是公孙奇的。 “你若是食言,我定会能让你后悔。” 房间里,后子奴望着面前一身仙风道骨的道士,冷声开口。 初樱在暗中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不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出来的是一身青衣的道士,只见他走到庭院中,终身一跃,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等人走了,后子奴一挥手臂,关上了门。 走到床边,扭动床栏的一个珠子,那床背后立马出现了一个暗道,她异常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这才放心的进去了。 一路向前,甬道狭窄而悠长,大概走了百二十步,才走进一间密室。 密室是一个女子闺房的装扮,很明显,她就住在这里的。 坐在镜子前,那张冷眼无比的脸已经开始慢慢衰老了,忙从抽屉里取出一只药瓶,将里面的药膏慢慢均匀的涂抹在脸上,过了片刻,用锦帕搽拭干净,那张脸又恢复如初了。 起身正欲脱衣服,一柄冰冷的长剑就打在了她脖子上,剑刃在幽幽的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如月色般散发出丝丝寒意。 “你是谁?” 初樱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她,沉声问到。 一路跟过来,她亲眼看见了她的所有动作,包括那张苍老得极快的脸。 后子奴着实是惊讶了一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深情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还带着几丝笑意。 “当真是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你功夫就精进了这么多。” 居然可以做到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尾随着自己一路跟进来。 初樱看着后子奴,想到刚与夜南冥相识那段时间,她时常都能看到她,还因为追她,惹祸上身。 “回答我。” 她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后子奴笑道:“我就算告诉你,你又能保证你认识我吗?” 连夜南冥,那个她苦苦等到现在的男人,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谁了。 初樱不做声,等着她的回答。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丘之貉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若是有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她倒也爽快,并没有跟初樱绕圈子。 “你与那道士是什么关系?” 他们口中的交易,可是与夜南冥有关?这才是她关系的。 后子奴听罢轻笑一声,“什么关系?呵,你为何不问问,你与那道士有没有关系呢?” 她的话里藏着太多消息,初樱看着眼前的女人,因为在街上帮她解过围,所以她便以为,她是好人,可是如今看来,也只不过与公孙安阳是一丘之貉。 可是她说的道士,当真是与自己有关系? “你什么意思?” 后子奴看到她好奇的样子,心中莫名觉得很是痛快,扭着婀娜的身子走到初樱面前,眼中尽是惋惜,“枉你来世间走了这一遭,连自己亲生父母都知道,你当着就没有任何疑问?” “我从生来便无父无母。” 初樱矢口否认,多陀曾经一字一句的跟她说了,她无父无母,生下来便是孤儿。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后子奴倒是笑得肆意了,吊着嗓子反问道:“无父无母?”她突然又朝初樱凑近了一些,“若是真的无父无母,你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真的,那你可知道你父母姓甚名谁,为何去世,如今葬在何处?” 她的追问句句问到初樱的心里去了,初樱被她问得三缄其口,最终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父母姓甚名谁,为何去世?如今尸骨葬在何处? 多陀半个字都不曾对她提起过。 盯着眼前的后子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事情,不妨去问问那老道士,说不定,他还知道一二呢。” 后子奴说完便笑了起来,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脚步,脸上升起诡谲的笑,心中暗自道:“你若是真的知道了,怕是会疯掉吧。” 嘴角的笑愈演愈甚,抬步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昏黄的甬道有些的潮湿,微弱的灯光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映照着后子奴妖娆的身子,使本就神秘的她显得更加虚无缥缈。 她的来去缥缈让初樱甚至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从相国府离开后,初樱便陷入了纠结,终日思索着那道士到底是谁。 她找遍了周围的道观,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而那夜后子奴与他的对话让她更是多了个心眼,随时提防着周围的变化。 几日下来,宸王府仍旧是一片祥和,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让她不仅自嘲起来,夜南冥身边有那么多高手,若是真的有人想害他,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比她更紧张的,莫过于公孙安阳了,后子奴几乎每日都会带给她消息,夜南冥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早已经与夜离澈决裂了。 而这件事情,初樱也完全不知情。 她亦不知道,当日夜离澈让她跟他走,是因为自己已经绝对要对夜南冥下手了。 她亦不知道,两人之间战争的炽热化也是因为那日她与夜离澈见面,彻底惹怒了夜南冥,才会提前了所有计划。 夜南冥这几日好似忙碌了许多,整日里都在会见着各路大臣,公孙安阳看在心里,着急不已。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整个晟州也到处张灯结彩,粉饰太平,实际上,王宫里早已经四处戒备,王上进来身体抱恙,无力朝政,所以暂时就将一切政事交给夜离澈和夜南冥了。 以王后为首的党羽是夜离澈身后有力的靠山,再加上公孙奇的支持,自然就是如虎添翼。 而悄悄相反,朝中一心拥护夜南冥的尚书令已经被杀害,如今在朝中,倒是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可是夜南冥全然没有半点担忧之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一天夜里,公孙安阳由于长久没能好好休息,身子也消瘦了不少,喝了安胎的汤药便躺下了。 可是刚躺下后子奴就派人送信来了。 只见小水慌慌张张的拿着信进来,“侧妃,是相国府传来的信。” 一听到相国府三个字,公孙安阳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在丫鬟的搀扶下坐起来,接过信,打开,一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就猛地愣住了。 “除夕夜,杀宸王。” 简简单单六个字,断了她一直以来所有的期盼,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祈祷,祈祷公孙安阳能够看在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害夜南冥。 可是,她的父亲,在权势利益面前,终究还是放弃了她。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神情痛苦。 小水看到她这般痛苦,担心不已,却又不敢贸然询问,只得候在一旁。 夜南冥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来了,她想去找他,每每走到门口就被侍卫以让她安心养胎为由拦了下来。 她大抵是猜得出来的,夜南冥定然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才不让她出去的。 距离除夕还有七日,她想再劝劝公孙奇,劝他放弃这么赶尽杀绝的计划。 亲笔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回相国府去,却是杳无音讯,公孙奇并没有回信。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后子奴在后面几日也没有消息,她终于是坐不住了,决定再亲自回去一趟。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初樱和独孤清羽从外面回来,所谓的狭路相逢。 双方都停下脚步,初樱面上毫无波澜,心情无比平和的看着公孙安阳,被她牵着的花辞却是愤愤不平,几次想要挣脱初樱的手去找公孙安阳算账,但是都被初樱给拦下了。 “安阳见过王妃。” 公孙安阳现在大抵是王府里最目中无人的人了,问候的语气里并无半丝尊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嘲讽。 初樱皮笑肉不笑,“不必拘礼。” 她也不问公孙安阳是去哪里,也不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话就准备进府,可是偏偏公孙安阳没打算这么轻松的放过这次的羞辱她的机会。 拦住初樱的去路,挑眉扫了花辞一眼,“王妃不知道是从哪里领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传出去,对王妃的名声可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不会生呢。” 她眼里噙着骄傲的笑,一只手放在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尽是嘲讽。 “你……” “花辞。” 花辞刚开口,就被初樱给拦了下来,紧紧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太阳穴上的青筋明显,一旁的独孤清羽一看公孙安阳便知道她就是丫鬟口中所说的那个极其受宠的侧妃了,从未见过面,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她自然是看不下去初樱这般受欺辱的,忿忿不平道:“姐姐说话可是太没依据了些,王妃年纪轻轻,怎的就不会生了?况且,花辞也并非王妃领养的孩子,若是王爷知道姐姐这般冤枉王妃,怕是也会生气吧。” 仅仅只是凭上次夜南冥和初樱在花园里堆雪人,她就可以笃定,夜南冥对初樱的感情,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哟,这不是从苍国远嫁而来清羽公主嘛,我老早就说要去看看你,可是如今有孕在身,便也不方便了,姐姐我在这里就要先给妹妹陪个不是了,王爷近来一心陪着安阳,忽略了妹妹,还请妹妹不要介意才好。” “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独孤清羽乃异域女子,说话做事爽快直接,最受不了公孙安阳这般指桑骂槐,若不是因为她有孕在身,她定想上前给她两个大嘴巴子。 公孙安阳好强,尤其是在初樱和独孤清羽面前。 她之前一心以为初樱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不过好在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那么不久之后,她便会再次亲自送她上黄泉。 “如此便好。” 只听得她开口说一句,又看向初樱,正欲开口,初樱便牵着花辞绕开她进去了,不留给她任何在嘲讽自己的机会。 独孤清羽也没有再去看她,跟着初樱一起走了。 看着一行人离开的 背影,公孙安阳心中恨意明显,“初樱,你给我等着。” 这王妃的位子,她总归是要抢回来的。 独孤清羽从进府就一直替初樱抱不平,抓着他的手,“王妃为何要这般忍让,看她那阵势以后怕是要骑到王妃头上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初樱神情淡淡,眸子情绪复杂深沉,“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她有那一天的。” “如此便好,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什么眼光,竟然看得上那么无力的女子。” 独孤清羽心中不平得很,本来两人出去礼佛是一件修身养性之事,没想到回来竟被公孙安阳给坏了心情。 初樱看着气得不行的她,脸上渐渐升起笑意,握着她的手笑意浅浅,“清羽,日后若是你一个人再遇到这种事情,可不要这么冲动了,这里不是你的母国,若是对方故意为难你,就该你吃亏了。” 独孤清羽没有意识到她的叮嘱是为自己后面的离开做铺垫,笑着玩着初樱的手,“你现在跟我说,我也记不住,日后若是真的遇到今日这种事情,还是会冲动的,不过只要有你在身边拉着我就好啦。” 初樱不再多说,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拒绝。 “王妃,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明日我们出去买些年货可好?” 她小时候便听说中原的除夕是无比热闹的,如今还未到除夕,她就已经感受到了无比热闹的气氛了。 初樱也不拒绝,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其实她也没有过过除夕,记忆中也没有什么印象,这不禁让她对自己的身世更加好奇了。 那晚后子奴的话她一直都没有忘,她想着,等自己替阿觅报了仇,就去找多陀问清楚,若是找不到多陀,她便去找那个道士。 “王妃,外面风大,进屋吧。” 扶桑开口劝到,面对公孙安阳的嚣张跋扈,扶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心中虽替初樱感愤懑,却也无能为力。 初樱倒是感觉不到多冷,大抵是进来心里一日凉似一日,渐渐的也适应了这隆冬的严寒。 拢了拢披风,进了屋,花辞早已经贴心的将暖手炉拿来了。 她接过暖手炉,看着外面的阴沉的天,想来夜里又要下雪了。 “扶桑,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去看看太子妃。” 因为卫寒霜的关系,她与木挽歌已经彻底闹翻了,她心里还是在怪木挽歌的,若不是她去找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卫寒霜便不会心寒离宫,也就不会含恨而终了。 不过想想心里也难过,毕竟她来晟州第一个朋友,就是木挽歌。 扶桑知道她心里又开始难受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又连忙开口道:“奴婢昨日经过院子时,闻到了一阵酒香,想必是王妃埋下的樱花酿好了,王妃可是要尝尝?” 初樱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独孤清羽那双明显已经馋了的 眼睛正渴望巴巴的望着自己,“取一坛来尝尝吧。” 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之前阿觅老是喜欢抢走去装酒,日日都不能再自己身上,如今倒是日日酒满,只是人已经不再了。 花辞站在她身边,悉心的替她捶背,也不做声。 扶桑取了酒来,刚打开盖子,独孤清羽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真的好香啊。” 初樱笑而不语,命扶桑给她大了一杯,”你尝尝。” 独孤清羽自然是不会客气,端起来先是抿了一口,继而惊叹一声,一口喝完了。 初樱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思绪完全,曾几何时,她也是与她一般,天真无邪,连云雨之事,都要琢磨许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着过着所有事情就变了味。 她好像再也不能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端起酒杯兀自喝了两口,只觉得苦涩不已,竟没有了往日的香甜。 心中一阵难受,苦笑一声,原来,很多事情,真的,变了,就不会如初了。 酒过三巡,她兀自起身,朝外面走去。 “王妃要去哪里?” 扶桑怕她出事,忙追上去询问道。 初樱忽的立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举起手摆了摆,“不要跟上来,我没事。” 她还没有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扶桑不敢再上前,花辞也追了上来,看着初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回头见扶桑一脸担忧,云淡风轻的安慰道:“扶桑姐姐不要担心,主人失是去找王爷了。” 整个宸苑的人都知道,初樱心里住着夜南冥,就算两人闹矛盾,也日日都想着他,念着他,只是初樱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扶桑对着那一片夜色深深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送侧妃回去吧。” 独孤清羽不沾酒不说,只要一沾酒,必定要醉得不省人事方才罢休。 迷糊中,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见到的马上将军,嘴角慢慢上扬,竟兀自笑将起来。 可是从那一面之缘之后,两人便在没有见过面,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也不敢问初樱,生怕被人发现了心思。 初樱出了宸苑便直奔夜南冥的书房去了,眼中的一切如幢幢游走的灯影一般在即面前晃晃悠悠,一路上,她都在算,她和夜南冥已经整整半月不曾见面了。 他当着,心里就只有公孙安阳了吗? “王妃……” 路过的丫鬟见到她纷纷神色惊讶,大抵是没有想到她会来王爷吧。 初樱不说话,只是带着一身酒气晃晃悠悠的直往前走,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王妃来了。” 郁尘站在门口,沉声禀报道。 夜南冥面对着书架而立,听到郁尘的话立马转身,神色惊讶,连忙迈开步子往外走。 感情的事情,真的是谁都说不清楚,这段时间,他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却日日都要知道她的消息,就连她什么时候熄灯睡觉,他要一一知晓,却又不肯去找她。 可是如今,紧紧只是听到他来了,他便也在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已经走到院子里来了的初樱,三两步上前,初樱却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让自己思念若狂的男子,初樱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偏着头,打量着他,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的打在他身上,让他在原本就寒冷的夜里更加冷气浸骨了。 人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俊朗无比,好看得不行的人。 可是,原本属于她的这个人,怎么就突然不属于她了呢? “王爷当真是……” 说到一半只觉得有些哽咽,不得已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接而仰起头,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当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夜南冥身影猛地一滞,脸上所有的欢喜顷刻凝固,神色不自然,动了动喉咙,正要开口就被她给打断了。 “可是王爷为何还不愿意放过初樱呢?那日初樱仅仅只是跟太子殿下见了一面,王爷便要如此惩罚初樱,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若是真的不喜欢了,休了她也是可以了,何苦要这样拖着,互相折磨? “这就是你今日为何来找本王的原因?” 她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初樱又岂是愿意服软的,能来找他她已经已经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了。 “对啊,不然呢,王爷难不成还想让初樱来求和?可是初樱也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啊。” 若真的对不起的,怕是他吧。 夜南冥落寞的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她,“你喝醉了,回去吧。” 空欢喜一场! 说完缓缓转身,冷声道:“郁尘,送小樱回去。” 他竟失望到连去抱她一下都不敢了,他也怕自己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他也怕一再被拒绝。 初樱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心中的伤疤再次被生生揭开,那种快要窒息的痛,终究是让她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郁尘看着二人,心中着急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南冥每朝书房走一步,便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没几步就感觉到身后迎面扑来一阵风,一双手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初樱只想要王爷一句话,王爷心里,可还有初樱?” 身后的人明显带着哭腔,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浸透自己衣衫的热泪,灼得后背生疼。 望着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握住她那双冰凉的手,拼命的想要去温暖她。 “初樱只要王爷一句话。” 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不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做不到 “本王现在还不能休了安阳。” 他的回答,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她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碎。 腰间的双手慢慢松开,夜南冥几乎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力量慢慢消失,直到那双手的抽离,他仿佛亲身体会到她心中所有的信仰悉数崩塌的痛苦。 “小樱。” 他转身,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扑了个空 ,留给他的只有初樱那张眼泪肆意的脸。 “小樱,你听本王……” “王爷就不要再说了,我都懂了 。” 初樱打断他,对着他凄然一笑,转身离开。 “小樱……” 夜南冥追了两步,却看到初樱快步跑开了。 立在院子里,神色悲恸,缓缓收回搁在空中扑了空的手,却久久不说话。 郁尘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询问道:“王爷为何不跟王妃说明情况?” 明明,他是完全可以替自己解释清楚的,为何到这个时候都还要瞒着初樱?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夜南冥敛去脸上悲恸的情绪,望着阴沉的天空,“等到事情成功了,她自然就会回答了。” 事情还未成功之前,他不允许又任何差错。 郁尘知道自家王爷的性格,不再说话。 初樱在回去的路上突感脸上点点冰凉,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立柱脚步,缓缓抬起手,看着雪花飘飘洒洒落在手上,很快融化成水,苦笑起来,她从不曾想过,夜南冥的心,竟比这隆冬的大雪还要寒冷。 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樱花树,想到那个曾为她种下十里樱花的九殿下,那个在宫墙下接住他的九殿下,那个她一心想要云雨的九殿下,那个赠与她把酒言欢的九殿下,那个嘴唇香甜无比的九殿下…… 在一刻樱花树下躺下,任由越来越大的雪花片片落在自己身上,心上一片苍凉。 扶桑扶着门栏望着大雪纷飞的院子,担忧不已,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王妃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花辞坐在暖炕上吃着烤红薯,看了一眼焦急不已的扶桑,“扶桑姐姐,你就不要担心了,主人若是这个时候没有回力,定然就是在王爷那里过夜了。” 再说了,初樱有没有出府,会出什么意外? 扶桑听到她的话,似信非信,但是想到初樱若是真的去找王爷,也是又可能的,毕竟两人闹了这么久的矛盾,如今和好了,定然是要互相倾诉相思的。 转身进了屋子,看着吃了一嘴的花辞,拿出锦帕替她擦了擦嘴,“你这只小馋猫,大晚上的,都已经吃了那么多了,就不要吃了。” 花辞有些舍不得的放下红薯,努着嘴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扶桑,“扶桑姐姐怕是想留给主人吧,不过主人今晚估计是不会回来了,留还是给花辞吃吧,明日等王妃回来,再给她烤便是了。” “你呀。”扶桑嗔怪的戳了一下花辞的小脑袋,“贪吃鬼,不准再吃了,明日再吃。” 她也是怕花辞吃多了撑坏了肚子,花辞虽然还想吃,但是也知道扶桑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擦擦嘴不吃了。 雪势越来越大,初樱蜷在樱花树下一动不动,心中万念俱灰。 不远处的房顶上,一翩翩少年看着身上渐渐覆上一层雪的初樱,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却又再三犹豫。 “傻丫头,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见初樱久久没有动静,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终身一跃,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蹲下去,抬起一只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雪,一片冰冷。 初樱感受到了那丝丝温热,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竟看到了阿觅的身影。 “阿觅,是你吗?”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天地万物都在旋转,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少年神色微变,迅速抽回手想要离开,却被初樱一把抓住了。 “阿觅,是不是你,你没有死对吗?” 感觉到对方用力的想抽回手,初樱紧紧抓着眼前的人,将脸埋在他的手背上 ,失声痛哭,“阿觅,不要离开我,以后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练功,再也不任性了,阿觅,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大抵是这些时日她对阿觅的愧疚和思念随着夜南冥一次次的伤害已经积累到了极致,现在才回哭得如此绝望。 少年看着面前哭得吐字不清的初樱,脸上神色尽是心疼,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轻轻的抚着她冰冷的发丝,“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她可是他悉心养育了百年,呵护了百年的人啊,他怎么舍得离开她? 初樱情绪积压了太久,哭声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寻着声音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是初樱跌坐在地上抱着头哭得歇斯底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神,忙去禀报夜南冥。 “阿觅,你回来,阿觅,阿觅……” 初樱嗓子撕裂的疼,大声喊着阿觅,夜南冥赶来看到地上的初樱的时候,眸色猛地一阵紧缩,二话不说上前将她护在怀里,用披风紧紧裹着她。 “小樱,本王在,不哭了,本王来了。” 懊悔之意瞬间涌上心头,他开始自责,开始后悔,为何要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放弃自己筹谋半生的事业,直接灭了相国府,带着初樱远走高飞。 不过这种想法也紧紧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了。 初樱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夜南冥,一行新泪再次滑落,“阿觅不要我了,王爷也不要我了。” 所有人都不要她了,都要跑着离开她。 而此时隐在暗处的少年,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神色痛苦。 眼睁睁看着她受尽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深感自己此生都白活了。 她的话像一把把利刃,刺得他心脏连呼吸都困难。 “小樱,本王不会离开你的。” 如不是情非得已,他又怎么忍心如此伤她? 初樱听到他的回答,只是笑,也不回答。 扶桑开门便看到抱着初樱的夜南冥,吓得连忙跪下去行礼,“奴婢参加王爷。” 夜南冥没有回答,抱着初樱径直进了寝殿,将所有人都轰出去了,包括扶桑和花辞。 只见他将初樱放到床榻上,替她换了一身已经湿透的衣服,全身的冰冷让他不容多做思考,脱掉自己的衣服拥了进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怀中的人一身酒气,还有一身寒气,他知道,若不是醉了,她肯定不会来找自己。 初樱第二天醒时候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身上衣服也被换了,动了动喉咙,只觉得喉咙痛得不行,连发声都难。 扶桑端着汤药进来便看到她醒了,连忙放下手掌的碗上前询问:“王妃可还是难受?奴婢命人熬了姜汤,王妃再喝点吧。” 初樱摇了摇头,无比费力的喊了一声“水。” 扶桑赶紧倒了一杯水,坐到床榻边上小心的喂她喝了两口,初樱勉强润开了嗓子,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晌午了,王妃昨夜喝醉了,是王爷送王妃回来,今早走的时候还嘱咐奴婢不要吵醒王妃。” 扶桑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了,所以才会提到夜南冥。 听到夜南冥,初樱心头一痛,淡淡嗯了一声,可是在她的记忆中,昨夜明明看到了阿觅。 不过细细一想,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出现了幻觉。 她刻意的不去提夜南冥,喝了姜糖,等到下午些独孤清羽来了,便一起出去了,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两人在一家茶楼歇脚,却无意间听到了王上找回护国大将军回来的事情,说是朝中定有情况,不然王上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朝中大事,尤其是平民百姓可以妄加揣测的,没一会儿便被掌柜的拦了下来,示意不要惹祸上身。 可是独孤清羽却被勾起了好奇心,凑到初樱面前,小声问道:“王妃可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初樱饮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宫闱之争,我们听听就好,不必深究。” “哦,可是我无意间听见丫鬟们私下都在说太子殿下与王爷不和。” “清羽,这些事情,听完便忘掉,不要再说了。” 初樱开口阻止独孤清羽再继续说下去,独孤清羽见她神色严肃,立马就捂住嘴不说了。 “王爷自会解决,我们也帮不了什么,言多必失,我们不要给王爷太乱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竭力让自己在提到夜南冥的时候不出现任何异样,但是心里的难受却是骗不了自己的。 独孤清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不再提这件事情。 花辞是最喜热闹的,自然是在茶馆坐不住,非要拉着初樱出去买年货。 可是年货到底要没什么,初樱和独孤清羽都不知道,只好在扶桑的建议下乱买一通。 “大家快看,是魏将军。” 两人正在路边选灯笼,就听到有人在喊,顺势回头,便看到一男子一身便服站在不远处,独孤清羽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当日见到的那个将军。 不禁喜上眉梢,不知为何,心跳竟莫名的变快了。 “听说魏将军一直戍守边疆,深得边关百姓的爱戴,年纪轻轻,就功绩卓越,实乃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听到旁边的百姓纷纷议论纷纷,独孤清羽挽着初樱的手,小声道:“王妃可知这魏将军是在哪里戍守边关?” 身边一百姓听到她的问题,连忙笑着回到:“这魏将军啊,五年前就被调到苍国边界了,之前听闻苍国有异动,王上派宸王去出使,但是宸王因身体抱恙没有去,王上于是就想派兵镇压,最后还是魏将军竭力劝谏,才让王上松口,苍国为了求和,便将一个公主嫁给了宸王殿下议和。” 听着对方一开口便说了这么多出来,独孤清羽震惊不已,就连初樱都惊讶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啊。”独孤清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之前就说自己阿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怎么王上就收回了圣旨,原来都是面前这个将军的功劳。 不过若是自己的和亲可以换得兖州大陆与苍国和睦相处,她也是愿意的。 好在王爷好像对她没有什么兴趣,如此一来,自己倒也图个安逸自在。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无意间看到独孤清羽看那将军的眼神,心头一惊,因为那眼神,像极了自己当时看夜南冥时的眼神。 侧过头问身边的扶桑,“这将军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是魏湛将军,灵雨郡主的兄长。” 扶桑刚去打听过,看着魏湛开口解释到。 初樱嗯了一声,之前一直都听魏灵雨说自己有一个顶厉害的的哥哥,今日算是一睹真容了。 用胳膊撞了一下独孤清羽,“你之前不认识他?” 她乃是苍国公主,按理说,应当是认识魏湛的。 独孤清羽连着摇头,“听说过,但是没见过人。” 若是早些见到魏湛,她或许都不会同意自己的阿爹嫁到晟州来。 初樱看着前面的魏湛,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剑眉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黑眸。 这样的男子,独孤清羽能对其一见倾心,倒也不足为奇了。 “好了,走吧。” 她收回目光,开口道,刚转身,就听到有人吆喝:“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迈开的步子突然停下来,听着商贩的吆喝,脑海中浮现出那夜夜南冥替她买冰糖葫芦的场景。 他曾让晟州万人作证,自己爱他之言,绝无半句虚假。 如今,到底是谁负了谁? 苦笑一声,重新迈开步子,离开了。 她买了一把同心玉腰坠,晶莹剔透的玉石雕刻着分外别致,她一眼就看中了,便买了下来,只是自己一个人留着,并没有说要给谁。 后面的几天她倒是安静得很,只是没到夜里便独自出去了。 相国府里也是一派喜色,除夕将至,想必家家户户都忙碌着。 初樱已经看都公孙安阳回来了三次了,每次都是与公孙奇不欢而散的,具体说了些什么,隔得太远,也听不太真切。 可是依稀觉得,是跟夜南冥有关的。 除夕的前一夜,初樱将府中所有种有樱花树的地方都走了一遭,回去之后便说年前要将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整理一遍。 扶桑只道是正常的,便也没有过多询问什么,和花辞一起帮着收拾。 初樱发现,自己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夜南冥送的 。 最后,竟也懒得收拾了,屏退了扶桑,将花辞交到跟前柔声询问道:“花辞可想去找圆咭寺的小和尚?” 花辞一听她提到小和尚,眼睛立马就明亮了起来,“主人是要去圆咭寺吗?” 看到她眼中的希冀,初樱心中也明了了,点了点头,“等明日我把事情都解决了,就带着你去圆咭寺可好?” 花辞立马连连点头,“好呀好呀,花辞好久没有见到小和尚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长高呢。” 花辞只要一提到小和尚,便来了精神,不停地碎碎念。 初樱权当她是太喜欢了,就任由她念叨去了。 与此同时,书房里,夜南冥看着面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沉声道:“明晚一过,你便自由了。” 那男子双手抱拳,“属下定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好了,回去吧,一切按计划行事。” “属下遵命。” 说完便退了下去,郁尘进来,开口禀报道:“王爷,需要属下现在去通知王妃明晚要进宫参加家宴吗?” 若是晚了,他怕初樱会拒绝,即使现在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夜南冥沉思片刻,“去吧。” 郁尘退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些时日,他一直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公孙安阳嫁进来这么久,却从未见过他一面。 险些害死他的小樱的人,是没有资格见他的。 不过也快了,明日,她便可以见到他了。 公孙安阳连着三次回去劝说公孙奇,让他不要针对夜南冥了,可是公孙奇像是铁了心一般,任凭她怎么说,都没有丝毫动摇。 眼看着明日便是除夕之夜了,她心里着急不已。 “侧妃,王爷来了。” 小水在一侧提醒道,她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意识的换了一副表情,笑意盈盈的迎了出去。 “安阳见过王爷。” 夜南冥伸手将她扶起来,“你有孕在身,以后就不必给本王行礼了。” 他温柔体贴依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朝着屋里走去。 “这几日因事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有得空来陪你,可有生本王的气?” 公孙安阳忙连连摇头,“王爷应当以大局为重,安阳又怎会埋怨王爷?” 她纵使再张狂,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去埋怨夜南冥的。 夜南冥淡淡笑了笑,“如此便好,明晚家宴,你且遂本王一同入宫。” 王宫里一年一度的家宴可谓又是除夕夜里值得称颂的事情,因为家宴结束,王宫里会有烟花表演,到那个时候,所有晟州的百姓都会出动去看烟花,热闹非凡。 当然,不是所有嫁入王室的人都可以去参加家宴的,侍妾侧妃往往都是没有机会的,除非得到夫君的特别允许。 夜南冥如今这么说,就可以看出他是着实很在意公孙安阳的。 “安阳多谢王爷。” 她不敢当面去问初樱会不会去,但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初樱一定会去的。 夜南冥今夜很明显是要留宿这里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公孙安阳觉得这样的幸福实在是太过来之不易了,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幸福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给毁了。 明日王宫里的家宴主动不会太平,想必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和自己父亲早就筹划好了的。 “好了,早些歇息吧。” 夜南冥疲惫的朝她笑了笑,笑得公孙安阳心口猛地一抽,疼痛不已。 忙帮他更衣,伺候他洗漱。 而此时宸苑的初樱,看着站在门口的郁尘,面色清冷,“王爷带一个去还不够,还要带两个?” 语气里带着丝丝嘲讽,很明显,她在意,在意夜南冥带着公孙安阳的同时还想带着自己。 郁尘沉着眸子,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初樱现在真的很不喜欢他这幅模样,就好像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他便无需多想什么。 “是王爷吩咐的,家宴王妃必须要出席。” “若是我不愿意呢?” 初樱反问,若是她不愿意,难不成夜南冥还要把她绑去不成? 郁尘有些为难,但是也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日他亲眼看着自家王爷和王妃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尤其是看到初樱松开夜南冥的那一刻,他心里都替二人狠狠的心疼了一番。 第一百五十章 家宴 “属下只负责传话,其他的,须得王爷定夺。” “那你便回去告诉他,我不去。” 说完转身回屋,不再搭理的郁尘。 郁尘无奈看了一眼里面的初樱,转身离开了。 回去跟夜南冥说的时候夜南冥并没有多的反应,似乎也是早就料到了,“你去告诉她,王命不可违,让她好生准备着。” 简言之,这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王上的意思。 郁尘再去传话时,初樱本想拒绝,被独孤清羽拦下来了,说是若是一再拒绝,会失了王爷的面子。 初樱想着两人明日过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那便去吧。 想来也是让人唏嘘,曾经当真以为能一起到白头的,却没想到,走到半路,竟要离散了。 郁尘离开之后便让扶桑去给自己选一套华服,既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家宴,那便让自己好看一点,如此一来倒也算是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 殊不知,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假象罢了。 次日清晨,初樱说是要去给太子妃扫墓,让扶桑不要跟着,扶桑虽说不放心,但是也不好强行跟着。 于是,眼睁睁看着初樱将为她准备好去赴晚宴的华服仔细打量了一遍,随后带着花辞离开,没有任何异常,平静得让扶桑觉得她很快就会回来一般。 可是整整一个上午,初樱都没有回来。 而中午时分,后子奴从安苑离开。 公孙安阳望着悠悠青天,只觉得阳光刺眼,眼泪顺势滑落,只见她忽然就对着后子奴离开的方向跪了下去。 “女儿不孝,若有来生,女儿再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 说完,对着天地连磕三个头。 小水站在一旁,看着悲痛欲绝的公孙安阳,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扶桑没有见到初樱回来,便亲自去找了,可是到了陵园,看到的只有一束刚摘下来的梅花,以及早已燃尽的三炷香,或是意识到不对,忙回去回禀夜南冥。 “王爷,王妃不见了。” 看到扶桑急急忙忙带着哭腔的样子,夜南冥的反应倒是要冷静得多,没有抬头,只是幽幽回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扶桑对夜南冥的反应突生不满, 看着面前单薄冷漠的男子,对初樱的心疼愈加强烈起来。 之前她还以为王爷只是跟王妃置气,可是如今一见,当真是薄情之人。 “奴婢告辞。” 说完起出了书房,初樱此时正在相国府公孙安阳屋中,花辞已经变回原身正站在初樱的肩膀上,主仆二人此时倒是默契得很,都不说话。 初樱看着梳妆台后面的暗格,想必后子奴早已经不在那里了。 整个房间都被她找遍了,仍旧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后子奴离开这里之前,必然是做过一番清理的。 外面天色渐暗,公孙奇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扫一眼一旁的香炉,沉声道:“添点香吧,也好让老夫醒醒神。” 今天的除夕他必然是的彻夜守岁了,想必不久之后,王宫中家宴就要开始了吧。 “父亲,儿子就先随公主进宫了,争取早日回来陪父亲守岁。” 大儿子公孙逸带着夜筱前来,看着坐在大堂前的的公孙奇,不知怎么,竟觉得他仿佛苍老了许多,脸上皱纹密布,看得他心中有些的心慌。 原来,那个手握重权,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已经老了。 “去吧,早些回来。” 今年王宫的家宴主动不太平,若是能早些回来,兴许也能少被牵连。 两人齐齐向他行礼,“媳妇先告辞了。” “儿子先走了。” 看着两人携手离开的身影,公孙奇心中突生牵挂,开口喊住了二人,“逸儿,筱珺。” 两人停下来,转身,带着一丝疑惑,“父亲还有何时?” 等对方询问自己,公孙奇又觉得之前千言万语想叮嘱的都突然忘记了,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有些抱歉的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想着,你进宫若是看到安阳,就告诉她,父亲知道该怎么做,定不会伤害她的。” 公孙逸并没有听出来什么不妥的地方,嗯了一声,做了揖便转身走了。 夜筱珺心中不太乐意,上马车的时候也不愿意让公孙逸扶自己,反倒是喋喋不休一直抱怨,“安阳都嫁出去了,父亲还这么护着她,好似根本就不把你们两个儿子当回事一般。” 想想公孙安阳还没出嫁的时候就被公孙奇百般捧在手心,如今嫁出去了,更是事事都要想着她,让她心里难免会不痛快。 “父亲对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不要冤枉他老人家了。” 公孙逸听不惯她这么诋毁自己的父亲,忍不住开口责备了一句。 夜筱珺一听便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冤枉他啊,安阳怀个孕,他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珍贵的补品都给她送过去,九弟府上什么样的东西没有?需要他这么大费周折的送过去,我怀郢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殷勤?” 越说心里越是不平,公孙逸脸彻底黑了下来,“父亲待你不薄,还请公主不要随意污蔑人。” “算了,我不说了好吧,到底是一个外姓,抵不得你们一家人团结,我都认了行了吧。” 夜筱珺极其不乐意的喋喋不休道,公孙逸本来憋了一肚子火,见她稍稍消停了点,也就不再多说,反正这么些年也都习惯了。 两人本来是和和气气的出的门,结果到了王宫就互相不做搭理了。 夜筱珺也不管她,兀自去找自己的玩伴叙旧去了。 公孙逸找到自己的弟弟御前统领的公孙诚,想要让他今晚回家去看看,毕竟,今年除夕夜,兄弟俩还是要陪陪家中的父亲的。 兄弟两人在一起寒暄,公孙诚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凑到公孙逸面前小声叮嘱道:“大哥今日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出宫回去吧。” “这是为何?” 公孙逸开口反问,难不成是宫闱之争又开始了? 公孙诚看着面前新性子软弱的大哥,也知道为何自己的父亲不愿意让他参与这件事情了,是害怕公孙逸的妇人之仁怀了整件事情。 淡淡笑了笑,敷衍道:“没事,就是近来王宫里不大太平,大哥多留一刻,便多一份被牵连的危险。” 公孙逸点了点头,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去在意。 其实公孙奇瞒着他做的许多事情他都知道,只是闭口不谈罢了,包括他准备联合太子对付宸王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可是光清楚没有用,他并不能做什么,虽然极其反对公孙奇这样说,但是他知道,公孙奇只要做了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改变的。 而此时的夜南冥,站在王府门口,久久没有出发。 公孙安阳已经先行进宫去了,而他却还在等人。 郁尘看了看时辰,上前提醒道:“王爷,再不进宫就要吃到了。” 他看如今这状况,自家王妃,怕是不会回来了,至少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跟一个曾经差点害死自己女人共侍一夫也就罢了,还要同她一起赴家宴,换做任何人,都是受不了的。 夜南冥看着已经全黑了的夜色,万家灯火,可是他要等的人,却没有来。 “把王妃的衣服带上。” 吩咐一句,先行上了马车,耀华神色复杂,看了郁尘一眼,忙命人去把初樱的华服带上。 她想,自家王爷兴许还在想着王妃能够赶回来吧。 马车缓缓朝王宫方向驶去,马车里的夜南冥闭目假寐,心里暗自念着:“小樱,过了今晚,你便都知道了,本王,从未负你。”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她复仇,帮阿觅复仇,只是大局未定,他不敢莽撞行事。 相国府,初樱隐在暗处,看了看手中的幻毒,再看看端坐在大堂之上的公孙奇,只见一个穿着夜行服的人突然从房檐上落下来,直直走向公孙奇,在他面前跪下。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何时行动?” “宸王去了吗?” 公孙奇面色波澜不惊,开口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宸王在,郡主陪伴在侧。” 一句陪伴在侧,初樱眸色猛地一闪,迅速隐去痛色,盯着公孙奇按兵不动。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孙安阳亲启 “找准时机带走安阳,宸王,我不想留活口。” 公孙奇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狠厉之色明显,那种想要将夜南冥置于死地的心情初樱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 原来,他是想刺杀夜南冥。 “属下遵命。” “好了,下去吧。” 公孙奇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重新恢复平静。 初樱眸子深处是一片凝固了的冷色,收起装着幻毒瓶子,估摸着时间,想着时间应该也到了,趁其不备飞窜出去,腰间含光手起刀落,周围的侍卫纷纷闻声倒地。 公孙奇一脸震惊的看着也已经窜到自己面前的初樱,手中长剑竟不见丝毫血迹。 “你……” “我怎么还敢找你是吗?” 初樱打断他的话,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让公孙奇宛如见到了夜南冥,那缓慢冰冷的语调,更让他心生不好之感。 “不知道王妃深夜造访,有何事?”。 公孙奇重新恢复了冷静,开口问道,一副坦然相对的模样,可是当他想端起桌上的茶盏的时候擦发现自己竟连手都没有抬起来的力气了。 一闪而过的惊恐尽数被初樱收进眼底,眼中笑意明显,“怎么,这可是你女儿但是对付我的招数,不知相国大人可好受用?” 公孙安阳也是用这个招数对付阿觅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将公孙安阳碎尸万段。 公孙奇脸上的淡定之色渐渐的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明显的担忧。 “别担心,我现在还不会对你做什么,等到了你女儿面前,我们再一笔一笔将你和你女儿欠我的帐全都算个清楚。” 说完便抓住他的一只手往外拖,宛如托着一个物件一般,公孙奇完全不能动弹,只能任由她拖着自己。 公孙安阳看了一眼身边的夜南冥,想要上前说话,可是夜南冥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让她止住了动作。 从夜南冥到自己身边坐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就好似陌路一般。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夜南冥,与往日大不相同。 温情不再,就连带着每每看到她就会笑的温柔都没有了。 看了一眼旁边空出来的位置,那本是初樱的,但是因为初樱没有来,便一直空着了。 “卿贵妃到。” 随着小黄门一声禀报,就看到卿酒一身大红华服,头上戴着的珠钗无不是天下难得的首饰,能独得王上恩宠的妃子,怕是只有卿酒了。 众人行礼,卿酒生性傲慢,是众所周知,吊着嗓子喊了一声免礼,便朝着龙椅之上的夜修骥走去了。 经过的夜南冥的时候,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公孙安阳,再看了一眼他另一边的空位子,冷笑一声,满眼嘲讽,“男人啊当,当真都是不值得相信的,只是辛苦了我那大难不死的小初樱了。” 说完便抬袖捂鼻,一脸鄙夷,“也不知道哪里的怪味儿,可真臭。” 公孙安阳知道她在嘲讽自己,委屈巴巴的望向夜南冥,可是夜南冥竟半点反应都没有,更不要说帮她说话了。 眼看着卿酒当众羞辱自己,她却不敢回击,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王上,这家宴怎的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也参加啊,臣妾看着心里都憋屈。” 卿酒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上前就靠在夜修骥身边,故意一脸神伤的开口了,目光却故意朝着公孙安阳看去,这下便把原本都没有注意到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公孙安阳顿时火冒三丈,可是面子上却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夜南冥仿佛木头人一样,丝毫不在意。 夜修骥知道她在指桑骂槐,不过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家宴,大体面子还是要的。 “今日乃是除夕,特殊的日子,爱妃天大的事情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都暂时放下,明日再说,” 卿酒当然是去,而且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一直闹下去,只要能让公孙安阳难堪,替初樱出出气就可以了。 看了一眼夜南冥,从一开始就看到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全然不像外人传的那样,从公孙安阳嫁进宸王府,整个晟州就疯传着夜南冥对公孙安阳宠爱至极的佳话,可是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赶夜南冥对初樱的在乎,简直没得一比。 公孙安阳终于是忍受不来了,从她进宫到现在,就一直遭受着夜南冥的忽略,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生气了。 抬头望向夜南冥,哽咽着开口道:“安阳不知道什么地方让王爷生气了,今日怎的这般对待安阳?” 听到她这么问自己,一直宛若冰山的夜南冥终于是有了反应,缓缓垂首,看向独孤清羽,仅仅只是冷冽的一眼,独孤清羽就莫名的一阵心虚。 “我为何这般,你不知道?” 他反问,语调冰冷入骨,公孙安阳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处的血液都在逆流,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 “家宴开始……” 她正犹豫着开口,便听到小黄门敲了一下铜锣,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众人齐举杯,夜南冥也不例外,纷纷起身,朝着王上齐声道:“祝王上千秋万代,福如东海……” 每每这个时候,夜修骥心情是分外好的,一只手搭在龙椅上,一只手端着酒杯,朗声道:“免礼。” 众人纷纷以袖遮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殿之上顿时歌舞齐奏,一片笙箫和鸣,祥和之态。 夜南冥在坐下的时候目光触到坐在对面的夜离澈 ,与此同时,他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心思各异,似乎都已经洞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即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夜南冥放下酒杯,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宸王妃到……” 就在大家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谈笑风生的时候,小黄门一句话将大家的注意力又纷纷吸引到了门口,与此同时,夜南冥几乎是应声抬头。 而这一动作刚好罗晋公孙安阳眼里,那冉冉升起的怒气,让她对初樱的恨,已经积累到了极限。 原来,他还是在意着初樱的。 可是,众人只听到小黄门通报,并不见初樱,就在大家纷纷感到疑惑的时候,方才看到初樱一身月白一群,踏着月光,迎面走来。 那琉璃的风华,携带着一身清冷的月色,再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宛如从月宫下凡的神女一般,让人见之便倾心不已。 夜南冥看着她缓步而来,却没有看自己一眼,在大殿之上跪下,“初樱因身子不适来迟,还请王上恕罪。” 夜修骥已经看她看得有几分痴迷,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他心中竟又开始庆幸她没有死。 人的贪欲,永远都是万恶之源。 王后见状正准备提醒他,他就自己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开口道:“无事,入座吧。” 初樱贺谢了恩,方才站起来,走到夜南冥旁边坐下,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夜南冥一眼。 一旁的公孙安阳看到这一幕,指甲已经掐紧了肉里,可是她除了愤怒,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回头看着本王。” 歌舞继续,众人继续欣赏歌舞,可是自从看了初樱的盛世美颜之后,便觉得眼前的歌舞惨淡无趣,提不起丝毫兴趣了。 初樱没有回头,只是端坐在桌前,默不作声。 “你今日去哪里了?” 夜南冥再次开口,为何他今日全然找不到她的踪迹。 初樱还是不予回答。 “王上,外面从天而降一只箱子。” 侍卫匆匆进来禀报,夜修骥一听,便心生疑惑,今日这家宴,似是不怎么太平。 “里面是何东西?” 那侍卫吞吞吐吐,“箱子上写着侧王妃亲启。”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公孙安阳心中的不安迅速壮大,看着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自己,就连王上,都看着自己,整个人就开始心慌了。 “抬进来。” 夜修骥沉声吩咐道,很快就看到公孙诚命人抬着一直硕大的箱子进来了。 只见那箱子放在大殿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夜南冥看了一眼身边的初樱,只见她也看着那只箱子。 心中的猜想千变万化,却始按兵不动。 “安阳你去看看。” 既然是让公孙安阳亲启,那便让她亲启好了。 公孙安阳看了一眼夜南冥,缓缓站起来,朝着那只箱子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无瓜葛 站在箱子面前,却不敢伸手去打开箱子。 坐在座位上的公孙逸看着这一幕,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攥紧了,今晚发上的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旁的公孙诚不忍心让自己的妹妹冒这个险,将她拉到一边,沉声道,“让我来吧。” 公孙安阳让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公孙诚伸手缓缓打开箱子,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可是箱子刚开一道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公孙诚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一把打开盖子,那箱子跟着四下散开,眼前的一幕却彻底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 随着公孙安阳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众人才看到,原来箱子里装的是血肉模糊的公孙奇,那白苍苍的头发混着已经凝固了的血迹粘在脸上,两眼空洞无神,不知死活。 “父亲。” 公孙诚瞬间大骇,快步上前讲也公孙奇扶起来,却发现他全身软绵无力,仔细一看手脚,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 冲过来的公孙逸看着明明自己离开之前还好好的父亲,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整个人恍若丢了魂,跌坐在地上。 “爹爹,爹爹……” 公孙安阳抱着公孙奇失声痛哭,可是怀中的 人却没有半点反应,过了好久,他好像才慢慢有了知觉,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公孙安阳,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满脸惊恐,眼睛已经睁到了极致。 初樱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也是一片惊愕,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冷静。 “看到此番场景,侧妃可还满意?” 有些人已经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纷纷掩面呕吐了,夜修骥立马让众嫔妃和皇子公主离开,神色凝重。 卿酒原本是想看好戏的,但是夜修骥下了命令,她不得已只好起身离开。 刚转身便听到这句话,立马又立住了,坐回去一脸讨好的望着夜修骥,示意他让自己留下。 夜修骥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看着从楼顶上落下来带着面纱的女子,公孙安阳神色凄厉,眸子充血,大声质问到:“为何要这样伤害我爹爹?” 只见那人轻笑一声,“侧妃不是 就想要了你父亲的命吗?现在看到他还活着你不是应该失望吗?这是要演给谁看呢?” 说完抬起手,手掌中有一只精致的药瓶,那女子浅浅笑道:“再说了,这幻毒是郡主所有,只要你拿出解药,就可以替相国大人解毒了。” “你是谁?” 公孙安阳神色大骇,看着不远处的蒙面女子,开口质问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侧妃你今日,已经不能杀人灭口了。” “你胡说,你为何要污蔑我?” 公孙安阳整个人都崩溃了,声音变得尖锐而激动,从公孙诚腰间抽出剑便要去杀对方,可是不等她动手,那蒙面女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觉得,我还会给你伤害我的计划吗?” 那双明亮且冷厉的眸子,让公孙安阳深情猛地一滞,脱口而出:“初樱?” 可是初樱明明此时正坐在的夜南冥的身边。 “侧妃这是慌了吗?我这不还没扒掉相国大人的面皮吗?不也还没毁你容吗?不是还没断你筋脉吗?” “初樱,是你对不对?” 公孙安阳整个人都彻底惊慌了,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蒙面女子。 女子一扬手,一巴掌应声落下,公孙诚和公孙逸在听到公孙安阳居然想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时候,虽说不相信,可是随着对方的一步步追问,公孙安阳的一步步崩溃,他们竟默契无比的没有立马上前阻止。 夜南冥扭头看向身边的初樱,淡淡出声,“你身上的味道,很陌生。” 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初樱可以听到。 她始终没有做声,只是定定的看着大殿中间上演的一幕,脸上笑意复杂。 “你滚开,你在害我,你想害死我……” 公孙安阳彻底崩溃了,转身连忙去抓住公孙诚的手腕,哭求道:“哥,你快帮我把她抓起来,她冤枉我,她想让我身败名裂。” “害你?”女子轻笑一声,似乎很是不屑,“不出半个时辰,相国大人便会暴毙,而导致他死的愿意,不是幻毒,也不是筋脉尽断,而是他体内的噬魂散,而这噬魂散,是你……” 她看着公孙安阳,一字一句,戳人心房,“公孙安阳,她的宝贝女儿,给他喝下的。” “你胡说。” 公孙安阳歇斯底里的吼道,可是那只被她抓着的手瞬间甩开他。 纷纷看向公孙奇,只见他望着公孙安阳,眼角流下浑浊的血泪,神色痛苦。 喉咙里先是咕噜咕噜发出声响,最后才费着最后一口气吐字不清的对公孙安阳说道:“我筹谋一生,心狠手辣一生,担惊受怕一生,唯独将你捧在手心,却不曾想,最后竟……是,死在……你手里 的……” 他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那杯茶有问题,他也知道,只是到那个时候他都还坚信,公孙安阳不会那样对待自己。 她可是他珍爱了一生的宝贝啊,可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啊,可是会给他做桂花酥的宝贝儿女啊…… 可是,终究都是他以为。 人心难测,连最亲的人,都看不清真心。 “爹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公孙安阳竭力想解释,可是面前的人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嘴里大口大口的 吐着血,痛苦无比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球突出,片刻之后便没有了气息。 死不瞑目! “父亲。” 三人齐齐失声大喊,公孙逸和公孙诚搂着血肉模糊的公孙奇,痛哭失声。 “爹爹,爹爹,你听安阳解释啊,安阳……” 公孙安阳话还没说完,两柄冰冷的剑便横在了她脖子上,她止住了声音,缓缓抬起头,公孙诚,那蒙面女子,都讲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望向公孙诚,生无所恋的苦笑一声,“二哥若是相信这个妖女的话,便杀了我吧。” 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唯独可以做的,就只能这样放手一搏了。 悲痛万分的公孙诚手持长剑,却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不忍心了。 毕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 可是蒙面女子却没有半点犹豫不决,举起手中团扇,“你可认识这个?” “阿觅……” 公孙安阳脱口而出,就听到蒙面女子冷笑道:“我师父面皮做的团扇,你怕是没有这么深的福分,享受不起。” 说完,手起刀落,随着一声尖叫,公孙安阳脸上赫然出现三道触目惊心的刀口,鲜血立马奔涌而出。 与此同时,一只手腾空飞起,落到地上,吓得在场的 女子纷纷发出一声尖叫,而公孙安阳,即刻痛得连声音都发布出来。 众人看着她手中的那柄含光剑,纷纷惊愕不已。 夜南冥面色不改,看着那蒙面女子转身,四目相对。 “宸王爷,你负我之仇,今日我便一柄找你的宠妃算了,从今以往,你我情断义绝,再也半点瓜葛。” 说完,长剑一挥,一缕青丝当空落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不等众人反应,她就飞扑上前抓起坐在夜南冥身边的初樱腾空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大家都还没反映过来就没有了踪影。 甚至,连夜南冥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快去追。” 夜修骥一开始没有插手,任由对方当着自己的面放肆,是因为他也一直忌惮着公孙奇,如今有人出手,若是能就此除了他自然是最好的。 整个过程下来,对方很明显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但是身为九五之尊,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出点样子来,即刻吩咐人去追。 可是在场的人应该都知道,对方身姿矫健,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 潜进王宫,自然是追不上了。 可是,对方在说了一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竟掳走了宸王妃。 夜南冥看都没有看断了手臂公孙安阳,起身便追了出去。 当初樱坐到她身边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不是初樱,当看到那蒙面女子说的第一句话,他就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初樱。 为了能让她亲手报仇,他没有插手,临时改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却没想到,她竟恨自己到了如此地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身世之谜 夜离澈站起来,扫了一眼公孙奇的尸体,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一些,都是公孙奇一手策划的。 初樱大婚之夜的失踪,原来真的是公孙奇做的。 梵听立在一边,听得夜离澈沉声吩咐道:“立马去调查,本殿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的初樱,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着梵听离开,他再看向大殿之上面无表情的夜修骥,心情情绪万千,所有计划好的事情,今日都因为初樱的突然闯入,全部不能实施。 公孙奇的惨死,初樱的复仇,对夜南冥说的那些话,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一时间,竟不能做出最理智的决策。 而此时郊区的废弃道观里,初樱摘下面纱,看着面前假扮自己的女子,眸色已经清冷一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面前假的初樱撕下脸上的面皮,露出那张有些妖娆的真容。 眉眼间挂着淡淡的笑意,“目的,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好玩?” 难道告诉自己公孙安阳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看一出戏? 她不是三岁小孩,让她如何相信? 后子奴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骗人的,只见她抿着嘴唇挑了挑眉,“难道不可以吗?好戏才刚刚开始,我只不过是想多添点精彩的情节罢了。” 她看着面前已经不能往日而语的初樱,心中倒也是惊奇,本以为让她长大的过程会很漫长,竟没想到,短短的一年时间不到,她就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你到底是谁?” 初樱总觉得她并不简单,而且她脸上那种早已经阅遍人间百态的神情,更是让她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谁?” 后子奴似是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随即轻笑一声,脸上的戚戚之色愈见明显,“一个比你活得久,经历得多,还比你哭的人。” “我是谁?” 初樱再次追问,后子奴肯定是知道她的生世的,不然绝对不会一次次暗示自己。 后子奴抬头望着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是谁呢,你的记忆又去哪里了呢?”说道一半,她又抬头,看向外面的茫茫夜色,宛如黑洞一般,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你若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黄泉路上有一家黄泉客栈,你兴许可以去那里找找,说不定有你想要的答案。” “黄泉客栈?” 初樱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她还从未听说过活人可以进入黄泉的。 “忘川尽头,便是黄泉了,那路上只有那一家客栈,去了便可以找到。” “忘川又在何处?” “极南之地,有一个划渡船的老叟,他是专门渡亡魂去黄泉的。” 后子奴说完,人便消失不见了。 初樱一个人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主人,你真的要去吗?花辞倒是觉得是她骗人的” 花辞担忧的询问初樱,生怕她一冲动,就真的去了。 初樱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骗人也罢,不骗人也罢,去看看便知道了。” “可是小和尚曾经告诉过花辞,说黄泉路是亡人去往地府的道路,上面恶鬼遍布,我们若是去了,怕是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花辞胆战心惊的解释着,竭力想劝初樱不要去。 可是初樱又怎会听她的劝,如今失去了师父,还没了夜南冥,她唯一想做的,便只有查找自己的身世了。 “花辞,你先去圆咭寺住上几日,等我从黄泉回来就来接你可好?” 她也不想带花辞去冒这个险。 花辞想都没想就直摇头,“不行,主人去哪儿,花辞就去哪儿,就算刀山油锅,花辞也要陪着主人一起去。” 它自有记忆开始,便是一直守护在初樱身边,如今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若是让她独自一人去躲避风险,她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 初樱也不强求,带着她连夜出了城,在城外找了一家农户住下,农户一家正在守岁,对除夕夜流落在外的她很是照顾,大抵是看出了她有心事,也异常体贴的什么都不问。 初樱裹着披风坐在房顶上,望着天际的皎月,神色哀伤。 这一次,夜南冥当时不会再掘地三尺的找她了吧。 她伤了他最疼爱的女人,还让她险些身败名裂,他或许此刻,正在到处追杀自己也说不定。 不过都过去了,如今阿觅的大仇已报,她留了公孙安阳一命,因为她不想让她就那么痛快的死去,她要公孙安阳下半辈子都生不如死。 站起来,迎着月色而立,将手中酒葫芦的酒倒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阿觅,你的仇,我替你报了。” 她终究,可以了无牵挂了。 而此时宸王府,夜南冥将之前日夜陪着公孙安阳所谓的王爷丢到公孙安阳面前,眼神冷炙,似是在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公孙安阳抬头看去,只见对方慢慢撕去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陌生无比的脸,原本刚冷静下来的她彻底崩溃了,连连摇头,“怎么会这样,你是谁,你为何要假冒王爷?” 那男子看着公孙安阳,随即面对夜南冥跪下,毫不犹豫的开口道:“王爷恕罪,是侧妃要我戴上王爷的面皮,日夜陪在她身边的。” “你胡说,王爷本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为何要这样要求你?” 公孙安阳歇斯底里的吼道,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突然发生的一切,她怎么敢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朝昔相伴那么久的人竟然根本就不是夜南冥。 “自你嫁进来之日起,本王便不曾见过你,何来的朝昔相伴?” 夜南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能让公孙安阳彻底崩溃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怀着王爷的骨肉,”说着说着就要下床用仅有的一只手去抓夜南冥的衣摆,却猛地跌倒在床下,“王爷,我肚子里可怀着你的亲生骨肉,我们的孩子啊。” 她几乎是哭着喊出这些话,只是夜南冥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容。 此时跪在地上的男子开口了,“王爷,侧妃并没有怀孕,是侧妃买通了太医,想要当王妃,才这样做的。” “你闭嘴,你胡说,你个混蛋……” 公孙安阳嗓子已经沙哑不已,那歇斯底里的吼声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夜南冥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字字绝情,“你可还有话说?” 公孙安阳知道,她完了,这一生,都彻底毁了。 可是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等了那么久,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情,甚至不惜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换来的,却始终是夜南冥的冷眼相对。 更讽刺的是,与自己朝夕相伴那么久的人,竟然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 她为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的自我,却连他的一个正眼都没换来。 苦笑一声,那种恍惚瞬间明白了一切之后的绝望,望着夜南冥,神色空前的平静,“王爷这样做,是为了给初樱报仇吗?” 在王宫里,初樱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无比表明她没有失忆,她甚是什么都记着,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她都还记得,又怎么会不告诉夜南冥? 夜南冥神色冷漠,简简单单一个字,粉碎了她这段时间所有的梦,所有的美好,以及此时此刻,所有的希冀。 “是!” 他所做的一切,处心积虑那么久,都是为了给初樱报仇。 “包括爹爹要害你的事情,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夜南冥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丢下一句:“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说完便转身走了。 公孙安阳趴在地上,泣不成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她只不过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难道有错吗? 初樱抢走了属于她的一些,难道就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一个时辰后,宸王府侧王妃公孙安阳道德败坏,有悖纲常,被贬为庶民,驱逐出府。 三更之后,初樱进屋看着已经睡着了的花辞,伸手点了她的穴,坐在床边含着笑轻轻地抚摸着花辞的头发,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花辞,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只是此去凶险,我不能带着你陪我一起去冒险。” 如今,她真的就只剩下花辞了,若是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她如何活下去? “等我回来就来找你。” 说完抹去滑落下来的眼泪,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黄泉客栈 宸王府,郁尘匆匆回来,脸上并无喜色,走到夜南冥身后沉声道:“王爷,没有找到王妃。” 夜南冥始终不变的脸上终于隐隐出现一抹痛色,那一句此生再无纠葛,当真是最后的诀别吗? “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到。” “属下遵命。” 郁尘带着命令转身又出去了, 其实这次初樱离开让他心中担忧比之前那一次那强烈得多,他不敢想,自家王爷到底是伤她有多深,她才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 “小樱,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本王。” 他要她,生是她的人,死是他的鬼,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一人的。 他为她变得偏执,变得狠戾,变得自私,变得小气…… 只要,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可是,事情不会尽如人意,很多事情,很多人,并不会按照他设定好的方向发展,总会有失控的一天。 而此时东宫,也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夜离澈查清楚了初樱当日失踪之后发生的一切,此时正在问梵听的罪。 “你当日既然已经查到了些消息,为何不告诉本殿?”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梵听一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骗自己的 。 梵听跪在地上,垂着头,“属下有罪,还请殿下降罪。” “若不是本殿派魏将军去调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本殿?” 他原本是想着梵听能力有限,一时忙不过来,便让刚回晟州的魏湛将军帮着去调查,殊不知,竟查到梵听欺骗自己的事情。 “属下知罪。” “本殿要知道,你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梵听自小便待在他身边,他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是最忠心不二的,可是谁曾想,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是最不可信的人。 反应始终低着头,他不敢让夜离澈发现自己的心虚。 “无人指使属下,是属下不忍看到点下为宸王妃遭受情伤,便擅自将消息瞒了下来。” 夜离澈神色微微闪了闪,目光丝丝的盯着反应,沉默片刻,转过身去,沉声吩咐道:“来人,削去梵听所有职务。” “殿下,属下真的知道错了,还请殿下不要赶属下走。” 梵听一边说一边不断跟夜离澈磕头。 夜离澈缓缓闭上眼睛,“下去吧,日后你就不必留在本殿身边了。” 不忠的属下,他不需要。 梵听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可是,他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信任,任凭他怎么求情,都挽回不了了。 对着夜离澈的背影用力磕了三个头,起来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夜离澈才吩咐身边的手下,“派人好生看着。” “属下遵命。” 等人都走完了,夜离澈这才想松了一口气一样,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书案上的画卷,上面的人儿一如初见,可是今日在家宴上再见到时,却发现,她早已经不是最初的她了。 如今的她,经历了太多,脸上的纯真无邪已经所剩无几了。 到底是要被这残忍的社会给逼得失去往日的快乐才可罢休了。 “初樱,你在哪里。” 如今的她,已经跟夜南冥彻底决裂了,当是应该回到自己身边了吧。 初樱来开晟州,便快马加鞭一路向南,走道极南之地,见到却是一片汪洋大海。 她骑着马绕着海岸线走,终于在一个乌云密布的港口看到一艘飘摇的小舟,心中大喜,连忙打马过去。 乘船的果然是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叟,此时正坐在船头打盹儿。 “船家你好。” 她勒住了马,上前打招呼。 一连喊了三声,才见那老叟悠悠转醒,眼神浑浊的打量着自己,“姑娘可是走错了地方?” “不是,我是要去黄泉。” 初樱坦率的开口解释道。 那老叟似是不信,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向来只是死者入黄泉,姑娘芳华正茂,是入不得黄泉的。” “为何?” “活人如黄泉,轻则折寿,重着便回不来了,姑娘还请回去吧。” 那老叟连连劝到,语气柔和,并无半分凶意。 初樱笑了笑,耐着性子解释道:“没有关系,我此番前来,就是要去黄泉,生死有命,若是能去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算丢了这条命,也了无牵挂了。” 如今唯一让她牵挂的 ,怕也就只有自己的身世了。 那老叟上下将初樱打量了一番,没有时而紧蹙,时而又舒展开来,“姑娘身上的气息为何如此奇怪?” “奇怪?” 初樱不明白,但是不想在此地耽误时间,忍不住又催了一句:“船家可否行行好,渡我过去?” 那老叟也不是不会通情达理之人,见她坚持要去,思索片刻,只觉得这女子来头奇怪,想着应当也不是寻常女子,便点头答应了。 “我随可以渡你过去,但是能不能活着回来,便只能看你造化了。” “多谢船家。” 初樱上了船,老叟一边缓缓摇着船桨一边连连叮嘱道:“俗话说,黄泉路上莫回头,姑娘待会儿上了黄泉路,便只顾朝着前面走,万万不要回头。” “这又是为何?” 那老叟看了她一样,一再感叹她的偏执,在忘川河畔这么久,他倒是第一次见一个生生的活人竟如此轻松找到这里,在被自家一番恐吓之后还坚持要去黄泉的人。 “黄泉路上多穷凶极恶的厉鬼,姑娘若是回头,肩上明灯熄灭,岂不是正被那些厉鬼带找机会?” 实际上是,她若是回头,定会看到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伤心往事,如此一来,若是心伤过度,便会留在黄泉,不愿意出去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初樱点了点头,“多谢船家提醒,只是船家可知道黄泉路上有一家黄泉客栈?” 那老叟一听到黄泉客栈,立马变得惊慌起来,“啊呀呀,姑娘若是要去那黄泉客栈,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还请船家指点一二。” 初樱立在船中间,只觉得这海水与寻常海水相差态度,绿色的海水,下面似是有万物在游动,黑影叠叠。 听老叟那样一说,心中更是好奇了。 “既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客栈,定然是不同寻常的,凡是进了那客栈的人或鬼,都必须要留下东西,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看姑娘年纪轻轻,就不要去了。” “若是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拿东西交换也是可以的。” 那老叟见自己苦口婆心劝了这么久,仍旧没有什么用,无奈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一男子也是这般执拗,非要去拿黄泉客栈,却变得个不人不鬼的模样。” 初樱不再接话,只是望着忘川水,陷入了沉思。 老叟看了她一眼,对着王忘川水自言自语道:“人世间痴男怨女的事情千千万万,非得撞了南墙,方知后悔。” 初樱苦笑一声,“回头还好,若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还不知回头,可如何是好?” “那边只能坠入无边苦海了。” 老叟接过话,又看了初樱一眼,“姑娘,我自觉与你有缘,便将这斗笠送予你,你上了黄泉,便戴上这斗笠,便任何恶鬼都不敢靠近你了。” 初樱感激不已,“多谢船家。” 老叟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你回来还是在此地等我,若是不见我,便不要走开,便对着岸边的石头敲三下,我便过来接你。” 初樱嗯了一声,与老叟告别后,便跨上了岸。 一上岸,入眼的便是漫天黄沙。 她听从老叟的话戴上斗笠,风沙当了一半,她逆着风往前走,开始还荒芜一人,可是走着走着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不过都是各自低着头,自己走自己的,互不干扰。 初樱也埋着头,不断往前走,走了段时间,隐隐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心里莫名有些心慌。 远远看着前面黄沙漫天中出现的光亮,心中一喜,不由加快了速度。一间算不上大客栈立在一片黄沙中,那随风飘扬的旌旗上边写着“黄泉客栈”四个字,门口有意盏琉璃灯,也就是自己在远处看到的光亮。 门是一扇上了年代的木门,虽说陈旧,却结实得很。 抬手正要敲门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到:“不要敲门。” 她抬到半空中的手突然停下来,却不敢回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身世之谜 黄泉路上莫回头! 她不相信,在这里还会有人认识自己,并且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 停顿片刻,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不做迟疑。 “初樱,不要。” 那个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可以门已经打开了。 “姑娘,进来吧。” 里面是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若不是因为这是一家客栈,初樱便要以为是孟婆住在这里了。 “初樱,不要进去。” 男人声音再次响起,初樱几乎都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迈开步子进去了。 “初樱……” 男子着急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那扇门,已经在初樱进去之后迅速关上了。 房间里灯光昏黄不已,摇晃不定,初樱目光敏锐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屋子正中有一张方形桌子,桌上已经生尘,全然是一副客栈模样,可是因常年无人打理,凌乱不堪。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既嫌弃我这里,又进来作甚?” 初樱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从柜台里面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出来了。 “婆婆。” “别喊得那么亲热,我们并不熟。” 初樱只觉得有些发窘,也不反驳,改口喊道:“掌柜的。” 那老妇人走到她面前,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旋即露出阴恻恻的笑,露出所剩无几黑黢黢的几颗牙齿,看得初樱汗毛到倒立。 “我见你生得水灵,也惹人喜欢,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初樱立马摇头,“此番前来,是想像掌柜的打量一些事情,并五心留在此地。” 此话一出,那老妇人就不甚乐意了,敛去了笑,“即是来找我做生意的,你可有值得给我交换的东西?” 初樱想了一下,“掌柜的需要我拿什么交换?” “这倒不着急,且先看看你想知道什么,我才好估价。” 说完扶着桌子坐下,从腰间取出一根烟枪,巴巴的抽了一口,有突出一团烟圈,幽幽道:“姑娘是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的生世。” 初樱爽直开口道,随即又问:“不知掌柜的这里可能找到?” 那老妇人的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似乎很不屑,“不满姑娘说,我这黄泉客栈已经在这黄泉路上开了近万年,若是我这里都没有,那世上,怕是都没有了。” 言语间,尽是骄傲。 初樱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如此甚好了。” 那老妇人有将烟枪收回去,撑着桌子站起来,却是突然间生起气来,“我之前还道你生得水灵,竟没想到如此没有灵性,看我一年迈老人行动如此不便,也不知道过来扶一下?” 初樱神色微滞,这么凶,好叫行动不便? 哦了一声,忙上前扶着她,跟着她一起上楼去了。 她的手在接触到初樱的手的那一刻,她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樱花岛上发生的祯祯幕幕,不轻易的看了她一眼,装作无事一般继续往上走。 楼上只一间通室,立马杂七杂八堆满了东西,若是老妇人不说,她当着不知道这些都是些世家难得的极珍贵的东西。 “呐,你叫什么名字?” “初樱。” 她松开老妇人,就看到她颤颤悠悠的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道:“你就站在此地,不要乱跑,我且去帮你找找。” 初樱就立在原地看着她在一堆杂物里不停的翻找着。 “五十年阳寿,不值钱不值钱……” “活人心脏,脏死了脏死了……” “才子佳人命运簿,俗气俗气……” “情丝,烦人烦人……” 初樱听着她不停的念念叨叨,不停的往一旁丢着东西,眉头愈发的皱得紧了,这些东西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那到底要什么才能引起她的兴趣? “咦,这才有趣。”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初樱也不由的想要看仔细些,就看到她站起来,转身看着自己,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啧啧称叹:“真没想到,耳百年之后,事情还会如此转变。” “什么转变?” 初樱心中隐隐不安,大可才到其中定与自己有关。 可是越到此时,老妇人反倒越是卖起了关子,“这里有关于你的两件事,你都想知道吗?” “想。” “那付出的代价可就要大许多了。” 那老妇人脸上甚是得意,朝她走了两步,笑道:“我这里呢,一关生世,二关生死,当然,生世不可逆,生死却可换,你若是单单只想知道自己生世,我只要你的樱木簪。” “樱木簪?” 初樱深情疑惑,“那并不是我的东西。” 那只簪子,是夜南冥的,并不是她的。 “那就是你,若你想知道,就必修要用此物交换,不然这门生意,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但是……”她顿了一下,又道:“若你想知道生死,我可以换个条件。” “生死有命,我如今只想知道自己的生世。” 初樱开口道,她已经不信天不信命,阎王要她三更死,她绝不苟活到五更。 “即是如此,那便罢了,老婆子我做生意讲的是诚信,都是先交货,后付款,你那簪子,何时能给我?” 初樱犹豫着,这是要让她必须再回晟州一次了。 “半月后,我定亲自送上门。” “半月,这么久?” 老妇人似是不太乐意,不过她也很稀罕那支簪子,权衡再三,便也点头答应了,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姑娘,这里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你当这要看?” “要看。” 初樱言语肯定,她大费周折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生世,岂有不看之理? 只见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早晚是要知道的。” 说罢打开册子,手指轻点纸面,初樱前方便出现一阵阵画面,先是一对夫妻在樱花岛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妻子生得倾国倾城,丈夫也生得俊朗无比,一身书生气息,可谓真真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好画面了。 可是忽然,那女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拉着男子不停往外跑,随即樱花林里出现了无数的士兵,而当她看到为首的男子时,身形猛地一滞,眼睛里尽是惊愕。 是夜南冥。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里面的女子就是你的母亲,后面还有更让你想不到了,如果不敢看便不看了。” 老妇人见她情绪波动很大,遂合上了册子,又给了她一个选择。 初樱此时除了惊愕,还有疑惑,“我要看。” “看了之后,可不要说我在骗你。” 初樱点头,那老妇人重新打开车子,画面继续。 她亲眼看着自夜南冥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母亲万箭穿心,最后魂灰魄散,而自己母亲对夜南冥诅咒,字字戳心。 画面一转,樱花林中,一农夫悉心浇灌着一株樱花树,日夜陪伴,最后便是自己幻化成人的画面。 整个人宛若丢了魂一般,有些站不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身形,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初樱,这便是你的生世,你改变不了。” 老妇人看着她,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让她接受现实。 可是这样的现实,初樱接受不了。 不住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现在的他,不是也正在接受惩罚吗?” 老妇人反问一句,只见初樱愕然抬头,早已经泪流满面,“何为惩罚?他在人间快意人生,怎的就叫接受惩罚了?我父母的死难道就是让他这一世逍遥快活的吗?“ 她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 眼泪肆意,情绪崩溃至极,怒视着老妇人,一声声质问足以彰显此刻她此刻心中的愤怒。 “你难道忘记了你母亲对他的诅咒?”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生生世世,爱而不可得,生别离……” 站在忘川河畔,她宛若失了魂的躯体,老妇人的话依然萦绕在耳。 “他乃天界九殿下,因受你母亲凰女的诅咒,下凡历劫,而你,就是他的生死劫。” “生死劫?” 她喃喃开口,轻笑一声,脸上尽是绝望,“到底谁是谁的生死劫啊,到底,又是谁在折磨谁啊。” 她不明白,多陀为何要让她去找夜南冥,他明知道夜南冥杀了自己父母,为何还要那样做?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死劫 “姑娘,上船吧。” 老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冲着失魂落魄的初樱喊了一声。 初樱缓缓抬头,看着从船上上岸游魂,并无多少惧色,上了船,却全然没有了来时的轻松。 甚是连脸上的笑,都没有了。 而此时,黄泉路上,客栈门口,老妇人站在门口,看着悬挂在门口的昏黄琉璃灯,里面的灯芯已经燃烧了百年,她脸上突然就露出了诡异的笑。 “襟离,不久之后,你们父女就都能一直陪着我了。” 那灯芯摇晃得更加厉害了,竟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告诉你,休要伤害初樱。” “伤害?” 那老夫人发出咯咯的笑声,仅剩的几颗牙齿仿佛恶魔口中带着恶臭开始腐烂的咀齿,让原本就阴森的她看上去更是笼上了一层阴暗。 她看着面前的琉璃灯笼,忽然又变得有些无辜,“我怎么会害她呢,我爱惜她都来不及呢。” 说完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摸了摸灯壁,“我现在进无比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多幸福啊。” 脸上浮现出向往的深情,那灯芯摇摇欲灭,似是想以死解脱,可是老夫人偏不让它熄灭,反倒是又加了一道禁制。 初樱离开忘川,并没有去接花辞,而是直接回了晟州。 她想,她应当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的。 夜南冥让她如此痛苦,她又怎会让他好过? 半夜潜入宸王府,轻车熟路的找到夜南冥的书房,隐在暗处,看着灯火通明的书房,知道夜南冥肯定还没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次情绪为何会如此平静,就好似黄泉客栈看到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书房窗户洞开,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夜南冥坐在书桌前,正埋头写着什么。 他倒是没有半点变化,不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 她真的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会不会疼。 郁尘匆匆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看到夜南冥倏然起身,快不出去了。 初樱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亦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等书房里没有人了,她才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走到书案前,扫一眼上面的信笺,不由停住了脚步。 “与妻书”三个字赫然在目,她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拿起那封信,往下看了去。 “小樱,本王知你恨本王入骨,也知本王伤你入骨,但爱你之心,天地昭昭皆可见,山海未平,还未白头,本王等你回来。” 下面的落款乃是“夫:南冥” 这封信显然就是他刚刚在写的,看完,不觉泪已湿目。 她现在再看这些爱的字眼,既心痛,又觉得嘲讽。 和自己的仇人结为夫妻,有了感情,多么嘲讽的事情啊。 她亦没有想到,自始至终,她都说那个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 一滴眼泪滴落在纸上,晕湿了一片,她放下信,一把擦干眼泪,开始寻找樱花簪。 她知道那支樱花簪是夜南冥极珍贵的东西,所以肯定会好生珍藏。 摸索着桌子下面,果然找到一出暗格,心中忍不住嘲讽,原来,他也有这么没有戒心的时候。 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径直的盒子,打开一看,正是那支樱花簪,合上盒子,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书房里多出来了一个女人——后子奴。 扫了一眼被书案,冷笑起来,“初樱,敢去跟冥婆做交易,当真是不要命了。” 就连她,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可是初樱却做了。 初樱本想将簪子亲自送到黄泉客栈去,可是刚走到忘川就看到了佝偻着身子站在岸边的冥婆,似是在等人。 冥婆远远看到她,脸上再次露出那阴恻恻的笑,看着初樱走进自己,又发出咯咯的笑声:“半月之约,没想到你竟提前来了,还算诚信。” 初樱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打开又看了一眼,开口问到:“你为何独要这只簪子?” “我想要什么难不成还要一一解释与你听不成?” 冥婆反问,作势就要去拿初樱手中的簪子,却被初樱躲开了。 “你对寿命心脏都不感兴趣,为何独独对我这支簪子感兴趣?你若不说,让我如何信你?” 冥婆着了急,“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我要它定是有要它的理由,再说了,我们原本就是在做生意,你有什么权利过问我这些?” 被她这么一问,反倒是有些理亏,冥婆趁她不注意舌头一伸,竟拉长数米,将簪子添了过去。 初樱神色大变,再看时,簪子已经落到冥婆手中了。 只见她宛如看着一个宝贝一样看着手中的樱花簪,不停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好了,东西收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欲上船,初樱连忙上前追问道:“可否告知有关生死的是何事?” 冥婆听到她的问题,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立在岸边的初樱,犹豫了片刻,爽快道:“他会惨死在你手上,万劫不复。” 说完又转过身去,那老叟也回头看了初樱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在冥婆的催促下撑着船桨离开了。 “他会惨死在你手上,万劫不复。” “他会惨死在你手上,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初樱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冥婆说的话,整个人宛若被人定住了,动弹不得。 “你有孕在身,还是早些离开这阴晦之地吧,不然对腹中胎儿,可不太好。” 冥婆的声音幽幽响彻在忘川河上,初樱宛若雷击,而冥婆那句话,宛若晴天霹雳,将她最后的坚持都击垮了。 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一口鲜血,猛地喷溅而出。 有孕在身! 她慌忙惊恐的摇头,嘴里喋喋不休的往外跑,“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她思绪不清,这段时间经历的一起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心神,以至于误闯了忘川河畔的迷雾森林。 迷雾深林,顾名思义,常年大雾弥漫,不见天日,因为里面住着一个恶魔,鬼神不敢进。 等初樱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在林间乱跑,发疯似的疯跑,最后被一株藤蔓勾到,摔倒在地。 索性就不爬起来了,看着自己的肚子不住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而此时忘川河中间,冥婆和老叟齐齐看着那片魔气弥漫的迷雾森林,面色沉重。 “看吧,这就是你做的孽。” 老叟冷声开口,语气间尽是责备。 冥婆看了一眼手中的樱花簪,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一切皆有命。” “今日倒是奇怪了,从未见你信过天命,今日怎么就相信命运了?” 老叟嘲讽意味明显,对冥婆的不满也越来越深,看着她手中的樱花簪,“我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古玩,为何要对那姑娘的风翎如此感兴趣?” “你懂什么?” 冥婆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快些送我回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那丫头你当真就不管了?” 老叟见她丝毫没有打算去救初樱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然有人去救,还轮不到你我。” 迷雾森林里,初樱背靠着一根树,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哭不闹,只是那眼神,冷静得可怕。 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足以将她打垮。 “初樱。” 隐隐又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想抬眼顺着声音去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 有些乏力的抬了抬眸,隐隐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越靠越近,只觉得胸闷不已,体内似是有气体在乱串。 背后的树干此时此刻已经萦绕了团团雾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的人,就失去了知觉。 迷雾森林,人神鬼共忌惮之。 初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的母亲被夜南冥杀死,尸骨无存,自己的父亲跳了忘川,杳无音讯,阿觅当着自己面死去,最后,她看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孩子,她抱着孩子一直哭,一直哭,因为孩子已经明显成了一具尸体……” 一帧帧的噩梦让她整个人大汗淋漓,不停地针扎着,她想摆脱,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陷在里面,根本逃不出来。 “小樱……” 听到有人在喊她,可是这熟悉的声音让她的痛苦愈演愈烈。 “不要……” “小樱……” “小樱……” 对方的轻唤犹如魔咒,让她无处可逃。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都是为了她 “不要,不要,唔……” 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阵抽痛,喉咙里涌出浓烈的腥味,一口乌黑的鲜血吐了出来,她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初樱胸口虽然还在持续作痛,但是却慢慢有了意识。 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夜南冥那张心疼不已的脸。 痛苦的闭上眼睛,别过头去,“王爷出去吧。” 她,不想看到他。 夜南冥面色微恸,将怀里的人缓缓放下,没有说半个字,起身离开了。 “初樱,你现在感觉怎样?” 熟悉的声音,初樱知道,是上官木离。 “我没事了。” 初樱喉咙生疼,淡淡开口道。 可是山上官木离却不相信,从迷雾森林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事? “你若是不舒服,便说出来。” 如果早知道她在晟州受了这么多委屈,他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回来,抑或是,不让她走。 可是世上哪里来这么多如果? 初樱心中一片苦涩,她该从何说起呢,时至今日,她都已经快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了。 “我没事,少主不用担心。” 经历了这么多,她不是都熬过来吗?他不是都没事吗? 上官木离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药我替你把把脉。” 一听到把脉,初樱立马摇头,“我真的没事了。” 转过头,看着许久不见的上官木离,还是一如初见,可是她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初樱了。 “少主怎么会在这里?” 他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南风仙境,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上官木离淡淡笑了笑,为了一勺药给她,初樱忙自己伸手接过来,就听到他开口解释道:“是王爷请我来为你诊治的?” “是他?” “是啊,是他将你从迷雾森林带出来的,我说要替他把把脉,可是他不肯,说自己没事。” 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两人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出奇的相似。 初樱若有似无的哦了一声,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迷雾森林的? “能或者从迷雾森林出来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又怎会没事呢?” 上官木离叹息道,他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夜南冥在逞强罢了。 可是逞强的,又岂只有他一人。 听到此话,初樱喝药的动作忽然停下来,“少主为何这样说?” “初樱有所不知,那迷雾森林的瘴气有奇毒,在加上里面囚禁着穷凶极恶的魔尊魂魄,人神鬼三界,皆敬而远之,飞鸟不敢进。” “那王爷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如果真的像上官木离说的那么严重,夜南冥是怎么带自己出来的? 在林中看到的那个模糊的 身影,难道就是他的? “这你就要去问问他本人了。” 关于夜南冥是怎么把初樱带出来这件事情,他也和好奇。 想到刚刚初樱对夜南冥冷漠的态度,沉思片刻,开口劝到:“上次替你去取三足金乌内丹,他就已经身受重伤,加之此番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就可以看出王爷是真心在意你,初樱,你们之间就算有再大的误会都已经不足计较了啊。” “你说什么?” 只见初樱眸子一阵紧缩,不敢相信的看着上官木离。 “你还不知道?” 上官木离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同样惊讶的看着她,“当初是他九死一生,取回三足金乌内丹,让你得以重生的。” 九死一生,重生……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寒气,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回来之后,他身上有浓烈的药草味道了。 “我以为是你……” 她一直都以为,是上官木离救了她。 她一直不以为,是夜南冥不要自己了。 …… 而此时书房里,夜南冥临床而立,脸色苍白,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上面竟隐隐出现片片青麟,又很快消失。 “王爷。” 后子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夜南冥,神色担忧。 “让阿奴替你疗伤可好?” 说完便想抬步上前,却被夜南冥给拒绝了。 “不必,本王没事。” “中了魔障之气,怎会没事?” 后子奴言辞担忧,她明明只是想让初樱死在里面,可是到底是谁,是谁告诉了夜南冥? “退下吧。” 夜南冥似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甚至,对于生这件事情,都不在乎了。 体内暗流涌动,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出了问题了。 后子奴犹豫再三,“王爷,无论如何,阿奴陪着你。” 他年少时,她陪着他,他受难时,她亦陪着他。 哪怕,他曾经一度想要杀了自己。 哪怕,他对自己毫无半分情分。 哪怕…… “你只不过是本王的一把刀,这一点,你别忘了。” 临走时,夜南冥的话幽幽传来,她只是脸上升起戚戚的笑,没做半步停留就离开了。 一把刀,也是能时常看到他,与他说说话的。 也好过,自己永远只能躲在暗处守着他要好。 一阵寒风吹过,夜南冥只觉得气息难平,捂着嘴轻咳一声,却不料竟咳出一摊血,忙用锦帕拭去,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外面。 郁尘端着药进来,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子,担忧不已。 “王爷,喝药了。” “倒了。” 他不想喝,一口都不想喝,相比于身子好了只剩下心脏深处的疼痛,他宁愿让这病痛日夜折磨着他。 郁尘犹豫片刻,解释道:“这是王爷的师父派人送来的药。” “倒了。” 师父送来的,他不想喝。 郁尘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端着药出去了。 可是刚走到花园就被初樱给拦下来了,神色微惊,“属下参见王妃。” “王爷当日去取三足金乌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初樱目光沉冷,开口质问。 郁尘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一愣,端着药的手猛地一抖,初樱垂眸看向他手中的药,“回答我。” “王妃,这……” “回答我。” 初樱再次开口,不容抗拒的语气让与郁尘有些慌乱的后退一步,低下头,“属下无可奉告。” “告诉我。” 初樱似是被惹怒了,一把揪起郁尘的衣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血明显,那溺在眼眶中的泪水似是下一刻便要滑落出来。 她看着面前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郁尘,无可奈何,却又竭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为了取到三足金乌,险些丧命。” 郁尘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就算初樱今天不来问自己,总有一日,他还是会将一切都告诉她的。 垂下头,郁尘闷闷,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他至今都觉得后怕。 “属下当日赶到的时候,只王爷被烛九阴吞入腹中,所有暗卫拼命想要去救他出来,却纷纷被重伤,醒来时洞中只剩下烛九阴的尸体,以及遍身是抓痕的王爷,我们带着王爷往回走,可是王爷却要我先将内丹给王妃送去,回晟州之后,王爷在并池泡了足足有半月,若不是王爷师父,王爷恐早就没命了。” 初樱抓着郁尘的手缓缓松开,泪如雨下,踉跄后退,“怎么会?” 郁尘抬头看向她,“王妃,王爷如今为了救你,身中魔障之气,却不肯吃药,属下怕,若是他再强撑下去,恐怕……” “闭嘴。” 初樱突然一声狠戾的吼声,让郁尘缄了口。 疯了,两人怕是都疯了。 郁尘果真就不再说话,赶过来的上官木离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可是到底为何心痛,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初樱。” 上官木离缓步上前,犹豫再三,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初樱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抓住他的手,哭着请求到:“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上官木离乃神医在世,一定可以就夜南冥的。 “初樱,若是王爷无心治疗,我也无能为力。” 万事都要讲个自愿,若是夜南冥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 初樱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愿意的。” “王妃。” 郁尘似是还有话说,面对此时情绪激动的初樱,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今日就不妨将一切都说出来吧。 “王爷之所以娶安阳郡主,都是为了替王妃报仇,日夜陪伴在安阳郡主身边的,并不是王爷,就连安阳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王爷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都是他一手设计 本就情绪激动的初樱身影猛地僵住,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滑落,她听到了太多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了,此时此刻竟连难过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了。 原来,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可是,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提前告诉自己啊? 晚上,书房灯火已经明澈,夜南冥嘴唇泛紫,却始终如白天一样立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却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初樱步履有些虚浮,站在门口,扶着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再看向夜南冥,几次动了动喉咙都没能开口说话。 “出去吧。” 夜南冥早就察觉到了初樱的到来,只是她不说话,自己便可加装不曾发现。 可是,心里的难过却不能骗人。 听到他叹息般的声音,初樱红着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进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把药喝了吧。” 她想他活下去,因为她还报了最后一丝希冀,希望那个杀害自己父母的人,不是他。 “不喝。”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他若是不想喝,劝也无用。 “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一句“我们的孩子”,让原本冷意彻骨的夜南冥脸上所有寒冰瞬间融化,身形僵住,似是不敢相信初樱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说什么?” 他没有回头,而是开口问道,初樱甚至都可以明显听出他声音里的颤音。 夜南冥在他面前怕是没有哭过吧,那他哭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初樱苦笑一声,他怕是永远都不会哭吧。 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肚子,“我们的孩子。” 她怀了他们的孩子,虽然她一度不想要这个孩子,也根本没打算把他生下来,但是此时此刻,至少现在,她需要用孩子来让夜南冥乖乖就诊。 她恨他,恨之入骨,却也爱他,爱之入骨。 只见夜南冥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初樱,现实惊喜的笑将起来,接着笑又慢慢变得僵硬,痛苦,不安,欢喜,所有情绪在他脸上辗转交替。 动了动喉咙,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动作,将她拥入怀中。 “小樱,是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 初樱笑得苦涩满满,“是真的。” 夜南冥,我们是真的有孩子了,可是,我也不会让你得到他的。 “小樱,小樱……” 他激动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抱着他的手慢慢用力,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喉咙一热,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可是他脸上的笑仍旧没有散去。 他此时此刻的表现,完全是一副初次为父的喜悦。 初樱任由他抱着,并没有刻意去问什么,好像因为孩子的到来,两人便异常默契的和好了。 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夜南冥体内的毒是上官木离给解的,可是他也知道,他之所以中毒这么深,是因为他将初樱体内的毒都过渡给了自己。 但是他答应了,不告诉初樱,所以,便不能食言。 初樱这些日日都陪在他身边,督促这他喝药,他第一次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听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一依从。 两人表面上看上去,似是早已经和好如初了。 可是只有初樱自己知道,这道坎,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冥婆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网,在黄泉客栈看到的生世,她一幕都不敢忘记。 上官木离治安好了夜南冥,也不着急回去,反倒是在晟州开起了药房。 竹息很不明白自家少主为何突然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见他大有打算在此常住的趋势,也不敢多问,只得按照上官木离的吩咐一一去做了。 “少主怎的想到要在晟州呆上一段时间了?” 初樱近来起色也好了许多,只是每每上官木离给她把脉,总觉得她脉搏异常,想要仔细查清楚病症原因,又无从查找。 淡淡笑了笑,“一个人在山中请先久了,许久不曾沾染这人间烟火气,便想在晟州住一阵子,也好体味体味这人世百态。” 其实,人世百态他早就看透了,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不放心她罢了。 初樱没有去多想,上官木离的行为也没有给她机会去多想。 他好似,对一切人与事,都是一样的态度,区分不出好差。 可是日日跟在上官木离身边的竹息却是明白得很,自家少主对待初樱,可是好得很,只是从来不轻易表现出来罢了。 独孤清羽自从听说初樱回来之后,便一得空就去看她,可是真正见到人的,只有几次。 初樱好像很忙,可是到底在忙什么,丫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子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大抵是夜南冥不允许她出现。 一日,初樱上街去看上官木离的药铺,半路遇到了木挽歌,两人许久不见,再次相见,竟变得尴尬不已。 还是初樱先开了口,淡淡笑了笑:“近来可还好?” 木挽歌顿了一下,随即点头,“身在勾栏之地,好与不好都是一回事,你呢,近来可好?” 王宫的事情她有所听闻,但是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初樱已经全然消失的笑容,她也猜得出来,身处帝王家,能好过到哪里去? “还好。” 初樱淡淡回到,此时的她,再也不会想从前那样,见到木挽歌便飞扑过去抱住她了,现在的两人,竟连对话都变得的拘束无比了。 这一点木挽歌自然是知道,心头一阵心酸,她何尝不知道初樱被自己伤了心,可是初樱又怎么会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的。 紫玉轩本就是夜南冥一手创立起来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 她别无选择。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初樱开口说了一句,见木挽歌微微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 “初樱。” 就在初樱经过自己渐行渐远的时候,木挽歌突然开口喊住她。 初樱停下脚步,并不说话,就听到木挽歌言语有些哽咽,“若是有一日真的受了伤,无处倾诉之时,我还是以前那个你可以依靠的人。” 只要,她不嫌弃自己,原不原谅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还能来找她。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重新迈开步子,离开了。 木挽歌立在原地,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泪压了回去。 初樱还没走近药房便看到周围已经挤满了人,想必都是来看病的吧。 透过缝隙看到里面忙着给病人把脉的上官木离,淡淡笑了笑,也不好上前打扰,便转身折回去了。 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夜离澈。 “初樱。” 夜离澈在看到初樱的第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初樱下意识的要离开,却被快步赶来的他给拦住了去路。 “初樱。” 夜离澈看着面前快要让自己思之如狂的初樱,脸上尽是欢喜。 他现在只要能见她一面,都能欢喜好久。 初樱低着头,不愿意与夜离澈对视,身影冷漠如初:“还请太子殿下让一下,我要回去了。” 她不愿意与他多做纠缠。 原本欢喜不已的夜离澈脸上笑容渐渐僵硬了下来,“初樱,你可是还在怨本殿?” 都过去了这么久,难道还在怨他负了卫寒霜? “并没有。” 初樱冷冷丢下一句话,想要绕开他离开。 可是,夜离澈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初樱,你可知道本殿有多担心你?” 她的所有消息都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昼夜难寐。 “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初樱始终保持着疏离,强行甩开他的手,抬步离开。 “你为何还要冥顽不灵,你知不知道阿觅是怎么死的?” 夜离澈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问道。 见初樱突然停下来,上前两步,让到初樱面前,愤怒的看着他:“若是九弟真心想护你,公孙安阳根本就不可能那样残害你,你可知,阿觅的死,是就地一手造成的?” “你胡说。” “我没胡说,初樱我告诉你,九弟不想伤你是真,但是要杀阿觅也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公孙安阳没能杀得了你,是有人阻止了她。” 夜离澈看着初樱,没有丝毫保留,更没有丝毫顾忌她能不能接受。 他急切的抓住初樱的肩膀,言辞切切:“初樱,一切都是九弟设计好了的,她想借为你复仇为由除掉公孙一家,她想对付的人,是本殿,想让你死心塌地的去爱他……” “闭嘴!” 初樱一声尖叫,迅速打断他的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接她回家 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所有人都暗自看着两人。 初樱强忍住情绪,看着夜离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明明,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初了,为什么又要来告诉自己这些? 见她要走,夜离澈连忙抓住她的手。 “小樱,不要走。”他低声道。 初樱微仰着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止住眼底的酸涩,提醒道,“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夜离澈手上丝毫未松,却握得更紧,他不想放她回去,不想再以那样陌生遥远的方式相见,眼睁睁地看着她已经属于别的男人。 “不要走。”他声音沉痛几近哀求,想到她这一去,又是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他就无法放手。 明明,他都已经将一切都告诉她了啊。 初樱挣扎着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捏得生疼,可是这些疼哪比得下此刻心中的痛楚,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何苦,还要再来折磨她? 夜南冥纵使做了再多的过分事情,可是,爱上了,终究是爱上了,回不去了,也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也认了,更明白自己此刻该怎么做。 “放手吧,我该回去了。”她神色清冷,声音中带出一抹决然,“若是你一直这般无礼,我便要喊人了……唔!” 一时间,时间定格,初樱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竟是想要推开她,不由的后退一步,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夜离澈突然停住,扣住她头的手缓缓松开,她再次后退一步,看着他,神情凄凄。 阳光温柔,轻风缓缓。 “小樱,跟我走。” 夜离澈目光温和而执着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初樱别开目光,不去看他。 “你该知道,我已经嫁了人,已经做了夜南冥的女人,已经是当今宸王府的宸王妃,而你…身为晟州的太子殿下,你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立场…… 夜离澈突地断她的话,“别跟我说你是王妃,也别说身份立场,说你自己,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王妃,我只认你,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只要她愿意,他便带她走,竭尽全力护她一生。 “我……”初樱顿了顿声。 夜离澈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渐渐转为悲哀澌。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初樱霍然转过头,否认道,“我没有。” 却又在说完之后戛然停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她迟疑了,随时脱口而出的否定,却说得那么力不从心。 说带到,她到底是骗不了自己啊。 本以为,夜南冥会一生一世对自己好,可是谁知道,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男人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 一时间,两人都不由沉默了。 “你真要回去?”夜离澈抬头望向她。 初樱面色平静,淡淡说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夜离澈闻言沉默了许久,而后说道,“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设法带你离开这里,你安心等着我,初樱,你要知道,从头至尾,你都是属于我的,我不愿,一直错过……” 初樱抿了抿唇,“放过我,各自安好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你是我的,那件事情是我冲动了,骗你是我不对,我也知道错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离开我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初樱,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夜离澈虽然看起来是沉稳了几分,但是在初樱面前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你不要回去好不好?”见她不语,他有点着急。 “要回去。”初樱淡声言道。 夜离澈不由眉间一沉,眼底寒意顿生,而后又转为深深的痛苦,“初樱……” “别说了,我已经一再强调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无能为力。”初樱面色清冷,幽幽开口。 她现在无视夜南冥的禁忌,故错重犯,这一回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过得了关的? 如果再和夜离澈纠缠,夜南冥绝对会做出让她无法想象的事情的。 夜离澈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强调,只是沉声道,“一会儿你不要回去了,我会安排送你离开这里,至于剩下的事,我会应付。” “不可以……”初樱立即反对。 这是在晟州,处处都是夜南冥的势力范围,一旦被发现,那会是她难以想象的后果。 虽然夜南冥一般都不会太过高调,但是以他的势力,想要找到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更可况,她看得出来,如今夜离澈的麻烦事肯定也不少。 夜离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朝着宸王府的方向看去,语气少有的强硬,“我已经错失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要我看着你回到他身边,被他一次次伤害,我做不到。” 初樱闻言,不由沉默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不忍心,对于夜离澈的要求,她竟没有勇气再拒绝。 可是就算这样走下去又能怎样?过不了多久,夜南冥就会找到她,就像她失踪却后轻而易举被他抓到一样,夜南冥对于她,似乎永远都没有什么担心感,因为他知道,自己跑得再远,躲得再深,他都始终能够找到。 不由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难受得有点说不话来的,抬眼看了看前面身形消瘦的夜离澈,这些日子,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字一字的说着,像是要探知尘封多年的秘密一样,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 “初樱,很多事情,你不能知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回宫,不要再和九弟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你的片面之词,还是因为,有更加……”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问到:“有更加不可靠人的秘密?” ……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很明显,他不愿意回答,她问了那么多,他一个问题都没回答。 “王妃……” 猝不及防的一个声音,让初樱浑身一颤,倏地回头,首先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冷眼望着自己的男人。 夜南冥!!! 郁尘站在他前面,同样看着自己,只是那表情,说不上到底是怎么了,可能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大街上,几人僵持。 初樱望着面向自己一身玄服在阳光下散发着凛凛冷气的男子,可以想见此刻他心中的怒意,深深吸了口气,举步便要走过去。 “初樱!”夜离澈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臂,不想她走向对面那个男人。 这一举动,惊得郁尘都不由倒抽一口气。 自从这两个人慢慢走过来,这都多久了? 自家王爷一直没让自己出声,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两人回去再闹别扭,才冒着被降罪的危险喊了一声,而面前的太子殿下,当真是要置王妃于死地? 夜南冥面无波澜,目光只是落在初樱手臂上那只手,声音沉冷,“太子殿下还要拉着本王的王妃到何时?” 夜离澈倏然抬头,直视着不远处神沉漠测的夜南冥,直言道,“不关她的事,你若是心中有怒,大可冲着本殿来。” “你?”夜南冥凤目微抬,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却是冷得让人心寒,“本王的家事,轮得到太子来插手?” 初樱知道,再僵持下去,他与夜离澈也占不上半分便宜,于是扳开他的手,举步朝着夜南冥走去。 夜离澈僵在那里的手缓缓收握成拳,青筋隐现,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这是莫大的耻辱。 夜南冥低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略显狼狈的女子,含笑伸出手去,“走吧,回去了。” 然而,他的眼底却森冷一片,无丝毫笑意。 夜离澈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眸子紧缩,死死的盯着初樱,她,是他的。 那隐忍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在此时此刻显得更加苍凉,原来,这这世间的苍凉,莫过于这般的无奈啊! 初樱望着那只如美玉雕琢的手,缓缓伸出自己那只冰冷的手。 夜南冥淡淡扫了一眼,眸中寒意更盛,在家里他一直将她保护得头发都舍不得掉一根,她却总是不顾自己的感受一次次惹怒自己。 真是讽刺。 第一百六十章 你该信我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愿意,只见那袖长的手臂微微用力,初樱便已经跌进他的怀里,几近在眨眼之间,两人便已经缓缓消失在闹市中,留下两道宛若惊鸿却无限美好的两道身影。 夜南冥的暗卫,跟随着郁尘一起转身,纷纷离去。 夜离澈目光始终不离开他们离开的方向,那两道影子,分明是连在一起的。 这样的场景,让他不由得一再感到害怕,有一种渐行渐远的危机,这种离开,他害怕,自己再也就追不回来了,可是,从始终中,他都是他的初樱啊。 独立在寒风中,始终微动,望着初樱被带走消失的方向,一双清明的眸子翻涌起无尽的不甘和愤怒,却又缓缓归于波澜不惊的沉寂,让他整个人恢复了一惯雍容淡定,冷静从容。 侍卫匆匆赶来,紧张的开口询问:“殿下可还好?” “没事。”夜离澈面无波澜回道。 正说着,不远处再次出现一个男人,待他走进才知道,是已经离开了的郁尘。 只见郁尘在他面前停下,目光平静地望向夜离澈,双手抱拳行了礼,随即直言道,“不管太子殿下是王妃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属下在这里想奉劝殿下不要再多做纠缠,否则,定会牵连到王妃的。” 自家王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夜离澈剑眉微扬,笑意微凉,“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不在王爷身上,若是本殿坚持不放呢?“ 襟离眸中一逝而过的光亮,随即低下头,“属下无权过问。” “有这点自知之明也会好的。” 夜离澈语气中尽是不屑,没想到,一个区区的护卫都可以这样跟他说话儿,夜南冥是不是有点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王妃的心在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宸王妃,王爷的妻子,只要王爷一天没跟她断绝关系,她就一天是宸王府的人。”郁尘态度恭敬,说出的话却是铮铮有力,是个护主的好属下。 “是吗?”夜离澈浅然一笑。 “太子殿下已经快要迎娶心的太子妃了,还请太子殿下能够分清楚孰轻孰重才好。” 其实郁尘都是来帮夜南冥传话的,才会说得这么 理直气壮。 夜离澈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夜南冥放话,任凭谁,都是没有这个资格用这种语气来跟自己说话的。 面色微沉,二话不说,迈开步子,径直朝王宫走去。 所有人跟在身后,不敢说一句话。 望着消失了的郁尘,夜离澈脸色阴沉,淡声吩咐道,“跟上去, 而此时宸王府,初樱被夜南冥拎着一阵风似地卷进了寝殿,一进门他便松了手,初樱被那速度带着一个踉跄,而后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 夜南冥没有说话,径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细细地品着,眼皮都未再抬一下。 初樱以为他会怒火中烧地下令将她关在房间里,或者再把她强一回,更或者直接休了她杀了她,可是等了半天,对面的人也没动静。 一时间,她摸不准他的心思,心中更是忐忑难安。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鼓起勇气,望向面前一直静默的男人。 夜南冥淡淡抬眸,目光冰冷,“小樱与王兄闹市中有会,又到底是想怎么样?” 初樱一时无言以对,她本来并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夜离澈,更没想到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在夜南冥看来,就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可是她更不明白,夜南冥,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 他目光轻漫而冰冷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嫣红润泽的双唇,“还是我满足不了你,所以你红杏出墙,想与他云雨一番?” 初樱不可置信地抬头,“你……” 这个人男人一向话少但出口的话,十有分九带刺,只是他怎么能出说这么不堪入耳的话? 这一刻的夜南冥让她陌生,因为在她面前的夜南冥,是淡漠的,安静的,温柔的,孩子气的,但她从未见过这般陌生的他。 夜南冥盯着她那双明显被人滋润过的红唇,凤眸阴冷骇人,语气带着一丝尖锐的讥讽,“难道本王错了?他就没碰你吗?” 她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过来!”他声音淡而冷。 初樱抿了抿唇,心中不甘愿,却依旧步上前去,她知道此时再触怒她,她捡不上半分便宜。 他一伸手将她拉得坐在他边上,一手捏住她的下颌,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而沉重地擦拭着她的唇,似是要抹去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喃喃道,“你想要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话一点?” 初樱唇上被他揉得生疼,却一句话反驳的话也难以开口。 夜南冥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眉头紧蹙,一双冷光逼人的眼睛盯着她,“还是我真的对你太好,太宽容,你才一再忘了自己该属于谁?” 初樱垂下眼睫,一丝莫名的痛悄无声息的缠上心头,却又转瞬被夜离澈的身影掩映而去,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它的由来。 她心里明白,此时心里除了担心,紧张,懊恼,还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不会选择夜离澈,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只爱自己,可是结果呢?他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怎么算?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给过她半点解释,哪怕是一句“不是”他都没有说。 想到这里,眸子里愤然升起冷意,“王爷,我不是你的其她女人,做不到万事顺从,如果我只是你想圈禁起来的小宠物,那么我求求你,放过我,让我走,这样对彼此都好。” “然后去找他?嗯?”他冷然接过话,放过她,可是谁有来放过他呢? 她当真是不知道,当自己看到她和夜离澈在一起的那一幕,是怎样的感受吗? 初樱的目光始终迎着他的目光,眸底尽是倔强,不肯低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夜南冥看着她的神色,心脏深处我像是被一把刀子狠心的剜着,眼底掠过一丝痛色,她以为他真看不出她那些曲意承欢,逢场作戏的小手段,她以为自己真的就骗过了他的眼睛吗? 终于,初樱还是妥协了,受不了这种眼神,这种会让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的眼神。 “王爷,其实从一开始,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 是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要他开口,说他并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更没有害死阿觅,那么无论真假,她都会选择相信。 可是,他却始终一言不发,一个字都没有。 木挽歌说得对,爱一个人,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她都会选择原谅的。 可是,夜南冥不给她原谅的机会啊。 说到这里,她心里难过,鼻子一算,眼泪差点落下,她迅速抬起头,倔强的不肯落泪。 夜南冥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眸子微闪,久久才开口,“那么现在呢?” “不相信了,”她没有丝毫犹豫,一句话,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话,转过身,缓缓说道:“本以为我们会平平淡淡度过这一声,可是当真正和王爷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生活原来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我很难过,王爷知道吗?如今的局面真的让我好难过,王爷……” “你该信我,小樱。” 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眸子里尽是心疼,可是同样倔强的他,却没有要去给她一个拥抱。 初樱发出一声冷笑,“信?怎么信?该相信不是你害死阿觅的?” “本王没有。” “难道会有人平白无故冤枉王爷?” “你该信我……” 他仍旧是那一句淡淡的回答,随即转身出去了,两人的关系,再次陷入了僵局。 初樱无声的闭上眼睛,眼泪悄然滑落,慢慢跌坐在地上,望着窗外,抹了一把脸,眼泪悄然而至。 …… 第二天,花园里,所有的景色都笼罩在黄昏中,静美如画。 初樱独坐在厅内吃饭,简单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正想叫人撤下去,独孤清羽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凑到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 独孤清羽还在喘着粗气,喝了一口水,才转过身来,“是扶桑让我进来的,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王爷有没有为难你?” 初樱摇了摇头,“没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起了贤妻 夜里。 浴桶里的水不断满溢出来,坐在里面的初樱,看着那溢出的温水,流淌到地上,动也不动,似乎看出了神。 直到寝殿的门被人推开,她缓缓抬眼,这才将水关了,淡着笑说道:“王爷回来了。” 夜南冥看到的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今日上街是想买什么吗?” “不是,就是想去看看少主的药房” 初樱说着,就主动起身穿好衣服替夜南冥解开要带,想到什么,掀了掀唇:“王爷,几日的事是我的错。” “嗯,不怪你。” 夜南冥睨着眼前人儿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好看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狭长的眸子中映出她的模样。 几分娇态,几分温静。 “王爷还生气吗?” 自己都已经道歉了,想必他就不应该再生气了吧。 “不生气了?” “……” 夜南冥的话,让初樱根本无法接。 不生气,那便好。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自己作为妻子第一次这样伺候他吧。 “过几日我想去圆咭寺礼佛。” “好。” “得了空我去少主哪里把把脉,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好。” 此刻,她说着什么,他就一一应着。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嫌隙一般。 那样的美好,可以后只存在于她脑海中了。 …… 夜深了,初樱靠在男人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睁开了眼。 黑暗的一片,她借着透入窗子的月光,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 这就是,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啊。 枕头下,放了那冰冷却能要人命的东西,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它,然后——也许就是一声闷响而已,这一切就结束了。 夜南冥,也许你就永远这样,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别人都说,你是毒蛇猛兽,可你也养了一头狼。 其实做白眼狼没什么不好的,我本该就活得没心没肺,这些不都是你以前想要的么。 够了,真的够了。 你毁了我的家,我过去的人生,甚至是以后。 那手指缓缓触碰到枕头下那冰凉的匕首,黑暗中,初樱却落了泪。 ——初樱,你要杀了他,他该死! ——不,你狠不下心,你爱他,你还是爱着他! 那种交替的声音,在她左右耳边,不断传来。 身体止不住的颤栗,死死咬唇,几乎将唇瓣咬破,那收回的手,捂住了心口。 疼,好疼。 似乎是感觉到了那怀中人儿的颤意,夜南冥醒来了,黑暗里,他的声音仿若是最后的一丝光亮,在她无边的黑暗尽头,幽幽传来—“小樱……” 初樱猛的一震,他醒了。 “做噩梦了?” 他的声线低沉好听,让她进想一直听下去。 嗯了一身,“梦到自己杀了人。” 她很想知道,听到她这么说,夜南冥会有什么反应呢。 其实,她从未杀死过任何人,就连公孙奇,都是公孙安阳自己下的噬魂散毒死了他。 盈眸注视着他,却未见男人眼中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他噙着笑,似乎她说的那个梦,仅仅就只是个梦而已。 这样的淡然,让初樱失望了。 她还以为,他会生气,或者有别的情绪,而不是这样的不以为然。 夜南冥,你不相信我会要你的命吗? “可是梦里,好真实。” 真实的,差一点就真的发生了。 “再真实也只是个梦。” “……是么。” 初樱苦笑着点点头,是啊,再真实的一切,也不过是个噩梦而已,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好像,她和这个男人,从未有过交集。 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知道夜南冥后来到底有没有睡着,那温暖的大掌搂着她的腰身,轻浅的吻抚过她的脸颊。 真想,忘记一切,沉沦入这样的温情之中。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此刻,只有彼此。 …… “王妃是想吃什么吗……” 下午的时候,扶桑才进了厨房,就看到那道倩影站在那里,还以为是她饿了,却见初樱摇摇头: “扶桑,你能教我做菜么?” 她好像,还没有自己做过一顿晚膳,如果可以,想给他亲自做一次。 “我想,每个夫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夫君亲自下一次厨。” 夫人,夫君。 第一次,把她和他放在这样的位置上。 扶桑一听这话,自然是欣笑着点点头: “王妃和王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王妃还怕没有下厨的机会么。” 初樱暗下眸中的光亮,摇了摇头: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那好吧,王妃想学做什么菜呢?” “……简单一点,难的我怕做出来会很难吃。” 扶桑无奈的笑出了声,点点头,难得见到初樱有想要学的事情。 就这样,一个下午都在厨房里度过了,扶桑自然知道初樱一向聪明,学什么都快,而且做菜这种事情,也是要有天赋的。 “王妃很有做菜的天赋。” “……希望王爷喜欢吧。” 人生第一次为他下厨,也是最后一次,初樱看了眼天色,夜南冥就要回来了吧。 “扶桑,你今晚早点去休息吧,不用伺候我。” “好。”扶桑只当做是,初樱想把今晚单独留给她和夜南冥彼此,不想别人打扰。 …… 而此时刚见过初樱的独孤清羽越想越不对劲,她只是觉得,初樱今日看起来,实在太不相同了。 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她想要离开不成? 可是既然要离开,又为何没有任何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一直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最后,还是怕初樱会出什么事,还是决定去找一下初樱,可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无奈之下,只得出府去找上官木离。 自从上官木离来了,一切都还有所好转,初樱至少不再是一个人了。 独孤清羽只是想着初樱对她的叮嘱实在是太过奇怪,虽然都是些很平常的叮嘱,可是在她听来,却不是那样的。 就好像,她对一切都做好了打算,只是等着去实行罢了。 整个王府的气氛都不对,对于夜南冥和初樱之间微妙的关系,大家其实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没有人敢说什么。 初樱在扶桑的帮助下做好了晚膳,将下人都屏退了,看着那满桌子的菜,安静的坐下,等着他回来。 眼睛凝着那火光,仔细看仿若那火苗像是正在跳舞的精灵,安静的一片里,无声的欢跃着。 她微笑着,那笑意中染了温蕴。 时间一点点在走,直到听到了什么声响,初樱站起身子就朝那人走去。 “先闭上眼睛。” 傍晚时分,屋里有些暗,有些沉。 却是那迎上的笑靥,绚烂如花。 她伸手去遮住他的眼睛,轻哼:“不许睁开。” “准备了惊喜?” “……” 他怎么知道,还是,自己这样表现的太明显了? 看到那满桌子的菜时,夜南冥薄唇轻扬,原来是准备学做贤妻了。 “我学了很久,不管好不好吃,你都要吃完。” 嗯,就算是不好吃,也得吃完。 “比起这些,我更想吃你。” 耳畔传来他沙哑蛊惑的声音,那不安分的手…… “不行,别想忽悠我,你要是不吃,今晚我就不跟你睡了。” 听到那最后几个字,夜南冥重瞳眯了眯,单手扣住女人的腰身,就往他怀里带去。 初樱重心不稳,跌坐在男人腿上。 “喂我。” 他咬着她的耳垂,那酥痒的感觉,初樱缩了缩肩,没法儿,只好拿起筷子。 想了想,又道:“这些都是家里的厨师教我的,你要是嫌弃我,就是嫌弃自己选的厨师。” 夜南冥好看的眉宇挑了挑,这小嘴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让人无法辩驳。 可味道,的确不怎么。 “有这么难吃么。” 他脸色都变了,垮了的脸,在初樱看来,就是无声的讽刺很难吃! “……尚需提高。” 初樱:“……” 哦,那就是非常非常难吃了。 “我不管,就算是很难吃,你以后都要记得这个味道。” 她撒娇起来的样子,也是蛮不讲理的。 夜南冥,不管有没有以后,你都要记得,这个味道。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欲念,身子坠入那大床中时,初樱仰首承受着强制而不失温柔的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身子,最后一晚,让她最后放纵一次。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该死 情与爱的交缠,在这个深夜,没有止境。 初樱以为,这几天来,伪装的人是自己。 却原来,别人早已识破。 “我昨晚跟你说,做了噩梦,梦见我杀了你。其实,那不是梦。” 是现实,只是昨晚她没能做到,而今晚……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想杀你的。” 除非,这个世界上,再无夜南冥。 她重新拿出匕首,这次他醒来了,也好,这样也好。 匕首对准他的胸膛,初樱知道,如果她现在狠不下心来,那么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夜南冥,我父母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对不对?阿觅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你想要他死,对不对?” 又有谁能知道,当她从黄全回来的时候,听到夜离澈对自己说的一切的时候,当她她看到那些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原委时,她的绝望和悲哀。 她竟然跟仇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甚至身心交付,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出去了。 要她如何不悲哀啊,她死去的父母又怎么能瞑目呢! “而你娶我,不过是想折磨我,玩弄我……我受够了,你已经快把我逼疯了!” 她说着,双手握紧匕首,眼中的恨,眸底的猩红,她恨他,恨到要他死了才能让自己解脱。 原来,当一个人真的被逼到绝境时,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 “小樱,你是本王的王妃……” “别再叫我,我不是!” 她不是他的王妃,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害死她父母和阿觅的凶手! “你只用回答我,我的父母,还有阿觅,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了他们的命?” 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却是男人薄唇扬起凉薄的笑意,对于对准他胸膛的匕首,根本没有要躲,反而沉着笑,每一个字,都凝了冷: “在你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 现在执着一个缘由,还重要么。 “所以你承认了……” 他认了,是不是。 夜南冥,为什么你不能继续再骗我一次呢。 告诉我,那些事情跟你没关系,亚斯的那些所谓的真相,都不是真的。 告诉我,他们的死,跟你没关系。 但初樱很清楚,她对他最后的信任,已经在冥冥中,全部消失殆尽了。 也好,这样也好,他欠她三条命,她现在要他还,没有错,她没有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手?” “你敢,但你不会。” 他说着,朝她手中的匕首凑近几分,初樱手臂往后一缩,明明手里匕首的是她,可是反被他占了主导权。 初樱,你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都这么被动吗? 从来不会反抗的你,这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敢,但你不会。 不会? “呵……”女人苦笑着摇头: “你凭什么认为,在这些伤害过后,我不会杀你呢?夜南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随时保持理智。” 她承认,这是她第一次用匕首指着夜南冥,并且还是与她最亲密的人。 难免,会有犹豫,会有动容。 但——绝不会心软! 可即便这样说着,他步步逼近,她却只能步步后退。 握住匕首的双手,都在发抖。 “你别再过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撕裂的怒音,别再过来了,她真的不会留情。 别再过来了。 “当真这么恨我?” 女人眼中的泪光,在昏暗的烛光下,几多悲凉。 “恨……” 从没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恨过一个人! “你说对了,人不该有欲念,欲念是错误的,它会让人沉沦,深陷漩涡。爱上了你,就是对我有所欲,念的惩罚。” 如果一切还能回到当初,如果初樱知道现在会这么痛苦,那她当初宁愿死,也不愿跟他走。宁愿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也不愿爱上他。 这就是注定的孽缘。 她该祈求,祈求神的原谅,祈求自己能得到解脱。 “我只愿……从未遇到过你。” 再抬眸,那眼中的决绝,再无情念。 匕首对准那人的心口之处…… 刺进去的那一刻,世界就此静音,连窗外的风声都止住了。 ——初樱,倒是很别致的名字,只是你撩拨了我,如今你可愿意随我回宫? ——此生此世,我便就只护你一人了。 ——小樱,不要离开我。 ——小樱…… 那一天,樱花树下,她偷吻了他,他带自己回宫。 这一刻,她亲手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送走了最后的温暖。 从此以后,记忆深处,都将成为黑白,埋入骨血。 彼岸的红,溅在她白裙子上的鲜血,滚烫灼热,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为一团火,燃烧了她,吞噬了她。 她看着那个男人唇角的薄笑,镀了温凉,凝着她,看着她,直至坠入了死亡的深渊。 …… 扶桑手在外面看着满身是血的初樱从里面走出来,瞬间就愣住了。 “王妃,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初樱并不说话,只是立在门口,发出凄怆的笑。 闻声赶来的郁尘,一见情况不妙,急忙进去,推门而闯入的那一刻,看着眼前的一幕,刹那止住了呼吸。 今夜,注定不再太平。 …… 寝殿门口,所有的人都是满脸痛苦之色,没有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人会想到,不可一世的夜南冥,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许久不见的襟离也来了,站在一侧,看着那飘飘落下的雪花,风一吹过,就散了。 他身后蜷在墙边角落里的女孩,目光呆滞,眼睛不曾转动,盯着那扇不断有丫鬟太医出入的房门,目空一切。 若非是她身上的白色衣裙,还沾有那暗红的血迹……不然真的会让人以为,此刻躺在里面的人,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初樱今晚,本要走的。 可惜,她现在走不了了。当决定下手的那一刻,就没想再走了。 现在所有人都恨透了她,若非是夜南冥生死未卜,正在抢救,就连襟离…… 也对她失望至极。 他说,初樱,如果九弟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 他说,你比九弟狠,比所有人都狠。 狠? 也许吧,她是捂不暖的蛇,生来冷淡,生来就注定,沾着毒,碰了她,只会落得一个,被她咬死的下场。 襟离或许真的是对自己太过失望了,自从在紫玉轩对自己说过难听的话之外,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咬牙切齿的恨自己。 “是你干的?” 匆匆赶来的后子奴的声音中都是起伏的颤栗,而蜷在角落的人儿,不言不语,不为所动。 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都是外面的人,而她,则被自己被困在一方狭小天地之中,出不去了。 “初樱,你为何要这样做?” 很明显,这次对方的声音中带着的怒恨,狠狠拽起她的身子,双手按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她——“为何?” 那散落凌乱的长发肆意的遮挡住了初樱的半边脸颊,这次回应后子奴的,不再是沉默。 “他该死。” 没有不敢,没有不舍,没有不能。 那一支锋利的匕首,还是穿入了夜南冥的胸口,那渗出的血,浸染了白色里衣,开出一朵朵彼岸花的蚀骨暗红。 初樱突然淡笑一声,看着后子奴,缓缓掀唇,每一个字都说的如空气那般的轻,却又那般的重。 “他本就该死,不是吗?” “你……” “是你让我去寻找自己的身世的啊,我找到了,想为父母报仇,有何不可?” 后子奴身影猛的一愣,神色凝固,她只是,想她离开夜南冥罢了。 到底,是她高估了初樱对夜南冥的爱吗? “他害死了阿觅,害死了我父母,难道不该死吗?” 她一声声质问着面前想要杀了自己的后子奴,双眸猩红,旋即嘲讽道:“你处心积虑这么久,不就也是想呆在他身边吗?如今,我不正好如了你的愿。” 只是,活不活得成就是夜南冥自己的事情了。 初樱不啥,其实她都明白了,从自己随夜南冥回府的那一刻开始,后子奴的频繁出现,无非就是想着怎么把自己从夜南冥身边除掉。 她教唆自己去探查自己的生世,也不过是想让夜南冥彻底对自己死心罢了。 如今,算是报了仇吧,冥婆的话,也算是灵验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恭喜你,自由了 “放开我。” 初樱看着抓着自己的手,冷声开口,没有商量,而是命令。 “初樱,若是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会要你陪葬。” 后子奴的话狠毒而有力,可是初樱却笑了,“陪葬,正好。” 正好? 在场的人都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初樱已经怀有身孕了。 扶桑站在一旁,早已经泣不成声,看着自家王妃如今的模样,她既心疼又懊恼。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两人不是一直都很相爱的吗? 后子奴怎么这么轻易放过她,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往里输送着魔障之气,让她活着从迷雾森林里出来就是一个错误。 初樱有些站不住了,眼睛有些花了,她竭力想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可都是徒劳。 …… “初樱……初樱……” 是谁的声音,一遍遍的呢喃着,在耳边叫她呢。 睁开眼,原来是上官木离。 就在刚才,她走到了悬崖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不见底的深渊,想着,跨出一步,也许反而是走向了自由。 可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将她从那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江上官木离见初樱醒过来了,终于舒了口气,他还以为…… “你总算醒了,我以为你也醒不过来了!” 我以为,你也醒不过来了。 也? 还有谁,醒不过来了吗。 “我在哪里……” “你在我的医馆了,放心,没人敢来找你麻烦。” 她是不是该庆幸,后子奴没有杀了她?明明她都没有反抗啊。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上官木离的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那人儿抓住了—— “……他……” 掀唇,不过一个字,而上官木离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说谁。 “初樱,王府的人说那把匕首是你亲手刺进去的,我原本不相信,可扶桑说是她亲眼所见……你……” “我之前已经承认了,是我要杀他。” 那个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 初樱扯出嘴角的笑意,几分自嘲的说道:“没想到第一次动杀念,竟然会是这样的。” 她没想到的,太多太多了。 就像上官木离以为的那样,初樱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内心深处,藏着那么多的过去与痛苦。 她这样的女孩,原本应该在幸福的家庭里中成长,嫁得一个如意郎君的。 而并非……是现在这样。 “你主动回去,我就该猜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为何突然就如此恨他了?” “他到底,死没死?” 这一次,初樱再度开口,可语态已不像前一刻那样的无力轻嘲,而是染着冷意的坚定,仿佛现在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夜南冥,到底死没死! “他……” 这样的初樱,让上官木离觉得陌生。 是不是仇恨真的会让人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呢,初樱,你就这么希望,夜南冥死? 可是到底是什么仇恨,才会让她想要夜南冥死? 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是襟离,那双眸子,不再如之前那样的温暖如阳,而是夹杂着凛然的寒意,瞳孔中透着的,是几分厉色——“没死,让你失望了。” 初樱对上襟离那冷凛的神色,对啊,夜南冥是谁啊,堂堂宸王,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再说了,那把匕首,明明又是她自己故意偏离了心脏的。 “没死啊……” 女人重复着这三个字,垂眸像是在沉思什么,不过片刻,上官木离就听到一声嗤然的轻笑:“是啊,好可惜,怎么没死呢。” 她或许,不应该心软的。 “初樱……”上官木离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初樱会变成这样,她爱着夜南冥不是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变得这么可怕,定要夜南冥的命不可? 襟离眯眼,还真是被后子奴说中了,夜南冥养的不是温暖的小猫咪,而是带着戾气的白眼狼。 他三步并两步上前,拽住了床上女人的手腕,顾不得她现在有多虚弱,就往床下带,初樱没站稳差点摔了,还好上官木离眼疾手快,给扶稳了。 襟离这是干什么,这么凶。 “放开,我不去看他!” 她知道襟离要做什么,夜南冥没有死,所以襟离要带她去见他。 她不去,不去! “七殿下,你放手!” 不,她不要去,她不想再看到他! 上官木离忙跟出来,没有任何犹豫的要上千阻止。 “七殿下……” 上官木离明显有了怒意,上千一把抱住初樱,看着可怜的人儿正捂着坠疼的小腹,不满道:“难不成你还要初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去陪葬不成?” 襟离猛地立住,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看着初樱,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疼!” 襟离本狠戾的眸色在看到她捂着腹部时,散去几分凌厉,松开了手。 因为从迷雾森林出来,本就有流产的迹象,现在更是身虚体弱,唇色苍白一片。 “初樱,你恨他,怎么不恨肚子里的孩子呢?” 襟离质问的话语里充满了痛心,他看着初樱的肚子,既然都已经有了孩子,为何还要杀死孩子的亲生父亲? 怎么不恨,肚子里的孩子。 襟离的话,就像是利剑,狠狠刺在心口,疼么,当然疼。 可是疼过了,始终只会变成伤疤,慢慢结痂愈合。 她红着眼,抬头仰视着这个放浪形骸的七殿下———“恨,欠我的人,我都恨。” 那一刻的四目相视,男人眼中带着的凛然,与她眸中的恨意,一触即发。 最后,襟离嗤笑一声,转身离去,那声音还在上官木离耳边潆洄着,明明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可是上官木离还是觉得……很可悲。 ——“初樱,恭喜你,自由了。”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会囚着她,也没有再会,放在心间的宠着她了。 那个人,也许不会再醒来了。 如此,不正好合了她的意。 “初樱……”上官木离上前想去扶起她,却是一滴泪,落在手背上。 那是,跪坐在地上的人儿,她的眼泪。 有的人,相遇就是注定好了,有朝一日的相离。 但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 卿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手上端着的酒杯打翻在地上。 只一刻,她就乱了眸。 起身就匆匆想出宫去,她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可是却被婢女叫住了——“贵妃现在去,难免会落人口舌。” “可是初樱不能有事。” 那个傻瓜,没什么每次遇到困难都不吹骨笛告诉自己? 听说夜南冥或许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王上和王后都出宫去了,想必这件事情,王上绝对不会放过初樱的。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会有这样一天,夜南冥那样的人,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女人手上。 房间里,上官木离进来时,就看到初樱已经换下了衣服,这是…… “你不再躺会儿?” “我本来就没事。” 住在这里做什么,也该走了,正如襟离说的那样,现在的初樱,自由了。 不管夜南冥有没有死,现在是她唯一能离开晟州的机会了。 这次江上官木离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派人去了一趟宸王府,说是夜南冥,生死由命。 其实从医这么多年,他知道,那一刀,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想必是最爱的人对他的伤啊。 “初樱,他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 上官木离的话,无疑在对方听来,不过是云淡风轻无关要紧的事。 醒不过来,那正好啊,反正她本来就是想要他死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你爱他,你还是爱着他的!” 不然,也不会留住这个孩子,那是夜南冥和她之间的羁绊。 “与恨相比,爱根本不堪一击。” 这就是,初樱明白的道理。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呢。当你恨一个人,恨到要他偿命都无法原谅时,那些情感,也就不复而存了。 仇恨的确是可怕的,它能泯灭一个人的良知,让人变得无情无义。 “可是你并不快乐。” 如果仇恨能让她快乐,那她报复结束之后,为什么还会落泪呢,那眼泪为谁而流,心又是为谁而痛呢。 “快乐……我从来不需要这个。” 不管是初樱还是展颜,什么幸福什么快乐,这些岁月静好的字眼,根本与她无缘。 有的只是罪孽,痛苦,悲哀。 也许有的人,生来就是受难的。 上官木离没能拦住初樱,她要走,谁都拦不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后悔了 夜修骥已经在夜南冥床边守了整整一夜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夜南冥,心中又担心又恼怒,不住摇头。 “孽缘啊,都是孽缘。” 那个女人险些要了他的命,可是却没有人要她偿还。 因为她欠的那个人,根本舍不得伤她。 …… 自从公孙奇死后,相国府可谓是分崩离析,后子奴完成了夜南冥吩咐自己的任务,自然就留在了王府。 当初在大荒古城,她被夜南冥赶走后不久就又被与郁尘给找上了门,让她为夜南冥效力,她自然是愿意的,只要能够留在夜南冥身边,她就是愿意的。 她一面潜伏在公孙安阳身边,一边步步盘算着,最终帮着夜南冥将相国府一举击垮。 本以为自己让初樱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可以让初樱离开的夜南冥,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如此狠心。 “我要见王爷。” 她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唯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去看夜南冥。 看着守在门口的郁尘,她开口直接了当。 “王爷还没有醒,见不了任何人。” “那他还能不能醒来?” “……不知道。” 郁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间的痛色可见一斑,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夜,夜南冥和初樱之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爱夜南冥如命的初樱为何会突然下次狠手? 那匕首挨心脏的位置太近,这三天时间,若是挺不过来…… 可若是挺过来了,也有可能恢复生命迹象,可却没有清醒的特征。 “我当初就说过,他不该把初樱留在身边的,那是个祸害,迟早会伤了他!” 后子奴知道夜南冥和初樱的前世今生,所以那次从大荒山回来她就提醒过夜南冥,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过。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初樱。 只是,她若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郁尘心中一片哀苦,这话,王上也说过。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自家王爷和王妃在一起是一个错误,只有王爷自己不觉得。 就连他,如今都有些动摇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伤害已经造成了,再说过去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要见初樱,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 看看天色,暗影说初樱上午就离开了上官木离的药房,也没有再回王府。 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也许,是跟着谁,想要离开晟州了。 毕竟,她也从自家王爷这里受了不小的伤害。 …… 初樱离开上官木离的药房之后,本打算出城去的, 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她没能把夜南冥杀了。 但也许,那个男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走之前,她去了陵园。 看着冰冷的墓碑,不知为何,她如今唯一可以来见的,就只有卫寒霜了。 “太子妃,若是你还活着,该有多好?” 至少,在临走之前,她还能找她说说话,把自己心中的痛苦诉说一二。 可是如今,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 终于自由了,她是该高兴才对的。 可为什么,每每勾出笑时,眼中那酸涩的感觉,就充斥着她。 明明,替自己的父母,阿觅都报了仇,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觉得痛快。 倒是反噬的痛苦,一次次加剧。 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腹部,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这里,还有个新的生命,陪着她。 是救赎还是罪孽的延续呢,她亲手想杀了那个人,却留着这个孩子。 日后等孩子出生后长大了,知道了这些过去,会不会恨她呢? 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她警惕的转身,看到朝她走来的红袍男子,薄唇轻抿,眸中的凛然之色,透着森冷。 她见过一面,在天牢里,来看戏的,十三殿下,血隐。 好像,跟夜南冥关系,不错。 “你想走?” 什么叫做,她想走? 难道,不是襟离说的,她自由了么。 “我想,你走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初樱,他死,你死。他活着,你才能走。” “我若是想走,你拦不住。” 初樱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不谙世事的初樱了,如今的她,羽翼渐丰,性子也强势了许多。 血隐脸上的戾气不减,一如他们初次见面一样,只是这个男人,从不轻易出现,今日倒是为了自己大费周折了。 “初樱,我不是九哥。” 他的言外之意,他不会迁就她,更不会留情。 初樱不惧反笑,“是不是又有何干?” 说完,迈开步子,毫不顾忌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没走几步,那不自觉落下的泪中都是苦味,背后的男人,菲薄的唇凝了冷,字字如针—— “你可知,他的命,早就给了你一半?” 初樱身形猛地僵住,一脸惊恐,血隐的话,让她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世界,轰然倒塌。 “你当日在南风仙境,身中幻毒和噬魂散,是他用自己的半条命,救了你的命。” 血隐并没打算放过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极致的睁大了眼睛,目空一切的看着前面。 “生死蛊,三足金乌内丹,一世深情……初樱,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不要说了。” 初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不停地摇头、 “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不信!”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血隐所说的一切。 更不能接受,那些事实。 她只想逃,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离这些人,逃离…… 那道记忆深处的声音——小樱。 “初樱!” 上官木离清凉的声音传来,原是他一直放心不下初樱,便派人一直跟着,得知血隐来了,方才匆匆赶来。 可是,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血隐的话,他也全都听了去。 原来,那天晚上,夜南冥是通过这种方式救活初樱的。 以命换命,到底是有爱,才会这么慷慨?连命都不惜了。 踏风上前,俯下身子,看着眼前的人儿。 那四个字,染着哭腔,透着沙哑——“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 上官木离怔了怔,就感觉到那湿热的泪,滴落在她手上。 是初樱,她哭了。 “……我不想他死,我要他活着……” 他,是夜南冥。 “初樱,别哭了,他一定会好的。” 在上官木离眼里,此刻的初樱就像是个孩子那样的无助可怜,这个时候,她能依靠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其实就在刚刚,听完血隐说的那些话,上官木离的心口,都闷得难受。 又更何况是初樱了。 “这些都不怪你,你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 “可是那一刀,的确是我开的。” 怎么会,这么坏呢。 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初樱,你现在后悔又是给谁看?也许,他醒不过来了,不再要你了。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的。” 上官木离并不觉得,这是初樱的错,她才十七岁不到,在得知阿觅的死之后,肯定会冲动的。 他并不知道,初樱父母的死跟夜南冥有关系。 “相信我,他会醒来的,他不会怪你……” 一句,他不会怪你,让初樱更加凉透了心。 正如血隐和襟离说的那样,夜南冥,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因为在乎,因为需要,所以不肯放手。 大抵是,初樱已经成为了夜南冥唯一的温暖。 人都贪恋温暖,他也不例外。 失去了她,就是失去了全世界。 可夜南冥,明知道我是这么不堪的人,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对我好呢。 襟离说,因为他爱她。 爱? 曾经的初樱,从不相信,夜南冥会有爱。 因为爱她,所以生生承受了那一刀。 因为爱她,所以舍不得伤害,什么都不愿意跟自己说。 因为爱她,所以可以那么无怨无悔,只为留她在身边。 夜南冥的执念,远远超过别人。 而这些,初樱都不知道。 也许,她根本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爱,没有资格。 “我好怕,好怕……” 她真的好怕,好怕他会死,好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初樱,你别这样。” 上官木离紧紧抱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初樱的颤抖与无助彷徨。 也许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可是看到她这样,也会心疼。 这一切,不该让初樱来承受的。 不该的。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从今以后,再无关系 初樱还是去见夜南冥了,夜深人静之时,王上下午些由王后劝着回宫了,门口只有四大护卫守着,四个人一排站在门口,面色凝重沉默,可是,好像只要有人敢靠近,他们就会毫不留情一般。 初樱隐在房顶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寝殿,内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里面的人,还没醒吧。 毕竟那一刀,离心脏,很近,很近! 郁尘扫了一眼周围,收回目光,心中多了几分思忖,他已经发觉了隐在暗处的初樱,看了一旁边的三个人,沉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 霜凝是刚从南疆赶回来,没有片刻休息就过来了,听到郁尘这样说,还是没有准备离开。 “我想等王爷醒来。” 一直以来,她都不能长期留在晟州,留在夜南冥身边,如今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之际,她不愿意再离开。 郁尘抬头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再次劝到:“你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霜凝执拗不过,只好答应,看了北齐和玄云一眼,三人想随着离去。 郁尘又扫了一眼房顶,转身走开了。 初樱等到四下无人,方才从房顶下来,走到门口,先将门推开了一个门缝,入眼的便是床榻之上毫无反应的男人,宛若沉睡中的神祇,不知何时会突然转醒。 寝殿里一切如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曾在这里度过了那么多美好和难熬的日子,而所有欢喜和难过,都是夜南冥给她的。 她走到那床边,看着那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记起的模样。 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却无法伸手去触碰,开口也无法唤醒。 大抵,这悲哀也是无助的吧。 淡淡的月光透入,一侧的烛光遇风轻微的跳动着,那烛泪顺着灯盏往下蔓延,像极了她不断强忍回去的眼泪。 今晚,她想好好记住他的所有。 “为什么?” 颤抖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竟变成了哭腔。 “一往情深是你,血海深仇……也是你。” 没有人能对她此时此刻的绝望感同身受,就算阿觅不是他杀的,但是自己的父母,是真真切切死在他手上。 自己刚成型便要寄身于樱花树中,百年才得修成人形。 可是,她已经爱上了他,冥婆也说了,他最终会惨死在她手中,万劫不复。 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竟兀自笑了起来。 “王爷,我要你活着,要你醒过来……” 就算要她付出代价,她也能承受。 她只想要他醒来,和以前一样,哪怕不再爱她,不再要她。 哪怕将慕暖彻彻底底从他生命中移除,她都能承受的。 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再见面,你便是我的仇人了。” 她身上有着他的半条命,这次她留他一命,就权当是还他的了。 王爷,既然我们试过去爱,最后却只剩下无尽的痛。 那不如这一次,彼此学会放手吧。 再见了,南冥。 这一次,我想是真的要离开了。 不管今晚你知不知道我来过,不管你能不能醒来,这次,我都不会回头了。 既然她已经狠心一次了,不如这次彻彻底底做个坏女人。 以后你就是恨着我,也好过想着我。 闭上眼,垂泪两行,伸手触碰到那熟悉的眉宇,轻轻抚过,他的眼睛,鼻子,唇…… 像这样,永远把你藏在记忆里,哪怕多年后我不再记得你的模样,也会记得,这种感觉的。 犹记得樱花树下,你披着月华赐予我的万家灯火,漫天萤火,十里红妆。 “王爷,我的宿命里不曾有三生三世这一轮回,所以你须得真真切切的待我,护我,爱我,因我只有这一生能与你相伴。” “本王答应你。” 回忆一帧帧浮上心头,可是却变成了讽刺。 可是夜南冥也不知道,夜南冥这三个字,可是她心中唯一的阳光。 再见了,此生暖阳。 那种,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的金色阳光,自此以后,再也触不到,摸不到。 床榻上的夜南冥脸色苍白,她缓缓在他身边坐下,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慢慢俯下身,在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轻轻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滴落在夜南冥苍白的唇角,那昏迷不醒的人搁在一侧的手指明显动了动。 他是,也感受到了她的痛哭吗? 初樱离开后,宸苑重新归于平静,郁尘沉步出来,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面色凝重,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但是他想着,自家王爷那么爱王妃,一定也是想见到她的吧。 进去看夜南冥的时候,仅发现他有了些细微的反应,忙赶出去喊太医。 宫里所有的太医都来了,就连上官木离,都来看过。 而此时城外竹林里,初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站在三尺之外的后子奴,嘴角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怎么,你今日也是想来找我替他报仇的?”、 后子奴看着毫无波澜的初樱,在惊讶她决绝的态度之外,更多的,是心安。 这一次,她算是真正的离开了吧。 凤凰一族的人怕是都还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公主遗落人间吧。 只要初樱离开这里,她总是有办法让她永远消失的。 “王爷知道你要走了,让我带句话来给你。” 夜南冥醒了? 初樱心中几分震惊,算是松了口气,醒了便好。 只是,让后子奴带话? 如此想来,他怕是不愿再见到她了吧。 “王爷说,和你以后,再无关系。” 和你以后,再无关系。 其实,初樱能猜到的,毕竟她都这样伤过他了,那个男人能放她走,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他终于是被自己伤透了心,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将两人之间,最后的情分斩断。 轻笑一声,“如此甚好。” “初樱,你当真是无心之人。” 后子奴看着她,眼中竟隐隐升起丝丝恨意,那个她爱了几百年的男人,竟被初樱伤得体无完肤。 “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知晓了这一切。” 若不是后子奴的提醒,自己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生世吧。 随即翻身上马,从后子奴身边经过,离开了。 没走多远,便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前面的玄风和北齐,面上渐渐多了几分阴沉。 “你们难不成又是来替他报仇的?他不是还没死吗?” 自己只不过是替父母报仇罢了,为何现在弄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初樱不知道的是,玄风和北齐来,是接她回去的。 夜南冥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带她来。 三个字,他重复了三遍。 他现在只想见她,只愿见她。 “你们是不是非要我把那一刀也还给他,才肯放过我呢?” 是不是要这样,才算两清? 手不经意触到一种熟悉的冰冷。 是含光,夜南冥的东西,阿觅送给她的。 玄风和北齐看到初樱的手碰到含光的时候,心下一慎,脚步不由得上前几步。 他们怕,怕初樱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自家王爷到现在都还心心念念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 “再无关系,是啊……以后,我和他再无关系……”她喃喃着拔出含光,那粼粼的冷光看上去让人如此心颤。 只见初樱慢慢抬眸,看着玄云和北齐,苦笑一声,“他给我的,都是欠我的,我不亏欠,但是今日,我便与他断个干净。” 说完,不容玄风和北齐开口解释,手中长剑一挥,含光直直刺入胸口。 “王妃!” 玄风和北齐齐声喊了一声,抬步想要上前,初樱却一把抽出含光,鲜血顿时喷溅到脸上,晕染得那张在月华映照下的容颜更凄美无比。 可是,两人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只见她缓缓抬头,漠然看了两人一眼,“回去转告他,我与他,永世不再相见,若再见……” 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宛若毒誓,“即 是 仇 人。” 同样的话,她说两遍。 “王妃当着要如此狠心,弃王爷于不顾?” 北齐望着骑着马缓步离开的初樱,她竟,连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地上留下一串血迹,北齐和玄云对视一眼,翻身上马,掉头回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入黄泉客栈 宸苑,夜南冥靠在床栏上,脸色依旧苍白,听着北齐和玄云带回来的消息,面色冷凝,那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似是在可以压制着情绪。 她当真,是恨透了自己? “王爷,王上来了。” 郁尘进来沉声回禀道,夜南冥没有回答,王上就已经进来了。 看着刚刚醒转过来的夜南冥,脸色大喜,三两步上前,在床边坐下,柔声询问到:“冥儿可是好些了?” 从他遇刺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如今一听说他醒了,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政务出宫来看他了。 夜南冥这才有了反应,作势要行礼,被夜修骥拦下了,“你现在身子不好,无需行礼。” 夜南冥应了一声,眸中却是一片凄凉,“儿臣让父王担心了,还请父王恕罪。” “只要你没事,寡人便放心了。” 他只字不提初樱,当日他知道是初樱对夜南冥痛下杀手的时候,他也没有选择去问罪,如今初樱离开晟州,他也没有做任何阻拦。 一切都是因为他知道,夜南冥若是醒来知道自己动了初樱,定然会情绪激动,甚至会与自己反目。 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儿子闹得不痛快。 “儿臣好多了。” 他知道,初樱,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他的命。 可是她的父母之仇,何处而来? 自己几时杀害过她的父母? 这是他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那晚她在自己身边挣扎了那么久才动的手,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那样做? 夜修骥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便好,你好生养伤,本王过几日再来看你。” “儿臣遵命。” 夜南冥态度谦恭,夜修骥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个儿子。 送走了夜修骥,郁尘正准备转身进去,就看到上官木离的马车来了,于是停下脚步,看着上官木离从马车上下来,忙上前行礼,“见过少主。” 上官木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关切的询问:“王爷可好些了?” “如今已经醒了。” 郁尘如实回答。 上官木离似是松了一口气,“醒过来了便好。” 醒来了,初樱也就会好过些了。 “少主里面请。” 郁尘退到一边,做出请的手势,上官木离点了点头,抬步进去了。 夜南冥看到上官木离来看自己,本来凝重的脸上稍稍和缓了一点,“劳烦少主来看本王了。” 上官木离忙摇头,上前,竹息立马搬了一把椅子过去,他坐下,朗声道:“让我替王爷把把脉吧。” 上次他身受重伤,自己就没有帮上什么忙,如今既然人都在这里,就帮忙看看,也算是,帮初樱的吧。 夜南冥伸出手,上官木离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笑道:“我知道王爷擅医,但是俗话说得好‘医者难以自医,’所以还是让我的帮王爷把把脉,过几日我便要回去了。” 初樱走了,他想去找她。 夜南冥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或许是,心中太苦了,笑不出来吧。 “那本王便不送上官少主了。” 上官木离笑着掬了掬,“王爷还是先养好身子吧。” 话音刚落,脸色就忽的变了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心中似有疑问,只是没有开口问罢了。 他已经知道了夜南冥将自己的半条命渡给初樱的事情,可是也只能唏嘘不已,造化总是弄人的,很多事情,没人能够预料。 临走前,他给夜南冥开了几服药,叮嘱一番,便带着竹息走了。 刚出王府,竹息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少主,你方才可是发现了什么?” 上官木离听到他这么问,停下来,看了竹息一眼,又重新迈开步子上了马车,等竹息上来,才幽幽说了一句:“脉搏异于常人。” “这是为何?” 竹息更加不明白了,“能将半条命给王妃,还能闯入大荒古城取回三足乌金丹,更是杀死了 凶手烛九阴,这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也是上官木离现在疑惑的事情,世人皆知夜南冥出生时天线异常,又祥云瑞龙盘旋在王宫上空,但是这紧紧只是一些现象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如今看夜南冥,倒是觉得,他似是真的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了。 “别胡乱揣测了,走吧。” 这件事情他可以慢慢调查,可是寻找初樱的事情不能耽搁。 竹息嗯了一声,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暗自琢磨着,忽的又抬起头,“我们现在是要去找王妃吗?” 上官木离根本就没有反驳,而是异常肯定的嗯了一声。 竹息这酒更加不明白了,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家少主为何偏偏要对宸王妃如此钟情,竟已经不声不响的为初樱做了那么多事情。 纵使再怎么疑惑,他还是不敢多嘴。 马车缓缓驶离晟州,上官木离坐在里面闭目假寐,似是在思考事情。 而此时的初樱,站在忘川河畔,身下是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她脸色有些苍白,衣衫血迹斑斑。 望着忘川河面,那点点荧光缓缓从河面升起,是无数无处着落的游魂,可是在她看来,却像极了那晚夜南冥许她的漫天萤火。 看着看着竟不知觉笑了起来,若是一切都能停留,该有多好? 不知为何,今夜河畔的风很大,吹起的沙子渐渐迷了眼,竟又流出眼泪来。 远远看到河面上出现了一叶扁舟,那穿上的老叟依旧,看到她站在河畔,远远就认出来了,等船靠岸了,朝着初樱招了招手,“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怎的负伤而来了?” “船家,我要渡河。” 初樱没有回答她为何受了伤,可是老叟在这忘川河摆渡了千千万万年,怎会看不出来。 既然她不愿意回答,自己便也就不问了。 “那你快些上来吧,这血流多了,便会被周围的孤魂野鬼吃了去,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初樱点了点头,上了船,立在船头,望着河面,一言不发。 老叟一边划船一边打量着她,忽的听到她问:“船家,若是跳下这忘川,会怎样?” 都说喝了忘川水就可以忘记一切,可是真的? 老叟连忙一脸惊慌的连连摆手,“这可万万使不得。” “为何?” 那老叟顺着初樱的目光望了望河面,耐心十足的解释道:“这忘川河下居住的可都是世界上的恶灵,你若是跳下去,失去一切记忆不算,还将被那些恶灵缠住,永世不得超生。” “仅此而已吗?” 如此听来,好似也不过如此。 那老叟好似从来没有听过口气这么大的女娃娃,“如此大的代价,还叫仅此而已?姑娘,你可知永世不得超生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生生世世受尽折磨,爱不得,求不得,恨不得,怨不得……” 老叟的话宛如魔咒一遍遍回荡在她的耳畔,她原以为自己的会害怕,会退缩,可是并非如此,她竟毫无恐惧之感。 “姑娘,到了。” 老叟大抵是把她真的跳下去了,所以才加快了速度,将船停在岸边,开口提醒道。 初樱收回深思,跟老叟道了谢,等上岸,看着一片荒凉的黄泉路,就好似她的世界,寸草不生。 忽略掉了胸口的疼痛,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黄泉客栈走去。 门口那盏摇摇晃晃的琉璃灯似是永远都不会熄灭,任凭风沙再大,经过多少时间,它都始终如此,没有变化。 站在门口,望着那盏灯,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里面出来冥婆的声音,初樱抬起手,又放下,随即又再次抬起,却不知道一侧的琉璃灯里的灯芯不停的闪烁,似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随着一声嘎吱声,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客栈一般的装饰,她并没有看到冥婆。 迈开步子进去,大门照旧重新关上,几乎不给她任何想出去的机会。 “姑娘,今日来是想做什么?” 从暗处看到冥婆从里面颤颤巍巍的出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当日说关于生死的到底是什么?” 冥婆抬头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色彩,“你当着想知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是他的命 “姑娘,我说过了,他会惨死在你的手上,万劫不复。” “我知道,可是如今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初樱强调,却只见冥婆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这只不过是小伤罢了,姑娘,你难不成是没能理解万劫不复的意思?” 万劫不复! 初樱身形不太稳,伤口处还在隐隐冒着鲜血,冥婆扫了一眼,不耐烦的挥手扫了一下桌面,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药瓶,“快些把血止住吧,你的血太香了,我怕待会儿我这黄泉客栈被那些蜂拥而至的厉鬼掀翻。” 初樱微微愣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接过药瓶,伸手想要去揭开伤口,却被冥婆一把拉过来坐下,替她解开衣带,娴熟的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药粉刚撒上去,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初樱一只手用力的抓住桌角,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知道疼,你不必强忍着。” 冥婆说话很是不客气,也丝毫不给面子。 初樱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只听得冥婆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幽幽道:“肚子的孩子还是命大,跟你有得一拼,只是,这孩子投错了胎,若是生下来,注定命苦。” “不会的。” 初樱接过话,声音沉冷清寂,冥婆忽的一脸惊讶的抬起手望着她,却不见她脸上有半分情绪。 她甚至都不明白初樱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替她包扎好了伤口,一边收东西一边喃喃道:“你也别太伤情了,命运由天定,我们都无力改变。” “可有什么法子让我们的命运改变?” 初樱抬头望着身形佝偻的冥婆,开口询问。 “宿命谁能改变?” 冥婆将东西都放回原处,不紧不慢的回一句,却在说完之后又突然转身,轻嘶一声,若有所思道:“不过,好似也有办法,只是谈不上是改命。” “什么办法?” 只要能让两人的命运改变,她愿意一辈子销声匿迹,永不再见夜南冥。 看着冥婆慢慢走近自己,心中似乎也能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用你命,换他命。” “什么意思?” “将你们两个的命运呼唤,但是这样一来,你就会惨死在他的手中,万劫不复。” 冥婆的话,在给了初樱希望之后,又带来更加无力的绝望。 “算了吧,不管怎么说,你乃是凰族后人,只要夜南冥一死,你便可以回到凰族,享受你的永世安乐了。”冥婆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眸深处的狡黠,一闪即逝。 初樱没有回答,只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 ,见冥婆要走了,才开口问了一句:“若是我死了会怎样?” 冥婆身影微微颤了一下,背对着初樱的脸上露出得逞般的笑,诡异又神秘。 “他便可回到天庭,继续当他的天族九殿下,前途无量。” 她的死,可以换他的生。 她的生,也可以换他的死。 嘴角渐渐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命运可真是会开玩笑,冥冥中早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个人,必有一死。 离开客栈之后,她站在忘川河畔等撑船的老叟,脑海里全都是冥婆说的话。 夜南冥,怕是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一切吧。 他不知道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寄居樱花树中百年才得修成人形,更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生死劫。 多陀想必是知道一切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告诉自己,反而让自己去找夜南冥,守护他一声,怕是把一切都算好了吧。 “姑娘,可是要渡河?” 老叟佝偻着身子,百年如一日划着渡船,望着站在岸边的初樱,开口询问。 初樱目光有些呆滞的抬起眼,看着老叟,木讷的点了点头,抬步上了船,可是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老叟也不多问,大概早就猜到了初樱是受了情伤。 “船家,你说过,跳下这忘川,就可以忘记一切对吗?” 听到她突然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老叟神色变了变,忙摇头劝到:“姑娘,你别尽听黄泉客栈那疯婆子胡言乱语,这世间啊,没有什么坎是跨不过去的,熬一熬,也就过了。” 初樱苦笑着直摇头,“过不去的,也熬不住了。” 她缓缓起身,站在船头,望着河面的荧光点点,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的漫天萤火,对着苍茫天地哽咽道:“王爷,我放下你了。” 说完不等老叟阻拦就纵身一跃,直直坠入忘川河。 她缓缓闭上眼睛,回忆里全是与夜南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么美好,又那么讽刺。 而此时,宸王府,刚喝完药的夜南冥忽感心头猛地一阵抽痛,一声轻咳,喉咙里升起一股腥味,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来,刚接过碗的耀华见状瞬间吓得脸白如纸。 “王爷。” 忙用手帕去帮他擦拭血迹,一边朝外喊着:“传太医。” “王爷,你没事吧,太医很快就来了。” 耀华着急得不行,伺候了夜南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 夜南冥不说话,自己接过锦帕擦了擦嘴角,心中的疼痛却丝毫没有消失,反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耀华给拦住了,“王爷,你身子还未好,不宜下床。” “让开。” 一声有气无力的呵斥,虽说依旧威慑力十足,却还是少了些往日的冷厉。 郁尘带着太医匆匆赶来,却看到夜南冥坚持要下地,耀华拦也拦不住。 “王爷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做就可以了。” 郁尘忙上前跪下,双手抱拳劝到。 可是夜南冥根本就不听,掀开被子下了床,吩咐耀华替自己更衣,沉声丢下一句:“小樱有危险,我须得马上去看看。” 因为初樱体内有着他的生死蛊,所以两人是心灵相通的,刚刚心痛得那么厉害,说明初樱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只是这样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纷纷沉默了。 郁尘不知为何,竟瞬间红了眼眶,望着认真严肃的夜南冥,他甚至都不忍心提醒他王妃已经离开的事实。 而这话刚好被进来的襟离听到,负手立在门口,眼中神色复杂。 耀华不敢再拦,郁尘跪在地上也没有起来,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夜南冥更衣,玄云和北齐立在一侧,个个神情落寞。 忘川河。 “姑娘。” 老叟站在船头,看着迅速下沉的初樱,四周已经有成群的游魂在向她游去了,仿佛是发现了可口的猎物,纷纷趋之若鹜。 就在此时,一速白光迅速从空中飞来,直直扎进忘川河,老叟还没有看看清楚到底是何物,就看到忘川河中突然多出了一个白色身影,托着初樱,迅速上浮,直至突破水面,腾空跃起。 还不等老叟开口,那道矫捷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忘川河,万鬼之源,万念之源,入忘川,便意味着忘记了一切。 初樱,当真是不想再记得一切了,甚至,她连命,都不想要了。 她没有来世,只有今生,今生若是殒没了,世上便再无初樱了。 可是,她不知道,那个让她欢喜让她痛苦的男人,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南冥刚走到门口就被襟离给拦住了,冷眼扫了一眼外面,“让开。” 语气并无半丝商量的余地。 襟离并没有要让的意思,反而是将门堵得更死了。 “九弟,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襟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突然变得这么不理智,他是真的心痛得很。 “让开。” 夜南冥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再一遍重复同样的话。 “她已经走了。” 襟离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子,一时间失了控,大声吼道。 话音刚落,夜南冥那张阴沉的脸上就出现了几抹恸色,缓缓抬起头看向襟离,那眉眼间的痛苦全部被襟离看了进去,叹了一口气,似是做了让步。 “老九,你何苦要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你可是你受伤这段时间,朝中发生了多大的波动,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当真是要自身难保了啊。” “可是她是我的命。” 夜南冥突然厉声开口,脸颊青筋暴起,情绪激动,那剧烈起伏的胸腔让他整个人更是染上了一抹崩溃之色,看着襟离的眼神也变得痛苦不堪,反声一字一句质问道:“命都没了,何须自保?” 第一百六十七章 枕边人 一直竭力反对的襟离突然就沉默了,因为眼前一向孤傲冷漠的男人,竟红了眼眶。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夜南冥。 到底是的怎样的爱,才会让他在被自己深爱的女子差点一刀毙命之后还一心想着去保护她? 可是当初,并不是这样的啊,明明那个被守护的人,应当是夜南冥啊。 当初明明是初樱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夜南冥的。 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已经憔悴不堪的夜南冥,动了动嘴唇,叹了一口气,“你可要想清楚了要去找她,她现在已经恨透了你,不然也不会下次毒手。” 时间最难防的,便就是枕边人了。 因为你将一切都交诸与她,却不知道哪一天,她会突然在你睡着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初樱就是这样的人,她的这一刀,算得上是切断了夜南冥与之前那些美好的往事的所有牵连。 地狱与天堂,往往都是一念之间。 一眼万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成痴,一念成仇…… 夜南冥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情绪,抬眸看了襟离一眼,“我自己心中有数,七哥不必担心。” 他在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襟离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刚刚夜南冥的反应,让他都心疼不已,还敢说什么话去刺激他呢。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九,七哥还是那句话,身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千万不要一昧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不然你真的就会如浮萍一般一生沉浮。”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常年痴迷于寻花问柳,可是真正上心的女子,却没有一。 见夜南冥不回答,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夜南冥立在门口,一只手缓缓扶上房门,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痛意,以及初樱带给他的伤害,似是商量好了,将他往死里折磨。 郁尘站在后面,北齐,玄云和霜凝三人看到郁尘没动,自己也就不敢轻易上前相劝,就只好一直站在原地望着那苍凉的背影。 在没遇到初樱之前,自家王爷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夜南冥脑海里一帧帧浮现出那晚初樱痛哭着说他杀害了她的父母,还杀了阿觅时的崩溃,已经将那把锋利的匕首刺进自己胸口的挣扎 。 “郁尘。” 声音有些沙哑,却仍旧不是磁性。 听到他在喊自己,郁尘忙上前,“王爷请吩咐。” “让血隐来找我。” 自己昏迷的时候,血隐来看过他,还试图留住初樱,不让她走。 “属下遵命。” 郁尘回答完便转身出去了,房间里额其余三人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忙纷纷撤到外面去候着。 让大家惊讶的是,他竟对初樱只字不再提,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了。 初樱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沉入忘川,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都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 隐隐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再细细想来,她是怀着孩子一起跳的忘川,怎还会生还。 “阿觅,你来啦。” 一听到有人喊阿觅,初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实在是太沉了,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整个人越来越着急,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阿觅。 隐隐感觉到有一个身影正在向自己靠近,她刚长嘴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声音实在是沙哑得不行。 “该醒了,都睡了这么久,你是还想睡多久?” 熟悉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初樱正终于寻着声音睁开了眼睛,还未适应强烈的光线,那张映入眼帘的脸颊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恍惚一切都像是子做梦一样。 她渐渐红了眼眶,看着眼前让自己愧疚不已,思念已久的少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看什么看,还没看够?” 阿觅的脾气一点都没变,伸手就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埋怨道:“你这臭丫头,当真是要急死我不成,居然还敢跳忘川,你是真的活腻了还是怎么?” 一听到这里,初樱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那双泪眼变得更加涟漪阵阵了。 “阿觅。” 阿觅,是没死吗? “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存活于这人世间了。 太苦了,连带着以前所谓的幸福,都变苦了。 “那你是准备连你的师父和灵宠都不要了?” 阿觅只觉得初樱有点油盐不进,情急之下又反问了一句。 一旁一直没敢插嘴的花辞立马凑到她面前,“对呀对呀主人,你可太不把花辞当朋友了,居然把花辞丢下就偷偷一个人跑了,可真是够狠心的。” 初樱没有回答,只觉得心中苦涩难言,缓缓提起说放到肚子上,问道:“孩子,还在吗?” “孩子还在。” 就在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的时候,一个沉着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上官木离,踏着一身青阳从外面进来,如三月和煦的风,又如冬日里的温暖。 初樱没想到,他居然也在。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上官木离眉眼间的笑意始终么有散去,浅声道:“自你走后,我便担心不已,遂一路寻了过来,刚好在半路上遇到了阿觅师父和花辞带着昏迷不醒,遂寻了这一处农家,安顿了下来。” 说完便坐到床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心中大抵是清楚,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踪影的,尤其是,哪一个人。 初樱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勉强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苦笑,“如此便是最好。” 最好,他这辈子都不要找她,最好,他恨她,最好,他以为孩子,死了。 “好什么好,臭丫头,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阿觅火爆的脾气上来了,可不管初樱身子是否扛得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初樱没有力气跟他吵,只是开口说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你明明活着,为何不来找我?” 没想到只此一句话,她竟哽咽了 。 阿觅理亏,竟瞬间蔫了气,闷闷的回了一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找我?” 初樱苦笑,抬头直直望向阿觅,看得阿觅一阵阵心虚。 “你可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可知,我以为你被他给害死了,你可知……” “丫头,别说了。” 阿觅慌忙打断初樱,上前捧着她的脸,信誓旦旦又哀求道:“师父知道错了,只是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别生气,别生气。” 说完还像哄小孩子一样不停的摩挲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 ,初樱又岂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哄好的。 用力吸了一口气,想要把眼泪全部憋回去,冷声道:“你知道我父母姓甚名谁对不对?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对不对?你肯定也知道多陀还要让我来找他的目的对不对?” 三个问题,问得阿觅瞬间就变了脸色,缓缓直起身子,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看初樱。 上官木离神色僵了僵,他竟没想到,初樱的身世竟这般复杂。 再看看阿觅,恍惚觉得年纪轻轻的他经历并不平凡,那散发出来成熟稳重,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回答我。” 初樱开口追问,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 阿觅自知自己今天是逃避不了这个问题了,叹了一口气,闷声道:“你想知道,就是你所看到的。” 黄泉客栈的冥婆并没有骗她,一切也就是这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的。 初樱身子猛地僵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上官木离忙拿出锦帕去替她擦眼泪,心疼不已。 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样的笑,让在场的人看得心都快碎了。 “阿觅,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冤枉了他……” 到现在,她都还抱着那一丝幻想,她都还不愿意相信,那些事情,都是夜南冥做的。 “初樱,多陀让你来找他,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他也无能为力。” 阿觅转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初樱,神色痛苦。 若是可以,他宁愿倾尽自己的而一切,佑她一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动了胎气 只见初樱发生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气,缓缓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带走了她最后的希冀。 “初樱,随我回去吧,养好身子,让孩子平安出生。” 当下,能抱住这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初樱当下便摇了摇头,“已经劳烦少主太多了,如今我身子已无大碍,少主事务繁忙,就请回去吧。” 她不想再,亏欠任何人了。 上官木离脸上的希冀慢慢黯淡下去,有些无所适从的笑了笑,“近来确实有很多事务需要我处理,再过两天便准备启辰回去了。” 他知道她的心思,既然是这样,那他便尊重她的选择好了。 初樱嗯了一声,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感激,“少主对初樱的照顾,初樱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竭力想报。” 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上官木离点头答应,其实,他并不希望她把界限跟自己划得这么清楚。 阿觅悻悻的站在一侧,也不敢主动搭话,生怕初樱又质问他为何不出现,生怕他问自己关于身世的问题。 花辞也守在一旁,她似乎还在琢磨初樱肚子里有宝宝了这件事情。 上官木离次日就离开了,临走前给她留了很多安胎药,经历了那么多,她的胎象已经很不稳了。 想到这里,他眉宇间的担忧之色直到离开都没有散去,对阿觅和花辞也是再三嘱咐。 过了几日初樱才知道自己原来在离晟州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不过倒是没有官兵找到这里,虽偶然听到村民讨论说外面关于宸王被王妃刺伤的传闻闹得满城皆知,却丝毫没有破坏这里的平静。 一日, 花辞正在园子里和虫子玩得开心,瞧见初樱从厨房提了菜篮子出来,连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不由道“主人你要出去?” “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周围走走,顺便买点菜回来。”初樱淡笑道。 从上官木离走后,初樱就在没有搭理过阿觅,大抵还在生他的气。 阿觅这下倒是老实了不少,也不再抱怨什么,日日被花辞赶到门口去守门,说是防止被人发现初樱在这里。 花辞连忙收拾了她的玩具,起身拍了拍手道,“我跟你一起去。” 一听要出去,这几天甚少出声的阿觅取了剑,准备与他们一道出门,花辞却恶狠狠地回头,“你,留下劈柴。” 阿觅皱了皱眉,望向初樱,征求她的意见。 初樱侧头望了望气鼓鼓地花辞,在看看阿觅,也不说话,只是丢下了一个让他自己去揣摩的眼神。 阿觅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出去不了了,无奈叹了一口气,也就不跟上去了。 花辞朝他做了鬼脸,跟着初樱一道出了门,“主人,你是打算一直留着那个讨厌鬼吗?” “我虽然在生他的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师父,是跟你一样的亲人,留下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你不用做太多事情。”初樱笑语道。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他既然骗了你第一次,还不肯跟你解释,肯定就还有第二次,谁知道他下次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呢?”花辞担忧道,虽说年纪很小,但是说话却很是老成。 “阿觅不会再骗我了,你也要相信他。”初樱平静说道。 花辞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对阿觅还是很有意见,想到自家主人当时因为阿觅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人怎么到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夜南冥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了,想来也是令人唏嘘。 她也知道夜南冥从今为初樱做过的一切,若他曾那般不惜性命也要留下的人,又怎么会真的轻易放手。 初樱只是淡笑着听她抱怨,也都只是一笑了之。 “主人,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以前以为晟州好玩的,现在觉得一点都不好玩。”花辞撅着嘴,咕哝道。 她一心想着初樱带她去一处世外桃源,不用被欺负了不能还手,受委屈了自己要自己承受,要再有争执不下的事,可以以命决定,还不是像晟州的人这么多诡谲难测的心思。 “等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初樱安抚道。 这丫头,让她留在圆咭寺她又不愿意,如今跟着自己,又千方百计的想逃离这里。 到了街上,初樱拎着篮子在菜市场转悠,花辞跟着走了一段,便指不远处的街角道,“我在那里等你吧!” 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几个小孩子在玩脸谱,来了兴趣,就借口过去了。 谁知,刚过去就看到一青袍斯文的男子拿着卷画像,满街地寻人,于是好奇伸着脖子瞧了瞧,这一眼瞧上了画像上的人,顿时眼底便起了一阵无名之火。 她松了松手上的筋骨,笑意盈盈地上前,“喂,公子,你可是在找人呢?” 那人闻言连忙一展画像,急切问道,“小姑娘见过这画上的人没有?” 花辞盯着画像瞧了瞧,笑得白牙森森,咬牙切齿,“何止见过,还熟得不得了。” “她在哪里,可否带我去见她。”那人一听,顿时一脸狂喜,好不感激。 花辞瞥了眼不远处还在买东西的初樱,笑道,“好,我带你去,你跟我来。” 说罢,她朝着一边僻静的巷子里拐进去,一边走,一边将手缩在袖子里运用灵力准备对手。 对方跟着她,越走越偏僻,也不由有些警觉起来,“小姑娘,你这是要带我往哪走啊!” “你不是要见公孙安阳吗?”花辞回头道。 那人一听,知道她确实是认识自己要找的人,不由又放下戒心,“小姑娘可是认识安阳?” 花辞倏地转过身,手中灵力在手,那人身手也不弱,连忙退开了几步,花辞却已经一把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目光冷厉地喝道,“我和她是仇人!说,你找她做什么? 若不是夜南冥和初樱自己动了手,她真的恨不得把公孙安阳那个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 “我是从南疆来的,与安阳有着婚约,今日便是来寻她的,不知小姑娘为何说她是你的仇人,她可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明明此刻刀都架到了脖子上,说话还是一派斯文有礼。 “有婚约?”花辞噘着嘴哼了一声,“那你可来晚了,她已经风风光光嫁了人,成为宸亲王的侧妃,不过,很不巧,前段时间又被休了,赶出宸王府,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你说什么?”那人面色顿时变了。 “我说,她抢了我主人的相公,成了宸亲王的侧妃,还差点害死我姐姐,现在遭了报应。”花辞恶狠狠地喝道,说着便狠狠踢了一脚,“我一看你就跟她是一丘之貉,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不会的,她不会嫁给宸亲王的。”那人怎么也不愿相信花辞的话。 “那便好,等我收拾了你,就亲自送去进见一下……”花辞说着,手中匕首就招呼上去。 那人见她不讲理,便也出手反抗,两人又是拳脚,又是匕首攻击对方,各不相让,最后花辞使出灵力,奶声奶气道,“跟我斗,你一介凡人,确定赢得了?” 那人却迅速一脱外袍,挡开了,一手成爪便扼向花辞咽候,花辞哪肯就犯,两人又是一番交手。 初樱一路追过来,便见两人在巷中拼得你死我活,忙要上前拉开,却被花辞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下去。 “花辞?”初樱扶着墙稳住身形,沉声喝道。 花辞闻声连忙停手,看到初樱略微苍白的面色,不由紧张道,“主人,刚才伤到你了?” 初樱捂上阵阵抽痛的腹部,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带你去找大夫。”花辞紧张地扶起她,心中更是自责不已。 方才与花辞交手的那人望了望两人,步近前来,“我也会医术,不介意的话,我替姑娘看看。” 花辞着急初樱,哪还顾得上敌友,“你快点。” 那人搭上脉,抬眼望了望初樱,朝花辞道道,“夫人有孕一直未曾好生调养,胎息不稳,方才是动了胎气了。” “我们当然知道啊,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这个时候出现,惹我生气,更让我家主人糟心。” “花辞,不要说了。”初樱阻止了花辞,微微皱了皱眉,本来以为自己慢慢调养,已经好些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动了胎气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孙安阳 北方最偏的农家里,阿觅已经劈完了柴,规规矩矩地待在院子里等着初樱等人回来,一听到大门响动,立即站起了身,看到花辞扶着面色些许苍白的初樱。 “小祖宗,你是不是伤着了?”阿觅近前问道,早知这样,那会儿他该跟着一道保护的。 初樱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 “怎么会没事,你……”被花辞坑蒙拐骗而来的大夫连忙开口,胎息本来就弱,不好好调养都难保住孩子,哪会没什么啊! “闭嘴!”花辞恶狠狠地回头打断,虽说现在外面没有什么消息,也没有人找初樱,但是万一消息传出去,被夜南冥知道了,脑子再一热,跑来把初樱再抓回去关王府里,那可怎么办? 虽说两人现在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但是夜南冥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他要把你抓回去,一样抓回去,全凭他心情而已。 谨慎为好。 花辞将初樱扶进屋,到榻上躺下,纠结了许久,问道,“主人,你真的要生这个孩子吗?” 若是生下这个孩子,只怕这一生都与夜南冥纠缠不清了。 当初就算是与夜南冥恩断义绝,她也没有动过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 “你去把那个大夫请进来吧!”初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花辞望了她一会儿,不好再追问下去,便出门去叫人。 初樱长长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花辞的意思,可是这个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的啊。 纵使,他来得不是时候。 但是,她想要这个孩子,想要一个真正的亲人…… 离开,并没有让她真正放下那个人,反而牵挂更深,相思更浓。 花辞出去将那大夫带了进来,“叫你进来就进来,哪那么多废话!” 那人进来朝初樱拱手见礼,道,“在下南莫,见过姑娘。” “你是从南疆来的?”初樱靠着软枕,淡声问道。 “是的,请问姑娘可是那那小姑娘口中的主人?”南莫追问道。 初樱点了点头,而后道,“我与她的恩怨,并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但是出了这个门,关于我和我孩子的事,你不得让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主人?”花辞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人明明就是来找公孙安阳的,没宰了他已是大发慈悲了,哪还有放他走的道理。 南莫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郑重说道,“我若食言,让我不得好死。” “他的话怎么能信,还不如直接割了他的舌头。”花辞说着就要摸身上的匕首,被初樱冷冷扫了一眼又停下手来。 初樱淡笑道,“花辞顽劣,你多包涵。” 南莫望了望花辞,道,“我看你这小姑娘岁数不大,倒是古灵精怪的,只是行为鲁莽,莫再害了你主人腹中孩子,他可禁不起你再撞那么一下。” 花辞想辩驳,却也知方才是自己理亏。 “花辞,你送过去吧。”初樱淡声道。 花辞一脸地不情愿,狠狠瞪了南莫一眼,“还不走?” 南莫朝初樱告辞,出于医者本能,叮嘱道,“夫人这些日子少走动,得好好补补身子,这孩子胎息太弱了。 初樱淡笑颔首,“多谢!” 花辞心不甘情不愿地颔着南莫来开农家,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没好气地问道,“你找那个坏女人干什么?” 南莫沉默了片刻,只是道,“找她有些私事。” “祸害遗千年,她可没那么容易死,只不过等你找到她,也不晓得认不认得出来了。”花辞一边走,一边哼道,“毕竟是遭了报应的人。” “报应?”南莫几步追上来,问道,“什么报应?” “哼,这你可能就要去问问呢她自己了。”花辞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过近日我听说她好像因为临近生产被接回了宸王府,倒真是有趣得很啊。”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初樱,一来是初樱现在并不想听到关于夜南冥的消息,二来是害怕让初樱情不好,伤了身子。 “你这小姑娘嘴怎么这么毒?安阳到底哪里冒犯了你们,你口口声声都话中带刺?”南莫一改斯文,冷声质问道。 “哟?心疼了?”花辞笑着转头,继续问道,“你这么痴情不已,人家可未必还记得你呢?” 南莫顿时面如寒霜,冷冷道,“小姑娘若再这般口不择言,休怪我无情了。” 花辞瞪了他一眼,懒得再与他争辩,朝不远处的城门指了指一指,道,“那便是晟州了,你自己进去问一下就知道了,只是请你进了那晟州城,就将我主人的消息忘得干净。” “相国府在何处?” 他还是想先去相国府看看,毕竟当时,那个女人就藏身在相国府的。 花辞不耐烦地转身走回来,“你脑子是石头做的吗?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的安阳在宸王府,并不在相国府了,你要是想去相国府,救自己去问路。” 南莫望了望城门,眸色渐深。 “不相信?”花辞似是小脾气上来了,拉着南莫就进城去了,一路到宸王府门口,抬起小手用力砸门。 门口侍卫面色沉沉地开门出来,敢这么砸宸王府大门的人,这绝对是第一个。 但是一开门就认出了花辞,花辞还没反映过来,指了指旁边的南莫,“这是南疆来的,来见你们侧妃娘娘的。说罢转身就走了人,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转身时不经意看到了侍卫看自己的眼神,瞬间就反映过来了,忙低下头,心中惊呼不好,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当她急匆匆想快点离开的时候,刚好被从外面回来的独孤清羽看到了,开口刚想喊住她,就看到她跑了,连忙追了上去。 自从初樱刺杀夜南冥未遂之后,王妃二字就已经成了王府里的禁忌,她这几天一直都在找初樱,可是苦于一直没有消息,今日误打误撞看到了花辞,料想她肯定是跟初樱在一起的。 一路出了城,尾随到一处农家,见花辞在门口望了望小心翼翼的进去了,自己才上前,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人是阿觅,他并不认识独孤清羽,于是冷声问了一句:“找谁?” “我找初樱。” “没有这个人。” 阿觅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准备关门,可是独孤清羽哪儿肯,情急之下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初樱,是我,清羽。” 正在闭目养神的初樱听到独孤清羽的声音,倏地睁开眼睛,看着刚回来的花辞,冷声道:“是你带回来的?” 花辞心虚的忙摇头,“我没有,我不知道她怎么来了。” 初樱想都不想就知道独孤清羽一定是跟着花辞回来的,但是花辞还小,她又不忍心责怪,只好起身出去。 阿觅正准备动手将独孤清羽轰出去,就看到初樱出来了。 “让她进来吧。” 初樱开了口,他才送开了门,独孤清羽当下一喜,立马钻了进来,上前就抱住初樱,大抵是太用力了,让初樱腿软的连退了好几步,吓得初樱立马就开口了:“你轻点啊,我家主人现在禁不起折腾。” 独孤清羽脸色一僵,连忙松开她,握着她的手,一脸抱歉,“你没事吧,我只是太高兴了。” 初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是花辞太大惊小怪了。”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独孤清羽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看得初樱也是一阵心软,笑着安慰道:“怎么会呢,你现在不是看到我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啊。” 独孤清羽还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绪中,看着比之前明显虚弱了好多的初樱,又是一阵心疼,“既然要走,为什么不走远一点?在这里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怎么办?” 周围空气突然变得紧张了几分,初樱微微顿了顿,随即释然的笑了起来,“没事,他不会再找我的。” 都说了此生再无关系,即使近在咫尺,怕是也不会再瞧上一眼了。 独孤清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王爷自从醒了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的冷冰冰的前几日不知为何竟又将公孙安阳那个害人精给接了回来。” 话音刚落,初樱的脸色就立马变了,一旁的花辞心脏当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眼神怨愤的瞪着独孤清羽,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一百七十章 你去哪里了? 独孤清羽也感觉到了初樱情绪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赶忙转移话题,“不过都过去了,我今日瞧见你没事,便也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初樱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不见了,望着独孤清羽,“我在这里的事情,你回去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独孤清羽忙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她知道初樱的想法,定然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随即她便跟初樱一起进了屋,看着房间旁边还没收走的药碗,不由道:“你身子还好吗,需要我帮你请大夫来吗?” “暂时不用。” “那那个孩子……” 独孤清羽还是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提了出来,当初初樱可是怀着孩子离开王府的,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最担心的,就是初樱腹中的孩子。 初樱顿了顿,轻描淡写回了句:“没了。” “没了?” 独孤清羽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怎么就没了?” 旁边的花辞和阿觅听到她这么回答,纷纷默不作声,他们都知道初樱这样做的目的。 “本来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所以就打掉了。” 独孤清羽听到她这么说,整个人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的望着初樱,那句打掉了,萦绕在她脑海里,神色越来越痛苦。 看着面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明明才不过十六七岁而已啊,往日的纯真竟再也不复存在了。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起来,三月的天,风中还携带着丝丝寒意,花辞感觉有些凉意,上前拉了拉初樱的袖子,“主人,起风了,别站在风口上,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经花辞这么一提醒,独孤清羽才想到初樱孩子掉了,身子肯定虚弱不已,心疼的再次拉起她的手,“都过去了,快些到床上去躺下休息吧。” 初樱也不拒绝,任由独孤清羽扶着去躺下,独孤清羽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泛着苍白的初樱,满眼心疼,虽然不能感同她的身受,但是却还是心疼她的遭遇。 “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回苍国可好?我让我大哥娶你,做我的嫂嫂,远离这里,远离这些尔虞我诈,是非之地。” 独孤清羽没有松开她的手,刚好,她也想自己的家人了。 初樱只是淡淡笑着,也不答应,任由独孤清羽说着。 说着说着竟无比想念起家乡来,“初樱你莫要觉得我们苍国属地小,但是每个人都是善良淳朴的,待人真诚,比晟州的人好多了。” “我当然相信。” 初樱笑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你的家乡看一看了。” “怎么不能,我回去就请王爷准许我回家去看望阿爹和阿娘,到时候我就带你一起回去。” 独孤清羽想得很是美好,初樱不忍心扫她的兴,遂点头答应了下来。 独孤清羽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因为害怕王府里的人起疑心。 初樱也不留,只是在她离开之后便吩咐阿觅去另外寻一处住所,只要独孤清羽知道了这里,王府的人迟早都会知道的。 回去在城门口刚好碰到了带兵回来的魏湛,心中当下一喜,忙上前拦住去路,仰着头应着青阳笑靥如花的望着魏湛,“听闻魏将军就是当日帮我们苍国解除危机的将军,一直想着见上一见,没想到今日刚好撞个正着。” 魏湛骑在马上,俯视着站在前面的独孤清羽,不知为何,心跳竟莫名的快了一些。 想了一下,从马上跳下来,拱手作揖,谦谦有礼的问道:“敢问姑娘是?” “苍国公主独孤清羽。” 独孤清羽迎风而立,衣衫淡绿色衣裙迎风飘飞,秀发飘飘,秀眉灵动。 魏湛立马就想到了之前和亲嫁给宸王的苍国公主,忙颔首行礼,“末将见过侧王妃。” 见他突然变得客气起来,独孤清羽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了几分,闷声到:“将军不必行此大礼。” 一直心心念念的盼望着能够跟他说上话,却没想到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竟变得如此疏离了。 “不知侧王妃拦下末将可是有事?” 魏湛身长八尺,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了,再加上从小从军,身上更是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武将精神。 初樱被他问得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无措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想谢谢将军当日替我阿爹解围。” 她一直都以为当时那个帮苍国的将军是一个老头子,那日在街上从扶桑口中得知之后,着实吓了一跳。 魏湛听她这么说,亲眼看着她的脸颊渐渐染上一抹驼红,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沉声道:“都是末将分内之事,侧王妃不必记在心上。” 说完便抬头扫一眼四周,继而询问道:“侧王妃独自一人吗?” 独孤清羽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末将恭送侧王妃。” 独孤清羽嗯了一声,转身缓步离开,心中却在期待着什么。 不过等她进了城,魏湛都没有任何声响。 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他会送自己回王府呢。 不过也足够了,今日能够跟他说上话,已经很满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那样直直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城门外,魏湛站在原地,望着城门口那一抹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可言状的深情。 他亦没想到,从此以后,萦绕在他脑海中的,便是拦住自己去路的少女,还有那张笑靥如花的容颜。 独孤清羽回去就去找夜南冥去了,夜南冥在书房,郁尘进去通报之后,自己就立在门口等着,仔细琢磨着该怎么跟夜南冥说。 “侧王妃,王爷让你进去。” 郁尘出来,看了一眼刚从外面回来的独孤清羽,开口道。 独孤清羽嗯了一声,抬步进去,看着坐在书案前正低头看文书的夜南冥,消瘦了不少,可是那股冷厉之气丝毫未见,甚至更加淡漠了些。 鬼斧神工的五官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独孤清羽有点发憷,咽了咽口水,竟有点不敢开口了。 “说吧,有什么事?” 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开口,似是已经猜到了她找自己的目的。 “王爷,我来晟州已经有半年之久了,许久不见家中阿爹阿娘,遂想……”她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夜南冥的反应,见他面不改色,这才放心的继续道:“回苍国看看家中亲人。” “何时?” 夜南冥回答得简单干脆,独孤清羽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心中大喜,“想着五月回去可好?” 五月山花开得正好,那时候初樱的身子想必已经全好了,她便带着她回去见自己的大哥,让大哥带她去骑马,带着她去看日月星辰。 如此看来,她竟已经在心里把初樱当做自己嫂嫂了。 “你自己决定就好。” 夜南冥全然不在意,从她嫁进来到现在,夜南冥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不过对她还算不错,从不会为难她,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就都由着她去了。 独孤清羽当然不在意这些,虽说她嫁给夜南冥当了侧妃,但是终究只不过是联姻而已,夜南冥不理她她也正好图个清静。 “清羽多谢王爷。” 她从来没有觉得夜南冥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夜南冥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独孤清羽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遂行了礼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听到夜南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去哪里了?” 一句话,让她整颗心脏都提了起来,头皮发麻,夜南冥之前从来不会问她去哪里的。 “额……” 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到:“就上街去瞎逛了逛。” “逛了一天?” 夜南冥不问还好,一问似乎就要剖根问到底,独孤清羽看了一眼门口的郁尘,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准备出城去寺庙礼佛,走到城门口觉得难得走就折回来了。” 她想如果夜南冥再问的话,自己就将在城门口遇到魏湛的事情交代了,他应该就不会再继续追问自己了。 可是身后的人突然就沉默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让她一度想逃跑,她把自己一不小心就漏了馅儿。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相似之人,相思之人 可是等得她背后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夜南冥都没有回应她。 “王爷,我可以走了吗?” 她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心里祈求着夜南冥千万不要再问了。 随着背后的男人嗯了一声,她立马就像是被解了穴道一般跑了。 看着她逃跑的身影,夜南冥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猛抽了一下,疼得不行。 这些时日,他只要一想到初樱,就会莫名的心痛,而且那种心痛会持续蔓延,一次比一次厉害。 “王爷,北齐回来了。” 郁尘站在门口,单单只是看夜南冥的反应,就知道他又想起自家王妃了。 “让他进来。” 夜南冥淡淡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北齐风尘仆仆的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回禀王爷,属下去调查过了,并未查到半点关于王妃父母的消息,整个兖州大陆都没有查到。” 北齐强调,他确实是把能查找的地方都去找了,就是没有查到半丝关于初樱父母的消息。 “知道了,下去吧。” 夜南冥并无多大的情绪波动,似乎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一般,等北齐离开之后,郁尘端着茶进来,刚放下就听到他沉声问道:“来找公孙安阳的人是什么来历?” “是从南疆来的,之前与安阳郡主并无往来,此番前来,目的尚不明确。” 南莫进府见公孙安阳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实名字,夜南冥若是想调查他,想必还要花上一段时间,而是但是见了公孙安阳不久就离开了。 “三日之内调查清楚。” 夜南冥下了命令,一般只要是他想知道,就不允许有半点延迟。 “属下这就去。” 郁尘行了礼,拿着托盘出去了。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夜南冥,他望着面前刚沏好的热茶,思绪万千。 前几日王上强行逼迫他将公孙安阳接回来,他为了稳住目前的形式不得不这样做,公孙奇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公孙逸和公孙诚还在朝中为官,当日公孙安阳弑父之事被公孙安阳强行脱了罪,两个兄长虽然不似之前那般待见她,但是不管怎么说兄妹终究是连着心的。 可是公孙安阳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行动不便,只要等自己地位稳固了,他是断然不会将她留在王府的。 夜离澈和他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朝堂之上,两人碍于夜修骥,并无多少针锋相对,可是私下却早已经势若水火。 夜修骥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他并不能从中插手,只得暂时静观其变。 东宫,小黄门来报,说王后要夜离澈过去一趟。 夜离澈近来也在四处笼络人心,他知道自己和夜南冥这一仗,迟早都是要打起来的。 进来王后频频在劝他对王上留心,他听得有些厌烦了,因为觉着不管怎么说夜修骥是他最尊敬的人,他应当是要相信他的。 听到王后又召他过去,心里总归是有点反感的。 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处理完手上的公文便过去了,适逢王后正在院中摆弄花花草草。 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正在修建的绿萝,行了礼,遂道:“母后何时竟开始喜欢养绿萝了?” 在他的记忆里,王后并不喜欢养花花草草的。 “也说不上是喜欢,只是王上送来的,便花了点心思,多年前王上也曾送过一盆,只是当时不曾伤心,没过多久就枯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后脸上还浮现出丝丝惋惜。 “父王当年也松了母后绿萝?” 提到绿萝,让他不得不想到当日在卫寒霜房间里发现的藏有麝香的那盆绿萝,就是王上送的。 经他这么一问,王后脸色忽变了变,掩饰般的笑了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再凭她怎么小心,夜离澈还是发觉了不对劲,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见王后不愿意提,自己也就不再追问,而是扶着她往里走,态度谦恭的询问道:“不知母后今日让儿臣来所为何事?” 王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担忧,“进来听闻宸王那边好像已经有所行动了,本宫担心到时候若是真的两兄弟动起手来,澈儿你妇人之仁,害了自己。” 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到了关键时候,夜离澈心软了。 “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自有分寸。” 夜离澈回答得爽快,或许,他对谁手下留情,都不会再对夜南冥手下留情了。 夺走了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偏偏又不好好珍惜,将她伤得遍体鳞伤,让他如何能原谅? “听你如此回答,本宫便也宽心些了,今日十五,天气不错,你就留下来陪本宫用晚膳吧。” 王后抬头看了看我外面的天色,心情也好了许多。 夜离澈不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才知道,一起的,并不是只有他和王后。 看着被嬷嬷引来的十六七岁的女子,心脏当即狠狠的抽了一下,那明显的痛意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眼前的女子,竟和初樱有几分相似,心里瞬间就明白了王后的用意。 “这是你的远房表妹,本宫见她生得水灵,便接进了宫,东宫不宜长期清冷,太子你待会儿就带回去吧,也好有个伴。” “流萤参见太子殿下。” 流萤,夜离澈心中一声冷嘲,竟连名字都要如此相似。 “母后,儿臣有众多宫女伺候着,无须再有人陪。” 他纵使爱初樱爱得再深,思念再浓,都不需要一个替身陪在自己身边。 王后料到他会拒绝,让流萤起来,朝她使了一个眼神,流萤便心怀忐忑的走到夜离澈身边,糯糯道:“流萤伺候太子殿下用膳。” “澈儿啊,听母后的话,你年龄也不小了,总得延续王室血脉才可以。” 若是夜离澈膝下有个一子半女的,对继承王位定然有很大的帮助。 夜离澈知道自己母后做的决定,自己是拒绝不了,沉着脸也不做声,只是觉得这顿晚膳变得无比煎熬。 看着面前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流萤,自嘲般地笑了笑,她也只不过眼睛与初樱有几分相似罢了,但是比起初樱,实在是差太远了。 性子,也差太远了。 初樱从来不会对他这般唯唯诺诺,她有自己的想法,亦有自己的行事风格。 晚膳结束,夜离澈告辞了王后,并未搭理跟在身后的流萤,兀自走了。 经过花园的时候,扫了一眼那盆开得正盛的绿萝,存了心思。 守在门口的梵听一看到自家殿下竟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不禁面露惊讶,而且晃眼一看,竟与初樱有几分相似。 再看看夜离澈的表情,也算是明白了几分。 流萤跟着夜离澈一路回到东宫,夜离澈没有搭理她半分,她倒也识趣,乖巧的跟在后面,满脸忐忑。 走到寝殿门口,夜离澈见她要跟自己进去,立马停下来,转身冷睨着她,“本殿何时让你跟过来了?” 流萤被吓得脸色苍白,忐忑不安,“是王后,让流萤伺候殿下的。” “我不需要,你走吧。” 夜离澈拒绝得果断,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随即进去,关上了门。 流萤站在门口,宛若是被一个丢弃在门口的可怜的孩子。 梵听不敢去劝夜离澈,只好去劝流萤,“姑娘还是随嬷嬷去休息吧。” 短时间内,她大抵都是见不到夜离澈的好脸色的。 流萤含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了谢,便跟着一个嬷嬷走了。 梵听一脸惊讶,他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流萤明显比他尊贵许多,竟还要向他行礼道谢。 等人走了,寝殿的门突然就开了,梵听抬头看向门口冷着脸的夜离澈,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当年送霜儿的绿萝,到底是从哪里送来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如果真的是王上动的手,不想卫寒霜怀上自己的孩子,表面上虽然说得过去,他是忌惮自己的母后,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是这样的。” 回想起今天王后的反应,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王上不会那么笨,他若是真的想做,绝对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梵听应了一声,立马就转身着手去办了。 等人走了,夜离澈却久久没有动,望着天际的一轮皓月,喃喃开口:“初樱,要怎样,你才会明白我的心?才会,回到我身边?”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虎毒焉不食子 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只不过是她能够回到自己身边罢了啊。 初樱站在院子里,清冷的月华洒了一地,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宝宝,你一定要活下来。” 她如今唯一的挂念,怕是只有这个孩子了。 阿觅从一侧过来,将手中披风披到她身上,“丫头,进屋休息吧。” 自从初樱跟他冷战以来,他的脾气着实收敛了不少,鲜少摆脸色,甚至,连酒都不敢喝了。 初樱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竟兀自笑了起来,“阿觅,你说,他到底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阿觅看着瘦弱不堪的她,知道她定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了,他担心她受不住孩子的这般折腾。 近来她开始食欲不振,吃得很少,若是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生下来就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初樱笑意渐浓,“等你找到了合适的住处,我们就搬过去,等着孩子出生。” 她甚至都可以想到宝宝生下来的情景,应该所有人都该高兴吧。 阿觅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就从小教他练武,保护自己的娘亲可好?” “那你不就成了他的师祖了?” 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走吧,进去休息了。” 阿觅始终是的担心她,将她哄进屋里躺下休息,等她睡熟了,方才带上门出去,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道士,脸上闪过几丝冷色,抬步迎了出去。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老道士戴着斗笠,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可是单单听语气,就可以知道,他的冷漠。 “你这样会要了她的命。” 阿觅言语中带着隐忍的愤怒,拦在门口,不让倒是进去。 道士并没有做出丝毫让步,“孩子不能留。”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生下自己仇人的孩子? 阿觅面色渐冷,语气坚决,“有我在,你休想伤她母子丝毫。” “多陀,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道士看着阿觅,喊出了他的真名,似在提醒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阿觅还是没哟做出丝毫让步,“不管我是何身份,如今我只是她的师父,定然是要护她周全的,你身为她的亲生父亲,难道就不能手下留情吗?” “不可能。” 道士冷声吐出两个字,尽是无情和决绝。 “她的出生只是为了替她母亲报仇,再无其她用处。” 若不是对方亲自说出口,阿觅都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一个亲生父亲之口。 神色痛苦的看着面前一身布衣的道士,“襟离,你当年去黄泉客栈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你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襟离不回答,也不多与阿觅纠缠,做事就要进去,阿觅想都没想就挡住了他的去路,“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动母子。” “你这是要与我作对?” 襟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觅,他们相识百年,竟没想到阿觅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作对。 “襟离,听我一句劝,让初樱生下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那沐桐呢,当时夜南冥杀害沐桐的时候可曾想过留初樱一命?可曾想过留沐桐一命,可曾想过给我们一家三口一条生路?” 襟离似是被人触碰到了逆鳞,开口步步质问道,声音因过分激动而变得有几分嘶哑阴鸷。 阿觅被他的话问得一时噤了声,思索再三,依旧选择挡在门口,“无论如何,我不准你伤害她们。” “我只是要那个孩子,并不会伤害初樱。”襟离再三强调。 只见阿觅连连摇头,“她现在身子很虚弱,你若是强行带走孩子,同时也会要了她的命的。” “那也是她的命。” 襟离并没有丝毫心软,是初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自己复仇的一个工具罢了。 阿觅面色渐渐变得痛苦,他没想到,襟离居然为了复仇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总之,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初樱母子,他已经骗过她一次了,伤害过她一次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襟离知道阿觅的伸手,自己若是强行与他作对,占不到上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房子,想了一下,丢下一句,“阿觅,你疯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阿觅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深深的担忧也升上心头,他知道,襟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并没有疯,真正疯了的人,是襟离啊,为了替沐桐报仇,百年来,处心积虑,如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放过。 可是他没有发现,因为初樱,他已经离最开始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了。 初樱并不知道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这段时间她太累了,她远没有想到,怀孩子也是这么辛苦的事情,竟折腾得她不行。 关于宸王府的事,她没有再过问半句,在夜南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夜南冥,此生彻底缘尽了。 公孙安阳回到宸王府的事情让她难受了一阵子,她处心积虑想要折磨致死的女人,在自己离开不久就被接回去了,也算是讽刺。 夜南冥啊夜南冥,你到底是又多虚伪?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公孙安阳不就之后又来了一趟,无非是说夜南冥答应了她会苍国的请求,让初樱等着她,过段时间就来接上她一起会苍国。 初樱笑着答应下来,但是独孤清羽来过的第二天,她就和阿觅带着花辞搬家了。 果不其然,刚搬家 的当晚,就有刺客寻过去了,但是一无所获。 这些消息都是阿觅带回来的,初樱听完之后沉吟片刻,淡淡道:“你可知那些刺客是谁的人?” “从王宫里来的。” 阿觅当时跟着刺客进了晟州,发现对方纷纷潜入了王宫,进了养心殿。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王上的人。” 他本想瞒着她的,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想骗她,便一一说了。 初樱脸上的笑意渐渐明显,“想必是想替他的儿子报仇吧。” 自己差点要了夜南冥的命,换做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会放弃行凶之人吧。 阿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严肃建议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有人真的想害你,迟早会找到你的,如果清羽公主要回苍国,我们不妨随她一起去苍国,或许还安全些。” 现在他一个人还好招架,但是后面初樱若是肚子大了,行动不便,花辞又还小,自己一个人纵使有三头六臂,都难招呼。 更何况,除了晟州的人,还有她的亲爹在暗自作妖。 初樱想都没想救摇了摇头,“我不能再牵连清羽了。” 自己若是真的跟独孤清羽去了苍国,必定会给她带去不少麻烦,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那我们去南风仙境吧,那里至少比这里安全得多。” “阿觅!” 初樱有点生气,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现在能照顾好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等过几日,我身子好些了,我们便离开这里,另外寻一处地方,我不想去麻烦别人。” 阿觅动了动喉咙,终究还是妥协了,柔声应道:“好,我都听你的。” 谁叫他探上了这么一个徒弟,谁叫他守护了她上百年呢……“ 初樱脸色稍微好些了,语气也和缓了些,“你放心吧,孩子还没出生,我定然会保护好自己的。” 阿觅也相信的嗯了一声,“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 初樱心中有些苦涩,鼻子酸酸的,望着阿觅,有些口不对心的笑了笑:“我说阿觅,你是不是特后悔收了我这个徒弟啊?” 阿觅也跟着笑了笑,“是啊,后悔死了。” “那你就去找多陀算账好了。” 初樱说完,阿觅脸上僵了片刻,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心思,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若是能找到他早就去找他算账了,把一个这么笨的丫头给我做徒弟。” “他没在樱花岛?” 初樱有些惊讶,她一直都以为多陀在樱花道,是一个世外高人。 只见阿觅摇了摇头,“樱花岛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虽说是朋友,但是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上次见他也是他来托我收你为徒,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念着她 初樱才想着阿觅定然是不会再骗自己了,遂就相信了,故作满不在乎道:“我还说要去找他算账呢,没想到他早就留了后路,如此看来,我若是想找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阿觅跟着笑,“日后我若是碰到了他,定然先帮你教训他一番,替你讨个公道。” 他也没有问初樱为何要找他算账,心里明白得很,明知道她的身世,却还要让她来寻自己的仇人,最后竟阴差阳错的爱上了对方。 当日就该冒险收走她的那一半情丝,让她做个无情无欲的女子,也好过现在备受煎熬。 “那就一言为定了。” 初樱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看不出多开心,但是看不出几分难过。 她好像在刻意让自己去忘记一些往事,譬如说夜南冥,譬如说自己的身世,譬如说……她刺夜南冥的那一刀。 阿觅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提,揭她的伤疤,相比于夜南冥,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初樱的身子。 好在上官木离自回去之后便每个几日让人送些安胎药来,不然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独孤清羽再次去找初樱的时候,竟发现她搬了家,顿时就慌了阵脚,将周围村子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初樱,如此一来,她倒是真真急了眼。 在城外适逢从边关回来的魏湛,魏湛见她一个人着急不已的往前赶路,也不着急回去了,想了一下,勒住马,下马上前拱手作揖询问道:“侧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独孤清羽正着急前往另一处村子去找初樱,倒是真的没有发现魏湛,被他一句话吓得一身冷汗,所有的心惊胆战在转身见到魏湛的时候顷刻又消失了。 脸上着急之色并未消减,“我去找我的一个朋友,她突然就搬家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她本是要来告诉她再过半月就带她回苍国的。 魏湛听她这么一说,沉思片刻,遂又追问道:“可需要末将帮忙?” 独孤清羽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魏将军若是没有急事可否帮我找一下?” 她是真的很着急,但是又不敢跟魏湛说自己找的人到底是谁,只好含糊其辞道:“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子,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魏湛愣了片刻,带着小孩子的女子倒是不少,这么广阔的范围让他如何下手? “侧王妃可否再说得仔细些?” 独孤清羽想了一下,“长得很漂亮,身边还有一个很英俊的男子。” 把初樱身边的那个男子加进去应该就差不多了。 魏湛很想让她仔细形容一下,但是见她着急的模样,又不忍过多询问,遂带着她上马前往另一个村子了。 晟州周围几十个村子,她们走了一半,都没有发现初樱的踪迹。 无奈天色渐晚,独孤清羽害怕回去晚了府上的人起疑心,只好暂时作罢,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魏湛牵着马,独孤清羽坐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两人都缄默着没说话。 万家灯火相继升起,照得黑夜中的晟州依旧光亮无比。 路边灯笼微弱的光温柔的打在二人身上,给魏湛更加笼上了一层飘忽不定之感,让人心生摇曳。 独孤清羽看着马下的俊朗无比的男子,仿佛心中种了一粒种子,正在慢慢发芽,她心中是欢喜的,只要是看到魏湛,她心中就是欢喜的。 魏湛感觉到了的背后毫无遮拦的目光,心慌不已,却还要故作镇定的往前走。 两人都存了心思,但是两人当中,没有一个表露出来。 在离宸王府不远的巷子里,独孤清羽让魏湛停下来。 “近日多谢魏将军帮忙,清羽无以为报,日后若是需要清羽帮忙的,烦请告知清羽,清羽定当竭力相报。” 魏湛将手中缰绳递给下属,转身谦谦有礼道:“侧王妃言重了,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独孤清羽不知他这句分内之事到底包含了多少,也不多追问,从马上跳下来,魏湛见状忙伸手去接,却见她平稳落地,回头对他笑道:“将军难不成是忘了,我可是草原上长大的。” 魏湛一经她提醒,尴尬的笑了笑,“若不是侧王妃提醒,末将都忘记了。” 她是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性子直爽单纯,单单是听她说话,他就觉得轻松无比。 独孤清羽脸上笑容依旧,“那我就先告辞啦。” 魏湛嗯了一声,准备目送着她回去。 独孤清羽先是转身,双手被在身后,脚步却放得异常的慢,似是想等等看,看他会不会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 可是一步,两步,三步…… 她都走了好远了,都不见他喊住自己,难不成是离开了?可是她也没听到脚步声啊。 “侧王妃!” 终于,期待已久的声音还是响起了,独孤清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转了身,“将军可还有事?” 魏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似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有些无所适从的笑了笑,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侧王妃明日可还要去寻那个朋友?” 独孤清羽异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不找到初樱,她就不太想回苍国了。 魏湛嗯了一声,又问:“那侧王妃明日可需要末将帮忙寻找?” “将军明日有空吗?” 独孤清羽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瞬间大喜。 魏湛想了一下,看着她,斩钉截铁道:“有空。” 独孤清羽脸上即刻绽放出灿烂的笑,“那明日我城门口等将军。” 魏湛看到她笑,虽身处黑夜,却如获朝阳,绚烂无比。 “末将一定按时到。” 说完独孤清羽又再次跟魏湛道了别,方才转身离开。 而魏湛,立在原地,看着独孤清羽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方才转身回去了。 独孤清羽不敢从前门进去,只好从后门溜进去,可是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隐在暗处的紫衣女女子看得清清楚楚。 她来这王府许久了,对于独孤清羽居然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王府中一事甚是好奇。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夜南冥既对她不感兴趣又要处处护着她? 而此时书房, 郁尘站在书房外面的院子里,看着面前正在对月浅酌的夜南冥,如实禀报道:“王爷,侧王妃是魏将军送回来的。” 独孤清羽自以为聪明,在离王府不远处自己一个人回来王府的人就会察觉不到,可是她完全忽略了夜南冥的暗影的能。 起身这段时间她的一举一动,夜南冥都了如指掌。 夜南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手中拖着白玉酒杯,抿了一口,皱了皱眉,似是不怎么满意,“这酒,怎么有些苦?” 他饮酒从不言苦,可是今日这酒,怎就带着苦味了? “属下马上命人去换。” “不必了。” 夜南冥云淡风气的说完,一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即又斟满了。 “父王派出去杀手可有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依旧语气淡淡,好似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郁尘看了夜南冥一眼,回到:“未曾发现丝毫线索。” “那便好,好生看着,不要有任何差池。” “属下明白。” 郁尘沉声回到,心中却异常难受,明明都已经伤他那么深了,为何还要暗中保护她? 以至于在初樱搬家之后立马派人去抹去了所有痕迹,才让王上派出去的杀手扑了空。 “可是王爷,王上定然不会就此罢休的。” 郁尘有些担心,若是王上不肯收手,初樱还是有危险。 “我知道,伤了他的儿子,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更何况,我可是有他加注的筹码,他怎会就此罢休,你派人在周围守着,不要泄露任何消息。” 他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又一遍一遍嘱咐着。 而此时,立在外面的后子奴,脸上的青筋明显,眸中的恨意在黑夜里犹如猫眼一般,散发着森森的冷意。 原来,他还牵挂着她,那个伤他最深的女人。 等郁尘走后不久,后子奴便进去了,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跟夜南冥行了礼,“阿奴见过王爷。” 夜南冥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继续欣赏自己手中的杯子。 “王爷,阿奴有一事想问。” 她想把自己想知道的一一问清楚,想知道夜南冥的心思。 可是她不知道,夜南冥的心思,又岂是轻易就可以探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扶桑的出现 “何事?” 夜南冥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片刻,后子奴不甚在意,百年来,他又何尝对自己有过半分热情? “阿奴可否成为王爷的侧妃?”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却也终于释然了,后悔的是,明明对他的回答心知肚明却还是抱着一丝希冀,希望听到不一样的回答,释然的是,这么久,她终于是问出口了。 夜南冥忽然滞住了动作,周围气氛一度冰冷到了极点,后子奴心中有几分忐忑,可是希望却不曾湮灭。 “你是本王用过较好的一把刀,等王室之争结束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不,阿奴不离开王爷。” 后子奴反应激烈,她花了这么久的时候,处心积虑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留在夜南冥身边,如今却让她离开,她如何愿意? 夜南冥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声线清冷,犹如地狱冥王:“阿奴,你犯了本王的大忌。” 身为他的手下,是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情的,若是动情了,便也就失去了留下来的意义了。 “本王念你在大荒城身手不凡,才收下你,可是你并未能恪守本分,让本王如何留你?” 他的一番话让后子奴瞬间红了眼眶,“可是王爷可知,为了能留在王爷身边,阿奴等了多少年?受了多少苦?熬过了多少难熬的日子?” 就算他要亲手杀死自己,自己都不曾有过丝毫反抗。 可是,王爷啊,为何百年等待,却换不回你一点点的温柔啊。 “那是你的事。” 一句话,彻底让后子奴如坠冰窟,身形微微晃动,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绝情冷漠的男子,这个自己爱了百年的男子,这个自己生生世世追随的男子,心若寒冰,恍然破碎。 “王爷……” “退下吧。” 她刚开口,便被夜南冥打断了,随即放下酒杯起身,终于是正眼看了她一眼,“本王乏了。” 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何,后子奴却突然的笑了,笑得肆意又痛苦。 “阿奴,看吧,这就是奋不顾身要去爱的男人。” 宁愿为了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女子痴情如斯,都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 初樱! 这个名字,再次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夜南冥站在寝殿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从四面八方慢慢聚拢,将他笼罩其中。 初樱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处空气里,就好似呼吸里,都有她的味道,那天生自带的淡淡樱花香,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酒香。 好在她肚子还有自己的孩子,只要有孩子在,他们之间,便永远断不了。 次日,阿觅去买菜回来,带回来了好多安胎的补药和一些珍贵的食材。 初樱出来刚好看到他吩咐怎么弄,便问:“阿觅,你上哪里去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南风仙境派人送来的。” 阿觅随口回到,过了片刻,又转身看着初樱笑道:“少主对我们当真是很上心了,三天两头的送东西过来。” “我们已经搬走了,他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你当真以为他们那么笨,若是真的想找你,怎会找不到?” 阿觅一本正经的回道,这倒是提醒了初樱,上官木离都是想找到自己就能找到,那夜南冥若是想找自己,岂不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觅,我们还有钱吗?” 阿觅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有啊,怎么了?” “离开这里吧。” 她突然就害怕被夜南冥找到了。 阿觅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点了点头,“可以,等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只要她想去,他都陪着她去。 初樱点了点头,对于阿觅带回来的东西并没有起疑心,转身又走了。 刚到吃饭的点,就看到出去找小孩子玩耍的初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还未走近,便大声喊着:“主人,主人,你看看谁来了?” 的初樱抬头一看,惊讶出声,“扶桑?” 初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朴素衣裳抱着抱着包袱的扶桑正泪眼婆娑看着自己,惊讶不已。 她不是应该在的宸王府的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王妃。” 扶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在初樱面前跪下,“王妃,初樱终于找到您了。” 扶桑的话让初樱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先将她扶起来,细细一追问才知道自从自己离开后,她觉得留在王府也没有了意义,便央求夜南冥将她放出来。 大抵是因为她之前一直伺候着初樱,夜南冥看着她也心里膈应,所以便爽快的放她走了。 可是扶桑离开王府之后却不知道到底该上哪儿去找初樱,在晟州周围已经徘徊好久了,今日在村口刚好碰到了在外面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的花辞,便央求她带自己回来。 花辞之前和扶桑的关系一直都是很要好的,在听说了扶桑的遭遇之后,自然是不忍心拒绝,便爽快的带她回来了。 得知了一切,初樱眼眶有些湿润,大抵是没想到扶桑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 扶桑见她没有想留下自己的意思,立马就急了,抓着初樱的衣袖苦苦哀求道:“王妃,求求你就让奴婢留下吧,若是您不收留扶桑,扶桑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你家人呢?” 阿觅适时开口,看样子好像也不太愿意让扶桑留下,毕竟,她从小就是长在夜南冥身边的。 如今突然出现,谁都说不准这到底是不是个陷阱。 初樱看了阿米一眼,又看向扶桑,似是在等她回答。 扶桑哽咽出声,“扶桑自小就被卖进宫中,父母早已失去了联系。” “那你可以回老家去寻你的亲人。”阿觅态度坚决,不是他无情,实在是因为他觉得扶桑的出现实在是太过蹊跷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这个时候。 初樱对阿觅的话不甚赞同,“扶桑一个女孩子,你让我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更可况,家中是否还有人都找知道。” 毕竟扶桑也伺候了她那么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心维护着自己。 说完又看像扶桑,柔声安慰道:“你就暂时住下吧。” 阿觅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扶桑一听她愿意让自己留下来,瞬间破涕为笑,连连磕头,“扶桑多谢王妃。” “好了,起来吧,以后也不用喊我王妃了,喊我名字便好。” 她已经与夜南冥再无瓜葛了,若是再喊她王妃只会徒添不快。 “那怎么行,日后扶桑便喊王妃夫人可好?” 扶桑大抵也想到了这样喊却是不再合适了,遂提议道。 初樱不想与她争,便点头默认了。 打发扶桑去放东西,便把花辞喊进了自己房间,询问她到底是怎么遇到扶桑的。 “花辞正准备回家吃饭,便看到扶桑姐姐在村子口徘徊,看样子似是很多天不曾好生休息了,本来我是想躲开的,但是被扶桑姐姐看到了,非要让我带她来见你,无奈之下,我只好带她回来了。” 花辞认认真真的将经过跟初樱说了一遍,见初樱还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遂信誓旦旦的保证到:“主人放心,扶桑姐姐一定不是坏人,花辞可以保证。” 初樱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个小孩子能保证些什么?好了,快些去洗洗,要吃饭了,真不明白,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喜欢玩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花辞虽说是个女孩子,长得也水水灵灵的,可是总喜欢去玩一些男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什么弹弓啊,蹴鞠什么的。 花辞调皮的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初樱的肚子,又立马缩了回去。 吃饭期间,扶桑在一侧伺候,只见阿觅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柔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先把药喝了吧。” “阿米师父,让扶桑来伺候夫人吧。” 扶桑主动上前接过碗,阿觅似是不放心,又叮嘱道:“初樱刚滑了胎不久,身子还虚弱得很,如今你来了,我便也放心些了,一定要注意些。” “滑胎?” 扶桑几乎是惊呼出声,看着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的初樱,一脸的不可置信,“意思是,王妃腹中的孩子……” “打掉了。” 初樱云淡风气的开口,没有半点迟疑。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纸休书 “何事?” 夜南冥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片刻,后子奴不甚在意,百年来,他又何尝对自己有过半分热情? “阿奴可否成为王爷的侧妃?”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却也终于释然了,后悔的是,明明对他的回答心知肚明却还是抱着一丝希冀,希望听到不一样的回答,释然的是,这么久,她终于是问出口了。 夜南冥忽然滞住了动作,周围气氛一度冰冷到了极点,后子奴心中有几分忐忑,可是希望却不曾湮灭。 “你是本王用过较好的一把刀,等王室之争结束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不,阿奴不离开王爷。” 后子奴反应激烈,她花了这么久的时候,处心积虑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留在夜南冥身边,如今却让她离开,她如何愿意? 夜南冥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声线清冷,犹如地狱冥王:“阿奴,你犯了本王的大忌。” 身为他的手下,是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情的,若是动情了,便也就失去了留下来的意义了。 “本王念你在大荒城身手不凡,才收下你,可是你并未能恪守本分,让本王如何留你?” 他的一番话让后子奴瞬间红了眼眶,“可是王爷可知,为了能留在王爷身边,阿奴等了多少年?受了多少苦?熬过了多少难熬的日子?” 就算他要亲手杀死自己,自己都不曾有过丝毫反抗。 可是,王爷啊,为何百年等待,却换不回你一点点的温柔啊。 “那是你的事。” 一句话,彻底让后子奴如坠冰窟,身形微微晃动,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绝情冷漠的男子,这个自己爱了百年的男子,这个自己生生世世追随的男子,心若寒冰,恍然破碎。 “王爷……” “退下吧。” 她刚开口,便被夜南冥打断了,随即放下酒杯起身,终于是正眼看了她一眼,“本王乏了。” 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何,后子奴却突然的笑了,笑得肆意又痛苦。 “阿奴,看吧,这就是奋不顾身要去爱的男人。” 宁愿为了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女子痴情如斯,都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 初樱! 这个名字,再次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夜南冥站在寝殿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从四面八方慢慢聚拢,将他笼罩其中。 初樱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处空气里,就好似呼吸里,都有她的味道,那天生自带的淡淡樱花香,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酒香。 好在她肚子还有自己的孩子,只要有孩子在,他们之间,便永远断不了。 次日,阿觅去买菜回来,带回来了好多安胎的补药和一些珍贵的食材。 初樱出来刚好看到他吩咐怎么弄,便问:“阿觅,你上哪里去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南风仙境派人送来的。” 阿觅随口回到,过了片刻,又转身看着初樱笑道:“少主对我们当真是很上心了,三天两头的送东西过来。” “我们已经搬走了,他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你当真以为他们那么笨,若是真的想找你,怎会找不到?” 阿觅一本正经的回道,这倒是提醒了初樱,上官木离都是想找到自己就能找到,那夜南冥若是想找自己,岂不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觅,我们还有钱吗?” 阿觅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有啊,怎么了?” “离开这里吧。” 她突然就害怕被夜南冥找到了。 阿觅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点了点头,“可以,等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只要她想去,他都陪着她去。 初樱点了点头,对于阿觅带回来的东西并没有起疑心,转身又走了。 刚到吃饭的点,就看到出去找小孩子玩耍的初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还未走近,便大声喊着:“主人,主人,你看看谁来了?” 的初樱抬头一看,惊讶出声,“扶桑?” 初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朴素衣裳抱着抱着包袱的扶桑正泪眼婆娑看着自己,惊讶不已。 她不是应该在的宸王府的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王妃。” 扶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在初樱面前跪下,“王妃,初樱终于找到您了。” 扶桑的话让初樱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先将她扶起来,细细一追问才知道自从自己离开后,她觉得留在王府也没有了意义,便央求夜南冥将她放出来。 大抵是因为她之前一直伺候着初樱,夜南冥看着她也心里膈应,所以便爽快的放她走了。 可是扶桑离开王府之后却不知道到底该上哪儿去找初樱,在晟州周围已经徘徊好久了,今日在村口刚好碰到了在外面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的花辞,便央求她带自己回来。 花辞之前和扶桑的关系一直都是很要好的,在听说了扶桑的遭遇之后,自然是不忍心拒绝,便爽快的带她回来了。 得知了一切,初樱眼眶有些湿润,大抵是没想到扶桑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 扶桑见她没有想留下自己的意思,立马就急了,抓着初樱的衣袖苦苦哀求道:“王妃,求求你就让奴婢留下吧,若是您不收留扶桑,扶桑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你家人呢?” 阿觅适时开口,看样子好像也不太愿意让扶桑留下,毕竟,她从小就是长在夜南冥身边的。 如今突然出现,谁都说不准这到底是不是个陷阱。 初樱看了阿米一眼,又看向扶桑,似是在等她回答。 扶桑哽咽出声,“扶桑自小就被卖进宫中,父母早已失去了联系。” “那你可以回老家去寻你的亲人。”阿觅态度坚决,不是他无情,实在是因为他觉得扶桑的出现实在是太过蹊跷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这个时候。 初樱对阿觅的话不甚赞同,“扶桑一个女孩子,你让我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更可况,家中是否还有人都找知道。” 毕竟扶桑也伺候了她那么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心维护着自己。 说完又看像扶桑,柔声安慰道:“你就暂时住下吧。” 阿觅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扶桑一听她愿意让自己留下来,瞬间破涕为笑,连连磕头,“扶桑多谢王妃。” “好了,起来吧,以后也不用喊我王妃了,喊我名字便好。” 她已经与夜南冥再无瓜葛了,若是再喊她王妃只会徒添不快。 “那怎么行,日后扶桑便喊王妃夫人可好?” 扶桑大抵也想到了这样喊却是不再合适了,遂提议道。 初樱不想与她争,便点头默认了。 打发扶桑去放东西,便把花辞喊进了自己房间,询问她到底是怎么遇到扶桑的。 “花辞正准备回家吃饭,便看到扶桑姐姐在村子口徘徊,看样子似是很多天不曾好生休息了,本来我是想躲开的,但是被扶桑姐姐看到了,非要让我带她来见你,无奈之下,我只好带她回来了。” 花辞认认真真的将经过跟初樱说了一遍,见初樱还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遂信誓旦旦的保证到:“主人放心,扶桑姐姐一定不是坏人,花辞可以保证。” 初樱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个小孩子能保证些什么?好了,快些去洗洗,要吃饭了,真不明白,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喜欢玩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花辞虽说是个女孩子,长得也水水灵灵的,可是总喜欢去玩一些男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什么弹弓啊,蹴鞠什么的。 花辞调皮的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初樱的肚子,又立马缩了回去。 吃饭期间,扶桑在一侧伺候,只见阿觅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柔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先把药喝了吧。” “阿米师父,让扶桑来伺候夫人吧。” 扶桑主动上前接过碗,阿觅似是不放心,又叮嘱道:“初樱刚滑了胎不久,身子还虚弱得很,如今你来了,我便也放心些了,一定要注意些。” “滑胎?” 扶桑几乎是惊呼出声,看着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的初樱,一脸的不可置信,“意思是,王妃腹中的孩子……” “打掉了。” 初樱云淡风气的开口,没有半点迟疑。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纸休书 其实说到底扶桑都是跟在夜南冥身边长大,虽说伺候自己许久,感情也深,且还忠心,但是若是让她现在完全信任他,她还是做不到的。 说完之后便感觉到扶桑整个人都僵住了,宛若石化了一般。 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便看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她的震惊程度,远远比独孤清羽都还要大。 “孩子已经没有了,就不要再提了,刚好也可以与他彻底断绝了关系。” 阿觅淡淡开口,似是在安慰初樱,实则是说给扶桑听到。 扶桑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红着眼眶望着初樱,见初樱也在暗自落泪,扑通一声跪下,痛哭道:“都怪扶桑,提到夫人的伤心事,求夫人责罚。” 初樱拭去眼泪,无声的摇了摇头,“不怪你,怪只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扶桑仍旧痛哭不止,初樱看了花辞一眼,花辞立马识趣的过来,挽着扶桑的手臂安慰道:“扶桑姐姐不要伤心了,你这样只会让主人更加难过的。” 扶桑经花辞一听性,倒是明白过来了,忙擦干眼泪,起身扶着初樱哽咽道:“扶桑伺候夫人喝药。” 初樱也不拒绝,在结果那汤药喝了两口,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忙捂着胸口摆手,“端过去吧,我不想喝了。” 说完便起身在扶桑的陪同下回屋休息了。 她现在肚子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大抵是因为怀孕时间不长,所以只要她不说,扶桑是发现不了的。 而此时城外,独孤清羽在魏湛的陪同下四处打听初樱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收获。 阿觅将所有他们活动的痕迹都抹去了,所以独孤清羽若是一心想找,反而找不到。 对于扶桑的突然来到,他心生怀疑,但是在对方没有动作之前,他只能按兵不动。 找了整整一日,独孤清羽累得不行,和魏湛在一家酒楼里休息,独孤清羽看着桌上的茶杯发呆,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极了最初的初樱,那般纯真无邪。 可是在魏湛看来,她那张纯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脸上却染上了一层忧郁。 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可是在担心你那位朋友?” 独孤清羽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她答应要随我一起回苍国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她越来越想不清楚初樱到底子在想什么了,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朋友啊,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跟她说? 如今悄无声息的就失踪了,让她在这里干着急。 魏湛想了一下,又问:“她会不会先出发了?” “不会的。” 独孤清羽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信誓旦旦的说到:“她说过会等我一起去苍国,就绝对的不会先走,就算是先走,也会托人给我带信的。” 魏湛已经想不出其他理由了,看着面前着急不已却又无计可施的独孤清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乃一介武夫,自然比不得那些书生公子,会那么劝慰的话语。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句:“侧王妃也不必太过着急,再等等看,或许你那朋友就会主动联系你的。” 独孤清羽这么一听,倒也觉得是这样的,如果初樱不想被她找到,肯定会躲着她,所以,还不如回去等着她主动来联系自己。 如此一想,便也宽心了许多,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魏湛,笑了笑,那张如凝脂般的脸上竟染上了一团红晕,“多谢魏将军提醒,还陪着我忙活了这么久。” 魏湛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都是末将的分内之事,侧王妃言重了。” 又是分内之事。 独孤清羽有些无奈,若是自己每次找他都是他的分内之事,那他的分内之事可真多。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魏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末将送侧王妃回去吧。” 独孤清羽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嗯了一声,放下茶杯,“走吧。” 魏湛随即站起来,跟着她一起出了门,如火的余晖搭在二人身上,衬得二人宛如一对璧人。 魏湛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她一眼,心中竟如小鹿乱撞一般,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独孤清羽回去之后便是准备着回去的东西,夜南冥赐给她不少东西,让她带回苍国去。 她绝对不再去找初樱了,因为她相信,初樱一定会主动找上她的,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她之前待她亲如姐妹的。 初樱着实是担心独孤清羽会一直找自己,遂让阿觅去给独孤清羽带个信,说自己已经走了,让她不要找,也不要担心。 天气很好,初樱近来老是睡觉,身子都都写懒了,阿觅出去之后她便和扶桑,花辞三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扶桑给她盖了一床毛毯,贴心的帮她写好了被角,“夫人,你身子还很弱,不要受了风寒。” 初樱懒懒的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脑子里却陷入一片混沌。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瞬间清醒过来,蹙着眉摸着自己的肚子,刚刚那种刺痛感慢慢淡了下去,这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扶桑发现了她突然的不对劲,忙紧张的询问:“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初樱摇了摇头,并没有有告诉她。 很快门就被人推开了,三人齐齐望过去,就看到阿觅沉着一张脸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告示。 出现先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告示,半开玩笑道:“怎么,是有人要通缉我?” 阿觅走到她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板着脸。” 初樱很是淡然,就好像,天大的事情她都可以抗住一般。 阿觅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自从他把这东西带回来,就已经准备要告诉她了。 将手中告示放到她怀中,“你自己看吧。” 初樱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再拿起那张告示,打开,顷刻映入眼帘的便是硕大的“休书”二字。 扶桑和花辞都好奇的凑上前去,神色皆暗了暗,没有说话。 初樱只是简单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便将告示合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这休书来得有点晚啊。” 说完便闭上眼睛,若无其事的继续晒太阳。 花辞认得开头的两个字,一把从初樱手中抢过那张告示,捏成一团丢到一边,“主人你不要难过,早知道我们就该写一封休书先休了那个负心汉。” 扶桑沉默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初樱苍白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心。 阿觅也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初樱没有再说话,似是睡着了一般。 可是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那休书上的内容,字字戳心。 “吾妻初樱,不仁不义,不贞不忠,勾结外人,妄图弑夫,谋害吾之侧妃,狠毒之心可见一斑,今日写下此书,断绝夫妻关系,再无瓜葛。” 她何时不仁?何时不义?何时不贞?何时不忠? 明明,他才是那个不仁不义,不贞不忠之人啊。 如今这一纸休书昭告天下,全天下怕是都认为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了吧。 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终究,还是要画上句号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一切,都只是个开头罢了。 初樱后面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阿觅担心,三番五次提出要带她离开这里,去南风仙境养身子安胎,都被她拒绝了。 阿觅终于是忍受不了她整日里自暴自弃的态度了,打发扶桑和花辞出去买菜,将她从床上拖起来,“你当真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让他再同情你半分吗?傻丫头,那一纸休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初樱闭着眼睛,并不回答。 “你当真是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吗?” 阿觅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实在是气得不行,可是偏偏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丢了魂了一般。 明明那日她看到休书的反应,并不是这样的。 阿觅见她久久不回应,作势就要去将她抱起来,久久不曾开口的初樱终于开口了。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你都一个人呆了整整五日了,你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找上门来 阿觅冲着她喊了一声,语气着急又气氛,初樱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五日了,自从那日看到休书之后,就一直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实在是把阿觅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初樱抬眼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哽咽了,“阿觅,我好累。” 她好累,真的好累,就好像所有的灵魂都被抽空了一样,如今连去想一件事情都觉得费力无比。 阿觅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整日这样厌世,就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想那个男人也是不会来见你一眼的。” 初樱不说话,仍旧闭着眼睛,眼角滑落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一大片的。 阿觅看着心疼,也不愿意再多待下去,转身出去了。 扶桑回来初樱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床栏上直直的望着她,却不说话。 扶桑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忙放下手中汤药,上前询问:“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初樱摇了摇头,“没有,今日天气怎么样?” “出太阳了,回暖了。” “那扶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她作势就要起来,扶桑忙替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门被推开了,两队侍从持剑进来站在两侧,初樱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扭头看向扶桑,扶桑忙摇头,“夫人一定要相信扶桑,扶桑没有。”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初樱在这里的消息。 初樱没有回答,知识目光直直的看着门口,阿觅也出来了,快速挪到她身边护着她。 可是当他们看到门口出现的男子时,瞬间愣住了。 初樱瞳孔慢慢放大,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初樱!” 夜离澈站在门口,看着一院之隔的初樱,心中苦涩不已,开口唤了一声。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最后终于开口,“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她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因为她知道,夜离澈若是真的想找她,并不难找到。 夜离澈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吸了一口气,声线沉沉柔和,“担心你,所以就想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可否走了?” 初樱语气冰冷,如今的她,对王室的人,似乎都带着一种敌意。 夜离澈原本惊喜无比的脸色暗了暗,接而又笑道,“初樱,跟我回去吧,让我照顾你。” “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初樱。” 夜离澈痛苦的喊了一声,快步上前将她同入怀中,那四周扩散开的温暖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抵是经历过太过的绝望,坠入过无底深渊,所以突然遇到这样的温暖,第一时间竟是想躲开。 抬起手想要推开他,却听到他在自己耳畔轻声道:“初樱,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了。” 他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去伤害她? 可是那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遍体鳞伤。 阿觅见状就要上前去阻止夜离澈,不料刚动那守在门口的侍卫就纷纷拔剑相向,只听得夜离澈一声冷喝“住手。”他们才又纷纷将剑收回去。 阿觅也不上前去阻拦了,只是静静的立在一侧看着二人。 初樱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单薄的身子任由夜离澈抱着,也不出声。 夜离澈许久不曾这样久久的抱住她了,可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酸,因为如今的她,竟已经消瘦到了如此地步。 温暖的阳光打在二人身上,却不曾将彼此温暖。 “太子殿下若是抱够了,就请离开吧。” 初樱的话,无疑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扎进夜离澈的心脏,他巍峨的身影猛地一僵,随即便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 慢慢松开初樱,后退一步,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你当真就如此不想见到我?” 他蹙着眉,耐着性子等着她回答自己。 初樱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抬眸迎上他的眸子,声音清冷,“初樱谁都不想见。” “那九弟呢?” 夜离澈的情绪不知为何就失控了,反问一句,让旁边的阿觅和扶桑都瞬间紧张起来。 本以为初樱情绪会变,可是不曾想,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也不想。” 说完便背过身去,“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在这里了,免得惹人非议,请回吧。” 夜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逐客令,夜离澈果真没有再留,意味深长的看了初樱一眼,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许久,初樱才缓缓抬起手,扶着门,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阿觅。” 她喊了一声,阿觅上前走了两步,“我马上去准备,过两日就离开这里。” 他知道初樱的意思,她不说他都能明白。 初樱没有再说话,只是浅浅的嗯了一声,由扶桑扶着出去了。 阿觅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安排妥当了,可是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从四周就涌上了一群男子,训练有素的挡在门口,“殿下有吩咐,夫人不得离开这里。” 殿下? 初樱脸色当下就变了,看着面前的便衣侍卫,她就说昨日夜离澈为何那么痛快的就离开了,原来是还留了一手。 “让开。” 她脸色难看,冷声道。 “没有殿下的命令,属下不敢擅作主张。” 那带头的侍卫显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初樱冷哼一声,反问:“你觉得,我若是真的要走,你们拦得住吗?” “殿下说了,夫人若是执意要走,便默认是遂清羽公主去苍国,如此一来,便只能去找苍国讨个说法了。” 那领头侍卫说完就对初樱作揖,“还请夫人三思而后行。” 独孤清羽,苍国! 初樱不用想都知道,夜离澈是想那独孤清羽和整个苍国来威胁自己。 可是苍国与自己没有半点瓜葛,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一个国家的子民牵连进来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样威胁我家夫人,难道就不怕……” “扶桑,不说了。” 初樱打断扶桑,知道她生气,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生气也无用。 淡漠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想必应该是夜离澈比较得意的手下了,脸上冷笑明显,随即转身,往屋内走去。 阿觅用力关上门,转身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初樱,上前道:“丫头,你若是真的想离开,我立马就带你走。” 区区几个侍卫,他根本就不在话下。 初樱摇了摇头,“阿觅,不要冲动,夜离澈显然是猜到了你会用这种方式带我走,所以才拿清羽和她的母国来威胁我。” “他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根本就不会拿苍国怎么样,毕竟,他并不是王上。” 阿觅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是在初樱听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她不可以冒着险,更不可以去挑战夜离澈的底线。 “既然他不让我们走,那我们不走便是了,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阿觅有些不开心的嗯了一声,想想现在是真的过得憋屈,人家说不准走,就怎的被困在这个院子里不准走了。 扶桑有些愤愤不平,“太子殿下为何要把我们留下来?” 初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她根本就猜不到夜离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宸王府仍旧是一片安宁,独孤清羽明日便要出发回苍国了,所以她根本就睡不着,一想到自己就快要见到自己的亲人了,着实是开心得不行。 “阿枫,将我带过来的衣服取出来,明日我穿那一件。” 阿枫是她带来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关系匪浅,情同姐妹。 阿枫立马转身去将衣服取来,笑道:“公主这次回去可要好好晚上一段时间再回来,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机会?” 和亲嫁过来的公主,还能有几次回母国的机会?能抓住一次就抓住一次吧 。 独孤清羽连连带头,“肯定是要多住几天的,毕竟,还不知道下次王爷会不会准许。” 说完想到初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初樱到底怎么样了,到现在都没说给我个消息。” “公主放心吧,王妃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独孤清羽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愿吧,就算是真的不愿意被自己找到,也希望她能够无犹豫了的生活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威胁 独孤清羽是在临走的前一天夜里收到了初樱派阿觅送去的信,内容寥寥几句,无意都是说自己已经离开晟州,让她放心之类的话。 看到信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很不痛快,毕竟当初初樱是答应了要随她一起会苍国的,如今倒好,一个人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害得自己担心不已。 可是她也不知道,当她再见初樱事,已经别是一番境况了。 她也不知道,如今对初樱,为了不牵连她,正被夜离澈威胁着。 翌日,初樱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周围,那隐在暗处的侍卫,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扶桑,去拿菜篮子,我们出去买点菜。” 她如今气色好了许多,好似过去的就真的已经过去了。 扶桑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拿篮子去了,毕竟初樱好不容易才愿意出去走走的。 阿觅站在院子里,毫不由份的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花辞近来时常都不着家,早上起床就跑出去了。 饶她是一只精灵,也是一个孩子,爱玩是天性,初樱也不拦着她,由着她自己去了。 三人出了门,扶桑跟在初樱旁边,阿觅跟在后面,锐利的眼睛四下打量,注视着周围的变化。 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街上,其实并不平静。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商贩一声吆喝,初樱停下来,顺着吆喝声看过去,一个老者正在吆喝,可是那一串串的冰糖葫芦反而让她眼睛酸涩不已。 “扶桑去给夫人买两串。” 扶桑开口便要去给她买,被她拦下来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她语气淡淡,似是在叙述一个真真切切的事实一般,可是扶桑却翻了迷糊,自家夫人之前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的吗? 一想到夜南冥,瞬间都明白过来了,闭口不提了,跟着她继续朝前走。 迎面走来一个小女孩,长得好生可爱,初樱一时间心情舒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是那孩子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直直的就撞了过来。 初樱怕她受伤,忙伸手接住她。 “夫人。” 扶桑也是害怕初樱被那孩子给撞伤了,忙去扶,阿觅也是心下一紧,跟上前。 初樱示意自己没事,反倒问面前的小孩子,“你没事吧。” 那小姑娘忽然抬起头,原本漆黑澄明的眸子忽的爬上一抹狡黠的笑,还有那眼底的怨毒之色,让初樱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便觉的手心似是被蚂蚁夹了一下,她立马松开手,一看,手心上什么都没有。 却不想那小女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引来了周围不少行人的目光。 “小朋友,你怎么了?” “怕,怕……” 那小女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指着初樱的肚子大声哭道,这下倒是让初樱整个人懵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可是那孩子依旧不依不饶,不停的哭,初樱试图去拉住她问清楚,缺不了她一把推开初樱,掉头就跑掉了。 初樱立在原地,眸子里升起一抹疑惑之色,扶桑见状赶紧宽慰道:“夫人,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忘心里去。” 初樱云淡风气的嗯了一声,回头看了阿觅一眼,转身走了。 她没想到,就是刚刚那一阵刺痛,给她带了多大的磨难。 被那孩子这么一闹,初樱瞬间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随便买了点菜,便回去了。 回去之后便坐在院子里,胸口闷的不行。 阿觅替她把了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初樱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连午饭都没有吃几口。 下午些的时候夜离澈来了,门被推开,看着踏步而来的夜离澈,初樱没有什么好脸色。 “初樱。” 只见夜离澈匆匆上前,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一只手,关切的询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本殿听说你身子不舒服了就赶紧过来了。” 他很紧张,初樱看得出来,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 “已经没事了。” 初樱极不自然的抽回手,淡淡回到。 感觉到她的疏远,夜离澈似乎已经习惯了,也不着急去牵她的手了,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柔声道:“先喝点水吧,我名人请了大夫,很快就来。” “阿觅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 初樱回答得干脆,似乎并不想跟夜离澈再有任何瓜葛。 可是越是这样不想有任何瓜葛,就越是纠缠不轻。 提到阿觅,夜离澈脸色僵了僵,没有说话。 初樱见状反而冷笑道:“今日倒是想起了,我还不曾问殿下,殿下当日不是说阿觅被人害死了吗?为何他现在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初樱,”夜离澈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殿下不是早就骗过初樱了吗?” 一句话吧夜离澈噎得说不出话来,神色痛苦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所以我不知道殿下坚持把我留下的意义何在?” 放过她难道不好吗?这样大家都落个轻松自在。 夜离澈自然是不会答应,眸色沉了沉,“初樱,本殿不会再允许你从本殿身边消失的。” 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了,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了。 初樱只觉得好笑,反问道:“殿下难道不是想报复某人?” 皇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不可能到现在都还不懂。 夜离澈神色顿了一下,似是很吃惊,不过很快恢复平和,“无论你把本殿想成何种人,只要本殿不同意,你就休想从这里离开。” 他心意一句,便不会再变。 “那殿下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苍国与我无半分关系,我和要那苍国上下的子民来威胁我?” 被她这么一问,夜离澈忽的就笑了起来,“卑鄙?呵,初樱,当初九弟从我手中夺走你的时候难道不卑鄙?”他抬头望着她,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在本殿宫中与你私会,你当着以为本殿不知道?” “你……” “初樱,你要知道,本殿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初樱刚要说话,就被他给打断了,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渐渐的笑意深沉,“你要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爱你,呵护你,否则,本王便会让你所有在乎的人,纷纷替你受罪。” 此时此刻的夜离澈,再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了,反倒是多了几分阴鸷。 初樱神色痛苦望着他,如鲠在喉。 一直到晚上,夜离澈都没有离开。 宸王府,后子奴站在房顶上,看着城外的方向,面色清冷,沉默不语。 不经意扫了一眼下面夜南冥的书房,灯火通明,他还在忙。 忍不住冷笑一声,胸有成竹的连连摇头。 初樱看着将自己拦腰抱起的夜离澈,身子僵硬,而阿觅和扶桑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放我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身上酸软得很,根本就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是软绵无力的。 “,更深露重,我送去进屋休息,免得染了风寒。” 夜离澈面无波澜,好似对她的一切温柔,都是发自内心的。 初樱望着他,心中突的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小腹传来一阵酥麻,能让她瞬间恐慌起来,死死的盯着夜离澈,“你给我吃了什么?” 夜离澈低头看了她一眼,“你何时看到本殿给你吃东西了?” “你放开我。” 初樱瞬间慌乱起来,因为她看面前的夜离澈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念想。 可是夜离澈根本就没打算放开她,用脚踢开门,抱着她径直进去了。 房门被关山,与此同时,初樱那个提到喉咙了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倒是夜离澈,好像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异样,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柔声道:“你先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初樱现在整个人陷入一种迷幻中,眼中的夜离澈似是变成了美味的猎物,让她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拥有他。 眼睁睁看着他起身要走,初樱咬了咬牙,开口喊住了他,“殿下。” 只是两个字,从喉咙里发出来,却成了娇嗔。 夜离澈猛地僵住了,背对着她站着,没有转身。 初樱抬起软绵无力的手,伸向他,“殿下……” 她已经完全忍受不了了,心里也清楚,自己被人下药了。 夜离澈缓缓转身,看着面前衣衫半解的初樱,倒吸了一口冷气,气血直冲头顶。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彻底决裂 “初樱,不是本殿……” 他矢口否认,自己纵使再爱她心切,也不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初樱用力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恨恨道:“出去。” 她现在全身似火在烧一般,那从小腹深处酝酿的冲动排山倒海的涌上心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更怕跟他一夜疯狂。 夜离澈很明显动摇了,看着床榻之上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初樱,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挪不动脚步。 “出去。” 初樱再次怒吼,她不愿意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人看到,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夜离澈最终还是没有出去,而是直接上前将她用力抱进怀里,一只手心疼的为她拭去眼泪,“初樱,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的。” 说完不顾初樱的拒绝,堵住了她的唇。 那个吻如炎热午后的暴雨,席卷遍她的全身,让她浑身忍不住战栗。 而此时门外,一身玄服的男人背着一身月华,透过那还没有来得及的门,看着里面翻滚入榻的男女,帘帐落下,映出二人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那双原本冷漠的眸子里血丝遍布,噙满了愤怒,痛苦…… 刚离开自己就忍不住要跟他人承欢了? 帘帐内,初樱用力咬破了了夜离澈的嘴唇,“你若是再进一步,我便死在你面前。” 一面否认不是他所为,一面又要趁机要了自己。 夜离澈吃痛的皱着眉,口腔里萦绕着散不去的血腥,痛苦不堪的看着身下的初樱,他完全可以不顾她的感受要了她,让她从此成为自己的女人。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忽略她的眼泪,更没有办法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 犹豫片刻,翻身躺在她身边,伸手扯过被子盖住她婀娜的身子,冷静了片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初樱,对不起。” 是他冲动了。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紧紧咬着唇。 夜离澈知道她难受,“要我怎么帮你?” 若是真的想让她解脱,只能给她,可是她不会同意。 初樱艰难的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出去。” 夜离澈这次没有半点犹豫,穿好衣服,下床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初樱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蜷在角落里, 从枕头下面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用力划了下去。 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涓涓流出,她别无他法,只能这样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寂静无声的夜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阿觅站在院子里,看着初樱的房间,那双藏了太多事情的眼里在月色中深沉而又可怕。 第二天一早扶桑去看初樱的的时候,刚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脸色顿时大变,喊了一声“夫人”便冲了进去。 掀开帘子,看着床榻上的那一幕的时候,瞳孔猛地睁大,捂着嘴连连后退,不敢相信的看着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的额初樱,赶忙抛出去:“阿觅师父,不好了,全来啊,夫人出事了。” 阿觅几乎是下一刻就从房间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往初樱房间走。 刚走到门口准备出去玩的花辞闻声立马关上门,转身就往回走。 阿觅寻着血腥进去,脸色大变,赶忙上前检查,手腕上深深浅浅的十几道口子,触目惊心,有的伤口的血已经凝固,有的还在演源源不断的流血,他赶忙跟她止血,沉声道:“快去请大夫。” “奴婢这就去。” 扶桑匆匆跑出去,因为太着急了,还差点摔倒。 花辞进来看到这一幕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主人,主人……” “花辞,去打热水来。” 阿觅没空去跟她说其他的,声音有点冷,很凶。 花辞立马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去打热水,阿觅将初樱放平稳,看着她手上的伤口,暗自骂了一句“傻丫头”便将自己的内力渡给她帮她止血。 初樱脸色苍白得可怕,没有人知道她昨晚经历了怎么样的绝望,那一刀刀下去,她只是想让自己清醒啊。 大夫来的时候阿觅已经简单处理了她的伤口,大夫想必也没看到过对自己这么狠的女子,帮她消毒包扎之余,免不了连连感叹。 “大夫,怎么样了?” 阿觅看着一遍跟初樱把脉一边连连叹气的大夫,心中隐隐不安。 只见那大夫将初樱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起身,看向阿觅,“公子借一步说话。” 说完便提着药箱出去了,阿觅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扶桑和花辞,吩咐她们照顾好初樱,自己便跟着大夫一起出去了。 到了院子,那大夫才停下来,转身看着阿觅,连连叹气,“贵夫人胎像不稳,有流产的先兆,如今又心中郁结,失血多过,孩子不知道能否保住,还请公子坐好心理准备才好。”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阿觅跟着大夫去取了药回来,站在院子里,眼神复杂的朝着初樱的房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兀自熬药去了。 消息最先传到东宫,夜离澈得知之后,二话没说带着太医出了宫。 他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她就会好了,可是没想到,她终究是出事了。 坐在床边看着脸苍白得像纸的初樱,终于是红了眼眶。 “殿下,夫人因怀有身孕,微臣不敢用药啊。”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到,却不料夜离澈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夫人她……”太医被夜离澈的反应给吓到了,硬着头皮小声道:“怀孕已经三月有余了。” 怀孕! 夜离澈的脸色彻底变了,一旁的扶桑,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医,追问道:“怎么可能,我家夫人不久前才滑胎了,怎么可能还有孩子?” “夫人并没有滑胎。” 太医坚持强调,他从医几十年,怎么可能判断错误。 此话一出,夜离澈和扶桑不信都不可能了。 “那该怎么办?” 夜离澈纵使再心中情绪崩溃一万次,当他看到初樱的时候怎么都气不起来,妥协般的问了一句 。 “微臣只敢开些安胎的药,加以调养身子的补药,让夫人好生养息。”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侍寝,太医也不敢大胆尝试。 “去吧。” 夜离澈摆了摆手,等太医走后,扶桑还在旁边,他又道:“都出去吧。” 扶桑虽然不放心,但是夜离澈乃太子殿下,她不敢不从。 带着花辞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夜离澈,可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夜离澈瞬间红了眼眶,看着昏迷不醒的初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何她宁愿自己遭罪,都要留下这个孩子? 宸王府,郁尘匆匆走进宸苑,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再三,开口道:“王爷,王妃她……” “以后她的消息,都不必告诉我了。” 话还没说完,夜南冥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了,郁尘顿了一下,“可是……” “闭嘴。” 里面的人突然怒吼一声,隔着房门郁尘都知道,自家王爷动怒了。 无奈之下,只得闭嘴,转身准备出去,就看到一身紫色衣裙的后子奴从外面进来,不免咋舌,“阿奴,你来这里做什么?” 从后子奴进宸王府到现在,夜南冥从没有让她踏进宸苑半步过。 可是今日,为何…… 后子奴停下来,含笑看着郁尘,声音娇媚,“郁尘统领,这天,总是会变的。” 郁尘不傻,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忍着心中的不满抬步出去了。 等人走了,后子奴抬眼看着紧闭的房门,笑得愈加肆意。 心中嘲讽道:“初樱,看到了吗,你们的感情,远没有这么坚不可摧的。” 她只不过是稍稍花了点心思,两人最后一丝和好的机会便没有了。 “王爷,阿奴求见。” 她也很是好奇,夜南冥今日为何要让她来他的寝殿,想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她脸上的笑意便更加明显了。 “进来。” 冰冷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后子奴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迈开步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就看到背对自己而立的夜南冥。 他似乎,一夜未眠。 “王爷。” 压着声音喊了一声,端着手行礼,“阿奴参见王爷。” 夜南冥始终没有转身,那修长的身姿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看得后子奴如此如醉,依稀回到了初次见到他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章 感同身受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他已经是另一个身份了,也依旧改变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孤傲。 “关于初樱的父母,你知道多少?” 那清冷的身影缓缓转身,明灭可见的烛光映照着那张绝世的容颜,在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 后子奴顿了一下,望着夜南冥,“阿奴不知道。” “那关于本王,你又知道多少?” 夜南冥显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再次逼问,语气较之前更加冷漠了几分。 “九分。” 后子奴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她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前世,他的今生。 “初樱为何说是本王杀了她的父母?” 一直以来,他都一直在派人调查,却没有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后子奴心中似是也明白了,今日他让自己来,就是想知道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王爷可还记得害死相国府小世子的老道士?” 她反问,语气愈发轻松了些,“王爷想知道,那老道士都知道,但是他行踪神秘,阿奴恐不能帮上忙了,除非……”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目的就是让夜南冥问自己。 她想看他着急的样子。 可是事情偏偏不会如她所想,只听得夜南冥幽幽开口,“除非他主动找上本王?” 后子奴有些吃惊,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 “你好像跟他很熟?” 夜南冥的逻辑总是不会循规蹈矩,后子奴忙摇头,“阿奴只是恰巧听说过罢了。”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要知道他都知道?” “王爷还记得大婚之夜初樱消失吗?阿奴曾在王府看到过那个道士,所以阿奴便推测他一定会再找上王爷您的。” 就在后子奴以为他还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就不问了,重新转过身去,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后子奴很明显不服气,难不成今日让自己来就是想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可是纵使千般不乐意,还是点了点头,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后子奴走后,夜南冥迟迟没有动,直到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不由发出一声闷哼,一只手抚上心口,可是那中仿佛被剜了一块肉的痛感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立马走到床榻前盘腿坐下,运气试图缓解疼痛。 “小樱,本王的半条命当真是白给了吗?” 如今两人两人已经分散,她却还要如此来折磨自己。 而此时的初樱整个人如一个火炉一般,高烧不退,衣衫已经湿透了,夜离澈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太医跪在一侧,正在给她针灸。 阿觅见情况不对,吩咐扶桑和花辞好生照看着,自己立马转身出去了。 “不要,不要……” 初樱终于是开口说话了,却是在不停的说胡话,夜离澈额头上急出了汗,冷眼扫了一眼身边的太医,免不了不满,“你到底能不能看,不能看就给我滚。” 他受不了这种折磨,明明自己能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 “不要,孩子……” 初樱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动着,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最后竟变成了哭喊。 夜离澈拧着眉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试图缓解她的痛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初樱,坚持住,没事的。” 初樱并不作回答,花辞伏在床边,一边用自己的小手抓着初樱的衣角一边哭得止不住。 “孩子!” 不知道初樱到底梦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大喊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直直的倒在了夜离澈怀里。 “初樱!” “主人!” “夫人!” 三人齐齐喊了一声,一涌而上。 与此同时,正在运气的夜南冥突然气息不稳,喉咙里升起一股血腥味,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初樱的痛,他一并都与她一起承担着。 初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的场景,还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夜南冥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和孩子,那温和文雅的笑容明显,没有丝毫狠戾之色 可是原本乖巧可人的孩子突然就被人夺了去,放在降魔台上,被活活烧死。 “孩子!” 眼睁睁看着孩子被烧死,她却无能为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后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好久不见的上官木离。 “孩子还好好的。” 这是上官木离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初樱似是还不相信,抬起手无力的放到自己肚子上,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让她瞬间心安了不少。 看着上官木离一脸抱歉,“又麻烦你。” “你我交情,何以谈麻烦?”上官木离反问道,随即便笑了起来,“醒了便是没事了,你若实在不行,我独要去向阎王爷要人了。” 上官木离半开玩笑的数到,初樱也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扬了扬嘴角,“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五日了。” 刚问完一旁就响起了一个极不痛快的声音,初樱不用想都知道是阿觅,也不做搭理,反而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怎么睡了这么久?” “你中了合欢散,想必是为了控制住自己,才用刀子割伤了自己的手,失血过多,加上感染了风寒,险些丢了命。” 上官木离说话始终是不带任何不好的情绪的,就连合欢散都能被他说得再正常不过。 初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上官木离立马紧张的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初樱摇了摇,“并没有。” “那便好,扶桑熬药去了,待会儿你把药喝了。” 上官木离温润如玉的模样实在是温暖极了,初樱原本冰冷的心原也渐渐回暖。 阿觅看着终于醒了的初樱,虽说很是开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睡着了倒好,只是苦了我们,太子殿下整整守了你五日,今早宫中有急事,才匆匆回去了,花辞那丫头现在还在外面为你祈福呢,少主也是,从来几乎就没合过眼。” “阿觅师父,不要说了。” 上官木离打断阿觅,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阿觅虽说还不解气,但是也知道适可而止,闭了嘴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初樱心中自然是愧疚的,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 手掌摸索着自己的腹部,紧张的询问上官木离,“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 上官木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很健康。” 可是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初樱肚子里的孩子,不正常。 无论是脉搏,还是气息,都不对。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又暂时查不到症结之处。 听到他这么说,初樱便放了心,等扶桑端药进来,喝了药,上官木离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糖喂给她,“吃点糖,就不苦了。” 初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笑得有些口不对心,“但愿。” 又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夜南冥都不放过她,还要给她带去痛苦。 她多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冷血,才会如此痛下杀手? 殊不知此时的夜南冥,已经整整卧床五日了,不停的吐血,却又迟迟找不出病症,可把王宫里的王上和宸王府上上下下急坏了。 最后还是霜凝给了她一粒药暂时镇住了蛊虫,让它不再作祟,夜南冥才稍稍好过了一点。 可是就算是这样,经过五天的折磨,他的精气神也没有之前好了。 后子奴一直守在外面,却不曾被召见过一次。 夜南冥生性淡漠,她是知道的,自始至终,她都是知道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凉薄之人,让她爱了整整一生啊。 “郁尘统领,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王爷。” 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玛瑙药瓶,递给郁尘,见他有些犹豫,遂又笑着解释道:“可以帮助王爷恢复内力。” 郁尘虽说对后子奴一直都有防备之心,但是有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收下来,“我会交给王爷的。” “麻烦了。” 后子奴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寝殿,丫鬟们忙进忙出的,直直单单看着,就觉得的压抑不已。 她多想进去看看,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进去看,一是郁尘不一定会答应,二是想到夜南冥醒来第一个相见的,并不是自己。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生死同命 她是识趣的,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可是现在那个他最想见的人,怕是也没有这个精力来见她吧。 就算有精力,想必也不会来。 寝殿里,夜南冥脸色并不比初樱好到哪里去,霜凝守在一旁,面色沉重,也是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家王爷竟然给初樱种下了生死蛊。 从此以后,他们便生死同命了,自家王爷如今便是受了生死蛊的反噬。 她从小站在南疆,自然之道生死蛊宜结不宜解。 夜南冥是晚上醒的,醒来入眼的便是一片虚无,他相见的人如今正与别人耳鬓厮磨,想必此时此刻,她也有人陪着吧。 耀华进来发现他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正在穿衣服,忙上前扶住他,“王爷刚醒,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替我更衣。” 夜南冥见她进来了,穿上鞋子,淡淡吩咐道。 耀华本不想让他如此操劳,可是无奈她知道夜南冥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只得帮他更衣,命人准备了洗漱的东西来。 可是已经天黑了,他还要去哪里? “让郁尘准备一下,待会儿进宫。” 一病起来,他似乎比之前更加冷漠了些,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初樱在上官木离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的好了许多,胎象也渐渐的稳定了。 眼看着她喝完药,上官木离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开口道,“等调养好一些,你还是随我回去吧,这晟州到底是个是非之地,你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若是孩子有什么差池,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我会小心,你不用担心。”初樱淡笑,并没有听话要走的意思。 如今朝中局势紧张,看样子,夜南冥正在一步步筹谋着将夜离澈拉下太子之位,正一步一步准备着要宸亲王登上皇位,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夜南冥的生死蛊,所以他还活着,她便不能离开。 除非他相安无事,自己找到解蛊的方法,方才能安心离开。 上官木离见她拒绝,不由沉声道,“初樱,你想要这个孩子,就该用心保护她,离开这个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安心心把他生下来,我不希望你如此弃自己的命而不顾。” 初樱低眉敛目,那天晚上刺杀夜南冥的画面一次又一次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半晌,她抬头,目光坚定而决绝,“你不用劝我,我要这个孩子,但是我也不想他出任何事情。” 上官木离有些无可奈何的起身,沉声道,“初樱,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若是让我抛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手受罪,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回去了,才让她置身险境,这次,是说什么都不可以了。 “少主!”初樱望着一脸坚决的男子,急声道,“你……” 上官木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要么你随我回南风仙境,等孩子生下来,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要么,我就通知宸王府,我想夜南冥一定乐意知道你们母子的消息。” 说罢,抬步出去,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次日一早,外面大门便被敲响,花辞睡醒惺松地开了门。 “夫人在吗?”一身蓝色衣袍的男子问道。 花辞没好心地扫了一眼,“你谁啊?” 说着,瞥了一眼,那不是之前要找公孙安阳的大夫吗? 难道这混帐向王府的人告密了,夜南冥这就派人过来抓人了? “什么夫人?我不认识?”花辞否认道。 不过,夜南冥要派也该是派郁尘他们那一帮不是吗? 正想着,南莫便朝里面望了望,道,“少主叫我来的。” 花辞愣了愣,指着南莫,“你确定?” “千真万确。” 花辞有些疑惑的瞅了瞅他,虽说还是有点怀疑,但是想到上官木离是绝对不会害自家主人的,有些不情愿的让到一边,“那你进来吧。” 刚说完,夜离澈安排在周围的侍卫就跟着进来了。 阿觅出来见到此番情景,未免不满。 淡声道,“怎么,没寻到青梅竹马,来这里做什么?” 花辞扫了一眼两人,朝阿觅道,“阿觅,家里没米了,主人让你去买点。” 阿觅虽不甘愿,但还是依言出门去了,刚出门就碰到了下马的夜离澈,不由冷笑一声,“今天还真是热闹得很啊。” 说完就去买米了,夜离澈看了一眼对自己不待见的阿觅,也知道自己与他有嫌隙,也不回答,抬步朝里面走去。 “请问夫人……” “别那么多废话,先进去。”花辞还不等一旁的南莫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看了一眼进来的夜离澈,象征性的行了礼,进去了。 屋内初樱半坐在床上靠着软垫,看到来的是南莫的时候颇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恢复淡定,淡笑道,“南莫,好不见。” 对于南莫,她是记得的,这个口口声声要去找公孙安阳的南疆男子。 “是少主让我来照顾夫人几日。”南莫开口解释。 初樱浅然一笑,“那便麻烦了。” 一旁的夜离澈听完二人对话,并不多说什么,而是纷纷自己带来的太医去替初樱把脉。 初樱自生病以来,出了上官木离,夜离澈几乎每日都要换一个太医来替她诊治,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初樱已经见怪不怪了,都随他去了,反正自己现在也赶不走他。 夜离澈坐到床边,望了望把脉的太医,道,“太医,怎么样了?” 太医面泛难色,“夫人身子太过虚弱,这胎儿自然受了影响胎息也弱,这两日还动了胎气,状况确实不太好。” “不是说已经稳定了吗?” 初樱开口追问,上官木离明明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危险了。 太医看了她一眼,道:“如今虽说胎象稳定了些,但是还是很危险的。” 初樱有些不明白,明明都说没事了,为什么还有危险。 那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大抵就是没有查到病症。 夜离澈有些气恼,骂了一句“废物”便将他赶了出去。 “初樱,你别急,本殿定会抱住你的孩子的。” “当然可以,只要好生调养,这孩子还能平安生下来。”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南莫突然开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怎么说?” 初樱和夜离澈纷纷看向他,只见南莫起身,走到床边,替初樱把了脉,眸色渐渐暗了暗,随即又释然,“夫人身子虚弱,气息不足,刚有身孕的时候定是受了伤,若是想让孩子平安出生,定是要花费一番心力的。” “正常人都知道。” 一旁的花辞似是很不满南莫的这一番说辞,南莫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花辞一眼,并没有说话。 夜离澈点了点头,望了望屋子,道,“搬去我的别宫吧,照应起来也方便。” “不用,我就住这里就行。”寄人篱下,哪有住自己的地方自在。 夜离澈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说,无奈道:“这几日我不能日日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得了空,立马来看你。” “好。”初樱淡笑回道。 夜离澈起身,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来,回身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侍卫去宫里取。” “我知道了,殿下不必担心我。”初樱道。 夜离澈沉默了片刻,还是提醒道,“如今想必宸王府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初樱淡笑点头,“多谢殿下提醒,我会注意的。” 夜离澈好像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行色匆匆的,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在察觉到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来,单凭这一点,初樱对他的埋怨,就已经淡了许多了。 花辞目送着夜离澈离开,转身看着立在门口的南莫,心中莫名的就来气,”你不去找你的心上人,怎么好心找到这里来了?“ “姑娘莫要取笑我了。”南莫说着,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花辞连忙蹲下身,“喂,你干什么?” 南莫却是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花辞伸手探了探鼻息,也没断气啊! 阿觅买米回来,走近瞧了一眼,冷冷道,“饿晕了。” 花辞一听不是人命,起身便往回走,但是走了两步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遂喊阿觅一起上前将他扶起来。 那搭在初樱脖颈上的手不动声色的触到了她的脉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封城 这人千里迢迢寻来晟州,结果那公孙安阳竟是饭都没给人一顿就把人打发了,还真的要六亲不认了啊! 阿觅是在嫌弃花辞,上前一把抓住腰带,将人提起往椅子上一放,花辞将炖给初樱的参汤盛了一点给那人灌下,便懒得再管了。 扶桑一直都在厨房里忙碌着,她一心想让初樱早点好起来,虽然自己已经离开了宸王府,但是她还是想让保住自家王爷的骨血。 阿觅现在是被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宛如一个任劳任怨的长工,天天往外跑去买各种大补的食材。 花辞将参汤给初樱送进去,便又回到厨房煎药,一屋子的药味飘出,南莫慢悠悠地醒了,寻到厨房,出声道,“下回让大夫多加两钱白术,放几颗红枣,艾叶和首乌少放些,它们是能保胎,但也伤肝,夫人休质弱,得温补的药慢慢来,一下补得太过会适得其反。” 花辞拿着扇子愣愣地转身,瞅着侃侃而谈的南莫,嘴巴张得老大,要不要么这么可怕,闻药味儿都能闻出些什么药来,他鼻子是什么做的啊! 但是这样一来,他的医术倒是也值得肯定的了。 南莫无处可去,也留在这里了,却再也没提起过那日去王府见公孙安阳发生的事,只是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 花辞虽然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但是人小鬼大,坚决不让初樱出门,说外面人来人往再再撞着磕着,初樱也没有反对,除了阳光好的时候在院里晒晒太阳,多数时间是在花辞的看守下卧床休息。 一个月后,人整整胖了一圈,上官木离再过来的时候,看着她已经不再清瘦的脸很是高兴,对南莫好一番感激。 然而,也不容初樱有半分拒绝地准备带她回南风仙境,花辞满心欢喜地收拾了东西,与上官木离一道将初樱“押”上了马车,准备出城。 谁知,眼见城门在外,宫中便有传令兵,举着令牌,高声宣道,“传宸王钧令,封城——” 上官木离眉头顿时皱起,连忙对护送的人道,“过去使点银子,说咱们有急事,看能出去了吗?” 守卫寻上守城兵,却无功而反,回道,“宫里传话,太子殿下别人下毒,生死未卜,王上下旨由宸王暂理朝政,如今宫中御前侍卫和宸王府的人马正满朝捉拿刺客。” “什么,太子中毒?”上官木离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初樱也听到了夜离澈中毒的消息,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怎么会在这样?难道他已经可是动手了吗?” 夜离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中毒,这其中原因,定然不简单。 只是竹息望了望已经关闭的城门,叹道,“属下已经说了是有急事出城,守城兵说没有宸王的手令,谁也不得出城。” 上官木离一甩手放下车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回去。” 花辞有些担心的望着初樱,“主人,我就说太子殿下为何这么多天不来看你,原来是遇到危险了。” 上官木离望了望初樱,眼底掠过一丝精锐的光芒,“先等几天再说。” 只是,夜离澈真的中毒了吗? 还是……宸亲王府已经知道他要带初樱离开,是为了截下她而为之? 回到清云巷,一屋的人都垂头丧气不说话。 初樱却是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更担心的是,如今王上将朝政大权突然交给夜南冥,也就意味着他要开始清洗朝中上下,那么夜离澈的处境肯定就更加危险了。 她不由自主抚上已经很明显的的小腹,对这孩子满心歉疚。 若不是为了这孩子,她其实早就应该离开晟州的,但是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了。 等孩子出生,她找到了解蛊的方法,便远离这个地方,此生不再与夜南冥有任何瓜葛了。 上官木离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淡淡道,“我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早晚的事情。” 初樱看着面前无辜被自己牵连的男子,道:“如今最关键的是派人去王宫打听一下太子殿下可是真的中毒了。” 阿觅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不是一直都不待见他,如今听说他有事,怎的又担心起来了?” 初樱看了阿觅一眼,不作回答。 这短时间的夜离澈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做不到对他坐视不理。 上官木离端起茶,抿了一口,看了二人一眼,平静说道,“王上并不是等闲之辈,他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的,心中对于禅位之人肯定早就有所定夺,太子殿下乃是王后亲生,王后身后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杂,王上定是有所忌惮的,如今发生这件事情,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初樱看着他,没想到他竟对朝中之事如此清楚。 “我不管朝中如何动荡,只要太子殿下和他能相安无事,我便别无他求了。” 只见阿觅看了她一眼,嘲讽道:“你想得也太天真了,这场战争你所在乎的两个人才是主心骨,到最后,他们之间,必有一人败下阵来,你觉得,胜利的那一方,会放过失败的一方吗?” “阿觅,你去王宫打探一下,看看太子殿下情况到底怎么样?” 阿觅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你最好心中还是有个打算,毕竟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 说完便出去了,上官木离看着初樱,叹了一口气,问道:“初樱,你当我是朋友?” 初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那你可否答应我,等这件事情结束后,随我回去,远离这里?” “可是……” 初樱有所犹豫,低头看着自己,“我体内,有他的生死蛊。” “他是王上最器重的儿子,又是王上最宠爱的妃子所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的,这一点你便放心吧。” “可是太子殿下未必会放过他。” 初樱的担心不无道理,就算王上庇护夜南冥,夜离澈也不会放过他。 “你觉得他会坐以待毙?” 上官木离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初樱,她才恍然大悟,夜南冥从来都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只见上官木离起身,望了望初樱,道,“你先留在这里好生养胎,一切都还有我,你放心。” 初樱动了动嘴唇,被上官木离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要你相信我。” 上官木离回头看着她,似是在一再跟她承诺,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帮她处理好一切的。 初樱不再说话,只是目送着他出了门。 竹息跟着一道出去,便出声道,“属下真搞不懂,之前宸王拼命地护着初樱,还有那太子殿下,竟然也为初樱如此着迷,如今就连少主你,都一门心思的想要护着她,她与我们无亲无故,少主难道当真要卷进这是非场中来吗?” “初樱现在也算是南风仙境中的人,是我亲人一样的人。”上官木离认真说道。 “这……”竹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得闭了嘴,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少主越陷越深,他是真的着急啊。 上官木离无奈一笑,回头望了望初樱落脚的住处,说道,“你盯好了这里,我总觉这屋里,有人与宸王是有联系的,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封城,我怕是宸王府已经知道初樱和孩子的事了。” “属下看他们几个个个对初樱忠心耿耿,阿觅不用说,那扶桑更是一门心思的护着初樱,兴许真的只是巧合。” “但愿,只是巧合。”上官木离说罢,便上了马车,撩开车帘道,“我出去一趟,你派人好生盯着这里,不准出现任何差池。” “属下知道了,只是少主当真不需要属下陪同?” 上官木离摇了摇头,他要见的人,今晚不一定能够见得到。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跟他有关。 车帘垂下,马车渐行渐远。 竹息站在原地,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当时没有在菩提山救下初樱,自家少主如今定然还在南风仙境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就是因为一个初樱,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心生担忧啊。 而此时,厨房里,南莫正坐在一旁守着药,花辞在一边打瞌睡。 见花辞没动,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手上放到她头顶,手心源源不断输送着内力进去,似是在探知着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次重逢 原本那双温润不含城府的眸子渐渐变得几分深思,几分算计。 只见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立马收回手,看向药罐,恢复之前的神情。 阿觅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南莫,“你和上官少主是怎么认识的?” 南莫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他来了,回头看向他,笑了笑,“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他回答得云淡风轻,让人根本无法生疑。 阿觅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上前一把将花辞拎起来,转身出去了。 走到初樱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听到初樱的声音方才进去,将初樱丢到她身边,冷哼道:“太子虽说是中了毒,但是目前尚无大碍。” 听到夜离澈没事,初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的,“那便好。” “好什么好,你师父我差点没能活着出来。” 阿觅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看了初樱一眼,冷哼一声,“真是见色忘友。”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初樱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成了见色忘友了? 出不了城,她现在被众人重级保护待在这民居里,每天几乎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花辞看着她体重直线上升,很是欢喜。 转眼大半月过去了,初樱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可是看到孩子渐渐成型,她心里的期待也随着日益增加。 一日,花辞正在给初樱洗水果,就看到南莫一身酒气,满脸憔悴地进了院子,往椅子上一倒,准备呼呼大睡。 花辞上前抬脚踢了踢,“你要是真的想喝酒,就不要回来了,我家主人受不得酒味。” 之前嗜酒如命的人如今竟为了孩子滴酒不沾了。 南莫疲惫地睁开眼,“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都已经破例很多次了。” 花辞气鼓鼓的等着她,气得不行。 可是偏偏南莫也不解释,嘴里只是小声嘀咕着:“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什么无能为力?喂,你倒是说个清楚。” 花辞被他的话逗得好奇不已,可是他偏偏又什么都不睡了,似是已经沉睡过去了。 “喂。” 花辞还是不甘心的踢了他一脚,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端着水果给初樱送去了。 “主人,来吃点水果。” 凑到初樱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一脸天真道:“喂,小家伙,快点出来呀,出来陪着我玩。” 初樱无奈的笑了笑,故意问道:“等她出生了你要是欺负她怎么办?” 花辞忙连连摇头,“主人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她,绝对不会欺负她的。” “逗你呢,我知道花辞你到时候一定会跟她相处得很好的对不对?” 花辞跟着狠狠点头,初樱见她天真烂漫的模样,脸上更加沉重了几分。。 初樱见上官木离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现,免不了有些担心,整日里也恹恹的。 扶桑见状便说要陪着她一起出去买菜散散心,想要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本来是打算一起回去的,但是初樱突然说自己想吃糖葫芦,让扶桑去买。 趁着扶桑去卖糖葫芦的空闲她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直奔圆咭寺而去。 一是为了去找了无那个小和尚,她总觉得,把花辞教给他比跟着自己要安全得多,二来是想去为自己的孩子求个平安符,以保佑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 谁知,刚从观音殿出来,便瞧见数步之外一身玄衣翩然的人影朝着大殿而来,立即一转身便往里面躲。 “躲什么?”来人越来越近,声音一如往昔的冷淡,“本王会吃了你不成?” 大殿内檀香袅袅,初樱站在门个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夜南冥进殿没有看她,径自在观音像前燃香,敛目默然祷祝,神情格外的虔诚。 一别数月的相见,初樱盯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以至于半晌才开始纳闷儿,他怎么突然要来拜送子观音了? “人说这观音像,夫妻一同祈愿才灵验。”夜南冥双手合十,敛目淡声哼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改嫁,这都赶着来求子了。” 初樱早就习惯了他的毒舌,懒得跟他争辩,转身便要出殿走人。 下回出门该看看黄历,免得再这般出门不力,撞上最不想撞上的人。 “怎么,怕本王还会为难于你?”夜南冥出声,声音淡而疏离,“放心,便是你再自送上门,本王也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初樱淡淡瞥了一眼,道,“既然没兴趣,我可以走了吗?” 夜南冥上上下下瞅了眼明显已经胖起来的女子,勾唇淡笑,隐带嘲弄,“看来离开宸王府,你倒过得格外滋润,人都圆润了不少。” 初樱心下不由一阵紧张,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还衣服穿得厚,还不怎么能看出来,于是没好气地回道,“劳王爷挂念,离开王府,我吃得好,睡得好,舒坦得很。” “是吗?”夜南冥冷冷而笑,“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同喜同喜。”初樱眉眼淡淡,不冷不热地哼道,“王爷妻妾成群,这般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想必过得坦荡滋润。” 说罢,一提裙便准备走人。 “我让你走了吗?”背后的人,语气一如继往的霸道无理。 初樱秀眉高挑,没好气地转身,“还请王爷搞清楚,我与你已经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了,我想走就走,别再对我呼来喝去。” 正说着,殿外便有利箭破空而至,初樱来不及反应,便被夜南冥一把拎到了门后放着,而他们方才站的地方,已是一地箭矢。 初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瞥了一眼边上的男人,每回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不过方才也还好有他拉了她一把,大夫严禁她怀孕期间动武,方才便是自己侥幸避开,这腹中的孩子只怕也会再动了胎气。 夜南冥淡淡瞥了眼外面的弓箭手,第二轮再放来的箭矢已经涂了桐油的火箭,佛殿的楼阁都是木制而成,火势很快就烧了起来。 夜南冥伸手想拉她走,却又在触到她微凉的手时,动作一滞,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径自朝后殿走去,走了几步,瞅见还愣在原地的初樱,哼道,“还准备在那里烧熟了?” 初樱抿了抿唇,跟着他朝着后殿走去,虽然也有遇上刺客,但有了夜南冥走在前面自动清理,根本就用不着她自己动手。 眼前的一切,不觉中又让她回忆起以前共历生死的一幕幕…… 这种感觉蔓延上心头,生出丝丝的暖意和喜悦,却也生出难言的苦涩。 仅是如此,她有那么一瞬间竟开始后悔自己的离开和放弃,不过也这后悔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还救我?”她在他的身后,不由问道。 夜南冥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淡道,“要走就快点,本王还要收拾外面的人,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初樱一听,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前面就是后门了,你自己逃命去。”夜南冥冷冷说道。 初樱回头望他,想要说什么,却咽了下去,只是沉默相对。 夜南冥望了她片刻,转身快步朝着前方大殿而去,很快便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你小心点。”初樱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低声叮咛道。 然而,终究没有人回应她。 半晌,她低头抚上尚上平坦的腹部,自语道,“孩子,记住,那你的爹爹,是他方才保护了你。” 她想,以后的他们,这样的相见,已经不会再有。 初樱从圆咭寺的后门出来,转了好一圈走到正殿前面,了无今日找不到了,只能下次再说了。 但是不等她下山,阿觅和花辞等人就已经找来了。 “主人,你怎么跑到来这里了?” 坏处上前就扑进她怀里,满头大汗,着急的问道。 初樱淡淡笑了笑,“来为肚子里的小宝贝求个平安符。” 只见阿觅冷哼一声,“有我保护着它还不够,还需要你来求平安符?” 初樱知道自己又让他们担心了,自觉理亏,小声道:“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 虽然她也知道,这平安符只是求个心安,但是总归是让自己有点寄托。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未出生,已成魔 阿觅眼神闪烁了一下,上前牵起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回走,“先回去吧,庙里着火了。” 初樱望了望浓烟滚滚的观音庙,微微皱了皱眉,道,“阿觅,我方才求得平安符落在寺里了,你进去帮我找一找,我在外面等你。” “平安符?这里面这么大的火,还能找着吗?”花辞伸着脖子望了望嘀咕道。 “应该是落在后殿,那边没起火,应该还能找到。”初樱淡笑道。 一旁的扶桑见状左右望了望,道,“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宸王府的人,王爷也在附近,他要是看到你,我怕……” 初樱淡笑沉默,方才在里面已经碰过面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平安符的话,等过些日子庙里修葺好了,再重新求一个就行了。”花辞一边扶着她,一边劝道。 “再过些日子,我这身子也不便再出门了,这是我带着孩子亲自来求的,阿觅你去帮我找一找。”初樱含笑请求道。 花辞想了想也是,等再过些日子初樱这肚子起来,不方便再出来露面,于是道对阿觅道:“阿觅师父,你就去帮我家主人取一下吧。” 阿觅虽说十分不乐意,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能扶桑扶你过去,在马车等我,我进去找。” “谢谢。”初樱含笑谢道。 花辞和扶桑将她扶到马车边上,阿觅却一再叮嘱道,“这周围人来人往的,你别乱走了,我找到就马上回来。” “小心些。”初樱叮咛道。 “知道了。”阿觅摆了摆手,便快步朝着庙里走去。 初樱远远看到庙中有人出来,估摸着是夜南冥一行人,虽然知晓他身手过人,但想到方才那么大的火势,又有那么多的刺客,心中总归是放心不下,于是悄悄朝庙门处走了过去。 夜南冥与郁尘等人从里面出来,一身玄衣,纤尘不染,哪有一丝受伤的痕迹,初樱间自松了口气,正欲离去,便见一辆马车在夜南冥一行人前面停了下来。 车帘撩开,耀华探头出来望了望,“怎么这样了?” 夜南冥淡淡扫了一眼马车,没有说话。 只见耀华从马车上来,随即朝马车内的人伸手,“你小心些。” 一身华服的公孙安阳从里面探出头来,那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让站在不远处树下静静观望的初樱,顿时如遭雷击。 那还,他的孩子。 “这里怎么起火了,侧妃不是说专门阿里祈福的吗?”耀华望着浓烟滚滚的观音庙,叹息道。 “可能想以侧王妃为质要挟王爷,如今都已伏诛了。”郁尘拱手回道,回头朝圆咭寺望了望,“侧王妃还是等过些日子修葺好了再来吧!” 虽然相隔不近,但初樱天生的敏锐听觉却将每字每句都听得清晰,手脚也随之寸寸冰凉,她方才还在为那片刻的重逢而心生喜悦,却不想他不过是担心他的侧妃遇险,前来清理障碍。 半晌,她敛目长长吐出一口气,悄然离去。 夜南冥似有所觉,朝初樱站过的树下望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郁尘,送她们回府。”他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不一会儿阿觅就追上来了,将手中一大堆平安符丢到她怀里,“我不知道你的到底是哪个,就都拿来了。” 初樱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一对平安符,别过头去,不说话。 扶桑以为她刚刚在寺庙里受了惊,动了胎气,吓得赶紧询问:“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驾着马车的阿觅闻声也探头进来了询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累。” 初樱有点不想说话,靠在扶桑怀里,脑子里的一直想着公孙安阳和夜南冥在一起的画面。 当初说对公孙安阳惩罚得多么严重,如今见她,不也好生活着吗? 手筋脚筋尽断不还照样能下地走路? 所谓的用自己的命救了自己,到底是真是假? 夜南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闭上眼睛,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刚回去躺到床上便看到南莫端着药出来,上前柔声道:“夫人把药喝了吧。” 南莫前几次醉酒老是喜欢嘀咕无能为力,后来花辞追问他,他又说没有什么事,最后在花辞的强迫下也不喝酒了,每日专注着熬药。 阿觅存了心眼,每次南莫熬的药他都会坚持一点,万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见南莫端着药碗上前,他不动声色的就上前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没事,才递给初樱。 初樱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小心翼翼,接过药一口喝完,扶桑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串糖葫芦过来,初樱闻着糖葫芦的清香,竟有一瞬的失神。 “夫人吃一颗吧。” 扶桑见她发呆,柔声劝到。 初樱回过神来,吃了一口,“嗯,很甜。” 只是这甜里面,有太多的苦了。 好景不长,就在大家都以为初樱可以平安生下孩子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出了状况,每到半夜,就会不停咳嗽,到最后,竟咳出血来了。 大家见此情景都慌了阵脚,南莫对此只能不停的跺脚,嘴里不停的念着:“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花辞这才想起他之前喝醉了酒说的那句无能为力,立马抓住他的袖子,着急的询问:“你之前说的无能为力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阿觅听罢一把揪起南莫的衣领,“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之前都好好的,为何现在进变成了这个样子? 南莫连连摇头,“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说完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瘫软无力,“是夫人体内的魔障之气啊,孩子一天天长大,夫人体内的魔障之气就会越来越盛,自然就会威胁到夫人的性命啊。” “你说什么?” 阿觅整个人猛的一僵,魔障之气。 不可置信的看着南莫,双眼充了血,一字一句问到:“你说的,可是魔物森林的魔障之气?” 南莫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九州大陆,唯有忘川旁白的迷雾森林才有这可怕的魔障之气啊,我之前询问过初樱,她说夫人之前只身闯入过迷雾森林,想必那是夫人已经有了孩子,胎儿吸收了魔障之气,还未出生就已经成魔了啊。” 最后一句话一说出,阿觅身影不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如雷劈一般,僵住了。 花辞虽说听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扶桑看着屋子里接近崩溃的几人,搂着刚吐了血陷入沉睡的初樱痛哭不止。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骤然沉重,大家都不敢想象,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阿觅明明记得,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被夜南冥祛除了,难道,是被胎儿吸收的,没有被发现? 南莫不住的摇头,“胎儿越大,夫人的危险就越大啊,无能为力啊 ,就算上官少主在这里,也是无能为力啊。” 阿觅看着消极不已的南莫,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当真是没有办法?” 南莫任凭他揪着自己,也不觉得害怕,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花辞,“花辞是夫人的灵宠, 心头血带有灵力,可暂时压制住夫人胎中的魔障之气,只是,花辞太小了。” 他似是已经绝望了,不住摇头,“太小了,这样会丢掉性命的。” “只要能救主人,花辞愿意。” 花辞想都没想就扑上前 ,却被阿觅一把推开,“胡闹。” 他松开南莫,脸色铁青,瞪着花辞,“你别做傻事,我会想办法,一定会救她们母子的。” 花辞坐在地上抿着唇不停抽泣,也不表态,阿觅转身走到初樱身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心疼不已,“傻丫头,若是不要这孩子,岂不就没事了,你说你是不是傻?” 说着说着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扶桑见状更是止不住哭,花辞也上前抱着初樱的手失声痛哭。 阿觅见状皱了皱眉,“不要把她吵醒了。” 说完便看向花辞,难得语气温柔的哄道:“花辞,答应我,不要做傻事,不然等初樱醒了,肯定会伤心死的,你若是不想让她伤心,就听我的话好不好?” 不知道为何,他语气里总带着一丝祈求。 他是了解花辞的,他害怕她为了救初樱,真的就不要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失明 初樱哭得收不住眼泪,“花辞一定听阿觅师父的话,但是阿觅师父一定要花辞,要救主人。” “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救她的。” 阿觅对着花辞保证到,随即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独自留下。 等人走了,他看着初樱苍白的脸颊,忽的失声笑道:“傻丫头,我花半生功力保你元神不灭,在樱花树下守你百年,到你出来都不放心跟了来,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竟会走到这一步。” 语气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叹息,以至于不经意间红了眼眶。 阿觅第二天便顶住好花辞和扶桑,自己出门去了。 他必须要去找能够救初樱的法子,他绝对不会让初樱出任何差池。 一时间,小院里就只剩下花辞,扶桑,南莫三人照顾着初樱了。 南莫近来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在药房里一呆就是大半天,花辞心头着急,却又只能听阿觅的话,日日守着初樱。 初樱白天起色还好,但是不管扶桑给她吃什么补药,都阻止不了她日渐消瘦下去。 本来只是晚上才会发作的咳嗽后面竟然连白天也咳嗽不止了,初樱大抵也是知道自己身子出了状况,无奈之余,便想着为腹中孩子做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体内有夜南冥的生死蛊,可是想着他那么高深莫测,定然不会将自己的命压在她身上,也只有她才会那么傻,害怕他会因为自己出什么意外。 让扶桑去买了针线回来,让她教自己做点小孩子的东西,如此一来,日后孩子出生,自己若是不在了,她也能有个念想,至少不会很快往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娘亲。 扶桑本想拦着她,可是见她坚持要自己做,无奈之下只好陪在她身边一针一线的教她做鞋子。 初樱从来没有碰过针线,所以做起鞋子来很是费力,还老是扎到手。 做一会儿,就得休息好久,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越来越由不得自己了,人总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 咳血咳多了,渐渐也能成习惯,看着手中渐渐成型的鞋子,心中欢喜不已,喉咙却传来一阵痒,用锦帕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擦去嘴角的血渍,见扶桑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淡淡笑了笑,“我们继续吧。” 可是没缝两针,她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针扎在指腹上,她轻嘶一声,连忙喊住手指。 扶桑立马停下来转身去拿医药箱,等她转身回来却看到初樱两只手正在空中抓着什么。 “夫人,你怎么了?” 扶桑忙上前着急的询问。“夫人在找什么?” “扶桑,我看不见了。“ 初樱此话一出,扶桑手中的医药箱瞬间从手掌脱落,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她似是被吓到了,初樱有些着急,在被子上摸索着什么,等到她被针再次扎了手,方才回过神来了,忙收了被子上的针线,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南莫,南莫,快来。” 南莫正在熬药,听到扶桑的喊声腾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过来,走到院子里就被扶桑抓住了,“快进去看看,夫人看不见了。” 南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不进了屋,就看到初樱险些摔倒在地,忙上前扶住她,“夫人。” 初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拧着南莫的衣袖,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南莫,你告诉我,我怎么会看不见?” 南莫扶着她躺下,扶桑搬来凳子,他坐下替她把脉,脸色不甚好看。 初樱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现在浑身觉着冷得很,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一只手放在鼓起的肚子里,竟觉得心中无限苍凉。 “到底怎么样了?” 扶桑见南莫一直不说话,着急的问道。 初樱大抵也猜到了情况的糟糕,淡淡笑了笑,“无妨,你且说来听听,我受得住。” 南莫抬头,满眼心疼的看着她,犹豫半天,才缓缓道:“夫人,这孩子,可否不要?” “不可能。” 初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宁愿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也不会不要她。” 她活到现在,孩子是她最大的希冀,如实这份执念都没有了,让她如何再有活下去的信念? 南莫就猜到她不会同意,重重叹了一口气,着急道:“可是心在魔障之气已经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了,若是再没有可以压制它的东西,搞不到会一尸两命啊。” “那我也要拼尽最后一丝生命将她生下来。” 初樱言辞坚决,若是让她弃这个孩子的生命而不顾,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南莫终于是没有了办法,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只能拖一日算一日了。” 初樱反手抓住他的衣袖,“我还能坚持多久?” 只要能给她一个准确的时间就够了。 南莫情绪有些崩溃,低着头闷声回了一句:“少则一月,多则不过三月。”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初樱长长松了一口气,“够了。” 她一定可以熬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刻的。 扶桑见状早已经泣不成声,突然想到了这孩子是夜南冥,眼中升起一抹光亮,“夫人,我去找王爷,这孩子是王爷的,王爷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大抵是这段时间神经绷得太近了,竟然把夜南冥给忘了。 “不要去。” 扶桑还未转身就被初樱给拦住了,扶桑立马哭丧着一张脸,哭道:“为什么啊,王爷医术了得,一定可以救夫人和孩子的。” 初樱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一抹嘲讽,“这孩子,与他无关。” “夫人!” 扶桑突然扑上前跪倒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道:“就让扶桑去请王爷吧,求求你了。” 初樱觉得心中苦涩不已,鼻子泛酸,没忍住,眼泪如散落的珠子一般落在被子上,晕染出一边深色,叹息一声,“扶桑,他原是与公孙安阳为青梅竹马,是我不识好歹,闯入他的生活,最后又落荒而逃,如今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便是我最后退步啊。” 他当初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自己和阿觅报仇才娶了公孙安阳,却在自己离开之后立马将被驱逐出去的公孙安阳接回王府,让她如何再能信他啊。 扶桑知她痛苦,却也仅仅只能体会到万分之一罢了,除了无能为力的哭,别无他法。 从外面摘了新鲜的水果回来的花辞站在门口,木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红着眼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南莫去抓了新配的药准备去熬,刚进去就看到初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偷偷哭泣,顿了一下,忙上前询问:“花辞,你怎么了?” 花辞慢慢抬起头,满脸眼泪,“南莫,你告诉我,是不是只有我的心头血才能救主人?” “救不了的。” 南莫在她身边坐下,叹息着摇了摇头,“如今就算是你的心头血,也只能暂时压制,并不能祛除她体内的魔障之气了。” “那到底要如何才能救主人啊。” 花辞哭得实在是太伤心了,南莫有些于心不忍,思索片刻,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花辞,去陪陪你家主人吧,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所有事情,都有他们大人想办法解决。 可是花辞偏偏不依,“南莫,求求你告诉我吧,若是主人出了事,花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你当着要知道?” 南莫盯着她,似是在等她回答。 初樱想都没想就连连带头,“花辞只想救主人,南莫你告诉我吧,要我怎么做?” 南莫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往前凑了凑,小声道:“你乃是修炼成人形的灵宠,身上灵力聚集,若是能在夫人生产之日将元神渡给她,她体内的魔障之气便可散去,孩子也会无恙。” 只见花辞弱小的身子微微顿了顿,分明是五岁不到的孩子,脸上却是风云变化换了好几个情绪。 “不过阿觅告诉你不要冲动,他自然会想到办法,所以我们还是先等等吧。” 南莫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花辞,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他将所有的方法都告诉了她,却要告诫她不要做傻事。 花辞有些不守神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只想生下孩子 转眼间已经入夏了,初樱怀孕已经六月有余,南莫每隔几日便会上山采药,他说有几味药药店买不到,他须得亲自上山去找。 初樱喝了他熬的药比之前竟真的好了许多,咳血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只是那药不能断,每每开始咳的时候就要喝一碗,这样就会好些。 一日,扶桑见外面天气很好,便轻轻摇了摇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初樱,“夫人,奴婢看今日外面出太阳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初樱听到她的声音,恹恹的睁开眼睛,有无力的闭上,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意是同意了。 一旁的花辞连忙去见她的衣服取下来,扶桑将她扶起来靠在床栏边上,和花辞一起为她穿好衣服,收拾妥当,才扶着她往外走。 初樱现在肚子很大了,圆圆的就像一个球一样,可是身子却消瘦得厉害。 她想自己走,遂让扶桑松开自己,自己一只手扶着腰,一只在空中摸索着,艰难往前挪。 “夫人,让扶桑来扶着你出去吧。” 她害怕初樱以小心摔着或者磕到了,她现在的身子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初樱看着面前漆黑的一片,才恍然响起,原来,自己已经失明将近半个月了啊。 无奈苦笑一声,“你看,我都快忘了自己看不到了,竟还不自量力的想要自己走路。”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酸涩难当,听得扶桑和花辞都瞬间红了眼眶,心头像是被石头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在扶桑和花辞的搀扶下走近院子,虽说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大温暖的阳光。 “是不是快要到夏天了?” 她觉得这阳光比之前要温暖许多,算算日子,也应当是快要到夏天了。 扶桑嗯了一声,“已进入夏了,很快天气就要热起来了。” 初樱哦了一声,笑道:“夏天到了便好了,身上的厚重衣裳也该换下了。” 她本来身子就笨重,穿着厚重的衣服更是觉得难受。 扶桑扶着她在院子里坐下,花辞便端了刚洗好的水果来,“主人,等你生下这个小孩子,身子就轻松了。” 她虽然对怀孩子这件事情不甚明白,但是看初樱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很难受。 初樱摸索着摸上花辞的头发,轻轻地摸索着,愧疚的叹了一口气,“花辞,是我没用,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花辞自从跟着她来到晟州,就没有安稳过,当时她病重,自己竟还想着将她放归森林,想到这里,越是觉得愧疚。 花辞忙连连摇头,“能跟主人在一起,花辞便是最开心的。” 她不为别的,只要能勾留在初樱身边,她就是知足的。 初樱笑得有些酸涩,叮嘱道:“等过段时间,你就去圆咭寺找了无师父,在他那里等我,等我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便来接你可好?” “不,我要陪着主人。” 花辞说什么都是不肯离开初樱的。 初樱叹了一口气,耐心劝到:“花辞听话,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我就须得牵挂着你,你先去了无师父那里等我,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接你的。” 花辞看着她,漆黑且大的眸子闪烁着泪水,带着哭腔问道:“主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来接花辞的对不对?” 到了这个节骨眼,她是懂事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让初樱担心。 初樱点了点头,保证到:“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去接你的。” 其实,未来谁可预测,初樱让南莫和扶桑都瞒着花辞,不要告诉她自己时间不多了。 花辞那日是听到了,却也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扶桑啊看着你和主仆二人的约定,红着眼眶洗了一下鼻子,附和道:“花辞你放心吧,等夫人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一定会带着小宝宝去接你的,不对,是我们一起去接你,然后离开这里。” 初樱嗯了一声,握紧花辞的小手。 花辞带着眼泪点了点头,“那花辞可以不可以留到下个月再走?” “当然可以。” 初樱开口应道,如此以来,花辞便放心了。 远远看到门口有一个身影进来,是南莫采药回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主仆三人,停下来,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今日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很不错。” 初樱顺着声音抬头望过去,问道:“可是刚采药回来?” 南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篓,嗯了一声,“我马上去给你煎药。” “好。” 初樱应了一声,又问扶桑,“阿觅离开已经半月有余,为何一点音讯都没有,他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扶桑摇了摇头,“阿觅师父只是说很快回来,并没有说去哪里了。” 置于他去哪里就更没有人知道了,不仅如此,就连上官木离,都失去了消息。 “想必是有事情在忙,等处理好了就会回来了。” 她是不太担心阿觅和上官木离遇到危险之类的,因为他们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何况上官木离还有整整一个上官世家。 扶桑也跟着应了一声,看向花辞,“花辞,你去帮南莫的忙吧。” 刻意支开了花辞,扶桑这才回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初樱,“花辞到时候去了圆咭寺,若是一直等不到夫人怎么办?” “我当日在圆咭寺给了无小师父留了信,让他带着花辞离开这里,后来他也回信同意了,到时候他自然会想办法的。” 扶桑这才明白,原来初樱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伸手握住初樱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等阿觅师父回来,一定会想办法救夫人。” 她现在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还没有回来的阿觅身上了,她相信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本来她一直都想去找夜南冥,但是被初樱拦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而且一想到宸王府肯定知道初樱在这里,的但是这么久了,夜南冥没有来看过初樱一次,就可以想到,他或许并无心于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扶桑觉得自家夫人如今好命苦,握着她的手不由的更加紧了几分。 初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生死有命,只有能将孩子生下来,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扶桑连连摇头,“不会的,夫人这么年轻,才十七岁不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阎王爷肯定不忍心让你这么早就走的 。” 初樱知道再说下,两人又要哭了,及时转移了话题,“南莫给我喝的是什么药,效果竟如此明显。” “奴婢认不出来,是一种花。” “花?” 初樱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想不到,便不再想了,闭上眼睛,喃喃道:“樱花已经开了吧。” “都开了,夫人何时想去看,奴婢……” 刚说到一般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停下来。 倒是初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明日吧,明日我想去看看,虽说看不到,但是至少可以闻到,感受到。” “嗯,好。” 扶桑接过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听说城南樱花开得最为好看,明日我们便去那里吧。” “好。” 初樱答应下来,等南莫断了药过来,她闻着那药味,有些恶心,蹙着眉有点抗拒。 但是为了腹中孩子,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忍着恶心喝了下去,扶桑立马将一颗糖葫芦喂给她。 初樱含着糖葫芦方才觉得好些,也不做声,重新闭上眼睛。 扶桑将一床薄毯盖在她身上,守在一旁,南莫站在一米之外,看着初樱隆起的肚子,眼中闪着几分期待的光芒,随即转身走了。 这样一做,竟到了下午,是南莫将她抱回屋的,晚上初樱半夜被自己的咳嗽吵醒,想要翻个身,让自己好受些。 却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懒懒喊了一声,“扶桑。” 没有人答应她,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脸色立马就变了,“是谁?” 对方还是不应,她却能感觉到肚子上传来一阵阵痛,她明白过来,对方是想来害她的孩子的。 “滚出去。” 她不由分的喊了一声,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作势就要起来。 感觉到对方已经靠近,她顾不得自己,拔出枕头下面的匕首就对着空气猛地刺了过去,对方很快躲开,门在这个时候也被推开了,听得扶桑一声尖叫,一道黑影闪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头血 南莫被进行匆忙跑出来,院中已经悄无声息了,随即便赶去看初樱,扶桑已经点燃了蜡烛,可见初樱靠在床栏上,惊魂未定。 她不敢想象,自己刚刚如果没有醒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扶桑给初樱倒了一杯水,初樱喝了一口气,方才定了定心。 “夫人可还好?” 南莫上前询问,语气中不乏深深地担心。 初樱勉强点了点头,“还好,没事。” 说完看向南莫,“可有看清楚是谁?” 南莫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想必早逃了。” “我也没看到,推开门只觉得一道黑影闪过,连是男是女都没有看清楚。” 扶桑跟着回到,初樱没有说话,让扶桑扶自己躺下,更是刚躺下便剧烈咳嗽起来,南莫见状便出去端药来,在门口遇到一直没有进来的花辞。 神色一惊,正要开口,她便转身跑了。 南莫跟着追了出去,却被花辞关在了门外。 只见花辞栓了门,不用人提醒,将温在炉子上的药罐端起来倒了半碗,从旁边拿起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脱掉衣服,咬着牙刺进自己的心口。 她小脸苍白,用力咬着牙,心口慢慢渗出鲜血。 那血滴进药碗里,迅速与药融为一体。 片刻之后,花辞打开门,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南莫,面无表情的端着药就往初樱的屋子去了。 “花辞。” 南莫喊住她,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有了超越常人的懂事,不免有几分心疼。 花辞停下来,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可是,想好了?” 他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却没有阻止,他虽有自己的算盘,但是也不忍心让一个小孩子如此遭罪。 花辞还是没有说话,从她那一刀刺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经过了多久的思想斗争,也没有人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一点以心头血喂养,便日日离不得了。” 南莫开口补充道,花辞对此充耳不闻,端着药进屋去了。 初樱咳嗽不止,想必是刚刚受到了惊吓,一直咳血,扶桑见花辞端着药进来,忙伸手接过药,“夫人,先把药喝了吧。” 花辞就站在一旁,脸色有点苍白,跟着安慰道:“主人,快些把药喝了吧 ,喝了就会好很多。” 初樱看着乖巧的花辞,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花辞没有走,非要亲眼看着她 把药喝完才肯走。 初樱在扶桑的伺候下喝了药,微微蹙着眉头,扶桑见状忙问,“怎么了?” “今日这药,味道似是与往日不同。” 初樱有点若有所思的回到,往日的药虽然苦,但是没有这么重的怪味道。 “大抵是夫人咳太久,味觉发生了变化。” 扶桑安慰道,这药日日都在喝,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花辞有些心虚,故作淡定的附和道:“是啊,主人都咳了这么久,南莫也说过了,夫人的味觉是会发生变化的。” 南莫确实是说过这句话,不知道是无意说的,还是有心讲出来的。 初樱是记得的,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喝了药之后她觉得体内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压制那股魔障之气一般,整个人也好受了许多,咳嗽也好了许多。 见她好些了,花辞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等她刚爬上自己的床,就看到南莫尾随着进来了,连忙警惕的瞪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只见南莫手中抱着药箱,看了她一眼,也不着急回答,反倒是走到床边坐下,打开药箱,看着一脸防备的花辞,柔声道:“还不让我帮你处理伤口,要等到什么时候?” 花辞警惕的看着他,生怕她靠近自己,嘴硬到:“我没事,只是一道小口子罢了,过几日就会好了。” “你当我是五岁孩子?心头上的伤口,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我都说了不要你管。” 花辞有些着急,她是害怕南莫将自己用心头血给初樱的事情告诉初樱。 南莫看出了她的心思,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当真?” 花辞还是有些不相信,就看到南莫竖起手指,“对天发誓,若有违背,天……”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花辞打断他,有些不痛快的说了有一句,“我相信你还不成?” 南莫见状兀自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花辞慢慢脱去自己的上衣,那心口的小口子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只是被一块锦帕盖住了而已。 南莫心疼的拿出镊子,将锦帕拿来,初樱有些吃痛的轻嘶一声,南莫立马就凑上前,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给伤口消了毒,包扎好,方才又问:“你如今也算是受了伤,行动不便,可否需要我替你换衣服?” “不要。”花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让一个男子替我换衣服?” 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南莫没忍住,失声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屁孩,才五岁,哪里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对我来书,你就是个孩子,这你都能想歪?” 花辞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却还要强词夺理道:“不管我是不是孩子,你都不可以看我的身子。” “可是我已经看了。” 南莫看了一眼她包扎好的伤口,颇有些无奈。 花辞被他说得有些气恼,遂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要在这里烦她了。 南莫抿着唇无奈的耸了耸肩,“也好,虽然你的伤口处理好了,但是总有要来求我帮忙的时候。” 如果她不想被初樱和扶桑知道,就只能来找自己帮忙。 花辞眼看着他要走了,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唯一能统一战线的就只有他了。 “喂。” 赶忙喊住南莫,见他停下来,有些犹豫的问道:“以后你会不会帮我包扎伤口?” 她再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处理的。 南莫没有转身,只是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这让花辞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看笑话。 “当然要,馊主意是我出的,我自然是有责任保护你的生命的。” 花辞这下便放心了,“如此便好了。” “你早些休息吧。” 南莫丢下一句话就带上门出去了,花辞躺在床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头血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坚持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扶桑给吓到了,因为她一个人早餐就喝掉了大半锅鸡汤。 扶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一次性吃这么多,所以不免有些咋舌。 不过想到花辞正在长身体,多吃点也是正常的,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南莫知道,她是在努力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好些,气血足些。 在跟初樱熬药的时候,他也顺便帮花辞熬了很多补药。 如此一来,花辞的身体不瘦反胖了,对此花辞也开心不已。 初樱一开始一直觉得喝的药跟之前不同,可是又说不上来,直到南莫亲自出面解释,她才消除了疑虑。 只是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晚上都不敢睡太沉,而且还让扶桑睡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本来说好要去看樱花的日子因为初樱的身体不好不得不往后推迟,直到她气色稍稍好些了 ,一行人才出发去看樱花。 初樱看不见,所以一路上就只能听扶桑和花辞跟自己耐心的解说,她自己再想象那一幅幅画面。 南莫也跟在一起,就是怕初樱路上会出什么状况。 这天的天气也很好,晴空万里,太阳晒在身上,温暖惬意得很。 “花辞,今日专门出来玩,怎么见你不怎么开心呢?” 扶桑见花辞从出门就靠在初樱身上昏昏欲睡,像是提不起精神来一样,遂开口问道。 花辞睁开眼睛,笑道:“现在养了好精力,待会儿才好去玩啊。” 原来,她是在为等下去了南城樱花林而做准备。 初樱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你今日你便好生玩儿,不用一直跟我。” 只是没想到,从来对初樱寸步不离的花辞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南城花开再相逢 到了樱花园,才发现里面好生热闹,今日天气晴好,出游的人定然不少。 一入园,初樱便感普扑面而来一阵清香,心中也舒畅了许多,摸了摸花辞的头发,笑道:“你去玩吧,别走远了。” “待会儿我们回去便喊你。” 扶桑笑着接过话,她道是孩子都喜欢玩,所以便任着她的性子去了。 花辞仰着头点了点头,超另一边欢快的走了。 初樱因着行动不便,三人便寻了湖边一出亭子停了下来,扶桑将带来的水果茶水摆出来,初樱靠在栏杆旁,望着湖面,虽说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湖面的波光粼粼。 扶桑在一旁煮茶,南莫则静默的守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初樱。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却能感知到,她定然是受了情伤。 她很美啊 ,即便是眼睛看不到了,也丝毫掩盖不住她自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绝世的美人,却落得如此境地。 “夫人今日可感觉好些?” 每日里都有花辞的心头血做药引,定然是有用的。 初樱嗯了一声,“好了许多。” 说话间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肚子,近来她多可以感受到宝宝在动了,有时候她跟她说话,她都能敲敲自己的肚皮来回应自己了。 南莫说如此便好,扫了一眼不远处,瞥见一抹紫色,看向扶桑,叮嘱道:“扶桑,你在这里陪着夫人,我去找找花辞,怕她乱跑待会儿找不到我们。” 扶桑笑道:“放心吧,花辞机灵得很,玩累了自然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我还是不放心,去去就回。” 南莫坚持着,初樱笑道:“花辞还是个孩子,指不定会迷路,你去看看也好。” 南莫点头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亭子里只剩下初樱和扶桑两个人。 扶桑递给初樱一杯茶,“今日出来走走,奴婢看夫人气色好了许多。” 初樱笑着点了点头,“回去之后你就辛苦跑一趟,去圆咭寺找了无小师父,让她下个月初便来接花辞走吧。” 近来她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早日送走花辞也是好的。 “花辞有灵力,又古灵精怪的,夫人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若是出个什么事,兴许她还能帮上忙。” 扶桑开口询问,只见初樱轻轻摇了摇头,“她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最好的,毕竟跟我来这人间走一遭,也没捞到什么好,反而险些丢了命。” 自己从记事起,花辞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不管是鸟,还是现在的人身,她都是那个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 扶桑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奴婢明日便去。” 初樱嗯了一声,看向远方,思绪渐渐的飘远了,”也不知道太子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宫中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想必是没有多大的危险了。” “想来也是,他就算再怎么无情,也不会不顾及手足之情。” 扶桑听着她的话,看着不远处的河边缓步过来的队伍,那走在最前面的人,熟悉依旧,可是走在他身边的人,早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忙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初樱,她也看着那个方向,可是脸上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或许在此时此刻,看不到也是好的吧。 在看过去,只见独孤清羽陪伴在侧,正朝这边走来。 “夫人,这边风大,我们去那边吧。” 初樱嗯了一声,摸索着抬起手,扶桑忙扶着她起来,转过身背对着那一群人,走到另一边坐下,她则挡在初樱身后,如此一来,便看不到她的模样了。 “眼看着这孩子过不了两月就要出生了,夫人可有想好名字?” 扶桑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开口询问。 初樱顿了一下,“我倒是没有认真想过,等回去是得好好想个名了。” 若不是扶桑提醒她,她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初樱。” 只听身后一声轻唤,扶桑刚转身便迎面看到一道白影快步走来,上前不由分的从背后抱住初樱。 仔细一看,原是好久不曾出现的夜离澈,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初樱原本别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了一下,一听说是夜离澈,脸上尽是惊色,抬头,“殿下可是平安了?” 夜离澈将下颌放在她的肩膀肩膀上,似是极度疲倦之后突然找到了栖息之处,声音里都还是没有消散开的 疲倦,嗯了一声,“本殿已经无事了,我去小院找你,一个人都没有,我便寻过来了。” 听到他没事,初樱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微微侧身,抬起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脸,消瘦了不少,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吧:“只要殿下人没事便好了。” 她不求其他,只希望他能够平安。 夜离澈脸上笑意明显,却丝毫没有发现她已经看不见了。 大抵是看到她太过欢喜,一时也不顾不得她到底愿不愿意了,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拥入怀中,“初樱,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扶桑见状自觉不妙,回头便看到夜南冥和独孤清羽已经站在不远处,目光正幽幽的看着这边,心下一紧,却又不敢跟初樱说。 只见初樱抚上自己的肚子,失笑道:“这小家伙是折磨得我够呛,幸亏有南莫和扶桑他们照顾我,也不算得苦。” 为了孩子,苦一点也无所谓。 夜离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隆起的肚子,眼底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最终却没有说话。 而此时另一边,夜离澈脚底仿佛生了根,看着亭子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脸上阴晴不定。 独孤清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小心询问到:“王爷可要过去看看?” 去看看,他的孩子也好。 夜南冥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没能挪开,在看到初樱脸上那难掩的笑意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疼得他一阵蹙眉。 原来,看到了,心,还是会痛。 “走吧。” 片刻之后,只见他松开袖子里紧攥的双手,淡淡丢下两个字,抬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独孤清羽神色复杂的看着离开的夜南冥,几次欲言又止,却没能说上半句话。 回头看向亭子里,初樱和夜离澈已经分开了,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初樱并没有离开晟州。 初樱下意识的推开夜离澈,往旁边挪了一下,“听闻殿下突然中毒,我让阿觅来看看,也没能打探出个什么消息,不直殿下当日为何会突然中毒?” 她希望听到的,是与夜南冥无关。 说到中毒之事,夜离澈脸色不甚好看,抬头朝刚刚夜南冥站的位置看了一眼,“身在王宫,自然有人想对付本殿,无碍的。” 他没有说这段时间王宫中发生的一切,更没有说夜南冥即将封独孤清羽为正妃的事情。 这个消息,如今还没有公布出来,想必夜南冥也是算计好了的。 初樱见他不愿说,自己便也不再问,只是觉得出来久了,身子乏得很,遂抬头看向扶桑道:“扶桑,你去喊南莫和花辞,我们该回去了。” “奴婢这就去。“扶桑朝夜离澈行了礼便转身去找南莫他们去了。 初樱坐久了,腰酸的厉害,遂摸索着要站起来,夜离澈却在这个时候猛然如雷劈,僵住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目空一切的初樱,颤抖着声音问道:“初樱,你的眼睛……” “看不见了。” 初樱毫不隐瞒,甚至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夜离澈几乎是瞬间红了眼,整个人颤颤的站起来,看着她,几度哽咽在喉。 “怎么回事?”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初樱淡淡笑了笑,“南莫说是肚子里的孩子太不听话了,等孩子生下来就会好的。” 她不想把孩子吸收了魔障之气的事情告诉他,虽说他现在对自己很好,可是保不准他会容得下这个孩子。 她是真的怕了,怕再有人来伤害她的孩子。 “不可能,怀孩子不可能让眼睛看不见,”夜离澈明显不信,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痛苦的追问道:“不要骗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骗你。” 初樱面不改色,并没有打算如实相告。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送走花辞 面对现在的初樱,夜离澈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终于是放下了身段,努力保持冷静,“初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你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了?” 初樱被他问得鼻子泛酸,背过身去,“殿下还是不要问了,我看不见只是暂时的,等孩子生下来,就自然会好了。” “当真?” 夜离澈无法从她这里的得知,只得作罢。 初樱嗯了一声,“当真。” 等孩子生下来,他大抵也就见不到她了。 扶桑出去找南莫,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正准备往回走,就看到不远处南莫抱着花辞正朝这边过来,忙追上前去,看着他怀中熟睡的花辞,失笑道:“嚷着要出来玩的人也是她,如今刚出来便睡着了的人也是她。” 南莫跟着淡淡笑了笑,“大抵是刚刚玩太疯了,在树上睡着了,我不忍心喊醒她,便抱着回来了。” 他不会告诉扶桑,花辞之所以现在如此嗜睡,完全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心头血不必身体其他部位的血,本就不多,每天都要给初樱做药引,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不过如此一来也是好事,初樱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定可以茁壮成长的。 “夫人说身子乏了,想回去,遂让我来喊你们。” 扶桑说明了来意,南莫点了点头,“走吧。” “忘了说,太子殿下来了,待会儿说话注意点。” 扶桑在路上提醒道,南莫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又问:“夫人可有亲人?为何这么久我都不曾见过她的亲人?” “嘘。” 扶桑忙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亭子,提醒道:“夫人无父无母,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些,免得惹得她伤心。” 南莫哦了一声,原是如此。 三人回去的时候初樱正立在亭子里,夜离澈在另一边,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似是闹了矛盾。 可是扶桑怎么都想不出,对自家夫人百依百顺的太子殿下会跟夫人闹什么矛盾。 “你不信可以问南莫,我的眼疾是不是因为怀孕造成的,等孩子生下来自然就会好了?” 初樱知道是南莫和扶桑回来了,遂开口道。 南莫神色微顿,看了一眼扶桑,再看向初樱,连连点头,对夜离澈道:“太子殿下,夫人的眼疾正是如此,虽说病症稀奇,却也是有所记载的,等孩子生下来,自然就会慢慢痊愈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夜离澈虽说将信将疑,但是都有人求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了,走吧,回去了。” 他回头看向身边的初樱,上前扶着她,扶桑护在另一侧,一行人便往回走了。 出了南园,两人扶着初樱上了马车,夜离澈相跟着进去,马车缓缓行驶。 不远处,夜离澈从林子里走出来,看着离开的马车,脸上勾起一抹嘲讽,“当真是负心得很啊,这才多久,就将本王忘得一干二净了。” 亏得他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显得自作多情了。 独孤清羽站在一旁,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神色有几分闪烁,“王爷心里还有姐姐,为何不去说清楚呢,说不定期间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 “闭嘴。” 夜南冥态度不甚好,收回目光,冷声道:“本王与她并无半分关系,谈何误会?” 说完便转身往回走,独孤清羽顿了顿,那梗在喉咙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她心中有愧疚,可是又有犹豫。 夜南冥回去之后命人将所有樱花树全部砍倒了,一棵都没留下,郁尘知道,自家王爷这次,肯定是死心了,否则,不会做得这么决绝。 初樱并不知道那日在南园遇到了夜南冥,更不知道他将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抹去了。 因为夜离澈的到来,小院里热闹了许多,夜离澈绝口不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能对初樱一如既往的上心。 他好似并不在意初樱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甚至还和她一起打算为孩子取名字,两人居然还能因为名字的问题争上几句,不过都是夜离澈往往主动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日子便不算难熬了,阿觅一直没有回来,上官木离也没有消息,初樱想着阿觅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上官木离定然是因为南风仙境有事情走不开,遂也不再多想了。 花辞近来好像懒了许多,每每得空儿都赖在初樱身边睡觉。 扶桑去找了了无,了无说月初就来接花辞。 眼看到了月底,初樱心中越是多了几分伤感,手抚着花辞的小脸蛋,一遍又一遍的交代她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跑,乖乖待在了无身边,等她去接她。 花辞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答应着。 月初了无果真上门了,可是这个时候花辞却躲在了房间里,忍着兴奋不愿意去见了无,最后还是扶桑和初樱连哄带骗才把她哄出来。 花辞临走前回头看了南莫一眼,南莫会意的眨了眨眼睛,她才安心上了马车。 初樱和扶桑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离开。 “主人,你一定要早点来接花辞。” 花辞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着初樱喊道。 初樱一瞬间红了眼眶,“会的。” 花辞看到初樱在哭,坐回马车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倔强的不让眼泪泛滥。 了无许久不见,已经成熟了许多,比花辞也高了一个头,牵住她的手,“花辞,你不要难过了,你的主人一定会尽快来接你的。” 花辞不说话,她心里清楚得很,初樱之所以要让了无把她接走,是因为她知道她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继续陪着自己了,也不想让自己难过,所以才会这样做。 可是,她花辞就是为初樱而生的 ,若是初樱出了事,让她如何苟活在这世界上? 等花辞走了,初樱又了了一桩心事,回到院子,周围静悄悄的,少了花辞,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南莫转身进了厨房,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瓶,这里面,是花辞早就开始为初樱存起来的药引。 她不想违逆初樱,却又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会瞒着所有人偷偷藏了这瓶药引。 “真是个傻孩子。” 他不知道花辞和初樱到底一起经历了什么,让花辞这么个小精怪对她忠心耿耿。 但是这世上,能有跟花辞一样的心的人,怕是少了吧。 后来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平静,可是大家却丝毫不敢松气,到底都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初樱需要赶在孩子出生之前把她的名字想出来,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夜离澈便劝她再缓缓,等孩子出生了再做定夺。 整个晟州也宁静得很,只是如今朝中政事,夜离澈和夜南冥各执一半,大家纷纷猜测这王位继承之人恐有变化。 夜离澈早前就命梵听去查绿萝的事情,直到最近,梵听才带了有用的消息回来。 原来当时送来的绿萝是王上赐给王后的,王后后来又以王上的名字给他送了一盆,说是卫寒霜喜欢花花草草。 可是却没想到,就是这一盆绿萝,让他这么多年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得知这个消息,他气上心头,本想立马去找王后问个清楚,可是想到卫寒霜是王后的亲侄女,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遂忍了下来,想看看王后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王上进来身体不太好,时常宣他去陪着下棋。 这日一大早,王上便派人来请了,夜离澈本想出去陪初樱的,只得暂时压下来,去了养心殿。 去的时候棋盘已经摆好了,他跟夜修骥请了安,两人便入了坐。 “太子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出宫?” 夜修骥面不改色的问了一句,将黑子落下。 夜离澈知道他迟早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淡淡笑了笑:“儿臣上次看李大人递上来的折子说晟州如今有了难民,便想着出去看看,查清楚原委。” “原是如此,不知太子可有查到什么?” 夜修骥老谋深算,所有情绪都不表露于心。 “北部大旱,百姓们没有粮食,就纷纷涌来晟州,儿臣正在想如何解决灾情。” 夜离澈说得面不改色,夜修骥抬头看了他一眼,“让太子费心了。” “能为父王排忧解难,是儿臣莫大的荣幸。” 第一百九十章 孩子不能留 “能听到你这么说,寡人甚是欣慰啊。” 夜修骥依旧不动声色的缓缓而语,似乎专门把他召来就是为了询问这些事情一样。 可是夜离澈却丝毫不敢怠慢,他纵然封锁了所有初樱在晟州的消息,但是难保夜修骥的人会找到,听到风声。 当日初樱刺杀夜南冥,那一刀差点要了夜南冥的命,夜修骥虽然面上没有多大的动作,但是私底下定然是记恨着初樱,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她。 越是想到这里,心中便越是忐忑,可是如今初樱因怀着孩子,身子笨拙,再加上眼睛又看不见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晟州。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等到初樱生下孩子,便暗中将她们送出去了。 夜离澈看着欲让不让的棋子,对于夜修骥的心思,他实在是难以琢磨。 “澈儿。” 夜修骥落下一字,棋局很明显就成了死局,夜离澈神色微微正了正,忙汇到:“儿臣在。” 只见夜修骥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那双敏锐有有些浑浊的眼底实在是藏了太多的情绪,缓缓开口道:“你是寡人众多儿子中最为懂事的儿子,又是老大,以后对你的弟弟们,一定要有一颗包容的心。” 说完又落下一字,夜离澈看着他,落子的位置,不免有些震惊,因为夜修骥让刚刚的死局又变活了,很明显是刻意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可能不明白这局棋的意义。 夜修骥这是在提醒他啊,是他给自己留了后路啊。 之前中毒的事情绝度不是偶然,而对方下毒的目的,夜修骥肯定早就知道了,或许,他都知道是谁下的毒,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派人寻来了上官木离给自己解毒。 若不是上官木离,他或许早就没命了。 从位置上站起来,在夜修骥面前跪下,双手交合置于额前,“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夜修骥现在这样做,无非就是在告诫自己,王位之争必有争端,自己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手足相残。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永远都会先人一步把所有的事情考虑好。 “如此便好,寡人看着这棋已经下完了,你就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 夜离澈行完礼,转身便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夜修骥的声音就沉沉从身后传来了,“澈儿,万事以大局为重,关键时候,儿女情长要适当割舍。” 夜离澈身影猛地僵住,终究还是什么都瞒不住他。 转身再次跪下,“儿臣谨遵父王教会。” “退下吧。” 夜修骥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隔着重重帘幕,看着夜离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初樱出现的时候他心中就有预感,这个女人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如今是真的没有想错了,因为初樱,自己两个最看重的儿子如今都深陷其中了,若是他没猜错,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变故。 “王上是在为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担忧吗?” 荣安站在一侧,见夜修骥连连叹气,忧心忡忡,上前小声询问到。 夜修骥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她腹中有我王室血脉,我早就要了她的小命。” “王上仁慈宽厚,以王室血脉为重,只是她虽然有太子殿下的骨肉,但是她的身份实在是特殊,不知道……” “无论如何,先把澈儿这个孩子留住,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他的母后已经害苦了他的前半生,寡人实在不忍心他到现在都膝下无子啊。” 夜修骥说着说着,脸上渐渐升起一抹痛色。 卫寒霜与夜离澈成亲多年,始终无子,他肯定是知道原味的啊。 只是王后这样做的目的太多明显,自己若是从中插手,定然会引起朝中动荡,毕竟,王后身后的势力,是自己如今最为忌惮的。 “奴婢明白了。” 荣安诺诺回了一声,端上一杯热茶,“王上还是不想再想了,保重身子重要。” 夜离澈离开养心殿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宫,而是回了东宫。 梵听见他回来了忙上前汇报,“殿下,宸王殿下刚刚派人送来请柬,邀请您到时候去参见他的大婚典礼。” 独孤清羽嫁进宸王府还从未举行过任何仪式,如今,他便是要将她封为宸王妃,正式拜天地,入洞房…… 夜离澈听完,嘲讽般的冷笑道:“他的孩子如今还漂泊在外,他倒是很着急迎娶新的正妃了。” 梵听知道他在替初樱感到气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站在一边,低着头。 “下午出宫,去看看初樱。” 夜离澈没有再提夜南冥,而是吩咐梵听,想了一下,又道:“你再派些人去保护初樱,如今父王已经知道初樱还在晟州的事情,虽说他暂时不会有动作,但是本殿还是有些担心。” “属下这就去办。” 梵听离开后,夜离澈回到书房里坐下,想到初樱这些日子都在为孩子的名字费神,便翻出古书,想帮忙想几个名字,下午一起带出去让她瞧瞧。 自从花辞离开之后,小院儿就冷清了不少,南莫整日闷在厨房熬药,配药,好不容易从厨房出来,也是上山去采药。 扶桑则每日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初樱,生怕她一不小心出什么意外。 她现在每天出去买菜都能听到镇上的人津津有味的谈论夜南冥即将迎娶独孤清羽为正妃的事情,但是大家都对初樱闭口不谈,噤若寒蝉。 就算偶尔几个好奇的,也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一面觉得夜南冥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一面又不敢告诉初樱半句,生怕自己在她面前说错了话。 好在初樱不出门,不然的话,应当是早就知道了。 “夫人,你先躺在床上休息会儿,奴婢出去买菜,很快就回来。” 替初樱掖好被子,开口说到。 初樱嗯了一声,“去吧,不用担心我。” 她其实对房间里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加上这段时间看不见,她已经知道走几步就到桌子旁,走几步就到门口了。 扶桑走了不久,初樱便尝试着要坐起来,可是无奈肚子实在是太笨重了,以至于挪了好久都没能成功。 正准备放弃坐起来,重新躺下的时候,一双手突然就扶着自己。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陌生的气息,她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说完一只手不自觉的伸到枕头下面随时准备动手。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扶着她坐了起来,还贴心的替她掖好被子,全然没有半点要伤害她的意思。 “说话,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初樱现在没有办法去相信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特别是经历了上次有人想害她孩子的事情之后,更是敏感得不行。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且清朗,却又带着太多的故事。 这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奇怪。 “什么事?” 初樱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肚子,生怕对方猝不及防的攻击自己的孩子。 对方沉默了片刻,声音才重新响起,“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 对方说得斩钉截铁,初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愤怒的吼道:“你若是敢伤我孩子半分,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发出一阵轻笑,“你放心,我现在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你需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寻常孩子,绝对留不得。” “我为何要听你胡诌?我自己的孩子,留不留得不是你说了算。” 初樱心中愤懑不已,虽说看不到,但是那眼里散发出来的凶狠之气一点都不少。 见对方有靠近之意,紧握在手中的匕首飞速刺了出去,却不料对方眼疾手快,迅速躲开了。 “你现在不必对我动手,我说过现在我不会伤害你和孩子。” 对方再次开口,似乎力在证明自己是好人。 可是初樱明白,他并非善类。 “出去。” 她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冷身吼道。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心在的心情有多忐忑,她知道,对方若是想要对自己和孩子动手,她是没有办法招架得住的。 “你可知你肚子的孩子,为何留不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婚之日 “不管她留得留不得,我都要留,你出去。” 初樱不想给对方任何再跟自己说话的机会,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甚至,只要对方敢轻举妄动,她绝对会去跟他拼命。 “冥顽不灵,孩子生下来,你会后悔的。” 只听得对方发出一声叹息,丢下一句话,便没有了动静。 初樱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来,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保持着一开始的坐姿动都不敢动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整个人才想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软了下来。 扶桑放下菜第一时间赶来看她,只见她半靠在床边,额上全是汗,几缕碎发贴在脸颊,面色立马就变了:“夫人你怎么了?” 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心急不已,“是不舒服了吗?” 初樱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没事,刚刚想起来坐一下,有些乏力罢了。” 她没有将之前有人闯进来的事情说出来,这样不但解决不了,反倒会徒添担心。 扶桑用锦帕一边替她搽汗一边自责道:“都是奴婢不好,把夫人一个人留在家里。” 初樱淡淡笑了笑,安慰道:“不管你的事情,别自责了,再说了,这种事情我自己是可以啊。” 刚说着,又听到外面有声响,初樱便示意扶桑出去看看,扶桑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南莫回来了。 可是他此番回来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扶桑朝初樱房间喊了一声,“夫人,是南莫回来了。” 里面的初樱闷闷回了一声,并没有多问什么,扶桑见南莫这般模样,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怎么了,是在发生了什么事吗?” 南莫有些失神的看了她一眼,“普陀山的药材都被人刻意挖走了。” “你是说给夫人治病的那味药?” 扶桑有些惊慌,慌忙问道。 南莫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回来还听到了宸王要正式迎娶苍国公主为正妃的消息。” 一听到他说这话,扶桑忙给他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看了一眼初樱的房间,压着声音小声道:“我也听说了,但是你不要让夫人知道了,她本来身子就不好,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南莫看着初樱的房门神色复杂,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甚明白,宸王为何突然就要迎娶那苍国公主为正妃了?听说当时他娶夫人的时候,也曾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结果不久就连着纳了两个侧妃。” 听到南莫这么说,扶桑心中也伤感得很,“这世界上,说不准的事情太多了,都已经过去了,不说了。” 曾经她是亲眼目睹了初樱和夜南冥恩爱两不疑的感情的,可是如今想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了。 “你说没有那味药草了可如何是好?”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 “我会想法办,你不用担心。” 南莫又安慰了扶桑几句便转身进了厨房,可是转身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知道,安歇罂粟花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如今初樱已经依赖上那味药了,若是没有了,后面肯定会出问题的。 下午些的时候夜离澈让梵听送了一些补药来,自己却没有来。 初樱念他事物繁忙,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到了晚上,她便感到心悸不已。 南莫看着已经用掉了一大半的心头血,眉头紧锁。 只是有的时候,变故往往只发生在一念之间。 初樱以来好几天气色都很不好,她权当是因为孩子越来越大的原因。 夜南冥大婚前一夜,初樱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听着外面一直未曾停歇的烟花,喊了扶桑进来,开口询问道:“是谁家办喜事吗?” 扶桑心中有些泛酸,回到:“听说是宫中那个妃子的寿诞,王上正在为她庆贺。” “原是如此。” 初樱倒是不甚在意,喃喃道:“也不知道卿贵妃如今怎样了。” 她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卿酒了,不知道王上是否爱她如旧,宠她如旧,想来自己来晟州的这些岁月,也算是幸运的,能结交到几个真心待自己的朋友。 “听说卿贵妃独得王上恩宠,过得很好。” 都到了这个时候,扶桑就算不知道,也要将初樱所担心的纷纷报喜不报忧。 “那清羽回来没有?” 她自从回苍国之后便没有了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一听到独孤清羽,扶桑的脸色就变了。 她心疼自己的主子,一心还牵挂着她的安危,她倒好,如今与王爷恩爱得很,自从回来便不曾过问过自家夫人半句。 “怎么,她还没回来?” 初樱发问,不过按着夜南冥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独孤清羽在外面逗留那么长时间的。 扶桑心中酸楚,忙摇头,“听说回来了。” “王爷可有刁难她?” “没有。” “那便好。”初樱想着,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我瞧清羽与我之前像得很,生得也好看,日后定能得到王爷的垂爱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酸多几分,还是难过多几分。 口是心非的话,她说得太多了。 扶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去,没有再回答,而是扯开了话题,“天色不早了,外面烟花应当快要停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初樱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两只手掖着被子,却觉得 心中阵阵刺痛。 烟花到了下半夜便停了,她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初樱便起来了,说要去一趟紫玉轩。 紫玉轩,她许久不曾提起过,此番前去,定然是有原因的。 扶桑本不想让她挺着大肚子奔波劳累,让她有什么事情吩咐自己去办就可以了,可是初樱不依,非要自己亲自去办才可以。 无奈之下,只得和南莫带着她出门去了。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今日乃是夜南冥和独孤清羽大婚,初樱出去在路上若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追问下来,可如何是好? 出门之后,初樱便一言不发,只是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在想着什么。 扶桑掀起帘子看着街上渐进开始热闹起来的人群,庆幸现在时间还早,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马车很快在紫玉轩停下来,初樱由扶桑扶着进去,老鸨第一眼还没能认出她来,待走近一瞧,脸色立马就变了,“王,初樱,你怎么来了?” 条件反射的准备喊她王妃,但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夜南冥的休书,这才改了口。 “我来找挽歌。” 扶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老鸨见她两眼毫无焦点,才明白过来她看不见了,心中不忍心,“她在楼上,不过孩子啊,你这都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消瘦到如此地步了?” 看她挺着大肚子,也知道她怀了孩子,可是别人怀孩子都只有长胖不会变瘦,如今怎么到了她这里,竟瘦成这副模样了,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 初樱听着对方关切话语,心中酸楚得很,忍住情绪,若无其事的笑道:“就是平日里没有什么胃口,多谢您的关心,我先去找挽歌。” 老鸨也不拦着,跟扶桑和南莫指了指上面,便让他们带着初樱上楼去了,自己在楼下望着初樱的背影,也是唏嘘不已。 想之前,宸王殿下是何其宠爱初樱啊,而如今,都已经要娶另一个女子为妻了。 如果她没猜错,初樱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就是宸王的吧。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做生意去了。 木挽歌刚起床不久,听到敲门声,一边戴耳环一边问:“是谁啊?” “我,初樱。”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她手中的动作猛地停下,顿了片刻,撑着梳妆台站起来,缓缓转身,看着那扇房门,脸上情绪暗涌。 外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她缓步上前,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最后还开了门。 看着站在三人中间的初樱,目光不自觉挪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进来吧。” 初樱看了扶桑和南莫一眼,“你们在外面等我。” 说完便扶着门摸索着往里面去,木挽歌见状忙伸手扶住她,两人的手一接触,初樱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木挽歌扶着她坐下之后,见扶桑把门带上了,这才自己跟着坐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变故 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许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头。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木挽歌看着面前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的初樱,鼻子泛酸,可是她脸上的岁月静好又像是看淡了一切一样。 “好久不见了。” 是初樱先开的口,两人上次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你……”木挽歌本想问她一句还好吗?可是她明白,她过得并不好,遂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离开晟州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以为她早就离开晟州,去到了一个无人识的地方。 “还没有,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她开门见山,知道自己没有跟木挽歌拐弯抹角的必要。 “什么事?” 木挽歌向来都是一个懂事的女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知道,初樱想让自己知道的,自然会让自己知道的。 而且初樱进来来找她,她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难处。 只见初樱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放在上面轻轻的抚摸,“这孩子不久便要出生了,我希望等孩子生下来,你能带着她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将她抚养成人。” “你要去哪里?” 木挽歌脸色微变,隐隐有些担忧。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能陪她。” 初樱话虽说得含蓄,但是木挽歌却从中听出了诀别的意味,瞬间红了眼眶,一把抓住初樱的手,着急的问道:“初樱,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还要去做什么?” 让她带着她的孩子远走高飞,那她到底是要去做什么,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说来话长,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如今,只求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她初来晟州,第一个遇见的,就是木挽歌,如今孤立无援之际,她唯有来找她。 木挽歌见她不愿说,稍稍有些气恼,“你若是要去做些危险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允许的,要么,你就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将孩子抚养长大,否则,我不会愿意的。” 她知道上次初樱刺杀夜南冥的事情,紫玉轩四面八方消息灵通,她大致也听到了七八,所以,若是初樱还想去杀夜南冥,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冒这个险的。 初樱大抵是猜到了木挽歌会有这样的反应,反手抓住她的的手,握在手心,“挽歌,我时间不多了,我只有你可以相信了。” “时间不多?” 木挽歌眉眼微蹙,看着她的眼睛,追问道:“你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樱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木挽歌是绝对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遂将自己在迷雾森林遇到一切,以及孩子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木挽歌听后,沉默了许久。 眼泪悄然滑落,吸了一下鼻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初樱,哭道:“你是不是傻啊,为了一个孩子,连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 说到一半又不忍心告诉她了,“根本就不在意了啊。” 初樱还不知道夜南冥今日成亲的事情,若是知道了,怕是只会万念俱灰吧。 “挽歌,路都是我自己选的,只要能抱住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可是说着说着竟兀自哭了起来,“可是我不知道,等我死了,我的父母会不会原谅我啊 。” 大仇未报,却还要为自己的仇人生下孩子,这天下,还有比她更不孝的女儿吗? 木挽歌不忍心再责备她,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算自己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我答应你等孩子生下来就带她走,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活着来找我们。”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别的不要,她只要初樱能够活下来。 初樱脸上的笑有几分苍白无力,保证道:“我一定会的。” 从房间里出来,初樱的眼睛有些红肿,扶桑知道她肯定哭过了,没有过问什么,而是扶着她下楼离开了。 木挽歌站在栏杆边上,看着瘦弱不堪的初樱,红着眼睛,迟迟没有说话。 初樱临到出去的时候停下里,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朝着木挽歌的方向笑了起来。 “傻丫头。” 木挽歌没能忍住,暗自骂了一句。 初樱离开紫玉轩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夫人中午想吃什么,奴婢回去给夫人做。” 扶桑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忙开口询问初樱,转移她的注意力,心中却紧张得很。 初樱想了想,“都可以吧,你看着做就可以了。” “宸王大婚,闲人避开。” 只听得前面有官兵大喊一声,初樱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扶桑见状,心中大喊不好,忙掀起帘子对南莫说道:“我们绕小道回去吧。” 南莫停住了马车,看着前面的官兵,回了一句:“来不及了。” 扶桑看过去,就看到北齐和玄云正朝这边走来。而那后面,是迎亲队伍。 “还请让路。” 北齐第一眼就看到了扶桑,身影一滞,看了一眼旁边的玄云,两人大抵都猜到了马车里到底是谁,可是迎亲队伍不能耽误,只能这样说。 扶桑收回目光,让南莫让到一边,自己则放下帘子,再看初樱时,竟发现她脸色苍白。 “夫人。” “他, 和谁成亲?” 初樱灭有回答她,而是开口问道。 扶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下来。 可是初樱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告诉我,是和谁?” “迎娶清羽公主为王妃。” 扶桑战战兢兢的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初樱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外面锣声震天,她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咬着嘴唇,以至于要出了血,都没发觉。 就像是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在这一刻终于是悉数坍塌了,而所有的东西,都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嵌进她的每一寸血肉,就连带着心脏,都被人该掏出来,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王妃?独孤清羽? 她是不是早就该想到,当他将那一纸休书公布于众的时候,当他见自己形容得犹如荡妇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重新娶妻的准备? “夫人。” 扶桑担心不已,喊了一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马嘶,自己所在的马车猛地颠簸起来。 是花轿经过惊了马,马车先是一阵疯狂的嘶叫,随后挣脱缰绳,朝人群中跑了去,初樱和扶桑齐齐从马车里摔了出来,滚落在人群中。 而就在此时,刚刚与初樱擦肩而过的夜南冥听到声响回头,只看到了破落的马车和骚乱的人群,冷眼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行进, 护在花桥边上的后子奴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初樱和扶桑,嘴角含笑,跟着迎亲队伍离开了。 扶桑第一反应就是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初樱身边,“夫人,你没事吧,夫人。” 初樱脸色苍白得可怕,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声音沙哑且带着哭腔,“孩子,孩子……” 扶桑顺着肚子看下去,只见她的裙底,已经晕开了一滩血迹,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南莫,南莫,快来啊……” 朝着人群中大声哭喊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扶桑搂着初樱不停的安慰道:“夫人放心,不定不会有事的。” 看向周围人群,“求求你们帮帮忙,帮忙救救我家夫人吧。”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她到此时此刻才算是明白了人心的冷漠。 南莫从人群中挤出来,他从马车上摔下去,摔破了头,但是看到初樱身下的血,脸色几乎是立马就变了,赶忙上前将初樱从地上抱起来,快步往回走。 初樱此时肚子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她没有办法去思考了,满脑子都是孩子,孩子,一定不可以有事。 玄云和北齐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他们刚刚看到那辆马车出了事故,两人还是决定回来看一眼。 可是回来,看到的只有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和地下触目惊心的一摊血,还有那一路延伸出去的血迹。 两个人顿感事情不妙,忙起身回王府,迎亲队伍刚到宸王府,他们二人不敢去告诉夜南冥,只好把事情告诉了郁尘。 郁尘听罢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一眼立在门口并没有要去迎接独孤清羽的夜南冥,一时间犯了难。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早产 “王爷,时辰快到了。” 上前提醒了一句,却被夜南冥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只得闭嘴,不敢多说话。 夜南冥冷眼看着前面的花轿,眼中没有意思喜悦之色,只是回想着刚刚在街上发生的那一幕,他明明有瞥见她的身影,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转念一想,大抵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此刻,又怎会记得自己? “初樱,是你违背你我诺言在先,怪不得本王。” 他自顾自的说完,抬步上前,可是刚迈开步子,他的心脏便猛地慢了一拍,让他瞬间红了眼。 周围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铮铮男儿宸王殿下竟然在迎娶独孤清羽为王妃这一天红了眼眶,就连初樱在大婚之夜失踪,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 殊不知,他之所以红了眼眶,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王上又来参加婚礼了,他似乎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一直都心情大好。 倒是夜南冥,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欢喜。 相较于东篱园的热闹,北边的小院子里冷清得让人心慌。 南莫将初樱抱进屋里放在床上,转身出去拿药箱了,扶桑整个人都慌了手脚,看着她衣裙染血,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断地望外面,只希望打杂的仆人能快点把产婆请过来。 更是眼巴巴的望着南莫快点进来。 梵听本事奉夜离澈的命令送点东西过来,却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拦住抱着药箱正往初樱房间里冲的南莫:“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快要生了。” 梵听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多月才生的吗? “愣什么,你也快点去喊大夫啊,我没有跟人接过。”南莫急得不行,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给女人接生,要是耽搁下去,还得了? 梵听二话不说就出去了,跟带着大夫回来的仆人一起往回赶赶,一边走一边问道,“这日子都还没到,怎么会这时候生?” “回来路上,马车被宸王殿下的花轿给惊到了,从马车里摔了下来。”那仆人缘分不已的说到。 一行人匆匆赶回去, 扶桑紧张的手一直抖,冲进屋里时,初樱还坐在软榻上,脚下已经积了一滩血,看得她心惊胆颤,“你们快点,她都留那么多血了……” “产婆呢,你们请的产婆呢?” 扶桑见对方只带了大夫回来,不由着急的问道。 梵听一听,忙又派人去请产婆。 “快点想办法啊。” 南莫虽然是大夫,但是对生孩子这件事情真的是一窍不通,扶桑不得已,只能催大夫。 “羊水还没破,一时间……一时间还生不出来?”大夫被她吼得有些慌乱。 “不能先止血吗?”扶桑连忙问道。 “我们先施针,让血止住些,但也不可能全止住。”大夫人忙一个个打开药箱寻针。 扶桑连忙撩起她的衣衫,裤腿等地,以方便大夫施针,做完这些又连忙道,“能不能让人先躺下,她很难受……” 两名大夫相互望了望,摇了摇头,说道,“她现在胎儿羊水还没破,但孩子再不生出来,只怕会窒息在肚中成为死胎 初樱一听一把抓住大夫,“有没有办法,今天生……” 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她等这么久等着他出生,怎么能让她这样离开。 “等止了血,在屋子里多走动,我们再开催产的方子,应该应该就能让孩子早点出生……”大夫也甚少遇过这样的早产状况,一时间两个紧张不已。 初樱扶着椅子想要站起身,却因着腹部的绞痛而无力坐了回去,吸了口气道,“扶桑,扶我走来!” 扶桑和南莫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扶着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可是每走一步痛得她直发抖,扶桑急得快哭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让她走的办法……” 明明这会痛得死去活来,还要在这里走来走去耗费体力。 “是啊,再想别的办法行不行,这样耗费体力,一会儿她哪来的力气生孩子?”南莫也跟着急声说道,虽然之前也耳濡目染,也知道这样是极损耗孕妇身体的催产法子。 “现在孩子不足月,要生下来,只能这样了。”大夫人无奈道。 突如其来的早产,让他们每个人都方寸大乱。 “没事,走吧,走……”初樱朝着扶桑两人说道。 扶桑咬着唇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在屋里走,看到地上一滴一滴的血迹,眼泪不觉已经在眼眶里直打转,“夫人,要是疼,你就出声……” “没事,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她笑容苍白透明,直让人揪心。 “主人。”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着急的声音,房门被推开,初樱抬头看去,便看到花辞站在门口,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眶。 “花辞,你怎么回来了?” “花辞感觉到主人有危险,便回来了。” 花辞急忙进来,早已经泣不成声,南莫自动将初樱的手交给她,花辞抹了一把眼泪,扶着她,哽咽道:“主人不要怕,有花辞一直陪着你。” 初樱尽管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每个毛孔都生生的疼,但是听到花辞的话,还是不由的笑了起来。 无力的嗯了一声,又扶桑和花辞二人扶着继续走,可是每走一步 ,她都如同要死了一般。 花辞抽了抽鼻子,见明明她疼地嘴唇都咬破了,却还是坚持走下去。 上官木离到现在都不回来,如果在的话,一定会救初樱的。 留一个根本就不懂接生的南莫在这里,这个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出去的侍卫很快带了稳婆过来,稳婆,看到屋子里的状况,也愣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扶桑比花辞先冷静下来,望了望一旁也焦急不已地南莫道,“南莫,你去煮些参汤和些补元气的东西来。” 这样的催产法,无疑是最损身体的,她只希望那些上好的药材,能够帮她补充一些,不至于到生孩子的时候拖垮了她。 “好,我这就去。”南莫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太着急给忘了,竟然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还要扶桑来提醒他,连忙起身道。 “还有,上好的雪参片,上回我准备了的,都拿出来。”扶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排周围的事。 “好,这里你多留意些,有事就喊我。”南莫说着,连忙快步出了门。 扶桑点了点头,又赶紧想还需要什么,一抬头朝门口处的梵听道,“麻烦您快些买些山楂和筱麦回来,越快越好,还有……” “还有催产药,这时候该用了。”大夫出声提醒道。 扶桑望了望初樱,思量了一下,“是药三分毒,山楂和筱麦都是催产的东西,先用它们再看看……” 这个孩子一开始状况就不太好,好不容易养到了这个时候,催产药虽然有效,但对初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冒然去用。 一个不好,就算生下了孩子,她闹不好命都没了 梵听一听,连忙出了门。 走到门口,吩咐人去买刚刚扶桑说的东西,再让人去禀告夜离澈,想必此时他应当已经回宫了吧。 本来夜离澈是想亲自来的,但是这几天王上实在是派人看的紧,他为了初樱的安危,所以一再拖着没有来。 扶桑望了望等在一边的几名稳婆,连忙请求道,“麻烦几位帮我们到厨房烧水,把那边柜子里的干净白布都用开水煮一煮,一会儿可能要用。” “好,好。”几人连忙出了门,朝厨房去帮忙烧水。 扶桑和花辞继续扶着她在屋里来回走,看着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两人都紧张又害怕,但初樱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夫人,你怎么样,要不坐下歇一歇?”扶桑侧头望了望已经全身被汗湿透的初樱,问道。 她怕再这样下去,初樱最后连生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一边的花辞看着初樱现在的模样眼泪从始至终都没有干过,心中记着南莫对自己说的话。 “没事,我还……还撑得住。”初樱喘着气说道。 她其实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再这样下去,或许事情,就真的会不受控制了。 而且,她能明显感受到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欲冲出来,如此一来,今晚,她或许真的就活不过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救救她吧 但是现在孩子晚一刻出生,就多一分生命危险,她哪里敢歇。 然而,整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她走得腿都软了,腹部不断地阵痛,让几近筋疲力竭,羊水却还是没破。 南莫送了参汤过来,扶桑将初樱扶着在软榻坐下,将参汤递给花辞,“你喂她喝完,我知道城里有个医术不错的接生大夫,我去找人过来。” “好,扶桑姐姐,你快去,你快去……”花辞接过碗,连忙点了点头,着急的催促道。 如今只要能救下初樱,什么法子她都愿意去尝试了。 扶桑一路寻到之前上官木离开的医馆,看到门开急忙跑了进去,“上官少主,上官少主在不在?” “找少主?”医馆的伙计正给人抓药,抬头望了望她。 “对,不知道他在不在,我家夫人要难产,请他过去帮帮忙。”扶桑急声道。 医馆伙计一听摇了摇头,坦言道,“少主早就不在这里,之前太子殿下中毒,少主被王上请进宫去给给太子殿下解毒,此后便没了消息,想必是回了南风仙境。” “那你们这里还有其他的大夫吗?” 只见俺伙计摇了摇头,“宸王侧妃今日好像也有生产的迹象,唯一的大夫都被请过去了。” 侧妃生产?难道是公孙安阳? 她近日也要生孩了吗?可是今日明明是宸王的大婚之日啊。 “那你还知道城里有哪些接生大夫吗?我家夫人真的等不了了。”扶桑恳求道。 “城里的接生大夫倒是有,但是应该都被请到宸王府去了,只怕你去了也是白跑。”医馆伙计说道。 扶桑跌跌撞撞一路哭跑回去,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初樱。 “什么!”初樱惊得一个踉跄。 上官木离是被请进王宫失去消息的,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当真……是绝了初樱他们母子的生路吗? “夫人,你坚持住,奴婢再去找找,一定还有大夫没有请走的。” 扶桑坚持到,说完便又跑了出去,看到那一路滴落的血迹,心里着急不已,再拖下去,只怕他们母子都危险了。 她一咬牙,转身又离开了小院,径自朝着宸王府而去,人命关天,这样生死之际,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只有找那个人。 扶桑在王府待了那么多年,王府守卫自然也是识得她的,虽然知道她是前王妃的丫鬟,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会为难她的:“扶桑姑娘这会过来有什么事?” 扶桑望着牌匾上的红绸,只觉得刺眼得很,深深吸了口气,问道,“王爷在府里吗?” “王爷今日大婚,加上侧妃生产,王爷和王妃正在安苑。” “谢谢。”扶桑一听,快步冲进府中,朝着安苑赶去。 安苑院子里,夜南冥有些坐不住,在亭子里来回走着,远远看到跑进园子里的扶桑,不由皱了皱眉。 别人不知道扶桑离开王府的事,他却是清楚的,怎么又跑回来了。 扶桑硬着头皮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仰头望向夜南冥,几近绝望地祈求道,“王爷,请你……救救夫人!” 夜南冥眉头顿时拧起,似是在思量她说的话。 “请你求求夫人和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我们没有办法了……”扶桑声音颤抖而沙哑,身上也沾着零星的血迹。 夜南冥眼底陡然间风浪骤起,沉声道,“我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兀自冷笑一声:“你以为本王当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孩子?竟还妄想来欺瞒本王?” 就在扶桑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的时候,夜南冥突然转变让她彻底慌了神。 “夫人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王爷的啊。” 她知道夜南冥肯定是误会了,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夜南冥都没有要相信的意思。 “你怕是找错了人。” 夜南冥依旧面无波澜,抬眼看了一眼王宫的方向,“你应当去王宫求太子才是。” 说完便不等扶桑解释命人将她赶了出去。 扶桑站在王府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顿时整颗心都凉透了。 她以为,他会顾念两人之前的感情的,哪怕是一代弄点情分都可以啊。 初樱等不得,夜南冥不肯救,她只能去王宫。 刚走到半路上,就听到有人喊住了自己。 转身,便看到一袭白衣的上官木离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扶桑一看到他,想都没想就连忙跑上前,“少主,求求你,去救救夫人吧,求求你。” “走。” 上官木离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走,扶桑也没有心思去追问其他,跟在他身后快步往回走着,心想着,这下,终于自家夫人终于有救了。 上官木离带着她山格拉马车,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他面上难掩担忧之色,他倒是好奇今日夜南冥怎的好心放他出来,原来是初樱出事了。 可是,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去,而是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自己给放了。 “早上出门回来的时候,马车被撞翻,大夫说孩子今日不生下来,可能会闷死在腹中,城里的接生大夫都被请到宸王府了,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去求王爷,可是……”扶桑急出了眼泪,上官木离看了她一眼,大致也猜到了。 殊不知此时的夜南冥,坐在院子里,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表面虽然冷静,可是那不由分的神情已经充分泄露了他此刻的焦急与紧张。 还有,那愈来愈浓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平凡的事情。 “郁尘,她,为何会早产?” 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郁尘见他终于肯问自己,松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道:“是花轿惊了马,马车翻了,王……夫人,摔倒了地上。” “花轿?”夜南冥眉眼间顿起锋芒,冷声道,“那几个没长眼睛看路的,以后也不用长眼睛了。” “是。”郁尘回话道,往外望了望,道,“那那边,王爷,真的,不去,看看吗?” 他看得出来,夜南冥很担心。 “不是本王的孩子,为何要去看?” 不了夜南冥反问一句,让郁尘瞬间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到现在都不肯相信,初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退下吧,把我吩咐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便不要都问了。”夜南冥冷声道,回头望了望郁尘,认真道,“还有,今夜天象异常,去把泷居喊来。” “是。”郁尘低首回道,再一抬头夜南冥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麻烦再快一点。”扶桑催促道。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下来,上官木离不由分的下马车进去了,而与此同时,他如果没看错,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飘了进去。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人,是夜南冥? 扶桑有些不解,如果真的是夜南冥,他怎么知道初樱在这里,还这么精准地知道了是在第几个院子? 等他进去的时候,并不见夜南冥,唯有上官木离站在院子里,却倏地停在了门外。 屋内,初樱已经试过各种催产法子,人累得大汗淋漓,这孩子还是不肯出来,虚弱地撑着桌子,又气又急道,“你这家伙,你老子混帐不让我好过,你也来欺负我。” 他现在,恐怕正欢喜地等着公孙安阳的孩子出世吧! 可是她更不知道,那个让她不好过的男人,如今连救她,都不愿意了。 花辞在一旁一扶着她,“扶桑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扶桑砰地一声推开门,冲了进来,“怎么样了?” “还是……”花辞说着,看到站在门口处白衣翩然的男子顿时没了声音。 初樱觉得一屋子人都不对劲儿,方才朝着门口望了望,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问扶桑,“是谁来了?” “是少主回来了。”扶桑开口解释道。 初樱望着上官木离,“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奴婢本是要去找大夫的,在路上遇到赶回来的少主,便带回来了。”扶桑并没有把自己在王府被拒的事情告诉初樱,而且为上官木离的出现找了一个借口。 因为她知道初樱一处处心积虑避着夜南冥,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去求了夜南冥,定然会升起的。 “处理完事情,便想着来看看你,不料你正在危难之时。” 上官木离看到满地零零点点的血迹,眉头皱起,下一刻身形一动便到了初樱眼前,一抓她的手把脉。 第一百九十五章 难产 初樱因着身体虚弱,一个踉跄险些向后倒去,倒是上官木离手快,将她护住了。 “小心。”上官木离声音有些冷,到底是面对着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人,情绪都不能好到那里去吧。 “这段日子,你是回南风仙境了吗?” 初樱抓着他的袖子,指节泛白,有些虚弱的问道。 上官木离顿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扶着她往床边走去。 “小樱。” 上官木离一开口,初樱整个人就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会这样喊她的,只有夜南冥。 只见她缓缓转过头,上官木离眸光微闪,“躺下吧,越晚对孩子越不好。” 殊不知,此时整个小院上方已经悄然笼上了一层厚重的乌云,黑压压一片,带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南莫站在院子里,望着不断涌聚而来的乌云,再看看初樱的房间,面色沉吟。 他知道,今日,注定不平凡了。 这孩子若是真的想出生,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初樱还是有些怀疑,无奈自己现在根本就看不到,无法辨认。 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肚子猛地传来的一阵剧痛,“扶桑。” 不由的大喊一声,扶桑连忙跪倒床边,握着她的手,“夫人,扶桑在这里。” “扶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扶桑不忍心隐瞒,哭着解释道:“夫人,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城中大夫都不在王府,奴婢唯有去求王爷,可是……” “谁让你去找他的?”初樱喘着气质问道。 “孩子重要,其他的事情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上官木离见她情绪激动,开口劝到,却被初樱一把挡开,“少主若是奉王爷之命来保我母子性命的话,大可不必。” 她的孩子,是生是死,都与夜南冥无关。 见她不肯让上官木离诊治,扶桑忙伏在床边失声痛哭,“夫人,奴婢确实是去求王爷来救夫人,但是王爷非但没有答应,还将奴婢给赶了出来,说这不是他的孩子啊。” 初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随即重重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不知是气还是痛,全身直颤抖。 苦笑一声,“应当是如此的,我也不想自己在痛苦挣扎的时候再软弱依赖他,都已经断了关系,本就不应该再有任何往来。” 她疼得直抽冷气,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喊疼。 花辞站在一旁看着初樱,心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只是她也没想到,夜南冥竟然会绝情到如此地步,竟连初樱腹中的孩子都不认了。 初樱无法赶走上官木离,也没力气再多说什么,喘着气冷然躺在床上,“少主见笑了……” 上官木离没有回答,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稳婆和大夫进来,其它人外边等着。” 两名大夫相望了望,不由打了个寒颤。 花辞愣了愣,也跟着要往时去,还没进门,房门便砰地一声关上。 看向一边擦泪的扶桑,抱怨道:“扶桑姐姐,你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主人不想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牵扯,你为何还要去求他?让主人置气” 扶桑抿了抿唇,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城里的接生大夫都找不到,我怕……我怕夫人和孩子会出事,只有去王府了。” 她本来也只想从王府里请两名接生大夫帮忙,可是没有夜南冥的点头,那些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她走,她只得去求这个人。 花辞烦躁地挠了挠头,在门口来回踱步,也明白扶桑是担初樱和孩子才出此下策,不好再出言责怪。 上官木离将人抱回屋里,动作温柔,初樱 现在不知道到底是痛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 她看不见,咬着唇别开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肚子里这个让她痛得死去活来,他老子要给她添堵,她是上辈子欠了他们两个什么,这辈子要这么还? “你如实回答我,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她心中明白,上官木离和夜南冥的交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上官木离洗了手,波澜不惊的否认道:“不是。” “呵……” 初樱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当真还是个绝情至极的人啊。 上官木离几步走近,对上她红红的眼睛,又态度软了下来,“初樱,先不要跟他置气了可好,先把孩子生下来?” 再这么耗下去,莫说孩子危险了,她怕也撑不下去了。 “想生她下来,谈何容易?”初樱说罢,目空一切的望着帐顶疼得直抽气。 南莫的话不无道理,她自己心知肚明,今日孩子和她,只能活一个。 “少主。” 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几丝哽咽,“若是我熬不过今夜,还请你一定要保住孩子。” 上官木离神色微滞,看着气血越来越不好的初樱,眉头都拧到了一切起,眼底情绪波涛翻涌,随即换做一声,“我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初樱苦涩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上官木离怔怔地望着女子苍白而倔强的面容,目光沉痛而无奈,心疼得难以复加。 羊水破了,羊水破了…… 上官木离回过神来,探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什么都不要想了,我要你们母子平安,求你。” 初樱有些愣了,因为刚刚从上官木离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夜南冥的影子。 那样服软的祈求,只有夜南冥才会那样。 可是她心在腹部剧痛,也看不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神色,痛苦地揪着被褥,周身冷汗淋漓,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用力…… 孩子,求求你,快出来…… 求求你……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没有力气撑到生下他,心中一遍一遍地祈求着。 “不好了,这孩子胎位不正……”稳婆惊慌地望向上官木离。 正常的孩子都是头朝下,这孩子是脚朝下,要么孩子窒息而死,要么生下了孩子,大人也是耗尽了一身气力。 大夫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上官木离,战战兢兢地回道,“可能……可能是之前那一撞,胎位就不正了,所以……所以一直催产也不见其效……” “怎么会……怎么会……”初樱顿觉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笼罩而来,颤抖地伸出冰凉的手,摸向腹部,“孩子……孩子……” 上官木离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苦心思量解决之法。 “这种状况……”大夫小心地望了望上官木离,朝初樱道,“大人和孩子,只能活一个,夫人得尽快决定,我们建议不要这个孩子。” 这样的难产,保住大人容易,要保孩子平安,是很不容易的。 “不,我要她,我要这个孩子!”初樱摸着肚子,声音颤抖而坚定。 外面忽然雷声大振,无意给这样的夜晚更加增添了压抑之感。 两名大夫相望了望,默然不语,只能寄希望于上官木离,保得他们母子平安。 扶桑几人在外面,没听到初樱出声,又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只能干着急。 花辞扒在门缝里看,但人来人往的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状况,然后房门一下开了,一名稳婆望了望两人,“哪位是扶桑姑娘?” 扶桑连忙走近前去,“我就是,夫人怎么样了?” “胎位不正,要费些功夫,扶桑姑娘进来帮把手。”稳婆道。 扶桑一听顿时面色上血色全无,忙不迭的就跟着进去了。 花辞一个人站在门口,缓缓转身看向站在院子里的南莫,红着眼眶,哽咽出声:“南莫,你告诉花辞,如何才能救主人?” 是南莫派人通知她初樱今日要生产的,而且,她也知道南莫为何要通知她。 南莫看着面前的小花辞,无奈叹气,“再等等吧。” 或许,还能有什么转机。 花辞不说话,只是立在门口,看着天际越来越厚重的乌云,宛如大军压境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南莫负手而立,看着紧闭的房门,一切,还还未到时候。 “我进去看看。”花辞始终放心不下,后脚跟着进了房内,看到床上一身湿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初樱,一下子眼睛红了“主人……” 她听到大夫在边上议论,紧张地望向初樱,什么保大人保孩子啊!她这么想看着这孩子出生,怎么让她放弃孩子…… 上官木离按了按初樱的手,安抚道,“放心,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说罢,朝着门外的南莫念出催产的药方,吩咐他去抓药回来。 不一会儿,催产药煎了送来,上官木离将她扶起,端着药又不忍给她,“这药喝了……会很难受……” 催产药是加速胎动和宫缩的药,所带来的痛苦,自然不是常人所难以想像的。 初樱面色苍白地望了望他,出声道,“扶桑,端过来……” 一碗催产药下肚,她当即痛得险些晕过去,却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着,之前几个时辰都忍着没出声,这会却痛得叫出声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生祭 可是就算是这样,半个小时后过去了,初樱几乎拼尽了最后一口气,都没能将孩子生下来,抓着上官木离手指甲都嵌进了他的肉里,整个身子向上躬起。 “王爷,小樱尽力了啊。” 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晕了过去,没了声响。 她当真是已经尽力了,她拼了命的想要保护好腹中孩子,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没能将她生下来。 花辞和扶桑等人,顿时吓得惊惶失措,伏在床边痛哭不已。 上官木离整个人坐在坐在床边,宛如石化许久的雕像,脸上神情风起云涌,那漆黑深邃的眸底藏着深邃无比的悲怆。 “都出去!” 大抵是被前所未有的悲怆笼罩着,冷沉一声,将所有人都喝了出去。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最后那一句,“她尽力了”,如万把利刃齐齐刺进他的心脏,那种痛,宛如心裂。 外面顿时风雨大作,许久不下雨的晟州突降骤雨,外面嘈杂一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辞挣脱开扶桑跑向南莫,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抓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南莫,你救救主人,求求你,救救主人好不好?” 南莫低头看着她,神色复杂,“初樱,我不可以拿你的生命做赌注。” 他虽然此行的目的就是初樱腹中的孩子,但是如今关键时刻,他却动摇了的。 看到花辞对初樱的感情,他实在是不忍心啊。 扶桑见状立马过去,“你们在说什么,拿谁的生命做赌注?” 初樱有多在乎花辞,扶桑一一都看在眼里,她不允许花辞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花辞没有去回答扶桑,而是一直抓着南莫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南莫,花辞求求你了,救救主人吧。” 如果没有初樱,她便失去了意义啊。 南莫看着大夫守在门口,纷纷窃窃私语,如今初樱已经不省人事了,孩子还没有生出来,最多再过半个时辰,若是孩子还不能生出来,那便是一尸两命啊。 扶桑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突然就在南莫面前跪下,“南莫,你帮帮我家夫人吧,不是要心头血吗?用我的,就算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只要能救初樱,她可以将自己的命给她。 南莫无奈摇头,“如今,只有花辞,才可以救夫人。” “什么?” 扶桑浑身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花辞乃灵宠,又得以修成人形,唯有以她的生魂去祭夫人体内的魔障之气,方才有可能救回夫人和孩子。” 花辞想都没想就开口道:“花辞愿意,只要能救主人,花辞愿意。” “花辞,不可胡说。” 扶桑冷声制止,如果初樱醒着,是一定不会让花辞做这种傻事的。 花辞见她不同意,转过身抓着扶桑的手:“扶桑姐姐,主人的命便是花辞的命,若是主人活不成,花辞也活不成,求求扶桑姐姐不要拦着花辞,只要能救主人,花辞死不足惜。” “花辞,夫人知道了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扶桑坚持不让,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若是等初樱回来,看不到初樱,该如何解释? “扶桑姐姐。” 花辞痛声哭喊道,“今日姐姐若是执意拦我,我便死在这里。” ”花辞,你……“ “都先不要说了,”南莫打断扶桑,刚要开口,便看到花辞突然站起来,幻化成鸟,冲向院子里。 “花辞……” 南莫大喝一声,便看到她腾空飞起,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扶桑姐姐,主人若是醒了,就告诉她,我随了无师父云游去了,日后若是有缘,定来找她。” 清朗的声音在空中传来,扶桑不住摇头,“不要,花辞,不要。” 可是花辞不停,在两人面前生生的将自己的生魂给剥离了出来。 “不要!”扶桑看这一幕,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南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而是撑着伞走进雨里,的将花辞的生魂收入袖中,再将跌落在地上的花辞捡起来,放在手心,可是只是一瞬间,手中的小鸟便烟消云散了。 “花辞!”扶桑看着消失无踪的花辞,泣不成声。 南莫看了一眼扶桑,推开门进去了。 “滚出去。” 刚进去便听到里面一声怒喝,南莫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路向前走,看着坐在床榻边上正在给初樱渡气的上官木离,开口道:“少主若是再这样下去,夫人和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上官木离没有说话,继续给初樱渡气,他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都进来吧。” 南莫见他不动,也不在劝,从袖中取出花辞的生魂,运力让它飞到初樱的正上方,上官木离一看,立马收手,看着那生魂,面色难看。 “你从何处得来这合二为一的生魂的?”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南莫一眼,冷声质问道。 “这是花辞的。” 南莫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句,那生魂像是有思想一般,缓缓落在初樱的腹部,随即渗了进去。 上官木离手中握住初樱的手,竟感受到渐渐冰凉的手正在缓缓回温,脸色微变。 “稳婆,等夫人一醒,立马催生。” 看了南莫一眼,也不多问,开口命令道。 产婆立马守在一旁,纷纷心惊胆战的看着初樱,等着她醒。 过了片刻,只见初樱眼睛还未睁开,抓着上官木离的手便猛然用力,“王爷……” 在这危机关头,她第一个想到,还是夜南冥。 上官木离眸子微闪,握着她的手,柔声哄道:“初樱乖,先把孩子生下来,我要你们母子平安。” 他刚刚跟她渡气,却能明显感受到她体内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排斥着自己。 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初樱的腹部,这孩子,怕是来头不简单。 初樱勉勉强强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却看不清人影。 只见她突然就笑了,苍白的嘴唇微微启动,一声“王爷”,让在场的人都瞬间愣了神。 “产婆,快来。” 上官木离几乎是一瞬红了眼眶,大声喊到。 说罢便挪到她枕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反常态道:“本王在,乖。” 一旁的南莫神色微顿,并没有开口,而此时外面风雨交集,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反倒是愈加肆意了。 初樱出现幻觉了,她看到夜南冥坐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他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他告诉自己要她们母子平安,他还说,他从不曾忘记她…… 这个梦太长了,而且还很痛苦,我咬着牙拼命的想要生下孩子,可是孩子就像是在跟自己作对一样,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来。 孩子,求求你了,出来吧,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花辞待她去死了。 “王爷……” 她紧紧攥着上官木离的手,每次用力,几乎都是将自己的力气用尽,一连半个时辰过去了,孩子终于露头了。 “露头了,露头了。” 稳婆高兴的喊道,就在大家都送饿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稳婆一声惨叫,“不好了,夫人见红了,不好了……” 一瞬间,房间里乱作一团,上官木离用力抱着初樱,看着身下渐渐蔓延开来的鲜血,外面风雨声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万千厉鬼,在屋外哀嚎不断。 “初樱,坚持住,我命你,坚持住。” 初樱现在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好像只要一口气提不上来,她就永远的走了。 “今日本是王爷大婚,初樱不识趣,扰了王爷的婚礼,还请见谅。” 说完,一行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上官木离本来强忍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正欲开口,便看到她是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抓着被子,整个人都王上躬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天际,打破了嘈杂的夜色。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小院里沉重得气氛。 扶桑正欲冲进去,便看到屋顶上空划过一道闪电,顿时雷声大作,四周似有千万只厉鬼在嘶吼着靠近,瞬间起了一身冷汗,惊恐的跑进去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一个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另外的稳婆和大夫正在手忙脚乱的给初樱止血,向来高贵清冷的上官木离满身血污,红着眼眶正在亲自动手给初樱止血。 亲们,写到这里,我们可爱的小花辞就告辞啦,这几天会保持三更以上,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死里逃生 扶桑看着奄奄一息的初樱,随即看向南莫,只见南莫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叹了一口气,不予说话。 上官木离吩咐稳婆将孩子带出去照料,自己留下给初樱施针救治,扶桑和花辞心中担忧,留在房中一边收拾,一边照看着初樱。 南莫出去之后,看着笼罩着上空的乌云渐渐散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南疆新一任祭祀,总算是出世了啊。” 他卧底周旋这么久,奉老祭司之命前来晟州寻找下一任祭祀,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啊。 如今,便是守护着孩子长大了。 殊不知,此时整个晟州,因为这一夜的异常天象搞得人心惶惶的,纷纷猜测是不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夜离澈被王上找去下棋,整整一夜都不曾离开,所以关于初樱早产之事,他并无半分知晓。 直到次日清晨,初樱方才幽幽醒转过来,却虚弱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孩子呢。”她虚弱沙哑着问道。 “我这就让稳婆抱过来。”扶桑连忙出了房门,叫稳婆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已经洗去了身上的血迹,裹在襁褓之中,有些皱巴巴的小脸红红的,扶桑小心地抱过来,这才想起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笑了笑,回道,“是位千金。” 扶桑将孩子抱到床边,道,“夫人,是个姑娘,将来一定跟你一样聪明。” 初樱看到孩子平安,面上绽起喜悦的笑意,想要摸了摸孩子,手上却没有半分力气,扶桑便握住她的手,触向孩子稚嫩的小脸。 屋内安静,孩子出生了却变得很乖巧了,躺在初樱身边,不哭也不闹。 南莫替她把脉,叮嘱道,“难产身子亏损得厉害,这两个月好生卧床休养,月子里容易落下病根,夫人要留意些。” 初樱闻声抬眸望向他,南莫的模样清清楚楚的映入她的眼帘,恍然已经历经一个生死的轮回。 “不是说我和孩子,只有一人能活吗?” 她如今也能看到见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南莫迟迟不回答自己,追问道:“少主去哪里了?” “少主保住了夫人的命,自身身体受损,如今已经离开了,让我留下来好生照看着夫人。” 初樱愣了片刻,“昨夜,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南莫知道她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夫人再休息一会儿吧。” 初樱此时已经睡意全无,红着眼睛看着自己顶上的幔帐,“扶桑,侧王妃,生的,是男是女?” 扶桑被她的问题给噎住了,想到昨夜她一直将上官木离当做了夜南冥,心里便一阵阵泛酸。 “我就是想知道。” 她声音沙哑,昨夜差点丢了命,可是垂死之际她都还想着他,而他呢,昨夜却一夜陪在那个女人身边。 “夫人。” 扶桑小声道,再看看南莫的脸色,他却背过身去,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犹豫了片刻,回道:“是小世子。” 说完便抬头看向初樱,安慰道:“夫人莫要想多了,当日王爷亲口说那孩子并不是他的。” 初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道,“当真是要恭喜他了啊,喜得世子。” 夜南冥,昨夜我母子二人若是双双丧命,是否也与你无关? 扶桑知她心中悲凉,的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安慰。 “去紫玉轩,把挽歌找来。” “奴婢这就去。” 扶桑走后,初樱看着守在边上的南莫,“南莫,如今我有一事拜托与你,不知道你可否答应?” 南莫抬手作揖,“夫人吩咐的事,南莫定当全力以赴。” “护送我的孩子离开晟州,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踏足晟州半步,你可做得到?” 她知道,南莫来晟州是为了寻公孙安阳,但是后来他落魄回到这里,她便知道这其中定有变故,只不过南莫不说,她也不问,此次有拜托他保护自己的孩子离开晟州,他未必会答应。 南莫听罢她的话,顿了一下,随即果断回到:“南莫的命,是少主救的,少主心之所系乃是夫人的安危,如今夫人让南莫担此重任,南莫定当全力以赴。” 南莫的回答显然让初樱有点惊讶,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 欣慰的松了一口气,“如此以来便好了。” “夫人不一起走?” 南莫开口询问,看初樱这趋势,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啊 。 初樱无力的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便去找你们。” “如此便好。” 南莫刚说完,初樱的脸色便变了,“但是你须得老师告诉我,我体内的魔障之气去哪里了?” 南莫曾经说过,她体内有魔障之气,孩子体内也有,如今她看孩子并无大碍,自己也保住了命,那魔障之气到底去了哪里? 南莫知道她会问自己,抬头看向初樱,思索片刻,道:“昨夜孩子出生,天象异常,是少主,穷尽毕生所学,保住了夫人和孩子,至于魔障之气,我并不知道。” 上官木离今日从屋子里出去便吐血了,脸色十分不好看,此次回去,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昨日虽说有花辞的生魂镇压魔障之气,但是实在是因为孩子在腹中待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威胁到母胎。 孩子体内的魔障之气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发作,但是剩下的,去了哪里,他也暂时不知道。 初樱听罢,心中便猜想到了几分,“少主是南风仙境去了吗?” “是的,竹息亲自来接的。” 他没有多嘴,如今的初樱,已经听不得再多的噩耗了。 “花辞呢,花辞去哪里了?” 她从醒过来就在找花辞,按理说,自己醒了,花辞定然会守在身边,这次醒来却不见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花辞随了无小师父回去了,说是要带她去游历。” 南莫低下头,波澜不惊的回到。 初樱似是没想到,皱起眉,“何时走的?” “今日清晨了无小师父来接,她原是要等夫人醒来再走的,但是我不知道夫人何时能醒,又怕误了他们的时辰,便劝她先随了无小师父走了,说日后夫人定会去找她的。” 说到这里,他还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却是带着莫大的苦涩,“这小丫头,死活要让我转告夫人,让夫人莫要忘了她。” 说完便不自觉红了眼眶,又害怕被初樱看到,遂抓过身去,“厨房里的汤药应当是炖好了,我去给夫人端来。” 说完便赶紧出去了,初樱看着南莫匆匆离开的背影,对他的话也有几分怀疑,花辞当真是遂了无走了吗? 好生突然。 回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等南莫再回来的时候,刚走进就被她猛地一把抓住了手,“南莫,你如实告诉我,花辞真的是随了无师父走了?” 南莫面对她突如其来质问愣了片刻,随即连连点头,嗯了一声,“南莫从不骗人。” 初樱见他这般笃定,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总觉得心口有一团气喘不过来,堵得慌。 “夫人,先喝药吧。” 初樱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嗯了一声,在他的搀扶下坐起来,靠着枕头,将汤药喝下,心中稍稍好受了些,侧着头微微喘着气,有气无力的闭着眼睛。 “去将孩子抱来我看看吧。” 再不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否还能再见到她了。 南莫收了碗,“我这就去让乳娘抱来。” 初樱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突然间鼻子就红了,眼皮微微颤着,似是要拦住即将决堤的眼泪。 “夫人,孩子来了。” 南莫不曾抱过孩子,所有有些生疏,乳娘跟在身后,生怕他摔了或者什么的。 初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道:“放到我身边来。” 南莫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初樱一看到她红扑扑的小模样心中就一片欢喜,手指轻轻的放在她的脸颊上,“这眉眼倒是相机了我,不过这小嘴……” 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都随我长。” “夫人貌美倾国,这小姐一定是随夫人长的。” 南莫跟着附和道,生怕她在提起花辞。 初樱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怀中的孩子,默认了南莫的话。 她才不要自己的宝贝女儿长得像那个负心汉。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宸王府,从此无王妃 “夫人,挽歌小姐来了。” 扶桑进来,禀报之后,让到一边,初樱抬起头,便看到迎面走来的木挽歌,遂笑了起来,“你来了?” 木挽歌见她眼睛能看见了,不免有点惊讶,随即又平静下来,上前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怀中的孩子,“是个女孩吧,长得好像你。” 初樱脸上的笑意渐浓,满怀爱意的看着怀中的孩子,眼底尽是不舍。 “给她取了什么名字?” 木挽歌问道,初樱顿了一下,随即浅声道:“就叫离儿吧,生下来便要没有爹爹,如今又要跟娘亲分离,就叫离儿吧。” “别说这么不好听的话,我最多就是帮你先带着她,等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可是要自己来带的,我还没出嫁呢,可不愿意帮你养孩子。” 木挽歌似笑非笑道,隐隐又透着严肃。 初樱也没有反驳,而是抬头看向一边南莫,“他会跟你一起 ,路上也有个照应。” 木挽歌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南莫一眼,嗯了一声,“都说女子分娩乃是死里逃生的事情,你为何不派人来知会我一声,至少我是能帮上忙的。” “如今我和孩子不都没事吗?” 初樱笑道,并没有说昨夜的凶险。 “你呀,总是让我没有理由去说骂你。” 木挽歌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初樱脸上的笑渐渐的黯淡下去,望着木挽歌,眼睛酸涩难当,“挽歌,日后离儿,就拜托你了。” 木挽歌也被她说得红了眼,却又要假装无事一般,“说这些做什么,你只要记得早点把自己的事情做完,然后来接你的孩子便好了。” “嗯,我知道。” 说完便低下头,在离儿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眼泪顺势落地她的脸颊上,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感应,忽而就大哭起来,初樱忙轻声哄她。 等她稍稍好一些了,便主动松开她,“抱走吧。” 木挽歌知她的不舍,犹豫片刻,问道:“不让她在你身边多留两天?” 初樱立马摇头,“留不得了,如今王宫的人定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都容不下我,又怎么容得下这孩子?”说着,主动将孩子往外推了推,“快抱走吧。” 木挽歌知道晟州表面平静,实际上底下风流涌动,着实危险。 不论是王宫中的人,还是宸王府的人,都对初樱虎视眈眈,如今唯一安全的 ,也只有带孩子先离开这里。 上前将孩子抱起来,有些担忧的看向初樱,“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就去紫玉轩,老妈妈会帮你的。” “谢谢你。” 初樱心怀感动,无奈自己连起身都难,想送他们出门更是力不从心了。 “都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们先走了,你别忘了和我的约定。” 南莫见状也上前跟初樱抬手行礼,“夫人,南莫就此告辞了。” “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南莫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她。” “那便好,走吧,扶桑,待我送送他们。” 初樱说话时沉着冷静,虽然悲恸,却也尽量不喜形于色。 扶桑看着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的初樱,对她那种无奈和挫败感同身受,心疼不已。 若不是迫不得已,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娘亲,愿意将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送走。 “奴婢这就去。” 木挽歌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作势想起来的初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初樱,我们都等着你。” 初樱跟着笑,只是这样的笑,在此情此景中,显得更加苍凉无力。 扶桑将三人送上马车,又将一个包袱递给南莫,“这是夫人让我给你们的,说你们一定能用得着。” 南莫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银子,不免有些惊讶,便听到扶桑解释道:“你们此去,花销定然大,先留着吧。” 说完看了一眼木挽歌怀中的孩子,跪了下去,声音哽咽道:“我家小姐就拜托两位了。” 说完便在跟二人重重的磕了头,南莫又跳下马车,将她扶起来,保证道:“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时辰不早了,快些走吧。” 扶桑抹去眼泪,开口催促道。 她心中大抵是明白的,孩子出生时天象异常,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等马车走远了,她左右看了一眼,关上门进去了。 家中唯一的乳娘也跟着木挽歌一起走了,如今这小院里,就只有她和初樱,还有一个打杂的劳役了。 推开房门进去,看到初樱正在一个人掉眼泪,本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上前在初樱窗前跪下,“奴婢知道夫人心中难受,若是想哭, 便哭出来吧,别憋坏了身子。” 她的命,可是用花辞的命换的啊。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也可以看出来,上官木离为了她们母子,精力大损。 初樱拭去眼裂,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道:“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让我再睡会儿。” 扶桑见状,便不敢再打扰,遂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等扶桑出去了,初樱放才睁开眼睛,眼神淡凉的看着帐顶,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幕幕,生死之际,陪在自己身边的,不再是他。 准确来说,他不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大婚之夜险些丧命的时候他不在,如今冒死生下孩子的时候他也不在。 夜南冥啊,我为何要爱你如此啊。 秀眉紧紧拧在一起,心中苍凉无限,她的心原本来山花烂漫,却因他的到来,渐渐变得荒无人烟,成为戈壁沙漠,只剩下漫天苍凉。 相比较于小院子里的清冷和沉重,宸王府则是一片喜色。 公孙安阳生了一个小世子,整个宸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喜色中。 独孤清羽与夜南冥大婚刚过,喜气未散,只是对比于安苑的欢喜,清苑的独孤清羽倒是不显得有那么开心。 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给自己梳洗打扮,她今日要进宫去跟王后请安,本来是夜南冥陪着一起去的,但是夜南冥昨夜一夜未归,今日清晨回来之后又将自己关在书房。 她让人去请,他竟告诉自己让她独自去就可以了。 如此想来,心中定然是不开心的。 昨日下午时刻扶桑来找夜南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大事找他具体做什么她并不知道,知道刚刚才知道,原来,昨日初樱早产。 但是府中的人都知道,夜南冥并没有答应扶桑,而是将她赶了出去。 “阿彩,你说王爷是不是去找初樱了?” 她突然开口询问,昨夜公孙安阳分娩,他看都没有去看一眼,但是从扶桑被赶出去之后,他就消失无踪了。 “回王妃,王爷昨夜并没有去北方小院见初樱母子。” 阿彩是她从苍国带来的陪嫁丫鬟,同时也是保护自己的。 这下她就有点想不通了,“若是没有去找初樱,那是去哪里了?” “王爷昨夜一夜都在王宫,今日清晨才出来。” “难道是王上找他?” 独孤清羽暗自琢磨着,梳洗完,她想再去请夜南冥一起进宫,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郁尘给拦了下来。 “王……王妃,王爷有令,所有人不见。” 郁尘喊王妃的时候有片刻犹豫,因为在他心中王妃一直都是初樱,无论两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始终是把初樱当做自家王妃了。 所以突然看到独孤清羽,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昨日进宫做什么去了?” 独孤清羽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大婚第一日就这样冷落自己,让她的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王妃见谅,属下无可奉告。” 见他这般回答,独孤清羽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个什么,遂转身独自进宫去了。 等人走了,郁尘才进去,站在书房门口,开口禀告到:“王爷,王妃她……” “她不是王妃。” 话刚说出口,不料里面就传来一声隐怒的呵斥,郁尘忙住了嘴,思索片刻,继续道:“侧王妃问了你昨夜去哪里了?” 里面的人这次倒没有说话,过了良久,郁尘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才听到他悠悠漫漫的回了一句:“宸王府,从此无王妃。” 除非,那人回来! 后半句他没有说,郁尘听着前面半句,身形微僵,抬起头面色复杂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孩子不能留 他知道了,原来在夜南冥心中,王妃,仅有一个。 如今他亲手写了那封休书,宸王府,便再无王妃了。 他不知道独孤清羽回来知道了会怎样,但是如今在这宸王府,已经定下了。 书房里,夜南冥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立在窗前,看着重新被移种上的桃花,陷入了沉思。 往事一帧帧浮上眼前,宛若千万虫子在蚕食着他的意志。 “王爷,四殿下来了。” 北齐在外面禀告,昨夜夜南冥便让他去请泷居,但是泷居居然拖拖拉拉到现在才来。 “让他进来。” 他随即换了一副表情,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 泷居进来一看到他的脸色就觉得不对劲,“昨夜你是做了什么,脸色这么差。” 夜南冥朝他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自己也跟着坐下,抬手端起茶杯闻了闻,“四哥倒是真的来得及时,这都隔了一夜才过来。” 泷居有些理亏的笑道:“昨夜风雨太大,不宜出门。” “哦,原是这样。” 夜南冥也不埋怨,挑了挑眉,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昨夜的气象,怕是不那么正常吧。” 泷居锁着眉头,愁意明显,“你看出来了?” 夜南冥不以为然,“看出来还喊你来做什么?” “我就说你怎会无缘无故找我,原来是为了这事。” 泷居一副不甚满意的模样,忍不住抱怨道:“平日里我邀你喝酒你都不来,如今倒是因为昨夜天象异常找我,难道还与你有关不成?” “你只管说昨夜为何会异常就行了。” 见他态度如此恶劣,泷居无奈摇头,“昨夜下午时分天色变便不好了,到了晚上,更是哀鸿遍野,是大凶之兆,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降生。“ “危险的东西?” 夜南冥脸色不甚好看,“昨夜安阳诞下小世子,四个难不成是指这个?” 见他十分不痛快,泷居连忙摆手解释道:“九弟想多了,这异常天象确实来得奇怪,我也正在巡查源头,不过我敢肯定,定然是与小世子无关的。” 他若是有关,夜南冥肯定现在就要跟他翻脸。 “臣弟找四哥来,并不是要四哥来跟臣弟绕弯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泷居从一来到现在,一直都在没有说到正点上,准确的说,是刻意在躲避。 被他揭穿,泷居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笑了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九弟。” “那还请四哥如实都说了吧。” 泷居本就擅长卜筮观天象,昨日的事情他肯定是看出了一些门道的。 “那我便说了。” 泷居神色忽的变得严肃起来,抬头看向夜南冥,“北巷有一家小院落,如果我没猜错,是初樱在哪里吧。” 夜南冥点头。 “果然不出我所料。” 泷居面色凝重,长叹一口气,“那滚滚乌云纷纷聚集在那小院上空,电闪雷鸣,四周虽无鬼怪,无野兽,鬼哭狼嚎之声却响彻天际,显然是有魔物出世啊。” “四哥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夜南冥脸色冰冷,目光悠然的看着手中的茶杯,茶杯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泷居见此情状,犹豫再三,开口劝道:“九弟,那孩子不能留。” 他不管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夜南冥的,都不能留。 夜南冥没有回答,泷居看他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你若是有空,记得来找我喝酒。” 说罢便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如今已经将休书公布于众,让她名声尽毁,而且你也已经娶了新的王妃,你俩已经再无可能了,那孩子,你自己决断。” 说完见夜南冥还是没有动静,遂转身离开。 “四哥不是说,一连六十四卦,卦卦皆有她?” 走到门口,夜南冥终于开口了。 泷居站住,望着蔚蓝的天,好似昨晚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般,没得让人产生了幻觉。 “世间万物,变化万端,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完便抬步离开了,独留夜南冥一个人。 魔物? 他的孩子,为何就成了魔物? 呵,就算是魔物,又能如何? “王爷,侧妃请您过去。” 公孙安阳的丫鬟小水前来,跪在院子里,开口禀报道。 夜南冥不甚耐烦,“本王有要事在身,走不开。” 小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应了一声便悄然离开了。 自从公孙安阳被接回来之后,夜南冥基本就没有去看过她,唯一一次出行,便是去圆咭寺烧香,却也不愿意与公孙安阳同行。 小水回去将夜南冥的话转告给公孙安阳之后,公孙安阳看着怀中的孩子莫名就有了恨意。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小水退下后,公孙安阳仔细看着怀中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了,他总觉得他长得跟夜南冥没有半分相似。 心中忍不住一阵阵恐慌,想到当初夜南冥当初对她狠心绝情所做的一切,后背便阵阵发凉。 可是如果这孩子真的不是夜南冥,为何他还要接自己回府? 想不通,她越来越想不通了。 不知道为何,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她忙让奶妈进来,待他出去喂奶。 如今孩子已经生了,本以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会有所上升,却不料反倒是为独孤清羽做了嫁衣。 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她不知道,独孤清羽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从宫里回来,刚下马车,就有人上前行礼搀扶。 “见过侧妃。” 侧妃? 独孤清羽一时半会儿没有反映过来,愣在马车前,看着面前的丫鬟,似是在思量她方才说的话。 “你,喊我,什么?”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见过侧妃。” 那丫鬟心中忐忑,战战兢兢的再次开口。 “侧妃?” 独孤清羽偏着头,俯视着面前的丫鬟,提高了声音,拧眉重复了一遍。 “大胆,见到王妃竟然擅改称呼。” 身边的阿彩有些愤怒,上前大声呵斥那丫鬟。 那丫鬟见状连连磕头解释:“侧妃饶命,一切都是王爷吩咐的,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擅自改称呼啊。” “王爷,哼,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阿彩自然不会相信夜南冥会做这种事情,拔出手中的匕首作势就要上前,独孤清羽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侧妃饶命,侧妃饶命。” 那丫鬟被吓得不轻,连连磕头求饶,却不知道这样会更加惹怒独孤清羽。 “住手。” 阿彩正欲动手,就被里面传出来的呵斥声给止住了,抬头看去,便看到郁尘从里面沉步而来。 郁尘先是看了一眼那丫鬟,再走到独孤清羽面前,行完礼后解释道:“还请侧妃见谅,属下们都是听从王爷的吩咐,不敢有丝毫僭越。” 又是侧妃。 独孤清羽彻底忍不住了,怒声质问道:“王爷为何要改我称谓?” “属下不知。” 郁尘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独孤清羽自然是不能找他发泄,冷着脸便进去了。 径直去了宸苑,却看到书房门紧闭,立在院中,冲着里面大声问道:“清羽是王爷堂堂正正迎进门的宸王妃,如今大婚刚过,王爷为何要让全府上下改叫清羽侧妃?” 她年轻气盛,夜南冥之所以要娶她为王妃也是因为想让苍国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有优势的。 却不料里面只是淡淡传来一句:“宸王府再无王妃。” 刚说完郁尘就进来了,在她身后恭敬道:“侧妃请回吧。” 独孤清羽脑子里现在还回荡着夜南冥那句话,原本清明的黑眸里渐渐噙满了恨意,而此时她所恨的人,是初樱。 夜南冥表面上无动于衷,其实心里一直都留着初樱的位置。 北巷小院里,初樱睡了一天,她有些发烧,所以有些迷糊。 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声音急切,她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缓缓睁开眼睛,本以为是幻觉,却听到门突然就被用力推开了,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偏过头,就看到满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摔倒在她面前。 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待她看清楚时才发现,倒在血泊里的人,是南莫。 第两百章 孩子被抢 “夫人,出事了,出事了。” 南莫倒在地上不停吐血,心中着急不已,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初樱的脑子瞬间就炸开了,心中的不安在此时此刻已经非常明显了,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离儿和挽歌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南莫没说一句话,一股鲜血就会从口中流出来。 他满是愧疚和自责,“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穿着道袍自称驱魔人的道士,说离儿是魔君转世,打伤了我和我那个姑娘,强行带走了离儿,挽歌姑娘让我回来找你,她追着那群道人去了。” 道士? 初樱不由想到之前相国府害死公孙郢的那个道士,一把掀开被子,便要起身去救离儿。 扶桑闻声进来,看到她要下床,再一看地上的南莫,脸色大变,“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扶桑,你去找大夫来给南莫处理伤口,我去救离儿。” “小姐怎么了?” 扶桑绕过去,想要阻拦初樱,因为她身子还虚弱得很,可是这个时候,除了她,没有人能去救离儿了。 初樱咬着牙穿好衣服,看了扶桑一眼,丢下一句“被驱魔人抓走了。”便兀自出去了。 没有人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扶桑不放心,追到院子里,着急道:“夫人现在身子如此虚弱,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救回小姐,为何不去找太子殿下,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初樱脸色更冷了,看着刚落下的夜幕,冷笑一声,“亲爹都不顾她的死活,更何况是别人?” 说完回头看向扶桑,神色复杂,却更有一种非去不可的决心。 “今日就算是有刀山火海横在我面前,我也要去救离儿,扶桑,五日之内,我若是没回来,你就离开晟州吧,寻个好人家,平稳过一生。” “夫人。” 扶桑听到她突然说这些话出来,瞬间就红了眼眶,含泪跪下:“扶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夫人回来。” 初樱抬起头望着清朗的月色,苦涩满溢,上天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吗?为何要如此对她? “快去请大夫吧。” “夫人,他们一行人往明月镇去了,挽歌小姐先过去了。” 南莫全身是上,爬到门口,朝站在院子里的初樱说到。 初樱看了他一眼,心中自当是愧疚不已,嗯了一声,拉开扶桑抓着自己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刚生完孩子,身子本就虚弱,在马背上的每一次颠簸,腹部都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她咬着牙不断挥鞭前进,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去晚了,离儿就真的有生命危险了。 这边扶桑替南莫请来的大夫,便匆匆忙忙出了门,她要进宫去求夜离澈,求他去救救初樱。 可是王宫森严,想进去谈何容易,刚走到宫门口那侍卫便不听她的解释将她赶走了。 见不到夜离澈,便找不到人去救初樱,扶桑越想越着急,明明知道夜南冥上次就拒绝了自己,这次却还想死马当活马医,去求夜南冥。 等她赶到宸王府,适逢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阿彩,扶桑看到阿彩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立马上前拦住她,又哭又笑,“阿彩,求求你,去帮我禀报王爷,说我有非常的重要的事情要见他可以吗?” 自己上次被夜南冥下令赶出来,宸王府的侍卫便不敢再私自放她进去了。 如今遇到阿彩,心中也暗自庆幸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彩见她一副狼狈模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进去帮你禀报。” “谢谢,谢谢。” 扶桑不停的鞠躬道谢,等她再抬头时,阿彩已经进去了。 可是她并没有去宸苑,而是直接带着东西回了清苑,独孤清羽因为夜南冥玩弄了自己的事情一直在置气。 只是夜南冥丝毫不在意她置不置气,根本就没有来看过她,半句话都没有说。 看到阿彩回来了,别过头去不说话。 “公主,扶桑在外面,说找王爷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阿彩 将东西递给丫鬟,屏退了所有人,走到独孤清羽面前小声说到。 “扶桑?” 独孤清羽似乎有点印象,皱着眉仔细回想着。 “就是一直呆在初樱身边的贴身丫鬟。” 阿彩提醒道,独孤清羽立马就明白了,“之前初樱生孩子也是她来求王爷去帮忙的?” “就是她。” 独孤清羽回过头,看着外面,想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不要禀报王爷,我去看看。” 阿彩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开口提醒道:“公主身份尊贵,初樱出生无名,如今已经被王爷休了,奴婢劝公主不要与她走得太近。” 这种话若是以前,独孤清羽定然要斥责阿彩一顿,可是如今听来,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十分悦耳。 初樱还在王府时,她觉得夜南冥满眼都是她,可是后来她行刺夜南冥,离开王府,夜南冥心里,还是慢慢的装着她。 虽然他狠心写下邪休书,害她被世人唾弃,可是独孤清羽心中清楚,在夜南冥心中,初樱自始至终都是无可替代的。 可是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独孤清羽也是夜南冥亲自娶进门的妻子,他也是她的丈夫。 没有那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人,而完全忽略了自己。 若不是因为自己是苍国公主,夜南冥怕是见也不会见自己一面吧。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扶桑在石阶下着急的走来走去,整个人都狼狈不已。 扶桑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夜南冥来了,立马转身,看到的却是独孤清羽,却也是充满了希望。 “扶桑,你找王爷到底有何事?” 她换了一副面孔,上前关切的询问道。 扶桑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侧,王妃,我家夫人出事了,求求你,帮我求求王爷吧,让他去救救我家夫人吧,小姐被人抓走了,夫人刚生完孩子就孤身一人去救小姐了,奴婢实在是担心啊,求求你了,王妃。” 她说完之后早已经泣不成声,见独孤清羽不动,扑通一声跪下去,抓着她的衣角苦苦哀求:“王妃,求求你看在我家夫人的面子上,帮帮忙吧。” “扶桑,你先起来。” 独孤清羽忙让阿彩将扶桑扶起来,也是一脸痛色,“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因为王爷下了命令,任何关于初樱姐姐的事情,都不许告诉他,不然现在也不会是我出来见你了。” 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不过扶桑你放心,就算王爷不帮,我也一定会帮的。” 扶桑听到她这么说,本来彻底绝望的心瞬间又升起了希望。 独孤清羽擦去眼泪,安慰道:“你先回去,我马上想办法,安排人去帮初樱姐姐,一定会救出她的孩子的。” 扶桑心中安定了一丝,虽然着急,但是独孤清羽都已经这样说了,她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听独孤清羽的话,回去等消息。 打发走了扶桑,独孤清羽看着茫茫夜色,脸上深情阴晴不定。 “公主,我们真的要帮忙吗?” 阿彩在身后担心的询问道。 “帮忙?” 独孤清羽重复一遍,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帮?我帮她,谁帮我?” 她孤身一人从苍国嫁来晟州,却因为初樱一直被夜南冥冷落,甚至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连成亲,都不曾上心。 阿彩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隐隐又有一点担心,“万一王爷知道了怎么办?” “只要不让她见到王爷,我不说你不说,王爷从哪里知道?上次来就将他赶出来了王爷的态度还不明显吗?” 独孤清羽反问,说完又看了阿彩一眼,“走吧,回去了。” 阿彩没有再说话,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清苑,而是去了宸苑,夜南冥这两天寸步不离宸苑,甚至连公孙安阳的孩子都不曾去看一眼,她倒是想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见过侧王妃。” 郁尘见她来了,忙上前行礼。 独孤清羽看了他一眼,柔声询问到:“敢问郁尘统领,王爷可在里面?” 郁尘见她今日态度与往日大不相同,心中也颇为疑惑,点了点头,“在里面。” “那我进去看看他。” 说完便迈开步子往里面走。 第二百零一章 孤身救女(上) 站在书房门口,还是有些犹豫,看了阿彩一眼,开口问道:“王爷,清羽可以进来吗?” 说完便不再说话,等着夜南冥的回答。 “进来。” 终于是听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声音,心中大喜,抬步进了书房。 书房陈设依旧,只是较之之前,多了一股药草的清香。 看了一眼香炉里的袅袅青烟,想必这清香是从那里面出来。 夜南冥正坐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块玉石,耐心的刻着东西。 她满心欢喜的走过去,声音一如初见时单纯好听,“王爷在刻什么?” 夜南冥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专注着手中的手工,“有事?” “也无事,就是想来看看王爷。” 她开口解释道,夜南冥嗯了一声,“看完了就出去吧。” 独孤清羽一愣,目光不经意落到书案上的画像上,那熟悉的容颜,熟悉的衣裙,让她眸底瞬间升起一股浓烈的恨意。 咬着牙淡淡笑了一下,朝夜南冥行了礼,“清羽先走了。” 说完并没有挪开脚步,而是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玉佩,“敢问王爷这玉佩是要送人吗?”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看她。 他清瘦了不少,独孤清羽本来还想问一下他是不是生病了,便看到他突然抬眸,扫了一眼,“还不走?” 独孤清羽心中受辱,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咬着牙退了出去。 刚出书房就看到守在院子里的郁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便带着阿彩离开了。 回到清苑,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将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 又是初樱! 他当真以为自己看不到那幅画还是看不到他手中的那块玉佩? 初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暖玉。 冷笑一声,“倒真是情深意长,都把匕首刺进心脏了,还这么念着她。” 他越是这样,她便越不想让初樱好过。 “阿彩,派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尽量不要让她回晟州了。” “奴婢这就去。” 阿彩出去之后,独孤清羽渐渐冷静下来,竟又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初樱,你不要怪我,怪就怪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阿爹的叮嘱她没有忘记,如今苍国上下所有的子民,生死存亡都在她身上了,她唯有得到夜南冥的宠爱,协助夜南冥登上帝位,才得以保全苍国。 两者缺一,苍国都难以保全。 这也是为何她从苍国回来之后变化这么大的原因。 但是毫无疑问,她是爱夜南冥,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应该都躲不过夜南冥这个宛若天神一般的男人吧。 初樱赶到明月镇的时候是下半夜,当她勒住马,从马上下来的那一刻,险些摔倒。 盘腿坐下,运气调息,用以减少自己的痛苦。 她不能倒下,她的女儿还等着她去救。 牵着马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她没有遇到木挽歌,也不是那群青衣道士到底是不是来了这里。 她何以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更深露重,她本就是产妇,格外怕冷,没一会儿,便整个人冷得瑟瑟发抖。 牙齿不停打颤,她睁开眼睛,站起来,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穿梭着。 天刚明,街上就开始有人走动了,她先到镇子口的茶铺询问有没有看到一群青衣道士来这里。 那茶水铺老板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到,最后无奈摇头笑道:“这位姑娘,我们明月镇乃交通要塞,各地来往旅人络绎不绝,天黑之前倒是没有看到这么一群人。” “好的,多谢。” 初樱离开茶水铺,往里面继续走,一边走一边问,直到中午,都没有收获。 正当她打算倒回去在路上找找线索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前方有一群人朝着这边来,定眼一看,竟是一群青衣道士,立马紧张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道士怀中襁褓的时候,整个人身子都僵住了。 “离儿!” 她小声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性,那道士怀中的离儿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初樱只觉得那道士有点似曾相识,可是仔细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听到离儿哭,她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心中不是滋味。 让到一边,等到那群道士从自己身边走过了,放下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那群道士都戴着斗笠,似是要朝某个目的地赶去。 初樱一直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随他们上了山,才发现,原来这山顶上还有一个道观,看样子是有一些年代了,青石累累,倒是有点像道教圣地了。 她没有听说过这里,不过一想到这群道士抢了自己的孩子,她就恨不得要了他们的命。 正准备动身往上面赶,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条件发射的猛地回头,正要动手,就被捂住了嘴,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木挽歌,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木挽歌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朝旁边丛林里走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木挽歌才松开她,红着眼眶道歉:“对不起初樱,是我没保护好离儿,害她被驱魔人抢走,不过你放心……” 说到这里,她抬头往山顶看了看,保证道:“我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会把离儿救回来的。” 初樱抓着她的手,“这事不怪你,他们怕是早就盯上了离儿。” 初樱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这群驱魔人,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硬说离儿是魔君转身,准备在今夜月圆之时对离儿行刑”。 木挽歌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都告诉了初樱,听得初樱直发抖,“他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今晚会联合动手,我们就趁着他们动手之后马上打断他们,拼死都要救走离儿。” 木挽歌将一些都计划好了,初樱却满眼担心,看着满身是血迹的木挽歌,心中愧疚不已。 若不是自己拜托她护送自己的女儿离开,她肯定不会受这么多苦的。 “挽歌,你的伤,没事吧?” 看样子,她也伤得不轻。 木挽歌有些苍白的脸上脸升起几抹无所谓的笑,“没事,你放心,倒是你啊,没事吧?” 初樱也咬着牙摇了摇头,“我也没事。” “可是你刚生完离儿。” 木挽歌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要不然你在外面接应我,我去救离儿。” 刚说完就被初樱给拒绝了,“我去救离儿,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不,……” “挽歌,你就听我这一次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初樱打断她,强调了一遍自己去救离儿。 木挽歌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自己在外面接应。 接下来两人要等的就是天黑了,两人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各自望着一方,没有说话。 初樱腹部疼痛并没有减弱,她身上的里衣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打湿了。 木挽歌受了伤,在想休息,但是并没有告诉初樱自己中了那带头老道士的断魂掌。 初樱本来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救离儿上面,也没有注意到木挽歌细微的变化。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两人借着月色上了山顶,才发现那道观前面居然有一个偌大的广场,而此时,广场上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祭台上的离儿,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这分明是想让离儿魂飞魄散啊。 回头看了木挽歌一眼,朝她做了一个手势,木挽歌立马会意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初樱独自一人蹲暗处,她能清清楚楚听到自己的孩子在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简直快要要了她的命。 广场上有十三个道士,为首的一个道骨仙风,可是此时看着离儿的眼神却满是杀意。 只见他抬头望了望夜色,估摸着时间还有一会儿,便转身去吩咐其余的十二个人。 那十三个道士每个看上去都不好对付,初樱知道,今夜,若是想从他们手中救走离儿,并没有那么容易。 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摸上腰间的含光剑,那剑柄上的暖玉触碰到肌肤,带起一片温暖,却又顷刻变凉。 她许久不曾用过这把剑了,今日,便让这十三个道士老儿的血来祭剑。 第二百零二章 孤身救女(下)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一动不动的隐在暗处,宛若黑夜里危险的罗刹一般。 那为首的道士盯着祭台上的孩子看了好久,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眼看着天际的月亮越来越明亮,周围夜风骤起,温度低了很多,她身子本就虚弱,如今灌了风,整个人忍不住轻轻战栗起来。 她不断运气压制住体内的阴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广场上的一切。 月光散散的打在她的身上,给此时孤身一人的她更加增添了悲凉。 本是两人的孩子,如今来救的,便只有她。 想到夜南冥此时怕是正抱着自己的儿子乐得合不拢嘴吧,嘴角升起一抹冷嘲,不论公孙安阳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夜南冥,杀了自己的父母的人是他,负了自己的人是他,为了公孙安阳跟自己反目的人是他,休了自己污蔑陷害自己的人是他,不救两人孩子的人,也是他…… 如此想来,夜南冥,你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时间到了。” 广场上那老道士的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整个身体都随之紧绷起来,集中注意力盯着那祭台。 离儿应当是哭得太久了,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只见其他十二个道士齐齐摆好阵,那老道士站在祭台前面,四周火焰耀眼,看起来不像是除魔卫道,倒更像是要滥杀无辜了。 抬头看了一天天际的月亮,不知何时,那月亮周围已经笼上了一层黑雾,似是要掩盖它的光芒。 只听得那老道士突然开口,“魔尊降世,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说完便双手结印,就在这个时候,初樱突然腾空而起,手中含光寒光泠泠,直直劈向那老道士。 那老道士没想到突然会有人出现,敏捷的往旁边一让,躲开了她的致命一剑,等两人站稳,那老道士才看清楚初樱的容颜。 很明显是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大胆妖女,竟然擅闯青云观。” 听到对方的呵斥,初樱冷笑出声,声音却冷厉得可怕,“你们这多人,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下此毒手,当真就不怕天谴?” 刚说完,就听得对方冷笑一声,“天谴?” 扬手指向旁边的离儿,“她体内有魔障之气,恶魔生魂,你却道她是婴孩?待到日后生灵涂炭,天下大难,谁来担这个责?” 初樱不曾被他的话改变一丝心智,异常的冷静沉着,“废话少说,既然你们若放我带她走,我可以考虑不开杀戒,若你们执意要拦我去路,休怪我手下无情。” 她数到做到,今日谁敢伤她女儿半分,她定然叫他们所有人陪葬。 “大胆妖女,口出狂言,今日我们便将你先处置了。” 其余十二个道士受不了一介女子如此猖狂,作势就要上前擒住她。 初樱心中也担心自己着急不住,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走离儿,只要能救走离儿,能尽快脱身就尽快离开这里。 她趁着对方一起围攻自己的时候竟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闪到祭台前将离儿一把抱进怀里,瞧了一眼,小家伙竟正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暖意四流,也更加有了动力。 眼看着十二人一起上阵,初樱手中含光挥出去,锋利的刀刃摄人心魂,那几个道士立马闪开,继续与她周旋。 唯有那老道士,一动不动的站再祭台前,看着面前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的初樱,连刚刚初樱抢走孩子的时候他都没有立马去阻拦。 初樱纵使再奋力反击,也抵不过十二个人的左右攻击,体力不支渐渐明显起来。 身上已中了一掌,可是不论对方怎么攻击她,她始终将离儿完好无损的护在自己怀里,不让她收到一点伤害。 道士手中有剑,趁着她被另一方攻击的时候从背后攻击她,一剑刺进她的后背,却听到后面老道士突然开口,“住手。” 那十二个道士听到他的命令立马住手,将初樱团团围在中间,不解的看向那老道士,“师兄,为何不直接杀了这妖女,夺过那魔童,眼看时辰就要过了,可拖不得啊。” 那老道士摇了摇头,走到众人前面,看着地上勉强用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的初樱,怀中的孩子却没有半分受伤。 突然就摘下头上斗笠,初樱抬头,恨恨的瞪着他,却是神色一惊。 只见那道士不过三十出头,却是出奇的沉稳,仿佛已经在世上活了百年一般。 她认识他,那日和后子奴半夜见面的道士? 怎么会是他? 这件事情和后子奴有关系? 那道士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猜到她认识自己一样,只是伸出手,冷声道:“把孩子给我,便放你走。” 他的目的很明确,他只要离儿。 可是初樱怎么可能将离儿给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一字一句坚定不移道:“做梦。” 今日她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抢走离儿。 “不要徒送性命。” 对方试图说服她,可是初樱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忍着身后伤口传来的剧痛,“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离儿给你们?” 说完便强行撑着剑站起来,她不想去揣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只想带孩子走。 “那便莫要怪本道无情了。” 对方说完不容她开口便双手结印,毫不犹豫的开始攻击初樱,初樱本来体力不住,在加上受了伤,只得以守为攻,连连后退。 怀中孩子受了惊讶,突然就开始啼哭不已,初樱心中当下一紧,知道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能带着孩子安全离开。 双手运力,将手中长剑抛到空中,直直推向那道士,自己纵身跃起,翻身旋转一圈,从旁边送出去一掌,趁着对方闪躲的时间,迅速收了剑,纵身一跃往外飞起。 那道士见情况不对,双脚蹬地,贴着地面在地上滑行好几米,从下至上双手结印,讲一个偌大符印推了出去,初樱看到他目标直对着自己,翻身一转,双脚蹬墙,正在跳出去的时候却不料对方突然改变了方向,一掌猝不及防的打在了怀中的孩子身上。 就在那一刹那,初樱的心脏都骤停了。 那一掌,宛若打在结冰的心脏上,她甚至都能清清楚楚听到整颗心脏破碎的声音。 周围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天色骤变,原本只是笼了一层黑色薄云的月亮已经彻底隐匿在了重重乌云之中,乌云压境,从天际滚滚涌来。 她落在地上,却始终保持着一开始保护离儿的姿势,没有动弹。 猎猎的风四起而来,她的大脑放空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不知道接下来来做什么了。 抱着孩子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缓缓低下头,当她看到怀中七窍流血的离儿已经闭上眼睛,张着小嘴虚弱的喘着气,却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来的气的时候,瞳孔慢慢放大,又惊恐迅速转变成崩溃。 “离儿。” 她先是柔声轻唤了一声,就像是娘亲正在轻唤自己的小宝贝一样,可是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 见他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呼吸也越来越弱,她紧紧的抱着她,轻轻出去她脸上的鲜血,再一次抱紧,身体却如同筛糠一般,哽咽不轻的唤道:“离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 哪怕是一眼,只要能睁开眼,看她一眼,就一眼就可以了啊。 “离儿,娘亲在这里……” 她一声一声的唤着她,期待着她能回应自己一下,哪怕是哭闹都好。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大地瞬间照亮,也照亮了她脸上的表情,绝望、无助、痛苦…… 一声闷雷从天际轰隆而至,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掩盖了她的呼唤,紧接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脸上,也慢慢浇湿了她的心。 初樱,不能倒下,初樱,救她,救她…… 她心里不断跟自己说,越是到这个时候,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没有崩溃痛哭,反而是异常的冷静了下来。 她必须要带着离儿离开这里,必须要救他。 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冷静而可怕,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像极了正在安抚沉睡的孩子:“离儿,不怕,娘亲带你回家 ,等娘亲……” 她缓缓将怀中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人放在地上,手握含光,缓缓站起身来,抬眼,看着面前的道士,那眼睛里,蕴含了太过浓烈的杀意,让对方心中猛地一惊。 讲真的,作者君写到这里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对不住了各位,请尽情责骂我吧,我不反驳。 第二百零三章 求求你救救她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离儿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伤她?” 头发已经全部散开,倾盆大雨如约而至,雨水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那青衣道长脸上并无半分动容,冷声道:“他不能留。” 只见初樱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凶狠而冷酷,“那你们也活不了。” 说完,双臂奋力一震,腾空跃起,四下道士纷纷上前迎战,可是,他们太高估自己了,也低估了初樱。 雷声震耳欲聋,却丝毫掩盖不住的广场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番激战,初樱面向那青衣道长而立,垂着头,大雨不断冲刷着她肩上的鲜血,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人情味可言。 除了那青衣道士,其余十二人,全部被分尸。 “初樱,你可知你已经犯下了弥天大错?” 那青衣道士勉强稳住身形,却是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这一幕。 话音刚落,便听到初樱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那张脸苍白得可怕,眼中杀意未减,“今日留你狗命,日后再来取。” 说完快步上前,将地上的离儿抱起来,脚尖点地,迅速消失在大雨瓢泼的夜色中。 那青衣道士看着广场上凌乱的尸首,神色冷然,没有任何动容。 一直等在外面的木挽歌看到夜雨中一道白色身影快步朝这边走来,立马迎上前去,“初樱。” “先离开这里。” 初樱快速开口,然后走在前面,木挽歌跟在后面。 两人一起下了山,在一座废弃地茅屋里停下来,初樱连忙揭开襁褓,里面的离儿双眼紧闭,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去探她的呼吸。 木挽歌不顾那么多,忙伸手去探她的呼吸,神色大惊,“初樱,离儿呼吸为何这样微弱?” 初樱抿着唇不回答,思索片刻颤抖着手去揭开离儿的贴身衣服,胸膛上那赫然出现的手掌印,让她整个人再也忍不住了。 但是她不能哭,不能哭。 初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站起来,朝木挽歌道:“挽歌,你帮我去南风仙境请上官木离,告诉他,初樱求她来救命。” “你不一起去?离儿现在需要救命。” 木挽歌反问道。 “来不及了,南风仙境路途遥远,我须得先回晟州,去找一个人,求他救离儿。” 初樱将一边的布幔撕下来冲洗将离儿抱起来,抱在怀里,用一块布固定好,抬步便出去了。 她刚才已经给离儿渡了气,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晟州。 不通初樱说名字,木挽歌就已经知道她要去找谁了,如今离儿性命最重要,她跟初樱一起出门,各自找了一匹马,朝着不同的方向赶去。 天际雷声大作,雨势越来越大,初樱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恨不得能飞起来。 “离儿,一定要坚持住,娘亲去求你爹爹救你。” 她不断的默念着,希望离儿能够听到。 四周风声鹤唳,俨然成千上万的厉鬼在路边嗣后,可是她根本就顾得这么多,就算现在前面是阎王,她也要拼死冲过去。 夜南冥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外面倾盆夜雨,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了几分。 那夜的天象再次出现,心中的愁思愈加的明显了些。 泷居最后派人给他送来的心,一遍一遍浮现在脑海中。 “若保其女,必丧母命。” 初樱和离儿,只能活一个。 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神色痛苦。 为何,命运要如此弄人? “王爷,王妃……樱姑娘来了。” 还不及他细想,门外郁尘便来禀报了。 “不见。” 外面的郁尘话还没说完,夜南冥就干脆的回绝了,不免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初樱在门口不见人来通报,快步上前,一手抱着离儿,一手拿着含光,冷着脸直直朝里面逼近。 那些侍卫纷纷做出一副防御姿势,可是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上前,而是不断的跟着她往里面退。 郁尘从众多侍卫中出来,看着面前的初樱,神色 都变了,若不是这里只有初樱,他都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宸王妃。 “樱姑娘,王爷已经睡下了,请回吧。” 他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虽然不能全部明白,但是也猜到了一二。 可是夜南冥是谁,他说的话,除非自己改变主意,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我要见他。” 从初樱苍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连悲伤都看不见了。 大抵是已经绝望到了极限,麻木了。 郁尘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命人撑伞过去,大人不要命,孩子还要。 “王爷说不见。” 他虽觉得为难,还是将夜南冥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她。 初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抬步继续向前走。 一旁的侍卫想要上前阻拦,都被郁尘给拦下了。 他想,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那么倔强的女子,定然不会迈进这宸王府半步吧。 初樱抱着孩子,一手之间,走在最前面,每走一步,她身下都会晕开一片浑浊的红色。 郁尘不知为何,看得心脏闷闷的疼,却不敢说半句话,只得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走到了宸苑,初樱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就咚的一声跪了下去,腰杆挺直,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道:“初樱,请求王爷,救救我的女儿。” 救救离儿,只要能救离儿,她做什么都愿意。 万劫不复都愿意。 可是屋内却没有丝毫动静,就连烛光,都没有。 一片漆黑。 一如她此时的世界,一片黑暗。 “王爷,初樱求求你,救救她。” 她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哽咽,带着哭腔。 她这一辈子,从未求过任何人,就算是在生死关头,她都不曾求过人。 夜南冥,你是我此生求的第一个人,当真就要如此无情吗? 看着那扇门久久没有任何动静,她不停的苦苦哀求,声音沙哑,身下早已经晕开了一片冲不散的红色。 郁尘心中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径直走到初樱身边跪下,沉声道:“求王爷救命。” 周围人早已经被初樱动容,纵使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子,曾经差点要了自家王爷的命,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做不到坐视不理。 见郁尘跪下,犹豫了片刻,纷纷跪下,齐声道:“求王爷救命。” 所有人都在求他,看吧,就连他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都动了恻隐之心,为何偏偏他,无动于衷? “咳……” 初樱木然跪在地上,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直到怀中一直没有声响的离儿突然咳嗽了一声,她忙低头看去,却看到她幽幽睁开了眼睛,两只如星辰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的看着自己。 “离儿。” 她心中有片刻欢喜,可是很快,取而代之的成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离儿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的光亮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可是初樱分明看到了,她对自己笑了一下。 “离儿,娘亲如何才能救你,如何才能救你啊?”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轻轻的去抚摸离儿的脸颊,可是手刚触碰到,便看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冰冷的脸颊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樱姑娘!” 郁尘知道大事不妙,喊了一声。 初樱不应,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就连嘴唇,都止不住的哆嗦。 “离儿。” 她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一声哭腔绵长而悠远,好久都没有缓过来,郁尘的心脏猛地一抽,疼得他险些喘不上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离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不会的。“ 她不停的摇头,不停的自言自语,然后立马对着紧闭的房门用力磕头,“王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离儿,我求求你了啊……” 她一遍又一遍的磕头,不断哭喊,“王爷,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啊,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她被逼急了,被逼疯了,什么话都说了,尊严面子什么都不要了,额头磕破了,血肉模糊,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又立马溢出来。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第二百零四章 她已经死了 初樱停止了哀求,缓缓抬起头,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的额头触目惊心,双眼红肿,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脸色又苍白得可怕,宛若一张白纸。 此时的她,当是跌入了绝望的深渊,无人来拉她一把。 夜南冥就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她,好像她的一切哀求,他都不曾听到一般。 他还是他,那个宛若神祇一般的存在,冷漠如斯,绝情如斯,孤傲如斯…… 初樱心中最后一点本就摇摇欲灭的灯光,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光亮了。 见她不说话,就那样幽怨的看着自己,直到最后,连怨恨都没有了。 心脏似是被一根带刺的铁鞭鞭笞着,他微微皱了皱眉,想要上前去将她扶起来,却被身后突然出现人给拉住了。 “王爷,不可冲动。” 身后的声音不是别人的,而是圆咭寺主持,道一主持的,夜南冥的师父。 夜南冥隐在长袖里的双手紧攥,青筋明显,没有顾道一的提醒,径直走向雨中。 耀华上前想要给他撑伞,被他抬手挡开了。 初樱没有动,怀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生气,她知道,自己救不回她了,自己刚出生不足五日的孩子。 大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甚是好不吝惜的肆意瓢泼,初樱全身浸透得冰冷,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夜南冥,如果可以……”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虚弱,可是那眸底酝酿着滔天的恨意,让夜南冥整个身形猛地一震, 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初樱已经没有了眼泪,如今的她,只有恨,继续一字一句道:“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夜南冥没有说话,他在接受她的谴责,他应当受到她的谴责,可是这一切,都是他所愿意的啊。 “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初樱用力闭上眼睛,喉咙动了一下,将涌出来的鲜血生生咽了回去。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夜南冥,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小樱,她已经死了。” 从出来到现在,他说的第一句话,让初樱心中对自己的嘲讽更加深了几分。 嘴角挂着轻嘲,她本想起来,可是如今已经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能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冷哼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靠了一点,她竭尽所能的想要与他保持距离,目光斜斜的瞧着他,早已没有了丝毫爱意,“也是,王爷喜得小世子,又怎么会在意出身卑微的离儿呢。” 说罢撑着剑强行站起来,单手抱着孩子,看着手中的含光,喃喃道:“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呵,原来,这剑,是为了今天。” 她脸上的笑对夜南冥来说是那么的苍凉无限,他两颊肌肉明显,却始终岿然不动,就那样静默的看着她做的一切。 初樱已经不祈求她能有任何反应了,也不去看他,挥剑而上,一簇长发从空中掉落到地上,她将含光剑扔到他脚下,默不作声,转过身去,所有人这才看清楚,她的白色衣裙,已经全部被鲜血浸染,宛若一袭红衣。 “王爷,太子殿下……” “初樱。” 下人还没有回禀完,便被惊愕紧张的声音给打破了。 初樱缓缓抬头,就看到一身华服冒雨踏来的夜离澈,那一刻,她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可是双脚却怎么都迈不开了,身子摇摇欲坠,待那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尽数包围的时候,她终于是松了最后一口气,软在了夜离澈怀里。 夜离澈看着怀中全身冰凉的初樱,身下的血触目惊心,愤怒的瞪向夜南冥,“初樱产女不过三日,本就是阎王爷手中抢下来的命,九弟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当真是想要了她们母子的命才肯罢休?” 夜南冥不说话,只是立在原地,浑身散发着阴郁之气,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心胆颤的看着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夜离澈没有时间去跟夜南冥理论,抱着初樱转身冒雨匆匆离开。 直到人走了,夜南冥才恍若发现自己即将要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了,神色突的就变了,寻着初樱就追了出去。 “王爷。” 郁尘起身想去追,却被道一给拦了下来,“算了,别追了,他自己会回来。” 道一看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孽债啊,孽债啊。” 此时的夜南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边重复念着初樱的名字,一边往外走,可是当他追到门口的时候,夜离澈的车马已经离开了。 他怅然若失的站在门口,全身湿透,没有再去喊初樱的名字,只是那样站着,那样失魂落魄的站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可是,他何尝不想救? 他的孩子,他何尝不想救? 但是要拿初樱的命去换啊,让他又怎么肯答应? 渐渐红了眼眶,想必那种蚀骨的痛苦,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夜离澈带初樱回宫了,宫中所有的太医都被请到东宫去了,孩子的尸体被安放在偏殿,有专人守着。 宫女不断端着热水匆匆进去,又端着血红的水出来,整个东宫都沉浸在一片浓郁的紧张气氛之中。 大家都不敢多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初樱躺在床上,浑身冰冷,嘴唇发紫,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刚生了孩子,又受了内伤,再加上这些天的奔波劳累,已经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只能无奈唉声叹气的摇头,求夜离澈饶命。 “微臣无能,无能为力啊,还请太子殿下准备一下吧。” 宫中最年老,资质最老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这晟州,怕是没有人再能去帮忙了吧。 “什么叫无能为力,本殿命令你们,今日若是不能救她,本殿便要你们通通陪葬。” 夜离澈红了眼,他不管自己如今冲动与否,不管自己是否有失大体,他只想要初樱活着。 他只想要初樱活着。 那太医看着第一次在大臣们面前红了眼眶的夜离澈,内心感触极深,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叹一口气,“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夜离澈不敢半点放松,立马吩咐梵听派人去请上官木离,这世界上,上官木离的医书算的是数一数二的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而此时宸王府,夜南冥坐在床榻前,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耀华想伺候他换下湿衣,被他拒绝了。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了片刻,又慢慢躺下去,五根手指轻轻的滑过自己旁边的位置,指腹似乎都还能触到初樱的温暖。 想想当初,他们同枕而眠,相拥相爱,她的一颦一笑,娇嗔快乐,都在他眼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小樱啊,她至始至终都是他的小樱啊,可是如今,怎么的就成了这样? “王爷。” 外面郁尘的声音传来,他并没有回答。 郁尘见里面迟迟没有回答,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苍国传来消息。”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答,郁尘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候在外面。 过了良久,里面才传来喑哑的声音,“她,怎么样了?” 郁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夜南冥指的是谁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到:“宫里宫外医书了得的大夫都被请进宫去了了,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今夜的王宫,因为初樱变得异常混乱,就连王上,都被惊动了。 可是偏偏夜离澈不管不顾,一门心思都想着救初樱。 这样慌乱冲动的夜离澈,当真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 夜南冥又没有了声响,也不开门,只是过了很久,又幽幽问道:“你是你是觉得本王无情无义?” 郁尘身影猛地一震,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自己方才替初樱求情,想必他是计较的。 “不敢不代表不这样认为。” 夜南冥虽说是在对郁尘说,却更像是自言自语,最后便没有了动静。 郁尘不敢打扰,在门外候了整整一晚。 大雨下了一夜,将整个晟州都笼罩在一片沉重之中。 东宫一夜灯火通明,直到天明,等掌事的灭了灯,方才透出一丝朝阳之气。 第二百零五章 卦卦皆不可得 寝殿里,夜离澈坐在床边,一夜未眠,握着初樱的手,始终都没有暖和起来,他悬着的心,也始终没有落地。 看着一直都不见醒转的初樱,满是疲倦的眸子闭了一下,又立马睁开,生怕错过什么。 太医刚替她针灸完,但是丝毫不见好转。 “殿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奴婢守着。” 贴身婢女云秀见他一夜未眠,上前劝到。 只见夜离澈立马摇头,“不用了,我须得自己守着,方才放心些。” 云秀见劝不动,又道:“那奴婢命人送早膳来这里,殿下好歹吃点,身子要紧。” 夜离澈还是摇头,“现在还吃不下,先不用。” 初樱还没有醒,他哪里有心思吃饭? 云秀一直劝不动他,无奈之下,只得退出去,命人先将早膳送过来再说。 夜离澈今日没有去早朝,这段时间夜修骥总是以各种理由将他软禁在宫中,想必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找初樱吧。 他现在甚至都有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初樱当日早产,王上肯定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所以才会将自己软禁起来。 这一次,若不是自己手下的人无意间听到说初樱在宸王府求夜南冥,他还被蒙在鼓里。 而此时的养心殿,王上听着荣安在一旁禀报昨夜发生的事情,面色沉凝。 整理了一下华服,叹了一口气,不满皱褶的脸上说不上风起云涌,却也隐隐有些不痛快。 “寡人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王上,昨夜 宸王确实没有出手相救。” 荣安在一旁提醒,听着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连宸王身边的人都跪下替初樱求情了,实在是令人动容。 只是他活了大半生,也不太明白,之前这宸王如此宠爱初樱,到如今,怎么就绝情到这般地步了。 “这倒是挺让寡人意外的,不好也好,如此一来,初樱那丫头,怕是对冥儿也彻底死心了吧。” 王上缓慢说着,转身往外走。 荣安有些担心,“可是王上,如今初樱在东宫,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夜修骥听到这里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荣安一眼,抬步继续往外走,“就让她先留在那里养伤吧,若是能死里逃生,寡人便放她一条生路了。” 当初与那人的交易,便是放初樱一条生路。 如今初樱的状况也不是那么乐观,宫中太医都被请了去,皆束手无策,如此看来,是生是死,都还说不准。 荣安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又道:“王上,今日太子殿下抱病不早朝。” ”都随他去吧,寡人猜他肯定还在埋怨寡人。” 夜修骥倒是大度得很,说着说着竟无奈的笑将起来。 荣安忙解释:“太子殿下一向敬重王上,定然不会埋怨王上的。” 夜修骥知道他是在替夜离澈求情,也不多什么,不甚在意,早朝去了。 夜离澈不肯用早膳,甚至连视线,都不肯离开初樱半刻。 太医在一旁也看得担忧至极,在云秀的示意下上前劝到:“还请殿下用早膳吧,若是殿下身子垮了,初樱姑娘由着谁来照看着,若是初樱姑娘醒了,见殿下这般模样,岂不是又要自责难当?” “太医说得是,殿下就看在初樱姑娘的份儿上,吃点早膳吧。” 云秀上前跟着劝到,这才看到夜离澈有所反应。 只见他缓缓抬头,似是在思索,不等云秀等人上前搀扶,自己便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饭,一边吃。 看到这里,周围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吩咐下去,随时准备好参汤。” 他要初樱醒来便可以喝到热汤。 “奴婢这就名人去做。” 云秀出去后,夜离澈没有吃多少,勉强点了点肚子便让人把东西都撤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整个宸王府,也都是人心惶惶的。 自从昨夜之后,夜南冥便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一直不曾出来。 郁尘一直守在外面,早膳已经送了三次,眼看着都要到中午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加急信件,不知如何是好。 道一主持不知道去了哪里,襟离也不在晟州,如今连个来劝劝夜南冥的人都没有了。 “郁尘统领,四殿下来了。” 身后有人来禀报,郁尘一听,忙道:“快请进来。” 想了一下,又自己转身跟了出去,远远看到迎面而来的泷居,宛若见到了救星,上前恳请道:“四殿下快些去劝劝王爷吧,从昨夜到现在,王爷都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一身湿衣也没有换。” 泷居听到这里,不免蹙了蹙眉,“待我先去看看再说。” 说完不由加快了脚步,到了宸苑,刚好朋友前来的独孤清羽,微微颔了颔首,便走到寝殿门口,一手置于胸,一手负于身后,开口道:“九弟,是我。” 里面没有回答,正当泷居准备去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便开口了。 “四哥进来。”单单是听这个声音,就可以断定,他昨夜定是一夜未眠了。 泷居回头看了一眼郁尘,推开门进去了,独孤清羽见状也想跟着进去,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郁尘给拦住了,“侧妃还请回吧。” “我要去见王爷。” 独孤清羽昨夜被软禁,想必定是夜南冥所为,如今自己刚解禁便匆匆赶过来了,昨晚的事情也知道了个大概,见郁尘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进去,心中不免恼怒。 郁尘冷着面孔,沉声道:“王爷只见四殿下。”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独孤清羽对于郁尘的这种态度真的讨厌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冲着里面喊道:“清羽求见王爷,只要能看到王爷安然无恙,清羽便放心了。” 可是任凭她怎么说,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了。 房间里,泷居看着背对着自己而立的男子,竟凭空徒增了落寞萧索,几次动了动嘴唇,都是欲言又止。 还是等到夜南冥自己开了口,只是在泷居听来,却是句句锥心。 “四哥,你再替臣弟算上一卦吧,为何我与她会到如此地步?” 曾经的一连六十四卦,卦卦皆有她,可是为何道如今,他真正得到她的时间,却那么少。 泷居沉沉叹了一口气,也不做声,而是坐到桌子前坐下,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过来吧。” 夜南冥转身,只是一个转身,泷居便觉得心中沉重不已,他没想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如今竟落寞到了如此地步。 到底是爱得多深,才会有次般折磨。 等到夜南冥坐下,他并没有着急摆卦,而是就那样两眼清凉的看着他,仿佛早已经将一切都看了个透彻一般。 夜南冥一夜之间,苍老了的不少,下颌有胡渣长出,原本深邃锐利的眸子里尽是疲惫之色。 此时此刻的他,也是泷居第一次看到。 “昨夜,我没有救她,我们的孩子。” 夜南冥难得吐露心事,说完却是自嘲一笑, 那笑实在是太过让人心碎,泷居动了动喉咙,还没开口,便听到他问自己,“你说,我是不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这天下,怕是没有比他更狠心的人了吧。 泷居长叹一口气,“一连六十四卦,卦卦皆有她,其实还有后半句。” 他本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可是事到如今,或许只能让他知道了真相,心中才会好过一点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夜南冥的深情怔了怔,有些惊诧,抬头看着他。 泷居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道:“那完整能的卦象是,一连六十四卦,卦卦皆有她,卦卦 皆 不 可 得!” 话音刚落,夜南冥整个身影猛地一整,宛若雷击,眼底的不可置信风起云涌,继而神色痛苦,那种锥心的痛蔓延至身体每一处神经。 “所以九弟,一切都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的啊。” 泷居见他痛苦,蹙着眉出言相劝,其实从初樱的出现到现在,一切都是已经上天注定好了的。 夜南冥没有说话,红着眼眶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本王从不信天命。” 一滴眼泪顺势滑落,泷居没有再说话,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他从不信天命到最后红了眼眶,在到最后疯癫一般的笑个不停,终于到最后,他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第二百零六章 生死之际 泷居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站满了人,想必都是被夜南冥在里面的声音给吓到了,见大家都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想了一下,道:“王爷如今已经睡下了,你们不必担心。” 是他趁着夜南冥不在意,给他熏了迷药,才让他得以休息片刻。 站在最前面的郁尘见他要走,忙上前阻拦,“四殿下这几日可否留下?属下们劝不动王爷,只有四殿下的话王爷才会稍稍听点进去。” 泷居见他惊慌的模样,想了一下,点头答应,“知道了,你去给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吧。” 郁尘见他肯留下,心中大喜,忙派人待他过去休息。 夜南冥睡了整整三日,本来那迷药的药效只有一日,如此情况,泷居也束手无策,他若是不愿意醒,你就算喊,也没有用。 太医说,只要初樱能醒来,一切就都会好,可是一连三日,初樱都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到了第三日晚上,本以为情况会出现好转,可是谁曾想,她的体温竟越来越低,宛若坠入冰窟了一般。 夜离澈原本是日夜守着她的,这天夜里他刚好有事情出去了一趟,等到人来通知的时候立马赶了回去,云秀听到他的声音匆匆赶出来,神色着急:“殿下,不知为何,樱姑娘突然突然就这样了。” “太医进去没有?” “已经进去了。” 云秀说完,跟着他一起往里走,夜离澈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快步赶紧去,太医都已经去了,看到正在把脉的太医连连摇头,不仅怒火中烧,“本殿让你们来是让你们救人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那太医知道他在发怒,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只是这人救不活便是救不活了,就算不说,想必夜离澈心中也是清楚的。 “上官木离找到了没有?” 梵听拍了好几队人去请上官木离,没事都被告知他并不在南风仙境。 “回禀殿下,南风仙境的人说上官少主很早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去。” 梵听开口禀告,夜离澈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医有给初樱施了针,可是她仍然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施针只是为了勉强护住心脉。 夜离澈又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了,握着她如寒冰一般样的手,不停的呵气,生怕她的体温升不上来了。 太医说,今晚是最后的期限,如果明日清晨她还醒不来,那便是真的永远都醒不来了。 可是夜离澈不信,他相信初樱一定会醒的,只是这段时间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云秀和梵听心中被夜离澈的行为所动容,都不敢上前打扰,纷纷守在门口。 半夜的时候,初樱突然浑身开始发抖,也不说冷,可是体温却再次变得冰凉。 夜离澈掀开被子紧紧拥着她,想要将自己的提问传到她身上,可是就算这样,怀里的人儿还是不停的颤抖。 他最后只穿着里衣,紧紧拥着不停发抖的初樱。 他就那样搂着她,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发香,喋喋不休的跟她说了好多话。 从最开始相遇到现在,他把自己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包括自己对曾经欺骗她是多么懊恼,多么后悔,后来又是多么思念她,他絮絮叨叨的,就像是在跟她拉家常一般。 宸王府,夜南冥醒了很久,只是始终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都盯着幔帐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郁尘守在门口,也不敢贸然进去。 泷居过来的时候独孤清羽刚走,这几日她每日都过来,但是每次都被郁尘拦在外面,她甚至连夜南冥的面都没有见到。 看了一眼满脸不甘心忿忿离去的独孤清羽,不动声色的朝寝殿走去。 “四殿下。” 郁尘跟他行礼,泷居说不必拘礼,抬步进去,就看到睁着眼睛的夜南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再不起来,就真的连大人都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始终如木偶一般的夜南冥终于是有了反应,动了好几次嘴唇,才哑声开口,“她,怎么了?” “从那夜离开之后就昏迷不醒,如今宫中太医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若是明日醒不来,就真的永远醒不来了。” 泷居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告诉他,却不料他竟轻笑一声,似是很不在意,“不会的,她会醒的。” “你就那么肯定?” 泷居看着他,不明白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夜南冥语气淡淡,却又透着无尽的悲凉,“她那么恨我,都还没有找我报仇,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当日被抽筋剥皮,她都能活下来,他相信这一次,她一定可以再次活下来的。 可是泷居却不这样认为,摇了摇头,“你错了。” 夜南冥太自信了,也把初樱想得太勇敢了。 “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这一次,或许,她会真的熬不过来。” 哀莫大于心死,那天晚上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想必换做任何人,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初樱也不例外,她是一个平常女子,也有熬不住的时候。 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夜南冥,他欲言又止,本不想多嘴,但是最后实在是不想让他后面后悔,遂道:“九弟,你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若是你再这样自甘堕落,没有任何行动,最后也会失去她的。”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停下来,看了一眼郁尘,吩咐道:“送点吃的进去。” 郁尘忙点头,转身就吩咐人去准备晚膳来。 夜南冥并没有吃晚膳,郁尘进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他迎面出来,郁尘询问他要去哪里他也不说,还让郁尘不要跟着,自己独自一人便出去了。 东宫,夜离澈自己的体温都随着初樱体温的下降而下降了不少,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里跟她聊天。 他相信初樱一定是可以听到,只是现在不想说话罢了。 “殿下。” 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自己,他才勉强回了回神,应了一声,“何时?” “离儿的尸体不见了。” 外面是梵听的声音,话音刚落,夜离澈脸色就变了,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沉声吩咐道:“立马派人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他一直没有处理离儿的尸体,是因为想到初樱若是醒来,肯定还要看她一眼。 可是如今尸体不见了,初樱醒来便不能再见她了,他不想看到她难过。 梵听刚走,外面又有人来禀报了,“殿下,上官少主来了。” 夜离澈几乎是条件发射的坐了起来,慢慢松开初樱,心中大喜,起身迎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立在院中的上官木离,心中大喜,忙道;“还请少主求求初樱。” 上官木离看着只穿着里衣的夜离澈,眼底闪过几抹不快之色,但是很快又消失,微微颔了颔首,行礼道:“进来事务繁忙,耽误了时间,还请殿下见谅。” “少主就不要说这些了,快进来吧。” 都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来计较这些。 如今上官木离来了,初樱就有救了。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抬步往里走去,只是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快就会多几分。 夜离澈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引着他往里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里衣。 上官木离进去看到初樱也只穿着里衣,脸上瞬间更加不好看了,云秀搬了凳子道床边,上官木离坐下,冷声开口:“还请殿下回避一下。” 话音刚落,夜离澈的脸色就僵了僵,不甚明白。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解释道:“殿下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救初樱。” 夜离澈虽然对上官木离的这一行为表示不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说,上官木离曾经也救过自己一命,所以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 虽然不愿意离开初樱,但是为了初樱,还是出去了。 等人走出去了,上官木离回头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初樱,神色痛苦。 缓缓握住她的手,一股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没事,还不等内力进去,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他忙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初樱,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措。 魔障之气,她体内为何会有魔障之气? 初樱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可是他已经稳不住了,立马又试了一次,却再次被弹了回来。 第二百零七章 终于醒了 他不敢再继续,停下来,伸手替她把脉,竟发现她的脉搏竟然微弱到了不可查觉的地步,心中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神色不由大骇,一时间竟失了主意。 后半夜上官木离都没有从里面出来,夜离澈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清晨,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让梵听上前敲门,根本就没有人应。 毫不犹豫的推开门,才发现屋内早已经没有了上官木离的身影,整个人都十分诧异的看着床上的初樱。 上官木离去了哪里我,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殿下,这……” 梵听也没想到这一点,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派人去找。” 这里是王宫,进出定然没有那么容易,他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上官木离为什么要不动声色的离开,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梵听出去找人,夜离澈命人将候在外面的太医纷纷喊进来,才惊喜的发现初樱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听到这个消息,夜离澈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上官木离,心中欢喜不已,走到床边坐下,满脸都写着劫后余生。 “为何她还不醒?” 既然没有事情了,那为什么还醒? 太医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前所未见,心中自然也是惊讶地,“樱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想必须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本殿知道了,你们都下去领赏吧。” 早最开始,夜离澈就下了命令,能救活初樱,所有人重重有赏,若是救不活,则全部陪葬。 因为夜离澈这句话,搞得所有太医都是人心惶惶的。 这惊喜实在是来得太过意外了,以至于整个东宫上下,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此时宸王府,死寂一片,偶尔一两声小孩子的啼哭声打破这安静。 独孤清羽在宸苑等了整整一晚上,自从昨夜听说初樱快撑不住之后,她便来这里守着了。 她知道夜南冥对初樱还有意,至于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不肯救两人的孩子,其中肯定有不可言说的原因,但是若是让夜南冥对初樱不问不顾,想必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只是,从昨夜到现在,夜南冥都不见出过寝殿半步,可是她心中总是觉得空空当当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开心,还是怎么的。 郁尘守在门口,跟她没有半点交流。 独孤清羽心中也明白,在郁尘眼里,只有夜南冥一个人,只要是夜南冥的话,他定当唯命是从,从来不会有半点质疑。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在初樱来求情的那天晚上,居然帮着初樱一起下跪求夜南冥。 这一点,倒是让她很是意外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不知道郁尘统领知不知道王爷为何不让宸王府再有王妃?” 她明明是夜南冥明媒正娶过来的,还一起拜了天地,为何自己就不是王妃了? 她应当是王妃的,应当是夜南冥的宸王妃。 郁尘只是抬眼看了她咿呀,又立马垂下,冷声回了一句:“属下不知。” 不知? 独孤清羽只觉得心中好笑,他们当真以为她独孤清羽是啥傻子吗?竟然连这么敷衍的借口都看不出来。 没有再问郁尘,刚刚郁尘的回答她就知道了,夜南冥自始至终,心中都装着那个人,装着伤他百般的女子。 阿桑跟在身后,看着郁尘的眼里充满了恨意,她受不了别人对自家公主冷言冷语,如今看到郁尘这般态度,心中的不满更加强烈了几分。 “那你让我进去见一见王爷吧,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了。” 独孤清羽还是不怎么甘心,毕竟自从成亲以来,她便很好有机会能够见到夜南冥了,有的时候就算见上一面,也只不过是匆匆一面,他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王爷没有命令,属下不敢私自放侧妃进去。” 郁尘仍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气得独孤清羽都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如今她身在宸王府,她不能这样,只得咽下这口气,没有离开,也没有要求去见夜南冥。 只要夜南冥不从这里出去,她就是安心的。 因为这样至少证明,他没有去找初樱。 中午时分,紧闭的寝殿大门突然就被打开了,等了许久的独孤清羽瞬间的打起了精神,可是却迟迟没有看到夜南冥出来。 郁尘好像是事先就被吩咐好了,立马让人送了午膳进去。 独孤清羽抬步要进去,可是刚上台阶,又被郁尘给拦下了。 “王爷,清羽求见。” 她冲着里面喊道,可是里面丝毫没有反应。 阿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劝到:“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王爷。” 独孤清羽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纵使心中百般不乐意,最后还是只得恨恨的瞪了郁尘一眼,转身离开了。 见人终于走了,郁尘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夜南冥此时并不在王府,如是被独孤清羽知道了,定然又要大闹一场,所以自己才铤而走险这样做。 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冷声吩咐道:“都撤下去吧。” 刚才所做的着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应付独孤清羽。 说完刚转身,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里的夜南冥,先是顿了一下,接着连忙迎过去,“王爷,属下这就命人去重新准备午膳。” 夜南冥怔怔的站在院子里,木讷的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里走,也不拒绝。 郁尘见他不回答,就权当是答应了,立马就吩咐人去重新做午膳。 夜南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透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的朝寝殿走,郁尘上前搀扶的时候才发现他全身冰冷。 “王爷,你怎么了?” 郁尘神色大惊,慌忙询问。 可是夜南冥好似一点都不惊慌,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眉眼间,都好像结了冰霜,卷翘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喉结上下涌动,到最后才勉勉强强说出两个字:“没事。” 说完,人就已经进去了,郁尘跟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 疲惫至极! 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疲惫,他还没有个把握,只得默默的守在一旁。 夜南冥睡着了,初樱却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开始是甜的,但是后面去掺了苦。 她最后是被跌落悬崖的自己给惊醒了的,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夜离澈,动了动喉咙,欲言又止的模样,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就那样默默地这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陌生 的一切,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孩子,没有了,坏花辞和阿米都不知所踪,独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后来还是被夜离澈发现她醒了,几乎是书剑喜上眉梢,立马紧张的问这问那。 初樱刚醒,身子还很弱,所以问她再多她都没有回答。 不过总的来说,初樱醒了这件事就是如今东宫最轰动的事情了。 “感觉好些了吗?我给你倒水。” 夜离澈关切的询问道,随机又起身去给她倒水。 初樱就那样看着夜离澈的背影,恍惚间又想到了那个薄情寡义之人。 原来,这世界上,并没有十分的恶,也没有十全的好。 “我没事,殿下,你不用担心。” 她开口道,语气却较之之前更加平静了。 夜离澈嗯了一声,大抵是太过开心了,以至于他现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初樱醒是醒了,只是从早到晚都躺在床上,目空一切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做什么。 她父母已经死了,可是如今连找夜南冥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 她要活下来了,不仅如此,她还要自己的孩子活着。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怀中的孩子,一把抓住夜离澈的身影,慌张的询问到:“离儿在哪儿,我要见她。” 听到她突然提起离儿,夜离澈神色为之微微一震,随即将她紧紧搂如怀中。 第二百零八章 不见最好 初樱这次反应过来,原来,她的离儿已经离开了,相顾无言,夜离澈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 “下葬了吗?” 过了良久,她开口问了一句。 夜离澈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我原是想着等你醒来再看她一眼的,但是天气热了,不宜久放,便擅作主张厚葬了,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初樱面上并无多大波澜,反而是淡淡笑了笑,“不看也好。” 说完便别过头去,不太愿意说话。 夜离澈知道她心中难受,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搂着她,任凭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切都因为初樱的突然醒转而出现了转机,无心朝政的夜离澈慢慢的开始着手处理政事了,这倒是给王上夜修骥减轻了不少负担。 看着堆了好久的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得亏那丫头醒得早,不然我这些个折子可要看到什么时候才看得完。” 荣安站在一侧,跟着笑,“都过去了,如今殿下已经恢复之前的状态了,王上可以轻松好多了。” 夜修骥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宸王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想必也比夜离澈好不到哪里去,这都好几日不曾来早朝了。 “听说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荣安说到这里,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奴才去看看?” 夜修骥摆手,示意不用,“由着他去吧,如今寡人倒是不甚担心他的事情了。” “也是,经历了那么多,想必王爷和樱姑娘之间是再无可能了。” 夜修骥没有再接话,指了指桌子上的折子,“都给太子送过去。” 荣安应了一声,忙命人去将这几日没有看完的折子纷纷装起来,给夜离澈送了过去。 夜离澈这几日虽然恢复了常态,却还是日夜都守在初樱身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她,抑或是发生什么意外。 初樱自从醒了过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日,她刚睡醒,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夜离澈来了,懒懒的瞧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云秀进来了。 “樱姑娘,扶桑来了。” 扶桑? 初樱大病初愈,脑子不太灵光,就连提起扶桑,她都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一眼。 有些迟钝的哦了一声,“扶桑,让她进来吧。” 扶桑进来的时候,她依旧面无波澜的躺在床上,只是目光一直看着门口。 “夫人。” 扶桑哭喊一声,立马扑跪到她面前,失声痛哭。 初樱看着她,缓声道:“别哭了,扶桑。” 她现在心已经麻木了,甚至都不怎么哭了,就连每每思念离儿的时候,她都可以保证自己不流泪,可是心里的痛却没有丝毫缓和,所以,她都不愿意去想了。 有些事情,只会越想越痛苦。 扶桑仍没有止住哭,“南莫死了,挽歌小姐也在去南风仙境的路上遇害了,奴婢找不到夫人,却又不敢去别处,前两天才知道夫人被太子殿下带回了王宫,这才找了过来。” 没人知道,短短几天之内,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故…… 初樱没有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宇间的痛苦慢慢蔓延开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道:“南莫,死了?挽歌,也……” 她没能把话都说完,便忍不住的哽咽了。 木挽歌是她求来护送离儿离开晟州的,也是她让她去南风仙境找上官木离的,可是怎么的,怎么就会,遇害了啊? “是谁?” 她没能把刚才的话说完,抬眸,只是那眸底深处,尽是一片冰凉。 扶桑拼命摇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查清楚木挽歌到底是被谁害的。 初樱用力的闭上眼睛,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心中奔涌而至的痛苦咽下去,重新睁开眼,望着扶桑,突然抬起手,缓缓道:“扶桑,来,我抱抱你。” 扶桑顿了一下,立马倾身上前主动抱住初樱,“夫人,是扶桑不好,是扶桑没用,不能保护夫人。” 初樱哽咽着的吸了一口气,“扶桑啊,如今,我便只有你了啊。” 阿觅不知所踪,失去了孩子,她孤身一人之外,便就只有扶桑了。 扶桑用力点头,“扶桑一定会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照顾夫人的。” 初樱没有接话,只是用力抱着她。 可是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花辞,早就已经去世了,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命给了她。 夜离澈看完折子,听云秀说扶桑找来了,便寻着过来看看。 “殿下……” 过过往往都宫女跟他行礼,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都退下,自己则站在门口,看着靠着床坐着的初樱,扶桑正在伺候她吃东西。 看到她能乖乖吃饭,他便心安了许多。 可是他也不知道,即使是把心掏出来给初樱,如今的初樱,也不会再接了。 宸王府没有任何动静,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人之间的较量也随着这件事情平和了许多,似乎两人现在都无心处理这件事情。 独孤清羽一直都被夜南冥冷落着,她心中不痛快,却也找不到地方去撒气。 安苑那边公孙安阳最近也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小世子出生之后,她自觉自己的地位已经稳固了,便不想再多争些什么了。 独孤清羽知道这并不是公孙安阳的性格,但是想着她目前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也就暂时不去管了。 花园里,夜南冥站在池塘前,看着满塘的荷叶,想着不久之后,荷花便要开了。 “王爷,安苑那边让人带话来,说是侧妃想请王爷晚上过去一起用晚膳。” 郁尘在他身后禀报道,夜南冥没有多大的反应,过了片刻,才幽幽道:“去安排一下,就这几天,把他们母子送出去。” “那小世子。” “安置好便行了。” 夜南冥没有丝毫犹豫,就连提到小世子,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似乎并不在意。 郁尘心中也清楚,小世子与夜南冥本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当日肯将公孙安阳再接回来,都是因为当时形势所逼,再加上小世子的父亲,曾经是为自家王爷效力的。 如果单单讲公孙安阳的话,她恐怕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属下这就去办。” 夜南冥临风而立,将一把饲料撒入池中,看着那些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嘴角升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后子奴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做到什么地步,他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 夜南冥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并不予理会,喂完鱼,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朝前面走去。 “王爷。” 后子奴忍住开口喊了一声,这才让夜南冥停下来,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何事?” 后子奴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而是开口道:“木挽歌死了。” 木挽歌? 遥远而又熟悉的名字。 他不为所动,嗯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后子奴补了一句:“是侧王妃的手下阿桑杀的。” 夜南冥仍旧不为所动,仅仅只是嗯了一声一声,转过身去。 “王爷难道还不明白吗?侧妃真正想对付的,到底是谁?” 后子奴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开口问道。 “你不也一样?” 只听得夜南冥一句反问,便让后子奴噤了声。 若是说独孤清羽想针对的人是初樱,那后子奴不也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眼看着夜南冥离开,后子奴脸色并不好看,却也不敢再继续试探下去。 毕竟,夜南冥的底线,没有人敢去触碰。 一个可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坐视不理的人,谁还能指望他狠起来可以手下留情?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虽然说又历经一世,骨子里的脾气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啊。 初樱,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独孤清羽听说初樱现在已经没事了,心中隐隐担心若是初樱和夜南冥会旧情复燃,总想着要去探探情况才行。 这日,趁着进宫给王后请安的空当,她便绕道去了东宫。 只是刚到门口,便碰到了准备出门的初樱,猝不及防的相遇让两人都愣在了原地,连招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二百零九章 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 最后还是初樱先开了口,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让人心虚,“好久不见。” 独孤清羽附和着笑道,及忙上前,一把抓住初樱的手腕,一脸担忧,”姐姐进来可好些了,当日扶桑来求我让我去求王爷救救姐姐和孩子,可是奈何清羽在门口跪了好半日,王爷都不肯出手相救,后来姐姐抱着孩子来王府,清羽又被软禁在屋中,出来不得,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宫,清羽一心便想着来找姐姐。” 独孤清羽说到伤心处,不禁掩面哭泣,满是自责。 初樱不动声色的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笑了笑,“多谢王妃的关心,我如今已无大碍,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 她对独孤清羽的排斥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独孤清羽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的,可是不知为何,心中欢喜竟要多几分。 那一声“王妃”,似乎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 无论夜南冥认与不认,只要初樱是这样认为的,她便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只要姐姐没有事清羽便放心了,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 说完便又要去挽初樱的手,但是被初樱躲开了。 “出去走走。” 初樱回答得干脆,甚至是不愿意跟独孤清羽多说话的。 扶桑在一旁扶着她,并没有去看独孤清羽,她心中明白,自己那次苦苦哀求独孤清羽办的事情,她并没有帮忙。 可是一想到之前独孤清羽跟初樱的而关系,再反观她现在的言行举止,心中就觉得愤怒不已。 独孤清羽将初樱上下打量了个遍,如今的她,瘦弱不堪,风采不再,可是那骨子清冷的气质,却愈见明显了。 心中升起一股厌恶,却仍不忘笑着追问打道:“可需要清羽陪着姐姐一同出去散散步?”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好。” 说完便朝她颔了颔首,抬步先行离开了。 独孤清羽立在原地,看着已经离开了的初樱,眼底恨意明显,“如今她身边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是什么让她到这种地步都这么有恃无恐?” 阿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公主不必担心,如今的她已经对您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独孤清羽并不反对,而是又问:“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对我心生介怀了?” “公主如今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她定然会心中不快。”阿桑解释道。 独孤清羽也不否认,眼中噙着笑,转身上了马车,娇声道:“回去吧。” 初樱的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北门出了王宫,一路去了菩提山。 扶桑坐在她身边,见她脸色苍白,很是不舒服,担心不已,“夫人,不行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可好?” 初樱捂着小腹 摇了摇头,“现在就去。” 她须得去看看,木挽歌遇害的地方,尸首何方,她要知道木挽歌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一切的一切,她都要查个清楚。 扶桑劝不住,只好扶着她,让她借力靠在自己身上,这样或许会舒服一点。 马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缓缓前行,初樱靠在扶桑怀里,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现在每每想到那天初樱抱着自己说得那句她如今就只有她了这句话时,心中都像是被万斤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夫人,喝点水吧。” 她倒了一点热水出来,柔声说道。 初樱这才勉勉强强撑开眼皮,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重新闭上眼睛。 ”扶桑。“ 她闭着眼睛开口喊了一声,扶桑忙收拾好水壶,应了一声,“夫人扶桑在这里。” 初樱伸手抓了抓她,微微喘了一口气,似是心安了一般,没有再说话。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车帘刚掀起来初樱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在扶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立在马车边上,看着熟悉的环境,回忆再次重新一一浮现出来。 当日也是在这里,自己被公孙安阳毁容,挑断手脚筋,也是在这里,公孙安阳当着她的面,剥了阿觅的面皮。 一切的一切,都重新浮现出来。 初樱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心中的恨意风起云涌。 扶桑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见她情绪有些变化,忙担心的询问道:“夫人怎么了?” “没事。” 初樱开口回了一句,又问:“挽歌遇害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紫玉轩挽歌小姐的贴身婢女。”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木挽歌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贴身婢女,又是怎么知道的?“ 扶桑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便不清楚了,当日得知挽歌小姐遇害的事情之后,奴婢便一心想要来找夫人,没能想到那么多。” “南莫是怎么死的?” 她又问,自从孩子被抢之后,一连两个人,都相继去世。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提到南莫,扶桑便不自觉红了眼眶,“夫人去救小姐的第二日,南莫便因为伤势过重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去世了,奴婢请了人刚将他安葬好,挽歌小姐那婢女就找上来门来了。”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一切,实在是有太多疑点了。 “走吧,回去吧。” 她没有再过多停留,转身准备上车。 扶桑忙扶着她上车,马车原路返回,初樱精神较之之前要好许多。 刚到山脚,马车就停了下来,扶桑掀起帘子便看到马上的夜离澈正下马朝这边走来。 “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放下帘子,看了一眼初樱,开口道。 初樱嗯了一声,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掀起来了,扶桑顺势下了马车,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如玉的夜离澈。 他带着一股清香进来,初樱有些片刻贪婪,多吸了两口,心中竟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初樱,出来为何都不告诉我一声?” 夜离澈语气中尽是担心,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初樱淡淡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挽歌被人杀害了,我便想着出来看看,争取早日查到凶手,也好替挽歌报仇。” 她说得极其轻松平常,就好像是在跟夜离澈拉家常一般。 这样从容的态度让夜离澈都愣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初樱,动了动喉咙,将自己的惊讶收起来,反问:“可有发现什么?” 他没有提自己和木挽歌的旧事,可有回避了自己当时的荒唐。 初樱也识趣的没有去提,而是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或者能让梵听去,你本来身子就还没有痊愈,不宜这般劳累。” 他说的是实话,句句发自肺腑,初樱知道,但是知道又能怎样? “没关系,都死里逃生那么多次了,如今,就算我把命送给阎王,她可能都不肯要了。” 她看似是在开玩笑,但是说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让他心如刀绞。 二话不说将她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额头,有些埋怨道:“不许这样说,初樱,你要记住,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从今以后,没有的允许,你不准有任何意外。” 初樱苦笑,心中苦涩一片,“殿下对初樱如此好,可教初樱如何才能报答得了啊。” “本殿不需要你报答,只要你好好的本殿就心满意足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其实到现在他才明白,真的只要初樱能好好的,此生无忧,便是他此生的期盼了。 初樱没有回答,好好的,简简单单三个字,在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或许从认识夜南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此生无法好好的走完这一生了。 夜离澈搂得她很近,他身上没有夜南冥身上那股药草味,他的怀抱,虽然很用力,却没有半点攻击性。 回去的路上,初樱有些乏力,懒懒的靠在他怀里,心中思绪万千。 “殿下,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目光散散的看着前面,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 就连她觉得最珍贵的心,都已经不值钱了。 夜离澈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只要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就算不爱他,只要能陪着他,他相信日久生情,他相信到最后,她就算不爱,也会依赖他的,心中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第二百一十章 你要了我吧 初樱没敢回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夜离澈也去打扰,就这样无言的抱着她,听着外面哒哒的马蹄声,却也觉得幸福至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这样与她相拥都成了让他最欢喜的事情了。 回去之后,夜离澈便询问初樱是否需要自己帮忙去调查木挽歌的事情,被初樱拒绝了。 因为她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所以她想自己亲自去查,找到木挽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日子一晃过去了半月有余,夜离澈当真是做到了每日都陪着初樱,初樱一开始很是拒绝,到最后,她执拗不过,就只能由着夜离澈去了。 期间她没有听到关于夜南冥的任何消息,连带着宸王府的消息,都销声匿迹了。 初樱猜得出来,一定是夜离澈专门命人封锁了消息。 她倒不甚在意,也无心去打听,如今只要能养好身子,便是她所有的事情之重。 夏天到了,初樱喜欢坐在亭子里一边看何花一边乘凉,夜离澈就坐在他一侧,或是看书,或是抚琴,或是作画…… 总之,是不会闲着的。 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惬意,到晚上用完晚膳,看着夜离澈起身准备离开,她忙开口喊住了他。 “殿下稍等。” 初樱放下筷子,开口喊道。 夜离澈立马停下来,看着她,柔声道:“怎么了?” 初樱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眸子含着忐忑,“可否,送我回去?” 之前,她都是要自己回去的,单单是这一个请求,夜离澈就很好奇了。 眸中闪过几丝诧异之色,但是很快恢复过来,笑道:“当然可以。” 初樱嗯了一声,起身抬起水眸看了他一眼,与他并肩往外走。 扶桑跟在后面,心中思绪翻涌,沉默着暗自祈祷,可是又有些忐忑。 她大抵已经猜到初樱今日要做什么了。 初樱一直低着头走路,夜离澈与她并肩奏折,只是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初樱几日为何突然改变注意了。 “殿下可曾想过娶一个太子妃?” 初樱突然开口,夜离澈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初樱,“初樱,你知道本殿的心思的。” 这辈子,除了她,他便不想再娶其她女子为太子妃了。 也就是说,他夜离澈的太子妃,只能是她初樱了。 初樱淡淡笑了笑,低下头,“如今殿下身份尊贵,应当是要考虑选一个太子妃的,这样也好让王上放心。” 夜离澈知道她在故意装傻,也不强行表白自己的心意,微微笑了笑,“再说吧。” 若是初樱现在说要嫁给他,他定二话不说立刻举办婚礼,若是其他人,他便没有任何想法了。 会到房间,初樱站在门口,看着没有进来的夜离澈,开口道:“进来坐坐吧。” 夜离澈有些受宠若惊,不可思议的看了初樱一眼,应了一声,抬步进去了。 初樱命扶桑带上了门,自己亲自给他倒了茶,在他身旁坐下,自己却倒了酒,夜离澈见状,立马抢过她手中的酒,初樱以为他是不让自己喝,却不想他竟倒了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笑道:“既然你都喝酒,我岂有喝茶之理?” 初樱不可置否的我笑了笑,如此说来倒也是,先端起酒杯,朝他道:“殿下,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若不是你,初樱恐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夜离澈不禁失笑,说了这么久,原来,她是为了感谢自己。 端起酒杯回了她一下,“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必本殿也了无生趣了。” 两人对视而笑,互相鞠了一礼,一饮而尽。 三杯下肚,初樱忽的放下酒杯,目光痴痴的看着夜离澈。 夜离澈被她看得心中几分慌乱,却又怎么都挪不开眼睛。 她实在是太美,如今这个深神情,也实在是太让人痴迷。 他不可否认,此时此刻,他心中突生想法。 可是不等他付诸行动,初樱就已经靠了过来,主动叹气头,慢慢贴上他的嘴唇。 就在她的吻落在他唇上的那一刻,夜离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反手扣住她的头,霸道的吻了下去。 这个吻,细密且绵长,初樱缓抬起手搂住他的脖颈,闭上眼睛。 桌上红烛摇晃,月华如练,此时的初樱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看着夜离澈的双眸媚眼如丝,实在是勾人自己。 夜离澈是男人,但凡他毅力再怎么坚定,都经不起初樱这样的一再撩拨。 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酥麻,立马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初樱攀着他的脖子,也没有过多的说话,乖巧得惹人怜惜。 夜离澈将她放到床上,有些急促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让她神志迷糊了几分,可是心里却清楚得很 ,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在做什么。 夜离澈顺势坐到她身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样,舍不得松手。 初樱不等他开口,便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范粉色纱裙瞬间散落下来,凝脂一般的肌肤瞬间展现在他面前。 他许久不曾做过男女之事了,再加上初樱这个尤物在自己面前,他有些忍不住的抓住她的肩膀,最后一次确定,“初樱,你决定好了吗?不会后悔吗?” 会不会后悔,今日与他同床共枕。 初樱摇了摇头,“既然都已经决定给殿下了,自然不会后悔。” 她知道夜离澈对自己的感情,这么久了,她一直都知道,可是自己欠了他那么多,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恩情,所以唯独这具残破的身子,还有些价值。 夜离澈听到她这样说大喜之余,更多的是,苦尽甘来的欢喜。 初樱主动脱了自己的谢里衣,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对着他,曼妙的身姿在此刻一览无余。 她着实是瘦了不少,可是这段时间也恢复了些,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都能如此的婀娜多姿,令人把持不住。 “殿下,来吧。” 她背对着夜离澈,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更不想让他扫兴。 夜离澈衣衫半解,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前面拥住她,一只手刚触到柔软,就感受到她紧绷的身子了。 突然就停下了动作,因为他清楚得很,这是一个人紧张到极致该有的反应。 “初樱,你为何会突然想让我要了你?” 这不是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冲动做这种事情的。 初樱想了一下,并不打算隐瞒,“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什么可以还你的,如今就之声这幅残破的身躯,若是殿下不嫌弃,便要了我吧。” 这样的话,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果不其然,听到这样的回答,夜离澈立马就停了下来,但凡是一个男人,应该都受不了这样的理由吧。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我更不想骗你。” 初樱没有转身,却能清楚的感受他情绪的变化,这才开口说了这样一番话。 夜离澈没有动,只是看着初樱的神色越来越痛苦,最后竟没能忍住红了眼眶,用被子裹着她的身体,再拥着被子借以拥着她,语气中带着哽咽,“傻瓜,我都说过,你不需要报答我什么,只要能陪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得到你吗?” 想要上他床的女子那么多,他一个都看不上。 他不允许自己在初樱心中尽是这样的存在,这会让他无比难受。 初樱痛苦的闭上眼睛,几乎是开口哀求道:“殿下,你就要了我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必要非要为谁守身如玉了,再说了,就算有,那个人,也没有资格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侮辱自己,也是在侮辱夜离澈,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一点,这样才会在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多顾虑。 “傻瓜,我都说过了,我不会乘人之危的。” 这份礼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 紧紧的抱着初樱,吻着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初樱,乖,本殿爱的是你的人,不单单是你的身体。” 第二百一十一章 蓄谋已久的离开 他定然不会乘人之危。 “对不起。” 初樱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亦不能面对此时的自己。 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堪。 或许她应该感谢夜离澈,维护了她最后的尊严。 夜离澈心中想要初樱的冲动即使如野草般疯长,但是他不能这样做,生生将自己所有的欲望给忍了下去。 两人相拥睡了一夜,可是两人心中都明白,若是真的就这样睡觉,又岂能睡得着? 到了下半夜,初樱有些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是夜离澈却是一夜未眠。 就这样搂着初樱,整整一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他就是睡不着,明明初樱此时就被自己抱在怀里,可是他却觉得,她离得那么远。 次日清晨,他去早朝的时候看到初樱还没有醒,也不忍心去打扰,而是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起身离开了。 可是他刚出去,床上的初樱便醒了。 扶桑见夜离澈醒了,连忙进来,看到初樱已经醒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夫人,可是要再休息一会儿?” 初樱摇了摇头,“不用了,替我更衣吧。” 扶桑听话的上前帮她穿衣服,初樱没有多大反应,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扶桑自然不敢对嘴去问,只得憋在心里。 “都收拾好了吗?” 扶桑点头,“全部都收拾好了, 夫人命令的,奴婢也一一派人去做了。” “那便好,我们须得赶在殿下没有回来之前离开王宫。” “夫人,”扶桑有些犹豫,“当真不告诉殿下一声吗?”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夜离澈回来不见初樱,定然会将整个晟州都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相反,若是坦白相告,说她们要离开了,夜离澈或许还会答应得爽快些。 初樱摇头,“不告诉他了,我给他留了信,等他看到了就不会再找我的。” 夜离澈的性格她很了解,如今的他,定然不会拦着自己去做任何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是离开这里,只要他知道自己心意已决,便会选择尊重自己的选择。 扶桑没有再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帮初樱梳洗好便离开了东宫,跟事先安排好的宫女交换了一副,从北门出去的,而那个穿着自己衣服的宫女则忘南门去了。 如此一来,一北一南,就算是到时候夜离澈想找自己,也须得花上一份心力的。 出了王宫,她又换了一身衣服,顺带换了一辆马车,直奔紫玉轩。 俗话说,天子脚下好乘凉,她倒是不是为了乘凉,而是想着夜离澈定然不会猜到自己还光明正大的躲在晟州。 夜离澈早朝上总觉得有些心事不宁,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南冥,两兄弟之间并无多少交流,准确的说,是根本就没有交流。 王上在上面看着实在是着急,却也只能无奈的干瞪眼。 两兄弟都是自己最器重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他都不忍心责备的。 而且他心中也明白,两兄弟一直以来的矛盾点所在就是初樱,如今初樱和夜南冥是再无可能了,但是就算如此,夜离澈的机会也不大。 王上跟初樱在暗中较量了这么久,她自然也是很了解初樱的心思的。 她现在,怕是已经恨透了皇城的人吧。 退朝之后,夜离澈带着人去领了折子就往回赶。 有的时候心灵感应是真的,因为夜离澈是真的感觉到不对劲。 昨夜的初樱太不对劲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也太不对劲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心里也是甜的,因为他感觉得到,初樱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想着如今夏天来了,便道:“梵听,亲人去将北郊的行宫打扫出来,过几日我待初樱过去住上几日。” 那边景色极好,想必初樱一定会喜欢的。 梵听连忙应下了,想了一下又问:“殿下,挽歌小姐的事情可否需要属下去调查一下?” “暂时不用了。” 既然初樱拒绝要他帮忙,那么久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暂时就不用去管了。 一行人赶回东宫,夜离澈一心想着去告诉初樱自己要带她去行宫消暑,下了马车便直奔初樱的房间,可是还没进去就差点跟云秀撞了个正着。 “何事如此慌张?” 夜离澈追问了一句人就已经进去了,云秀跟在后面,满脸着急之色:“殿下,樱姑娘,不见了。” “什么?” 夜离澈突然的反应更是让云秀给吓到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他,眼神实在是太可怕,连忙让到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奴婢今早送参汤过去,开始敲了门,可是没有人应,等了一刻钟左右,奴婢觉得不太对劲,便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人却早就不见了。” 云秀心中自责不已,若是她早点开门进去,一定还可以找到的。 夜离澈没有回答她,一把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被人可以整理了一番之后的样子,他有片刻愣神,想必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得这么快。 难道昨晚晚上她想把自己给他,就是决定好了要走吗? 抬步进去,没有说话,看到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封信。 他抬起手,拿起信打开,那娟秀公正的字迹,一看便知道是初樱写的。 果然如此,她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要离开的。 心上写得很清楚,她不愿意再继续在这里打扰下去,只想离开这里,还让他不要找她,尊重她的决定…… 字里行间的酸楚他感同身受,可是他的酸楚有由谁能懂? 他都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跟她举案齐眉过日子的场景了。 若是她不愿意嫁给自己,那自己就一辈子都不娶,只守在她身边,若是她愿意嫁给自己,那他便极尽自己所能,将自己所有的温柔与爱,全部给她…… 苦笑一声,垂下手,手中的信滑落在地,落寞的自顾自笑了起来。 梵听和云秀站在门口,都面色沉重,不敢说话。 初樱走得这么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可是只有初樱自己知道,这场预谋已久的离开,她准备了很久了。 紫玉轩的老鸨是一个极其讲情义的人,她知道木挽歌和初樱的关系,也知道木挽歌遇害的事情,如今初樱前来投靠,她并没有拒之门外。 初樱喊她梅姨,曾经听木挽歌说过,梅姨年轻时可是晟州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便再没有想过嫁人了。 初樱知道每个人都有伤心的往事,她自然不会去问。 再者,梅姨能够收留她已经让她很是感激了。 坐在梳妆台前,扶桑正在跟她梳妆,只见她身穿一件大红长裙,裙摆也低,领子低垂轻薄,一头如瀑布般的墨发披在身后,精致的妆容给她更是增添了几分妩媚。 扶桑看着镜子里 初樱,有些怔神,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初樱,唯一一次见她穿红色的衣服,是大婚当日的大红嫁衣,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王妃。 知识可惜,那样的美好病没有持续多久。 大婚当晚初樱就失踪了,历尽艰难终于回到王府,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 夜南冥另娶侧妃,初樱刺杀夜南冥,夜南冥再娶侧妃,休妻,娶王妃…… 都说人生是一波三折,可是为何到了初樱这里,就尽是曲折了? 扶桑替初樱感到不公平,可是说再说,如今也没有什么用了。 “扶桑。” 初樱见她一直在发呆,开口喊了一声,扶桑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很快就好了,夫人再等一等。” 说完将一串珠钗给她戴上,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初樱从镜子里望着扶桑,神情淡淡,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情好似已经不会有任何波澜起伏了。 “夫人”,扶桑看着娇媚动人的她,突然就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可不可以不要去?” 梅姨愿意收留初樱,前提是初樱要有留下来的价值,初樱便答应了她留在这里跳舞。 之前,木挽歌一直都是这里的头牌,如今木挽歌遇害了,初樱来了,梅姨自然知道抓住这个机会让紫玉轩大展风采。 所有做生意的人,都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见她红了眼眶,初樱淡淡笑了笑,语气平淡,“扶桑不要哭,只不过是去跳一支舞,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那霓裳惊鸿舞夫人你当初是要留给王……” “别说了。” 她还没说完,就别初樱厉声打断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的心,最为难得 扶桑噙着眼泪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她知道,夜南冥如今已经成了初樱心头上的朱砂痣,成了她的禁忌。 初樱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扶桑,如今的我,便只想着报仇了,你若是接受不了现在的我,可以选择离开。” 要走的人,她不强留。 扶桑立马跪下去,哭着解释道:“扶桑哪儿都不去,只想一直陪着夫人,求求夫人不要赶扶桑走。” 初樱侧头看着身侧的扶桑,并没有哭,只是吸了吸鼻子,沉声道:“若是想跟着我,以后便不要提不该提的人,说不该说的事,我都死过那么多次了,早就不是之前的我了。” “奴婢知道了。” 扶桑擦去眼泪,站起来,帮她检查了一下妆容,就听到初樱缓缓开口,“去告诉梅姨,今日我身子不舒服,想休息几天。” 她深知自己现在对于梅姨来说是什么样的价值,也深知该怎么去跟她周旋。 紫玉轩,消息国,无论是大事小事天下事,紫玉轩都是可以知道的。 如今,她已然有了自己的一份谋算。 扶桑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珠钗,转身出去了。 等扶桑走后,初樱看着桌子上的首饰,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想来也实在是让认唏嘘不已,她之前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夜南冥,这一切,都得拜你所赐。” 她喃喃开口,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怨恨,如今她存活于世的意义,便是要彻底查明自己父母当年为何会被夜南冥所杀 ,然后手刃仇人。 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日对夜南冥的手下留情,若是当时她不刻意往旁边挪了一点,那把匕首,定然会正中夜南冥的心脏。 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而此时的宸王府,仍是一片静谧。 就像是一座蛰伏在茫茫夜色中的野兽,如今只是沉睡着,可是那由内而外的危险,并没有减轻半分,反倒是更加让人生畏了。 夜南冥本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整个晟州,如今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在夜离澈悉心照料的初樱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动声色的做好了一切。 如今苍国显然是维护自己的,因为独孤清羽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公孙一族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因为公孙安阳的缘故,也通通为自己所用。 当初将公孙安阳赶出宸王府是为了给初樱报仇,而后面接她回来,还允许她生下孩子,则是为了自己。 他定然不会让公孙安阳好过,但是不是现在。 他要让她在地狱与天堂之间来回蹉跎,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独孤清羽,只要她不过分,自己大可不插手。 “王爷。” 郁尘匆匆进来,看了一眼他笔下的水墨画,清秀中透着几分阴郁,沉声开口道:“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樱姑娘,不辞而别了。” “知道了。” 夜南冥语气淡淡,似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因为他知道,那么倔强的她,又怎么会愿意寄人篱下,留在宫中。 她本就是应该翱翔天际的凰鸟,又怎甘心被囚禁在金丝笼里? “可是王爷……” 郁尘有些犹豫,看了夜南冥一眼,提着胆子开口继续说道:“樱姑娘离开的前一夜,同太子殿下同房了。” 话音刚落,夜南冥手中的毛笔猝不及防的在宣纸上划开了一笔浓重的墨彩,一副完美的画顷刻间被毁。 郁尘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他不敢对夜南冥有丝毫隐瞒,即是是这种私事,他也不敢。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夜南冥,见他竟然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将被毁了的画拿到一边,重新铺了一张,嗯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好似刚刚的话,对他并没有半点影响。 郁尘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一样,这才退了出去。 走到一半突然又停下来,回头询问到:“敢问王爷可否需要属下去打探一下樱姑娘的行踪?” 往往这个时候,夜南冥都会让他立马去找到初樱的下落的。 “不必。”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也没有去找,看似并不在意。 郁尘虽说有些纳闷,但是想了一下,还是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夜南冥这才放下笔,看着那副被毁了的画,撑在桌子上的手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攥成了拳头。 眉眼间暗流涌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深处,情绪翻涌。 “王爷,我可以进来吗?” 是独孤清羽的声音,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可是真真能见上夜南冥一面的机会,着实是少。 夜南冥没有回答,只是沉着脸,不予回答。 独孤清羽见他又不回答自己,又敲了敲门,“王爷若是不应,清羽就权当王爷答应了,便进来了。” 她知道夜南冥一定是在里面的,可是她早就摸透了他最近的心思,若是自己脸皮厚一点,他定然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说完便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可是刚推开,就被人重新关上了,她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回去。” 里面传来夜南冥冷厉的声音,独孤清羽一听便知道他生气了,犹豫了片刻,行了礼,“清羽告退。”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刚出了宸苑脾气就上来了,闷闷的直往前走。 “侧妃可是又在王爷那里受了气?” 背后传来一个轻嘲的声音,独孤清羽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这种语气就更是来气了。 转身便看到一身紫衣的后子奴站在不远处,“是你?” 后子奴婀娜多姿,笑意明显,迈着猫步超她走来,双手抱胸,声音轻媚,“侧妃可知道为何一直得不到王爷的欢心?” 她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妖媚,所以说话语调都勾人得很。 独孤清羽知道后子奴在为夜南冥做事,可是却是打心里看不起她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似乎是想有意提高自己的身段,可是后子奴并不在意,或许是活了这么久,早就看透了这些世俗,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不想去跟独孤清羽计较这些。 轻笑一声,往前一步,目光沉沉打量着独孤清羽,自言自语道:“着实是很像呢。” “像什么?” 独孤清羽听出了话外之音,开口追问到。 “像初樱啊。” 后子奴并不打算隐瞒她,反倒还笑得十分肆意了,“我就道为何王爷当初要将你娶进王府,想必就是为了让你给初樱做个伴吧,只是后来……” 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独孤清羽的反应,方才继续道:“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初樱显然已经成了王爷的心头伤疤,这便是为何你一再被他拒绝的主要原因。” 她这一番话,在独孤清羽听来,不无道理,只是一想到当初夜南冥答应娶她回来并不是两国联姻,而是为了给初樱找个伴的话,你将她的颜面置于何地? 有些不快的看了后子奴一眼,“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公主并不是傻子,怎会听你一派胡言?” 不了后子奴轻笑一声,“我说与不说是我的事,侧王妃听与不听又有什么关系?与我何干?” 说完就迈着妖娆的步子,从她身边经过,等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提醒侧王妃一句话,这世上,一切皆可得,唯有王爷那颗心,难于登天。” 她游荡在这苍茫大地百余年,陪着夜南冥一起轮回历劫,陪着他度过了那么多个岁月,到如今,不也什么都没得到吗? 夜南冥的心,夜南冥的人,甚至是他的一个眼神,她都不曾得到过。 独孤清羽转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好像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喊住她问个清楚,可是刚开口又停了下来。 她今日既然已经找上自己了,那说明后面她一定会再找自己的,或者,一定会找自己做一些事情。 没有人,是会无条件去帮助另一个人的。 她阿爹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在没回苍国之前,她着实是对她和初樱之间的友情坚定不移,可是回到苍国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 苍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却想着安稳度过一生,甚至还对魏湛动了心,将初樱对自己的敷衍当做是关心。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东施效颦 眼中多了几分冷漠之色,看着面前看了一眼宸苑的方向,冷哼一声,“都说王爷真心难得,我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有多难得。” 不是说她跟初樱相似吗?她也很想知道,自己与初樱,到底相似在哪里了。 没几日,夜南冥一如往常,进宫同王上商议政事回来,刚进宸苑便瞥见院子里有一抹俏丽的身影,瞬间怔了一下,所有尘封的回忆再次被唤起。 他定眼看过去,树下,熟悉的身影正倚着树干熟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那夜在樱花树下与初樱初次见面的场景再次浮上心头,或许是情绪压抑得太久了,抑或是心结难解,他鬼使神差的迈开步子,朝着那抹倩影走去。 跟在后面的郁尘不由担心的看着树下的独孤清羽,他深知,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悬崖边上起舞。 若是成功了,她定受宠,但是若是不成功,便是万丈深渊。 立在不远处,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夜南冥的变化。 他一身华服未换,修长伟岸的身影渐渐靠近独孤清羽,独孤清羽或许是喝多了,或许是装的,并没有醒。 夜南冥在她身边停下来,难得耐心的蹲了下去,就这样隔着三尺的距离定定的打量着面色驼红的独孤清羽。 独孤清羽能感觉到夜南冥此时此刻正看着自己,砸了咂嘴,胡乱擦了一下嘴,闭着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没有了反应。 夜南冥没有动,她也没有动,而此时一旁的郁尘却是紧张得不行。 夜南冥就这样沉默无言的将她打量了个遍,眉宇间也有疑惑,纠结,痛心。 各种情绪,奔涌而至。 “王爷,不要不理清羽。” 独孤清羽呼吸之间尽是酒气,想必是喝了不少。 此话一出,夜南冥的神色明显变了变,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独孤清羽似是很是委屈,皱着眉将头往旁边一偏,夜南冥动作极快,伸手接住了她的头,不让她倒下。 独孤清羽顺势抱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那温暖细腻的的皮肤让夜南冥神色微漾,却始终没有开口。 “清羽以后一定乖乖听话,王爷不要不理清羽,不要不要我……”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夜南冥的手心,不知道为何,夜南冥只觉得心中一阵痛意袭来。 曾几何时,他的手心,已经沾染了太多初樱的眼泪。 明明一再承诺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可是到了最后,却是他,让她受尽了委屈。 松开手,站起来,面色冷然,“送她回去。” 说罢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反被独孤清羽一把抓住了袖子。 “王爷,是清羽的错,清羽不该来晟州,不该跟樱姐姐一起欺骗王爷,不该让樱姐姐和我一起会苍国,更不该瞒着王爷樱姐姐的下落……” 独孤清羽似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就连后面的郁尘,都被她这些话给吓到了,提着心看着二人。 果不其然,一听到初樱,夜南冥的脸色便瞬间黑了下来,冷眼看着独孤清羽,她还在哭,声音也闷闷的,“王爷,那孩子,樱姐姐本来就没有准备要。” “你喝醉了。” 夜南冥声线低沉冰冷,不为所动。 可是郁尘看得出来,他在克制,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不,我没醉,那孩子确实是王爷的,可是樱姐姐本就不想要,想流掉那个孩子,只是后来因为孩子已经很大了,才不得已生下来,却是在孩子出生的当天就让人送走了。” 独孤清羽还在说着, 却没注意到夜南冥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夜南冥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就在大家都以为独孤清羽已经无可救药的时候,夜南冥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只见他突然将独孤清羽打横抱起来,转身往外走。 郁尘在吃惊之余,赶忙跟了上去。 依偎在夜南冥怀里的独孤清羽幽幽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郁尘,再看看不远处正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后子奴,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然而后子奴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相反却是气定神闲的笑着,那样的笑里面,藏了太多的情绪。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是活得最明白的人,却也是活得最糊涂的人。 独孤清羽本来没有醉,大抵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夜南冥接触,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以及他浅浅的呼吸,都无一不让他痴迷。 将脸贴在他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迷迷糊糊的,竟真的睡着了。 整整一夜,夜南冥在独孤清羽房间里,都没有出来。 直到次日清晨,他才从里面出来。 阿桑等他走了,立马进去看独孤清羽,只见她还在沉睡,两只手放在被子外面,并没有穿衣服。 阿桑心中又惊又喜,想要喊醒独孤清羽,却想到她昨晚定然是累了,所以没有去喊她。 独孤清羽睡了很久,醒来之后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什么碾过了一样,酸痛不已。 “阿彩。” 她开口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门立马局被推开了。 阿彩从外面进来,脸上喜色明显,在她床边跪下,爽声道:“恭喜公主。” 恭喜? 独孤清羽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反问:“有何事要恭喜我?” 阿彩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竟然还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回禀道:“昨夜公主喝醉了,是王爷送公主回来了,而且……” 她停顿下来,没好意思说出口,不过独孤清羽已经明白了,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竟然什么都没穿。 脸上不自觉泛起一片红晕,有些害羞的咬着嘴唇笑了起来。 “王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天亮,便早朝去了。” 阿彩如实禀报,见独孤清羽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自己心中也开心不已,“恭喜公主,终于活得王爷垂爱了。” “他的宠爱,如今便只能属于我了。” 独孤清羽笑着掀开被子再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心情终于舒畅了,重新躺下去,“阿彩,去帮我取衣服来了,我想泡个澡。” “奴婢这就去。” 阿彩说完就忙起身出去了,独孤清羽独自留在房间里,望着重重帘幕,努力回忆着昨晚上与夜南冥发生的一切,可是她只记得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后面的,竟都记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未免有点失落,因为那么美好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梳洗完了之后她便起身说要去看看夜南冥,但是过去了才被告知夜南冥进宫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无奈之下只得回去,在路上突然想到自己既然已经跟夜南冥同房,那一定就会有孩子,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母凭子贵了。 “对了,阿彩,你说王爷要将公孙安阳和小世子送走,可是真的?” “回禀公主,千真万确,应该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 初樱心情大好的笑了笑,“那小世子从出生到现在,王爷都没有去看一眼,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那小世子身世有问题,还是单纯的不受王爷待见。” “咱们不需要去关系这么多,只要他们走了,以后这宸王府,就只有公主一个人独掌大权,独得王爷宠爱了。” 阿彩在她身侧提醒道,这无疑又让独孤清羽欢喜了几分,一瞬之间,她觉被自己的苦日子总算是要熬到头了。 夜南冥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独孤清羽特地换了新衣,熏了新香,一直等着他。 殊不知此时夜南冥,正在竹林小居里,与泷居对弈。 周围烛光点点,在幽深的竹林里更显得悠闲静谧,两人都没有说话,似是真要较出个高低来。 最后夜南冥将最后一字落下,声线幽幽,“四哥,你输了。” 泷居看着面前的棋局,无奈的笑了笑,“每每跟你下棋,都是要等到最后才知道自己早就入了你的圈套,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夜南冥也笑,“四哥承让了。” “别说得这么客气,你好久不曾来找我下棋,此次亲自前来,又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啊?” 泷居就知道,夜南冥但凡来找他,定然是有事情需要自己帮忙的。 不然,他又怎么肯屈尊来这里一趟。 第二百一十四章 孩子死了 夜南冥摇了摇头,笃定道:“今日当真是手痒了,想来找四哥下下棋,解解闷。” “解闷?” 泷居反问一声,“此时的九弟,已经了断了那段感情,又是哪儿来的烦恼?” 夜南冥看着他,心中情绪颇为复杂,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 “九弟这样的反应反倒是让我觉得,你还没有走出来……”说到一把,他停顿下来,看了夜南冥一眼,反问,“对吗?” 夜南冥不语,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大有一种让他自己的去猜的感觉。 泷居只是笑,打量着面前不可一世的男子,调侃道:“我只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却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九弟,如今竟对一个女子动情如此。” 在他心中,夜南冥是一个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人,若是他想要,也就一定会去得到。 其实一切,都取决于他自己。 “四哥别取笑我了。” 夜南冥情绪上没有多大变化,甚至还可以面无波澜的谈起初樱。 泷居摊开手,无奈的耸了耸肩,他并非不知道这一次夜南冥用情至深,只是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沉重罢了。 “要喝酒吗?” “不喝。” 夜南冥果断拒绝,随即问道:“四哥擅长卜筮占卦,可能洞悉前世之事?“ “九弟当真以为我是谪居仙人不成,天机不可泄露,对于今世之事我都只能算得一二,前世之事,除非那生死簿上,凡人岂能知晓?” 泷居笑看夜南冥,凑上前调侃道:“难不成九弟还觉得自己和那初樱有前世情缘?” 夜南冥不可置否,“只是想知道她的父母为何而死。” 初樱口口声声说是他亲手杀害了她的父母,可是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便想着查个清楚。 “这些事情,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九弟若是真想知道,不妨去问问上官木离,若是说紫玉轩是个小小消息国,那南风仙境便是消息海,古往今来,大事小事,想必都是可以查到一二的。” 听到他提起上官木离,夜南冥眼神沉了沉,“我知道了,多谢四哥提醒。” 泷居忙摆手,“九弟若是下次有空,不妨前来找我喝上几杯,让我再替你占上一卦,也好知你后半生大事功过。” 夜南冥点头应了下来,再停留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等他离开之后,泷居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一直对夜南冥旁敲侧击,他和初樱乃是一段孽缘,可是夜南冥偏偏视若罔闻,根本不在意。 若是他有意不听,就算他说明了,他还是不会相信。 夜南冥回去之后耀华就来禀告,说是独孤清羽一直在等他回来,夜南冥嗯了一声,便回了宸苑,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 自从夜南冥在清苑留宿一晚之后,王府上下都对独孤清羽的态度好了很多,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回到宸苑,夜南冥进了寝殿换了身衣服,转身又出去,去了书房。 郁尘看了一下周围,关上门,上前打开书架上的暗格,书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道暗门,夜南冥看了一眼,抬步进去了。 郁尘走在前面,两人走了百步,前面渐渐通明,再往前,一间装修古朴的暗室出现在眼前,而此时床上坐着的,乃是消失好久的上官木离。 一袭白衣一层不染,听到声响,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上官少主近来可好?” 夜南冥在他面前停下来,沉声开口。 只见上官木离淡淡笑了笑,缓缓抬起头,稍稍动了一下,拖动地上的铁链哗哗作响,这时才发现,原来他脚上套着脚链。 “被王爷囚禁于这一方之地,好也罢,不好也罢,日子都是这样过的。” 言辞间尽是沉着冷静,就好似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切一样。 夜南冥笑意沉沉,看着他,没有半分愧疚之情,“今日,少主便可以回去了。” “王爷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就尽管说吧。” 他活了百年之久,早就谙透了人间世事。 夜南冥也不拐弯抹角,开口道:“烦请少主回去帮本王查查初樱的身世,还有她父母之死。” 初樱! 上官木离脸上的笑渐渐收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心,“初樱和孩子,可还好?” 自从那日替初樱诊治之后,他便一直被夜南冥囚禁着,也不知道初樱和孩子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南莫是否还应付得过来。 “孩子死了。” 夜南冥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其平淡无常的事情一般。 上官木离猛地一怔,连着后退了好几步,铁链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尖锐刺耳,可是都抵不过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俊朗无比的脸上尽是痛苦,“那可是你的孩子。” 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却不料夜南冥冷笑一声,看着上官木离,眸中尽是抱怨,“你明知那孩子留不得,为何还要她留?你只知孩子去世,怎知她为了生下孩子,九死一生,险些丧命?” “你说什么?” 上官木离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当日他虽知道初樱腹中胎儿有异样,却也没有到留不得的地步啊。 夜南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少主回去之后还请不要忘了本王的嘱托,还有……”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继而有换换道:“日后还请少主尽量不要再与她见面了。” 他嫉妒,嫉妒每一个对初樱拼命好的人,嫉妒初樱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可以放任托心的人。 上官木离没有回答,只是那样木然的站着,似是脱了一半的灵魂。 夜南冥给郁尘递了一个眼神,郁尘马上上前打开上官木离脚上的脚镣,站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主请吧,南风仙境已经有人来接了。” 夜南冥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上官木离抬头看了他一眼,眸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说话,转身跟着郁尘往外走了。 等人走出不远,夜南冥方才抬头看了一眼上官木离离开的方向,瞧着他的背影,沉声道:”多有得罪,还请少主见谅。” 若不是因为他一门心思的去对初樱好,若不是他对初樱好到都快要取代自己的位置了,他也不会做出这么激进的事情。 上官木离无缘无故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心中定然是不快的,不过所有的不痛快,都在得知初樱孩子去世的那一刻,被前所未有的痛苦取而代之了。 没有回答,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了。 从密道里出来,已经是另一翻天地了,乃是宸王府的后院,郁尘领着他一路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马车。 梵听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立马按捺不住走上前单膝跪下,“少主,属下来接你了。” 当初上官木离被软禁,他便想着带南风十鬼前来强行救人,但是被上官木离给拦下了,可是谁曾想过,这一软禁,竟是好几个月了。 上官木离并未有多大变化,仍旧是一副清冷如昔的模样,看着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属下,沉声道:“都起来吧。” 郁尘站在一旁,对上官木离深深鞠了一躬,“王爷让属下转告少主,若是少主愿意冰释前嫌,王爷愿与少主结为挚友。” 上官木离对于夜南冥的这个想法,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淡淡笑了笑,回了一句:“乐意之至。” 说完便上了马车,命竹息启程。 郁尘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竹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询问上官木离。“宸王对少主做了这么无礼的事情,少主怎的还愿意与他成为朋友?” 上官木离闭着眼睛,淡淡回了一句:“我自有分寸。” 竹息还是不明白,但是上官木离都已经这样说了,就说明一时之间不想说,便不敢再问了。 “初樱在哪里?” 他突然的问题让竹息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说。 上官木离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去北苑小巷。” “少主。” 竹息喊了他一声,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道:“初樱姑娘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从孩子出事之后,初樱便没有回过那里了。 “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你一一告诉我。”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晋花魁 竹息命人将马车停在路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上官木离,说完之后方才发现上官木离竟不知道何时已经的红了眼眶。 “少主……” “她现今在何处?” 竹息刚开口就被上官木离给打断了,可以感受到他此时此刻悲恸的心情。 “从王宫离开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竹息也派人去寻找过初樱的踪迹,但是都一无所获,可见初樱这次定是铁了心不想让所有人找到,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离开。 上官木离微微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到。” “属下知道了。” 看了上官木离一眼,并不敢多说什么,自家少主他了解,若不是实在是太在意一个人了,他是绝对不会有如此反应的。 可是越是想到这里他就越是担心,他担心自家少主最后所有的感情都会付诸东流,到头来会是一场空。 “去医馆。” 见上官木离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竹息有些紧张的凑近了些,小声提醒道:“少主还是先回去一趟吧,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您。” “何事?” 上官木离神色变了便,开口询问。 竹息小心的将四下打量了一遍,这才凑到上官木离耳畔,小声说了一句,却不想上官木离脸色立马就变了,即刻吩咐道:“回南风仙境。” 上官木离回去第三天,便派人给夜南冥送了信来,夜南冥看到他的信,寥寥几句,却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郁尘在一侧又不敢贸然去询问,只得等在一旁心中暗自揣测。 “郁尘,吩咐下去,寻找曾经出现在相国府的那个道士。” 他将信折起来,沉声吩咐道。 等郁尘出去不久,独孤清羽便来了,自从那夜之后,夜南冥便对她闭门不见,本来好不容易缓和了的关系再次降为冰点。 独孤清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则心中担心不已,所以才会主动找上来。 “王爷,侧王妃来了。” 耀华在外面开口禀报,夜南冥并不想见,便出口回绝了,可是不就耀华又来了,说是独孤清羽说是有要事找他。 夜南冥想了一下,这才让独孤清羽进来。 独孤清羽在见到夜南冥的那一刻开始,心中的欢喜便愈演愈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夜南冥的,或许是第一次在院子里看到他和初樱一起堆雪人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抑或是后面的那一次心动,竟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清羽见过王爷。” 上前行礼,的只听得夜南冥语气冰冷,淡声道:“何时?” “阿爹派人带信来,说是太子殿下前两天派人去笼络他。” 独孤清羽也是害怕夜南冥的,只要他脸色不好看,她便不敢放肆。 夜南冥听后,并无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知道了,出去吧。” 他并不愿意独孤清羽在这里多待片刻。 独孤清羽心中有些失落,却又不想立马就走,忙问道:“王爷今日有空啊?可否和清羽一起喝两杯?” “没空。” 夜南冥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独孤清羽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既然身为公主,宸王府侧妃,无论如何,面子还是要顾的。 挤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闷闷回了一句:“那好,清羽后面再来。” 说完便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一心期盼着夜南冥能够留下自己,只要能留下她,就算不发生什么她也不会生气的。 可是事情偏偏就不能尽如人所愿,直到她踏出门口,夜南冥都没有半句挽留的话。 等独孤清羽走后,夜南冥重新将信打开,仔细琢磨着上面的内容。 这世上并无任何有关初樱的消息,唯一可能之情的,应该就是曾经出现在相国府的那个道士了,因为相传他云游四海,对于人神魔三界了如指掌,到时候可以找他问一问。 唯一让夜南冥想不通的是,天下所有事南风仙境都是可以找到的,为何独独一个初樱,竟连南风仙境都调查不到。 那她,到底是何来历,是何身份? 那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天气渐渐的越来越炎热了,紫玉轩人满为患,达官贵人,世胄王爷,纷纷都来了。 这炎炎夏日,正是寻欢作乐的好季节。 姑娘们为了消暑,自然都会穿得很少,所以薄纱轻带,自然会不少人。 扶桑端着清茶站在楼上往下看了一眼,入眼的尽是些寻求男欢女爱之人,出双入对,你侬我侬,看得实在是让人腻得不行。 有些嫌弃的收回目光,走开了。 推开门,初樱正枕着手臂在桌子上醒神,她午睡刚醒,还有些迷糊。 “夫人,喝点清茶,醒醒神吧。” 扶桑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初樱有些乏力的支起头,如葱根般的手指轻轻捻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懒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三了,再过一日便是十五了,月亮正圆,梅姨说让人给你定制了晟州上好的衣裙和首饰。” 扶桑娓娓道来,情绪没有半点起伏。 初樱嗯了一声,又道:“你去看看我之前埋在樱花树下的樱花酿可还有,若是有,取一坛来。” 说完便放下手中茶杯,自言自语道:“总觉着着茶水喝起来,不甚尽兴。” 扶桑蹲着托盘出去,下楼去后花园的樱花树下查看,刨开土竟发现里面全是樱花酿,报了一坛出来,便上楼去了。 进去便笑道:“奴婢瞧那树下还有那么多樱花酿,可够着夫人喝好久了。” “很多吗?” 初樱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她明明记得没有几坛了啊。 扶桑给她倒了一杯,她端起来先是闻了闻,味道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喝了一口,只是,入口稍苦。 指了指梳妆台上的玉葫芦,“给我装满。” 扶桑立马去取来酒葫芦,将樱花酿装满,放到一边,初樱看了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夫人慢点喝,奴婢去给你做两个菜来。” 扶桑担心她喝得太急,伤了身子。 初樱都是不以为人,她倒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早已经刀枪不入了。 那一夜,她喝得有些多,不知不觉便醉了,沉沉睡了去。 扶桑就猜到她会喝多,端了热水给她擦了脸,换下衣服便退了下去。 “王爷……” 迷迷糊糊中,初樱喃喃出声,喊的,却是夜南冥。 “离儿……” 她声音很轻,外面的扶桑并不能听到,只是她话音刚落,一行清泪便从眼角滑落。 第二日初樱醒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还未干,她有些乏力的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 扶桑断了热汤过来,她喝了一点,又觉得没有胃口。 对于昨晚的梦到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只是深情更加落寞了些。 对于十五晚上紫玉轩又新晋花魁显舞一事早已经在成州大街小巷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想一度这个被紫玉轩成为国色天香的花魁到底是何方仙女,所以早早就开始预定位置了。 十五中午,夜南冥刚从圆咭寺回来留碰到了来找自己的襟离,不禁有些惊讶,“七哥怎的回来了?” 不是说他游历山水去了吗,没有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这才过去多久,就回来了? 襟离一把摊开扇子优哉游哉的扇着风,走到夜南冥面前,笑得一脸神秘,“自然是现年我九弟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夜南冥只是淡淡笑了笑,表示并不会相信。 襟离见他不信,又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你别不信啊,你别说,你七哥我啊真的是操心的命,出去玩吧,又整日里牵挂着,怕你过得不顺心。” 其实是因为他知道了初樱和夜南冥之间的事情,怕夜南冥心中郁结难平,这才提前回来的。 “劳烦七哥牵挂了。” 夜南冥语气不咸不淡,绕开他准备进府,却再次被襟离拉住。 “你说你这人,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打算为我接风洗尘?” “若是七哥出去一趟我便要给你接风洗尘,那岂不是要累死我?”夜南冥不以为意的反问一句。 襟离被他说得有些尴尬,干脆一横,“我不管,听说紫玉轩新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花魁,今晚你须得陪我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霓裳惊凰舞 “不去。”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已经许久不曾踏足紫玉轩,如今若是去了,只会徒增烦劳,何必要去自讨不痛快? 可是襟离不依,“反正我是不管了,如今晟州大街小巷都在传那花魁美艳动人,是世间难得的女子,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陪我去看看,若是真的如大家所说的那样,我也可以考虑让给你。” 襟离从小就是不讲理惯了的,这一点夜南冥是深知的,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径直回了府。 襟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敛了去,无奈叹了口气,他知道夜南冥的脾气,对初樱动了心,就很难在爱上其她人了。 他才离开多久,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真担心夜南冥如果长此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晚上,他早早就跑来宸王府等着了,说什么都要带夜南冥去看上一看。 独孤清羽听说襟离要带夜南冥娶紫玉轩,心中对襟离也是恼怒不已,可是无奈襟离与夜南冥关系自小就好,所以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阿彩劝她不要想太多,按着王爷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对外面那些花花草草感兴趣的。 这一点独孤清羽倒是也明白,只是想着这段时间夜南冥又开始疏远自己,她心里就百般不痛快。 紫玉轩,初樱坐在梳妆台前,一袭红装,脸上妆容精致妩媚,再加上低胸裹衣,丰满若隐若现,更是增添了几分诱惑。 扶桑将珠钗一一为她戴上,也不说话,因为她知道,初樱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梅姨就守在一旁,生怕出什么意外,如今,初樱可是这紫玉轩的顶梁柱,成败都在今晚初樱这一支舞上了。 “月儿啊,真的没想到,你换了一种风格,更是美得摄人心魂啊 。” 梅姨看着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初樱,的心中欢喜不已,同时也万分庆幸自己当日收留了初樱。 初樱如今的名字叫月儿,是她自己随意取的。 初樱不为所动,只是静默的看着梳妆台里的自己,忽而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实在是太过冰冷,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月儿,时间快到了,你收拾好就出来啊,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今夜紫玉轩来的全都是身份嫌贵的人,她可是一个都不敢怠慢啊。 初樱淡淡应了一声,自己抬起手,将一直凤凰钗戴在头上,轻笑一声,“扶桑,扶我起来吧。” 扶桑看着她,最后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夫人,今晚真的要议价吗?” 所谓议价,便是跳完舞之后,由在场的客人出价,出价最高者可与花魁共度良宵。 这是初樱自己提出来的,就连梅姨听到都吓了一大跳,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初樱竟然会自己主动提出来接待客人。 不过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唏嘘不已。 曾经被兖州大陆第一美男子,不可一世的宸王殿下捧在手里的女子,如今也只能沦落到如此地步,换做任何人,都会唏嘘不已吧。 初樱在扶桑的搀扶下站起来,浅声道:“不用担心,我心中有底。” 说完,便迈开步子出去准备了。 舞台搭在紫玉轩的后花园,樱花树前,这也是应初樱的要求搭建的。 而此时,楼上楼下早已经坐满了客人,纷纷翘首以盼,期待着都能一睹这传得近似天界仙女下凡的花魁。 襟离和夜南冥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算得上是极好的位置。 襟离看了一眼身边黑着脸的夜南冥,心中也暗自抱怨,怎么这舞台搭在哪里不好,偏偏要搭在这里,这里可也是有初樱和夜南冥的回忆的啊。 “额,九弟,若是你不想坐在这里,我们可以换个位置。” 他还是有点心虚,毕竟自己今天只是想带夜南冥来散散心,若是到最后,心情反倒越来越糟了,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不用。” 听夜南冥这语气,好似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如此一来,襟离便放心些了。 郁尘守在后面,看着花园里熟悉的场景,目光最红停留在那棵樱花树下,心中思绪万千。 月光皎皎,一轮孤月悬挂在天际,显得孤高又清冷。 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为什么还不开始的时候,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周围的蜡烛在一瞬间通通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人群中噤声一片,待大家都适应了这茫茫夜色,接着月光才发现那樱花树似有微风浮动。 “哟,还搞得这么神秘,有意思有意思。” 襟离许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新意的舞蹈了,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了过去,整个人正襟危坐,生怕错过精彩的画面。 片刻之后,一阵舒缓的音乐从四周响起,渐渐朝那棵樱花树聚拢。 树下瞬间烛光万丈,穿透了整棵樱花树,而与此同时,漫天樱花飞舞,一个红色的身影缓缓从树后飞出,红纱遮面,长发如墨,身子婀娜性感,晃眼一看如诱人山魅,仔细看来,却又如仙女下凡。 众人纷纷看得屏住了呼吸,就连襟离,都忘记了手中的酒杯。 唯独夜南冥,原本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瞬间冷到了极致,入坠入万丈冰渊。 水袖在空中废物,初樱一如一只腾飞的凰鸟,身姿轻盈,在树颠翩翩起舞,清冷如月宫婵娟,妩媚如青丘九尾狐,美貌无双,当真是倾国倾城了。 “霓裳惊凰舞”,襟离忽然惊呼一声,不敢相信的看着在树颠翩翩旋转的初樱,因为隔着距离,再加上初樱此时的装束与往常判若两人,他并没有认出来。 只是回头抓着夜南冥的手激动不已,“这《霓裳惊凰舞》可是昨年卿贵妃准备跳给父王看的,只是后来编到一半不知因为何事就没有编完,当日卿贵妃也只跳了前面一部分,竟没想到,这小小花魁竟然会跳全部。” 他眼睛里闪着光,兴奋之情可见一斑。 夜南冥面若冰霜,举着酒杯得手上青筋明显,脸颊肌肉明显,郁尘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再看看那跳舞之人,竟觉得有几分熟悉,却不敢再继续猜下去。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看得出了神,恍若置身一个虚幻世界一般。 初樱的一平一笑,都妩媚到了极致,勾人心魂,看得在场的男子都失了魂。 可是她又好像是在为一个人起舞,眼中并无杂念,在场的人都这样认为,便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为谁起舞了。 目光淡淡扫过二楼雅间里的夜南冥,没有任何波澜,视若陌路。 夜南冥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让他的心脏跟着一起坠入了冰窟。 手中酒杯怦然碎掉,掉在桌子上,襟离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惊愕问道:“九弟,你怎么了?” 夜南冥看了一眼桌上的碎片,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没事。” 襟离本想多问几句的,但是此时此刻心思都被初樱勾了去,也顾不得那么多,回头继续含笑欣赏。 夜南冥垂着的手开始有灼热的液体流出,郁尘担心的上前,还没开口就被他挡了回去,“没事。” 郁尘只好退回去,神色担忧。 “咦!” 襟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有些疑惑的嘀咕道:“这花魁身姿有些熟悉啊,难不成我之前见过?” 他常年混迹于紫玉轩,这紫玉轩的姑娘他几乎都见过,大抵是在她年幼时见过,没有什么印象罢了。 花瓣飘飞,初樱身姿翩若惊鸿,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灵动又不是妩媚的美,就连不远处的梅姨,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她经管紫玉轩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震撼的场面啊。 最后一个旋转,她从空中旋转落下,纱裙翻飞,美艳动人,知识目光在与夜南冥接触的那一瞬间,心头痛意明显。 烛光再次熄灭,台上的人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不料夜南冥倏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撑在栏杆上,寻找那一抹身影。 襟离以为他也是被迷到了,调笑道:“不要看了,跳完了,人都走了。” 夜南冥不为所动,仍要去寻找那一抹身影,手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可是他已经丝毫感觉到到疼痛了。 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九弟,你若是真的想见她,待会儿议价你大可以一掷千金,与她共度一夜春宵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议价?” 夜南冥似乎没有想到,语气里带着几丝诧异,倒是襟离,觉得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扫了一眼周围都没有回过神来的看客们,解释道:“往日的花魁第一次献舞都是不会议价的,不知道为何这次,开始便要议价,想必是是那老鸨子,想赚钱想疯了。” 说完他搓了搓手,有些激动,“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给抢下来,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晚上,都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他情绪太过激动,完全没有去在意夜南冥的反应。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重新坐回原位,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捧在手心人,最后竟然宁愿到这勾栏之地来做花魁,也不愿意再与自己有任何交集。 郁尘看着自家王爷,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襟离一直激动得按捺不住,双手搭在栏杆看着下面,一心盘算着自己今晚要花多少钱才能如愿。 初樱回到房间,扶桑忙递上一杯水,“夫人,先喝点水吧。” 初樱接过水,一口喝完,扶桑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汗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夫人休息一下就去洗澡吧。” “扶桑,出去看看情况。” 初樱接过手帕自己擦汗,开口吩咐道。 扶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坐在二楼的夜南冥,想着初樱一定也都看到了。 她不敢问初樱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敢问是否还要坚持议价,因为从初樱的态度来看,她并没有打算放弃议价。 扶桑出去后,初樱在丫鬟的伺候下简单洗了澡,洗去一身香汗,穿着一身白色轻纱,站在窗前看着后花园。 她如今住的地方刚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后花园里发生的一切,就连带着二楼那雅间里的人,她都可以看得真真切切。 手中拿着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默的看着那群人。 一个个都像饿狼一样,恨不得个个都往她身上扑。 想到这里,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议价开始了,从五百两开始,那些男人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抬价,不消片刻,就已经抬到了五千两。 梅姨在台子上笑得合不拢嘴,今夜初樱带来的收益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想,可是她还不愿意收手,因为她也很想知道,如今稳坐在二楼的夜南冥,到底会不会出手? 她也好奇,夜南冥有没有将初樱认出来。 襟离看着越抬越高的价钱,气愤不已,喋喋不休的抱怨道:“真的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当真是要我花大手笔吗?” 夜南冥沉默不语,也不参与议价,也不阻止襟离议价。 只是价格每上涨一次,他的心就会往下沉一分。 “各位,如今有位公子已经出了八千两, 请问还有人出价吗?” 梅姨在下面大声询问,目光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楼上的雅间,里面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襟离恨得牙痒痒,犹豫再三,正欲举起牌子,就听到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我出一万两。” 全场瞬间一片哗然,就连梅姨,都吓了一大跳。 襟离正欲抬起的手瞬间就放了下去,他可不能再冲动了,一万两啊 ,可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被王上知道了,他就又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纷纷顺着那说话之人看过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雍容华贵的老人,顶着大肚子春风得意的慢慢走出来,只是一个笑,都让人觉得恶心。 大家纷纷议论纷纷,似乎很不是不平。 襟离更是气得不行,回头朝着夜南冥抱怨道:“本来想着把她抢下来陪你一晚上,可是谁曾想到,最后竟然被这个糟老头子给占了便宜。” 说完又立马哭丧着一张脸,“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女子,竟然要被……”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满的看着夜南冥,“我说九弟,为何你从一开始就稳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的,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如果这么绝色的美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那初樱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他如此一往情深。 夜南冥懒懒抬起头,看了襟离一眼,异常诚恳的嗯了一声,不说话,胜似回答。 襟离瞠目结舌的看着夜南冥,最后不得不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好,算我输了。” 说罢转身,无精打采的丢下一句“走吧,没什么意思了。” 说完就自己自顾自的走了,可见他是真的被伤到了,毕竟刚刚看得那么专心的也是他。 夜南冥跟着起身,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窗口,转身走了。 郁尘看了一眼下面正被梅姨领着往楼上走的老头子,心中一沉,竟莫名的疼痛起来。 他是在心疼初樱吗?他说不清楚,只是他看出来了,自家王爷一定是认出初樱来了的,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就连阻止她今晚被其他人玷污,他都没有做。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替初樱感到心寒。 初樱看到大家纷纷扫兴而归,再扫了一眼那肥腻恶心的老头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顺手捞起屏风上的披风裹在身上,不让自己太多肌肤暴露在外面。 不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她过去开了门,是梅姨。 梅姨朝她屋里扫了一眼,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同时还有一抹异样色彩。 “是不是很失望?” 她望着初樱,开口问了一句。 “失望什么?” 初樱装糊涂,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梅姨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你一定也看到他了吧。” “看到了。” 既然被问到了,初樱也并不避讳,语气淡淡,并无几分情绪起伏。 梅姨有些不相信的追问道:“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就一定不伤心?” 初樱一只手拢着衣衫,失笑反问:“为何要伤心?男人不是都这样?薄情寡义。” 梅姨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当然,她也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只是不想揭穿而已,感同身受的笑了笑,“你说得没错,男人呐,没一个好东西。” 初樱没有再接话,保持沉默,梅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儿,路是自己选的,就要靠自己走下去,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我知道了,谢谢梅姨。” “人我送到楼下房间去了,你待会儿收拾好了就过去,别让客人久等了。” 人家可是花了整整一万两换来的一夜春宵,不管初樱自己怎么处理,但是都得让对方满意才行。 初樱嗯了一声,目送着梅姨离开,关上门背抵在门上,只觉得手脚冰凉。 不一会扶桑就敲门进来了,“夫人,人都走了。” 她没有明确的说是夜南冥走了,只是用一个他泛指,但是她知道,初樱一定会明白的。 可是坐在桌子前的初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沉声开口道:“把避子汤药给我端来。” 声音冰冷如霜,如坠冰窟。 扶桑鼻子有些泛酸,嗯了一身,转身又出去了。 等她端着汤药回来,初樱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她一时间又开始犹豫了,不愿意把手中的汤药递过去,“夫人,可不可以不去?” 初樱看着她,只是淡淡笑着,并不说话,自己抬手将汤药端过来,刚喂到嘴边就被扶桑一把打翻了,只见扶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夫人,扶桑求求你不要喝好不好?” 初樱看着她,再看了一眼被打翻在地的汤药,沉默片刻,微微叹气,“起来吧。” 扶桑怕她不答应,不肯起来,后面还是初樱答应了,她才起来。 等初樱出去之后,扶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初樱停在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笑声,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敲了敲门,推门进去,脸上仍戴着面纱。 那老头子乃是晟州出了名的富商,今日肯花那么多钱在初樱身上也不足为奇。 见初樱来了,眼前立马一亮,推开身边的两个女子,将她们赶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初樱和他了。 他有些紧张的搓着手,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盯着初樱一直看。 “美人,过来,让老爷我好好瞧瞧。” 他好似已经按捺不住了,话音刚落,还不等初樱过来就自己起身扑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芙蓉帐暖 唐沐沐一个利落的转身,躲到一旁,面色清冷,看着面前脑满肠肥的老头,心中恶心之感更甚。 可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厌恶,反倒是越是越兴奋了。 “美人,美人,你往哪里跑?” 那老头子笑得一脸横肉,见自己扑了个空,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更加开心了,转身作势又要扑过来。 初樱用手中团扇撑在他身上,不让他靠近自己,脸上勾起一抹娇媚的笑:“老爷不要着急,慢慢来可好?” “不行,你先让我好好舒服舒服,然后老爷我再陪你,慢 慢 来!” 话音刚落,就又要扑上来,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初樱猝不及防的被她抓住了衣袖,她想躲开,袖子被他生生的扯开了,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 “来,美人,先让我亲亲。” 对方欺身压过来,却在还没靠近的时候整个人都停住了,像是被人点了穴。 可是不出片刻,那老爷子就七窍流血,重重往后倒去。 初樱脸色突变,还未及转身,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了,身后一阵风跟了进来,她在下一刻就被一个宽厚的拥抱紧急包围,随即又进来了几个人,将地上的尸体抬了出去。 初樱没有转身,僵着身子看着前方,眼里尽是冷漠。 门被人重新关上, 身后的人二话不说一只手便不规矩的到处乱摸,初樱抓住他乱动的手,冷嘲到:“怎么,王爷也对我这身子感兴趣么?” 很显然,她的拒绝,对于他而言一向起不了任何作用。 夜南冥对她的嘲讽充耳不闻,俯首,温热的唇封上她的唇,一把将她抱起,走出几步便将她放到了软塌上,薄唇噙着一抹邪肆的笑,“难道不可以?” 初樱不明白他的举动,抓住自己的衣服,完全没有打算屈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 这句话无疑有些激恼了身上的人,眸中闪过几抹痛色,初樱却视若无睹。 原以为他会发怒,可是没想到下一刻他便忽略了她的话,手已经开始辗转流连,自顾的把玩着,“这么美妙的身子,本王没有允许别人碰,便就只能在本王这里绽放去,其他人若想沾染,得先问问本王愿不愿意。” 刚才那老头就是例子,他若是要做一件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何况……” 他说到一半,又凑近了些,在她耳畔轻声道:“如此良辰美景,不正是求爱的好时候?” 初樱抬头对上男人清明的眼眸,那双眼睛暗含怒意,没有丝毫缱绻之意,她早已经习惯了他那出口一句一句携针带刺的话,心都死了,何惧他的嘲讽? 他低头吮吻着她带着酒香的唇,温柔辗转,见她紧咬牙关,丝毫不打算配合自己,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你怕有人打扰我们?” 说话间,她的衣服已经完全不在身上了,清凉的空气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随即又落入温热的怀抱,肌肤相贴的触感,带起她体内熟悉的温热。 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到下面去了,显然是没打算发过她了,凑到在她耳畔,“小樱,你真调皮,嘴上说着不要……” 接下里的话他并没有说完,而是收回了手,让她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夜南冥……我这身子……早就被其他男人碰过了……” 她冰冷的话萦绕在两人之间,夜南冥并不理会,而是继续沉迷。 初樱知道他在隐忍,可是越是看他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她就越想要激怒他。 “不然你以为我在紫玉轩这么久,是来闲逛的?” “够了,闭嘴。” 夜南冥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冷声警告道:“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耐性。” “是吗?” 初樱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是两眼充满了嘲讽,“我现在才明白,当初的我是有多傻,才会全身心的将自己交付与你,如今醒悟了,方才发现……” 她说到一半,学着他的模样停顿片刻,微微躬起身子,一只手扣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咬了咬他的耳朵,妩媚无比,缓声道:“这紫玉轩的男子,个个都比你强。”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用力按在了塌上,她妩媚的双眸对上夜南冥那双充血的眸子,嘴角挑着笑,咬了咬红唇,娇笑道:“怎么,王爷这是发怒了不成?” “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南冥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他的耐性已经全数耗尽,他不能接受,自己那么在乎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中快乐,更不能忍受她这般作践自己。 那曲《霓裳惊凰舞》原本是她为他一人而创作的,如今却在晟州万千男子面前跳。 让他如何受得了? “做什么?” 初樱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到夜南冥这样,她心中虽不痛快,却也解恨。 她说着,两只手盘上他的腰,慢慢往上,看似调情,实则不然。 只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中所有的冷漠渐渐转化成无尽的恨,“杀 了 你!”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他。 夜南冥身形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不过也是转瞬即逝,随即笑了起来,“好,我等着。” 见怀中的人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心中抽痛不知。 “你真要把我逼疯了。”他沉痛地叹息,扣在她腰际的手一带,直接要了她的身子。 为什么要这样跟自己僵持着,其实只要她肯主动一点,也许,他就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互相折磨了,可是,她却偏偏要忤逆自己。 “放开……” 她推拒着他的胸膛,低声拒绝,然而此时出口的声音,媚得如同邀请。 他已经好久不曾这样毫无距离感的拥有过她了,在进去之后,她能够清楚感受到男人因为满足而发出的沉重的呼吸声。 可是这一切对她来说,却像极了一把利刃,将她的身子劈成两半。 一半是滔天的仇恨,一半是依旧还残存的温情和贪欢。 夜南冥抱着她,走向床边,让她跨坐在自己腰间,双双坠倒。 他健硕的胸膛,很是温暖,也更让人,燥热…… 一时间,委屈,愤怒,难过,纷纷涌上心头…… 在这之前,她以为他不会来。 重重纱帐落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推开了,隔着屏风,并不能看清楚到底是谁。 她浑身虚软的靠在他怀中,声音低不可闻,“放开我……” 他没有停止,依旧是缓慢而温柔地想要继续拥有她。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初樱浑身紧绷,颤声道,“先放开……” 然而待她看清那映在屏风上的影子时,顿时打了个寒颤。 来的人是……夜离澈。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他,颤抖的声音低不可闻,“你故意的……” “你想等的人……不是他吗?”他低头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如鬼魅,“如果来的不是我,是不是现在跟你在这里的人,就是他。” 似乎是在惩罚一般…… 她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却忍不住眼底的泪…… 她亦是没想到,到现在,他都可以做到那么不近人情。 冷笑一声,搂着他的脖子躬起身子,主动去迎合他,“王爷需要我怎么迎合你,是将他喊进来,看着我们,还是,让他也加入?” 她的话如利刃,狠毒且放当。 夜南冥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抬手捂着她的嘴,狠狠发力,似是在教训她一般。 初樱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闷哼,双眼媚如丝,看着夜南冥,咬着唇。 夜离澈听到了里面发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声响,站在屏风前,想着这是紫玉轩,停留片刻,便退了出去。 他待的时间并不长,便被人来叫走了,初樱却仿佛在羞辱折磨中过了一个世纪。 “我恨你。” 她紧紧咬着嘴唇,此时此刻才彻底明白,这个男人,狠起来,到底是有多可怕。 夜南冥搂着她,沉默不语,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他温柔地将她的衣服穿上,黑暗中笑得薄凉而讽刺,“既然爱不了,那便恨吧,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抬头望着他,咬牙道:“你会付出代价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拥着她,就算是付出代价,他也不会放任她自我堕落。 哪怕,是气他,也不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染指 初樱身上不着寸缕,就这样被他从后面拥着,过了片刻,她试图挣开他,却发现他将自己钳制得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想去追他,再度春宵?” 背后传来男人刻薄的声音,初樱咬着牙,并不予回答,仍然坚持离开。 可是夜南冥根本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臂微微用力,直接从后面进入,很很发力,要着她小巧的耳朵发狠的质问道:“还是说,本王满足不了你?” “看王爷如此卖力,难不成是府中王妃满足不了你?” 初樱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嘲讽道,见他不语,身体又紧绷到了极致,对着他的手臂便狠狠咬了下去。 他越是用力,她咬得便越用力。 情到深处,她忽然转身,伸手环住他的腰,主动贴上他的唇,就在两人缱绻之际,她便用力咬了下去。 他吃痛的皱了皱眉,却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扣住她的后脑勺,更加用力的吻了下去。 口腔里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两人都像是疯了一般,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醉死在这场风花雪月之中。 夜离澈站在紫玉轩门口,听着梵听汇报着今晚紫玉轩花魁献舞的事情。 能引起晟州万千男子为之着迷的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你说她今晚被一个老头子用万两银子买下来了?” 夜离澈看了一眼梵听,开口问道。 见梵听点头,想了一下,又继续追问道:“可知道那女子长相?” “只是听说,并没能见到真人。” “派人将本人画像送来。”他开口吩咐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茫茫夜色,便抬步上了马车。 今夜有人送信给他说紫玉轩有他想找的人,他匆匆赶过来,却是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发现。 方才在那房间里遇到的事情,让他至今都觉得不适。 紫玉轩,消息国,突然想到了木挽歌,“停下。” 他突然开口吩咐道,马车立马停下,梵听上前询问:“殿下有何吩咐?” “掉头回去。” 他开口吩咐道,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反应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命车夫掉头,折回紫玉轩。 车子停在紫玉轩门口,他刚下马车,就看到了手在门口的郁尘,之前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但是至少说明,夜南冥也来了。 如此看来,他难不成也是为了初樱来的?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郁尘看见他,立马上前行礼。 “起来吧。”夜离澈沉声开口,不过多询问,便直接进去了。 上楼,寻着自己刚才找过去的房间找过去,站在门口,见房门紧闭,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初樱听到敲门声,神经立马紧绷起来,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停下里的夜南冥,伸手便要推开他。 夜南冥自然是听到了敲门声,轻笑一声,“看来,我那王兄对你可还是真是一往情深啊,居然又折回来了。” 丝毫不理会外面的敲门声,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擒着她的双手,俯身看着面色潮红的她,压着嗓子缓声道:“来,那天晚上是怎么伺候他的,今天便怎么来伺候本王。” 他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般,一次次的冲撞着她。 初樱全身香汗淋漓,倔强得看着他,笑中带着狠,“那夜是我自愿,现在,并不是我自愿,王爷恐怕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越是生气,她就越要说让他发怒的话。 夜南冥瞬间抽离了她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耻辱。 “你不是想杀本王吗?” 夜南冥俯视着身下的初樱,开口淡声问了一句,可是下一秒一只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所有的愤怒,羞辱,无奈,痛心,瞬间一涌而上。 初樱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字一句道:“王爷今日若不杀了我,日后我定将手刃王爷。” 她说过,她要杀他,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认真的。 前所未有的,认真! 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紧,她没有反抗,其实,只要他再稍稍用力,就可以掐死她。 可是,他怎么忍心,掐死她呢。 她可是,他拼命都想保护的人啊。 缓缓松开手,从床上翻过去,迅速穿好衣服,离开了。 动作没有丝毫留恋,像极了一个被伤透了心的人落寞离开的样子。 可是,明明遍体鳞伤的人,是她啊! 初樱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夜离澈还准备继续敲门门就打开了,看到站在门口的夜南冥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愣住了。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夜南冥,一时间竟没能开口。 “王兄难不成也是来找月儿的?” 夜南冥率先开口,一副饕餮的模样,就算不用人说,都知道他刚刚在做什么。 夜离澈脸色并不好看,他知道,月儿就是今晚名震晟州的花魁,不是说是被一个老头子买下了吗,为什么会是夜南冥?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他淡淡开口,然后朝夜离澈微微拱了拱手,“打扰九弟了,告辞。” 见他要走,夜南冥丝毫没有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笑着问道:“王兄当真不进去试试?” 夜离澈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朝前走。 “王兄能享用臣弟的王妃,怎么就不能接受这个花魁呢?” 夜南冥看着夜离澈的背影,声音多了几分阴冷,却不知道此事屋内的初樱,紧紧拥着被子,红着眼睛,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夜离澈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夜南冥,觉得他今夜,失了分寸。 “九弟喝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怎么,王兄这是不相信月儿能满足王兄啊。” 夜南冥挑眉,言辞刻薄,态度恶劣。 一向稳重持成的他,如今却是冷言酸语,咄咄逼人。 “能否满足殿下,当然是要月儿伺候了王爷才知道。” 背后响起一个轻媚的声音,夜南冥瞬间就愣住了,还未及转身,一抹红色就从自己身边飘了过去,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拦住她,却是抓了个空。 眨眼间,初樱就已经到了夜离澈身边,面带红纱,身上裹着一层红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看得人热血贲张。 夜离澈看着面前的初樱,动了动喉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唯独红了眼眶。 初樱装作看不到,淡淡笑了笑,“殿下请随月儿进去吧。” 说完主动抬起手,牵着夜离澈的手往里走,在经过夜南冥的时候,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夜南冥彻底慌了神,等他转身想阻止的时候,门已经被重重关上了。 快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看到的一幕却是初樱已经主动趴在了夜离澈身上,贴上了他的唇。 冷笑一声,脸上苍凉无比。 她若自甘堕落,你拉也无用! “你若敢与王兄发生半点关系,本王定让你明日留为他收尸。” 夜南冥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躁不怒,平静无比,可是一字一句,都隐藏着汹涌澎拜的杀意。 初樱微顿,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看着门口的夜南冥,咬着牙,没有说话。 夜离澈坐起来,看着门口的夜南冥,眸色痛苦,沉声道:“九弟,你已经和初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何为没关系?” 夜南冥冷声反问,只要他没说不要初樱,任何人便不能染指。 “休书是你写的,负了我的人是你,害死孩子的人是你,害死我父母的是你……” 初樱的声音响起,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她努力不让自己红眼眶,生生将眼泪压了回去,反问道:“敢问王爷,我与你除了不共戴天的仇恨,还有什么关系?” 夜南冥被她问得一时间缄了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他无法回答,初樱反笑起来,“所以,王爷请回吧。” 她说话还算客气,并没有多少情绪化。 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 夜离澈痛心的看着身边的初樱,脖颈间尽是淤青,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不愿意再去想,他害怕自己会接受不了。 他宁愿死都不愿意伤害的人,的为何要一次一次被人这样伤害? 夜南冥看着初樱,敛去了所有痛苦与后悔,万般难言之隐都没有说出口,而是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章 你会来找我的 看着夜南冥离开的背影,初樱整个人像是送了一口气,软了下来,差点没站住。 夜离澈想要扶住她,却被她挡开了。 “太子殿下也请回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了,很多事情,一开始都是顺着自己所预期的那样发展的,只是到了后面,便越来越偏离最开始的航道了。 夜离澈神色痛苦的看着她,“初樱,你为何,宁愿在这里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难道,他就那么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这样,至少不欠人恩情。” 她欠了太多人恩情,而且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可是夜离澈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了她能够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敢祈求啊。 “初樱,随我回宫吧,我不愿你待在这里。” 他苦口婆心,想要带她回去。 可是初樱已经铁了心,并不愿意。 “殿下请回吧,初樱在这里过得很好。” “你这叫过得好吗?” 夜离澈有点失控,沉声质问道:“你说的好,是什么好,你可是你这样我有多心疼,多愤怒?” 但凡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子,都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这烟花之地,被万千男子评头论足,虎视眈眈的觊觎着,甚至,还要花重金来买她一夜。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初樱并不回答他,扯过一边的普披风裹在身上,冷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殿下请便。” 说完便快步出去了,夜离澈试图上前抓住她,被她躲开了,害得她扑了个空。 “初樱!” 夜离澈快步追上去,却没发现初樱没有了踪影,四处寻找,都一无所获。 回到房间,初樱将披风递给扶桑,坐在桌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扶桑立马倒了一杯水给她,“夫人,喝点水。” 初樱嗯了一声,端起茶杯一口喝完,起身朝床边走去,“扶桑,我先睡了,若是有人找我,一一回绝。” “奴婢知道了,夫人早些休息。” 看着初樱疲惫不堪的模样,扶桑心中酸涩不已。 夜离澈知道初樱若是真的想躲着自己,即便自己现在找过去,她也不回跟自己回宫,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会放弃。 他绝对不会让初樱一直留在这里。 初樱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幔帐出神,身子疲惫不堪,可是意识却还清醒得很。 夜南冥的突然出现,对自己做的一切,历历在目。 心中的恨丝毫未减,可是却多了几分触动。 而此时的宸王府,夜南冥刚回来,看到独孤清羽等在院子里,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也不做声,而是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王爷!” 独孤清羽突然转身喊住夜南冥,眼中噙着眼泪,见夜南冥停下来了,开口问道:“王爷为何对清羽如此冷淡?” 夜南冥唇上还未结痂的伤口,已经虽然看似冷漠实则饕餮的面色,她便知道,阿彩带回来的消息没有错。 “你想多了。” 夜南冥淡淡丢下一句话,抬步离开。 独孤清羽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作罢,三两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挡在他面前,噙着眼泪一脸委屈的质问道:“那紫玉轩的花魁当真就如此迷人,让王爷回来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她知道夜南冥今晚和襟离一起去了紫玉轩,还知道现在整个晟州十之八九的男子都被那个新晋的花魁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她没有想到,夜南冥竟然也会为之痴迷,竟还带着如此明显的暧昧痕迹回来,丝毫没有半点心虚。 只见夜南冥脸色便便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更加没了感情,性感剥削的嘴唇上下启动,“你是在质问本王?”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来质问他了。 独孤清羽被他的话问得有几分心虚,可是心中的委屈早就已经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她拿夜南冥一点办法都没有,软硬兼施都没有用。 崩溃的垂下头,顺着他就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痛哭不已,抓着他的袖口苦苦哀求道:“王爷,求求你告诉清羽,清羽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改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见我……” 被她抓着袖口的夜南冥身子猛然一僵,思绪被拉回,忘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曾经何时,初樱也这样苦苦哀求过她。 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痛苦的皱了皱眉,用力甩开独孤清羽的手,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抬步离开了。 “王爷!” 独孤清羽没有注意,被带倒在地上,望着夜南冥决绝的背影,失声痛哭。 可是至始至终,夜南冥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甚至,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独孤清羽趴在地上眼泪都苦干了,阿彩看到她此番模样,想要上前安慰,却在看到正向这边走来的人的时候,没有了动作。 独孤清羽哭得伤心,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双脚,曳地的裙摆轻轻拂动,她缓缓抬起头,便看到后子奴居高临下的看着子,眼中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似是在嘲笑自己之前的无知。 “怎么样,侧王妃,如今可是体会到我当初那句话了?” 后子奴双手抱胸,身姿婀娜,笑容更加明显了几分。 独孤清羽眸中多了几分恨意,抬起手,阿彩立马上前扶她起来,独孤清羽并没有回答后子奴,便在阿彩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 “看到王爷宁愿在那烟花之地与烟花女子承欢,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吧?” 后子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字字都如同利刃,刺在独孤清羽的身上。 听到这里,独孤清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痛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你以为,那日王爷对你态度好转你就赢了?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 后子奴说话越来越猖狂,终于是激怒了独孤清羽,猛地转身,瞪着后子奴,“说够了吗?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嫁给王爷了,都与他同床共枕过了,你呢?” 她开口反问:“你爱慕王爷那么久,到如今不是什么也没得到,若不是你还有价值,你觉得王爷会继续留下你吗?” 狗急了都要跳墙,更何况是人? 可是后子奴对她的这一番挑衅并不生气,甚至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实在是见惯了这些,对于独孤清羽现在的反应,她只当是狗急了乱咬人罢了。 “留不留不是你说了算,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也不是你说了算,实话告诉你,或许,你连紫玉轩那个花魁都比不过。” 能让夜南冥在里面流连忘返的女子,又岂能是平常女子。 “我最后能不能得到王爷的爱,也不是你说了算。” “但是我却知道,若是你再这样无所作为下去,不仅你本人会被王爷厌烦,包括你合族上下,都不会善终。” 后子奴最后的警告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之前还觉得独孤清羽是一个挺有脑子的人,可是如今才发现,凡是被爱情迷了眼睛的人,都毫无理智可言。 独孤清羽显然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后子奴见状,勾唇笑了笑,“我相信后面我们会合作的。” 说完走上前,绕过她,向前走了两步,忽的又退了回来,在她耳畔轻声道:“很快你就会来找我了。” 她很自信,因为她已经将独孤清羽的性格了如指掌。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族人,或许她也不会那么恨初樱。 正是因为初樱,才阻碍了她所有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独孤清羽眼睁睁看着那一抹紫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阿彩赶忙扶着她,担心的询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独孤清羽勉强让自己站稳,摇了摇头,“回去。” 寝殿里,夜南冥立在床边,并没有要休息的打算,手里攥着的,是从初樱腰间抢来的一方锦帕,攥在手中,指腹轻轻摩挲着,轻柔的触感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刚才跟初樱在床上的祯祯画面。 他没想到,初樱会出现在紫玉轩,更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恨已经那么深了。 “杀 了 你!” “除了不共戴天的恨,还有什么?”初樱的话一遍一遍响彻耳际,他不怒反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可是,何为天命?难道就是要他们两个的爱情,不得善终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只要她一人 脸上戚戚之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愈演愈烈的孤寒。 他本是常年独处在高处的苦行僧,误落帝王家,历尽这人间苦寒,本就无人救赎,孤城,一片荒凉。 紫玉轩新晋花魁月儿一舞成名,晟州传得沸沸扬扬,引来无数女子的妒忌。 一时间,紫玉轩门庭若市,所有人都想来一睹花魁真容,可是越是如此,那些人就越不能如愿,自从那日之后,初樱便再也没有露过面,不少人便开始猜疑那花魁是否是名不副实。 梅姨也是极其沉得住气的人,初樱不说见客,她便不去强求。 她知道,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终于在半月之后,一位神秘的贵客突然到来,不仅将紫玉轩所有的客人赶了出去,还将紫玉轩的姑娘们一个个全部关在房间里,点名就要初樱出来为他跳舞。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半月之久的夜南冥。 梅姨匆匆赶下来看到夜南冥的那一刻,着实是吓了一跳,因为她也没想到夜南冥会这样做。 其实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夜南冥居然还会来。 之前那夜发生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只是烂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罢了。 见状赶忙迎了上去,“老妇见过王爷。” 郁尘上前将她挡到一边,便听到夜南冥冷声命令道:“让月儿即刻下来。” 梅姨神色微微变了变,笑着打圆场,“王爷请稍等,我这就上去喊月儿下来。” 说完便忙提着裙子上去喊人去了,今晚的夜南冥实在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之前虽然也冷厉,但是没有今晚可怕。 今夜的夜南冥给人的感觉就是,就算是尸体,也要见到初樱。 梅姨敲门进来的时候初樱正倚在窗户上看着后院中发呆,那棵樱花树倒是越发的挺拔了。 “哎呀月儿啊,不好了呀,宸王来了,指名点姓要你下去啊。” 见梅姨神色着急,初樱回头秀眉微蹙,似是有些惊讶。 一旁的扶桑听到这话也停了下来,有些紧张的看向初樱。 “哎哟月儿,你就不要再想了,宸王殿下赶走了所有客人,将姑娘们都关在房间里,就只要你下去为他跳舞。” “跳舞?” 初樱重复道,随即轻笑一声,“他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致,但是我没有。” “我看宸王纳架势,若是你今日不下去,他定是要拆了我这紫玉轩啊。” 梅姨有些着急,上前抓住初樱的手,讨好般的劝道:“好月儿,我知道你和他有过节,但是看在梅姨的面子上,下去见他一面吧,万事好商量。” 初樱不愿意,她想,她和夜南冥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夫人,怎么办?” 扶桑有些担心的问初樱,宸王殿下的脾气,他是知道一二的人,若是今日自家夫人不下去,他是真的会拆了整个紫玉轩的。 想必梅姨也是在担心这一点吧。 初樱轻摇手中团扇,抿着唇思索片刻,面部肌肉微抽,扬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梅姨,你去告诉他,待我收拾一番就去见他。” 梅姨见她答应了,这才放心了一点,连连答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但是初樱啊,你可别太久啊。” “知道了。” 初樱开口应道,见梅姨出去,突然又叫住她,淡淡笑道:“还要麻烦梅姨去帮我一个忙。” 梅姨又立马折回来,“什么事你说,我立马派人去办。” 初樱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上前两步,凑到梅姨耳畔,小声说了两句,听得梅姨身子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初樱,见她仍旧面无波澜,想了一下,立马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做。” “谢谢了。” 梅姨有些心慌的笑了笑,“没事,只是月儿啊,不管你做什么,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梅姨放心吧,我有分寸。” 等梅姨匆匆出去了,初樱才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缓声道:“扶桑,帮我梳妆吧。” “夫人真的要去见王爷吗?”扶桑有些忐忑的望着初樱,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此事面前的初樱,有些陌生了。 方才虽然不知道她跟梅姨说了什么,但是总归心里有些不踏实。 初樱微微挑了挑眉,“既然他都自己找上门来了,为何不见?” 还免得她处心积虑的让他出来找她。 扶桑不再说话,拿起梳子,开始替她梳妆。 夜南冥在楼下已经等了半刻钟之久,梅姨看着逐渐面露不耐烦的夜南冥,心情无比忐忑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看着那舞台之上的硕大琉璃缸,里面满是一缸樱花酿。 梅姨不知道初樱到底要做什么,就连夜南冥,也没有看透。 而此时紫玉轩后门,独孤清羽由阿彩带着小心翼翼的进了后花园,看着鸦雀无声的紫玉轩,心中竟有几分忐忑。 阿彩将周围都打量了一番,引着独孤清羽继续往前走。 今日夜南冥出府的时候她便觉得情况不对,思来想去还是冒着胆子跟了过来,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夜南冥今晚为了那个女人如此大费周折,将整个紫玉轩的人都赶走了。 “公主,小心。” 阿彩带着独孤清羽小心翼翼的躲到了一楼大厅后面,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便看到坐在舞台下面的夜南冥,立马停下来,心中紧张不已。 “半刻钟已经过去了。” 夜南冥的耐性似乎已经等到了极限,缓缓开口,只是一字一句,都让梅姨心脏猛地一跳一跳的,紧张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王,王爷,月儿梳妆打扮是需要时间的,还请……” “王爷今日既是为了月儿而来,为何这短短的半刻钟时间都等不下去了?” 梅姨话刚说到一半,就听一声妩媚娇嗔的声音从楼顶传来,夜南冥刚抬头,一根红绸便从楼上倾泻而下,只见初樱一袭大红薄纱,肌肤若隐若现,一手抓着红绸,一手摊开保持平衡,随着红绸旋转落下。 宛若天女下凡,妩媚到极致的美,让他眼前为之一亮。 看到夜南冥如此反应,那张隐在面纱下面的红唇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随着一声清脆的水声,初樱整个人都浸入了那琉璃缸中,香醇的樱花酿顿时四溅,只是酒水中的人,以一种淋漓极致的姿态沉入水底,顷刻间化身海中鲛人。 夜南冥看着她那层薄纱在被酒浸透之后,越显得好看了,整个人怒火中烧,脚尖轻点,终身跃起,身上衣袍已经到了手中。 只见他落在琉璃缸面前,俯视着水中的尤物,只觉得自己的神经正在慢慢苏醒, 但凡是个男人,都经不起这样的一再挑衅。 初樱痴痴的望着她,香醇的酒香加上她动人的身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冷静。 “难不成是想让你的手下都欣赏月儿的身子,还是说要我们在他们面前,嗯?” 初樱声音香软无力,却能轻易唤起男人的征服的本能。 “退下。” 夜南冥一声令下,郁尘立马带着所有手下暗戳戳的转身退了出去,就连梅姨,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转身躲得远远的。 可是与此同时,她心中也着实为初樱捏了一把汗,因为她渐渐发现,初樱,真的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软弱可欺,或者说,她所了解到的初樱,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独孤清羽,看到舞台上那让人极其羞耻的一幕,抓着阿彩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攥紧了,紧紧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作。 她道是为何夜南冥独独对一个舞姬如此感兴趣,元不曾想到,如今这小小舞姬,竟能有如此能力,当真是勾人的狐狸精了。 夜南冥默不作声,将手中衣袍拿起要将她完美的身子包裹住,却不料刚刚俯身,她竟伸出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将他一起带入了琉璃缸中,顿时,桃花酿满溢出来。 夜南冥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却看到初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抹驼红,让他心里立马一阵慌乱。 “王爷……” 初樱软软出声,刚刚张嘴夜南冥便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凑上前用力堵住了她的唇。 他任由周围水漫四溢,给了她一个绵长而又急切的吻,周围万物渐渐远退,所有烛光顷刻间为之褪色,天地间,他的眼里,便只剩下 她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避子汤药 初樱嘴角仍旧噙着笑,那笑,妩媚中还带着几分嘲讽。 “王爷,我不是你视若敝履,眼看着我坠入深渊都不肯伸手拉一把的人吗?如今为何还要一次次沾染我,难道就不怕脏了王爷这幅尊贵的身子?” 初樱手指轻挑,慢慢悠悠滑过他的脸颊,嘲讽之意更加明显。 夜南冥眼神迷凉,不怒反笑,故意似的挑眉轻笑,反声问道:“你不也很喜欢?” 而此时,站在暗处的独孤清羽在看清楚夜南冥身下之人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不能动弹。 “公主。 阿彩有些担心的看着独孤清羽,一只手紧紧拉着她,生怕她一冲动冲了出去。 清冷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紫玉轩,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男女之间之间的声音,听得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此时此刻的初樱,无疑是沉迷其中的,她不顾一切咬着夜南冥的肩膀,所咬之处隐隐渗出鲜血,可是越是这样,夜南冥体内的冲动就越是被激发出来,宛若猛兽一般。 他将她从水中捞出来,红绸落下,将两人的身体遮住,舞台之上,他尽情的索要更多。 初樱面颊绯红,越显楚楚可怜。 看着身下双眼如丝的女子,自己深爱入骨的女子,夜南冥内心痛哭与矛盾互相嘶吼着,他不愿再去看她,将她翻过来,从后面拥着她,似乎要用尽全力。 “小樱,就算做鬼,你也只能是本王的鬼。” 他不相信初樱会背离他,会将自己的身子交给夜离澈。 直到现在,他都坚信,初樱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抢不走。 他声音低沉狠戾,身下动作暴力无比,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与自己永远都不要分开。 初樱娇小的身子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回头泪眼朦胧的望了他一眼,头发散乱,可就是那一眼,夜南冥突然就心软了,痛苦的闭上眸子,俯身,从背后紧紧拥着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于她,咬着她的肩膀发出一声低吼,“小樱,不准离开我。” 这是他,最后的示弱,最后的让步。 初樱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若不是他一只手捞着自己,自己恐怕整个人都要软在地上。 “云雨之事说的话,月儿便权当不曾听见了,王爷如今也如愿所偿了,请回吧。” 歇息片刻,她从他怀里爬出来,捡起地上的红绸裹在身上,光着脚从他身边走过,径直上楼去了。 走到楼梯口,见夜南冥还没有动,她忍不住停下来,含笑看着他,“府中王妃还在等着王爷,王爷莫要回去晚了,教王妃担心可不好,毕竟我紫玉轩,不是王爷这等身份尊贵之人该来寻欢作乐的。” 夜南冥没有抬头,也不愿意去看她,他也是到现在才算见识到了,她说话,当真是不讲一点情分了。 等人上楼后,也难么从地上起来,穿好里衣,郁尘送了一套衣服进来,伺候他穿好,整个大厅里一片狼藉,似乎都在昭示着刚刚两人有多疯狂。 阿彩害怕独孤清羽被人发现,拉着她连忙从后门离开了,只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心爱的男子跟另一个女人那么荒唐的在这紫玉轩疯狂的画面,她的心,似乎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她原本以为,夜南冥只是暂时忘不掉初樱,只要自己坚持等下去,就一定可以等到他回头看自己一眼的,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初樱都已经沦为了这紫玉轩的烟花女子,他仍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前来找她,甚至还那么明目张胆的跟她鱼水合欢。 夜南冥穿好衣服,转身便往外走。 “吩咐下去,即日起,不准任何男子靠近月儿姑娘。”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出去了。 郁尘回头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大厅,神色复杂,抬步跟了出去。 初樱回到房间,扶桑已经备好了洗澡的热水,看着她满脸疲惫的脸,身上还有很多红印子,就算她没看到,也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身小心翼翼的端起桌子上的碗,里面黑色的汤药,走到初樱旁边,犹豫再三,开口询问道:“夫人,这是避子汤药,可好喝一……” “不用了。” 初樱回头看着她,脸上挂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看扶桑不由得更加心慌了。 “可是夫人不是……” 不是不想和王爷再有半点瓜葛了吗?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初樱给打断了,她仍旧笑意深沉,只是说出来的话,让扶桑如坠冰窖。 “你觉得,我还有当母亲的机会吗?” 难产,第二天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离儿,可是到最后,离儿没有救活,就连自己,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他们当真以为是瞒得住她?夜离澈之所以那么小心翼翼的陪在自己身边,无非就是害怕自己知道了接受不了。 扶桑之所以闭口不提离儿的事情,不也是害怕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吗?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该知道,迟早都会知道的。 刚来紫玉轩大夫来给自己看病的时候,她便什么都知道,所以和夜南冥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她更恨夜南冥了。 当初爱得有多深,如今恨得就有多深,甚至,还要更多。 扶桑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惊慌失措的看着初樱,手中的汤碗也有些不稳。 “端下去吧,你不用自责,我心中明白得很。” 她淡声开口,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 曾经那个一点点事情都会眼红流泪的女孩,已经一去不回了。 如今的初樱,只想要夜南冥的命。 而且,她不会让他那么干脆的死去,她要将夜南冥给他的一切,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扶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初樱一个人,初樱脸上的笑才慢慢敛了去。 没一会儿,梅姨就敲门进来了,她已经泡好了澡,正趴在窗户上望着外卖发呆。 “月儿,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到了。” 梅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几次长嘴,都没有说什么。 只见初樱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谢谢梅姨。” 她的态度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其实梅姨倒是真的希望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至少安稳,可是她做的事情,就不像是追求安稳的人会坐的。 思来想去,所有想劝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留下一生无奈的叹息,方才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独孤清羽在夜南冥回府之前回去了,可是一路上,她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被阿彩扶回了房间,方才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用力推开桌子上的花盆茶盏,碎落一地,伴随着的是一声刺耳的尖叫,“为什么!” 她抱着头,崩溃的大声质问道。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无言的沉默。 阿彩忙蹲下去去收拾东西,可是独孤清羽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砸完了,最后还惊动了耀华过来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进来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屋子,神色大惊,忙询问道:“侧王妃这是怎么了?是被谁惹到了?” 阿彩忙又站起来解释道:“我家公主方才在院子里被一只猫给吓到了,情绪有些失控,耀华姑姑还请见谅。” 耀华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骗人的,但是既然她有心隐瞒,自己便不要多说什么了。 看向跌坐在桌子前的独孤清羽,好言好语劝了两句便出去了。 等耀华走后,独孤清羽情绪也冷静了一些,可是那从眼底散发出来的恨意越来越明显。 “你在这里砸东西难道就有用了?” 那让让她心生厌恶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的声音,再次传来,独孤清羽打心里抗拒,抬头,态度极其恶劣的反问一句:“你整日赖找我难道就有用,怎么,是想看我笑话是吗?” 她语气十分不好,后子奴看她这幅模样,大抵也是猜到了有点无药可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看你出丑,我心情还算不错。” 后子奴微微抬眉,脸上仍噙着淡淡的笑,漫不经心的模样让独孤清羽瞬间暴露,将一只茶杯用地丢了过去,“滚出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什么情分可讲? “侧王妃,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后子奴眼神慢慢的变了,冷森森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似乎是在给她最后的警告。 独孤清羽双眼充血,怒视着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知不知道王爷紫玉轩找的人是谁?初樱,你知不知道,到现在王爷都还对她余情未了。” 后子奴似是早就知道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双手环胸,看着她,嘴角始终挂着几分嘲讽 ,“那又怎样?” 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夜南冥去紫玉轩找初樱和她发生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就算所有人心中都有微词,但是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想必就算当今王上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独孤清羽眼中藏着滔天的愤怒和恨意,咬牙切齿道:“我本来打算放过她的,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留她一条生路的。” “可是她并不稀罕你给的机会。” 后子奴语气平淡,明明最应该发怒,最应该拼命报复初樱的人,应该是她的,可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独孤清羽是她引过去的,只要能借刀杀人,她就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当初公孙安阳也是她慢慢挑拨起来,对付初樱的一切,背后是她在怂恿,就算后面有人从中插一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最终的目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到底是低估了初樱的能力,居然能一次次死里逃生。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三番五次找我,一定是有办法对付初樱的对不对?” 独孤清羽看着后子奴,突然想到这段时间她三番五次找上自己,还表现出一副要跟自己合作的意向,就说明,她和初樱之间,一定也有着什么纠葛。 之间后子奴淡淡摇了摇头,“对付她的方法我到没有,不过……”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看了独孤清羽一眼,胸有成足道:“若是你想对付她,我倒是可以帮忙。” “帮忙?” 独孤清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刚刚对后子奴的排斥已经荡然无存的,有的,只有无尽的欢喜。 想必她定是被想报复初樱这件事情给迷了眼睛,以至于现在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身后的阿彩一脸担心的看着独孤清羽,想开口劝她,却又不敢贸然进言,毕竟,主仆有别。 后子奴一副毫无压力的模样,鼻腔里嗯了一生,“你若是想好了对策,不妨让你身边这小丫鬟来找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必你知道不能让王爷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看着后子奴渐渐消失的身影,独孤清羽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恨意并没有因此而散去。 “公主,你真的要找她帮忙吗?” 阿彩有些担心,毕竟后子奴看起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自家公主,或许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独孤清羽并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如今只要能帮到自己的人,她都不会拒绝。 “我自己心里有数。” 冷声丢下一句话,转身往寝殿走去。 阿彩她执意要那样做,并不听劝,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秘密派人送信会苍国去了。 天刚亮,紫玉轩就被一群御前侍卫给团团围住了,初樱躺在床上,有些发烧,扶桑在一旁伺候着,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颇有些不满。 “夫人,先把药喝了吧。” 扶桑满眼担心,想必是昨日里受尽了折腾,再加上在那酒水里泡了那么久,感染了风寒。 初樱无力的摇了摇头,抬手推开她手中的药碗,“先不喝。” 说完又用手抚着额头,神色痛苦,眉头紧蹙,脸色也是苍白得可怕。 “初樱……” 门外传来夜离澈焦急的声音,扶桑身形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北齐的声音,“殿下,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月儿姑娘。” 确定是北齐的声音没错了,扶桑听道这里更是疑惑了,夫人什么时候又被王爷给禁足了? “月儿早就已经与九弟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哪里来的权利囚禁月儿?” 夜离澈显然动怒了,大声质问道,显然是一副今日一定要进来的气势。 扶桑回头看向初樱,只见她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抚着额头难受不已。 “夫人,太子殿下来了,北齐说王爷不准任何人靠近你。” 她神色担心,担心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夜离澈一冲动,肯定就要去找夜南冥当面对质,如此一来,局势不久更加糟糕了。 只听得初樱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去告诉殿下,让他回去吧,不要因为她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她声线淡淡,连最后一丝垂死挣扎都不想做了。 扶桑内心忐忑,站起来,将手中药碗放到一边,“奴婢这就去。” 说完转身上前打开房门,刚好看到的夜离澈身边的人和北齐对峙着,听见开门的声音,双双回头看过来。 “扶桑,初樱可还好?” 夜离澈看到扶桑,连忙开口问道。 自从昨晚接到紫玉轩派人带去的消息之后,他便想连夜出宫来找初樱,可是却被王上强行留住在养心殿商议正式,今日刚结束,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过来了。 扶桑低着头出门朝夜离澈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让殿下请回吧,莫要因为她伤了殿下和王爷之间的和气。” “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还有什么和气可谈?” 夜离澈显然是动怒了,北齐不傻,自然是看出来了,可是自家王爷有命,他不得不从啊。 虽然他也看得出来夜离澈是真的很着急,但是不管怎么说,夜南冥才是自己的主子。 无奈之下,自己只得站在原,不敢接话。 扶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一声碗被打碎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阵咳嗽,夜离澈神色大变,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大步流星的闯了进去。 “殿下。” 北齐喊了一声,正要上前阻止,御前侍卫就已经将他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的了。 扶桑根本就顾不了这么多,跟着就急忙跑出去了。 “初樱。” 夜离澈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初樱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捂着嘴不停咳嗽,地上是刚刚打碎的药碗,惊呼一声,立马上前在床边坐下,扶住她。 初樱还在不停的咳嗽,见夜离澈进来,急忙想躲,却被夜离澈强行抱住。 “你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他所有的担心和心疼都一一写在了脸上,没有丝毫保留。 扶桑忙蹲下去手上碎瓷片,低着头小声抽泣起来。 初樱也别过头去,抬手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遮住,可是手上的淤青却是遮不住的。 夜离澈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的手则呢么回事?” “没事,自己不小心磕到了。” 她话音刚落,被子就滑了下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白皙柔嫩的脖颈间遍是淤青,有的地方竟还浸着淤血,只是一瞬间,他便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死死盯着她身上的伤,“是九弟对不对?” 昨夜紫玉轩派人来求救,让他过来救初樱,可是自己被王上牵绊着,离不开身,如今一大早赶过来,可是终究还是晚了。 初樱也跟着红了眼眶,无力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殿下不用担心。”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他?” 夜离澈情绪又是失控,他一次次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别另一个男人折磨得遍体鳞伤,自己却一次次的无能为力,他恨啊,恨自己的无能。 初樱痛苦的别过脸去,不愿意回答。 见她不回答自己,夜离澈仍旧不肯罢休,看向扶桑,冷声质问道:“告诉我,是不是宸王的?” 扶桑低着头,抿着唇不敢说话。 “回答我!” 随着夜离澈一声怒吼,扶桑立马哭着连连点头,“昨晚王爷赶走了所有人,非要夫人去陪她,还让夫人在满是樱花酿的琉璃缸里为他起舞,所以夫人近日才会病倒了。” 扶桑一番话,让夜离澈的脸已经扭曲成了一团。 回头看着满身是伤的初樱,用力咬着牙,扶着她缓缓躺下,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柔声道:“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找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因果循环 说完便起身,正欲离开就被初樱拉住了手,“殿下,不要。” 夜离澈不理,只是吩咐扶桑:“好好照顾初樱。” 话音刚落便拉开初樱的手,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外面僵持的梵听和北齐看到夜离澈出来都忍不住愣住了。 “殿……” 话 还没说完,夜离澈就已经大步往楼下去了,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追了出去。 北齐站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派人回去通报夜南冥。 夜离澈没有去别处,而是直奔宸王府而去。 他忍了这么久,可是偏偏夜南冥一再的得寸进尺,将一纸休书昭告天下,却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初樱,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她。 从马上下来,门口侍卫立马上前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夜离澈根本就不做搭理,快步上前,径直进了王府。 “太子殿下,请允许属下去通报一声。” 那些个侍卫见夜离澈气势汹汹的模样,便感觉到了情况不妙,想要上前阻拦,可是夜离澈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拦住迎面而来的一个丫鬟,厉声问道:“宸王在哪里?” 那丫鬟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被夜离澈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吓懵了,忙低着头回到:“回太子殿下,王爷在书房。” 夜离澈二话不说直奔着书房而去。 自从夜南冥封王迁居之后,他便很少过来,上次来的时候,是带走了生命垂危的初樱,而这一次,依旧是为了初樱。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夜南冥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可以做到丝毫没有人情味。 夜南冥正在吩咐郁尘派人继续去打听那道士的消息,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两人都是一怔,便看到夜离澈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太子殿……” 郁尘话还没说完,夜离澈就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猝不及防的就给了夜南冥一拳。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意外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就连夜南冥,都没想到,夜离澈竟然会进来就跟自己动手。 但是夜离澈并没有要住手的意思,用力揪着他的领口,双眼充血,满是滔天的愤怒:“你明明已经休了她,让她声名狼藉,还差点害死她,为何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她?” 说完又是猝不及防的一拳,郁尘见状立马上前阻拦,却被夜南冥抬手示意不用。 只见他不怒反笑,看着面前愤怒到了极点的夜离澈,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怎么,王兄是听说了昨晚我与小樱那令旁人羡煞的春宵一夜?” 他挑眉,带着挑衅的语气,似是在宣誓主权。 “混蛋!“ 夜离澈彻底被他激怒了,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夜南冥脸上,没有丝毫松手下留情。 夜南冥嘴角有血流出来,整个人被夜离澈死死摁在椅子上,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昨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可知她现在卧床不起?你当真是要了她的姓名方才肯罢休吗?” 他言辞痛苦,眸中痛色更加明显。 夜南冥听他说完之后整个人也是猛地一滞,神色惊讶,“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夜离澈冷笑一声,不再说话,用力松开也难的领口,冷声丢下一句:“从今以后,你若是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休怪我不念及兄弟情义。” 说罢,不再等夜南冥回答,抬步离开了书房。 夜南冥瘫在椅子上,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郁尘忙道:“属下这就去喊太医来。” “不必。” 夜南冥沉声开口,整个人都还像是没有从夜离澈刚才说的话中缓过神来一样,“郁尘,去紫玉轩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属下有要事求见。”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来了。 郁尘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没有拒绝,立马抬步出去,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侍卫,沉声问道:“何事?” “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就闯进紫玉轩,强行要见月儿姑娘,如今已经让御前侍卫将整个紫玉轩团团围住了,而且,月儿姑娘,生病了。” 那侍卫是从紫玉轩回来的,郁尘听完也是神色一惊,还没有转身,夜南冥就已经从里面出来。 “郁尘,备马。”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等他匆匆赶到紫玉轩才发现外面全都是夜离澈的人,而北齐,还带着手下和对方僵持着。 梅姨子无力急得团团转,若是长此这样下去,自己这紫玉轩还怎么做生意啊。 梵听见他从马上下来,连忙上前,“王爷,属下无能,太子殿下已经拿出令牌了。”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夜南冥淡淡应着,看来这一次,夜离澈是真的动真格了。 当真是要,跟自己,死杠到底吗? 嘴角抽起一抹冷笑,走上前,看到夜离澈竟然将自己的贴身护卫梵听都留在这里了,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梵听见他,立马主动上前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本王要进去。” “可是殿下有令,除非……” “本王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可是殿下吩咐属下一定要保护好月儿姑娘的安危。” 梵听也很为难,夜离澈跟他下了死命令,若是初樱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如何交代? “放心吧,本王不会动她一根毫毛。” 如此语气柔和的夜南冥,鲜有人见到。 就连郁尘和北齐,都没有想到,自家王爷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当真只是,想见初樱一面啊。 见夜南冥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梵听为难的反复思量,最后才异常矛盾道:“还请王爷早些出来,莫要让属下为难。”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夜南冥强行要闯进去,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就算是违抗令牌也没有关系,之所以还在这里跟自己好好说话,想必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同时也是看在跟自家殿下的兄弟情义上。 他脸上有些淤青,甚至嘴角都有些红肿,那是夜离澈打的。 可是他丝毫不顾,在梵听放行之后快步进了紫玉轩,径直上楼。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低低沉沉的咳嗽声,心头当下一紧,脚下步子不由的更加快了些。 “夫人,现在好些了吗?” 是扶桑的声音,担忧中带着颤抖,想必是被吓到了。 门被人猝不及防的的推开,扶桑吓得浑身一抖,抬头一看,让人心生压迫之感的人已经走到了床边。 初樱没有抬头,只是有气无力的擦拭着嘴角。 夜南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更加心疼起来,“看过大夫没有?” “贱命一条,没有必要。” 初樱语气冰冷,对夜南冥的关心丝毫不领情。 夜南冥眉头微蹙,顿了一下,坐下里,态度柔和了许多,望着她,吩咐身后的郁尘,“郁尘,去请大夫。” “王爷大可不必如此花费心思。” 初樱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入眼的冷淡让夜南冥心中难受不易,那种不被在意的冷漠铺天盖地的折磨着他,让他心神疲惫。 “小樱,听话,生病了就要看大夫。”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柔声哄道,态度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是怎么生病的王爷难道不知道?” 初樱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夜南冥的脾气瞬间弱了好几分,就好似现在得他,回到了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对她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包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 只是现在,初樱未必会留情。 见他被自己问得不说话,冷笑一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我这一身的伤,难道不是都拜网页所赐?如今,在这里,充当什么痴情种?给谁看?” “小樱,你怨本王也好,恨本王也罢,一切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他所有的脾气在她面前都发作不起来了,不知道是夜离澈那几拳把他打醒了,还是他突然就后悔了,开始想着法儿的来接近她了。 初樱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态度冰冷,别过头去,“我自会请大夫,王爷请回吧。” 她不想见他,一如他之前不想见自己一般。 夜南冥心中苦涩不已,果然,万事万物都是一个因果循环啊,之前加注在初樱身上的一切,她如今是要一一还给自己了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要一再跟我作对 初樱的态度始终冷漠如一,夜南冥是多么高傲的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可是如今初樱却不一样了。 纵使她现在不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他都对她发不起火来。 看了一眼旁边的扶桑,沉声道:“出去吧。” “奴婢遵命。” 扶桑有些担心的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初樱不愿意去看他,只是捂着嘴不停咳嗽,夜南冥想去安抚她,却被她一把挡开。 “还请王爷出去。” 她语气不好,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这般拒绝过自己。 夜南冥脸色不怎么好看,望着她,沉声道:“本王知道你在怨恨本王,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在我这里并没过去。” 初樱开口强调道,只要在她这里没有翻篇儿,事情就过不去。 夜南冥心中难受,越是看到她这么排斥自己,他心里就越是难过。 可是那个孩子,真的不能留。 不是他不想救,是他救不活,也不能救。 “小樱……” “王爷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是赶都赶不走了?” 她言辞嘲讽,终于是触到了夜南冥的底线,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脸色变得几分冰冷,“你恨本王也罢,怨本王也罢,想杀了本王也罢,你初樱无论生死,都只能是我夜南冥的女人,这一点还望你记清楚。” 他再一次宣誓主权,可是初樱却完全不闻不问,反倒轻笑起来,咳了两声,不屑道:“很抱歉,我如今已经心有所属了。” 她没说一句话,似乎都是精心计划好了的,不把他惹怒就决不罢休一般。 夜南冥不予理睬,转过身,背影傲然清冷,声线沉冷,“小樱,你若是想要王兄来气本王,大可不必。”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气你?”初樱冷哼一声,“王爷当真是觉得除了你,我就不会爱上别人了吗?” 她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只是那分明挂着嘲讽的笑让人看上去有几分苍凉。 她也不会想到,曾经令万人歆羡的两人,如今竟到了这幅境地。 夜南冥不回答,也没有再回头看她,而是直接转身出去了。 门没有被关上,扶桑见他走了,立马进来,跪在床边,看着还在不停咳嗽的初樱,“夫人,你可好些了?” “我没事。” 初樱顺了顺气,有些没有力气,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正准备休息一下,就又听到了脚步声。 睁开眼睛看过去,是夜南冥重新折回来了,身后跟着郁尘和一名大夫提着药箱立在门口。 “去给她看看。” 夜南冥没有去看初樱,而是直接吩咐那大夫去给初樱看病。 初樱脸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极其不配合的开口道:“出去,我不需要。” 那大夫显然被初樱的态度给吓到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去看病。 回头看向夜南冥,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初樱一眼,冷声道:“去给她看。” 那大夫这才敢上前,扶桑也给他搬了一张凳子到床边,大夫坐下,初樱却怎么都不肯把手伸出来。 她不配合大夫就无法把脉,无法把脉就查不出病症,也就没有办法对症下药。 “王爷,这……” 他有些为难的摊开手,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南冥见状,二话不说上前翻身上床,将初樱一把捞进怀里,强行将她的手伸出来,自己则从后把初樱搂在怀里,钳制着她,不让她乱动。 初樱始料不及,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摆脱他的禁锢。 “给她把脉。” 夜南冥冷声命令道,大夫这才又回过神来,忙给她把脉。 站在门口的郁尘看到这令人尴尬又觉得久违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果然,只要是自己王爷不肯放手的人,对方是说什么都无法逃脱的。 初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夜南冥可以狠心到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顾,也可以对初樱宠溺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这就是夜南冥,让人永远摸不透的夜南冥。 大夫把完脉,说了初樱只是感染了风寒,吃两副药便可痊愈了,夜南冥却还是不愿意松开初樱。 “扶桑,跟着郁尘一起去拿药,煎好端来。” 扶桑虽然离开宸王府很久了,但是面对夜南冥的吩咐,还是会毫无条件的去做。 对着二人行了礼,就跟着郁尘一起出去了。 房间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初樱心中愤怒,“王爷还要搂着我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不怕……唔……” 以吻缄吼! 夜南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不管上一刻两人闹得多么僵,下一秒,他就可以立马转换一副态度。 初樱睁着眼睛瞪着他,夜南冥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的咬了一下她被自己明显吸得有些红肿的嘴唇,“放心,今晚不碰你。” 说完,又重新堵住她的唇,贪婪的想要获取更多。 他身体火热,初樱僵着身子不动,也不配合,可是他不管,他就是想从她身上获取更多,恨不得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烙下自己的痕迹。 他说不动她,便真的没有动她。 直到扶桑蹲着药敲门,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摸了一下她的红唇,“明日再来看你。” “若我不见呢?” 她看着他,没有丝毫惧色。 夜南冥也不生气,从床上下来,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缓缓开口道:“小樱,你若敢忤逆我半分,我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值得后悔的事情吗?” 她轻笑质问道,没有孩子,没了父母,阿觅不知所踪,木挽歌也死了,南莫也死了,她身边所有重要的人,都一一,离开她了。 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王兄的命,扶桑的命,上官木离的命,阿觅的命,若你都不在意,大可尽情与我作对。” 他一句话,初樱瞬间如雷击中一般,极致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夜南冥那高大冷傲的后背,她甚至,都有几分看不清楚他了。 “你……” 她居然用那么人的性命威胁她。 “本王向来不是什么心存善良的人,所以小樱,若你识趣,就莫要一再挑战本王的耐性了。” 夜南冥说完便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半坐在床上微微发抖的初樱,又心疼又难过,俯身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挡开:“滚!”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冷笑一声,崩溃的看着站在床边没有动的夜南冥,笑得几近绝望,“夜南冥,你就是个疯子。” “小樱,我是被你逼疯的。”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快要把他给逼疯了啊。 说完不顾她的崩溃,转身沉步离开。 对开门,看了一眼扶桑手中的 药,扶桑立马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王爷。” “好好照顾她喝药。” 他看似是在叮嘱,实则暗含威胁。 刚刚初樱喊的那一声扶桑在外面听到了,可是就是这样,她才会害怕不已。 “奴婢遵命。” 她唯唯喏喏的应道,等夜南冥走了,慌忙进屋,将手中药放在桌子上,上前扶住浑身还在止不住颤抖的初樱,“夫人,你没事吧。” 初樱目空一切的看着地面,身子不停颤抖,也不回答。 扶桑吓得不行,立马抱住她,“夫人,不怕,奴婢在这里。” “他疯了!” 这是初樱开口的第一句话,眼底尽是恐惧。 夜南冥真的疯了,才会拿那么多人的性命跟她开玩笑。 “夫人,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一直陪着你。” 扶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得不停的安慰她。 到后面,初樱渐渐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攥着被子,不行,她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 ”扶桑,扶我起来。“ 她撑着要起床,在扶桑的帮助下写了一封信,让扶桑秘密送进王宫。 然后第二天她又让人送了一封信到南风仙境去。 她不能让这么多无辜的人被自己牵扯进来。 下午些的身后夜离澈来看她了,见她气色好了很多,不由松了一口气。 几天之后,因为紫玉轩不能一直处于停业状态,在初樱的请求下,夜离澈才不情不愿的将侍卫都撤了回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开始后悔了 但是夜离澈撤出去是有条件的,那便是初樱要答应他不准再在紫玉轩跳舞。 这样一来,无疑是断了梅姨如今最重要的财源, 如今每日想要来一睹初樱真容的男子都快要踏破紫玉轩的门槛了,但是自从那一夜之后,初樱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那些男子还是不肯死心,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人都来等上那么一等。 初樱想着自己本来也没打算日日为那些令人厌恶的男子跳舞,就答应下来了。 这天,侍卫刚撤走,梅姨就来了。 初樱刚起来,坐在梳妆镜前发呆,看到梅姨来了,便让扶桑去的招呼。 “月儿,收拾一下吧,王爷待会儿要来了。” 她看着面对着窗户,望着外面一方天色的初樱,心中五味陈杂,开口道。 听闻夜南冥要来,初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淡淡应道:“我知道了,谢谢梅姨。” 梅姨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上前两步,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她承认,初樱是她看到过最美的人,妖而惑人心,仙若月宫婵娟,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无需要做什么,便可以将所有妙龄女子比下去。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世间难得的女子,偏偏命途多舛,所失甚多。 “月儿,若你想离开,便尽早离开吧。” 离开这里,便可以不再受夜南冥的折磨了。 她看得出来,两人都痛苦,可是偏偏谁又不肯放过谁。 初樱听到这话,反倒是轻轻笑了笑,反问道,“离开,梅姨觉得,我离开就可以重新活过吗?” 父母之仇,丧子之痛,情爱之苦,那一个不是刻骨铭心的? 若是真的可以说得那么简单,她何须忍辱负重留在这紫玉轩,用尽心思再去招惹夜南冥? “可是梅姨看得出来,你并不快乐。” 现在的她,全然没有半点快乐可言了。 初樱淡淡笑着,从镜子看着梅姨,心存感激,“梅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等我处理好了所有事情,就会离开这里。” “月儿,你别误会,我不是赶你走啊,只是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整日里被王爷折磨,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初樱心中也明白,她很感激梅姨,但是就算是受尽折磨,她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梅姨,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 梅姨已经三番五次劝她,包括她托自己做的事情,她心中都能感觉到初樱对夜南冥的恨意。 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你先好生梳洗打扮吧。” 初樱应了一声,便让扶桑开始替自己梳妆。 “夫人今日里想穿那套衣服,奴婢去取来。” 对于初樱现在所做的一切,扶桑都不会多嘴过问,大抵是在她身边待得太久了,以至于她觉得,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初樱决定作的,无论对错与否,危险与否,她都会选择站在初樱这边了。 曾经她也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夜南冥身上,期望他能来救赎自家夫人,可是现实却给了她沉痛一击,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去相信夜南冥会带给自家夫人任何希望了。 初樱想了一下,“淡粉色的那件裙子吧。” 那是她最初的模样。 扶桑嗯了一声,放下梳子,转身去取衣服。 等换上衣服,初樱又让扶桑画一个淡妆即刻,发髻也是一如最开始进宸佑宫的样子。 扶桑看着面前的初樱,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初樱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失笑,“怎么了?” 扶桑愣了一下,回过神,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夫人,您穿这身衣服很是好看。” 初见她时,她就穿着这样一身衣裳,眉不点而黛,唇不染而红,肤若凝脂,更要粉嫩几分,和夜南冥站在花园里,她在闹,夜南冥看着她,眉眼间是满溢的笑。 那样的两人,多美好。 可是,如今却是落得个物是人非了。 初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笑容多了几分,“是吗?我倒是觉得不太适合我了。” 毕竟现在的她,爱过一个人,死里逃生过,还有过一个孩子,怎么可以跟最初的自己相提并论? 扶桑听到她这样说,心中酸涩不已,低着头,不再接话。 夜南冥是晚上来的,紫玉轩还是异常热闹,看到他来,纷纷行礼避到一边,生怕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祸端。 梅姨见人来了,忙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参见王爷,王爷里面请。” 夜南冥目不斜视,跟着梅姨便进去了。 郁尘派人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夜南冥跟着梅姨进到后花园,梅姨指了指那樱花树的方向,“月儿在那里等着王爷。” 说完便异常识趣的退了出去,不再打扰二人。 夜南冥俯首立在原地,并没有立马上前,而是静默的望着樱花树的方向,心中多少有些动容,他知道,初樱这是故意的。 可是就算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是熟悉的樱花酿。 他迈开步子,朝里面走,只是每走一步,心情就会变得急切一些。 初樱坐在樱花树下石桌前,面前摆着两坛打开的樱花酿,正托着下巴打盹。 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她面前立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也不说话。 初樱感觉到人来,身上药草香味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最开始让她着迷的清香。 缓缓睁开眼睛,抬眼望着他,嘴角上扬,笑意十足,就是这样一个笑容,让夜南冥彻底失去了理智。 “小樱!” 他喃喃开口,声音有些恍惚,他突然就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那么残忍的对待她,后悔自己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后悔自己一次次伤害她…… 初樱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如星空般璀璨的眸子里柔情都要满溢出来了。 夜南冥看着她,失了神。 他想,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逃不出她的桎梏了。 她是他的毒,亦是他的解药。 “王爷来晚了。” 她粉红诱人的唇瓣微启,似乎还有一丝嗔怪。 一举一动,都如他初见她时那般美好,惹人爱。 “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来晚了。” 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解释的他破天荒的开口解释了自己来晚的原因。 初樱淡淡哦了一声,似是很不乐意,低下头,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将杯中樱花酿一饮而尽,“我还以为是府中王妃将你绊住了,遂来晚了。” “小樱!” 他开口,制止她的这种想法,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除了她,再没有容下任何一个人。 听到他喊自己,初樱脸上的笑僵硬了几分,又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王爷请坐吧。” 突如其来的冷漠,又让夜南冥有了片刻的清醒。 坐下来,看着她给自己斟酒,然后举杯敬自己 ,方才端起酒杯,初樱主动将酒杯递过来,与他碰杯,笑道:“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饮而尽。 夜南冥看了一眼手中的樱花酿,二话不说跟着一饮而尽。 两人都异常默契的什么都不提,初樱倒酒,两人一起痛饮。 几杯下肚,初樱脸颊微微泛红,托着下巴望着头顶的樱花树,树叶葱茏,点点花瓣点缀其间,如繁星满天。 只见她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梅姨说这樱花树这一次开了花,便要再等上个十年了。” “为何?” 夜南冥开口询问,随着她的目光一直看向这樱花树。 “梅姨说,这樱花树与众不同,每个十年才会开花,花期不定 ,开完了便又要再等上个十年了。” 从她遇见他到现在,也有那么久了,想必是快谢了吧。 夜南冥不语,但是初樱偏偏不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他的机会,低头看向他,“听闻王爷将宸王府所有樱花树都连根拔起,种上桃花了?”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了,此时此刻提起来,她就是想听听夜南冥会怎么跟自己解释。 夜南冥脸色沉了沉了,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任何回答。 初樱失笑,“ 清羽老早就说想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去桃花烂漫处,想必如今足不出户就可以和王爷一起共赏桃花了,真是令人歆羡不已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拼了命想保护的人 她面色波澜不惊,语气也是平淡无奇,就好比这件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可是她在此时此刻,分明就是故意旧事重提的。 夜南冥看着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低着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初樱见他不说话,淡淡笑了笑,又追问道:“王爷近日来这勾栏之地,难道就不怕王妃不开心?毕竟那是王爷休了我都一定要娶的人啊。” 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每一个字,都说得难受不已。 夜南冥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不透的眼神看着她,神色痛苦,明明,她才是他不顾一切都要娶为妻子的女子啊。 明明,她才是他这一声拼尽全力都想要保护的人啊。 “小樱,你当真要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吗?” 当真是要一遍遍的嘲讽他,一遍一遍的揭两人之间的伤口吗? “不然王爷还想我用什么态度?” 她偏着头,瞧着他,甚至还在笑。 “小樱,若你愿意,随本王一起回去好不好,我们忘掉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他想告诉她,他真的后悔了,他真的想和她重新开始,好好弥补她。 初樱脸上的笑渐渐变得冰冷,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意。” 简简单单四个字,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如今的初樱,和夜南冥,回不去了。 “你当真就不能原谅本王?” 他都已经低声下气到如此地步了,为何还不肯原谅他? “王爷似乎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食指和中指捻着酒杯,笑中带着嘲讽,“难道王爷忘记了当日我说过什么了?” 他应当不会这么健忘的。 夜南冥定然没有忘记,她说的一字一句,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她说过,她如今唯一想要的,就是他的命。 嘴角渐渐升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既然你恨本王,那便继续恨着吧,也好过没有感情的好。” 他说完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回忆一帧帧浮上心头,若人生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起身,将她从凳子上拖起来,拉进自己怀里,低着头,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什么时候想要本王的命了,随时来取便可,本王定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本来,就欠她一条命。 孩子的命,是他该还的。 初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抽痛不已,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望着他,过了片刻,才幽幽开口:“放心,我会的,还希望到时候王爷不要食言才好。” 说完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想要推开他,却不料被他搂得更紧了。 “如此良辰美景,你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我们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他此时此刻看起来俨然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披着一张英俊孤傲的皮囊,骨子里却满是污秽思想。 初樱仍将双手地在他胸膛上,勉强给自己撑出一点空间,嘲讽道:“是府中王妃满足不了王爷,还是侧妃没用?竟然王爷一心想着到我这里来求欢了。” 夜南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沉声叹息一声,“你当真是句句带刺啊。” 若是再这样下去,真的快要让他招架不住了。 说完,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按在石桌上,吻了下去。 皓月当空,月华熠熠生辉,樱花树下,两个人交叠在一起,低声呢喃。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味道,初樱情到深处,一遍一遍呼喊着他的名字,夜南冥定然是受不了,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急切的哄道:“小樱,喊我,喊我的名字。” “夜南冥,你混蛋。” 初樱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背,抓出一道道红印子,可是夜南冥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快感。 …… 更深露重,他将她搂在怀中,一起靠在樱花树下,静默的看着大好夜色。 初樱有些疲惫的靠在他怀中,时不时睁开眼睛,将周围扫了一眼,又重新闭上。 可就是看到她疲倦不已,夜南冥也舍不得放她回去。 他此时此刻只想,永远这样跟她一起待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也好。 直到她终于熬不住了,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脸颊上的潮红慢慢褪去,他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抱起来,抬步往回走。 他是真的爱惨了她,不然不会这么一次次毫无原则的迁就她,就算她对自己冷嘲热讽,他也不会还半句嘴。 从紫玉轩回去的时候天斗快亮了,一进院子就看到站在阶梯下面的独孤清羽,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清羽见过王爷。” 独孤清羽显然已经等了很久,脸上除了明显的泪痕,还有厚重的疲惫之感。 “起来吧。” 夜南冥丢下一句话就从她身边经过,上了阶梯。 “王爷。” 独孤清羽突然喊了一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望着夜南冥停下来就站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哽咽出声:“外面倒是何方倾国倾城的女子,竟让王爷一而再,再而三的流连忘返?” 她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夜南冥一定会懂。 夜南冥面对独孤清羽的问题,并不予回答,甚至连个语气词都没有,就重新抬步拾级而上。 守在门口的耀华立马打开门,夜南冥进去,独孤清羽跟着也要进去,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耀华给拦下来了。 “侧王妃还是请回吧,王爷要歇息了。” 耀华看了独孤清羽一眼,心中也颇有些感慨,对于独孤清羽的遭遇,她也深表同情,可是没有办法,或许已开始爱上自家王爷就是个错误。 可是都已经嫁进宸王府了,怎么可能不对自己王爷倾心? “我要见王爷。” 独孤清羽坚持着,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夜南冥把事情说清楚。 这样整日里晾着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耀华也很无奈,刚刚自家王爷没有跟她多说一句话,那说明就更不可能让她进寝殿了。 “还请侧王妃不要让奴婢为难。” 不是她不让,是自家王爷不让啊。 独孤清羽仍旧不肯罢休,冲着门口大声问道:“王爷到底要清羽怎样做才能正眼看上清羽一眼?” 难道,真的是要她让初樱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他才会对自己上心一点吗? 后面的话她没哟说出口,因为害怕惹怒了夜南冥。 夜南冥躺在软榻上,脑海里依旧回想着在紫玉轩和初樱承欢的祯祯画面,心情竟莫名的好了起来。 可是面对外面独孤清羽的问题,他并没有打算回答。 独孤清羽又在外面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夜南冥的一句话,在耀华和阿菜的一再劝说下,她才极不甘心的离开了。 回去之后一如既往的爆发了脾气,阿彩在一旁守着,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初樱,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有初樱死了,而且是在夜南冥面前让夜南冥亲眼看着她死去,夜南冥才会彻底放下她,开始新的生活,才会有接纳自己的可能。 后面的几天,夜南冥每天天已黑就准时到紫玉轩,天刚亮就离开,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铁定的定律,是紫玉轩众所周知的秘密。 独孤清羽自然是忍受不了这些的,所以没过几日,她便亲自找上门来了。 梅姨对独孤清羽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单单一看她的穿着打扮,服饰首饰就知道她身份地位高贵,忙上前打招呼,作揖问道:“不知二位来这紫玉轩有何贵干啊?” 独孤清羽想了一下,又将四周环视了一圈,冷声道:“我是来找初樱的。” “初樱?” 梅姨装傻,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二人,反问:“谁是初樱?” “少跟我打哑谜, 快告诉我她在那里?” 独孤清羽十分不耐烦,虽然她生活在大草原上,自小救热情奔放,但是在情商这一块,确实还尚待提升。 梅姨见对方绝非善类,想都没想留拒绝道:“这紫玉轩每日里来来往往那么多顾客,根本不认识一个叫初樱的人。” 她害怕这两个人来好初樱算账,或者是公报私仇,让初樱深处险境。 独孤清羽一听,冷笑一声,“你放心,我无心来找麻烦,见她一面就走。”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找上门去了 她说不会找初樱麻烦,实则不然,那藏在眼底的恨意已经出卖了她。 阿彩见梅姨对自家公主这般不尊重,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尔等老鸨,见到宸王妃不行礼,还如此出言不逊,当真是嫌活得太久了?” 宸王妃? 梅姨眼神闪烁一下,二话不说忙上前行礼:“不知是宸王妃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恕罪。” 如今的宸王妃不顾自己身份,亲自来这里找初樱,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废话少说,我要见初樱。” 独孤清羽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开口催促道。 “王妃恕罪啊,我这紫玉轩确实没有叫初樱的姑娘啊。” 梅姨也是一脸为难之色,独孤清羽见此,极其不耐烦的问道:“那你们这里的新晋花魁叫什么名字?” “月儿。” 梅姨如实回答,新晋花魁月儿是如今整个晟州众所周知的,独孤清羽不可能不知道。 “我要见她。” 独孤清羽看了梅姨一眼,自觉眼前这老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见她还想与自己周旋,便直接进去了。 “王妃……” 梅姨还没开口,阿彩手中长剑就已经架到她脖子上了,吓得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立马就闭嘴了。 独孤清羽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屑,抬步上楼去了。 刚上楼在走廊上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初樱,立马停下来。 上一次见到她,是在楼下,和夜南冥在一起。 那一幕幕香艳无比的画面,她历历在目。 初樱似乎也没料到独孤清羽会突然找到这里来,但是她确实猜到了,独孤清羽迟早会来,只是目前看来,似乎太着急了一些。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四目相视,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扶桑见此情形,心中紧张不已,想到自己之前去苦苦哀求独孤清羽的事情,至今都觉得心有郁结。 “我只道是她们看错了,却没想到,姐姐真的在这里。” 独孤清羽脸上的笑明显有些挂不住,却不愿意做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她如今是夜南冥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个被世人唾弃的前王妃面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初樱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声音一如既往,只是多了几分疏离和冷漠,缓声道:“难不成王妃今日是专门来找我的?” 王妃? 多么嘲讽的两个字。 独孤清羽自觉自己的尊严被侮辱了,在宸王府,没有人喊她王妃,即便会明媒正娶的王妃,夜南冥却不准任何人喊她王妃。 宸王府,再无王妃。 这句话,是夜南冥亲口说的。 他当时只道是自己在他心中还没有占据那万分重要的位置,如今方才明白,哪儿是没有位置,根本就是他没有给她留一寸位置啊。 他的心,早就已经被初樱一一占了去。 看着面前风华绝代的初樱,心中的恨意便更多了几分,可是脸上的笑却没有减弱,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姐姐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姐姐,好久不见,姐姐还是如从前般貌美,倒是完全不像生过一个孩子的。” 独孤清羽有意无意一句话,直直戳中初樱心中难掩的伤疤。 初樱只觉得脚底一股寒气,直冲向头顶,让她整个人的温度骤然下降。 楼下梅姨注意到楼上两人气氛不对,连忙派人去宸王府通知宸王,毕竟这段时间宸王那么在意初樱,一定会来的。 扶桑也注意到自家夫人脸色变了,心中隐隐担忧,不动声色的上前靠了一步,让初樱不至于毫无依靠。 独孤清羽看到初樱的反应,心中不由开始得意起来。 她就知道,不管初樱现在是以一种什么身份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孩子的事情绝对是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 而她要做的,就是要不断往她伤口上撒盐,去揭开她的伤疤,让她痛不欲生。 初樱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但是生产留下的旧疾? 她忙上前想要去扶初樱,被初樱后退一步躲开了。 搁置在空中的手有些无所尴尬的顿了顿,又重新收了回来。 而此时宸王府,紫玉轩去的伙计在门口着急的解释自己要找宸王,可是府上的人却说宸王进宫去了,还没回来。 这可急坏了那传信的人,王宫那么神圣的地方他自然是不能去的,可是若这信带不到,回去月儿姑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在门口苦苦哀求那侍卫进去给能管事的人通个信,可是侍卫就像是一个个榆木脑袋一样,根本就无动于衷。 北齐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那传信的人在门口苦苦祈求,遂上前询问:“你有什么事?” 那人忙回头一看北齐,见他穿着也打开猜测到他可能身份与这些侍卫不通,忙解释道:“我是紫玉轩来的,我家老板娘让我来找宸王,说是宸王府去紫玉轩找月儿姑娘了。” “什么?” 北齐显然也没有想到,独孤清羽居然会趁着自家王爷进宫去了的空当儿去紫玉轩找初樱。 那传信之人见他一脸的不相信,遂又解释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还望这位大人能去通报王爷一声。” 北齐面露难色,如今王爷在宫中,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自会告诉王爷。” 对方见状也不好强求,只能应了一声,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等人走了,这下换北齐在门口来回纠结了,没转两圈,立马让人牵了马来,直奔王宫去了。 夜南冥还在养心殿跟王上商量边关的军情,郁尘便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他身后,伏在他耳边小声道:“王爷,侧王妃去紫玉轩了。” 本来这个时候他是不应该进来的,但是方才在外面,北齐匆匆忙忙进宫找打自己,一副着急模样。 他听完也觉得不妥,独孤清羽平日里看起来虽然挺乖巧听话,但是他心中明白,她做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进来告诉夜南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夜南冥脸色就变了。 抬头看了一眼夜修骥,朝郁尘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先出。 夜修骥也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夜南冥毫不掩饰的嗯了一声,“是出了一点事情。” 说完人就已经站了起来,朝夜修骥拱手作揖,“父王恕罪,儿臣府中有事情需要处理,须得先回去了。” 刚刚表面上的淡定下一刻就尽数瓦解了。 夜修骥见状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说完就合上手中的折子,抬眼看着夜南冥,缓声叮嘱道:“清羽虽说年少无知,但是没有坏心思,你们成亲多时,还是要考虑一下要个孩子了。” 简言之,他想抱孙子了。 当初初樱那个孩子他本想着摈弃那孩子的出身,接进宫来,可是谁曾想,那孩子命薄,刚出生就夭折了。 无奈他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自己的这些个儿子一个个都不是那么省心,夜离澈丧偶之后,无心再娶,而这夜南冥,成了亲也迟迟没有动静,让他不着急都难。 夜南冥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立马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夜修骥脸上的笑立马就沉了下来,冷声吩咐身边的荣安道:“派人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王上,老奴这就去。” 荣安也慌忙跟着出去派人去调查了。 郁尘在外面也着急得不行,见到夜南冥一出来就连忙迎了上去,“王爷,属下已经让北齐先过去了。” 他也不放心让初樱独自面对独孤清羽,因为以独孤清羽的性子,既然找过去了,绝对就不会轻易罢休。 夜南冥冷声嗯了一声,快步往下走,“她去了多久了?” 他也没料到独孤清羽居然敢找到紫玉轩去,眸中冷色明显。 郁尘跟在他身后,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王爷离开之后侧王妃便出门了。” 听到这里,夜南冥冷着脸,双眸直直看着前面的路,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敢在自己面前动小心思了。 郁尘知道事情紧急,所以将马车换成了快马,夜南冥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郁尘紧随其后。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只想让她生不如死 紫玉轩情况也不大好,独孤清羽赶走了所有人,两人僵持在最开始的地方,互不相让,只是初樱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受了刺激。 “宸王妃,我家夫人身子不舒服,恕不能奉陪了,告辞。” 扶桑不忍心看初樱再这样被针对,鼓起勇气上前挡在初樱面前,开口回了一句,随即转身想要扶着初樱离开。 “我好不容易找到姐姐,姐姐就要走,是不是太看不上我这个妹妹了?” 见初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想来也是,但是花辞可也是把姐姐当做亲姐姐一样的,后面还不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瞬间,四下空气凝固。 初樱猛地停住脚步,扶桑脸色随之大变,心中敢感情况不妙,扶着 初樱劝道:“回去吧夫人,不要听信她的话。” 她想带初樱离开这里,花辞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初樱知道的,她已经受了那么多打击,绝对不能再这么残忍的对待他了。 可是这下是初樱不肯走了,手脚冰凉,抬头看了一脸慌乱的扶桑一眼,没有转身。 也没有说话。 独孤清羽看到她停下来,得意的笑了笑,抬步绕到她前面停下,阿彩将扶桑推到一边,护在独孤清羽身边,眼里尽是蔑视。 “花辞出远门了,毫发未损。” 只见初樱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独孤清羽,她心中明白,她与独孤清羽的恩怨,应当是从还未与夜南冥成亲之前就起了。 抑或是,从成亲那夜起,她们的恩怨就有了。 “姐姐怕是忘记了,生产那日,母子为何得以平安,还不是因为有人替姐姐去死了。” 她说得轻松,可是对于初樱来说,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扶桑见状,脸色瞬间大变,“花辞在那之前就出门了,还请宸王妃不要胡说。” 说完就想上前带初樱走,刚上前就被阿彩一把拉开了,手中长剑架在她脖子上,冷声喝到:“想要活命就不要乱动。” 初樱有些恍惚,方才独孤清羽的话历历在耳,让她有些不明白。 见她迟迟不语,独孤清羽继续道:“看在姐姐这么痛苦的份上,我便一一告诉你吧,”她说着,扫了扶桑一眼,叹道:“真是可惜啊,你这么信任的丫鬟,最终还是欺骗了你。” “夫人,奴婢没有。” 扶桑梗着脖子,着急的解释道。 “没有?” 独孤清羽听到她这么说似乎是有些惊讶,反问:“你就确定你是没有的 ?那花辞的死你为何不告诉她?你为何不告诉她花辞是为了救她和那个死胎而死的,为何不告诉她她之所以可以坚持那么久,是因为花辞一直在用心头血做药引为她续着命,为何……” “你说什么?” 初樱猛地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独孤清羽,脸色煞白,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紧紧攥着两只手,指节明显可见。 独孤清羽见她这幅模样,未免有些同情她了,啧啧出声,叹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过……” “夫人,不要听她胡说。” 扶桑哽咽的祈求道,甚至不想要命了,只求能让初樱离开这里。 阿彩见她如此不要命,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一只脚毫不留情的踢了一下扶桑的腿,让她整个跪了下去,强行把她踩到地上。 “放开她。” 初樱冷声开口,情绪有些崩溃,直视着阿彩,阿彩被她狠戾的目光看得有些胆颤,但是想到她定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要松开扶桑的意思。 初樱不说话,只是眸中怒意更盛,几乎是闪电之间,她的手就已经掐到了阿彩的脖子上,两个人连着往后退,最后,阿彩被初樱抵在柱子上,眼中狠戾之色更加明显了几分。 只见她手掌微微用力,阿彩整个人喉咙里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手中长剑顺势落到在地,脸色通红。 “阿彩,你放开她。” 独孤清羽失声吼道,却引来初樱一阵冷笑,“放开,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命令我吗?” 说完,她回头看了独孤清羽一眼,眼中情绪复杂,让人根本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独孤清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眼中甚至已经起了杀意,独孤清羽在片刻慌乱之后,冷笑道:“我想做什么,难道你猜不到?” 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跟她卖关子了。 “初樱,还记得无缘无故失踪的阿觅吗,我告诉你,我知道他在哪里。” 她笑得有几分失控,因为她明显看到初樱犹豫了一下。 太过看重感情的人,注定会输得很惨。 “你觉得我会信?” 阿觅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信不信是你的事,只是……” 她顿了一下,继续问道:“还记得噬魂散吗?” 噬魂散! 大婚之夜,她手筋脚筋被挑,除了身中幻毒之外,还有噬魂散。 “你忠心耿耿的丫鬟!”她看了一旁趴在地上的扶桑,笑道:“刚才已经不小心中了噬魂散,若你再敢轻举妄动,我敢保证,不仅她会生不如死,就连阿觅,我连尸体都不会让你看到。” 独孤清羽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初樱果然有所动摇,掐着阿彩的手缓缓松开,得到自由的阿彩立马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连步退到独孤清羽身边。 可是刚送开阿彩,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抬头看向独孤清羽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变了。 “初樱,你不是很会勾引男人吗?今日我便想看看你当日到底是怎么勾引王爷的。” 她眸中恨意更甚,上前一把扯开初樱的外衣,从楼上扔了下去。 初樱整个人重心不稳,忙抓住扶栏,勉强不让自己摔倒,整个人都靠在上面,神色痛苦。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灼热从自己的小腹正在向全身蔓延。 “初樱,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王爷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来救你?”她轻笑出声,笑声张狂,指着扶桑,“因为你的贱婢居然来求我,呵,居然来求我。” 她自己都感到好笑,求谁不好,偏偏要来求她。 初樱咬着唇不说话,体内一股被禁锢的力量正在试图冲破束缚,她强行运气,不让自己的内力反噬,却无济于事。 独孤清羽给她下了媚毒,她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对了,忘了告诉你,王爷已经与我同房了。” 数到这里,她不由的气势更足了些,只要有夜南冥撑腰,她便可以有恃无恐。 初樱动了动喉咙,想要说话,却看到独孤清羽拍了拍手掌,顿时楼下就涌上来一群上身不着寸缕的壮汉。 “初樱,今日,你就好好享受他们带给你的快乐吧,把你勾引王爷的那股子劲儿都使出来,让他们也好好舒服舒服。” 独孤清羽的话如同尖刺一根根扎进她的皮肉里,她瑟缩着想要往后退,却被独孤清清羽给拦住,伸手一拉,她所以的衣服尽数被她扯烂。 而就在此时,她看到大门被人推开了,逆光而来的人让她顿时心生狂喜,望向还没有察觉到的独孤清羽,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 “不要,初樱,已经晚了。” 独孤清羽仍然不依不饶的叫嚣着,步步紧逼,“你不是敢和王爷在那舞台之上共度风花雪月吗?今日这么多男人伺候你,想必你会更加难忘。” 说完站起来,连着后退几步,冷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这不是你们梦寐以求都要睡的女人吗?” 那群男人本来就饥渴难耐,听到独孤清羽的许可之后,更是像一头头饿狼一样普向初樱。 “夫人,不要……” 身中噬魂散的扶桑冲着初樱失声大喊,声音都破了,哭得歇斯底里。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楼上纵身跃下,大步流星闯进来的夜南冥见状眸子猛地瑟缩了一下,终身一跃, 朝那个身影飞过去。 初樱紧紧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是真的把自己的命赌给夜南冥了。 在即将落地之际,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双手,将她用力往上一带,整个人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那么一瞬间,初樱的早已经冰冷的心,又隐隐的声温,却又很快冷却下来。 第二百三十章 他想要她和孩子 两人缓缓落地,初樱缓缓睁开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泪流满面,嘴里不停的哭道:“不要,不要……” 她是真的害怕,不然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夜南冥看得心疼不已,将自己衣袍拖下来包裹住她曼妙的身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额头,痛心安抚道:“不怕,小樱,本王在这里。” 多么好听的话,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凝固,梅姨躲在一旁根本就不敢出来,楼上的独孤清羽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夜南冥居然赶来了,整个人瞬间就慌了神。 不是说王爷晚上才会出宫?为何这么早就赶来了? 一时间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郁尘站在夜南冥身后,忿然注视着这一切,握剑的手不由用力,似在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初樱听到夜南冥的声音,这才稍稍冷静下来,缓缓睁开眼,双手还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却是在看到夜南冥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了,红着眼眶,几次哽咽住,没能说出话来。 夜南冥皱着眉,心疼不已,出口安慰道:“没事了,本王来了。” 初樱不做声,只是哭,整个人软绵无力。 “对不起,是本王来晚了。” 他一声声的道歉,听得周围的人心都跟着碎了,能让不可一世的宸王殿下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到底是须得爱得有多深,才会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份。 楼上的独孤清羽看到夜南冥的种种反应,只觉得呼吸有些苦难,冷笑一声,喃喃道:“我道是王爷的柔情似水都去哪里了,原来,是都给了她啊。”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阿彩说。 阿彩看着楼下的场景,抿着唇不说话。 “肚子,肚子……“ 初樱小腹传来一阵阵剧痛,她突然松开夜南冥抓着自己的腹部,痛苦的拧着眉,艰难出声,“痛,痛……” 夜南冥闻声神色大变,立马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紧张的询问道:“怎么回事,小樱,你看看我……” 郁尘不用夜南冥吩咐,便立马命人去请大夫了。 夜南冥抱着初樱上楼,看到那些吓得通通跪在地上的壮汉,滔天的怒火席卷而来,“把眼睛都给本王挖了,手剁了。” 如寒冰一般的一句话,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定下了命运,那些人一听,忙不停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啊,是王妃让我们来的啊,求王爷饶命啊……” 王妃? 夜南冥脸上更加不好了,但是看着怀中痛苦不堪的初樱,他已经感觉都他手中有滚烫的液体流出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小樱,坚持住,”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可是就是这个时候,独孤清羽还要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在他面前咚的一声跪下,哭得梨花带雨,解释道:“王爷,不是清羽做的,这一切都是……啊……” 话还没说完,便被夜南冥一脚踹开,身子滑到另一头,撞到柱子上,这才停下来。 “公主。” 阿彩失声大喊,立马上前去扶独孤清羽。 独孤清羽只觉得喉咙发热,冒起一股腥味,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吐了出来,她捂着自己被踹的肚子,再去看夜南冥,他竟丝毫恻隐之心。 甚至,都没有回头来看她一眼。 “公主,我们回去,奴婢去请大夫。” 阿彩紧张的想要扶她起来,可是独孤清羽并不动,反倒是笑了起来。 “阿彩,你看到了吗?为了初樱,他甚至可以连夫妻情分都不顾。” 她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公孙安阳可以那么恨初樱了。 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却能得到夜南冥的盛世宠爱。 而她,使劲浑身解数,到最后,他却是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可是她不知道,夜南冥在意的东西,谁要是动了一下,他定会让对方十倍偿还。 他为什么在把公孙安阳打入地狱之后还要接她回来,因为他不会让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心爱的人 的女人,得到善终。 他要的是,让公孙安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到房间,夜南冥立马嫌弃她身下的衣服一看,却被她身下的一片鲜红给吓得慌了神。 初樱脸色苍白,虚弱无比,勉强睁着眼睛,她分明看到夜南冥给自己把脉的手微微在颤抖。 夜南冥,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当初她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时候,他在哪里? 夜南冥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在把脉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缓缓回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初樱,竟然红了眼眶。 “王爷,大夫来了。” 郁尘带着大夫匆匆赶来,夜南冥并没有动,一只手握着初樱的手,沉声道:“血止住了,有流产的前兆,大人孩子本王都要。” 后面的郁尘跟着僵住身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初樱,他不敢想,初樱竟然,怀孕了。 那大夫一听到夜南冥的吩咐,吓了一跳,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上前将自己带来的医药箱打开,先是替初樱把了脉,继而开始施针,三个时辰后,他终于是抬手擦了擦自己的汗,起身朝夜南冥行了一礼,“回禀玩王爷,胎儿是暂时保住了,只是,千万不可再有意外了,夫人之前难产过,产后有没有得到调养,身子孱弱,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本王知道了。” “大夫请随我出去吧。” 郁尘心中五味陈杂,眼神复杂的看饿了一眼床边的两人,带着太医出去了。 站在楼梯口看着等在下面的独孤清羽,面色沉冷,他无法将独孤清羽怎么样,但是对于那群不知死活竟然还想着沾染初樱的人,他是有办法的。 冷声吩咐到:“将他们耳朵眼睛剜了,手剁下来丢到城外喂狗。” 那大夫吓得差点没站稳,心想着若是自己刚刚没有保住孩子和初樱,岂不是下场比这些人还要惨? 独孤清羽低着头跪在地上,阿彩跟着他她一起跪着。 本来事情可以顺利进行的,只要初樱被这么多人给玷污了,夜南冥就算再心痛也不会再要初樱了。 可是谁曾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夜南冥来了,初樱完好无损,而她,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夜南冥多么狠毒的人,若是真的狠起来,见不得会念及她乃苍国公主的身份。 “阿彩,进宫去请王上。” 她是得到王上允许和亲嫁过来的苍国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王上就算看在自己阿爹和苍国的面子上,都会帮自己一把的。 因为她实在是不敢保证,待会儿夜南冥会怎样对待自己。 夜南冥坐在床边,一直都紧紧握着初樱的手,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入了神。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她,她用自己的内力克制住了媚毒,以至于不让自己在夜南冥面前连最后一丝尊严都失去了。 眼神依旧淡漠,看着夜南冥,没有说话。 还是夜南冥自己回过神来,看着正看着自己的初樱,竟然第一反应是避开她的双眸,不与她对视。 “看到我这般模样,王爷可算开心?” 她生声音很轻,说的话却能让人心碎。 夜南冥对于她的这些话已经习惯了,也不做搭理,只是俯身将她额前的碎发捋了捋,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缓缓道:“小樱,我们有孩子了。” 是的,刚才他一直在想,这个孩子会不会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得到缓和。 他甚至都在想,要将初樱接回宸王府,好好照顾她和孩子。 “孩子?” 初樱拧着眉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的,我不会怀孩子。” 她拼命摇头,似乎觉得怀上夜南冥的孩子是让她无比耻辱的一件事。 夜南冥看到她眼中的抗拒,虽然心痛,却也不在意,反而是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搂进怀里,“小樱,随本王回府可好?” 他问完又觉得不妥,遂又补充道:“若是你不愿意回去,也无妨,本王便在你喜欢的地方购置一套宅子,全部按照你的喜好来装饰,本王亲自动手都可以,然后本王便一直陪着你和孩子,可好?” 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就连初樱那么苦苦哀求他时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他,却在这一刻,没了脾气。 第二百三十一章 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初樱看着他,眼中恨意明显,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反问道:“王爷何以如此自信,我就会答应王爷?抑或是,王爷如何如此肯定我就会生下这个孩子?” 话音刚落,夜南冥的身影就僵了一下,面上原本无比明显的期待和兴奋渐渐消失不见,痛苦之色晕染了整个眸子。 “小樱!” 他几次启唇,才勉强忍住所有的情绪开了口,低头怔怔的看着她抽回的手,苦笑道:“也是,你如此恨本王,又怎么答应本王呢。”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初樱说话。 初樱不去看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去恨他。 “王爷可是忘记了,当初我是如何求王爷久久离儿的,我生平不曾求过人,唯一一次求人,便是求王爷,可是王爷是如何做的?” 他不见她,不问不救,甚至,看都没有看她怀中的孩子一眼。 那孩子何尝不是他的骨血? 夜南冥心中纵使有千般难言之隐,在此时此刻说出来都已经是枉然了。 “是本王负了你。” 他承认自己过去犯的错,可是那孩子,他真的不能留,也留不住。 初樱冷笑出声,无力的睨了他一眼,“今日王妃已经找上门来了,王爷日后还请不要再来了,初樱乃一介凡人,惜命得很。” 曾经为他奋不顾身的初樱,已经醒了。 梦醒了,就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她总不可能为了同一个负了自己的人再粉身碎骨一次吧。 夜南冥看着她,神色几分痛苦,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小樱,你不要跟我作对。” 他开口,声音冷然了几分,大抵是再好的脾气,都会忍不住吧。 初樱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很矛盾,她疯狂的想报复,他却疯狂的想挽回。 房间里安静下来, 静的都可以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夜南冥看着紧闭双眼的初樱,知道她并不想见自己,可是不管她愿不愿意见自己,自己都不想离开她。 此时此刻的初樱,安静如斯,甜美如斯,温柔如斯,只要她不睁开眼睛,他便看不到她对自己的怨恨,对自己的仇恨。 俯下身去,轻轻贴着她的嘴唇,感觉到的对方嘴唇微微动了动,他便微微用力,不让她躲。 “小樱,欺负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似是在跟她保证,可是如此信誓旦旦的话,在初樱听来,却是笑话。 她不回答,事到如今,她连去抱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由他亲吻自己,不做任何反抗,可是这样的她,反而让夜南冥更加痛苦。 他宁愿她挣扎,甚至打骂自己,都好过对一切都毫不在乎。 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他在害怕,害怕初樱真的就不爱自己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初樱似是睡着了,夜南冥试探性的喊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回应,这才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首手心,弯着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就那样静默的看着她。 他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就停在这一刻也是好的,至少,这样可以让他觉得,她依旧是自己嘴唇的小樱。 夜南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些了,天色都有些暗了。 站在楼梯口,看着还等在楼下的独孤清羽,并不言语,倒是独孤清羽,立马站起来,上前跪下,“清羽知错了,还请王爷恕罪。” 恕罪? 夜南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 何为恕罪? 饶了她,还是说,从轻发落。 见夜南冥迟迟不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独孤清羽心中有些慌,又接着解释道:“清羽只是一时被人误导,才会做出这等蠢事,求王爷给清羽一次机会,以后清羽再也不敢了。” 无论如何,如今,将夜南冥稳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只听得夜南冥冷哼一声,目光幽幽的盯着她,那令人心底生寒的目光让独孤清羽心里有些打鼓,早就已经派人去请王上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不免让她有些心急如焚。 “本王若是给你一次机会,那谁去给小樱一次机会?你可知……” 他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王上凑了凑,一只手突然就掐住了初樱的下颌,强行让她正视着自己,目光里的冷漠让独孤清羽脑袋一下子就乱了。 因为,她从里面,看出了,杀意。 夜南冥想杀了她,因为自己今天来找初樱麻烦,所以他就像杀了自己吗? 有些哆嗦的不说话,眼里充满了恐惧。 只听得夜南冥幽幽的将下半句话说完。 “你差点害死了本王的孩子。” 独孤清羽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那一句他的孩子,让她彻底崩溃了。 不停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不能再生儿育女了吗,怎么会?” 她不相信,不相信初樱还可以怀孩子。 可是不管她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的。 夜南冥不听她的之意,掐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那一股狠劲儿,似乎是要把她给捏碎了方才罢休。 独孤清羽吃痛的抓着他的手,想要开口求饶,却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她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 再这样下去,夜南冥一定会杀了她的。 可是她没有料到,夜南冥并没有打算杀了她,似乎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见她脸都憋红了,他才一把松开她,独孤清羽捂着自己的脖子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抵在一边的柱子上,却听得夜南冥再次森森开口。 一字一句,都在跟她宣判这死刑。 “本王向来是一个斤斤计较的的人,你如今动了本王最宝贝的人,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说起来很是轻松,可是独孤清羽回去之后才明白,夜南冥所谓的代价,是多么的惨痛。 她并没有随夜南冥一起回府,而是被人往城外带去了。 “放开我,你们要待我去哪里?” 她试图逃脱,可是郁尘亲自押送,她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马车很快停下来,只听得郁尘冷声道:“带下来。” 话音刚落,车帘就被人掀起来了,她直接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从马车里拖了下来。 等她下车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座废弃的宅子,整个人吓得不住摇头。 “不要,不要……” 这话,似曾相识。 在紫玉轩,初樱也这样求过她。 可是,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关进去。” 郁尘沉声开口,随即背过身去不看独孤清羽,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同情之意。 他一直跟在夜南冥身边,所有消息都是经过他传给夜南冥的,所以独孤清羽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他心中一清二楚。 一旁的北齐看着被关进去的独孤清羽,无奈摇了摇头,叹道:“跟谁作对不好,偏偏要去跟王爷心尖上的人作对。” 如今只能落得如此下场,又能怪谁呢? “她不值得同情。” 郁尘沉声道,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北齐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哦,是吗?何出此言?” 郁尘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自行走到一边去,等着天亮。 明日独孤清羽若是能活着从里面出来,他便要带她回王府,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若是她不能活着出来,他还是要将她带回去,只不过是要办丧事了。 独孤清羽被丢进去之后大门就关上了,她反身趴在大门前不停的拍门,带着哭腔祈求到:“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女人,嘿嘿,女人……” 正央求着,就听到伸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立马回身背抵着大门,就看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再看看地上,又陆陆续续站起来了好几个乞丐,她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乞丐的地方。 空前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看到对方纷纷含着一张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自己,有的甚至已经再靠近自己,她都快要疯了。 “别过来,我警告你们,别过来。” 她的声音都已经开始打哆嗦了,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执意着朝前走。 独孤清羽将自己的身子瑟缩在一起,无关都因为过度恐惧而变得扭曲了。 “女人,来给我们解解馋吧。” 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说完就张开双手扑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花辞的死 郁尘和北齐站在外面,只听到宅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郁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脸上更没有丝毫反应。 北齐见郁尘如此没有反应,心中便更加忍不住好奇了:“郁尘,侧王妃到底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是事情,让你都觉得她罪有应得?” 郁尘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看了那宅子一眼,里面的惨叫声时大时小,但是猜都能猜到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思绪纷繁。 若是独孤清羽自己识趣一点,今日不去找初樱,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段时间内自家王爷并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是她明知道初樱是夜南冥的逆鳞,还非要去触碰他的底线。 夜南冥走了不久之后初樱就醒了,郁尘给扶桑解了毒,已无大碍,看到夜南冥走了便立马进去伺候初樱。 看到她悠悠转醒,立马破涕为笑,“夫人,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吗?” 初樱见她这般着急的模样,无声笑了一下,“这话该我问你的,毒解了吗?还有没有事?” 扶桑跟着连连摇头,“已经没事了,夫人,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她说完就起身要去给初樱倒水,心神慌乱,很明显是害怕初樱问到花辞的事情。 独孤清羽的话她很明显已经相信了,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初樱说。 “扶桑!” 初樱喊住她,扶桑立马停下来,背对着她,一脸紧张的问:“夫人有什么事吗?” 初樱看着她微微有些发抖的背影,沉了沉眸子,还未发生,就已经哽咽了,咬着牙用力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缓了缓,“我要知道,花辞的事情,所有!” 她专门强调,她想知道的,是所有。 扶桑两只手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紧张得都不敢回头,更不要说是回答她。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初樱见她不说,神色痛苦的闭了闭眼,开口问道。 “夫人,是奴婢的错,不该瞒着夫人,可是当时情况危机,奴婢不得不这样做。“ 扶桑放下手中茶杯,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初樱面前,哭着解释道。 初樱当然知道她也不想瞒着自己,可是这种事情,过得越久,到后面一天突然知道了,才是最让人痛不欲生的。 “那你便将事情告诉我好吗?” 不要再瞒着她了,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欺骗了。 扶桑望着她,满脸泪痕,犹豫再三,最后才鼓足勇气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初樱,还连带着花辞以心头血做药引的事情。 初樱听到后面,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是颓然的趴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 扶桑见她这样子,更是担心得不行,苦苦哀求道:“夫人,奴婢求求你了,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不要一个人憋着。” 初樱不说话,她也想哭出来啊,可是如今,她竟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反倒是痴痴的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可是这样的笑,像是要抽尽她的所有生命一般。 喜极而泣,哀极而笑,大概讲的就是现在的她吧。 扶桑一直抱着她,初樱脸上泪痕明显,眼睛红肿,那种让人一见便会心疼不已的苍凉和绝望,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只折翼的凰鸟。 “扶桑,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啊,我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让花辞为了我而丢掉性命啊。” 初樱终究还是哭出来了,摈弃之前一切的坚强与韦庄,此时在扶桑怀里,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伤心。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 扶桑不停道歉,主仆二人相拥在一起,哭成一片。 而此时,初樱更是恨透了夜南冥,若不是他,一切,胡须都不会是这样的。 此日清晨,城郊荒宅,郁尘和北齐一夜未眠,看着天色渐亮,命人去打开门,只是门一打开,扑鼻而来一阵恶心奇怪的味道,众人纷纷掩鼻。 郁尘闪到一边,等空气稍稍流通些了,方才走进去。 那些个乞丐此时都个个小心警惕的躲在一边,眼里满是恐惧,可是很几个,连裤子都没有穿好。 郁尘冷着脸扫了他们一眼,再将目光慢慢下移,便看到了院子中间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独孤清羽。 此时的独孤清羽,若不是郁尘知道里面只有她,换做任何人,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身上不着寸缕,污秽不堪,皮肤上全都是粘稠得令人作呕的白色液体,整个人蜷曲着,眼睛却已经睁到了极致,一动不动的看着天,场面实在是非常人能够接受的。 郁尘朝身边一个侍卫做了个手势,让他去检查一下是否还有呼吸。 那侍卫上前,蹲下去,将手探到她鼻子前,随即回头看向郁尘,“统领,还有呼吸。” “裹上,带回去。” 郁尘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北齐看了一眼地上的独孤清羽,转身跟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初樱和扶桑也出了门,两人没有去别处,而是之前住的小院。 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回忆一帧帧浮上心头,初樱还未进去,就已经再次红了眼眶。 “夫人,进去吧。” 扶桑想着早点祭拜完花辞便回去,初樱实在是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初樱没有回答,抬起手,推开了门,里面一层不染,像是被谁刻意打扫过一般。 两人都有些惊讶,初樱回头看向扶桑,扶桑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奴婢走之前认真打扫过,许是不曾有人来过,所以保持了原状。” 扶桑开口解释道,初樱依旧不理睬,只是自顾自走到石桌前面,淡淡道:“把东西都摆上来吧。” 扶桑嗯了一声,从篮子里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摆到桌子上,全部都是花辞生前爱吃的。 最后,扶桑取出一坛樱花酿,再取出两只酒杯,倒上酒,一杯递给初樱,一杯放到桌上。 初樱端着酒,朝着天地敬了一杯,然后将酒倒到地上,扶桑又给她倒了一杯,她这才对着院子里的空气的喃喃道:“花辞,我来看你了。” “主人,花辞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主人,你不要伤心,花辞会一直陪着你的。” “主人……” “主人……” “主人……” 花辞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初樱陷入了幻想,她四处去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花辞的声音,一时没忍住,哽咽出声:“花辞,是我对不起你。” 她一心想着将她送出去,就是害怕连累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背着自己把自己的命都搭进来了。 “夫人。” 扶桑跟着红了眼眶,哽咽着喊了一声,赶忙扶住初樱。 初樱任由她扶着,端着就被泣不成声,‘她还那么小啊,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啊,心头血啊, 那么疼啊,还要强行将自己的生魂逼出,她到底须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她抓着扶桑的手腕,泣不成声。 她真的无法想想,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当初作出这些决定的时候,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可是她,竟完全不懂的珍惜自己的生命,还险些丧命。 如今她的命里,可是有了一半花辞啊。 扶桑紧紧抱着她,哭着祈求到:“夫人,你不要这样,奴婢求求你了,身子重要啊,花辞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啊。” 她身子本就虚弱,若是再这样悲伤过度,卧床不起,可如何是好啊。 只要一提到花辞,初樱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可以,她宁愿她一直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也不要她来人间经受这样的磨难。 隐隐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挣脱着想要出来,烫得她有些受不了,皱着眉头,抓着扶桑的手越来越紧,整个人都痛苦不堪。 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扶桑连忙扶着她坐下,紧张的询问:“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初樱不回答,一只手仅仅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面,一股股钻心的痛,让她头皮发麻。 “夫人,你不要吓扶桑,夫人……”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初樱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来,接着整个人浑身滚烫,让扶桑大惊失色,哭喊道:“夫人,你坚持住,我去喊大夫。” “小樱!” 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下你可还满意? 扶桑如获救星,忙回头苦苦哀求道:“王爷,求求你,救救夫人。” 初樱抓着自己的心口,痛苦的涨红了眼,夜南冥二话不说从门口大步跨进来,可是刚靠近她,初樱就发出了一声怒吼。 “滚!” 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将夜南冥挡在是十步之外。 初樱的发簪被那一股内力震断,头发四散分开,四周登时起了一阵无名风,吹得她衣裙翻飞,缓缓抬眼,那原本澄澈无比的眸子猩红,看着夜南冥,便只剩下了恨。 夜南冥身形微震,僵在了的原地。 他知道她恨他,可是如此滔天的恨意,他从她眼中第一次看到。 不由分的立马慌了神,哑声唤道:“小樱……” 初樱不回答,只是身后一团黑气渐渐萦绕缠绕,似是要将她包围。 “小樱……” 夜南冥暗感大事不妙,大喊一声,抬步上前,却再次被弹了回去。 初樱周围无意已经形成了一个屏障,将她自己囚禁在里面,也不让夜南冥靠近。 “王爷,怎么办?” 郁尘见到这种情况情况,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担忧,如果他猜得没错,这是魔君出世的征兆啊。 “黑气旋绕,四周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跟当日离儿出世是一样的现象,难道……” 夜南冥自我分析着,突然就顿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脸上的痛苦和懊恼渐渐浮现出来,越来越浓。 “小樱,住手。” 他不顾她的阻拦,强行运气,势必要冲进去救出初樱,若是那魔尊的魂魄真的和初樱的肉身合二为一了,那初樱便还再也回不来了。 “王爷,你看。” 郁尘看着周围黑气越来越浓的初樱,突然惊呼道。 两人一看,只见初樱胸口处开始微微翻出白光,渐渐光亮,最后变成一只鸟,似是在与那团黑气做斗争。 夜南冥收住手,沉思不语。 跪在地上的扶桑见状,脸上已经分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了,只是冲着那只幻化而成的小鸟大声吼道:“花辞,你救救夫人吧。” 那小鸟似是听到扶桑的话,居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高鸣,随即身形变得庞大起来,变成一团刺目的白光,将那黑气强行压了下去。 渐渐的,一切恢复平静,而那团白光变得有些透明了,最后经幻化成了花辞的模样。 初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夜南冥眼疾手快,来忙上前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护着她。 “主人!” 是花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清泠,好听如昔。 初樱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半空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花辞,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花 辞……” 她泣不成声,伸出手,想要去牵她的手,却也只能抓了个空。 花辞看到她这般模样,强忍住眼泪天真无邪的笑道:“主人,不要伤心,花辞会一直陪着主人的。” 她是初樱的魂魄,当年多陀就是为了让她守护初樱才从初樱体内抽出一魂,继而才有了花辞。 如此也算是拼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保护了初樱,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是她功德圆满了,初樱呢?她陷入男女情爱的泥潭中,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 “不要,不要,花辞……” 初樱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花辞回来,只能徒劳的伸手不停去抓她,可是眼看着花辞的形状越来越淡,几乎风一吹就会散去,她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留住她。 “主人,好好活下去,花辞一直都陪着你。”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不要……” 初樱看着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的花辞,喊得歇斯底里,扶桑在一旁也是泣不成声,就连郁尘,都有几分看不下去了,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 夜南冥看着她瘦弱的身影,眉头紧锁,心疼不已,一声不吭的上前,从背后拥着她,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凌乱的秀发,她的头发早已经汗湿,那又热又冷的触感让他心里五味陈杂,痛苦不堪。 可是不消片刻,初樱就抓住他的手,缓慢而又有力的掰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向前走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夜南冥的姿势还僵持着 拥抱她的样子,目光变得几分呆滞,看着她,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 只见初樱缓缓转身,脸上泪痕未干,幽幽抬眼,看着他,眼底涌起滔天的杀意。 “王爷这下可是满意了。” 她身边所有在乎她的,她在乎的,都一个个离开她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夜南冥不明,却也知道她怨恨自己。 “小樱,这不是本王愿意看到的。” “那王爷想看到的是我也不得好死吗?” 他心中恐慌,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刚说完这一句,便被初樱的话给呛了回去。 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极其痛苦的拧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初樱,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小樱……” “夜南冥,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他给她的,她定会十倍百倍要回来。 说完转身,步子决绝,没有丝毫停顿,离开了院子。 夜南冥愣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聚不到焦,眼底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多一些。 恐慌,自嘲,心疼,后悔,懊恼…… 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接下里该做什么了。 果然,是有因果报应的。 “王爷,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郁尘知道自家王爷此刻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但是他很担心初樱会对这个孩子下手,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提到孩子,夜南冥眼底的担忧瞬间变得明显,冷声吩咐到:“无论如何,不准让她对孩子下手。”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这个孩子,哪怕,让她更恨自己。 就算恨着,只要有孩子,她便还是他的。 “属下这就派人去。” 郁尘出去之后,夜南冥微微放松了自己,在石凳上坐下来,看着桌上已经变得有几分狼狈的菜品水果,苦笑一声,幽幽道:“花辞你说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当初给初樱接生的时候他便知道孩子和大人,不能两全,再加上收到撞击,胎位不正,大人孩子都保不住,那个时候,花辞若是不救,便是一尸两命,让他如何能割舍? 他也知道,初樱有多在乎花辞,宁愿自己受苦都不愿意然花辞丢了性命。 他也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们母女平安啊。 可是,能救她们母女的,就只有花辞啊。 让他如何抉择,让他能怎么做? 想到这里,脸上苦笑渐浓,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他运筹帷幄,步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从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却唯独在与初樱有关的所有事情中,偏离了航线,一错再错,错得离谱。 回府刚下马就看到跪在门口的阿菜,不动声色的将手中马鞭递给侍卫,抬步上前。 阿菜刚好是挡着路的,夜南冥在她面前停下来,只是不开口。 郁尘见状便开口道:“阿彩,你先退下。” “阿彩不走,阿彩恳求王爷做主。” 阿彩低着头,一副把命都不顾的模样。 夜南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冷声道:“做什么主?” “昨夜郁尘统领和北齐护卫将我家公主带走,今日满身世上的回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阿彩恳请王爷为我家公主做主。” 阿彩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枉她是英雄儿女,草原上的女子,但凡是见到今天早上独孤清羽被送回来的场景,都是忍不住的。 只见夜南冥淡淡哦一声,似乎很是不以为意,“是本王吩咐的,怎么,不服?” 他抿着唇挑了挑眉,看阿彩的眼神有几分审视,继续道:“还是说,你不满本王?” “奴婢不敢。” 阿彩虽然一开始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想到自家公主不管怎么说都是苍国公主,夜南冥就算怎么不待见自家公主,也不敢下次狠手。 听夜南冥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吓愣住了,忙道:“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滚?” 他的语气突然就来了一个大转弯,变得凶戾至极,根本就不把阿彩放在眼里,郁尘也识趣的上前将阿彩拎起来,丢到一边,防止她挡着了夜南冥的路。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后悔了 “可是王爷……”阿彩仍旧不甘心,望着面前孤傲漠然的夜南冥,哽咽质问道:“公主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王爷要这样惩罚她?”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公主明明是他明媒正娶取回来的王妃,而且当今王上都是承认了的,为何不愿意给她王妃之名,明明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何每日避而不见,就连想见上他一面,都须得花尽心思。 如今更是因为初樱,这般对待独孤清羽。 只见夜南冥缓缓回头,看着她,只此一眼,阿彩浑身汗毛就竖了起来,背后开始冒冷汗。 这样的夜南冥,危险,且心狠手辣。 “你是在质问本王?” 他声调很低,带着几分疑惑,语调也很慢,没说出一个字,阿彩心中的恐惧便会增加几分。 “奴婢不敢。” 她害怕夜南冥,因为只要夜南冥一句话,自己的命运,就会比独孤清羽还要惨。 夜南冥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任何人的生命在他手中,都如蝼蚁一般低贱。 见她恐慌的样子,夜南冥破天荒的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抬步往里走去了。 阿彩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直到听不到声响了,方才慢慢抬起头,见里面已经没有了夜南冥的踪影,这才撑着门站起来,刚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再次跌倒。 夜南冥刚回府不久就又出门了,郁尘陪伴左右,一起朝城外去了。 独孤清羽醒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她是从梦中惊醒的,在梦中,她梦到好多身上恶臭的男人纷纷扑到自己身上,她的衣服全部被撕烂了,任凭她怎么拼命呼救,都没有人来救她。 那群男人纷纷用饥渴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把她吃肉饮血。 最后,她被他们一个个轮流占有,喉咙里发出一声破音了的尖叫,猛然睁开眼睛。 “公主。” 她木然的睁着眼睛,听到旁边阿彩在喊自己,呆滞的看了她一眼,她正握着自己的手,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看了一下周围的装饰,她才敢相信,刚才都是一场梦。 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呆滞的望着顶上的幔帐,眼睛睁得极大,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又出现那恐怖的画面。 她试图动了动,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忍。 “阿彩 。”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一旁的丫鬟忙倒了水送来,阿彩结果茶杯,哽咽道:“公主,你先喝口水,阿彩在这里。” 独孤清羽嘴唇上起了一层皮,喉咙干燥不已,但是若不是阿彩提醒自己,她连喝水都不知道。 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在阿彩的帮助下喝了一口水,喉咙传来一阵刺痛,她知道,她把嗓子喊破了。 阿彩把水杯递给丫鬟,扶着她重新躺下,道:“公主,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阿彩在这里陪着你。” 初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 喉咙勉强润开了,她缓缓抬起手,十根手指里全都是淤血浸满着,那也是她昨夜拼命挣扎留下的痕迹。 如今身上的一切伤痕,每一处疼痛,似乎都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昨晚那耻辱的一夜。 “阿彩,我后悔了。” 她声音沙哑,若不是阿彩离得近,都无法 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只见她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浊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到枕头上。 阿彩以为她是后悔来到晟州了,隧道:“公主,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便会苍国去好不好,再也不来晟州了。” 可是独孤清羽却摇了摇头。 见阿彩有些不明白,她方才幽幽开口,“我后悔,当时没有将初樱分尸。” 她说这话时,咬牙切齿,除了恨,再无其她。 她是真的恨啊,自己当时若是将初樱彻底杀死,不留她全尸,就根本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 夜南冥,你可真是够狠心的,为了一个初樱,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他所谓的一点教训,是这么沉重的代价。 阿彩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独孤清羽,她以为,独孤清羽是要放手了,是想回去了。 可是如今的她,除了更深的恨和嫉妒,便再也没有其他情绪了。 “公主,我们会苍国好不好?” 她开口祈求道,因为她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独孤清羽受其他的委屈了。 独孤清羽无力摇头,神色依旧痛苦,“阿彩,从我离开苍国那一刻起,就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 她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荣辱了,而是整个苍国,和她一生的爱和期盼啊。 从夜南冥十岁出使苍国,她便对他一见钟情,才会愿意嫁来晟州,嫁给他,哪怕一开始是做侧王妃,她也是愿意的啊。 她的所谓的心机与算计,无非就是想得到他的爱罢了。 阿彩见自己劝不动,眼泪不争气的直往下掉。 她自小跟男孩子一样在苍国长大,很少哭,如今却因为独孤清羽,一次次红了眼眶。 独孤清羽别过脸去不去看她,她不想让自己哭太多,她想要振作起来,她不想输,特别是输给初樱。 她已经成功将公孙安阳拉下来了,眼看着就成功了一半了,她不想输。 而此时成交竹林里,夜南冥和泷居相对而坐,桌上的棋盘已经变成了几坛酒和下酒菜。 泷居看着神伤无比的夜南冥,无奈叹气,劝道:“九弟,不是我不支持你,只是,你与初樱,注定无缘,何故要再继续自我折磨,倒不如放手,时间久了,也就慢慢的恢复了。” 不然长此下去,两人必定会两败俱伤啊。 夜南冥手举着酒杯,目光沉幽幽的看着,轻笑一声,“那四哥你教教我,该如何放手?” “抱歉抱歉,我来晚啦。” 正说着,就听到一个轻快的声音,不用去看,就知道是消失好久的襟离来了。 泷居回头看着他,笑道:“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襟离见他这般取消自己,沉了沉脸色,“四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刚回晟州,一听说九弟来找你了就忙赶过来了,想跟你们一起叙叙旧。” 说完不用人提醒就坐下,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夜南冥,无语的皱着眉,抱怨道:“为何每次我回来九弟你都是这样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难不成是不欢迎我?” 后买的话,是他故意这样说的。 夜南冥抬眼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七哥说这话眼中了。” 牛头不对马嘴。 见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襟离猜都不用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无奈摇头,“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喝酒吧。” 看了一眼桌上刚添的碗筷,他兀自端起酒杯倒满,举起来,“来,干杯。” 泷居看了夜南冥一眼,举起酒杯,三人象征性的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可是喝完,三个人只见就冷场了。 泷居和夜南冥都是话不多的人,若是襟离不说话,就只有冷场的份儿了。 襟离眼巴巴的望着二人,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酝酿着该说些什么好。 “额,难不成我是多余的,我一来,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模样看上去实在是逗趣不已。 泷居失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七弟想多了,实在是九弟心情不好罢了。” 襟离轻嘶一声,他如今也知道自己之前和夜南冥去紫玉轩看都的花魁就是初樱,刚知道的时候还在担心夜南冥肯定把自己杀了心都有了,毕竟自己那夜可是花了千金都想去买她的春宵一刻啊。 不过看目前这情况,也知道两人肯定还在闹别扭。 只是,两个人矛盾这么深,也不是说和好就能和好的。 轻咳一声,若有所思道:“九弟啊,其实七哥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 他说完警惕的看了一下夜南冥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危险信号,这才敢继续说:“你想想你和初樱关系开始恶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成亲之后对吧?人家九死一生回来看到的竟是你不去接他不说,竟然还娶妻了,而且这不娶不说,一娶就娶两个,一个郡主,一个公主,你让她怎么受得了?”他说到这里,伸出两根手指以示问题的严重性。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都是为她好 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后来她要走吧,你又死活不肯,好不容易走了吧,又怀了你的孩子,这不是最重要的,你想想你后面做的事情,换做七哥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了,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泷居看了一眼夜南冥,心性那么高的他在被襟离这么批评之后,竟然还不做任何反应,倒是真的让他挺惊讶的。 襟离不是傻子,肯定知道适可而止,数落了他之后又立马赔笑道:“九弟你别生气啊,我并不是要帮初樱说话,只是看你这么痛苦,不忍心想提醒一下你,这么大的矛盾肯定不是一个人的原因的。” 此时此刻,他倒是拿出了自己浪迹情场多年的经验,开始来给夜南冥说教了。 “我都是为了她好。” 夜南冥低着头,看不大清楚脸上的神情,幽幽开口。 襟离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轻嘶一声,摊开手,“你取妻是为她好,难不成还是跟她娶的?” “好了,七弟,你也别说九弟了,九弟的脾气你也知道,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谁都不说,我们都是局外人,根本就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泷居害怕等下两人吵起来,开口劝到,示意襟离也不要再说了。 夜南冥这算得上是第一次没有跟襟离计较,也不做声,闷声喝酒。 三个人闷声不响待到夜深方才散去。 初樱依旧回到了紫玉轩,只是回去后,性子好似变了不少,就连扶桑都有些惊讶于她的变化。 她也不再冷着脸了,甚至要求梅姨给她安排一下,她愿意跳舞了。 只是没有人再敢在她面前提到夜南冥了,她也不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因为那天扶桑不在,所以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知道初樱准备上场跳舞的时候,紫玉轩字头攒动,纷纷争先恐后的想要靠近舞台些,有钱的则提前在楼上定了雅间,没钱的就只能在楼下了。 丝竹声起,便听到门口传来了郁尘的声音。 “宸王有令,月儿姑娘有孕在身,不得跳舞。”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哗然,瞠目结舌的回头看着门口的郁尘,待反应过来方才明白,原来是宸王殿下的铁神护卫。 如此一来,意思就是,若是月儿真的有孕在身,那便是,宸王殿下的? 有几个大胆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了,大家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宸王殿下竟然会钟情于这紫玉轩的花魁,还公然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大多数男子都在捶胸顿足,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再睹花魁月儿的真容,竟没想到会被夜南冥突然给搅黄。 而且夜南冥身为高高在上九殿下,宸王殿下,竟然会为了一个舞姬如此兴师动众,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看笑话? 这要是传到王上那里,可还得了? 初樱也听到了与郁尘的话,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扶桑神色复杂,她是真的越来越不明白夜南冥到底想怎么样了,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几日安稳日子,他有这样一声不吭的出现,再次扰乱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 有些担心的看着初樱,却只见她神情淡漠,并不为所动。 停顿片刻,径直走到护栏边上,看向楼下仍旧站在门口的郁尘,冷声道:“麻烦你回去告诉王爷,孩子我定然不会留,让他也别企图再限制我的行动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半点停顿和犹豫。 整个紫玉轩的男子看到初樱突然出现,人群中立马开始躁动起来,纷纷挤着向前,想要靠初樱近些。 只见初樱仍旧是一袭红装,红纱遮面,立在护栏前,一言一行,都足以撩拨人的心弦。 “月儿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今日一瞧,就算没有看到她所有的阵容,但是也觉得值了啊。” “那是你没有看到她跳舞的时候的那个美啊,才教你今生难忘呢。” 一男子望着初樱感慨道,另一名男子在旁边补充道。 郁尘见初樱出来,心中暗自叫苦,这若是被自家王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怪罪自己了。 忙上前,拥在前面的人纷纷让路,他走到大厅中间,望着初樱,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道:“夫人,请回去吧,不要让属下为难。” “统领也不要让我为难才好。” 初樱坚持着,不留任何情面。 两人僵持着,郁尘不敢动手,也不敢让人动手,唯有派人回去禀报王爷,毕竟,如今能那初樱怎么办的,就只有夜南冥了。 “哎哟,我说月儿啊,你还是先进去吧,这宸王殿下可不是好惹的啊。” 梅姨已经被夜南冥吓破了胆,见初樱跟郁尘坚持着,赶忙提着裙子过来劝道。 她倒是不在乎赚多少钱,反正就现在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她生怕待会儿夜南冥要是来了,自己就有出无进了啊。 “夫人,我们先进去吧。”扶桑见状也跟着附和道,毕竟,她知道,跟夜南冥死杠到底,往往都会是自家夫人受伤。 “哎哟,我说月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犟啊,王爷虽然宠溺,但是你要是把他惹火了,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啊,那次那准王妃不就是因为欺负了你,王爷一怒之下把她丢进乞丐堆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梅姨本想是吓唬一下初樱,却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看到初樱脸色变了,这才反映过来。 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姨,“梅姨,你说什么?” 梅姨一慌,连忙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让你不要再跟王爷做对了,这样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初樱见她不回答自己,看了扶桑一眼,只见她眼神迷茫,想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人再劝,救自己进了房间,扶桑顺势关上门,就看到她开始换衣服了。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扶桑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初樱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须得去宸王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可是在担心清羽公主?” 扶桑心中有些不平,独孤清羽这般对待初樱,她为何还要去看她? 初樱摇了摇头,“他既然能那样对待独孤清羽,那公孙安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须得去看看。” 她想知道,夜南冥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连自己的孩子的命都不救,却能那么残忍的对待独孤清羽。 如果真的如梅姨所说,那公孙安阳呢?她可是自己最恨的人啊。 “可是夫人,待会儿要是王爷来了可如何是好?” “你不好开门,就说我睡下了,我很快就回来。” 夜南冥若是真的要来,肯定还有一会儿时间,她快去快回,扶桑再拖一会儿时间,肯定是来得及的。 “可是……” 扶桑话还没说完,初樱就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等她跑到窗户前一看,初樱已经不见了踪影。 初樱出了紫玉轩,直奔宸王府而去。 原本她以为独孤清羽会住在宸苑,但是去了才发现,宸苑里并没有独孤清羽的踪影,遂才寻到了她的住所。 站在房顶上,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守卫,这才从跳下去,悄无声息的落到走廊上。 之前的清苑还算是热闹的,虽然夜南冥基本不来,但是至少比现在热闹一些。 躲在转角处,刚好透过旁边的窗户可以看到独孤清羽的房间,她先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是看到阿彩在床边正端着一只碗。 “公主,再喝点吧。” 是阿彩的声音。 她慢慢挪出来了一点,清清楚楚的看到躺在床上的独孤清羽脸上现在都还有大片未散去的淤青。 只见独孤清羽无力的摇了摇头,“放过去吧,我不想吃了。” 阿彩将碗放下,便上前要扶独孤清羽重新躺下。 “阿彩,王爷去哪里了?” 她提到夜南冥,眼眶便不自觉的红了,那种被夜南冥伤得遍体鳞伤的痛哭,初樱甚至都可以感同身受。 阿彩顿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听说是出城去了。” 独孤清羽嗯了一声,嘴角突然升起一抹苦涩的笑。 “王爷都如此对待公主了,公主为何还割舍不下?” 阿彩有些忿忿不平,红着眼眶问道。 “他初樱不是也很残忍吗?”独孤清羽突然反问一句,脸上竟然有几分释然,继续道:“花辞死了,下一个,不就是初樱所在乎的师父,阿觅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赶走扶桑 话音刚落,站在外面的初樱身形就猛地一震,脸色也随之变了。 “公主说的是。” 阿彩沉声回到,看着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楚表情的独孤清羽,有些忧虑的动了动喉咙,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太多的欲言又止,她都没能说出口,因为她心里也清楚,现在的独孤清羽,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阿彩,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感觉到了阿彩有话想对自己说,疲倦的拍了拍手,示意她出去。 “奴婢告退。” 看到阿彩退出来,初樱立马纵身跃上房顶,悄无声息的蹲下去,看到阿彩走到院子里,似是在思考什么。 她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蛰伏在夜色中等着。 刚才阿彩说夜南冥出城去了,那说明他今日定然赶不去紫玉轩,自己大可不必那么快回去。 阿彩回头看了一眼独孤清羽的房间,又转身,朝旁边厢房走去了。 初樱顺着她的方向过去,便看到她绕过厢房和廊桥,出了府。 初樱心中好奇,阿彩大晚上为何还要出府?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阿彩低着头,快步往外走着,最后居然消失在相国府的后门。 她为何会突然来相国府? 之前听说公孙安阳连带着孩子一起被送出府,她又一直抽不出身,所以不知道公孙安阳如今到底在哪里。 站在相国府最高的屋顶上,俯视着整个相国府。 相比于公孙奇在世时,相国府已经落败太多了,如今也紧紧只是由两个儿子勉强支撑着苟延残喘罢了。 她在公孙安阳之前住的院子里发现了阿彩的踪迹,在里面也看到了公孙安阳的身影,只是她背对着自己,不能看清楚她的脸。 “郡主,公主从王爷那里已经知道了阿觅的行踪。” 初樱有片刻的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阿彩,并不是独孤清羽的心腹。 原来绕了这么久,独孤清羽到最后,居然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出卖了自家。 公孙安阳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淡淡道:“小心隔墙有耳,你先回去,三日后,务必让独孤清羽出发去找阿觅。” 公孙安阳是很谨慎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蛮狠骄纵,说话做事,都细致得很了。 “属下遵命。” 初樱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脸色冷静得让人感到害怕,可是她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公孙安阳方才缓缓转过身来,那那张白得有些阴森的脸上,毫无表情。 冷眼看着面前的阿彩,抬起手,手中出现一只小药瓶,“这个月的解药。” “多谢郡主。” 阿彩慌忙结果解药,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好了,回去吧 。” 公孙安阳又转过身去,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森森月光,透过窗户招进来,衬得此时的房间,犹如地狱,四周藏满了鬼魅。 阿彩片刻都不敢停留,赶忙起身,带着解药慌忙离开了。 初樱回到紫玉轩的时候扶桑正在屋子里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看到初樱回来,立马就大松了一口气。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扶桑如释重负,赶紧上前,帮她换衣服。 初樱一边脱衣服一边询问:“有没有人来敲门?” “没有,王爷也一直没有来。” 扶桑如实回答,但是看初樱脸色并不好看,遂担心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 初樱摇了摇头,换好衣服,让扶桑把之前的夜行服收好,自己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子边上,看着楼下的后花园,默不作声。 扶桑收好衣服,站在她身后,犹豫着问道:“夫人,方才郁尘说你有孕在身,可是真的?” 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自从那日离儿离世,初樱死里逃生之后,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真的。” 初樱回答得爽快,不容置疑。 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怎么制造出怀孕的假象的。 这件事情她瞒着所有人,包括作为自己的贴身婢女的扶桑,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她都没说。 通过阿彩的事情,让不寒而栗的她下意识的存了一点心思。 不是她不相信扶桑,而是赌不起了。 这次要是输了,她就彻底输了。 扶桑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惊讶的张着嘴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的追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夫人为何都不告诉我?” 如果今日不是郁尘说起,她是不是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 初樱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并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什么?” 扶桑酝酿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夫人,不管你和王爷有什么样的过节,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不会再让自己剩下仇人的孩子。” 她看着后花园里的樱花树,一字一句回道,斩钉截铁,全然不顾身后已经泣不成声的扶桑。 这个决定,任何人都拦不住她。 “夫人……” “别说了。” 扶桑哭着想求情,去被初樱打断,无奈只得噎声站在原地,望着初樱的背影,她第一次觉得此时此刻的初樱,好陌生。 突然毫无预兆的跪倒下去,望着初樱,苦苦哀求道:“夫人,扶桑求求你,不要伤害腹中的孩子。” 初樱不为所用,只是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力。 “夫人,您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难道还要再次失去吗?” “够了,闭嘴。” 初樱情绪有些失控,怒喝一声,转过身,盯着地上的扶桑,冷声道:“我果然是没猜错,这些日子,你也藏得够深的了。” 扶桑神情一滞,“夫人,你说什么?” 只见初樱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冷然,“,你在我身边待这么久,不就是夜南冥派来的吗?如今你还是回到你真正的主子身边去吧,我不需要你。” 她的话彻底让扶桑害怕了,颤着声音, 泪如雨下,“奴婢的主人一直都是夫人啊,奴婢愿意与夫人生死相随,一辈子伺候着夫人啊。” 她那么忠心耿耿的伺候着出样,陪在初樱身边,如今怎么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了? 初樱转过身去,不愿意面对扶桑,对着茫茫夜色痛苦的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走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了。” 她语气稍稍变得和缓了一些,可是对于扶桑来说,她若是真的走了,就承认了自己是夜南冥派来的了。 可是,她并没有。 “夫人,求求你,不要不要扶桑啊。” 她跪着上前,一把抓住扶桑的裙琚,苦苦哀求。 初樱用力吸了一口气,将裙子往前一带,扶桑瞬间抓了个空。 “不要逼我赶你出去。” 初樱说得决绝,见扶桑跪在地上迟迟不肯离开,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揪起来,拖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门。 扶桑趴在门上,不停拍门,“夫人,扶桑知道错了,扶桑再也不劝夫人做夫人不想做的事情了,夫人,求求你不要赶扶桑走好不好?” 扶桑在外面苦苦哀求,引来不少人驻足,房间里的初樱,被抵在门上,捂着嘴泣不成声。 不是她想赶扶桑走,而是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荆棘遍布,若是让扶桑继续留在 自己身边,她不敢保证是否能保护她。 语气让她在自己身边生命都受到唯一,不如现在趁机将她赶走,也好保她安全。 外面扶桑还在苦苦哀求,可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开门。 整整一夜,扶桑在外面求了一夜,紫玉轩上上下下的人都来替扶桑求情,最后连梅姨都来了,初樱都没有开门。 第二天,扶桑被梅姨带走了,门口方才渐渐安静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才纷纷散去。 只是,扶桑前面刚被梅姨带走,夜南冥就来了。 “小樱,开门。” 他难得敲了门,却不见里面有动静。 他又敲了两下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二话不说抬脚就踢开了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脸色大变。 “小樱!” 屋子里的初樱,正跌坐在床边,身子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手中有一只透明的药瓶。 他只是一看,就知道初樱到底想干什么。 二话不说蹲下去把了一下脉,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跪下,求我 “郁尘,出去。” 他将初樱从地上抱起来,一声冷喝,郁尘赶忙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只见被她放到床上的初樱眼皮动了动,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体内源源不断有内力涌入,却让她难受不堪。 见她醒了,夜南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你把这个孩子给流掉?” 这是他的孩子,生死都是他说了算。 初樱苍凉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孩子在我肚子里,你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都守着我吧?” 她在故意挑衅他,夜南冥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无动于衷。 “小樱,我说过,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性。” 他出言警告,若是他把她逼急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初樱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反倒是更加不以为然,“挑战了又怎样?大不了你就杀了我,一尸两命,不是更好?” 她看着他面部慢慢变得痛苦扭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丝毫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感了。 夜南冥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呼吸变得几分沉重,脸上沉凝,过了许久,他方才妥协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伤害这个孩子?” 他好不容易盼来了自己的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弥补初樱的机会,如果失去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后面还会不会有机会了。 可是每每看到初樱的态度,他又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自己明明有权有势,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一切都一切,都是因为她是自己最爱的人啊。 “我说过,你的孩子,我绝对不会留。” 她目不斜视,说话斩钉截铁,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夜南冥心中怒火登时席卷全身,瞪着初樱,“到底是什么让你有胆子跟本王作对到底?” 他问她,全天下的人都怕他,崇拜他,对他敬而远之,可是为何偏偏初樱,他每一次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一样,毫无用处。 “不要命算胆子吗?刻骨铭心的恨算吗?” 初樱突然就笑了起来,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真的是可惜了,这孩子居然还在肚子里,看来下次还得再思虑周全一点才好。” “初樱!” 夜南冥喊得咬牙启齿,愤怒滔天。 面对她这样一次次的挑衅,想必是没有人能忍受得了的。 “怎么,王爷这是恼了?” 初樱故作疑惑的问道,随即就无声的嗤笑一声,“王爷可真沉不住气,之前在我和离儿苦苦哀求面前都面不改色的王爷去哪里了?” 她不仅要一次次挑战他的极限,还想不断揭他伤疤,让他痛苦不堪。 夜南冥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却始终不愿意松口,而是到:“那你告诉我本王,到底要本王怎么做?” “跪下,求我。” 她微微恢复了血色的双唇微启,幽幽吐出这四个字,是隐忍很久的发泄,也是饱含在心的委屈。 只见夜南冥明显身形滞住,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人,眼里充满了惊讶。 他没有想到,曾经温柔善良的初樱,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小樱,你当真?” 当真是要他跪下求她,她才肯把孩子留下来? 初樱冷笑一声,反问:“难不成王爷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话音刚落,夜南冥便已经站了起来,冷眼扫了初樱一眼,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 初樱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笑,笑声渐渐变得疯狂,到最后,竟红了眼眶,望着屋顶兀自哭了起来。 外面起风了,空气闷热,看样子是又要下雨了。 窗户被风吹开,夹带着热潮的风从窗户灌进来,将她脸上的眼泪渐渐风干,最后只留下淡淡的泪痕。 晚上梅姨来了,进来的时候见她正在收拾东西,惊讶道:“月儿,你要离开紫玉轩?” 初樱嗯了一声,回头笑道:“梅姨,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只字不提扶桑的事情,可是梅姨没有忘,着急的询问道:“那扶桑怎么样?你当着就要把她赶走吗?”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扶桑并没有做错什么,对初樱也是忠心耿耿,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初樱要把她赶走。 初樱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我不会把一个有异心的人留在身边。” “可是扶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异心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难道你看不出来?” “我说有便是有了。” 初樱仍然不松口,甚至有几分冷漠。 “可是你要是赶走了扶桑,就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照顾自己的人都没有了啊,初樱,你可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梅姨见她固执不已,苦口婆心的劝到。 话音刚落,就看到初樱轻笑了一声,似是感到很好笑一般,停下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回头看向梅姨,笑着反问道:“梅姨,我刚来晟州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 不对,那个时候,她身边还有一个花辞。 可是如今就连花辞,都永远离开她了。 梅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下去,可是心里又着急不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着急道:“那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离开晟州。” 她简单干脆,将手从梅姨手中抽出来,抓住她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梅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但是我还有一事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 初樱想了一下,道:“扶桑虽然被我赶走了,但是想必宸王府也回不去了,如果可以,还请你收留她一下,但是只是丫鬟,不卖艺,不卖身。” 她说完又跟着强调了一遍,生怕梅姨忘记了。 梅姨听完先是皱了皱眉,狐疑的打量着初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看初樱的反应,并不像是跟扶桑翻脸的样子啊。 初樱神情微微顿了一下,笑道:“梅姨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宸王殿下,你是真的放下了?” 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不该提起夜南冥,但是她更想知道初樱是不是真的已经放下他了。 初樱的反应很是淡然,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早就放下了。” 她说完转身继续去收拾东西,脸上的笑却慢慢僵住了,一滴清泪滑落,若是可以那么轻易放下,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怒? “既然这样,我便答应了你,待会儿我让人把这段时间你应得的银子送来,路上当盘缠用,我就不送你,怕到时候舍不得你,强行把你留下来了。” 梅姨言辞轻松,可是在初樱听来却酸涩不已。 吸了吸鼻子,没有转身,只是闷声嗯了一声。 见她不动,梅姨倒是有些不满意了,摊开手,“臭丫头,都要走了,难道就不来抱抱我?” 初樱顿了一下,转身,看到红着眼睛的梅姨,笑着上前拥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日后若是有机会,就回来看你。” “每一个离开紫玉轩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挽歌那丫头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竟然……” 说到一半,明显感觉到初樱身子僵了一下,忙住嘴不说了。 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那我可记着了,你得空儿了一定要回来看我才行。” 初樱敛去所有情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和悲伤,初樱抿着唇不让自己掉泪,更不想让梅姨也哭。 梅姨大抵是怕自己哭出来,松开她就转身出去了,连门都没带上。 初樱看着将在空中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了所有情绪压了回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见到了。 等她救出阿觅,报了父母的血仇,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着了。 这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如人所愿的。 渐渐的,她也学着接受了所有的变故。 她会放下夜南冥,放下过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是她不会知道,终其一生,她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上了夜南冥,爱上了那个被下了诅咒的人。 可是也没有人会料到,夜南冥的诅咒,是需要她来解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能再输了 晚点时间梅姨让人把银子送过来了,沉甸甸的一袋,看起来不少,初樱本说不要那么多的,可是那丫鬟偏偏说是梅姨吩咐她一定要让初樱全部收下的,说什么都不肯退回去,无奈之下初樱只得全部收下。 她按照攻速安阳跟阿彩说的时间提前赶到了城外的城隍庙,藏身在雕塑后面。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声响,想着肯定是阿彩和独孤清羽来了,遂小心翼翼往外面移了一点,方便自己能够看都外面的情况。 趁着月光,她清楚看到两个戴着斗笠的人从外面一前一后的进来了,看身形应该是独孤清羽和阿彩没错了。 只见她们进来后先后掀开斗笠,独孤清羽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向阿彩,“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公主。” “地方你可都打听好了?” 独孤清羽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再确认。 这一次,她不能再输了,功败垂成,就在这一次了。 阿彩点头肯定道:“公主,奴婢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阿觅就是被王爷关在南山的一个地下墓室里面,入口奴婢也已经打探好了。” 隐在暗处的初樱听到二人的对话,脸上表情越来越严肃。 心中的震惊已经没有多少了,对于夜南冥做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不能再愤怒起来了。 既然能杀了自己的父母,又怎么会不对自己的师父下手? 可是这也说明了阿觅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而夜南冥定然是因为什么事情忌惮着阿觅,不然他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把阿觅囚禁起来,而不杀他。 独孤清羽转过身,望着外面幽幽的月色,语气清凉道:“阿彩,这次若是成功了,我想回苍国一趟,想回去看看阿爹阿娘,和两个哥哥。” 她想想自己都大半年没有看到自己的家人了,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她日子过得再怎么苦,再怎么累,她都想着只要回到苍国一切都好了。 到时候,她可以和哥哥们一起去骑马,晚上躺在草原上看星星,早上坐在草堆上看日出,可以迟到阿娘做的可口的吃食,可以依偎在阿爹怀里撒娇,听他将苍国的故事……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开始止不住的向往,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当时说要带初樱回苍国的想法是真的,可是后来,一心想要她死的心也是真的。 阿彩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脸上神情微漾,开口道:“公主,要不让奴婢一个人去吧,您回府等奴婢消息就可以了。” 到关键时刻,她还是浅念着主仆情分,毕竟,她是陪着独孤清羽从小一起长大的。 独孤清羽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十岁那边遇到了出使的夜南冥,爱上了那个薄凉的男子,一次次被忽视之后,才会性情大变。 也是从独孤清羽身上,她才明白,爱情有的时候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一念成魔。 独孤清羽连连摇头,“这件事情容不得有任何疏忽,我必须要亲自去才可以。” 她说过了,这一次,她输不起了。 若是失败了,所有事情都功亏一篑了。 自己如今这幅境地,夜南冥没有将自己赶出王府,已经是莫大的善心了 。 阿彩神情复杂的看着她,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她了,无奈只好收起自己的后悔,没有再强求。 “人手到到了吗?” 独孤清羽看着外面,深情决然,大有孤注一掷的意味。 初樱望着她的背影,到现在都还在想,她大费周折的去找阿觅,到底是想杀了他,还是救他来威胁自己? 因为她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到目前为止,就只有这两种可能。 可是不论是哪种可能,独孤清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报复自己。 所以,她是赶在独孤清羽动手之前先把阿觅救出来。 阿彩点头,“到了,都在三里外森林里等着。” 独孤清羽点了点头,“那出发吧。” 说完便放下斗笠,跟着阿彩一起出去了,初樱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心中思绪纷飞。 等从南山回来,看来她是有必要去一趟黄泉客栈了。 前因后果,总是要搞清楚了才能确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独孤清羽和阿彩在路上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初樱总觉得周围气氛有些不对,空气压抑,可是她仔细看过,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可是那么重的杀气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针对的人又是谁? 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要小心谨慎才好。 “公主,他们就在前面。” 独孤清羽喝阿彩都骑着马,两个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身子自然敏捷。 “过去吧。” 初樱跟在后面,片刻之后就看到了等在森林里的一队人马,想必就是独孤清羽喊来的手下。 她们总不可能两个女生闯进南山古墓去找阿觅的。 对于南山,初樱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也从来没有听夜南冥提起过,周围的人也没有提起过。 她也不难想象夜南冥为何要把阿觅关在那里了。 “参见公主。” 那群人一看到独孤清羽就双双跪下行礼,能对独孤清羽这么恭敬的人,定然是苍国的人。 独孤清羽看着跪倒一片的护卫,渐渐心安了些,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公主。” 一群人齐刷刷站起来,然后推到独孤清羽身后。 “此次赴南山,凶险未知,大家都提高了警惕,能做到全身而退,就尽量不要落下任何一个人。” 独孤清羽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变得激昂慷慨,林子里夜风飒飒,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宛如一个个躲在黑暗里的鬼魅,正虎视眈眈的望着所有人。 初樱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眸子专注而警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前面以及四周的情况。 “属下们定当竭力保护公主。” 那些护卫们一个个也是热血沸腾,在此时此刻的氛围里,倒是显得有几分悲壮了。 独孤清羽环视了一圈四周,点了点头,“好了,走吧。” 说完就自顾自往前走去,护卫们跟在后面,阿彩在最前面带路。 他们亦是不知道,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初樱。 晟州距离南山大抵有一天路程,到达南山山脚下的小村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了,初樱一身男装,同样是戴着斗笠,在距离独孤清羽们不近不远的酒肆坐下。 “小二,来壶酒。” 她声线低沉,全然不似一个姑娘家家的声音。 “好嘞客官请稍等。” 那店小二也是热情得很,很快就端了壶酒上来,放到桌子上,“客官可还需要什么吃食?” 店小二见她只点了一壶酒,心想着不可能只是一直喝寡酒,遂好心问了一句。 初樱想了一下,又问:“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吃食?说与我听听。” 说花间,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瞄向独孤清羽所在的方向。 饭店里只有独孤清羽和阿彩进去了,那些护卫都分散在周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我们这里有面条,还有饭菜,熟牛肉,客官需要些什么?” “简单来些饭菜吧。” 初樱淡淡道,随即又问:“小二,你可有好的客栈推荐的?” 那店小二一听,又将初樱仔细打量了一番,“客官可是来这里做生意,还是说经过这里的?” 初樱心想着不能透露太多,遂淡淡笑了笑道:“经过这里,因要等朋友,故需要逗留几日。” “原是这样,”那店小二不知道为什么神情看上去竟放松了几分,朝她指了指前面,“前面直走,在第二个岔路口左转进去就有一家客栈,是我们这里相对来讲比较好的了。” “多谢了。” 初樱道了谢,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趋势。 那店小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忙去了。 而此时宸王府,大家都不知道独孤清羽出府去的事情,每天丫鬟一如往常的送饭菜进去,端着被吃过的饭菜出来,种种事迹,都正常得很。 因为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宸王府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疏远了独孤清羽,夜南冥更是不闻不问。 这一日夜南冥刚从宫里看望王上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后子奴,深情微微 沉了沉,将外袍递给郁尘,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有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什么都愿意答应她 后子奴还是如从前一般性感知性,有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淡然气质,看到夜南冥进来,先不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他面前才开口道:“这是在城外拦截到的,王爷请过目。” 夜南冥侧着头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信封,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后子奴收回手,静静的等着他看完信。 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夜南冥直接撕开信封的,从里面抽出信,打开一看,脸色却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旁的郁尘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王爷?” “此事可是真的?” 夜南冥眸子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变得遍布血丝,看着后子奴,压制着嗓音问道。 他的反应是在后子奴意料之中的,低下头,淡淡嗯了一声,“阿奴刚刚去清苑看了,侧王妃并不在,阿彩也不在。” “那你为何不早说?” “阿奴也是刚刚才得知。” 面对两人的对话,郁尘似乎还没有反映过来,赶忙接过夜南冥手中的信,一看,也是瞬间变了情绪。 “王爷,怎么办?” 他担心的看着夜南冥,如果正如心中所说,独孤清羽此次是故意把初樱引往南山,让她葬身南山的话,那初樱此次,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而且就算他们现在赶过去,也不一定赶得上了,因为从这里去南山,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备马,让玄风北齐霜凝都跟着。” 夜南冥迅速吩咐道,他很少让四大护卫一起行动,现在这样吩咐,就可以看出情况的危急程度。 “阿奴也跟王爷一起去。” 后子奴主动请缨要跟夜南冥一起去,倒不是为了去救初樱,她就是想去看看,初樱到底是怎么死的。 南山凶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大荒古城,这次,就算她有九条命,也不能活着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莫名的觉得激动。 “你留在晟州。” 夜南冥冷声吩咐到,并没有要带她一起去的打算。 话音未落,腿就已经迈开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连给后子奴争取的机会都不给。 望着夜南冥离开的身影,一直没有动的后子奴脸上渐渐浮现出前所未有得意的笑。 她当然知道夜南冥有多爱初樱,可是爱又能怎么样?现在就算是把命给初樱,她都不见得会掉一滴眼泪。 如今的初樱对于夜南冥,除了滔天的恨,怕是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了吧。 感觉到身后起了一阵风,有细微的脚步声,她也不转身,而是冷笑道:“王爷这前脚刚走,你就这么着急了?襟 离!” 最后两个字她语气拖得非常慢,带着几分调笑。 襟离一身道士服显得几分道骨仙风,上前几步与她并肩站着,“你不也很着急吗?” “还行吧,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最后的交易就结束了,从此以后,你过你的生活,我走我的路,就互不打扰了。” 襟离和后子奴,两个活了百年的人,原本是水火不容的两方,后面却能鬼使神差的走到一起,互相利用。 听到后子奴这么说,襟离跟着淡淡笑了笑,“这是自然,但是前提是,初樱无事。” “那你也得尊重我的前提,王爷无碍。” 她回头看着他,笑中带着狠毒,甚至,还有几分威胁。 “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成功与否,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襟离反问,想了一下,又继续道:“我答应饶夜南冥一命,前提是你放过初樱,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给他一点教训,毕竟,杀妻之恨,不共戴天。” “放心吧,等王爷到了南山,你的宝贝女儿找到了阿觅,自然会帮你教训他的,等到他知道初樱假孕骗他,甚至要取他性命,就自然会放手了。” “这段跟本不该产生的感情也就算了结束了。” 襟离补充道,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心里并不这样想。 他筹谋半生,就是为了取夜南冥的 性命,让夜南冥生不如死,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了? 只要能为自己的妻子报仇,就算牺牲初樱,那又如何? 可是此时的后子奴,心思又岂能那么简单。 她等了夜南冥几百年,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跟他在一起的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不会让初樱活着从南山出来,她要的,是初樱永远的消失。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襟离,眼中的狠意更明显了几分,她要的,还有襟离的命。 两人就这样表面上粉饰太平,实际上却各怀鬼胎。 可是算来算去,初樱和独孤清羽,都是被算计的人。 甚至连夜南冥,这次都被算计进去了。 “耗时那么久,精心布的局,终于是要成功了。” 后子奴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喃喃道。 襟离回头看了她一眼,跟着附和道:“对啊,一切都该有个结果了。” “此时王爷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后子奴幽幽道,看向襟离,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我倒是有些好奇,从初樱来晟州,你就精心的布置着这盘棋局,回头到后面,你进完全把控不住了?” 襟离被她这么一说,心中有几分恼怒,“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若不是阿觅私自将情丝还给初樱,让她爱上夜南冥,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说完就转身,眼神往后瞟了一眼,“你不跟过去看看,难道就不怕我对你的情人做什么?” 后子奴不以为意,“我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女儿的性命做赌注。” 襟离虽然说一心想要复仇,却对初樱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由此可见,他对初樱不是没有感情的。 而且这次,他在痛苦挣扎之后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的女儿,让后子奴更加坚定的相信,襟离心中,是装有亲情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百年前,襟离正是以自己的爱魂作为代价,换得了重生的。 他的那一缕爱魂,此时正在黄泉客栈的门口,变成了万年不熄的灯油。 襟离不回答,自己先行离开了。 后子奴等到襟离走了,方才转身,看着头顶的青天白日,有一种快要熬出头的感觉。 早已经除了城的夜南冥手掌马鞭不听挥舞,剩下的千里马已经跑掉了极致,可是他依旧觉得很慢。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心中有多着急,郁尘派人去了一趟紫玉轩,说初樱昨天早上就离开了,自己现在在赶过去,都不一定能够来得及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自己能够立马飞过去。 四大护卫紧随其后,丝毫不赶掉以轻心,他们心中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初樱在南山真的出了意外,那便是一尸两命。 大家都看到了自家王爷这次对这个孩子有多么看重,如果错过了,毫无疑问会成为他这辈子抹不去的伤痛。 上次那个孩子对两个人的打击都太深了,以至于现在两人的关系根本不能破镜重圆。 郁尘看了一眼前面的夜南冥,恍惚四周万物都为之褪色,夜南冥这般不要命的时候,他看到过两次的,第一次是去大荒山取三足金乌内丹,那一次,他是大家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而这一次,也是为了去救初樱,而此次前去凶险未卜。 他不知道去了南山会发生什么,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保护夜南冥和初樱。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次回来,初樱可以原谅自家王爷,和自家王爷破镜重圆,忘掉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重新开始生活。 夜南冥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他此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赶到南山。 与此同时,心中也在不停的祈求着初樱千万要等他,一定要等他。 只要她没事,他甚至都愿意跪下求她,不求她能留下孩子,只求她能平安无事。 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了,错过她太多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能常伴左右,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想到这里,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再威胁她了,只要她能好好的,能平平安安等自己去找她,以后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了。 而此时的东宫,夜离澈整日被政务缠身,每日须得在王上的监督下完成所有事情,回到东宫也不得外出。 第二百四十章 王上的阻拦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初樱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梵听带回来的消息总是千篇一律,让他根本就不能琢磨到什么。 今日回来的早,遂想着想办法出宫一趟,可是谁知,前脚刚出东宫荣安后脚就跟到了。 看着准备上马车的夜离澈,荣安谦谦恭恭行了一礼,“殿下,王上找您过去。” 夜离澈神情微微一顿,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遂问:“今日折子都已经看完了,我走的时候父王不是已经歇息了,何故又要找我?” “王上醒来便是要见殿下,具体是什么事情老奴不知道,也不敢多问。” 荣安为人处世圆滑至极,唯独对王上,忠心耿耿,这一点是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现在夜离澈却有些厌烦他这种态度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可是,王上要找他,他不得不去。 遂又只好打消了念头,回头看了梵听一眼,也不多说,反应看着他的眼神,心中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夜离澈走后,梵听便出宫去了。 去到养心殿,看到夜修骥正在对着棋局沉思,遂上前,恭敬道:“父王这么晚了不睡,所为何事?” “身为一国之君,哪儿有什么舒心日子可以过的,方才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了,也就没了睡意,便想着让你过来陪寡人聊聊天。” 夜修骥语气淡淡,看着棋局,微微皱眉,继续道:“澈儿,你今日与寡人下这局棋寡人怎么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明白?” 夜离澈上前,沉声询问:“父王对何处不明白,儿臣来为父王解答。” 只见夜修骥指了指 其中一颗棋子,道:“你大可直接将我的路堵死,为何偏偏要放我一马,直到最后才让我退无可退,输了这局棋?” 原本可以很快获胜,却偏偏不温不火,将胜负一拖再拖。 夜离澈看着棋局,淡淡笑了笑,坐到夜修骥对面,开口道:“虽说是可以很早取胜,但是下棋之人,不一定非要讲求个输赢,若是儿臣在这里就赢了这一局,那这局棋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我若退一步,父王退一步,便又可以到达一个新的境界,犹如温水煮青蛙,到最后就算想反击,也为时已晚了。” 一番话,听得夜修骥哈哈大笑,“不愧是太子啊,思维果然与常人不同,寡人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哈哈哈……” 看到夜修骥这么开心,夜离澈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澈儿有事不妨直说。” 夜修骥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藏了心事。 夜离澈想了一下,问道:“父王可是不希望儿臣出宫?” 这段时间与其说他忙于政事,不如是被夜修骥变着法儿的幽禁起来,除了这偌大的王宫,哪儿都不去不了,什么消息也都收不到。 夜修骥手中的茶盏微微僵了一下,只见他缓缓拿开盖子,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叹息道:“哪里是不想让你出宫,是不想让你去找初樱啊。” 他没有再选择隐瞒,放下茶盏,抬眼看着面前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苍老的脸上褶子遍布,带着些许病态,跟多的是,年老的无奈和心酸。 “你九弟就是因为沉迷初樱,才落得如此地步,若是你再沉迷其中,这兖州大陆的王,谁来当?” 他语气中的无奈可见一斑,夜离澈神色随之沉寂下去,面对夜修骥的苦口婆心,他心中明白得很,只是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由不得人的啊。 又不是说不让他出宫,就可以让他不再爱初樱。 爱了就是爱了,除非是自己真的不爱了,才会真正的放下,不然,任何外部阻力都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这些话,让他在面对夜修骥的时候,又根本就说不出口。 见他不说话,夜修骥反倒是轻松的笑道:“我知道你在怨寡人,但是寡人已经不在意了,等到你到了一定年龄,自然就会明白寡人的良苦用心了。” “可是父王,儿臣唯有知道初樱平安无事,方才能静下心来处理政事,不然整日心神牵挂,反倒是会分神。” “寡人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夜修骥看着他,似是早就猜到了他今天的反应,那是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指了指面前的棋盘,拖着语调沉声道:“陪寡人下两句棋就回去吧,初樱没事,你大可放心,只是你若是执意要出去,她就不一定能安全了。” 这话听起来平淡,实际上是危险夜离澈的。 夜离澈看着面前的棋盘,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孩只得硬着头皮跟夜修骥下棋。 一切都等梵听今晚回来再说,不然自己若是强行要出宫,惹怒了夜修骥,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初樱的事情来。 虽然是自己的父王,但是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父王,只是一个慈善的父王和一个贤德的君王。 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然是觉对不可能坐上这兖州大陆的王的位置的。 下完棋回去已经夜深了,梵听早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看到他立马就迎了上来,夜离澈示意他先不要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梵听关上门,方才上前将自己从宸王府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诉夜离澈。 “殿下,宸王府的人说,宸王今日中午时分就出城去了,而且属下去紫玉轩仔细打听才知道,初樱姑娘昨日就已经俩开了,不知去向。” “你说什么?” 夜离澈震惊的看着他,似乎还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 梵听语气笃定,“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樱姑娘赶走了扶桑,是孤身一人离开的。” “马上去差,查她到底去哪里了。” 夜离澈情绪激动,他或许早就该料到,雏鹰不会一直呆在紫玉轩。 或许到现在,他才明白了夜修骥这段时间把自己软禁在宫中的目的,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 初樱没想到的是,独孤清羽居然去了店小二给她推荐的那家客栈,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便在另一处民宿里留宿了。 那户农家有一个女生,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非常清秀,见初樱生得英俊,便一见钟情,只是苦于不敢告白。 初樱当然没有注意到小姑娘情绪的变化,凡事都可是客客气气的。 到了下午些,独孤清羽便动身启程朝着南山放下去了。 初樱慌忙跟着跟了出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那姑娘给喊住了。 停下来,转过身,故作温润儒雅的朝她笑了笑,“姑娘可是有事?” 那小姑娘见她对自己笑,瞬间就红了脸,让初樱心中一阵莫名其妙。 “无事,就是想问公子何时回来,我好和我娘做饭。” 如一朵娇羞的莲花刚盛开,让人看到了最美好的年纪最美好的状态。 初樱想了一下,抱歉的颔了颔首道:“暂时还未定,你们不用等我,等我接到朋友,自然会回来那东西。” 说完又朝小姑娘做了揖,“多谢姑娘好意,告辞。” 说完就转身走了,那小姑娘卡在喉咙里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人就已经离开了,难免有些失落和伤心,不过想到他还会再回来,就有燃起了希望。 初樱跟着的一路去了南山,站在山脚,还没有进山就感觉到了里面的森森寒气。 “公子这是要进山吗?” 远远听到有人说话,她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挑着一担柴刚下山的樵夫,上前行了礼,礼貌答道:“是要进山,敢问阁下有何疑问吗?” 那樵夫一听说她要进山,立马连连摆手,“公子还是请回吧,若是真想进山,明日正午时分再来吧,切不要太往里走了。” 初樱有所不明白,遂道:“在下此次进山,就是想挖一些珍贵药材,也要悬壶济世,诊治世间疑难杂症,若是不深入山中,怎能找到那些药材?” “原是是来采药的大夫。” 那樵夫放下肩上的柴休息,语重心长的劝道:“奉劝公子还是不要去了,若是药材要,大可去其他山,这南山可不是你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的。” “那阁下是怎么进去又平安出来的?” “我也只是在这山脚砍点柴火罢了,并未上山。” 那樵夫说完看了看天色,重新担起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公子还是听一句劝,回去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危机四伏 “多谢提醒。” 初樱朝那樵夫礼貌回到,目送着他离开,知道对方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方才回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南山。 独孤清羽想必很快就会到了,她专门在独孤清羽来之前先赶到这里,如此一来,也可以大致了解一下南山的地形。 按照独孤清羽所说的,阿觅就是被夜南冥关在这山里的。 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想着应该死独孤清羽来了,二话不说闪进森林里,躲在暗处,等着对方来。 不消片刻,她就看道阿彩带着独孤清羽和一群护卫朝这边赶来,扫了一眼周围,天色渐暗,不出两个时辰,天就会完全黑下来,山里肯定会也更加危险。 独孤清羽只所以这么着急的赶来,无非就是害怕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夜南冥发现。 “公主,从这里进去。” 阿彩站在入口,回头对独孤清羽说了一句,只听得独孤清羽嗯了一声,便跟着阿彩一起进去了。 一行人悉悉索索的进了山,初樱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她身子矫捷,如清风过境,所以想要发现她并不容易。 越往里面走,路就越不好走,很多时候需要从灌木丛中穿过去,想必这里面并没有来过。 所以刚刚那樵夫的话并不是骗人的,这南山,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异常平静罢了。 可是越是平静,就越是暗含危险。 周围参天古木直冲云霄,独孤清羽一行人并没有上山,而是到了南山背面,一直朝下。 初樱每走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周围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更加增添了几分恐怖感。 抬头远远看向独孤清羽,他们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断向前走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前面的人已经点燃了火把,围坐在一棵古木下面,生了一堆火,深山中晚上湿气重,很容易让人受凉。 初樱甚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越来越潮湿了。 隐在树丛中,看到阿彩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羊皮卷,打开,凑到独孤清羽面前,认真分析道:“入口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独孤清羽看着她手中的地图,再朝山林深处看了两眼,“这地图当真是从王爷那里取来的?” 阿觅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也难免如此大费周折的把他关在这里,直接杀了他不是更要省事一些? 阿彩言辞肯定,“公主,这就是从王爷书房带出来的,而且当时王爷正是拿着这张地图吩咐郁卿要留心阿觅的情况的。” 独孤清羽自然是会选择相信阿彩的,嗯了一声,接过阿彩递过来的水袋喝了一口水,沉声道:“大家休息一会儿继续上路,争取天亮之前出山。” “是公主。” 那群护卫口径一致的回了一句,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个个都是精神气十足的。 初樱正准备收回目光,就看到他们头顶的树枝像是有风再吹一样,沙沙作响,立马定眼看去,精神集中。 独孤清羽还没有感觉到,直到那树上的动静变得大了起来,大家才立马警惕起来,抬头往上看,可是当他们往上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初樱整个人也是神经紧绷,在没有搞清楚作祟者到底是什么之前,她都不敢掉以轻心。 独孤清羽觉得后背游戏发凉,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衣服,沉声道:“不要休息了,出发吧,免得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 心里都明白,她说的麻烦是指头顶上的动静。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纷纷站起来,就在都准备离开的时候,头上突然掉下来一团东西,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刚好落在独孤清羽面前。 几乎是一瞬间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拔剑声,初樱也是跟着心脏一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棵树。 独孤清羽显然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慢慢低头,看向地面上的东西,借着火光一看,立马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其他人一见,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地上,是一颗血淋淋的骷颅头,上面所有的皮肉都像是被什么啃光了一样,就连骨头,都是坑坑洼洼的。 独孤清羽只觉得胃里一阵泛酸,连忙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吐出来。 可是还是没有忍住,跑到一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所有护卫纷纷将她围在中间,警惕的盯着上面。 上面在片刻安静之后,整棵树的树叶突然剧烈的都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人只闻其声就可以猜到对方的体积并不小。 初樱不动声色的紧握住腰间的长剑,目不斜视,随时准备动手。 不过不是现在,独孤清羽身边有那么多侍卫,不管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都是可以抵抗一会儿的。 独孤清羽擦了嘴,抓住阿彩的手连连后退,想要远离那棵树。 “保护公主。” 那带头的侍卫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护着独孤清羽后退。 可是那树像是成了精一样,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不出片刻,竟发现那树干开始渗出鲜血。 “快带着公主离开这里。” 只听得一声惊呼,独孤清羽不用阿彩搀扶就快步往后退,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叫声,像极了林中鬼魅野兽。 声音刚落,就看到从那树上迅速窜出几个黑团,直直的砸向独孤清羽以及身后的护卫,只听得对方一阵叫声,初樱方才方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鬼魅精怪,而是一群野猴子。 食人的野猴子! 初樱脸色为之大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独孤清羽,那群护卫并不是吃软饭的,在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丝毫不心软,手中长剑不停在空中挥舞。 锋利的剑刃在那些同样是红了眼的野猴子山上留下一道道伤口,鲜血淋漓。 独孤清羽见情况紧急,立马从怀中取出一只埙出来,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埙声尖锐急促,初樱下意识的拧起眉头,那些野猴子一听到埙声立马抱头嘶叫,表情痛苦,不消片刻就纷纷作鸟兽散,四下奔逃了。不过这倒是让初樱感到很是好奇,没行到独孤清羽还有这一招。 四下重新安静下来,独孤清羽把埙收起来,扫视一圈,沉声道:“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就率先和阿彩走在前面,朝森林深处走去。 初樱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地上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想必是误入这里的村民或者樵夫,捧了几抔泥土将透露遮住才动身跟了上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远远看到独孤清羽一行人在一座小山丘前面停下,阿彩正摊着地图和独孤清羽在商量着什么。 她心中大喜,想必就是那里了。 独孤清羽对照着地图上标记的入口一再确认就是这里了,放下地图将四周都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比较明显的入口,于是吩咐道:“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入口。” 而此时这南山深处的,距离地面几十米的深处,一出巍峨的地宫赫赫生威,里面丹炉遍布,到处是都刻着长生不老的的图文。 在最里面有一座富丽堂皇的道观,里面灯火通明,看上去熠熠生辉。 大殿中间,碗口大小的铁链从地上一直延伸到正中间偌大的青铜丹炉上。 而那被道道铁链捆住的人,耷拉着头,垂着头坐在地上,头发披散,不知是死是活,而他,正是消失已久的阿觅。 “阿觅,当初你果然没有白救了初樱,如今她正在来寻你的路上呢。” 沉然的声音从大殿后面传来,一直如雕像一般的阿觅终于有了动静,那双呆滞的双眼缓缓抬起来,极不灵活的转了几圈,方才缓缓抬起头,竟是一张五十岁老叟的脸。 有些困难的动了动喉咙,试了好几次才能够发声,却变得沙哑无比,原是自从被襟离囚禁在这里之后,他喊坏了嗓子。 若是初樱在这里,怕是也无法通过他的声音认出他了吧。 “初樱,你让她来的?” 他说话很慢,声音就像是砂纸磨过桌面一样,听得人心里百般不舒服。 襟离缓缓从后面出来,走到他面前,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觅,我说过,你不该背叛我的。” 若不是他执意要救初樱肚子里的孩子,若不是他处处与自己作对,若不是他不再与自己统一战线,若不是他将初樱的情丝放出来…… 他也不会这么不顾百年友情将他囚禁起来的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后悔了 当日阿觅从晟州赶去忘川,想要去和冥婆做交易,用自己的命换初樱和她孩子的命,若不是他及时阻止,阿觅恐怕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成为一个被冥婆永远关在黄泉客栈的孤魂野鬼了。 阿觅望着他,眼皮上褶子往下垂着,到处都写着岁月的痕迹,似乎也是在提醒他自己真正的身份,唯独那一头瀑布般的墨发,黑得发亮。 “不要伤害初樱,求你,不要伤害她。” 阿觅望着他的眼睛里痛苦之色渐渐满溢出来,他现在全身的功力都被襟离封住了,如同一个废人。 可是襟离说初樱找到这里来了,他就知道,襟离是想把夜南冥引来。 “你觉得我一个半生半死的人,为何还会留恋这世间,无非就是要替沐桐报仇啊。” 襟离有些惊讶,说着说着就兀自笑了起来,“你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等一切都结束了,我放你会樱花岛,你继续过你的无忧日子。”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而且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要的,只有夜南冥的一条命,但是若是初樱阻挡他报仇,就算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不会留情。 “不要伤害初樱。” 阿觅再次开口,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初樱的平安。 若是初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他能侥幸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襟离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不禁有些恼怒,“我说过了,只要她不阻拦我杀夜南冥,我就不会杀她。” 只见阿觅苦涩一笑,根本就不相信,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襟离最后会放过初樱。 一个怀了自己仇人孩子的女儿,襟离又怎么会允许这背叛过自己的女儿存货在这世上。 他那么疯狂,那么固执,那么冷血。 看着襟离慢慢凑到自己面前,一口口水吐到了他脸上,“丧心病狂。” 襟离不怒反笑,也不反驳,反倒是笑得肆意,“丧心病狂又怎样?只要能跟沐桐报仇,就算让全天下的人为之陪葬,都不为过。” 说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觅,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就了我和初樱的。” 一句话,彻底提醒了阿觅,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啊。 若是当时没有把襟离送去忘川,没有让他去黄泉客栈找冥婆续命,若是他没有救初樱,没有将她养育成人,没有让她来晟州,一切,就都会发生。 “襟离,我后悔了。” 阿觅眼神氤氲着一层雾气,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了自己当时一时仁慈所做的一切。 若是初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痛哭。 只是,她来到这个世上,到了晟州,遇到了一个叫夜南冥的男子,将自己所有的爱都付诸于他,而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 “后悔也没用了。” 襟离笑得有几分得意,转过身去,“你就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吧,说完点了他的穴,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独孤清羽终于知道在树根出找到了入口,被一丛灌木掩盖着的石头下面,就是入口。 等一切准备就绪,独孤清羽回头看了一下茫茫夜色,参天古木遮天蔽月,根本就不能知道外面的景色。 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走吧,进去吧。”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先进去两个人走在前面,阿彩护着她走在中间。 等到人都进去了,躲在暗处的初樱才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只不过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她就没有跟她们走同一条道路,而是走了另一条路。 沿着甬道一路向前走,接二连三又出现了许多岔路,她不知道到底该那一条,就只好凭着感觉选择。 她想着不管走那条路,到最后都是可以到达最终的地方的。 渐渐的前面开始有了光亮,她不由提起了心脏,放慢脚步,慢慢靠近。 她渐渐的心里开始变得迷茫起来,她所知道的夜南冥,到底是他的那一面? 还是说,她到底了解夜南冥多少?恐怕不及十万分之一吧。 她一路过来仔细观察过墙壁,全都都是关于一些炼丹的图案,夜南冥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炼制某种丹药? 自古都有帝王祈求长生不老之术,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王上? 眼看着前面越来越明亮,她渐渐收回心神,不再继续想下去。 殊不知此时的夜南冥,还在赶往南山的路上。 不远处的天际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看样子就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 他从王府出发,至今没有占过半滴水,吃过半粒米,这样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啊。 郁尘思来想去,还是冒着胆子上前与他并肩驰骋着,大声劝到:“王爷停下来吃点东西吧,您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受不住。” 若是身体出了问题,那还怎么去就初樱? 夜南冥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只是手中马鞭一样,加快了速度。 他心爱的人现在生死未卜,让他如何能吃得下去。 郁尘见他不愿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面三个人追上来,见郁尘一脸沉重,再看看已经跑出去好远的夜南冥,纷纷面色沉重起来。 北齐抬头看了看天色,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忙道:“先追上王爷再说吧,马上要下雨了。” 大雨说来就来,几人刚赶到村子里倾盆大雨就如约而至,因为雨势实在是太大了,夜南冥不得不放弃立马进山的决定。 坐在酒肆里,几个三大五粗的农夫正聚在一起喝酒,见他们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大抵也是意识到了这群人不好惹。 “小二,做几个你们的拿手菜来,顺便再取一坛酒来。” 郁尘挨着夜南冥坐下,开口店小二去做些饭菜来,将夜南冥的外袍挂在一边,便不再说话。 五个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沉重,对面的农夫都感觉到了,时不时回头来看一眼。 “等雨小些就进山。” 夜南冥沉着眸子冷声吩咐到,只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退步,吃一顿饭,其他的,一分一刻他都不能浪费。 他说的话刚好被那对面的农夫听了进去,忙起身过来,玄风和北齐条件反射把手按在剑柄上,那农夫一看,也不靠近了,只是苦口婆心的劝到:“今夜暴雨连绵,几位若是要去南山,可千万不要去啊。” 夜南冥听到他这样说,没有抬头,而是直接问道:“原因为何?” 那农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又字词看向夜南冥,无奈叹了一口气,“虽说我们这里的村名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这南山虽然物产丰富,实则却是危机四伏啊,不满各位说,我们哥几个都是靠着在南山砍柴为生,却从来不敢踏足里面超过三里,各位若是深夜进山,实在是危险得很啊。” 那农夫想必也是处于一片好心,不想夜南冥几个人进去白白送了性命。 郁尘见夜南冥不说话了,立马接过话,礼貌谢道:“多谢这位大哥的提醒,但是我们并不是去南山,而是要继续赶路罢了。” 那农夫一听,方才松了一口气,互相鞠了礼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压着声音跟同伴说到:“我今日下午些回来就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进山采药去了,但是我是劝了他来着,可是他执意要进去,我也就没有办法,只得先离开了。” 生活在这个村里的人异常默契的知道太阳落山,活人不进南山的忌讳。 可是那些来自外地的人偏偏不听劝,以为南山宝贝多,非要闯进去,最后一个都没能出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位置上的夜南冥在听到他们说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郁尘也在猜测他们口中的公子会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初樱。 “请问一下,”郁尘看了一眼夜南冥的脸色,站起来,走到那农夫面前,鞠了一礼,见那樵夫回头方才问到:“敢问大哥可知道那公子的模样?” 那农夫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记得真真切切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那公子长得十分清秀,文文弱弱的,身边也没带着一个随从,说是要去采药,悬壶济世。”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危机四伏 说完还觉得甚是担心的摇了摇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否能活着出来了。” 郁尘听完便能感觉到那农夫遇到的,肯定就是初樱了。 “好了华民,快过来喝了这坛酒各自回家去吧,今日这大雨估计是不会停了,柴也没办法砍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顺着外面看去,滂沱大雨并没有丝毫要减小的意思。 夜南冥扭头看过去,天际开始泛出鱼白,天快亮了,可是天际雷声滚滚,倒像是老天在发怒一般。 “客官,菜来了。” 随着那小二一声吆喝,他们点的菜就都上来了,看着一桌子刚做好的菜,夜南冥没有任何胃口,他现在一心只想进山,可是郁尘他们四个不能不吃东西。 “王爷,多少吃点吧。” 郁尘开口劝道,若是一直不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住? “你们快些吃,吃了好赶路。” 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吃,同时催促郁尘他们。 北齐和玄风,还有霜凝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再继续劝,自己端起碗开始吃饭。 夜南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顿了一下,那小二见状,立马笑道:“公子放心,这酒都是我们农家自己酿的,昨日那公子喝了都说好。” 昨日那公子。 是指初樱吗?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以示回应,将碗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好久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雨了,恐怕又要受灾了啊。” 只听得那柜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众人皆闻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掌柜模样的老人从柜台里面出来,走到门口望着外面,雨声大,雷声大,风声大。 “掌柜的真的是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呐,只不过这受不受灾,你不是我们说了算,而这老天爷输了算,这南山山神说了算。 “请问阁下何出此言?” 夜南冥似是从中听出了什么言外之意,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那掌柜的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复杂的情绪,开口解释道:“南山,生亦南山,死亦南山,传说南山有山神,不喜雨,春秋冬养育我们,却唯独这夏天,不给我们留活路,所有雨水滴水不收,全都挡在南山外面,我们村子地处低洼河谷,每每汛期,苦不堪言。 说到这里,每个人皆叹气,想必心中定是担忧的。 “原是如此。” 夜南冥淡淡应了一声,见郁尘他们都吃完了,遂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郁尘把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爽声道:“这是饭钱,不用找了。” 夜南冥随即站起来,朝那老者鞠了一礼,“老先生,在下因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他见这掌柜的,谈吐之间并不像一个市侩之人,想必定是这个村子里有些地位的人。 那老人连忙上前拿起桌子上的银子想要还回去,“公子太客气了,这顿饭权当是老朽请公子的,还请把银子收回去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才是。” 说完又给夜南冥回了一礼,两人这礼尚往来的样子让后面的那一群农夫纷纷笑将起来,见夜南冥不肯收下银子,跟着劝道:“公子就不要在拒绝掌柜的的好意了,您有所不知,这掌柜的为人和善大方,既与公子有缘,公子就还请不要客气了。” 见众人都这么劝,夜南冥也不好意思再坚持,遂让郁尘收下银子,恭敬道:“在下再次多谢了,日后若是有缘,定当与掌柜的结交朋友,告辞。” “告辞。” 那掌柜的回了一句,后面的人跟着起来双手抱拳,“公子保重。” 夜南冥嗯了一声,再次将整间酒坊都看了一遍,带上斗笠,转身出去了。 郁尘等四人纷纷朝他们鞠了一礼,带上斗笠,跟着夜南冥一起闯入雨中。 看着五人翻身上马,在大雨滂沱中渐渐小时,那踩着雨水的哒哒马蹄声也越来越远,那老朽却久久望着那个方向没有动,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那几个农夫见天亮了,雨根本没有减小的意思,纷纷喝完碗中的酒,各自回家去了。 夜南冥一行人顶着豆大的雨往南山方向赶,方才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不引起村里人都注意,因为这个村子的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对南山有着无比崇高的信仰,将南山封为一座可以带给他们一切的神山,也深信山里住着山神,并且世世代代以守护南山为使命。 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此行就是去南山,他们定然会想办法从中阻拦。 那酒坊的老板,看似热情大方,实则不然。 夜南冥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想必是可以隐藏着自己气息,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 郁尘四人就根本没有察觉到。 走到南山山脚,天已经全亮,五人并排站着,雨水连成线顺着斗笠流下来,四周除了下雨声,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就只剩下一片寂静了。 山里一片寂静,人还没有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们小心,跟紧本王,不要走散。” 夜南冥冷声吩咐道,随即率先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郁尘立马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主动请缨,“王爷,让属下走在前面吧。” 这样的话,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他可以帮夜南冥挡一下。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用,跟紧本王就可以了。” 说完就兀自从郁尘旁边绕过去,进山了。 郁尘拗不过他,只得紧紧跟在身后,叮嘱身后的三人小心。 由于在下雨的原因,森林里又湿又滑,地上的土壤被雨水浸泡开来,一脚踩下去,软软的就会踩出一个坑。 五个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往外走着,周围的植物大多都是不认识的,他们不敢轻易碰。 不过好在路上暂时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夜南冥走在最前面,林中没有路,他带着他们一路往山脚走去。 郁尘没有来过这里,后面三个人亦是没有来过这里,可是他们都看出来了,夜南冥一定来过这里,不然不会对这里的路这么熟悉。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夜南冥突然停下来,后面四人跟着停下来,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王爷……” “嘘……” 北齐刚开口就被郁尘给制止了,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朝着的前面看去,居然惊讶的发现前面没有下雨。 夜南冥在思忖片刻之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进去,并没有任何异样,他又试探性的迈开一只脚,身后的四个人无不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目光更是一刻都不离开夜南冥的那只脚。 一只脚踩在地上,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夜南冥这才整个人都进去了。 见周围一切正常,方才沉声道:“都小心些,这里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危险。” 后面四人异常默契的跟着跨过那条界,往前看,没有半点雨水,往后看,滂沱大雨。 明明是同一座山,可是却又这么大的差异。 “王爷,这是什么情况?” 北齐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夜南冥,开口询问到。 夜南冥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丢下一句:“看看头顶就知道了。” 四人闻言纷纷抬起头,瞬间就被震惊到了。 原来是四周的参天古木的树叶互相交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郁郁葱葱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厚,将所有雨水都挡住了。 虽然从里面看不出这些树到底有多高多茂盛,但是能把滂沱大雨挡在外面,滴水不漏,想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不是一般的树可以做到的。 几人继续朝里面走,只是越往里面走,周围环境就越加变得如梦如幻。 森林里虽然被郁郁葱葱的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林间的其他植物长得格外的好,落英缤纷,各种奇花异草争先开放,甚至还有蝴蝶在翩翩起舞。 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了,美得就像海市蜃楼一般。 “王爷,这……” “不要说话,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还是北齐,一脸疑惑,刚开口又被夜南冥给制止了, 立马闭上嘴。 走在前面的霜凝回头看了他一眼,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瓶子,打开盖子,将一只蟾蜍倒了出去,只是一瞬间,那些本来是美好无限的蝴蝶就像是嗜血的野兽一般蜂巢一般扑向那只蟾蜍。 第二百四十四章 被困 片刻之后,蝴蝶四散飞走,而那蟾蜍,只剩下一堆发黑的骨架了。 而那些芬芳的鲜花,此时随风摇曳,开得更加鲜嫩欲滴了。 可是这林间被遮盖得这么严密,哪儿来的风? 想到这里,北齐立马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打了个冷颤,忙捂住自己的嘴。 霜凝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可是明白了。 北齐立马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前面的郁尘和玄风纷纷回头看了北齐一眼,再看向夜南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们五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 可是就是这样,才觉得这林子里有多危险。 看似美好的一切其实都是假象,也许稍不留意,就会成为这些花花草草的肥料,成为那些看起来美丽得很的蝴蝶的口中食。 夜南冥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一行人便接着往里走。 他们这次是来找初樱的,所以想到这里,大家虽然心中不说,但是都无比忐忑,他们不知道初樱在这危机四伏的南山里是否无恙。 换句话说,他们不知道,初樱,是否还能活着。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猜测,在夜南冥心中,初樱是一定活着的。 他那么聪明的小樱,武功那么高的小樱,一定是平安无事的。 初樱在地宫里迷了路 ,无论她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而且每次回到原点,重新出发的甬道就会变一次。 她已经这样重复走了五遍了,最后一次,停在原地,看着又变了的甬道,心情有些糟糕。 没有再继续做无用功,她将四周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很大的耳室,中间摆着一个青铜丹炉,其他的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但是墙壁上有油灯,那些灯油肯定是由什么东西特殊制成的,不然不可能在这地宫里燃烧不尽。 她借着光亮仔细观察着墙壁上的图案,都是一些炼丹制药的画像,很明显,这座地宫就是某个帝王或者是有权有势之人修建起来炼制丹药的。 但是具体是谁,她现在尚不可知。 只是心中莫名开始心烦,如果她一直被困在这里,那独孤清羽很有可能就会先她一步找到阿觅,那阿觅一定比她想象中处境更加危险。 越是这样想,她心中就越着急。 可是无奈困在这里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出口。 可是她不知道,独孤清羽也迷路了,和她遇到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她手中还有从夜南冥那里偷来的地图,但是根本就没有用。 “你们再四处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开关。” 独孤清羽现在也有些着急,她猜到这一路不会这么顺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正遇到的时候,难免又会心慌不已。 那些护卫四处摸索着,试图找到出去的开关,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 “阿彩站在她旁边,跟着她一起研究地图,地图上虽然有地宫的大致规模,但是根本就没细标,此时看来,很明显就是一张草图。 “公主,你不要着急,我们再想想看,肯定有办法出去的。” 害怕独孤清羽着急,阿彩开口试图安慰她的情绪。 独孤清羽现在是心中有气也撒不出来,看了一眼阿彩,强行将自己的焦躁不安和怒火压下去,冷声道:“继续找吧。” 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当今王上夜修骥居然在这里修了这么大一座地宫,而且还是专门炼制丹药的。 因为地图是在夜南冥那里找到的,夜南冥又将阿觅关在这里,凭着夜南冥的能力,绝对不可能修这么大一座地宫,而且他也不会修,所以就只有夜修骥了。 自古君王都喜欢追求长生,夜修骥如今年迈,肯定更加着急着想长生,所以暗中修建了这一座地宫专门用来炼制长生丹药。 根据地图就可以看出,这座地宫几乎占据了整座南山的地下,也就是说,相当于是一个地下王宫了。 可是她不会想到,这也很可能是用来做墓室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会从心里忍不住嘲笑夜修骥,原来,他也会做这么不切实际的梦。 自古帝王都追求长生,可是真正长生的,又有谁?无一人长生。 难道夜修骥不知道这一点,还是说明明知道,却还要固执的去做,给自己留有一点希望? “公主,这里的突然有异常。” 只听得护卫喊了一声,独孤清羽立马将图纸给阿彩,快步过去。 过去一看才发现,墙壁上的图案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朝拜的场景,之前所有的图案都是炼丹制药,可是唯独这一副。 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象征着什么? 而这幅图,在另一边的初樱也看到了,她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那幅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画上的河和忘川河有几分相似。 还有岸边密密麻麻跪着的人,不像是是在朝拜谁,而是…… 她一时有些想不出来,拧着眉闭上眼睛,思绪迅速运转,突然就睁开眼。 祭祀! 活人祭! 她想到了,将那壁灯取下来,对着墙壁仔细看了又看,最终恍然大悟。 那哪里是什么万人朝拜,明明就是万人活祭,用成千上万的人去当祭祀品,而他们面前的那条河,就是自己曾经去过的忘川河。 再转身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事情跟自己一开始的预想截然不同。 目光最终停留在中间拜访的那一个炼丹炉上,如果她猜得没错,关键所在,肯定在那里面。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的一步一步靠近过去,才发现,这炼丹炉上面明显有火烧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炼丹炉,被用过。 伸手摸上那炼丹炉的表面,一层薄薄的灰,说明不久之前就被用过。 气沉丹田开始运气,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手掌上,奋力一掌,那炼丹炉居然纹丝不动。 她颇有些惊讶,将另一只手里的油灯放回去,双手一起运力,之前是五层功力,这次是八层。 只听到轰隆一声,那炼丹炉的盖子飞出去很远,在地上扑起一层灰,她往旁边测了测身子,等灰层散尽,方才上前。 可是入目的东西却让她心脏猛地一跳,因为炉子里,竟然是一具骷髅。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突然就想到了在森林被野猴子丢下来的那一个人头,其实根本就不是误入森林的人的,而是它们从中和地宫里带出去的。 可是,地宫现在还有活人吗? 想到这里,越是发现这地宫实在是藏着太多秘密了,而且,危机四伏。 她将白骨从里里面拎出来放到一边,回忆着墙壁上的图案,将骷髅反过来一看,果然的,手被铁链反绑在身后,骨头发黑,生前肯定是服了毒的。 她拔出剑,砍掉铁链,冷声叹道:“你生前已经那么痛苦了,死后也不得落入轮回,如今我帮忙解掉你身上的束缚,希也望你的亡魂能重获自由,好去投胎。” 希望来生,不要这么痛苦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魂飞魄散。 那骷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具躯体而已。 初樱将剑放入剑鞘,起身,无意间扫到墙壁上的油灯,突然想到油灯是她进来的时候才被点亮的。 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将所有油灯都吹灭,可不可以找到原来的路? 想了一下,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立马开始行动。 将周围的油灯全部吹灭,周围立马陷入一片漆黑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着刚刚进来的方向。 她朝着进来看到丹炉的方向调整了位置,然后开始往后退,没退一步都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说不怕是假的,她虽然知道自己身手不错,但是一想到这里还有一具骷髅,就会忍不住心惊胆战。 她并非是个无神论者,因为自己亲眼看到过,也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退到估摸着差不多位置的时候停下来,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碰到墙壁,心中立马欢喜起来,又小心的往后再退了一步,地面平实。 如果她没猜错,她现在应该已经出了耳室了,因为她都可以感觉到背后有轻微的凉风吹来。 清凉的风吹在身上,让她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白衣美男子 她是睁着眼睛的,可是周围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就在她决定转身快点离开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惊得她一声尖叫,可是已经晚了。 身子急速下坠,她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往上飞,可是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无济于事。 再往下看时,竟然看到下面是一条满是荧光的河流,和自己去过的忘川河一模一样。 心中猛地一惊,脸色大变,为何这下面是忘川河? 如果真的是忘川河,下面厉鬼成群,那自己今日岂不是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这里,心境突然就平和了,甚至自嘲般额笑了起来,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去世的。 坠入万川的人,三魂七魄都会被里面的厉鬼蚕食赶紧,最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缓缓闭上眼睛,既然到了这种地步,认命也无妨。 身子还在下坠,她的意识却越来越薄弱,到最后,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腰间有一股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姑娘,醒醒……” “姑娘……” “姑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摇她,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睛被光亮刺得有些痛,皱着眉,抬手挡住直射过来的光。 感觉到那光团里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等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才发现,那团白色的影子竟然是以个人。 一头银发格外的抢眼,初樱有些没反应过来,痴痴的看着她,深邃的五官如同是经人悉心雕刻的一般,眼睛温柔而明亮,甚至,不笑自暖。 他的嘴唇红润,唇形也异常好看,剑眉如墨…… 等等…… 她忍不住皱眉,她怎么觉得,面前这么好看的男子,是刻意打扮过的? “姑娘,你醒了?” 那男子对着她浅浅笑着,温柔得下一刻就要让人沉沦了。 初樱有些不适应的往后瑟缩了一下,嗯了一声。 “我叫顾臻,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她,淡淡笑着,自我解释,顺便问她的名字。 初樱想了一下,脱口而出,“初樱。” 声音有些生硬呆板,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般。 果不其然,顾臻在听完她说话之后就笑得更加开心了,若有所思道:“初樱啊,好好听的名字,我喜欢,我喜欢。” 初樱:“……”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甚至都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就是,他是谁? “你是谁?我……” “嘘!” 刚开口,就被他伸过来的食指放在自己唇上,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 他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听得初樱有些发愣,嗯了一声。 “这些我等下再回答你,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初樱再次一愣,“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不是失足坠入忘川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说,她已经是死了?游离三界之外了? 顾臻显然也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方才还貌美如谪仙的美男子在此时此刻竟变得有几分傻萌傻萌的,好像很认真的在组织语言。 “我说是地宫,你是怎么进入地宫的?” 他问她,初樱想了一下,并不想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遂摇了摇头:“误打误撞,我也不知道。” “你骗人。” 她刚说完对方就不乐意了,好像很生气一般。 初樱一时间又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小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张床榻上,将周围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这地方竟然比宸王府还要华贵精致几分。 见她如此吃惊,顾臻心中颇为得意,“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里很别致?” 初樱点头,再次发问:“这是哪里?” “这是我的家。” 初樱:“……” 在第三次无语之后,她选择了不继续问下去,而是下床准备离开。 见她要走,顾臻立马一把拉住她,“初樱,你去哪里?” “我须得离开这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有些着急的解释道,虽然不知道顾臻到底是谁,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但是她必须得走了。 顾臻见她要走,立马就着急了,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你刚来就要走了吗?可是我还没有以身相许呢,还没有跟你成亲,还没有让你做我的妻子呢?” 以身相许? 妻子? 成亲? 初樱身子猛的一僵,脸色立马就变了,而且同时,她也清楚的感觉到了顾臻身上的寒气,疑惑的问道:“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冷?” 顾臻被她这么一问,立马松开她,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解释道:“从小体寒,都习惯了。” 体寒? 初樱为什么觉得有些不相信? “哦,这样,那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我需要回到地宫里去。” 她害怕独孤清羽找到阿觅,她害怕自己再次与阿觅失之交臂,上次她就没能救得了他,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再错过了。 见她执意要走,顾臻那双好看的眼睛渐渐垂下来,眸中的光亮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那你先跟我成了亲,我就带你出去。” “我已经成亲了,我有夫君,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我很感谢你救了……” 一说到救,她立马又停下来,有些怀疑的看着顾臻,“是你救了我?” 顾臻嗯了一声,“对啊,是我救了你,所以你要知恩图报,嫁给我。” 顾臻语气轻松,好像成亲就是岁随随便便一个仪式一样。 初樱总算是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实了,但是想到顾臻的话,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朋友一般,“难道在你心中,成亲就是这么草率的吗?你已经救了我的,为何还要以身相许,这样岂不是很亏,再说了我说了我已经有相公了,是不能再跟其他男子成亲的。” 她觉得自己算得上苦口婆心了,这世上应该是没有比她更有耐心的人了。 “我不管,你那个相公根本就不算, 我去帮你杀了他,反正i须得嫁给我才行,不然我就不放你出去。” “你这是强人所难。” 初樱有些生气了,她已经没有时间在跟顾臻继续耗下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救不了阿觅了。 一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竟然十分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她现在已经很少哭了,可是如今竟然被一个幼稚的美男子给气哭了。 顾臻见她居然哭了,立马就慌了神,赶紧拿出锦帕要去给她擦眼泪,却被初樱一把挡开。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嫁给你,成亲又不是买卖,说嫁就能嫁的,你为什么非要强忍所难啊?” 初樱有些失控,冲着也难大声质问道。 顾臻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愣,同时又有些疑惑,“那你告诉我,两个人要怎么才能成亲?” 初樱见他一脸真诚的望着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仅有的耐心解释道:“最重要的是两人须得互相爱着对方,其次就是愿意与对方同甘同苦,风雨同舟,有相伴一生的决心,才能成亲,若是强娶强卖,岂不就成了强盗?” “那什么是爱?你教我好不好?” 顾臻一脸真诚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如此真诚的表情,初樱已经好久不曾见过了,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初樱!” 顾臻见她走神,再次喊道。 初樱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你教我好不好?教我什么是爱。” 顾臻再次开口,依旧是一脸真诚,初樱嗯了一声,“我可以教你,但不是现在,等我处理好了我的事情,我再教你怎么去爱一个人好不好?” “好。” 顾臻双开答应,随即摊开手,“那你须得跟我定下约定才作数,不然到时候你不认账了怎么办?” 初樱看着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生得好生好看啊,指节修长白皙,如葱根一般,倒是有几分像女孩子的手了。 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好,我答应你,只不过你要带我离开这里,回到地宫才行。” 顾臻爽快答应,“那是自然。”说完又扬了扬手,示意她把自己的手放上来。 初樱想了一下,抬手,放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两人的约定 顾臻直接反手握住她的手,初樱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顾臻手心传来,她下意识的往回抽了一下,就听到顾臻阻止道:“别动,等一下。” 初樱见他一脸认真地模样,便暂时瞪了一下,很快,他就松开自己的手,一脸轻松,“好了,走吧,我带你出去。” 等他手拿来,初樱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心上居然一个鳞片形状的图案,立马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我们之间的约定啊,所以你千万不要想着不理我,或者是瞒着我偷偷跑掉,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的。” 顾臻看着她,明明是身长八尺的谪仙美男子,可是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或许是长相和性格形成了反差,初樱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皱了皱眉,故作有些不明白的反问道:“你怎么能找到我?” 她看了一眼手心的图案,猜到了肯定是跟这个有关系。 顾臻看着她,笑得有几分得意,“你手心上图案是跟我的约定,我可以随时随地通过她感应到你的存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臻不会想到,将来有朝一日,她会用那样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将这个记号除去。 若是能预知后事,便不会有那么多痛了。 初樱似有所明白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正是如此,走吧,你不是还要回地宫去吗?” 顾臻催促着,初樱立马上前两步,准备往外走,结果就被顾臻一把拉住了,“你这样是走不出去的,闭上眼睛吧,我带你出去。” 初樱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可是顾臻似乎觉得还是不够保险,将她一把捞进怀里,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上,初樱只觉得不消片刻耳边就猎猎起风了。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顾臻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只觉得被他包围自己的身上一阵阵寒意侵袭入骨,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确实是一个人,她都会觉得自己是掉进冰窟里了。 而且与此同时,她隐隐好像还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只是声音若隐若现的,让她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 可是一想自己明明身在南山,就算顾臻救了自己,应该也在这周围,不可能在海边。 而且她或许该庆幸自己没有强行要求睁开眼睛,不然若是看大眼前的一幕,定然会被吓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樱只是感觉自己都已经被冻僵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顾臻你到底是人是鬼啊,身上这么冷,都快要把我冻成冰块了。” 说完就感觉到搂着自己的人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先等一下,很快就到了。” 初樱嗯了一声,也不好再催促,便不再说什么。 “好了,到了。” 没过一会儿 ,就感觉到身边的风声没有了,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睁开眼睛吧。” 顾臻见她久久不动,轻轻摇了摇她,提醒道。 初樱这才有些迟钝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一片灯火辉煌,环视一周,竟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哪里?” “地宫里啊。” 顾臻回答得一脸认真,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大殿,“放心吧,这里没有危险。” 初樱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是地宫的哪里。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初樱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这样的疏远让顾臻脸上笑容一僵,似是被伤害到了。 “初樱,你是怕我害你吗?” 他看上去有些无辜。 可是初樱并不能因此而心软不去计较他的身份,遂又道:“我进入地宫并没有遇到任何活物,跌入忘川河之后,居然是被你所救,而且你迟迟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也不告诉我刚才的地方是哪里,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那么相信他跟他说那么多,而且还跟他定什么约定,她来对方会不会害她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不仅有些懊恼,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你把这个记号去掉吧,既然你都不能跟我坦诚相待,我便不会再相信你了。” 面对她态度突然的转变,顾臻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又变得着急起来。 “我没有对你不坦诚相待啊,我是怕我说出来了你会害怕。”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无奈,可是初樱并不愿意相信,把手继续往前抬了一抬,“麻烦你去掉。” 见她态度这么坚决,顾臻突然不知道哪儿冒出一股无名火,抱怨道:“你说我骗你,你不也骗我吗?你说你要来地宫去,却不愿意告诉我来地宫做什么,而且我看你体内又多种内力互相抗衡着,定然不简单。” “你说什么?” 初樱望着他,警惕之意更加明显了些。 见她都这么防着自己,顾臻也就抛出去了,冷不丁道:“你体内至少有三股内力,两股不同属性的阳烈之气, 还有一股魔障之气。” 目前他能探知到的,就只有这三股内力了。 魔障之气! 初樱往后退一步,想到自己之前误入迷雾森林,中了魔障之气,肚子里的孩子也被魔障之气所侵袭,最后剩下来就被说成魔童,落得个亲爹都不肯救的地步。 原以为花辞的牺牲已经将自己体内的魔障之气尽数祛除,可是谁曾想,它竟然一直都在自己体内。 “一个人体内只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内力,你这样子下去,总有天,身子迟早会受不住,最终走火入魔的。” 顾臻一脸严肃,这倒是她第一次见道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揣摩这件事情了。 淡淡问了一句:“你是谁?” 顾臻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初樱一直追问他,无奈之下,只得小声道:“是你救了我你不知道?” “我救了你?何时救了你?” 初樱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救过人? 顾臻就知道她反应不过来,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复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你要保证你不会被吓到,而且听我说完之后不准跑,我就告诉你。” “我答应你。” 初樱爽快答应,实则心里却在打鼓,她甚至都猜不到,这个顾臻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或者是哪路神仙。 “你在地宫迷路的时候不是将耳室里的一具骷髅从炼丹炉里拿出来,还帮他看到了手上的铁链,让他解脱了吗?”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着,初樱却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住,“我还没说完。” 他刚开个头她就开始害怕了,拿自己要是说完了她岂不是马上就要被自己吓跑? 初樱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深深吸一口气,目光慢慢下移想去看他的手。 结果目光刚定格在他的手腕上,就看到他住着自己的手手腕上有两道淤青,那明显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勒出来的。 “你不会说你就是那句 骷髅 吧?” 虽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突然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多少都有些接受不了。 顾臻一脸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对啊,就是啊 。” “咚……” 初樱一时间有点没有站住,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幸亏顾臻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初樱有些不敢动弹,任由她扶着自己,脑子迅速运转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会,害我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在这地宫里环境又不熟悉,若是顾臻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不会,我保护你都还来不及呢。” 顾臻立马矢口否认,然后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为,为什么,要保护我?” 难道就是因为她把他从炼丹炉里拎出来,然后把他手上的铁链给砍断了?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顺手而已,原以为只是万人祭祀中的一个在平凡不过的人,结果竟然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还可以…… 想到这里,她脸色立马就变了,迅速挣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长剑出鞘,直指在他的脸上,冷声道:“那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是想要保护她的人 顾臻被她瞬息百变的脸色弄得有些迷茫,而且这一次,居然是用剑指着自己。 不过为了表达自己诚意,他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你被冲动,我虽然是鬼,但是我是好鬼,还是你的守护鬼。” 初樱愣了一下,他趁着她走神的空当立马上前将她手中的剑夺过来,丢到地上,“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舞刀耍枪的,不适合你。”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她跟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是救他,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因为是你让我重获新生,所以我要报恩啊。” “报恩?” “正是。” 可是话刚说完初樱就挣开他,上前从地上捡起剑收好,冷声道:“如果仅仅是因为我在耳室里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便算是两清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的顾臻问道:“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自古来这里的人,要么是为了里面的奇珍异宝,要么就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来的。 可是往往进来的人,都死在了城墙外面。 初樱顿了一下,也不做隐瞒,“实不相瞒,我来这里,不图财不求药,只是为了来救一个人。” 她此行的目的,紧紧只是为了救阿觅啊。 救人? 顾臻拧着眉想了一下,好看的脸在此时显得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是一个老头吗?” 初樱立马连连摇头,“不是,是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也很好看。” 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顾臻思来想去都没想到,笃定的摇头道:“这里没有少年,只关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初樱有些想不明白了,可是阿觅那么年轻,不可能是一个老头子。 但是阿觅明明就是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人? 见她皱眉不信,顾臻也退了一步,道:“你若是不信,我带你去大殿看看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初樱犹豫了一些,还是爽快答应了,有人带路,总好过自己在里面胡乱摸索。 “跟我走吧,我带你过去。” 顾臻上前,下意识的牵住她的手,初樱也跟着下意识的躲开,见他回头看自己,有些心虚的解释道:“男女有别,你走前面吧,我跟在你身后就可以了。”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他是一只鬼,她就无法完全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还要若无其事的去跟他相处。 顾臻见她这般躲着自己,落寞的收回手,无奈叹了一口气,“你怕我也正常,想必你以前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有碰到真正的鬼吧,不过好在我长得不吓人,不然你肯定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初樱竟从他这几句话李听出了难过和失落。 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遂主动解释了一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故意躲着你。” 顾臻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勉强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带路。 见他不说话,初樱也不好自己再说什么,毕竟,是她的行为先伤害了人家。 有顾臻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只是走到一座桥前面的时候,顾臻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面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 初樱好奇的问了一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不远处居然又是一座一模一样的桥,“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触动了地宫的机关,这条路已经被封死了,走不通。” 顾臻说话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初樱跟着脸色也难看起来。 想到独孤清羽也在地宫,会不会是她触动了机关? “触动了机关会有什么后果?” 往往在地宫里触动了机关都会引来杀身之祸,她担心的是,独孤清羽会不会带着阿觅。 或许是猜到了初樱心中的担心,顾臻上前两步观察了片刻转身回来朝另一个方向一边走一边解释,“触动了这个机关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这里非常熟悉,故意触动机关来阻止别人进去的人,要么就是误触机关,将会被囚禁在里面,很难出来。” 那初樱就猜想,如果真的是独孤清羽,那就应该是后面一种后果了。 “还有路吗?” “有,只是……” 他说一半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随即又释然的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会带你进去的。”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初樱看出来了他还有话想说,但是他不说,自己也就不好再继续问了。 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了大概两公里的样子就感觉前面有风,是暗中刺骨的冷风。 “来,牵着我的手。” 顾臻突然停下来,回头朝她伸出手。 初樱看着他的手想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明显看到顾臻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点,便握着自己继续朝前走。 从那条路出来初樱才法才能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往下一看,惊呼道:“忘川河?” “这只不过是一条假的忘川河而已。”顾臻不以为意的回道。 初樱有些不明白,“忘川河和这条河看上去一模一样,为什么是假的?” 她再往下看时,竟发现刚刚看上去还算平静的河面突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像是已经感应到了她和顾臻一样。 顾臻看着下面越来越汹涌澎湃的河面,冷笑一声,“真是比狗鼻子都还灵敏,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可是河里的厉鬼?” 初樱知道,忘川河里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虽然这条河是假的,但是河里一定不会有好东西。 顾臻嗯了一声,“虽然是假的,但是当初造的时候就是想和真正的忘川有一样的寓意。” “所以才有了万人祭祀?” 初樱接过话,顾臻一顿,回头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墙壁上看到的,上面画的就是万人祭祀的场景。” 说完她又看向河面,语气平淡道:“所以说,我们想过去,就必须要过这条假的忘川。” 接着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这周围并没有我们可以借助的东西。” “进去的路其实只有一条,但是已经被封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另想办法的。” 说完他指了指这河面,又问:“那你看出来那万人祭祀可有什么不同?” 初樱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痛苦,“跪在祭祀台上的人头上有两只角好像……”她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其他的就没有发现什么了,当时也没顾上这么多。” “你能观察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只听得顾臻苦笑一声,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的动作让初樱身子微僵,深情微变,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顾臻也感觉到了,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 “你可以?” 初樱有些惊讶,这河面那么宽,而是她敢笃定,只要他们出现在河面上空,那河里的厉鬼一定会马上窜出来,把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相信我,闭上眼睛吧。” 顾臻坚持着,初樱虽然心生疑惑,但是还是破天荒的先择了相信他。 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打鼓,“我说顾臻,你可不要把我丢进去啊,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出言警告,顾臻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说话,跟她调整了方向。 “我等下数到三,你就迈开第一步,试探着踩实了再卖出下一步,记住,方向一定不能偏,要朝着一个方向走,每走一步都必须要小心谨慎,直到我让你停下来,你才可以停下里,期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也不要做任何停留,记住了吗?” 他搂着她的肩语重心长的叮嘱道,生怕出任何一丁点的失误。 初樱心中五味陈杂,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竭力保持最佳状态的冷静,嗯了一声。 随即又开口问了一句,“顾臻,你真的可以吗?” 她怕他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本来就是一个鬼魂了,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岂不是连魂魄渣子都没有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初樱?” 顾臻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惊喜的笑,看着闭着眼睛的出一个,激动得问道。 初樱有些不想承认,但是虽然只有段时间的相处,她似乎已经很了解这个有些可爱的美男子了,遂点了点头,“所以不要逞强,不行我们就再想办法。”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的往事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顾臻瞬间就心满意足的笑得更加开心了,“你放心吧,我没有逞强。” “可是……” “好了,不要说话了,听我口令,记住我叮嘱你的话。” 顾臻打断她,开口再次叮嘱道。 初樱不得不闭上嘴,不敢再多嘴,生怕自己会打扰到他。 心里渐渐冷静下来,其实也是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的,很快,就感觉到周围的风势更加大了一些,随即越来越大,她甚至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因为她是闭着眼睛的,所以恐惧远远大于睁开眼睛时所感受到的。 但是此时此刻顾臻又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睁开眼睛。 “初樱,准备好了吗?” 空中传来顾臻的声音,初樱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准备好了。” 周围突然安静了片刻,随即就又响起了顾臻的声音,“三、二、一……” 她听着他的指挥慢慢,小心翼翼的迈出自己的第一步,踩上去的感觉是坚硬的,但是跟踩在地面上的感觉并不一样。 等第一步踩实了,她又接着迈出第二步,却始终不敢说一句话,眼睛更是不敢睁开。 “小樱,小樱……” 可是没走出多远,她突然就听到了夜南冥的声音,如初见她是那么温柔,一声一声呼唤着她。 她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想到了顾臻提醒自己的话,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答应。 可是她越是可以去装作听不到,那声音就也来越明显,甚至就像是在自己耳畔轻声呼唤一般。 她的心神有些被扰乱了,脚下突然一滑,她差点上去重心,幸亏她反应及时,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初樱,稳住心神,什么都不要管,继续往外走。” 是顾臻声音,她像是突然被人从幻境中拉了出来一样,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再分神,继续往前走。 “小祖宗,丫头,丫头,你看看我,我好痛苦……” 这次换成了阿觅的声音,声线苍老嘶哑,可是她却能第一句就听出来那是阿觅的声音,心头瞬间一颤,拧着眉强迫自己不要去管。 脚下像是有什么在拼命的撞击着脚下的路,又像是用什么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路面,听得她心神不宁。 “小樱,对不起,原谅本王好不好?” “丫头,你快走,不要来……” “小樱,求求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夜南冥和阿觅的声音在自己身边此起彼伏,愈演愈烈,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她的耳膜。 初樱越听心里越是痛苦,用力咬着嘴唇,几次想着睁开眼睛都被顾臻给及时制止了。 可是越往前面走,那些声音就越来越小,直到明显感觉到刚迈出去的那一步跟之前的不一样,与此同时,那些声音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就听到顾臻说了一句“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顾臻脸色不太好看,甚至胸前都有一些依稀可寻的血渍,在白色的衣袍上格外显眼。 “你受伤了。” 初樱看着他身上的血渍,开口道。 可是顾臻却不以为意,淡淡笑了笑,“没事,如果这样都不受点上,岂不是太不合常理了?再说了,我是一只鬼,受点伤并无什么影响。” 初樱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被顾臻打断了,“走吧。” 说完就自行抬步往外走去了,初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再回头看看过来的路,那河面已经平静了好多,而且河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刚刚顾臻是怎么让她过来的,只是觉得凶险无比。 “还不跟上来,是不想招人了?”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顾臻见她迟迟没有跟上来,停下来回头看着她,开口问道。 初樱应了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顾臻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她,就好像,就算是等她,都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一般。 初樱上前,抬头一看,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油漆鎏金城门,气势磅礴,高大威武,竟比王宫的城门还要辉煌几分。 “原来,这里还有做城中城。” 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应该只是外城罢了,真正的内城,在这里。 “我们刚刚所在地方,是在护城河外面,这才是地宫的中心位置。” 顾臻解释道,初樱却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这里到底埋着何方神圣,将这里修得如此富丽堂皇?” 可是说完她就想到了夜南冥和夜修骥,冷笑起来,“想必就是当今王上修建的吧。” 如此说来,夜修骥可是真的舍得为自己花费心思啊。 虽然历代帝王都喜欢跟自己修建富丽堂皇,规模庞大的地下墓室,以彰显自己的 天子身份,但是夜修骥这座墓室,未免太过庞大了。 简直可以说是一做城了。 整个南山下面,都是他的墓室。 “这不是他们的。” 顾臻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冷,甚至,带着厌恶,大有一种被人鸠占鹊巢的愤怒。 初樱回头看着他,“那意思是你知道这是谁修建的了?” 听他刚刚那口气,一定是知道的。 而且他是当初万人祭祀之人之一,肯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顾臻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知道吗?” “愿闻其详。” 初樱爽快回到,就看到顾臻望着面前的城门,神色哀戚凄凉,“你不是说万人祭祀的时候祭祀台上有一个头上长着角的人吗?那就是我。” 他语气听起来轻松无常,可是初樱却瞬间听出了里面的重大信息量。 睁大了眼睛望着顾臻,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臻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一样,望着那扇门絮絮叨叨的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他本是天帝的大儿子,因为母妃是北海公主,天帝又是龙族,长大之后须得历劫飞升方能成神,却不料在飞升之日被一道士袭击,化身成蛇,被那道士给带走了。 他母妃和外公以为他已经去世了,就在这南山下面为他修建了一座地宫,可是谁曾想到,那道士竟然将自己囚禁在这地宫中,还将护城河变成了假的忘川河,以上万人死寂这条河,这才有了墙壁上的画面。 再后来,那道士随意将自己的事故丢进一个炼丹炉里,开始将地宫当做一个炼丹的秘密地方,百年来专门为各国帝王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 就连自己的肉身,都被专门炼制成了丹药。 听到这里,初樱算是明白了一些了,原来, 他还有着这么悲惨的故事。 看着面前已经将事情大致讲完了的顾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了。 “可是你唐唐天帝的儿子,怎么就被一个道士残忍杀害,最后还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况?” 按理说,天上的神仙不是都很厉害吗? 顾臻看了她一眼,“在我历劫飞升之前,仙术都是很弱的,只能在母妃和父帝的庇护下成长。” 他跟她解释,害怕她不相信,故又强调道:“那道士是跟人做了交易的,不然不会这么厉害。”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了,不说了,先进去吧,把你想找的人找到,若是有机会,日后我一定会一一告诉你的。” 他刻意避开了话题,直接上前推开了城门。 那么重的城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 这下是让初樱不相信他说的都不行了。 连忙跟上去,也不再过多追问,既然他不想说,自己就先不问了。 毕竟是他自己的私事,自己要是问多了,也不见得很好。 进去之后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四周是高耸的城墙,初樱站在门口,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跟她之前在图案上看到的祭祀场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当初你就是在这里被当做祭祀品去世的?” 她看着最中间的那个祭祀台,开口问道。 顾臻站在她前面不远处,也看着那座祭祀台,往日的耻辱和仇恨一帧帧慢慢的浮现出来,让他原本美好的脸上变得几分戾气跋扈,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在此时此刻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只听得他淡淡嗯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似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收了回去一般。 等他转身时,初樱已经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那个老头子就在后面的大殿里。” 初樱听完之后,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步步为营 “你不是说你之前一直都是被丢在那个炼丹炉里吗?怎么对这外面的事情那么了解?” 初樱有些想不明白,遂开口问了一句。 顾臻回头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忘了,这原本是我的地方?” 被她这么一提醒,初樱才想起来,哦了一声,便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突然感觉到周围不对劲,正停下来,就看到顾臻跟着停了下来。 “有人,小心。” 顾臻环顾了一眼四周,开口叮嘱道,初樱嗯了一声,也跟着提高了警惕。 “是谁,出来。” 初樱已经大概猜到到底是谁躲在暗处了,这地宫,她知道的,只有独孤清羽。 冲着空旷的广场大喝一声,便听道城墙上想起了机械转动的声音。 初樱下意识的将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 顾臻立在她身后,环顾四周,颇有些诧异,“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活着进来。” “如果不能或者进来,阿觅怎么会被管在这这里面?” 初樱反问一句,心想顾臻是不是也太把这座地宫当回事了? 这世界上,有什么奇门遁甲是人不能解开的?只要是人造出来的,就没有解不开的。 顾臻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只好闭嘴不说话了,只是再次叮嘱道:“小心行事,这里有机关的。” 初樱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她当然知道这里有机关,这么大的地宫如果没有机关,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分一碗羹了? 只见城墙上已经不知道何时架起了好多长剑,正对着广场上二人。 初樱下意识的我那个顾臻身边靠了靠,“你有办法出去吗?” 顾臻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城门,“看这样子,是有人故意触动了机关,所以这城门估计是打不开了。” “独孤清羽,出来吧。” 听顾臻说完之后,初樱心中也大概明白了,对方显然就不想让自己活着出去。 可是此时此刻,最想让自己死的,估计就只有独孤清羽了。 冲着城墙上喊了一声,神色冷然,并没有丝毫惧意。 而此时身后的顾臻,看着面前瘦弱的初樱,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有着这么刚毅的一面。 他突然好想知道她的故事,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想要更加进一步 去了解她。 可是越是想到这里,就越是忍不住自我嘲笑,原来在这古墓里呆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会被一个女孩子给吸引到。 初樱话说完没一会儿,城墙上就响起了一串有些疯狂的笑声,是女人的笑声。 初樱顺着笑声看过去,就看到城墙上出现了重重叠叠的人影,接着就看到从那人影中走出了独孤清羽。 果然,她没有猜错。 独孤清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广场上的初樱,顺便扫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顾臻,冷笑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跟到这里来,还带着其他男人。” 她费尽千辛万苦从那耳室里走出来,却险些丧命在那条河中,等好不容易进了城,却意外发现初樱居然跟了进来。 她来找阿觅的目的本就是想对付初樱,这下倒好,根本就不需要她抓到阿觅,直接把初樱杀死在这里就可以了,神不知鬼不觉。 这地宫机关重重,处处都充满了危险,就算到时候夜南冥发现了,想必也是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初樱看着高站在城墙上,眼神怨愤的看着自己的独孤清羽,冷声道:“阿觅在哪里?” “阿觅?” 独孤清羽听到她这样问自己,故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难道你不应去问王爷吗?” 把阿觅囚禁起来的人,可是夜南冥啊。 提到夜南冥,初樱只觉得心中像是堵了一团气,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痛色,反而是更加冷漠了。 “我问你,阿觅在哪里?” 她再重复了一边,语气更重了几分。 独孤清羽的笑更加肆意了,“我说了,你去问王爷吧,我并不知道阿觅在哪里?” 她并没有找到阿觅。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找阿觅的必要了。 听到独孤清羽的回答,初樱非但不感到失望和担心,反而是大松了一口气,想着只要独孤清羽没有找到 阿觅,那阿觅暂时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初樱,既然今天都到这个份儿上,咱们也就把话都说开了,免得到时候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独孤清羽毫无顾忌的叫嚣着,好像等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好久了。 而且她也坚信,初樱今日,必死无疑。 初樱冷眼看着她,下意识将顾臻挡在身后,或许是因为他救过自己,所以这一次她想 凭自己的实力去保护他,毕竟,他只是一个鬼魂,有很多东西是碰不得的。 顾臻看到她这样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忍不住笑,轻咳一声,“我说初樱,你这是在保护你未来的相公吗?” “你闭嘴?” 初樱没好气的回头蹬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顾臻也识趣,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初樱见他安分了,这才重新回头望向独孤清羽,语气不屑淡漠,“说清楚什么?抱歉,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她和独孤清羽之间,早就没有任何说清楚的必要了。 只听得独孤清羽冷笑一声,“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初你和王爷大婚之日为何会被绑架吗?你知道为什么王爷一心想要对付阿觅吗?” 独孤清羽倒是不太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了,毕竟在她心中,初樱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看到初樱明显有了反应,她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药瓶,举在空中,“初樱,这个你认识吗?噬魂散。” 噬魂散! 初樱怎么可能不认识? 脸色变得沉冷无比,眸子猛地一缩,整个人身上杀气更甚,“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独孤清羽慢慢悠悠的绕着城墙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幽幽道来,“因为当初想要你命,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她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下来,专门观察了一下初樱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和公孙安阳都想要你的命,而王爷,是想给自己一个取公孙安阳和我的理由,而且……” 她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明显感觉到初樱的脸色越来越糟糕,心中甚是得得意,轻叹一声,颇有些可惜,举起手中的药瓶缓缓道:“这噬魂散确实是我苍国特制的毒药,但是我当初给你下毒的时候,王爷是知道的。还有啊,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和公孙安阳吗?” 初樱只是抬头望着她,表情漠然,可是心里早已经是万虫咬噬痛苦不已。 当初夜离澈就告诉过她,自己当初之所以被公孙安阳绑架,也有也难得原因。 可是面对此时的独孤清羽,她却没有开口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她或许是不愿意再重新将伤疤再揭开一次了,或许只是不愿意主动去问了。 可是很明显,她很想知道,很想知道那么口口声声说深爱着自己的夜南冥,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 “因为我和公孙安阳,都能助他登上帝位。” 独孤清羽一字一句,却字字扎心。 登上帝位! 呵! 他不是说,江山社稷,他都不在意吗? 甚至就在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他想带自己离开这里,过没有纷扰的平淡日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终于开口了,却不是轻易相信独孤清羽的话,每个人都在跟夜南冥定死罪,就好像每个人都希望她和夜南冥不得善终一样。 可是不管心中怎样挣扎,她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可是夜南冥啊,你要我再如何去相信你的一言一行? 见她不信,独孤清羽笑得更加开心了,“你信与不信,事实就是这样,公孙安阳背后有可以在朝中撑起一片天的整个相国府,而我背后,有整个苍国,你说,堂堂帝王之子,怎么不对帝王之位动心?自古以来,王室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王位而生的?” 她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初樱心中能权衡其中利害关系,只是突然从独孤清羽嘴里听到,让她心中慌乱得很。 “初樱,这天下男子,有几个人的 话是可信的?王爷那么在乎,那么爱你,到最后,不也是在利用你吗?” 第二百五十章 当面对峙 独孤清羽的话,无疑是将她一直小心藏起来的伤疤再一次用力撕开了,可是倔强的她仍旧不肯在独孤清羽面前承认,只是冷冷哼道:“何为利用,我又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 当初他一句带她进宫,她便毫不犹豫的随他进了宫,他宠她,爱她,护她,到后面的一次次欺骗她,伤她,负她…… 可是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的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爱你,可是他亦不能为你舍弃兖州大陆这之上荣耀的王位,所以他宁愿折磨你,也不愿意放手,此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太子殿下也深爱着你,他大可利用你去牵制太子殿下。” 独孤清羽说得字字认真,没有半点漏洞可找。 “初樱,从头至尾,他其实都在利用你去对付夜离澈,难道你不知道吗?虽说爱你,但是到底又有多爱呢?” “住嘴。” 初樱情绪有些波动,大吼一声,身后的顾臻立马上前扶住她,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吗?” 若不是听城墙上那个女人说了这些,他竟不相信,初樱竟然爱上了一个那么薄情的男人。 初樱推开顾臻,手中剑已出鞘,人已经直奔城墙上的独孤清羽而去。 “放箭。” 独孤勤于见状立马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机关启动了,万剑齐发,在接触到空气的时候瞬间燃烧成火球,初樱黑色透亮的瞳孔了倒映出那火团的形状,却瞬间被滔天的杀意所掩盖。 她要杀了独孤清羽。 她明明知道独孤清羽这是在用激将法故意激怒她,可是夜南冥是她的禁忌,是她的逆鳞,是她的底线,只要提到他,她便会控制不住的自甘跌入独孤清羽的圈套里面。 “初樱,不要挣扎了,你上不来的,而且很快,你就会葬身在这一片火海中。” 独孤清羽高站在城墙上,像疯子一样大声笑着,嘴里不停的说着:“初樱,谁都不能跟我抢走他,他只能是我的,就算是你,也抢不走。” 初樱站在广场中间的祭祀台上,冷眼看着上面的独孤清羽,此时的她,已经全然没有了最初看到她的模样。 她还记得,那天刚下完雪,她和夜南冥还有花辞在花园里堆雪人,便遇到了刚嫁过来的独孤清羽,那是的独孤清羽,眼里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性子爽快大方,真的像极了自己。 所以当独孤清羽来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毫不犹豫的接纳了她。 殊不知,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象罢了。 奋力用剑挡开那漫天箭雨,任凭独孤清羽说什么,自己都始终一言不发,另一边也应接不暇的顾臻看到她那边情况不太好,立马如魅影般飞到她身边,关切的先问道:“初樱,你还可以吗?”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初樱冷不丁回了一句,随即继续抵抗。 顾臻还是有些不服气,看了一眼城楼上冷眼看着下面的独孤清羽,不满道:“那女人那么嚣张,难道你就不去教训一下她?” 听他说完,初樱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却是极其冷漠的,“不用你管。” 顾臻被他的话堵得有些语塞,但是他很善解人意,知道初樱受了刺激,再加上知道了之前她的遭遇,也不计较,反倒是安慰道:“初樱,你放心,等你救出了那个你要找的人,我就陪你去找那个负心汉报仇。” 初樱听到了他说的话,只是没有回答,那些箭雨突然就停止发射了。 独孤清羽见状不但不慌,反而是继续站在上面,一言不发的看着初樱,不知道是不是在计划着怎么杀了她才解恨。 “独孤清羽,今日你想让我死,你也活不成。” 她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初樱对着城墙上的独孤清羽冷声警告道。 独孤清羽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好啊,那你先上来。” 初樱面对她的挑衅,并没有多大反应,可是眼中杀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放水,不要留后患。”独孤清羽看到了初樱眼中滔天的杀意,为了不让她有机会上来,故直接下令水淹。 她之前已经进去查看过了,所谓水并不是谁,而都是剧毒无比的水银。 看的独孤清羽离开,初樱顾不得那么多,宛若一直飞鸟以冲天之势往上腾飞,势必要跳出这城墙的桎梏。 “初樱。”顾臻见状立马上前,初樱眼看着要飞出去了,头顶却落下一张大网,直接盖了下来。 顾臻拉住她的往怀里一带,顺势将她护在怀中,另一只手长袖一挥,那张网就已经碎成碎片了。 独孤清羽没想到一直跟在初樱身后不说话的顾臻有这么离开,立马吩咐护卫上前阻止他们上来。 身后护卫应声而出,一时间,刀光剑影,顾臻身形快得如同鬼魅,势必要将那些想伤害初樱的人一一杀光。 初樱与那护卫头目恶斗纠缠,不料被另外几个人同时袭击,她虽然身姿矫捷,但是终究是没能躲过其中一个人,利刃从后别刺入身体,她身子猛地一顿,翻身一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对方脑门。 “初樱……” 就在顾臻一声惊呼,要冲过来至极,一道威力无比的剑气突然从头顶扫过来,几个避之不及的护卫应声倒地。 而此时,城墙四周已经开始不断有水银流出,地下已经形成了低洼。 初樱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在踏空而来一生玄衣,以一种傲视天下苍生的姿态出现的夜南冥。 脸色瞬间大变,除了无尽的恨,便只剩下滔天的痛了。 夜南冥手持承影剑,想必刚才那道剑气,就是他的,只是那样静默的看着她,所有情绪风起云涌,所有的担心在看到她还安好无恙的时候,瞬间消失湮灭。 顾臻看着夜南冥,心中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初樱,你莫要告诉我这就是那个负心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未免太瞧了一点。 “你认识他?” 初樱听他这语气,遂开口问了一句,低下头,不愿意去看夜南冥。 只听得顾臻淡淡笑了笑,嗯了了一声,“十年前见过一次,当是是跟着一个老和尚一起来的。” 夜南冥看到二人如此亲昵,脸色更加冰冷了几分,可是在看到初樱对他的漠视之后,又不得不强行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他现在害怕热得初樱不理自己。 他害怕她真的就不要那个孩子了。 他怕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之前的他,可是一直都坚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开自己了,初樱都不会。 可是不知道为何,如今的他却渐渐感觉到,初樱会在全世界的人都没有背离他之前就离他而去了。 平稳落到祭祀台上,上前,柔声道:“小樱,本王带你出去。” 声音疲惫沙哑,那眼底的淤青似乎是在诉说着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初樱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无意间扫了一眼站在城墙上的独孤清羽,情绪忽的就变了,冷笑一声,缓声道:“王爷这是要带王妃出去吧,莫不要认错了人。” 她如今说话,总是带着刺。 “本王的王妃只有你。” 夜南冥脸上不知是痛苦多一点,还是懊恼多一点,沉声解释道。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妥,遂又妥协道:“跟我出去,你想知道什么本王都告诉你。” 而此时站在城墙上的独孤清羽听到他的那句话,身子如同雷击,瞬间僵住,脸上痛苦开始蔓延。 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何自己就算光明正大被夜南冥以王妃的身份娶了回去,他却不允许任何人喊自己王妃,还说什么再无王妃。 原来,都是因为初樱啊! 自嘲的笑了笑,微微抬眼,眸中已然是对夜南冥和初樱无尽的怨恨,一声不响的转身走进了器械室。 祭祀台上,初樱并没有被夜南冥那句话给感动到,反倒是轻笑一声,反问道:“那王爷是想告诉我什么,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她如今到底又能信他什么? 从头至尾,不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吗? “听到没有,初樱不愿意跟你走。” 顾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一个负心汉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外面的世道难不成已经变得如此糟糕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弃他而去 夜南冥冷冷睨了他一眼,周围寒气萦绕,倒是比顾臻还要锋芒毕露一些,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已经很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对顾臻的敌视了。 “小樱,跟我走吧。” 他没有去搭理顾臻,而是两眼凝视着的初樱,肉声开口,似哄似劝。 可是话刚说,空中便落下来了漫天箭雨,初樱将背上的剑拔出来,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拉着顾臻的手就往另一边撤去。 夜南冥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的手,脸色瞬间大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强行拉住初樱的另一只手,用力往怀中一带,将手中承影剑抛到空中,迅速旋转,剑气形成一个屏障,阻止了外面的一切暗器。 城楼上已经几近疯狂的独孤清羽从里面出来,只是看着广场上的三个人,原本澄明的眸子显然已经完全被愤怒和嫉妒所包围。 可是就在她对下面的一切都冷眼旁观的时候,一柄冰冷的剑就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主!” 阿彩一声惊呼,下一刻脖子上也多出了一把剑,寒光凛凛。 独孤清羽缓缓转过头,看着正冷然看着自己的郁尘,当初,就是他把自己丢进那飞起的古宅中的,让她独孤了终生难忘的一晚,也是绝望透顶,心寒至极,无比耻辱的一晚。 “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她淡淡说道,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的笑,她或许也是知道了,自己今天恐怕是很难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玄风,霜凝,去关掉机关。” 郁尘没有回答她,而是冷声吩咐霜凝和玄风去关掉机关,不然自家王爷和初樱他们都要葬身在那广场中。 玄风和霜凝已经将城墙上所有的护卫都制服了,只见玄风从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上起来,和霜凝一起直接朝那机械室走去。 “你们去了也没用。” 独孤清羽见他们进去,冷笑一声,开口提醒道。 见他们二人停下脚步,方才幽幽道:“所有开关都已经被我摧毁了,你们,救不了他们。” 话音刚落,地宫上空就出现了一张全部盯着巨型钢钉的铁网。 夜南冥见状,立马收了剑,带着初樱就要出去,却被初樱一把挣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跟顾臻一起走了。 顾臻有办法出去,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一定可以出去的。 抓着他的衣袖,仰着头望着他,“带我出去。” 她不能和夜南冥一起出去,夜南冥想杀了阿觅,她不能让他得逞。 顾臻见她在紧急关头还是选择了自己,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立马点头,“好,我马上带你出去。” 只见他话音刚落,便双手结印,周围的毒箭瞬间凝结成冰,与此同时,那些水银瞬间被他从地上吸起来,凝结成一个屏障,阻隔了城墙一角。 顾臻伸手搂住初樱的腰,脚尖轻点,便接住那些冰柱轻松跃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虽高,他定有办法,只要没有那些暗器伤人,他们安全离开这里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在他们上去之后,那一道冰障瞬间化成水银,流入广场内。 夜南冥突然动作就僵住了,那双搁在空中的手依旧停在那里,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恍惚是陷入了无尽的石化之中,就连身后毒矢飞来他都没有感应到。 “王爷,小心。” 郁尘眼疾手快,刚喊出声,人就已经飞了下去。 可是,还是晚了。 一只毒箭直直穿过夜南冥的左肩,钉在地上,而在毒箭飞出去那一瞬间,夜南冥肩头的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出。 初樱听到声音,站在墙头上,回头看向已经中箭的夜南冥,宛如心脏也中了一箭。 夜南冥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眼中的失落,绝望,恐慌…… 万千情绪纷繁复杂,只见他动了动喉咙,似乎是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没有听到,但是初樱读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喊她,他在喊“小樱。” 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继续再去看,回过头去,和顾臻一起消失在了城墙上。 她知道,郁尘他们四个人都在,一定会救夜南冥,而且夜南冥自己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从城墙下去,顾臻的身体也慢慢变得虚弱起来,在往大殿赶的路上,他趁着初樱没注意掀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面已经隐隐出现了青麟,赶忙放下袖子,害怕被初樱看到。 “这里吗?” 初樱指着面前的宫殿,外形看上去竟像一个道观一样,但是其巍峨的气势是不容忽视的。 她甚至都在想,如果顾臻当年没有被那个道士害死,一定也过得很好吧。 她不知道顾臻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但是他如果真的是天帝长子,一定会被得到重用的。 顾臻嗯了一声,声音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有活力了。 “走吧,进去吧。” 顾臻现在每走一步,都感觉费力不已,而且身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 看着初樱抬步进去,他转过身,掀开自己的外袍看了一下胸膛,鲜血已经开始往外面在侵染了,他忍着疼揭开里衣,血肉模糊的胸膛看得人触目惊心。 只见他轻嘶一声,抬起一只手,强行见自己的伤口全部冻住,这样可以稍稍缓解一下疼痛。 “顾臻,你在做什么?” 站在门口的初樱回头却没看到顾臻跟上来,遂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背对着自己低头看着什么。 顾臻忙将衣服整理好,转身朝她笑了笑,抬步追了上去,只是没有上台阶,看着面前的大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里我进不去,我是一个鬼,那道士在这里施了法,我没有办法进去,所以……” 他犹豫了一下,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初樱先是顿了一下,考虑到他的身份,也不做勉强,“好,你在这里等我两个时辰,如果我没出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如果两个时辰之后她还没有出来,估计就出不来了。 顾臻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初樱就已经推开么进去了,或许她是不愿意听到顾臻要说一直等到她出来为止。 顾臻见她走了,也不在大门口等着,而是直接拐进了偏殿。 初樱刚进去入目的就是中间的那尊青铜鼎,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只见那青铜鼎前面,好像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头发花白,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老前辈。”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可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 初樱想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两步,脚下就提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碗口大小的铁链。 她顺着那铁链一直往前看,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正中间的老人。 她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山前用剑将他的头掰起来,几乎是瞬间被对方带着眼泪的双眼给震惊到了。 他还活着。 但是他不能说话。 初樱大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原来那铁链是转恩用来锁着他的。 拔出剑,二话不说就朝着那铁链砍过去,可是这铁链根本就纹丝不动,全然不似之前坎顾臻那个铁链要难得许多。 “你告诉我,怎么帮你解开铁链?” 她开口询问,在周围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听到他咿咿呀呀的想开口说话,发现他越来越激动,最后竟然红着眼眶看着她。 初樱觉得对方眼睛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此时此刻面前的老头,正是她辛辛苦苦要救的阿觅。 阿觅见她没有认出自己,不住摇头,甚是连解释都不想说了。 襟离点了他的穴道,他根本就什么都说不了,但是襟离就是故意把初樱引进来的,所以最后一会让他说话的。 襟离想要的,是夜南冥的命,而夜南冥的命,只有初樱可以取。 初樱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看着自己哭,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刚放上去,就感觉到了他身体有异样。 眼神微闪,二话不说抬手揭开他的穴道,阿觅脱口而出:“丫头,快离开这里。” 初樱:“……” 又那么一丝愣神,眼神也变得惊讶无比,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老头子,看样子显然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可是他刚开口,她就想到了阿觅。” “你说什么?” 她问他,似乎是在坐着确定,她不敢相信,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会是自己的那个少年师父。 第二百五十二章 唯一的亲人了 阿觅抬起头,见她满脸的震惊,下意识的重新低下头去,痛苦不堪的催促道:“快离开这里吧,这是圈套啊。” “圈套?” 初樱半蹲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愣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觅,是你吗?” 看他闪躲的眼神,更加加深了她心中疑惑,她不明白的是,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阿觅,那他为什么会苍老成这个样子? 阿觅不肯抬起头,痛苦的摇了摇头,“你快离开这里,不要再问了。”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更不愿意让初樱看到这么狼狈苍老的自己,不肯以真容示人。 可是初樱哪里愿意,身后大门重重关上,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反倒是阿觅,突然变得愈加惊慌起来,“丫头,你快走,快点,不然等他来了就来不及了啊。” 他越是着急,初樱就越是不愿意离开。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想要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想要知道所谓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想要知道眼前的老人到底是不是阿觅。 “告诉我,你是不是阿觅?” 她不肯松开他,坚持要他回答。 “他就是阿觅。” 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初樱警惕的回头,就看到从大厅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道袍加身,可是她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任何身为一个道长该有仙骨侠气,更多的,是让人感觉到一种老谋深算的自信之感。 她知道这个道长是谁,她曾经看到过他和后子奴在一起。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 她站起来,下意识的将阿觅护在身后,眼神淡漠无比。 襟离看着她,眼中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那种笑给人的感觉,就好比他精心雕刻了一个物件,然后拿在手上仔细欣赏把玩,觉得十分得意一般。 初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很不舒服。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你便可以为你的父母报仇了。” 襟离并没打算跟她相认,一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姿态,看着初樱,不等初樱开口又继续幽幽道:“今日,你所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但是我想你知道之后,恐怕再也无法去爱那个男人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 初樱话音刚落,襟离就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反问道:“你当真是把你父母的血海深仇都忘了?你一心想要生下仇人的孩子,可还记得他眼睁睁看着你的孩子死去都不愿意救的场景?” 初樱脸色突变,孩子是她这辈子都不能言说的痛。 只要一想到孩子,她心中的痛苦,以及对夜南冥的怨恨,就会如野草般生长。 “初樱,不要相信他的话,王爷不救是因为那孩子回吸食你的内力,会要了你的命啊。” 阿觅不忍心让初樱一再对夜南冥误会下去,拖着沙哑的声音费力的解释道。 “看来我还是不应该让你开口说话的。” 襟离见他多嘴,不满的皱了皱眉,长袖一挥,便要朝阿觅动手。 阿觅不怕死,如果他的死能唤起襟离心中哪怕一点点的良知,不要再这样折磨初樱了,他就算死,都心甘情愿。 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唤醒襟离的感情。 初樱见状立马将阿觅拉到身后,拔出剑试图砍断铁链,可是一剑下去,那铁链并没有任何反应。 襟离见她在那里做无用功,不禁兀自爽朗笑出了声,“别白费力气了,那是上古玄铁打造而成的,坚韧无比,你是砍不断的。” “初樱,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离开这里,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阿觅一把推开初樱,喉咙嘶哑到已经吐字不清了。 可是初樱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望着阿觅,忽的就红了眼眶,“臭阿觅,我专门来找你,就是为了救你出去,如今你都没走,我怎么会独自离开。” 若是救不出阿觅,她便不会离开这里。 阿觅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克制,可是那双已经有些看不清楚的双眼已经泛红,着急的直跺脚,“臭丫头,谁要你救啊,快走吧,我那么厉害,不需要你来救。” 他此时逞能的语气,倒是真的跟少年阿觅有几分相似了。 “我不走,离儿死了,花辞也死了,挽歌也死了,我所有在乎的人里面,就只生下你了,阿觅,你如今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带你出去。” 初樱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几分哽咽,不顾阿觅的决绝,上前抱住他,眼泪猝不及防滑落下来,滴在阿觅手上。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阿觅纵使是铁打的心,都不忍心再决绝了。 “倒真是师徒情深啊,只是可惜了,连你这师父,都在骗你。” 襟离先是拍手鼓掌感叹着师徒情深,随即又颇有些同情和惋惜,看着阿觅,提了提眉,吊着声音问道:“你说是不是阿觅,你明知道夜南冥是她的愁人,却还要骗她去一再接近夜南冥,还要她去守护夜南冥一生。” “你……” 阿觅长嘴想说什么,但是刚开口就突然停下里,不说了,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做任何解释。 初樱缓缓抬眼,冷眼看着襟离,“父母之仇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阿觅可有骗我,也是我的事,也与你无关,今日你若敢上阿觅半分,我定与你拼命。” 她说这话时,身后突然升起一团黑气。 襟离看到她身后的黑气,瞬间脸色大变,指着初樱语速不稳道:“你体内的魔障之气没有被祛除?” 说完又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孩子早就把你体内魔障之气尽数带走了,绝对不可能。” 初樱见他突然变得如此慌乱,突的冷笑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说完不等对方先动手,自己就松开了阿觅,纵身一跃,如鬼魅一般冲到襟离面前,襟离躲闪不及,剑刃擦过手臂,划开一道口子。 翻身站远了些,嘴角升起一抹得意的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初樱体内还有魔障之气,一切只不过是故意而为之罢了。 他就是要激怒初樱,让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冲破花辞为她种下的禁锢,彻底入魔,这样以来,等夜南冥进来,她此才会杀了夜南冥。 因为她知道,只要初樱还残存一丝意识,就不会杀夜南冥。 “既然你现在已经无心报仇,那我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便主动发起了进攻,可是很快,初樱就发现,襟离的攻击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阿觅。 阿觅现在被千年玄铁锁着,根本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看着两人激烈的打斗,除了发出难听刺耳的吼声,别无他法。 初樱为了保护他不得不分了心神,如此一来,便难占上风,到后面,因为襟离的招式实在是太过奇怪,她一个应接不暇,手臂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 襟离因此腾飞到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半跪在阿觅面前面对着自己的初樱,再次问道:“初樱,你当真是要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你的学海深仇?” 初樱没有抬头,亦不曾抬眼,拄着剑咬牙出口,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与你无关。” “好,既然这样,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他便开始双手结印,空中开始出现一个巨型手掌。 初樱知道情况不妙,手中长剑迅速变幻,剑气形成一道屏障,想要与对方抗衡。 那一掌猝不及防的打向初樱,初樱迅速闪开,接着又是一掌,连续三次,初樱都勉强躲开,可是到后面,襟离将手印分散四周,她想要去救阿觅,去被襟离从背后一掌打飞出去。 整个人重重的撞到了青铜鼎上,再摔倒地上,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一口气没上来,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初樱……” 阿觅见状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可是襟离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双手仍在不停的结印,很明显,这一次,他是想要了初樱的命。 初樱费力的抬起眼皮,又闭上,等了一下才缓缓睁开,看着正拼命想靠近自己的阿觅,竟然没心没肺的咧开嘴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们该有个了断了 她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将两只手抓在地面上,艰难的爬向阿觅。 襟离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将手中掌印推了出去。 很明显,他早就对初樱和阿觅动了杀心,杀了阿觅,才能逼疯初樱。 初樱刚爬到阿觅身边,看到那掌印竟然躲都不躲一下,而是凄凉无比的对阿觅说了一句,“师父,对不起,徒儿给你丢脸了。” 说完就缓缓闭上眼睛,不愿意再挣扎。 阿觅见状,哪里肯啊,奋力将她往旁边推开,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挡住那一掌。 可是那一掌,明明就是正对着阿觅的啊。 襟离本想想杀的人,是阿觅啊。 “不要!” 初樱趴在地上,看着那一掌正中阿觅的胸膛,极致的睁大了眼睛,眼中血丝瞬间奔涌而出,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音凄凉尖锐。 那一刻,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 在菩提山阿觅被抽筋剥皮的那一幕瞬间浮上脑海。 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一样,喉咙里咕噜出声,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臭丫头,快起来了。” “我的小祖宗啊,我答应你带你出去还不好?” “怕什么,有师父在,谁能耐你何?” “要叫师父,没大没小的。” “放心啊,我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 “丫头,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平安无事的。” …… 她本以为阿觅只是出去几天,可是自从那日走后,再见,便是永别之日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次来见阿觅,竟然会是这样。 是襟离,是襟离突然换了对象,本来该死的人,是她啊。 “为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眼泪已经在地上晕开了一片,她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只是望着襟离,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你知不知道阿觅是我最后的亲人?为什么,我到底与你有何愁何怨,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的揪着心脏。 “因为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初樱,阿觅也有错,错在不该把情丝还给你。” 襟离语气冷漠无比,没有丝毫感情。 初樱不明白,反声质问:“难道阿觅把情丝还给我有错吗?爱一个人有错吗?就该死吗?” “对,该死,他把情丝还给你就该死,你爱上夜南冥更该死。” 襟离突然变得失控,失声大吼。 所有打乱了他复仇计划的人,都该死。 那怕是自己的女儿,爱上了自己的仇人,都该死。 “丫头!” 倒在地上的阿觅虚弱的声音传来,初樱回头,奋力爬向他,可是襟离还没有打算放过他,冷笑一声,“阿觅,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便让你死个痛快。” 说完手中利刃已经出鞘,迅速在上空旋转,初樱惊恐的张着嘴,“不要,不要……” 阿觅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初樱,没说一个字,一张嘴,口中鲜血就会奔涌而出:“初樱,若是来生,我定要好好护你周全。” 此生他不能护她周全,是他太高估了人类的感情,是他忘了,襟离早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说完,将手中的一个冰冷的东西放到她手上,然后送开了她的手。 “阿觅,不要,不要……”她的声音变得颤抖,早已经泣不成声,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失声痛哭,“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了,阿觅,不要……” 她从阿觅的眼里,看到的是无尽的遗憾和心疼。 他肯定是在遗憾自己没能陪着初樱走到最后吧。 眼看着剑纷纷落下,直直插入阿觅的身体,初樱体内被压制的内力瞬间冲破所有束缚,随着一声尖叫,她周围瞬间被一团浓郁的黑气笼罩住,可是阿觅已经没有任何反映了。 他身上插满了剑,那张本就苍老的脸上早已经血迹斑斑,肉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脸上,经脉尽断,五脏六腑具被震碎,初樱只是看了他一眼,滔天的仇恨就瞬间席卷而来。 “终于是入魔了,哈哈哈,那你就下去陪阿觅吧,刚好他也缺个伴。” 说完便触碰了墙壁上的机关,真个地面开始四分五裂,初樱第一反应是去把阿觅的尸体扶起来。 可是此时此刻的阿觅已经如同一团软泥,根本就扶不起来。 地面迅速下限,她还在试图将阿觅从地上捡起来,却连同着阿觅一起下坠。 就在倏忽之间,一道黑影迅速从门口窜进来,直奔初樱而去。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哈哈哈……” 襟离看着那道黑影,立马变得激动不已,口中喋喋不休的重复着。 他精心设计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啊。 如今,就算初樱不杀夜南冥,他们也不能活着从里面出来了。 蛇域鬼沼可是他这么多年精心设计的,人一旦掉下去,就会被各种剧毒无比的蛇虫啃咬,被厉鬼撕扯,最后,连魂魄都出不来。 初樱身子在下坠的过程中腰间突然就多了一只手,她回头,对上的便是夜南冥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 “别怕,有本王在。” 他丢下一句话,便借助阿觅身上的铁链将三个人固定在半空中。 可是此时初樱的眸子里已经被i一团黑气所包裹,根本就不会对夜南冥产生丝毫感情。 机械的眨了眨眼睛,随即一抬眸,便一掌将他推了出去,自己抓着一条链子带着阿觅退向另一边,夜南冥也抓住一条链子被推到了相反的方向。 初樱不去看他,只是看着下面,那里面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以及不断探出头来的毒蛇,纷纷想着他们吐着信子,似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口中美食一般。 “小樱,过来。” 夜南冥大声厚吼道,作势就要过去,却被初樱一道黑气挡开,他知道,她已进入魔了,只是花辞的禁锢还在她体内,她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罢了。 “夜南冥。” 初樱开口了,夜南冥立马应了一声,“本王在,小樱,快过来,本王带你出去。” 他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却听到初樱冷笑一声,反问:“你觉得,你今日还能出去吗?” 她话音刚落,夜南冥的神色就僵了一下,看着初樱,沉默片刻,渐渐的竟笑了起来,“初樱,你真的认为你的父母是本王杀的吗?” “是。” 初樱回答得斩钉截铁,冥婆不会骗人,也没有必要骗她,而是阿觅也亲口承认了的,所以夜南冥,不是你没有杀我的父母,而是你忘了啊。 可是,杀了人并不是因为一方忘了就可以若无其事的啊。 “所以,你今日是想要本王偿命是吗?” 夜南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初樱看着他,斩钉截铁到:“是。” 只听得夜南冥嘴角微微勾了勾,并没有笑出声,看着初樱的眼神变得有些戚哀,艰难开口道:“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本王一件事?” 初樱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生下孩子。” 夜南冥不理会她的质问,见她不应,遂哑声祈求到,“求你,生下孩子。” 他从来不曾求过任何人,如今却因为初樱腹中的孩子乞求她。 说来也嘲讽,这场景,一如当初从未下跪求过人的初樱抱着离儿跪在他面前求他一样。 只是,他没有下跪的机会了。 “孩子?” 初樱冷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从离儿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一字一句,字字锥心,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到的。 夜南冥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可是初樱却不愿意再解释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如今的她,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所有在乎她的,她在乎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所以夜南冥,今天,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正在看好戏的襟离,无边的恨意席卷至眼底,冷笑一声,幽幽道:“我说过,我会跟你拼命。” 话音刚落,手中铁链已经被甩了上去,直奔襟离而去,襟离眸光一闪,迅速躲开,眼看着初樱要上来了,他顾不得那么多,立马双手结印,打开顶上的机关,一张铁网迅速落下,却在下落的一瞬间被初樱毫无预兆的震碎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欠你的命本王还了 “竟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厉害了,不过也无济于事了,这蛇域鬼沼是我这么多年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今天,就算你们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了。” 襟离头发被一道剑气给割散开来,冲着不断挣扎着要上来的初樱吼道,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术,那些由千年玄铁打制而成的铁链突然像是有了思想一样,开始攻击初樱。 可是就在铁链松开的一瞬间,阿觅的尸体直直跌落下去了。 “阿觅。” 初樱不愿意放弃阿觅的尸体,放弃去找襟离,直冲而下。 “小樱!” 见她如此不要命的冲下去,夜南冥大喊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松开铁链,跟着直直冲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死了啊。” 襟离站在边上,看着为了救初樱奋不顾身的夜南冥,笑得几近疯狂,听到身后有动静,笑容立马僵住,迅速转身离开。 刚走之后后子奴就来了,披着披风的她站在蛇域鬼沼边上,红着眼眶噙着滔天的恨意,冲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吼道:“襟离,此生我后子奴定当与你誓不罢休。” 他骗她说夜南冥出事了,把自己故意引来,故意设计让夜南冥上钩,如今却是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看着丝毫没有恢复平静的蛇域鬼沼,强忍着眼泪,环顾四周,襟离那老头儿既然精心设计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让自己有救夜南冥的机会。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立马躲到暗处,留心观察。 是郁尘,他们被夜南冥派去把独孤清羽抓住,不要让她破坏了地宫的机关,不然到时候就真的出不去了。 可是他们却跟丢了独孤清羽,地宫里的地形实在是太复杂,根本就没有办法抓到独孤清羽。 等他们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尽是如此场景。 一时间,四个人都定在了边上,看着百米之下的蛇域鬼沼,一时之间,所有的冷静,瞬间崩塌。 “快想办法救王爷。” 郁尘是最快冷静下来的,沉声吩咐道,然后自己往边上走,带有去找下去的路。 而此时蛇域鬼沼里,阿觅的尸体早已经消失无踪,被那些厉鬼啃了个赶紧,初樱周围被各种毒蛇包围着,可是因为她身上的戾气,那些毒蛇和厉鬼都不敢贸然进攻。 虽然凶残,却十分害怕初樱。 夜南冥紧紧的环绕着初樱,分不清让厉鬼和那些毒蛇害怕的,到底是初樱,还是夜南冥。 初樱看着这一片沼泽,脸上笑容戚戚,“夜南冥,你说,你到底为何要那样对待我,若是不爱了,告诉我便可,为何还要一再欺骗我,利用我?” 她无惧此时的危险,语气平淡冷静, 都快要死了,她也只是想求个明白了。 其实,她如今细细想来,他们两个,开始得美好无比,却结束得没有道理,若是要问她他们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自己恐怕都说不上来了吧。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慢慢发展着,等你发现的时候,你们之间可能就已经隔着千山万山,千水万水了。 夜南冥不敢松开她一分,生怕自己只要稍稍松手,她就会奋力挣开自己。 “小樱,本王错了。” 只见他突然就抱着她跪了下来,毫无预兆的跪了下来,在齐腰的蛇域鬼沼里,他只剩下头在外面,却不肯松开她的手。 “对不起,求你,再给本王一次机会。” 他服软了,妥协了,因为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真的不可以失去初樱。 他现在只要想到自己之前对她做的一切,心中就如百虫噬咬,让他痛不欲生。 明明,只需要他一句话解释她就会信他的,他却吝啬得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任由她误会自己。 初樱缓缓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夜南冥,突然就笑了,笑出了眼泪,最后又捂着脸哭了起来,终究,她还是没能逃过他啊。 “怎么办,你明明是我的仇人,还那么伤过我,如今你一跟我道歉,我就忍不住心软了。” 她说这话时带着无助和自嘲。 “夜南冥,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她明明是该恨他的。 是该杀了他的。 夜南冥神色痛苦,起身不顾一切堵住她的唇,将她紧紧环绕在怀中。 可是就是这样,初樱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下去,周围的黑气也越来越淡,那些毒蛇见状纷纷吐着信子视机而动,万千厉鬼更是肆意叫嚣着。 “小樱,这蛇域鬼沼里毒蛇,都是被残忍杀死的毒蛇的蛇灵,极难对付,须得有人留下周旋,方有逃生的机会,所以……” 他松开她,缓缓解释道,眼中含着不舍,又重新低头吻了她一下,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触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这一次,就让我来吧。” “你要做什么?要出去我们一起出去,你休想让我对你心怀愧疚。” 初樱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开口警告道。 只见得夜南冥淡淡一笑,从背后不动声色的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奋力往外一推,含光剑飞速下来,将她托起,直接往上。 “夜南冥,你混蛋。” 初樱动弹不得,着急的冲着夜南冥吼道,可是几乎是片刻之间,她就眼睁睁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夜南冥被各种毒蛇缠满了全身,那些厉鬼也瞬间一哄而上。 可是夜南冥始终望着他,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小樱,欠你父母的命,我还给你了,若有来世,我定要找到你。” 若是有来生,他一定要做一个平凡人,再也不生在帝王家,再也不会争夺王位而利用欺骗自己心爱的人,再不会饱受与心爱之人的相思离别之苦。 “不要,夜南冥,不要,我不要你还命了,你快上来。” 初樱冲着夜南冥失声痛哭,央求着他不要死,可是夜南冥像是没有反应一样,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看着她,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我爱你。” 他爱她,从一而终,只是,他亦不能丢弃王位,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命不由己。 “我也爱你,夜南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眼看着自己离夜南冥越来越远,初樱万念俱灰,失声痛哭,却动弹不得。 含光剑落地,刚好与进来的顾臻碰了面,忙上前抱住初樱,“初樱,你怎么了?” 听他的声音,底气足了很多,刚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出现,原因就是他去疗伤了。 初樱一听到她的声音,恍然清醒过来,猛地推开顾臻,翻身就重新跳了下去。 “初樱” 顾臻顾不得那么多,跟着跳了下去。 初樱看着已经被吞噬了的夜南冥,耳边风声猎猎,可是她却感觉不到风割在脸上的痛感,奋不顾身的一把抱住夜南冥,连带着他身上的蛇灵。 “夜南冥,地狱烈焰灼心,我来陪你。” 她紧急抱着他,那蛇灵几乎瞬间就将她一起包围了。 她是抱着陪他死的心跳下来的。 夜南冥浑身已经开始流出粘稠的浓水,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的震惊,痛苦,不舍…… 一一浮现。 相跟着跳下来的顾臻见状脸亮出骨鞭,对着那蛇域鬼沼挥舞了几下,那些蛇灵和厉鬼瞬间如同见了可怕至极的东西一般,纷纷四处逃散。 骨鞭将两人缠绕住,顾臻用力往上一带,便带着他们离开了蛇域鬼沼。 下面厉鬼哀嚎遍野,蛇灵顺着岩壁试图往上,顾臻瞬间回头,露出两个尖锐的獠牙,那蛇灵和厉鬼又瞬间消了火焰。 郁尘四人看着顾臻带着二人上来,立马上前,看到的却是面目全非的夜南冥和浑身是伤的初樱。 霜凝见状立马取出自己炼制的凝毒丸给二人服下,这样多少可以坚持一点时间的。 顾臻起身扫了一眼蛇域鬼沼,开口催促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吧,这个负心汉还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事,如果你们再呆在地宫,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了。” 说完又在初樱面前蹲下来,柔声叮嘱道:“你虽说只是受了皮外伤,但是蛇域鬼沼剧毒无比,你出去之后就一定要立马治疗,知道吗?” “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 初樱抱着夜南冥着急的问了一句,就看到顾臻淡淡笑了笑,“我离不开这里的,快走吧,我送你们到出口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与顾臻的契约 “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去?” 初樱看他模样为难,想必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看向郁尘,沉声道:“用披风将他抱起来,我们走。” 玄风和北齐一起上前帮忙,将血肉模糊的夜南冥用披风包裹住,郁尘有些无从下手,生怕把夜南冥弄疼了,但是现在的夜南冥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因为他已经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了。 这是他跟着夜南冥这么久一来,第一次看到他受这么重的伤。 玄云和北齐把他扶起来放在郁尘背上,顾臻背着作势就想要背上初樱,但是被初樱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走的。” 初樱朝他勉强一笑,随即抬步往前走,但是顾臻哪里肯,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把她抱起来,“你就不要逞强了,我抱着你也走得快些。” 现在快点出去救夜南冥才是最重要的,初樱也不再拒绝,任由顾臻抱着自己走在最前面,郁尘背着夜南冥跟着初樱和顾臻往外走,霜凝护在最后面。 郁尘看着如此亲昵的两人,心中十分不痛快,只是沉默着不说罢了。 后面三人何尝心里都是滋味?自家王爷如今生命垂危,他用命保护的人竟然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顾臻放在初樱背后的手,正在源源不断给他注入内力,试图为她解毒。 初樱受伤虽重,但都是在掉进蛇域鬼沼之前受的伤,并没有毒,他只需要把她体内的蛇毒祛除,她就可暂无生命大碍。 但是夜南冥不一样,他全身都被厉鬼和蛇灵蚕食了过,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再加上他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他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他。 几人在经过一间耳室的时候,突然听到角落里有声响,初樱条件发射的顿了一下,顾臻停下来,腾出一只手一挥,那墙壁上的油灯就亮了,几人便看到角落里瑟缩着一个黑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 是独孤清羽。 只见她一声狼狈,身上的衣服都被什么给抓烂了,还有伤口,一看到光亮,立马哭着求饶,甚至还跪下不停的朝着几人磕头。 “想必是被地宫里的生物给吓到了。” 顾臻开口解释道,这地宫里面新奇东西多得很,随便出来一个都可以把人吓得半死,独孤清羽是凡人,肯定经不起吓。 “她罪有应得,我们走吧。” 初樱开口催促道,并不打算救独孤清羽,在广场上,她一度想要置自己和夜南冥于死地,如今成这幅不疯不癫的模样,都是她自找的。 她乃一介凡人,所谓善良,也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的。 郁尘回头看了独孤清羽一眼,也不说话,而是直接跟着顾臻走了。 一行人都保持着沉默,却没有一个人说带着独孤清羽离开这里。 走了大抵半个时辰,顾臻停下来,将初樱小心放下来,北齐立马上前扶住她。 “初樱,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你快走吧。” 初樱看着有些无所适从的顾臻,突然心生心疼,“好,谢谢你。” 顾臻有些忧伤的笑了笑,“不用谢,等你伤好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说到一半停下来,看了一眼郁尘背上 的夜南冥,“如果这个负心汉活不成了,刚好给我省了一桩事,你就可以直接来嫁给我了。” “你……” “玄风。” 听到顾臻居然这么毫无顾忌的诅咒自家王爷,玄风气急的就要骂回去,却被郁尘给拦了下来。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再看向顾臻,“我知道了,先走了。” 说完就在北齐的搀扶下往外走,顾臻就一直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自己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从出生,他娘亲和父帝就没有教过他人有的七情六欲。 他的背影在冗长的甬道里显得格外的孤独冷清,想来他被困在这里几百年了,如今好不容易被一个女孩解除了枷锁,恢复自由,本想和她一直待在一起,却不想这么快就要分离了。 “初樱。!” 他突然对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大喊一声,感觉到初樱停了下来,立马举起手,大声提醒道:“你我是结过契约的,所以你一定要来找我。” 初樱听到他的提醒,抬起手看和手心若隐若现的鳞片印记,转过身,看着不远处那个独孤的身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朝着出口离开了。 直到人消失不见了,顾臻的手才缓缓放下来,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黯淡无光。 “初樱,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他是一颗孤独的行星,百年来一直生活在一片黑暗中,那初樱就是突然出现的流星,点亮了他的世界。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是他却已经不能再适应黑暗了。 初樱一行人从地宫出来就在南山山脚,大雨初歇,初樱看了一眼雨过天晴后天际出现的夕阳,红得刺目,像血一样。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吩咐霜凝和玄风去找了一辆马车,坐在马马车里,怀里抱着夜南冥,直接让郁尘去南风仙境。 如今,只有上官木离可以救夜南冥了。 马车在路上飞驰,郁尘和北齐驾车,霜凝和玄风骑马跟在后面,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大家心里都异常忐忑,他们不知道夜南冥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 到南风仙境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初樱受伤不轻,但是害怕夜南冥坚持不住,不顾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渡给他。 等到达南风仙境的时候她已经虚弱的连自己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木离正在藏药阁配药就看到竹息匆匆赶来,有些着急的禀报道:“少主,初樱姑娘来了。” “什么?” 上官木离显然没想到初樱会突然来找自己,刚放下手中的药草就听到竹息继续说道:“跪在大殿里,浑身世上,一起来的,还有王爷,情况……” “把话说完。” 上官木离见竹息说话不一次性把话说完,有些不满的催促道,人已经在往外走了。 竹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形容,差点捶胸顿足了,苦着一副脸,“少主你还是自己去看吧,属下实在是形容不出来那副惨境。” 他听到消息一赶出来就看到初樱遍身是伤的由北齐扶着站在门口,身后郁尘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他上前只是掀起披风一角看了一眼就连忙放下去了,赶紧命人把他们送进去,却不料初樱不愿意,毫无预兆的跪了下去,说要求自家少主救命,他不敢耽搁,连忙过来禀报。 上官木离见竹息这幅模样,大抵也猜到了几分,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还未到大殿,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初樱。” 远远看着跪在大殿里的初樱,喊了一声,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却被她反手抓住了自己,哽咽出生:“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上官木离脸上表情一滞,嗯了一声,“你先起来。” 初樱被他扶起来,他便松开初樱,走到郁尘面前,那腐臭味就是从他背着的人身上传出来,掀起披风看了一眼,神情大变,他甚至可以肉眼看到夜南冥身上的皮肤在不断溃烂。 “这是怎么回事?” 他慌忙问到,就听到初樱咬着牙回了四个字:“蛇域鬼沼。” 蛇域鬼沼? 上官木离顿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出存在,但是现在并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伸手谈了一下夜南冥的呼吸,还有微弱的气息,立马吩咐郁尘把人背到内殿去,又吩咐竹息去准备药浴。 他须得先检查夜南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才能对症下药。 初樱跟着一起进去,把在蛇域鬼沼发生的一切简单说了一遍,就看到上官木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此时夜南冥已经被放到浴桶里,只是披风取掉的那一瞬间,初樱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夜南冥的皮肤,已经全部腐烂了,拥有绝世容颜的他此时脸上全是在腐烂的血肉,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要与浴桶中的药水,已经全部变红了,散发出令人难以接受的臭味。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他的欺骗,他的隐忍 “你们先出去吧。” 上官木离看着坐在浴桶里的夜南冥,沉声道,随即又看向初樱,道:“你随竹息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我没事,你就告诉我,他到底能不能救?” 初樱不想出去,开口直截了当的问道,她想知道最确切的答案。 上官木离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目前还不清楚,你先去处理伤口,我需要单独替他检查一下身体,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樱姑娘,还请先随我去包扎伤口吧,少主一定会想办法救宸王殿下的。” 竹息也跟着劝道,初樱抬头看了上官木离一眼,跟着竹息出去了。 郁尘也带着其他三个人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夜南冥和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面色凝重的看着已经犹如血尸的夜南冥,无奈叹气,从一边打开针灸包,取出一根银针插进他的身体,那银针却瞬间通体变黑。 他不禁为之一震,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早前有听过蛇灵这一类怨灵,但是那也仅仅只是史书上记载的罢了,如今倒是第一次遇到,没想到,竟然这么棘手。 半个时辰后,雏鹰从外面敲门进来,上官木离正在不断往浴桶里面加药材,那桶水已经被换过了,她走过去,看着依旧没有任何起色的夜南冥,开口问道:“怎么样?” 上官木离无奈摇头,“蛇毒已经侵入血肉,七日之内必将深入骨髓,如果七日之内找不到解毒之法,也就无药可救了,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也无济于事了。” 他说完担心的看向初樱,解释道:“你所说的蛇域鬼沼我并没有遇到过,不过看着蛇毒,就知道炼制蛇灵的人心肠歹毒,宸王能从里面带着一口气出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他是为了救我。” 初樱声音有些沙哑,开口强调道:“若不是为了引开安歇厉鬼和蛇灵,他完全可以自己逃出来的。” 在那个时候,在生与死的抉择中,他把生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你别悲观,一定会又办法,我会日日给他换药,抑制住他体内的蛇毒,尽可能的拖时间,在此期间,我会发动一切能力去找解毒之法。” 上官木离不忍心看她伤心,开口安慰道。 初樱感激的嗯了一声,“谢谢你,如今,我只能来找你了。” 如果把夜南冥带回晟州,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想他死,更不允许他死。 听到他这么说,上官木离也颇为自责,“你不用谢我,当初我口口声声答应要保护好你和孩子的,却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你,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自责,如今就当是我做一点弥补吧。” 他明明也是身不由己,明明也是无能为力,却总能把所有事情都怪到自己身上来。 “生离儿的时候,你在,离儿去世之后,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你本就不欠我,还为我做了这么多,论相欠,只有我欠你的。” 她看着他,一声声絮絮叨叨说着,其实她自己心里被谁都清楚,她已经欠了上官木离太多,这辈子恐怕都很难还清了。 “你说什么?” 上官木离好像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惊讶,“你说你生离儿的时候,我在?” 初樱点了点头,“南莫不会接生,是你来的。” “不是我。” 上官木离矢口否认,“从那日说出门去找人之后,我便再没能见到你,这次若不是你来找我,我且还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何时。” 之前听说初樱在紫玉轩,他被夜南冥放出来之后本打算去找他,却因为竹息告诉自己南风仙境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所以不得不连夜赶回来,这段时间他在南风仙境足不出户,连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甚上心了。 初樱惊诧的望着他,似乎在揣摩上官木离的话的真实性。 “可是那人明明就你。” 初樱强调道,回想到那天晚上那个上官木离,才想起当她喊夜南冥的时候他的神情的变化,惊愕的低下头,看着被泡在浴桶里的夜南冥,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初樱,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那个人真的不是我。” 上官木离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见她看着夜南冥红了眼眶,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自己被夜南冥囚禁的时候他确实有亲自来看过自己几次,而且还观察了自己许久。 “或许……” “若那个人不是你,却又那么了解我的脾气,还有那么高的医术的人,就只能是……”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夜南冥,打断上官木离,喃喃道,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了。 是他,一定是他,是他扮做上官木离的模样来为自己接生,所以才会在看到自己那么抗拒生孩子的时候那么着急,才会在自己喊他的时候神情那么隐忍。 离儿去世之后,正在月子里的她染了风寒,险些要了命,也是他,扮做上官木离的模样替自己治病,闭着自己吃药,等她身子好些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定是他…… 她摇着头连连后退,两只手紧紧攥着拳头垂在两侧,拼命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 他明明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让自己一再误会他? “夜南冥,你起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突然失控了一般扑向夜南冥,抓着木桶的边缘哭喊道。 上官木离也明白了一切,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神情沉重,看着面前的夜南冥,虽然知道初樱现在已经崩溃了,但是却不得不说,因为,他也不想两人再继续误会下去了。 “初樱,不是他不肯救离儿,而是救不了也不能救,我回来之后查了大量的史书,迷雾森林里的魔障之气一旦进入人体内就无法祛除,当时那魔障之气在你和离儿身上共存,驱魔人重伤离儿,那时她五脏具碎,本就活不成,若是强行续命,定会反噬到你身上,到时候,也许搭上了你的生命,都不能救下离儿。” 他回来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夜南冥囚禁他并不是要伤害他,而是阻止他去强行为离儿续命,因为那样无疑是在消耗初樱的生命。 可是后来,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初樱受苦,自己亲自前去接生,恰巧花辞自毁元神暂时救下母女二人,压制住的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却不能将离儿体内的魔障之气祛除。 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初樱。 初樱抓着浴桶泣不成声,不停的摇头,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不能接受自己恨了那么久的人居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 上官木离劝不住她,只能陪她一直守着上官木离。 直到初樱自己冷静下来了,起身出去了,说是要去找解毒之法,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夜南冥受尽折磨而死去。 夜南冥或许是真的中毒太深了,全神神经都麻痹了,他甚至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思想,就连初樱在他旁边哭得撕心裂肺,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上官木离没有阻止初樱去找解毒之法,他知道,自己若是强行将她留在这里,她肯定一辈子都会活在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中。 倒不如让她自己出去,等她尽力,至少心里会好受些。 他没有告诉初樱的是,其实夜南冥,已经无药可救了。 除非得有稀世独有的凤凰神血,将夜南冥体内的毒血重新换一遍,或许才能有希望。 可是凤凰神血向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之前夜南冥为初樱去取的三足金乌内丹至少是历史上有记载且在人间出现过,所以有机会找到,但是这凤凰神物,从未有人见过,更不要说取它的血了。 所以说,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的。 “初樱,若是五日之内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来,切记。” 初樱离开的时候,上官木离一再叮嘱,因为那样,她至少可以再陪夜南冥度过最后的时光。 初樱骑在马上,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红肿的眼睛并未消,沙哑着嗓子拜托到:“麻烦帮我好好照顾他,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你有伤在身,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打听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只能留一个 “好,谢谢!” 初樱说完,便转身扬鞭打马离开了。 四大护卫最后只剩下郁尘在南风仙境照顾着夜南冥, 其余三人皆出去寻找给夜南冥的解毒之法了,而此时的晟州,风平浪静,表面的繁荣依旧粉饰着太平盛世。 夜离澈近来鲜少被王上禁足了,大抵夜修骥也得知了初樱离开了晟州的消息,遂放松了对夜离澈的监视。 可是自从初樱离开晟州之后,夜离澈就没有找到关于她的丝毫行踪。 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担心。 他不明白的是,初樱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至少,能让他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也好。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梵听进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出宫去,紫玉轩他已经打听过了,就连梅姨,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扶桑也被初樱赶了出来,梅姨见她无处可去,遂收留了她在紫玉轩做丫鬟。 他此番出宫是想去圆咭寺看看,听闻初樱之前跟圆咭寺的一个小和尚走得很近,他便想着去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消息。 看到梵听急匆匆的进来,便问,“到底是何事?” “卿贵妃今日小产,太医查出是因为误食了滑胎药,可是卿贵妃几日只吃了往后送去的燕窝,王上过去命太医查验,果真在那碗燕窝里演出了残留的滑胎药。” “你说什么?” 夜离澈脸色瞬间就变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梵听,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如今掖庭府的人也去了,王上龙颜震怒,说要严惩王后。” 反应越说夜离澈便越是着急,“母后是极其聪明之人,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其中必有蹊跷,梵听,你去查一下这几日还有谁送过吃的用的给卿贵妃,切记不要声张,我先去看看情况。” 说完就上了轿撵,反应立马应道,目送着夜离澈离开之后就转身离开去调查事情了。 “王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怎会狠心残害王嗣啊。”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王后的哭声,心中愈加着急了几分,大步流星的往里走。 “太子殿下到。” 随着小黄门一声不通报,一直冷着脸的夜修骥便抬起头,看向门口进来的夜离澈,还未开口,夜离澈便立马在王后身边跪下了,“还请父王明鉴,母后身为一国之母,定然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整个大厅里气氛严肃压抑,夜修骥愣着一张脸坐在最前面,下面站着掖庭令和一众太医,中间跪着王后和贴身丫鬟,很明显就是兴师问罪来了。 夜离澈心中清楚得很,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情况好点,王后定然会被废去后位,打入冷宫。 可是最糟糕的结果,谁都预料不到。 夜修骥见他进来就帮王后说话,冷哼一声,“人证物证俱在,太子难道是要包庇自己的母后吗?” 他一开口便呈现出咄咄之势,夜离澈一惊,忙磕头否认,“儿臣并非是为母后开罪,而是觉得兹事体大,母后身为一国之母,若是这般草率决定,恐遭世人诟病啊。” 按着夜修骥这气势,显然是已经在心里跟王后定了罪了。 听到夜离澈这么说,卡了一眼掖庭令,“寡人并非草率决断,而是交由掖庭令查明事情真相,若是有人故意冤枉王后,寡人定会还王后清白,但是若被查出确实是王后所为,寡人也定当严惩。” 说完便站起来,下了台阶,走到夜离澈面前,冷眼睨了他一眼,道:“太子身为东宫之主,乃是未来的储君,不宜插手此事,还是回去静候消息比较好。” “父王……” “寡人已做决定,无须多言。” 夜修骥并给他求情的机会,又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王后,冷声命令道:“自今日起,在没查明真相之前,王后禁足宫内,任何人不得探视。” 王后听罢,猛地往后一一倒,满含眼泪的望着夜修骥,“王上,臣妾自当上王后一来,从未做过半分逾矩之事,还望王上明鉴啊。”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掖庭令自有决断。” 夜修骥没有丝毫情分,丢下一句话便扬袍离开。 “王上……” 王后想要去追,却转身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夜离澈忙起身将她扶起来,“母后莫要担心,儿臣一定祈求父王明察秋毫,还母后一个交代。” 王后是他的亲生娘亲,从小到大,在他心中,王后都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纵使这后宫妃嫔尔虞我诈,她也不曾说去针对过任何一个人。 如今自己的母后无辜被冤枉,定是这后宫妃嫔中有人想要对付她,所以他一定要从中这后宫入手。 王后看着夜离澈,就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着叮嘱道:“太子一定要替母后找回公道啊,母后真的是被人给冤枉的,卿贵妃得王上盛宠,这后宫眼红的妃嫔比比皆是,定向要一石二鸟啊。” “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夜离澈沉声应道。 “太子殿下请回吧,莫要让臣为难。” 掖庭令上前恭声请求道,王宫出现这么大的事情,王上却将事情交给掖庭令来处理,无疑是给了他们下了一道军令状啊。 王后背后的整个家族盘根节错,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注意,就会引起朝中动荡,所以身为小小掖庭令,简直是进退两难。 夜离澈看了那掖庭令一眼,回头安慰王后,“儿臣先走了,母后一定要保重身子。” 说到动情处,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王后含着泪一再叮嘱,目送着他离开。 出来之后,夜离澈回到东宫,梵听也回来了,看到夜离澈立马上前汇报调查情况,“回禀殿下,属下去查过了,这几日确实只有王后今日送了一碗燕窝过去,此外再无他人。” “你确定?” “属下确定,这几日就连王上都没有去过卿贵妃宫中。” “你是说父王也没有去?” “是的,说来也奇怪,之前王上每日都会过去陪卿贵妃,可是这几日竟忙于政事,一次也没有去过。” 听梵听说完,夜离澈忽的神情一滞,立马转身往书房走,“梵听,你再去查查母后的那碗燕窝到底有没有问题,记住,要从根源上去查。” 他知道王上这几日确实是政务繁忙,有时候就连自己都是忙到半夜,凶手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对卿酒动手的,不然若是王上每日都去,对方根本就没有机会。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想法办救王后。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后被冤枉。 可是一连两天过去了,他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第二日夜深,王后跪在佛像前,不停的拨着佛珠,却是手脚冰凉。 “王后。” 背后突然传来王上的声音,惊掉了她手中的佛珠,慌忙起身,转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夜修骥,瞬间就红了眼眶。 哽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夜修骥先开的口。 “王后这两日可还好?” 他问得客气,却全然没有半点感情。 王后凝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哑声道:“王上想必是知道那滑胎药不是臣妾下的是吗?” 这两日她将所有事情经过都想了一遍,那燕窝是王上赐给她的,她想着卿酒怀有身孕,便命人送了些去,却让卿酒滑了胎。 若是她真的想害那个孩子,那她根本就不会让卿酒有怀上孩子的机会。 “当然知道。” 夜修骥爽快承认,很是坦然。 如此一来,王后便知道为何夜修骥一再要置她于死地了。 自嘲般的笑了笑,“所以王上此番作为,是想立储君了吗?” “王后啊,不是寡人想杀你,寡人也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见她吧一切都猜得如此精确,夜修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长叹一声,转过身去,幽幽道:“你与澈儿,只能活一人,王后自己抉择吧。” 王后一族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他不得不忌惮,如今自己年事已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必须得早日做出决断,传位给自己的儿子。 可是若是不着了王后一族两翼,他日夜离澈登上王位,自己最心疼的夜南冥就终将要死于非命啊。 “那王上可否告诉臣妾,王上要立谁为新君?” 虽然夜离澈如今已是太子,但是王位最后的继承者始终是个谜团,她必须得搞清楚这一点。 第二百五十八章 偿命 夜离澈沉思片刻,坦言道:“澈儿!” 没错,从一开始,他就计划着让夜离澈继承王位,只是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罢了。 对于外界的议论纷纷,他也从来不做任何澄清,反而是让他们各自猜测去,好让这王位继承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王后听闻之后,脸上不但没有露出任何喜悦之色,反倒是戚戚而笑,“所以王上今日来是让臣妾自行了断?” “正是。” 说得好听是给她一个生死选择,可是实际上,她只有死路一条,别无选择。 见他对自己这般毫无夫妻情分,王后有苦难言,痴痴笑道:“到如今我方才明白,王上处心积虑,未雨绸缪,只是为了给宸王营造一个太平人生啊。” 她一直以为夜修骥是想让夜南冥继承王位,所以这么多年她千防万防,费尽心机,步步为营,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夜修骥今日除掉自己做了嫁衣。 自己若是死了,她母姓一族必受折翼之灾,日后若是想掀起多大的浪,造起多大的事,当是再也不可能了。 而且,夜修骥定然不会让他们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你若自行了断,我定会让澈儿登上王位,永无后患。” 夜修骥面对她的喃喃自语,并无多大情绪变化,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帝王生性的淡凉冷漠。 “王上当真没有丝毫顾念臣妾与王上的夫妻情分吗?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知道臣妾的死,难道就不会怨怪王上?难道就不会替臣妾报仇?” 王后望着夜修骥,字字泣泪。 却不料夜修骥不怒反笑,眸中怒意渐起,厉声反问道:“那当日王后残忍杀害宸王母后之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被宸王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宸王又会不会心生怨恨,又会不会替他的母后报仇?”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极其愤怒,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喷发出来的恨意,似狂风暴雨一把要将王后吞噬。 王后连连后退,脸色变得煞白,难以置信的望着夜修骥,一脸惊恐,连着动了好几次嘴唇都没有说出话来。 显然,她是真的被夜修骥的这番话给吓到了。 “怎么,王后这是害怕了?还是说无话可为自己辩解?” 夜修骥步步紧逼,丝毫没打算放过她,“王后当真以为当年做的一切寡人不知道?寡人这些年之所以不计较,王后可又知道到底是何原因?欠了这么年的的债,王后该还了。” 当年夜南冥的母后之所以会早产,便是王后暗自派人下了催产药,在夜南冥出生之后,她依然给刚生产完的爱妃吃了藏红花,她本以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这一切在第二天就被夜修骥知晓了。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没有动王后,就是因为忌惮着她的母姓一族。 王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吓得连连后退,之后退无可退,抵在了墙上,拼命摇着头。 夜修骥转过身,不为所动,丢下一句“王后在天亮之前做个了断吧。” 说完就往外走,没有丝毫停留。 “王上!” 一直没能说出话的王后突然跪下,冲着夜修骥的背影失声痛哭,苦苦哀求道:“可否让臣妾再见一面澈儿?” 这是她最后的夙愿了。 家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不求别的,只求能够再见一面自己的儿子。 “不可。” 夜离澈这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断了王后最后的念想,说完,人就已经出去了,知道消失在王后的视线中,都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她像是疯了一眼,对着门口笑得疯癫,边笑边哭,情景着实有几分让人动容。 他到底有多恨她,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置她于死地,才会那么决然的离开,不曾回头看过她半眼。 夜离澈一夜未眠,心慌不已,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的。 他在书房里呆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稍稍打了个盹,可是刚闭上眼睛梵听就在外面连连敲门,敲门声急促不已。 他睁开眼睛,沉声道:“进来。” 反应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夜离澈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做梦一般,他大抵已经猜到了几分。 “殿下,王后在昨晚服毒自尽了。” 从未见梵听哭过,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却哽咽了。 夜离澈整个人如同雷击,僵在了位置上,面前的毛笔突然断了,滚落到地,发出一声闷响。 可是就是那一声闷响,却像一块大石,重重的压到了夜离澈的心上,让他呼吸不上来。 极致的睁着眼睛,的整个人都瘫在了位置上,红着眼眶,思绪云起翻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梵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了口,可是没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干涩难忍,疼痛不已。 梵听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属下在。” 夜离澈扶着椅子,艰难的站起来,刚迈开腿,就差点摔倒,梵听赶忙上前扶住他,就听到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悲愤,哽咽道:“备轿撵。” 梵听应声扶着他一边往外走一便吩咐奴仆去准备。 夜离澈去的时候,王后已经入殓装棺了,王后生前的贴身宫女纷纷跪在棺材前失声痛哭。 周围都是在准备丧仪的小黄门和嬷嬷,还有司仪,夜离澈站在门口,扶着门,却迟迟没有进去。 看着堂屋中间摆放着的棺材,眼中早已经噙满了的眼泪顺着脸颊纷纷滑落,如断线的珠子一般。 他鲜少流泪,因为自小他的父王和母后就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面对自己的母后,教他如何能不伤心? 王上并没有出现,只是吩咐下去,对外宣称是病逝的,一切丧仪皆按国母标准操办,夜离澈身为孝子,准起守孝不早朝。 王后病逝,整个晟州举国同哀,初樱在城门口听到后,本想去看看夜离澈,但是想到夜南冥,便只好打消这个念头,直奔泷居隐居的竹林而去。 可是去了才被疏通告知泷居出远门了,须得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她失望而归,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她访遍了各种各样的再世神医,世外高人,却始终一无所获。 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蛇灵,更不要说蛇毒。 有些就算听说过,也只能无奈摇头,说无能为力。 到了第四日,她坐在忘川河畔,看着看似平静的河面,看得出神。 摆渡船的老叟不在,河面上空无一物,只有莹莹绿光,幽深恐怖。 她记得南山地宫也有一条所谓的忘川,只不过是有人故意建造的,万人生祭,怨气极深,久而久之,便成了厉鬼,倒也算得上是半个忘川了。 她又想到了顾臻,在蛇域鬼沼的时候,那里面的厉鬼和蛇灵好像都很怕他,可是那些凶残邪魅之物为何要怕顾臻? 远远看到一叶扁舟从河对面划过来,她站起来,走到河边,等着对方过来。 船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叟,依旧戴着斗笠,佝偻着身子。 她不知道这老叟在这里摆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多大年纪。 可是她知道,这老叟,早就看透了世间的一切。 “船家,还过河吗?” 看到船靠近了,她 开口问道。 那老叟好像眼睛不大好使,等靠了岸才仔细瞧着她,随即笑了起来,“姑娘,今日渡河所为何事啊?” 初樱想了一下,“找冥婆。” “快上来吧,马上就到七月十四了,你早些去了,早些回来,免得遇到一些不该遇到的东西。” 老叟见状连忙催促道,稳住船让初樱上船。 初樱倒是不在意会遇到什么,站在桥头,看着对岸,也不说话,如今她并没有跟老叟谈天的兴致了。 “姑娘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 老叟见她满脸忧思,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淡淡笑了笑,“我这一生尽是难事,且一个坎比一个坎难跨,老翁,你倒是告诉我,我这命格,是不是太到苦了些?” 老叟笑道:“人生百味,苦也好,乐也罢,总得要走下去的。” 初樱听他这番话,无奈苦笑,叹息道:“我真担心自己那天就走不下去了。” “姑娘啊,万事看开些,一切自有定数。” 船靠岸,老叟看着她,出言相劝,初樱道了谢,遂上了岸,告别老叟之后朝黄泉客栈走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残酷的解毒之法 老叟站在桥头看了许久,直到看着初樱瘦弱孤独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黄沙中,方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下竹蒿,在船头坐下来。 初樱在路上遇到了不少低着头往外走的男女老少,她响起老叟刚刚说的话,过不久就是七月半了,相比这些亡魂都是赶着出去的。 那是那些人有的面无表情的 从她身边走过,有的则会好奇抬起头看看她,初樱低着头只管走路不说话,也不去看那些人。 黄泉路上莫回头! 走了一会儿,隐隐听到了风铃声,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在黄沙中的黄泉客栈,不由加快了脚步,走上前,揭开斗笠,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琉璃灯,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灯旁边多了一串风铃,随风飘摇,铃声清泠,却有一股子悲伤意味。 那风铃似乎是知道有人来了,响个不停。 初樱没有在意,抬手敲了敲上了时间的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她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浓郁的腐朽味道,这里常年没有阳光,加上干燥,空气里没有半点水分,喉咙有些发干。 看向那柜台,开口喊了一声:“冥婆。” 喊完之后,就看到那柜台下面悉悉索索传来一阵声音,然后就看到佝偻着身子的冥婆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拄着一根人骨。 初樱没有上前,直接开口,“告诉我,可有解毒之法?” “姑娘说的是什么?老婆子我怎么听不懂?” 冥婆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又绕过她走到门口,伸手关上门,自言自语道:“快要起风沙了。” 初樱转身看着她,突然就毫无预兆的跪了下去,”求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救他?“ 为了夜南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下跪求人了。 初樱虽说性子细腻,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韧劲,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冥婆停下脚步,走到她面前,浑浊的眼睛精明的在她身上流转着,似是在估价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你当着这么想救你那心上人?” 当日初樱离开,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初樱笃定的点了点头,“没错。” 如今,她只想救夜南冥。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我和他可以换命。” 如果真的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回他的命的话,她愿意。 冥婆听她这样说,立马连连摇头,“救他不是没有办法 ,而且也不需要你用命来换,只是这方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冥婆一边说一边转身往楼上走,初樱不用她提醒,自行跟了上去。 “你就告诉我,用什么办法?” “你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就须得用一样东西来交换,你可还记得?” 冥婆上楼有些慢,初樱上前扶着她上楼,沉声点头,“我知道。” “那你这次准备用什么来交换这解毒之法?” 冥婆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咧开嘴一笑,露出没有牙齿的嘴巴,看起来竟有积分可怖。 上楼后,初樱松开她,问道:“你想要我用什么来交换?” “暂时还没想到,你身上宝贝太多了,老婆子我一时间还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说完就用一种贪婪的眼神望着初樱,看得初樱立马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冥婆并不在意,转过身去,蹲下去在一堆杂物里又开始翻找东西。 初樱有些不明白,疑惑的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 冥婆兴奋的吼道,然后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转身把手中的药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 “保你小命的。” 冥婆开口解释,看着手中的药瓶,继续道:“你若是真的想救他,就须得用你的鲜血去换他体内的毒血,而且他皮肤尽毁,肉身受损严重,若是真的想救他,还需的有一张人皮,但是这样你便要承受剥皮之痛,血竭之苦,记忆全失。”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抬眼看向初樱,“你当真是想好了?” “我想好了。” 初樱没有半点犹豫,只要能救他,就算要自己的命都可以,何况是自己的血和皮肤? “如此一来,你将只能永远血肉模糊的活在,记忆全失,如同形式走人一般,你当真愿意?” 若是初樱真的那样做了,她的皮肤将很难长出来,,从此就会是一个血粼粼的怪物,而且关于之前的记忆,都会全部失去。 这下,初樱没有立马回答。 “如果你做不到,便回去吧,趁着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再陪陪他。” 冥婆什么都知道,她不曾离开黄泉半步,却什么都知道。 初樱立马抬起头,目光笃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冥婆听到她这句回答并不是很惊讶,似乎是早就料到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把药瓶递到她面前,“既然如此,我便不拦着你了,你回去之后,把这药喝了,它能保你性命。” 初樱伸手接过药瓶,说了一句谢谢,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见她还不走,冥婆脸色微微变了变,问道:“你为何还不走?” “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这老婆子能力有限,可不是什么事都能帮到你的。” 她不愿意去看初樱,转身准备往楼下走,却被初樱一把拉住。 “帮我跟他还命。” 她说完,冥婆的身子猛地一震,没有第一时间转身,而是忿忿的问了一句:“你当真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你说过他最终会死在我手里,却也说过我们最终的命运是可以互换的,所以这一次,我想求你,帮我最后一次。” 她抓着她的的手臂,软声请求道。 冥婆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若是还命了,她就是真的不可以活了。 ”丫头啊,他就真的值得你这般不顾命吗?“ 冥婆转过身抬头看着初樱,眼里竟然流露出无尽的心疼。 “这世间男子是深情不浅的?你这样为他,他未必会领情。” 她试图劝阻初樱打消这个念头,却不想初樱已经红了眼眶,脸上浮出苍凉的笑,“之前您不是一心想让我这样做吗?如今我愿意了,为何您却还不愿意了?” 冥婆一听,脸色僵了僵,有些心虚的强调道:“我为何不愿意,有生意做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这代价,我不知道你到底给不给得起。” 她说完还故意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只想让初樱知难而退。 “什么代价,你说吧。” 初樱问到,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蛇域鬼沼她都去过了,死也死过了,这人世间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你死之后,魂魄须得来我这黄泉客栈给我作伴,永永世世不得离开,你愿意吗?” 初樱看着她,似是在思忖她的话,有些许不明白。 冥婆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笑了笑,“我冥婆乃是不死之身,所以这个代价看似轻松,实则是最残酷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答应你。” 初樱垂下头,没有去看她的反应,眼中情绪翻涌,手脚冰凉。 “我先走了。” 她抬步便往下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冥婆的声音,“你们两个的命我自然会替你们换,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收你的魂魄。” 初樱在楼梯上顿了顿,随即回了一个字。 “好!” 说完便迈开腿,继续往下走,手中紧攥着的,是冥婆给她的拿瓶药。 “丫头!” 等下了楼,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就听到冥婆喊她。 初樱没有转身, 有些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了,婆婆这是舍不得我吗?到时候迟早都是要来陪您的,你大可耐心的再等等。” 等她救了夜南冥,一切顺着命运发展,她死在了夜南冥手上,所谓的一切应该就都结束了。 “他获得重生后,会忘了你,永远忘记!” 这是冥婆给她最后的提醒,初樱的身子僵在门口,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风铃声,明明没有开门,眼睛却酸痛不已,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任凭她怎么去克制,都控制不住。 怎么了,难道是她害怕了吗?听说夜南冥会忘了她,所以,害怕了吗? 第二百六十章 我只想救他 “丫头,你要知道,你出了这道门,便不能在后悔了。” 冥婆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最后一次提醒,若是她执意要那样做,她便无话可说了。 初樱攥着手中的药瓶,抿着唇笑了起来,故作轻松道:“没关系,忘记了或许更好。”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拉开了门,转过身,朝着冥婆鞠了一躬,“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跨出了门槛,那风铃声愈响愈烈,初樱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先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一样,痛得她有些呼吸苦难。 停留片刻之后,便重新戴上斗笠,朝着那漫天黄沙的黄泉路走去了。 许久之后,冥婆回想起那天初樱离开的情景,都记忆尤深。 她身子单薄瘦弱,在风沙中显得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却没有丝毫动摇,脚步坚毅而急促,明明是一跳不归路,她却走得那么心急。 她很想去拉她一把,让她不要再往前走,因为前面是万丈深渊,是永劫不复。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想,就算她去拉了,也无济于事吧。 她心意已决,无法改变了。 门口琉璃灯和风铃随风摇曳,不知道是在挽留初樱还是在演奏一曲悲歌。 初樱并没有立马回南风仙境,而是去了王宫。 整座王宫一片缟素,她悄无声息的立在东宫房顶上,并没有看到夜离澈,想必是去为王后守丧去了吧。 跳下去,落到他的书房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书案前坐下,取出笔墨,给夜离澈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不必再苦苦寻找自己,自己已经离开晟州,去了很远的地方,同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她这辈子亏欠夜离澈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无以为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 今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了,她不敢说大恩大德来世再报,因为她没有来生。 终其一切,也只不过只有这一世罢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戚戚,落笔是此后望珍重,署名初樱。 将信压在书案上,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可是她刚离开,夜南冥便回来了,回到书房,刚在书案前坐下伸手揉眼睛就看到了上面的信,娟秀的字迹墨汁还未干,他拿起来还未看完便立马起身往外走。 站在院子里,对着四处无人的院子大喊一声:“初樱,你出来。” 墨汁未干,他知道,初樱一定刚离开不久。 梵听听到声音立马赶来,见夜离澈手中按着一封信,冲着周围大喊初樱的名字,忙上前询问:“殿下发生何事了?” “派人去找,立马派人去找,初樱就在宫中,封锁宫门和城门,马上去。” 夜离澈语气着急,拿着那封信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他坚信,初樱一定还在宫中。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初樱正要出宫就看到房顶上一只全身雪白的动物正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她顿了一下,定眼一看,原是自己之前救的那支九尾狐。 “初樱,我给你的骨笛你为何一直不用 ?” 九尾狐又开口说话了,初樱较之之前的惊讶,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想了一下,开口解释道:“我没有遇到危险的事情,所以一直没用。” 其实是她不想麻烦这只可爱的小狐狸,虽然说它信誓旦旦的说会救自己,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到底谁救谁都说不一定。 却不料那九尾狐冷哼一声,十分不满的反问道:“你三番两次都差点丢了命,还说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 “去那边看看。” 初樱刚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声音,立马放弃了解释,“小白,我先不跟你说了,以后若是遇到危险一定找你好不好,今天就先走了。” 那九尾狐回头看了一眼发出声音的方向,倒是通情达理得很,嗯了一声,“那你可不要忘记了。” 初樱应了一声就立马转身走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初樱走了,那九尾狐也三两下消失在房顶上。 夜离澈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初樱,明明感觉到她就在周围,却再一次跟她失之交臂。 初樱连夜赶回了南风仙境,第五日上午,她便到了。 远远看到出来接她的上官木离,主动上前走。 见她终于回来了,上官木离终究是松了一口气,柔声询问道:“可有吃饭,我命人去给你做些来。” “不用了,你随我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初樱说完便拉着他往药房走,上官木离任由她拉着自己,心中却在暗自揣测她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难不成是听谁说了些什么? 等到了药房,初樱松开他,直言道:“我有救他的办法,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按照我说的做。” 上官木离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紧张的询问道:“初樱,你不要做傻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救宸王的办法。” “有的,真的有,你相信我好不好?” 初樱有些着急,这个时候,她就只能告诉上官木离了。 上官木离见她一脸着急之色,让自己冷静下来听她说,“你先告诉我,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初樱顿了一下,随即道:“将我的血换给他,把我皮囊给他。” “你说什么?” 上官木离身形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初樱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绝对不相信这些话是初樱告诉她的。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可以救他的。” “你疯了吗?这样你不但救不了他,连自己都会没命。” 上官木离情绪有些失控,他是没想到初樱说得方法居然是这种方法。 初樱丝毫不退缩,坦诚道:“如今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你若是不帮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她说完,想了一下,又斩钉截铁的补了一句,“若是他活不了,我便也活不了了,我只要救他。” 她相信冥婆不会骗她。 上官木离情绪激动,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到:“初樱,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冲动好吗?你这样真的救不了他。”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救他?” 初樱突然冲着他到吼一声,望着她,眼底尽是血丝,可见这几天她并没有好好休息过,眼底的淤青和浮肿似乎都在昭示着她这几天过得有多煎熬。 看她红着眼眶望着自己,两人僵持片刻,初樱就毫无预兆的哭了,然后抓住他的衣襟苦苦哀求道:“你帮帮我好不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死去。” “难道你以为我就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饱受痛苦折磨,甚至为了救他而丧命吗? 上官木离从未在初樱面前红过眼眶,甚至是大声说过话。 这一次是真的把他逼急了,才会情绪一再失控。 初樱无力 的摇着头,这些天,每每想到这一切,她就会忍不住的哭,哭到后面,眼泪都快要干了。 上官木离没有答应她,见她没有回应,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如果夜南冥的生要以初樱的命来换,那他宁愿不救夜南冥。 上官木离刚回寝殿,初樱就跟过去了,在寝殿外面跪下,大声道:“初樱请求少主帮帮我。” 他若是不答应,她便在外面长跪不起,等到最后一晚,自己去做,无论自己生死与否,她都要救活夜南冥。 上官木离站在寝殿中间,背对着门,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神色痛苦。 她当真就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受到伤害吗? 她当真就不知道,若是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她饱受折磨,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夜南冥,会让他生不如死吗? 没有任何回应,初樱就跪在外面,一遍一遍请求着。 竹息站在一边,一再劝初樱都没能劝动,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一起等在门口。 郁尘见状也上前来陪着初樱一起跪,虽然他不知道初樱到底在请求夜南冥做什么,但是一定跟救自己王爷有关。 没多久,霜凝,北齐,玄风都来了,跪在初樱身后。 五个人齐齐跪在上官木离的寝殿外面,等着上官木离。 到了深夜,初樱不吃不喝已经跪了整整一日了,上官木离寝殿的门,总于是打开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立毒誓 他站在门口,一袭白衣,沉稳持重,一如她初见他是那般。 他是这浑浊人世间独善其身的智者,处江湖之远,知庙堂之事,却从来不插手其中。 可是初樱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因为他,正在一步步步下神坛。 夜南冥若是她这一生无法躲开的生死劫,那上官木离便是伸手将她从苦难的深渊中奋力往外拉的人。 之后他是否能拯救她,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预料到。 初樱双眼红肿,脸色憔悴,见他出来,第一时间竟然是松了一口气,不声不响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上官木离出来,就意味着,夜南冥,有救了。 “初樱,你真的,想好了?” 就在一众沉默的时候,上官木离看着初樱,开口问道。 那样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了。 郁尘望着初樱,眼神困顿,因为他并不知道初樱求了上官木离什么。 “想好了。” 初樱依旧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在救夜南冥这件事情,她从始至终都诶有半点犹豫。 “那你随我走吧。” 上官木离知道她心意已决,再劝已是无用,抬步往外走走。 初樱跪得太久了,站起来,双腿一软便跌了下去,郁尘瞬间接住她,扶着她站稳,看了一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上官木离,沉声道,“我扶你过去吧。” 初樱没有拒绝,嗯了一声,由郁尘扶着跟着上官木离往药房走。 等走道的时候上官木离已经等在里面了,在门口停下来,回头对郁尘说道:“你先回去吧。” 如此一来,郁尘便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自己都不能知道? “樱姑娘和少主是在商量救王爷的事情吗?” 他处于警惕,开口问一句,如此一来,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 初樱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你先出去吧,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她知道郁尘一定很想知道自己和上官木离到底在商量什么,但是目前,还不能让他知道。 郁尘不再强求,抬手鞠了一礼,“郁尘先告退。”说完就退了出去。 等郁尘走了,初樱抬步进了药房,顺手关上门,看着站在书案前的上官木离,心思百转千结,酝酿许久,方才主动开口道:“明天晚上,是最后的期限,那时候蛇毒定然已经侵入血肉,所以……” “你能活吗?” 她还没说完上官木离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几分沉郁。 他不在乎夜南冥能不能活,他唯一在乎的,是初樱能不能活。 初樱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微闪烁,笃定道:“能!” 若是不出意外,她定能活,只是…… “所有记忆会丧失。” 这是代价,从她答应冥婆那一刻开始,她的一切,就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这也是她和冥婆之间的交易。 “仅此而已吗?” 上官木离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幽幽的看着初樱,只是那样的眼神,倒是让初樱有几分不安。 “你把你的一切都给他了,你觉得,你剩下什么?一具没有皮囊的行尸走肉吗?” 把一切都给了夜南冥,她还剩下什么? 初樱一时间被她问得有些迷茫了,连心都给了夜南冥,她还剩下什么呢? 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所以初樱,你确定,你想好了,要这样做?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甚至都不算得上是人的怪物,成全他?” 上官木离言辞恳切,他已经不是在跟她分析其中利害关系了,而是在求她了,求她不要这样做。 她不是凤凰神血,就算渡给夜南冥,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除此之外,我便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救他了啊。” 初樱语气切切,看着上官木离,嘴角上扬,故作轻松的笑道:“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不管他现在跟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的。 “他也会忘记一切对吧,包括你。”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 初樱神色黯了黯,低下头,闷闷的嗯了一声,立马又自我安慰道:“不过这样挺好的,一切就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各自生活,永无交集。” 只要,他能活下去,就算自己有朝一日死在她手中,她也没有任何怨言了。 “你出去吧,我须得好好准备准备。” 上官木离再次转过身去不愿意看她,声音沉重。 初樱知道这件事情让他很痛苦,心中也很愧疚,小声道:“我欠你太多了,如今也无以为报了,心中愧疚万分,却也无可奈何,愿你以后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人了。” 说完不等上官木离回答就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等人走后,上官木离转过身,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幽幽,“初樱,我从不曾后悔遇到你,却后悔自己不能保护好你。” 他也是到如此才明白,原来无能为力的事情有那么多。 他自以为自己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可是初樱让他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自以为是看透罢了。 初樱离开之后去了后山的藏药阁,她想去看看夜南冥,趁着最后的时间,趁着她还记得他,还爱着她…… 夜南冥依旧被泡在药桶里,他整个人宛如标本一样被泡在里面,面目全非。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都想要去抱抱他。 坐在旁边,痴痴的看着他,拥抱都好像已经成了奢望。 她不想时光就这样悄然流逝,遂开始跟他聊天,从最开始相遇说起,她把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细细想来,她和他之间,其实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的。 大抵是每一段关系都是这样的吧,一开始都是无比美好的,到了后面,便开始变样了,一切都离最开始的向往越来越远。 郁尘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时不时露出浅浅的笑意,想必是说到了开心之处。 他不忍心打扰,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去的时候初樱还在,看样子是在那里守了一夜,知只是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痴痴的望着夜南冥发呆,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期限了,可是上官木离和初樱都没有任何动静,他等不住了,便想来找初樱问清楚。 “樱姑娘。” 他进去喊了一声,初樱方才如梦中惊醒,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伸手揉了揉脖子,回头看了一眼水中的夜南冥,心想着过了今晚,一切就都会好的。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知道郁尘有事情想问自己,“跟我出来吧。”说完就抬步往外走。 郁尘跟着出去,两人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外面院子里就停了下来。 初樱背对着郁尘,没有去看他,而是看着远处,眼神空洞。 “今晚我自会救王爷,只是你需要对天立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准告诉任何人,王爷醒来之后,更不得跟他提起。” “樱姑娘,这……” “别问了,你先立誓,然后我才会告诉你。” 初樱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决。 郁尘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初樱坚持,他没有办法,犹豫片刻,抬手对天立誓:“苍天在上,郁尘在此向樱姑娘立誓,绝不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在王爷面前提起。” 说完就看向初樱,示意她自己已经立过誓了。 可是初樱并不买帐,开口道:“若有违誓,王爷此生将不会再见到初樱,同时自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郁尘脸色瞬间大变,一脸惊慌的看着初樱,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要自己立这么毒的誓言,自己无所谓的,为何要将她和自家王爷牵扯进来? “樱姑娘,这……” “快点说。” 初樱再次打断他,语气坚决冰冷,开口催促。 郁尘哪儿肯,“樱姑娘,我可以自己立毒誓,但是绝对不能将你和王爷当儿戏。” “你若是不说,王爷今晚便只有死路一条。” 初樱声音冷厉,郁尘怔怔的看着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地步,他甚至觉得,让自己去死都不置于这么为难。 进一步不行,退一步也不行。 “快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王爷在你面前毒发身亡?” 初樱再次催促道,语气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柔和,很明显,她是要郁尘必须立这个誓。 郁尘红了眼眶,猝不及防的在她面前跪下,恳求道:“樱姑娘,只要能救王爷,郁尘死不足惜,但是樱姑娘是王爷的心头肉,是王爷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前面的誓言,郁尘实难做到。” 第二百六十二章 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最后变成一堆腐肉好了。” 初樱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随即手中含光剑出鞘,她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冷眼看着郁尘,“你今日只有这两个选择,立誓,或者,让我们两个都死在你面前。” 她全然已经将郁尘逼上了绝路,从不曾掉过眼泪的郁尘红着眼眶,噙着眼泪望着初樱,神情痛苦。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终于是缴械投降了。 颤抖着缓缓举起手,没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我郁尘,对天立誓,若有违背,王爷将永世见不到樱姑娘,我自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利刃狠狠的扎一下,以至于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像是用尽力气一般。 初樱见他这般模样,痛苦的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剑收起来。 “今晚你们四个就守在藏药阁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王爷醒了之后,会记忆尽失,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们便带他回晟州,重新开始生活,认识新的人,娶新的王妃,甚至是登上王位,只是切记,世上再无初樱,关于过去的一切,都不要再提。” 其实,这才是她要做的。 她用自己,换给了夜南冥一个新生。 “樱姑娘,你要去哪里?难道你就忍心离开王爷吗?” 郁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初樱的圈套,她逼自己发毒誓,却又要彻底从自家王爷生命中彻底消失,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初樱惨然一笑,“今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初樱了。” 说完也不跟他继续说了,抬步准备离开,却被郁尘三两步上前拦住去路。 郁尘挡在她面前,面露着急之色,“樱姑娘,你和少主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救王爷,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算我不说,王爷以后自己记起来了,一定会自责痛苦一辈子的。” 他心中大致已经猜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办法,但是肯定和初樱的生命有关系。 “他不会记起来的。” 初樱言辞笃定,说完就绕过郁尘,走了。 郁尘立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等冷静下来,赶紧去找上官木离,却被拒绝了。 想必上官木离也知道他去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避而不见。 初樱白天整整一日都待在藏药阁,上官木离一直在楼上准备东西,竹息在旁边打杂,郁尘带着玄风,北齐和霜凝守在外面。 四个人都各自低着头,他们知道这一晚是自家王爷的紧要关头,不得有半点马虎。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也是初樱的生死关头。 郁尘心里忐忑不安,他总觉得今天晚上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甚至还觉得,今晚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初樱趴在药桶旁边,争分夺秒的看着里面的夜南冥,时不时抬头看看上面的上官木离,见竹息一此次把东西都搬进了冰室,想着应该也差不多了。 “樱姑娘,我须得把王爷搬进去。” 竹息收拾完那边,出来走到初樱面前,开口道。 初樱立马站起来,嗯了一声,“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 竹息礼貌的回了一句,然后就将手上拿着的一小只药瓶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进药桶,下一刻夜南冥浑身就结一层冰。 竹息把东西收起来,从水里把已经冻成冰的夜南冥拉出来,扛在肩上,朝里面冰室走去。 初樱跟着进去了,此时刚从楼上下来的上官木离见状破有些不满的,却也忍不住跟着进去,在后面故作轻松的打趣道:“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能这么积极,你倒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初樱听出了他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回答。 竹息看了二人一眼,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大抵是还没有达到他们的境界吧,明明是无比沉重严肃的一件事情,可是两人却像没事人一样,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他把夜南冥放在冰床上,然后就看到夜南冥身上的冰迅速化掉,但是因为已经在冰床上了,身子也没有任何影响。 偷偷瞄了一眼上官木离,心想着等下应该够他难受痛苦的了。 他不明白自家少主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答应初樱这个请求,这完全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把这个吃了吧。” 上官木离敛去笑,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她,初樱立马取出冥婆给她的那瓶药水,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有这个,放心吧,这个可以保命。” 她语气轻松,完全不像是一个马上要把自己的鲜血和皮囊拱手送人的人。 上官木离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痛意,淡淡道:“止痛的。” 初樱一听,颇有些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接过来,放进嘴里吞了下去,然后又把药水喝了,不用上官木离提醒,自己就在夜南冥身边躺了下来。 一股刺骨的寒意立马从后背侵袭至全身,像是要把她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么冰,我的血液会不会被冻住,不能全部都给他?” 她望着上官木离,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一旁的竹息瞬间没忍住,眼眶一红,鼻子一酸,慌忙转过身去假装收拾东西,不让自己的失态被人发现。 上官木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去看初樱,他是在刻意回避她的目光,笃定道:“不会。” 初樱听罢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侧着头看着身边的夜南冥,那双原本已经不那么明亮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宛如璀璨的夜空,更如,转瞬即逝的流星。 她忽然撑起身子,低下头吻了一下夜南冥,一滴温热的眼泪抵在他的脸上,甚至都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睫毛颤了一下。 上官木离也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的等在一旁。 初樱重新躺回去,神色淡然,开口道:“开始吧。”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两人面前,“如果累了,一定要坚持住,不要闭上眼睛,更不要睡去。” 他开口叮嘱,初樱睁着眼睛,目空一切,嗯了一声。 夜南冥双手开始运力,初樱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变轻,然后上升,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慢慢被抽离。 冰床上,两人身体之间已经架起了两道桥梁,一道鲜红,一道乌黑,夜南冥体内的毒血正在源源不断的跟初樱体内的血互换。 初樱感觉不到痛,可是大脑去一阵阵困意来袭。 上官木离见初樱之前的血都是正常的颜色,可是渐渐的竟然开始变了颜色,竟然开始折射出光芒。 竹息神色大惊的看着这一奇特现象,惊讶得差点闭不上嘴了。 连忙朝上官木离看去,显然上官木离也被震惊到了。 可是他现在不能停,若是停了,两人便都没有命了。 “唔……” 只见初樱忽然痛苦的发出一声低哼,难受的躬起为了身子。 她原本瘦弱纤细的身体在一瞬间就躬成了一团,整个人痛苦不堪,可体内的血液还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夜南冥体内。 “少主,樱姑娘很痛苦。” 竹息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担心的提醒道。 “闭嘴。” 上官木离沉声命令道,他当然看到了,可是他不能停,他心中甚至已经对初樱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收不了手了。 这是初樱自己选择的路,他没有权利更改,更不可能这个时候停下来。 “啊……” 初樱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生生的撕扯出去了一样,痛得她忍不住发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外面的四个人听到初樱的尖叫,顿时脸色大变,纷纷转身,郁尘立马往前走,却被守在最门口的护卫给拦住了:“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话刚说完,里面又传来了初樱的嘶吼声,郁尘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可以听出来,初樱现在肯定痛苦不堪,不然那么坚强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失控,发出这么撕心裂肺的叫声。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进去看看。” “还请郁尘统领沉着应事,少主命我们在外面守着,我们不敢有丝毫差池。” 侍卫坚持的同时,不忘提醒的郁尘自己的身份。 郁尘被提醒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刚转身初樱撕心裂肺的叫声又传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用她的命,换他新生 “让我进去看看,王爷在里面,我有权利进去。” 听到初樱的叫声郁尘浑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倒流,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如果不进去阻止,初樱很快就会死在里面。 那些侍卫见他想要强行闯进去,纷纷拔剑相向,“郁尘统领,还请你冷静一下。” 那带头的护卫开口提醒道,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提醒道:“少主在进去之后已经吩咐南风十鬼守在周围了人,若是郁尘统领想要强行闯进去,十鬼定然会出来阻止,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宸王殿下有了生命危险,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北齐和玄云立马上前拉住郁尘,开口劝到:“不要冲动, 王爷在里面。” 如今一切以自家王爷为主,今晚非同小可,一定不可以出任何以外。 “可是樱姑娘也在里面,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刚才她的惨叫声吗?” 郁尘情绪确实有些失控,因为他知道的是其他三个人所不知道的,冲着北齐怒吼道。 “或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冷静点,再等等吧。” 北齐和玄风对视一眼,平日里郁尘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非常的沉着冷静,可是今晚的情绪却变得异常的敏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霜凝想了一下,上前拉住他,开口劝到:“樱姑娘想必也是为了救王爷,上官少主在里面,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上官木离是神医再世,虽说平日里都鲜少出山,但是医术精深,跟自家王爷是不相上下的,加上他跟初樱关系甚好,肯定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霜凝话音刚落,里面再次传来初樱的惨叫,就像是灵魂被剥离了一半,更像是在忍受抽筋扒皮之痛,郁尘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手中长剑出鞘,作势就要冲进去,却在还没碰到大门的时候被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南风十鬼给挡住了去路。 北齐和玄云齐上阵强行将他拉归来,却看到郁尘彻底红了眼眶。 “郁尘,你别这样。” “那你们要我怎样,你们知不知道,樱姑娘极可能实在用自己的命换王爷的再生啊。” 郁尘哽咽着吼道,充血的眼睛里早已经噙满了眼泪,说完就将手中长剑用力丢到地上,大步流星走到院子里一拳打在树干上,那树干剧烈晃动,树叶悉悉索索的胡乱飞舞。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留下,他的心口被一块巨石压着,他拼命呼吸,却喘不上气来。 而此时身后的三人,纷纷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难以置信的看着与郁尘,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而那宛如剔骨的惨叫声,还在持续着。 冰室里,初樱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皮肤彻底和肉体玻璃开来,所有的血都已经注入了夜南冥的体内,而此时夜南冥的身体,通剔透明,散发着幽幽红光,而且他的脖子后面,一块黑色印记不断的闪烁着。 两人的身体里,都藏着太多的秘密了。 整整一夜,初樱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藏药阁,听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揪住了心。 郁尘蹲在属下,抱着头痛苦不堪,其余三个纷纷心情沉重的不说话,周围的气氛,窒息般的沉重。 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里面才没有了声响。 他们不敢想,这一夜,里面发生了什么,初樱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是还活着,他们就更难想象,这一夜的折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初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感觉到自己皮肤已经离开自己了,只是,上官木离不是让自己吃了止痛的药吗,为什么还会那么痛。 “少主!” 她喉咙沙哑,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上官木离丝毫不敢分神,只是嗯了一声,让她先不要说话,便继续集中注意力让初樱的皮囊与夜南冥的身体相契合。 初樱果然就乖乖的不说话了,奋力咬着嘴唇,想要把那种钻心的痛的抑制下去。 看到夜南冥的身体与初樱的皮囊毫无排异的契合之后,上官木离收回手,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初樱漂浮在半空中,他赶忙走过去,把她放下来,落在冰床上,此时的她,没了皮囊,没了血液,没有血肉模糊的可怕,却足以让他心疼得直流泪。 初樱意识渐渐涣散,她在想,自己大抵是活不成了。 此时的身体就像一个沙漏,一起的记忆,一切的思维,都源源不断漏掉了。 她接着最后一点意识,看着上官木离,知道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压着声音缓声道:“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是生是死,就全凭我的造化吧。” “傻瓜,我怎会放任你不管?” 上官木离顾不得旁边的竹息,哽咽着开口。 初樱只是觉得心里难过,皱着眉,哽咽出声:“不要再让我欠你了。” 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了。 “欠着才好,如果觉得愧疚,就好好活下去,还我的人情。” 初樱想说话,可是一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是一咳,全身都牵着疼。 “怎么了,很难受吗?竹息,取药来。” 初樱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哭了起来,像极了委屈的孩子,断断续续的喊疼,上官木离接过竹息递过来的药给她吃,可是她却怎么都吃不下去。 她在他怀里一直哭,一直喊疼,上官木离心疼得呼吸都快要窒息了,一旁的窒息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初樱开始思绪还算清醒,可是渐渐的,就开始说胡话,只是一直都在强调她很疼,全身疼得都快要裂开了。 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得低不可闻,她最后一句让上官木离听清楚的话是,“他没事了吗?” “他没事了,初樱,你救了他。” 上官木离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恢复原来面容的夜南冥,紧紧抱着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的初樱,哽咽着一遍一遍呼喊着她的名字。 “笨蛋,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 到最后她都害怕欠自己太多了。 可是初樱啊,你已经欠了我那么多,何苦担心再多欠一点啊? “少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今天这场景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怜的人,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没长眼睛啊,难道就真的要把人逼上绝路才罢休吗?” 竹息擦干眼泪,哭着替初樱和夜南冥感道不公平。 当然也替自家的傻子少主感到不公平。 上官木离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初樱,刚才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差点让他就放弃了,若不是关系到她的生命,他绝对会立马住手。 不久之后,就看到一条通体漆黑的蛊虫从初樱体内爬出来,蜷在她身边正朝自己吐着性子。 “少主,这是……” “生死蛊。” 上官木离语气淡淡,看着那条蛊虫,“是夜南冥在两人体内种下的生死蛊,他的那条在蛇域鬼沼被蛇灵阴差阳错给吃了,刚才蛇毒过度到初樱体内,全部被她体内的蛊虫给吸收了。” “意思就是樱姑娘现在体内并没有蛇毒了?” 竹息有些惊讶的问到。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初樱体内的蛇毒都被蛊虫给吸食了,她体内应当是没有了。 “那该怎么处理它?” 竹息上前两步,打量着那条蛊虫,甚至都觉得有些恶心,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事没事要弄这么恶心的生物出来,还那么害人。 上官木离将初樱抱起来,“不用管它,它已经死了。” 竹息有些不相信的用东西戳了一下,它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了。 “披风拿来。” 上官木离开口分析道,大抵是刚才太过伤情,以至于现在声音有些沙哑。 竹息立马起身去取披风,盖在初樱身上,上官木离没有出去,而是直接上楼去了。 “处理好了就可以把人送出去了。” 临上楼之前,他丢下这样一句话就没有其他的命令了。 天大亮的时候,郁尘站起身来,眼前一片晃晕,他扶着树,让自己清醒过来,走到门口,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神色憔悴。 一束耀眼的阳光从山头射过来,给整个藏药阁堵上了一层光,他皱着眉,极不适应的看着那光芒,就像是久经黑暗之后的光明一般,刺眼,而充满希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就在这个时候,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所有人几乎是一瞬间回过神来,齐齐的看向了门口。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竹息站在门口,脸色有些疲倦,看向郁尘,沉声道:“进来把王爷送到偏殿休息吧。” 对初樱全程不提半个字。 “樱姑娘还好吗?” 郁尘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的初樱,他知道,从竹息打开门他看到他的神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王爷已经脱离危险了。 可是,初樱呢,她现在还好吗? 一夜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头到尾,她没有喊半个疼字。 竹息看着他的瞳孔颜色深了几分,丢下一句“世上再无初樱,你们只管把王爷带走就行了。” “你说什么?” 郁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崩溃,跟步上前,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转身进去的竹息,北齐,玄风,霜凝三人互相对视一样,连忙跟着进去。 四人进去,就看到竹息站在冰床旁边正看着躺在上面的夜南冥,四人齐齐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夜南冥,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此时的夜南冥通体是一种吹弹可破的状态,他的皮肤,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层雾,一触碰就会散开。 而且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红润状态,甚至还可以看到他全身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俊朗的容颜依旧,甚至较之之前,还更要完美些了。 郁尘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股窒息般的疼痛,而且昨晚他和初樱之间的事情,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么重要的秘密却要他这一辈都守口如瓶,他真的快要疯掉了。 “带走吧。” 竹息开口催促道,他似乎对夜南冥,非常排斥了。 不过态度的突然转变也不能怪他,但凡是看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怕是都不能再处之泰然了吧。 竹息鲜少哭,可是昨晚却哭肿了眼睛。 北齐和玄风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将夜南冥从床上扶起来, 背着他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可是郁尘却没有走,竹息看了他一眼,态度并不是很好,“希望你从这里出去之后,便忘掉初樱的名字,忘记她这个人。”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初樱后面平凡的过完这一生。 可是,他终究是想得太天真了,如果所有事情都如他想的那样在,这世间未免就太太平了一些。 郁尘声音有些低沉哽咽,开口请求道:“请让我再见她一面。” 再见一面,至少让他知道,她心在到底怎么样了,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救的王爷? 竹息不叹了一口气,走到一边打开抽屉开始配药,“你家主子醒来都已经全部忘了,你也没必要再记得她了,再说了,少主不会让你们见她的,不过你也放心,有我家少主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好像,也只能承诺这么多了。 见他一直不肯让自己见初樱,郁尘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留下一句“拜托你们了。”便走了。 等人走了,竹息才带着刚配好的药转身往楼上走,这藏药阁顶楼是上官木离平日里闭关秀来拿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入内。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少主,我把药都配好了,就放在门口。” 里面并没有人回答他,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下楼去了。 上官木离带着初樱一起闭关了,美其名曰是在闭关,实则却是在救初樱。 第二天,南风仙境便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现在上官木离没有时间搭理外面的事情,就只能把一切都交给竹息了。 好在南风仙境有江湖之人莫不忌惮的南风十鬼,他倒不会怕有人找上门来。 听着侍卫回来禀报说是一个女子来找宸王殿下的,想了一下,虽然不甚满意,但是还是答应了。 毕竟人家是来找宸王的,他没有权利拦着。 郁尘听到外面有人来禀报说以歌女子来找宸王,便出门查看,结果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后子奴,神色微惊,“你怎么来了?” 语气不是很友好,甚至,还有些不满。 可是后子奴并不在意,抿着唇淡淡笑了笑,“王爷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王爷亲口答应可以留在王府的。 而且换个角度来说,她如今可也算得上是夜南冥的护卫了,跟郁尘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 郁尘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后子奴的心思,如此一来,就更不能让他趁虚而入了。 “这里有我们四个人照看着,你回去吧。” 他冷声开开口,显然不想让后子奴留在这里。 听到他这么说,后子奴不怒反笑,“郁尘,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难不成你还指望着王爷醒来会记起初樱,跟她旧情复燃?” 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她怎么会来?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郁尘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进去,后子奴也不着急,“如今晟州形式紧张,若是你坚持要一直留在这里守着王爷,到时候就算他醒了,回去之后晟州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与其在这里防着我,不如回去与那群人周旋着,等王爷醒了,也好处理一些,至于我,只要不是害王爷的,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阻拦的,你我都知道,初樱这次是真的永远回不来了,难不成你还要让王爷为她守一辈子吗?” 后子奴的话不无道理,郁尘不是糊涂人,自然都能懂。 可是他若是真的这样默认了,让他以后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初樱? 想起昨晚初樱对他说的话,不由的觉得心中压抑难受。 初樱说,王爷应当有新的生活,新的开始,取新的王妃…… 原来,她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后子奴不等他多说什么,就抬步从他身边绕过去,进去了。 郁尘转身看着后子奴的背影,这才发现,她居然一换从前的风格,换了一身完全不一样的衣裳。 一袭白衣显得仙气十足,那入墨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竟然十分的清新脱俗。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风格的后子奴,一时间,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初樱的影子。 原来,她是精心准备了的。 后子奴进去之后,其余三人纷纷吃惊不已,随即下意识的挡住夜南冥,不让她接近。 后子奴看着如此警戒的三人,笑得几分温柔知性,“我知道你们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我,但是如今王爷身边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希望你们等暂时放下你们成见,让我留下来照顾王爷。” 她说得十分动情,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有几分让人不忍心拒绝。 如今的她,跟之前的她,实在是太不相同了。 北齐和玄云对视一眼,再看向霜凝,强调道:“霜凝是女的,她可以照顾好王爷的 。” “但是你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后子奴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进来了的郁尘,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苍国送来的密函,是太子殿下派人送去的,想要拉拢苍国国王,而且如今晟州并不太平,王后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太子殿下非但没有受到牵连,甚至还空前被重视了,王爷消失的这段时间王上三番四次派人来宣,已经起了疑心,而且对王爷已经十分不满了。” 她一口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简要说了一下,四人果然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早就该料到太子殿下会趁着自家王爷不在晟州这段时间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王上居然都主动插足进来了。 “北齐,玄风,你们跟我一起回去,霜凝,你留下来,王爷若是醒了,便立马回晟州。” 郁尘是四人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就只有他能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当下做了决定,看了后子奴一眼,“你暂时留下吧,等王爷醒了,和霜凝一起护送王爷回晟州。” “知道了。” 后子奴回答得干脆,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霜凝,也不在意。 当天下午郁尘就带着北齐和玄风离开了南风仙境,只剩下后子奴和霜凝。 但是两人明显是水火不容,霜凝对后子奴有很深的敌意,所以一直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后子奴就权当没看见,从来就开始各种忙活,煎药熬汤,替夜南冥活动关节,什么都做。 竹息在知道了之后心中更加是替初樱感到忿忿不平了,这才过了多久,立马就有人替代初樱来照顾夜南冥了。 可怜的是初樱洗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美人痣 夜南冥沉睡了整整五日,皮肤一日日变得正常了,只是额头之间,多了一颗美人痣,让他俊朗的容颜看上去更增添了几分多情。 后子奴每每守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会伸手去轻抚他额头上的美人痣,像是想要抹掉一样。 她知道,这是初樱留在夜南冥身上永远的印记。 不过她应该感谢初樱,若不是她,夜南冥这一次,或许真的就难熬了。 竹息这几日都过得很憋屈,尤其是在看奥后子奴整日里殷勤的为夜南冥做这做那的时候,他对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句话才算是有了深刻理解。 不过想来这个女人也真是够狡猾的,她怎么就不提前来把初樱付出的一切都给夜南冥,这样的话,初樱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到了第五日下午,夜南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全身像是人拆卸过一把,对一切都生疏不已。 他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片白,大抵是睡得太久了,目光还没有聚焦。 等慢慢适应了周围一切,他低头,入目的便是一张纯粹干净的脸,正趴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 他没有动,只是一直盯着后子奴看,脑子里似乎是在艰难的想着什么。 可是任凭他怎么去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抬起手,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哪里不对劲。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断断续续的,却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底。 后子奴被他轻微的动作给惊醒了,抬头睁开眼就看到夜南冥居然正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 那眼底是毫无杂质的纯粹,虽然冰冷,却没有之前排斥和抗拒。 “王爷,你醒了。” 她先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继而喜极而泣,激动得问了一句。 外面的霜凝听到动静立马进来,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 夜南冥幽幽抬眼看向霜凝,脸上的迷茫和疑惑越来越明显,冷声道:“你们是谁?” 一句话,两人具是瞬间红了眼眶,后子奴哭得原因是因为夜南冥终于是什么都忘了,她等了几百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而霜凝哭,是因为她所有的祈祷都落了空,夜南冥终究还是将一切都忘了。 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她和郁尘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初樱! 郁尘从藏药阁把夜南冥接回来就叮嘱了他们三个,从此一口,再不许提初樱,对于夜南冥的失忆,重新编了一套说辞。 “属下叫霜凝,是王爷的四大护卫之一。” 霜凝单膝跪下去,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自我解释道。 后子奴见状跟着跪在床边,哽咽着回答道:“属下叫阿奴,是王爷的护卫。” “还有连个是谁?’ 夜南冥没有去理会后子奴,而是问霜凝。 他刚刚一睁眼,看到是便是后子奴,心中虽说有不一样的感觉,但是看到霜凝,他下意识的想要跟她亲近些。 霜凝深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还有三个,分别是郁尘,北齐,玄风。” 只见夜南冥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后子奴,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对于刚才霜凝说的那几个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本王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的记忆,都去哪里了? “王爷在出城的路上遇刺,跌落山崖,头部受创,失忆了。” 霜凝将郁尘叮嘱自己的那一套说辞一字一句禀报了,后子奴侧过头看了一眼霜凝,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跟着附和道:“属下们会帮着王爷记起一起的。” 说完抬眼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夜南冥,心中爱意浓烈。 如今他的世界里一片空白,所以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 “先出去吧,本王想冷静一下。” 心情莫名变得有些烦躁,让二人先出去,后子奴也不强行留下来,跟着霜凝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等人走了,夜南冥方才睁开眼睛,起身,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中间的美人痣格外的显眼。 微微蹙了蹙眉,他怎么会张美人痣? 伸开手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身上哪里不对劲。 那张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越是要向明白,就越是想不明白。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淡声回了一句“进来。” 门被打开,他转过身,就看到抱着医药箱进来的竹息,脸色立马就变得更加严肃了些:“你是谁?” 竹息愣了一下,看着站在镜子前的夜南冥,霜凝告诉他说夜南冥醒了,他便想着过来看看,进来一看,忍不住自嘲一笑,果不其然,当真是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竹息,南风仙境的管家,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你。” 他简单说玩,把药箱放下,不给他把脉,反倒是语气轻松道:“除了失去记忆了,其他的什么都还好。” “你救了我?” 夜南冥打量着他,似乎不太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有救他的本事一样。 竹息有些生气,但是念在他身份尊贵,也不好出言不逊,遂闷闷的嗯了一声,“确实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家少主救了王爷。” 说完看到他脸上的疑惑,又立马补了一句,“这南风仙境的当家人,我想王爷肯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妨跟王爷说一下。” 他说到一半看了一眼夜南冥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就像是每个人都欠了他什么一样,可是实际上,是他欠了别人的。 而且,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王爷是兖州大陆王上第九子,宸王殿下,这是是南风仙境,王爷受了伤,是我家少主救了你。” 他一再强调,是上官木离救了他,也让他以后念在自家少主救过他的份儿上,不要跟南风仙境作对,毕竟,失去记忆的人,很难有人情味可讲,更何况,夜南冥本就是一个不讲人情的人。 没失去记忆之前他就已经那么孤傲冷漠,杀伐决断了,如今失去记忆,感情就变得更凉薄了,也不知道会恐怖道什么程度。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看竹息,而是继续看着自己额头上的美人痣,冷不丁问了一句:“本王额头上的红痣可否能去掉?” 他看到这颗痣,心中就莫名的有些异样的情绪产生,可是当他想要进一步去探查的时候,那情绪又立马消失无踪了。 竹息先是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夜南冥的背影,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因为他没想到,夜南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掉那颗美人痣。 那是初樱的么美人痣,是她唯一可以被找寻的痕迹。 那也是,初樱唯一的记忆啊。 他居然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要取掉。 可是夜南冥啊,那红痣可以取掉,初樱你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啊。 “不可以。” 他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语气不太好,他虽然竭力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看到夜南冥问出这么让人寒心的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夜南冥倒是不甚在意,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竹息站起来,抱着药箱,竭力保持礼貌道:“既然王爷无事,我便先出去了。” 见夜南冥不回答自己,就自行离开了。 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霜凝和后子奴,最后把目光停在霜凝身上,叹息道:“等王爷身子再好点,你们就走吧。” 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霜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虽然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的是,自从那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初樱和上官木离。 她大抵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闷声嗯了一声,“我知道。” 后子奴站在一旁迟迟不说话,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初樱那天从黄泉客栈离开之后她便去了一趟,所以初樱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初樱和冥婆定下了契约,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能让初樱活下来。 如今的初樱,怕是已经成了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了吧。 可是这一切,到底又能怪谁呢?还不是要怪她那自私残忍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的亲爹。 第二百六十六章 缺了什么 不过她也没想到,襟离会卑鄙无耻到那种地步,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救初樱,却还要假惺惺的跟自己做交易。 不过…… 呵! 眼神中多了几分狠意,笑意明显,“襟离,你一定不会想到,到最后,是你的女儿用她的命救了你最想杀的人吧。” 事情往往都不会顺着预期的结果去发展。 竹息离开之后,霜凝看了一眼后子奴,问道:“郡主可曾回来?” 他们从地宫离开的时候,独孤清羽就已经被吓疯了,估计是出不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后子奴摇了摇头,“没有回来。” “等过两天,王爷好些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回晟州了。” 霜凝形容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很沉重,却又感到很轻松,她不知道在初樱和王爷的感情里,怎样才算是结局。 如果说一直都是以前那种互相折磨的状态的话,那互相以往也不乏是对彼此的一种解脱。 后子奴嗯了一声,“我马上派人传信回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霜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得不承认,这几天的后子奴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性格柔和了许多,没有丝毫锋芒。 她不难看出,后子奴对王爷的情义不浅,但是面对现在的王爷,她好像又不敢表现出来。 可是霜凝忽略了一点,不经意的深情和在乎往往是最致命的。 夜南冥站在镜子前,一直盯着自己额间的美人痣,他一直想不明白,这颗痣到底是一直都存在的,还是后来才有的。 而且,他的世界真的太空了,如荒原一般,寸草不生。 曾经,他的世界是一座空城,后来,因为一个女孩的到来,渐渐山花烂漫,可是最后…… 便没有最后了。 所有的美好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竹息站在藏药阁楼下,望着楼上,神色凝重严肃。 都已经过去七天七夜了,为什么楼上的人还没有任何反应?初樱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没有个消息。 “若是再不出来,人家都要带着新欢回晟州,过他的潇洒快活日子去了。” 竹息这几天心中都郁愤难平,特别是看到夜南冥和后子奴在一起的场景,他始终觉得初樱这样做是不值得的。 日子一晃过得很快,十天过去了,夜南冥身体已无大碍,便准备启程回晟州了。 这几天他知道了过去的很多事情,霜凝和后子奴跟他说了很多,他也试着自己慢慢去回忆,虽说想不起什么来,但是对于霜凝她们说的都有一股熟悉感。 “我可有娶妻?” 他突发奇想问霜凝,霜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王爷去了苍国公主为王妃,还娶了相国府郡主为侧妃,只是当时王爷出事的时候,王妃便失踪了,侧妃也因行为不洁早就被王爷赶出王府了。” 所有的事情,她都没有提初樱半个字。 后子奴也异常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夜南冥拧着眉冥思苦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为何他总觉得缺了什么,就好比一张图,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王爷是指谁?” 霜凝反问,想了一下,遂又强调到:“会晟州后,郁尘会日夜守在王爷身边,到时候王爷若是想知道什么,郁尘会一一告知的。”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后子奴,别过头去,不予理会。 直到夜南冥离开南风仙境,上官木离都没有出现。 临走那天,夜南冥强调要去见一面上官木离,竹息一再解释,是因为当时就他耗费了太多功力,如今正在闭关养息,还没出关。 夜南冥见状也不强调,只是顺着竹息指的方向看过去,高高一座阁楼,想必就是所谓的藏药阁了。 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日后再来亲自登门道谢,先告辞了。” 竹息点头回礼,“王爷慢走。” 夜南冥翻身上马 ,抬眼又看了一眼那藏药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藏药阁有一股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多留意。 “王爷,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霜凝见状,生怕他会想起什么,抑或是发现什么异常,忙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不予回答,只是收回目光,打马离开了。 幽静祥和的世外桃源,一串马蹄声哒哒响起,渐行渐远。 夜南冥的影子渐渐湮灭在入秋之后的沉沉雾霭中,美成了一副孤冷的山水画。 失去记忆的夜南冥,较之之前更多了几分冷漠孤傲,没有了爱情的羁绊,他似乎变得更加孤冷了,可是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变得更加的漆黑难懂了。 竹息看着远去的影子,沉沉叹了一口气,虽说是心中还是愤愤不平,但是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从此以后,你们二人,怕是真的再无牵连,各自陌路了吧。” 他朝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小声呢喃着,“王爷,希望你能从此善待你的身体,珍爱你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寸皮肤,因为,那是一个女子用下半生的黑暗痛苦换给你的。” 夜南冥扬鞭策马疾驰,离南风仙境越来越远,心却越来越空。 到最后,竟有些隐隐作痛。 而此时牵动着的,还有藏药阁里被放置在冰床上的那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上官木离盘腿坐在她身边,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以保持她体内的水分。 因为没有了皮肤的保护,她的肉体根本就保存不了任何水分,一不注意就会迅速风干,形同一具干尸。 曾经多么容貌绝世的美人,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初樱好像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片迷雾,她不断往前走,却始终走不出那片迷雾,与此同时,她前面总是会出现一个影子,似乎是在牵引着她,她一直追,那影子始终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她越是拼命想追上,就越是追不上,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后来,那影子渐渐消失了,她哭喊着在空气中胡乱抓着,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可是到最后,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化了。 她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周围全是一闪而过的白雾,就像是从云端坠入凡间一般。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皮有些重,她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却感觉眼睛周围的皮肉像是皱到了一起一样。 “初樱,你醒了?” 是男子的声音,低沉舒缓,温柔好听,如冬日的暖阳,将她包围在一片温暖之中。 她转了转眼睛,入眼的便是坐在自己身边那张俊朗清冷的脸,好似山间谪仙,脸上是不理世俗的淡然优雅。 “你是谁?” 她声音有几分稚嫩,目光变得更加好奇。 “我是谁?” 这样的话,在她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就问过阿觅,那个时候阿觅告诉她她无父无母,让她来晟州寻一个戴着樱花簪的男子,护他一生周全。 她照做了,只是后来,她还未来得及护那男子一生周全,便因那男子遍体鳞伤,最后甚至丢了一切。 上官木离看着她天真迷茫的眼神,淡淡笑了笑,“你叫初樱,我叫上官木离,是这南风仙境的主人。” “那我为何会在这里?” “你一直都在这里,只是因为贪玩受了伤,需要好好休养。” 虽然她全身都是令人生畏的血肉,无半寸肌肤,甚至透过那略显苍白的血肉,还可以清楚的看到跳动的心脏,但是他并无半点排斥之意,反倒是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她还活着。 说完他又关切的询问道:“身体可还有不适?” 初樱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身上很痒。” 她说完就抬手要去抓,却被上官木离一把抓住制止了,“你身上有伤,不能抓。” 初樱听罢抬起手看了一眼,大抵是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竟然惊恐的哭了起来。 上官木离猜到她肯定是被自己的模样给吓到了,忙将她扶起来抱进怀里,扶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道:“不要怕,你之前的皮肤被烫伤,已经全部脱落了,不过你放心,新的皮肤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初樱听到他信誓旦旦的安慰,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却是立马止住了哭。 就连上官木离都惊讶,现在的初樱,好乖。 她的心智已经回到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状态,对于一切都充满着陌生感。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她开心,他便开心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陪她慢慢长大,看着她的皮肤慢慢长出来,看着她的身子慢慢恢复,只要,她不再去沾染凡尘世俗,沾染男女情痴。 他替初樱穿好衣服,因为害怕她会不经意看到自己的模样,被自己给吓到,他专门给她穿上了一件披风,戴上了斗笠。 出藏药阁的时候她显然有点不适应外面的光亮,闭了闭眼睛,上官木离见她顿了一下,回过头,刚好看到她被风吹起通红的脸,瞬间红了眼。 他心疼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心疼着她。 那个她拼命都要救的男子,如今已经恢复模样,回到了晟州,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是她呢,却要一直以这幅可怖的模样生活在一片黑暗和异样的眼光中。 他不知道她的皮肤多久能重新长回来 ,亦不知道她体内的血液什么时候能慢慢恢复。 对于初樱的身份,他现在疑点颇多,所以接下来,他定要想法办去调查她的身份。 还有,夜南冥的身份。 那日输血换皮的时候,两人的身体都发生了异样。 而且他一直以为初樱还要很久才会苏醒过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正在出神之际,初樱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随即温柔一笑,摊出手,“随我走吧。” 初樱看了一眼他的手掌,抬起手,卷着衣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只是用衣服隔着。 上官木离见状直接掀起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转身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自信满满道:“我的初樱恢复容貌之后还是那个绝美的女孩。” 初樱好奇的追问一句:“我没受伤以前好看吗?” 上官木离没有回头,只是含笑嗯了一声,“倾国倾城。” 四个字,并不能完全形容她的美。 从他看她第一眼,便觉得,她是这世上顶美的女孩,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高洁气质,和不染烟火的清新脱俗,貌若天仙…… 若是没有遇到夜南冥,想必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吧。 只是身为小仙女误落凡尘的她,遇到了夜南冥,沾染了最不能碰的爱情,后来遍体鳞伤,却还要撞向南墙,折了翼,从此坠落。 竹息没想到上官木离会一声不吭的就出关了,听到有人来汇报连忙迎出来,就看到上官木离牵着一个披着披风,戴着斗笠的人迎面走来。 “少主为何都不通知竹息一上,这样属下也好准备准备。” 竹息上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上官木离身后的人,分不清男女,遂小声问道:“少主,这是?” “初樱。” 上官木离回答得干脆利落。 牵着初樱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初樱好像有些怕生,往上官木离身后躲了躲。 竹息看着她此时此刻跟常人无异的初樱,惊讶得一时闭不上嘴巴。 “少主,这……” “她身上伤还没有恢复,所以就暂时遮住。” 上官木离语气波澜不惊,说完又看向竹息,介绍到:“这是竹息,你以前最喜欢跟他一起玩了。” 竹息:“……” 愣了片刻,不明所以的看着上官木离,初樱什么时候喜欢跟她一起玩了? “初樱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你若是平常无事,就多跟她说说以前的事情。” 上官木离继续道,只是听起来有几分意味深长,一直处于惊愕中的竹息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摸着脑袋傻呵呵的笑了笑,“好的少主,属下一定会多跟樱姑娘说的。” 上官木离似是很满意一般,嗯了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初樱,“你刚醒,身子还很虚弱,我先带你回寝殿休息一会儿,下午带你出去透透气。” 初樱很是乖巧,听话的点了点头,就跟着上官木离一起朝偏殿走去。 竹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二人,大有一种全部都乱套了的感觉。 夜南冥醒了身边出现了一个叫后子奴的女子,对他倾心照料,而初樱现在醒了,自家少主又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难不成,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 没一会儿,上官木离就回来了,直接回了书房,竹息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写信。 “少主,王爷三天前已经回晟州了。” 他说完之后又简单将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上官木离只是一声不吭的听着,等他说完之后方才停下笔,抬起头,“你说,他身边出现的那个女子叫后子奴?” “是的,王爷刚从藏药阁出来,那女子就来了,日夜寸步不离的照料着。” 竹息一提到这里,心中又开始不平起来。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嗯了一声,将写好的信折起来,“派人送到南疆去,交给南莫长老。” 竹息接过信,嗯了一声,可是片刻之后又好奇了,“少主之前不是说非紧急情况,不会让南莫长老出现吗?” 这么一去,不是就要让南莫露面了? “你先派人送去,我需要知道孩子的情况。”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压了压声音,叮嘱道:“务必秘密进行。” “属下遵命。” 竹息对于上官木离做得决定从来都不会有半点质疑,在他心中,上官木离一直都是一个沉稳持重,心思缜密的人,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等一下。” 竹息转身正要走,就被上官木离喊住了,停下来回过头看向他,“少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传令下去,南风仙境所有人,看到初樱不准有任何害怕异样之色,须得如常人一般对待,对于初樱的过往,只字不准提夜南冥。” 他推椅站起来,沉声吩咐道。 竹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知道,上官木离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初樱。 “好了,去吧。” 等竹息走后,他沐浴更衣之后,便出门去找初樱了,进去的时候初樱正坐在床边,戴着斗笠,看不清楚表情。 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偏过头柔声询问到:“在想什么?” 初樱听到他问自己,缓缓抬起头,“大哥哥,为何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越想越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刚醒过来的夜南冥也有。 上官木离含笑牵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握住,柔声安慰道:“因为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所以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等以后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就会慢慢变得充实了。” “真的吗?” “真的。” 上官木离没说一句话都让人没有怀疑的理由,初樱望着他,那眼神里透露出了太多的迷茫和对未知的彷徨。 “走吧,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上官木离站起来,想带她出去散散步。 睡了那么久,想必身子一定很乏吧。 初樱站起来,任由他牵着往外走,傍晚的太阳不骄不躁,正是散步的大好时光,加上南风仙境本就美轮美奂,各种奇花异草,好不美丽。 两人坐在河边,初樱摘下了斗笠,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金黄的余晖中,正低头专心致志的玩着手中上官木离用草为她织的小兔子。 她浸在余晖里的笑灿烂若花朵一般,虽然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可怕极了,可是在他眼中,却是极美的。 大抵是她的容颜早已经刻进他的脑海里了,所以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脑海中都会不自觉的浮现出她最美的模样。 所以此时此刻,无忧无虑的她是异常可爱美好的。 上官木离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侧着头望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幅绝伦的画。 竹息办完事情找到这里,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河边的一幕,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他看得到初樱的模样,去也能清楚的看到上官木离此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沉沦的笑。 或许他早就该猜到,自己少主对初樱的心思,从他开始一再改变原则去帮助初樱的时候就已经变得不纯粹了吧。 如果可以,他倒是更希望时间就这样细长无波的过下去吧,再不要起什么波折了。 因为两人的画面真的无比和谐美好,所以他没有忍心去打扰,悄无声息的转身回去了。 “大哥哥,你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初樱突然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 上官木离笑意不减,“看到你开心,我便开心,所以会笑。” “那你不怕我吗,我这副模样,自己都会害怕。” 说完还略有些嫌弃的瘪了瘪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长出皮肤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流言四起 见她这般反应,上官木离反倒是笑意更浓了些,伸出手,“过来。” 初樱便乖巧的凑过去,上官木离变把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故作严肃的分析道:“皮肉组织都已经在开始愈合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长出新的皮肤了。” 初樱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如此倒是甚好,那我便可以不用整日里带着这栋斗笠了。”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草地上的斗笠,并不是很乐意戴。 “你若是不喜欢,便可以不用戴的。” 在他面前,她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初樱虽说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戴着吧,我害怕吓到别人。” 连她自己都能被自己给吓到,更何况说别人。 上官木离也不强求,只是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很快就会好的。” 初樱点头应和着,她也很想知道自己长出皮肤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真的很好看。 “大哥哥,难道我没有亲人吗?” 她从醒来就一直很疑惑,为何她醒来身边就只有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又立马补了一句“我就是你的亲人。” 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亲人,日日陪着她,夜夜守着她。 初樱先是顿了一下,随即便一脸开心的直点头。 “可好?” 他凑近了些,开口问道。 居然,是要征求她的意见。 “好。” 初樱爽快答应,主动挽住他的手臂,靠上去,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饶是开心的自言自语道:“以后,大哥哥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也算是有亲人的人了。 晚上回去之后,上官木离亲自帮她洗漱,因为担心她在外人面前会拘束,所以没有派贴身的丫鬟在身边,尽量做到亲力亲为。 初樱一开始还很拘束,不过后来便放开了,相反的,在上官木离身边,她会感到空前的安心。 这样的日子倒也是过得平淡美好,只是好景不长,南风仙境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国度,自然什么样的人都有。 初樱不可能一直待在宫殿里,所以时间久了,便也开始向外外面的世界,希望下去去镇里看看,或者说去周围看看宫殿外面的景色。 上官木离渐渐的忙碌了起来,但还是尽量挤出时间来陪初樱。 初樱脸上的皮肤一直没有长出来,初樱为这事暗自伤心了许久。 上官木离会让她吃一些不知道名字,奇形怪状的药,初樱便把希望都寄托在那些汤药上面。 这日,她和上官木离在房顶上看夕阳,就看到下面竹息行色匆匆的进来,抬头望着他们,着急道:“属下有要事禀报少主。” 初樱用胳膊撞了一下上官木离,“快去吧。”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身上披风拢了拢,“看一会儿就下来,别着凉了,我忙完就来找你。” 初樱听话的点了点头,又颇有些无奈,“知道啦,快去吧。” 上官木离知道她是在嫌自己啰嗦,淡淡笑了笑,起身飞了下去。 “去书房说吧。” 落在竹息面前,沉声道,然后自顾自的往外走。 竹息回头看了一眼初樱,勉强挤出一个笑,然后跟着上官木离匆匆离开了。 回到书房,上官木离立在书案前面,看着跟着进来的竹息,问道:“何事?” “少主,太子一直苦苦找不到樱姑娘,见宸王回去之后,便开始上门要人,好在被郁尘几人拦了下去,可是若是长此下去,宸王必定会从太子那里得知有樱姑娘的存在啊。” 晟州刚传来急报,夜离澈找初樱都快要找疯了。 再加上宸王回去之后就开始迅速扩展自己的势力,显然是要跟太子争夺王位了。 好在王上如今身体还算健朗,所以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达到炽热化。 但是初樱始终都是太子和宸王之间的导火索,虽然宸王已经忘记了初樱,但是太子并没有,所以太子肯定会上门要人,如此一来,宸王若是起了疑心,毕竟会细究,到时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但是初樱之前一再请求不能将自己的事情再让夜南冥记起半分。 上官木离听他说完,没有不自觉的就拧到了一块儿,思忖片刻遂吩咐道:“立马派人去转移太子的注意力,务必要让太子相信初樱并不在宸王府,宸王也并不知道初樱的下落。”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太子殿下相信?” 竹息不明白,太子那么聪明的人,若是他们故意而为之,他极有可能会看穿,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你先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要让他不要去找宸王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会想办法。” 目前能做的,就只能是暂时拖住夜离澈了。 竹息应了一声,动了动嘴唇,还有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敢说出来。 上官木离扫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事?” “就是城中最近有关于樱姑娘的流言。” 竹息小心翼翼的说完,又看了上官木离一眼,继续道:“不知道是谁造的谣,说宫中煮了一个妖怪,迷惑了少主,而且即将给南风仙境带来灾难……” “一派胡言。” 话还没说完,上官木离便动怒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立马找道散播谣言的人,必要严惩。” “可是少主,这流言如今如野草般疯长,根本没有办法立马制止啊。” 竹息有些为难,南风仙境几万子民,若是真的要去抓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恐怕是行不通的。 抬眼看着上官木离,叹气道:“流言也是不经意间流传起来的,甚至有人说晚上看到过按个妖怪在南风阁上唱歌,连樱姑娘的穿着都形容得有模有样的,戴着斗笠,一袭黑衣,看起来恐怖至极。” “够了,别说了。” 上官木离打断竹息的话,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似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竹息不敢再说话,闭上嘴等在一边。 他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 “先辟谣,再找出最开始散播谣言的人,亲自在大家面前澄清事实。” 上官木离思索片刻,开口吩咐道。 事实就是,初樱不是妖怪。 竹息懂上官木离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上官木离看着书案上他教初樱画的画,原本严肃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初樱,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来伤害你了。” 她之前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可谓是一点甜头都没有,如今上天好不容易给了她重新活过的机会,他定当会竭力不让她重蹈覆辙的。 晚上初樱一如既往地想要妥妥溜出去,可是刚打开门,就看了一袭白衣挡在自己面前的上官木离,吓得立马直起身子,心虚的笑了笑,“你还没没睡啊。” “想去哪里?” 上官木离知道她是想故意扯开话题,可是他偏偏不让,双手背在身后,表情略显严肃,开口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就是想出去走走。” “想出宫?” 上官木离直言问道。 初樱愣了片刻,嗯了一声,也不隐瞒,但是立马又解释道:“不过大哥哥你放心,我只是出去走一下,很快就回来。” 听初樱这么说,上官木离大抵就知道外面的谣言是怎么来的了。 见上官木离脸色不太好,初樱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让他生气了,忙又道歉道:“对不起大哥哥,初樱不去了,你不要生气。” 看到她这般怕惹自己生气的模样,上官木离又不忍心责备,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你日后若是想去哪里,告诉我就可以了,我陪你去,不要瞒着我。” “我知道了。” 初樱点头答应,干脆打开门,将手中的斗笠放下,转身回了屋。 上官木离跟着进去,见她坐在桌子旁边一副犯了错的模样,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是怕你出去遇到意外,,我不在身边,没人保护你,若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若是被人给伤了,可如何是好? 流言蜚语他不怕,他也可以处理,只是他不想初樱受伤或者受委屈。 初樱听完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若是想去哪里,一定会告诉你的。” 上官木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说这几天城中不是很太平,让她过几天再出去,便让她睡下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夜难眠 坐在她身边,一如既往地等到她睡着了才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寝殿。 望着天际一轮孤月,思绪复杂。 殊不知此时晟州东宫里,夜离澈与他一样,立在院子里,望着那一轮皎洁的孤月,思绪万千。 夜南冥无缘无故消失差不多一个月,再次回来的时候却是性情大变。 从不喜欢去勾栏酒肆的他,居然频繁的流连于晟州各大勾栏酒肆之间。 而且,独孤清羽也凭空消失了。 就像是所有事情,都在毫无预兆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的母后已进入殓,随即母系一族一一被问罪,到现在,只剩下自己了。 这让他不得不想起四殿下泷居母后一族被灭一案,同样是莫须有的罪名,同样是快刀斩乱麻,空前的雷同。 因为一些发生得太快,他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王上就像是抓准了时机一般,王后一倒,他就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掏空了王后的母系一族,包括在朝中的势力。 而那些在朝势力,正是自己根基,自己的重要靠山。 如今一一到下了,他背后就像是突然空出来了一块,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夜南冥已经明显表现出了对王位的觊觎,所以说这场王位之争,必然是个你死我亡的局面,只是还没有到成熟的时机。 “王上,苍国有人传来消息,说不久前在苍国见过樱姑娘。” 梵听快步走来,在他面面前回禀道。 夜离澈想了一下,回头看了梵听一眼,眸色深沉,似是在思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而且王爷,属下刚刚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 “说。” “宸王殿下有可能失忆了。” 梵听说完又立马补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假,是属下今日去宸王府打探情况,无意间听到宸王府的侍卫小声谈论着失忆的事情,便想着会不会是宸王。” 他仅仅只是猜测,的是不是真的还没有得到证实。 夜离澈脸色不由沉了沉,眼中不掩惊讶之色,之前他去找过夜南冥两次,但是都被郁尘以各种理由给回绝了,他虽然心生怀疑,但是却没有往失忆这件事情上去想。 而且对于夜南冥失踪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他一直都很好奇,但是碍于那边消息守得密不透风,暂时还没有办法查到。 只知道夜南冥是从南风仙境回来的,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说得通了。 南风仙境的上官世家乃是世上享有盛名的医药世家,同时也以与世无争而闻名于世,夜南冥若是真的失忆了,那必定就是去南风仙境求医的。 “准备一下,明早去宸王府看看。” 他陷入了深思,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见到夜南冥,才能知道情况的虚实。 说完重新抬起头,望向那一轮孤月,心中想着,若是夜南冥去过南风仙境,那初樱是不是也去过? “派人去苍国打听一下消息的虚实。” 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是只要是跟初樱有关的消息,他都会去查探一下。 梵听看着面前脸色略显疲惫的夜离澈,想到他已经好久不曾好好休息过了,忍不住心生担忧,“殿下许久不曾好生休息过了,早些睡吧。” 若是长此下去,身子也吃不消的。 夜离澈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过那一轮孤月,似乎从那月亮的影子里,他可以看到初樱的踪影。 东宫的人毫无睡意,宸王府的人也彻底难眠。 郁尘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那一轮明月,思绪沉重,从夜南冥回来到现在,他每天都不停的在纸上凭着印象画画,说那是他遗失的东西。 可是每每都是勾勒几笔,便没有了后来。 他记不起来,一闪而过的记忆也只是模糊印象。 这种感觉其实是最为折磨人的,他不断地跟身边的人求证,可是所有人的口吻都是一致的,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将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放下笔,看着窗外的月亮,思绪昏沉。 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唯独最重要的那一块给弄丢了。 眼中出现前所未有的迷茫,黑色的瞳孔中映出月亮的倒影,好像那里面,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一般。 到底是什么弄丢了?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他到底是把什么弄丢了? “王爷,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歇息吧。” 郁尘看着书房灯火通明,可见夜南冥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夜南冥不予理会,姿势兀自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后子奴的声音,”王爷还在里面吗?” “在里面。” 是郁尘的回答,夜南冥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冷声道:“都退下吧,本王待会儿自会休息。” 他从回来之后变不喜欢住在寝殿,反而是喜欢日日睡在书房。 他总觉得寝殿里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他只要一踏足进去,心里就像是堵着东西一样。 后子奴看了郁尘一眼,有看向书房,并不着急离开,而是看了一眼手中端着的参汤,柔声道:“阿奴给王爷熬了些参汤,王爷趁热喝了早些休息吧。” “本王不喝。” 夜南冥果断拒绝,他不喜欢喝汤汤水水的东西。 后子奴还是不恼,“王爷不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吗?想必是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王爷晚上没有用晚膳,如今又不喝参汤,身子如何能痊愈得快?” 说完看了郁尘一眼,“阿奴把参汤给郁尘了,王爷若是想明白了,就趁热喝了,阿奴先告辞了。” 当真是将参汤交到了郁尘手中,然后转身离开了。 里面的夜南冥一直都没有回答,也没有喝参汤。 …… 第二天,夜离澈上完早朝之后就出宫朝着宸王府方向去了。 夜南冥因为身体抱恙,所以一直没有去早朝,恰好也给外人营造了一种不关心国家政务的假象,让朝中百官都以为他无心王位,甚至还一直的赞赏他。 夜离澈对此不作任何评价,对于夜南冥的城府,他心知肚明。 其实自己那么多兄弟当中,他觉得最难对付的,就是夜南冥。 因为你永远没有办法通过他的外部表情和行为判断出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城府,他的思维,他的心思,是任何人都猜不透的。 郁尘进来通报的时候夜南冥正在花园里钓鱼,见郁尘把自己的鱼给吓跑了,免不了有几分不开心。 沉了沉脸,冷声道:“何事?” “回禀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不见。” 夜南冥干脆利落的回绝了,目前他并不想见夜离澈。 郁尘犹豫了一下,强调道:“可是太子殿下说是奉命前来看望王爷的。” 夜南冥刚回来那天晚上就进宫去面圣了,不过好在郁尘跟在一切的,所以没有被王上发现自己示失忆的事情。 夜离澈三番五次找上门,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可是如今把王上都搬出来了,就算他不想见,想必都不可能了。 “让他进来吧。” 既然来了,又拒绝不了,就会会吧。 郁尘应了一声,便立马出去接人了。 夜离澈进去之后远远的就看到花园里坐在湖边的夜南冥,淡淡笑了笑,“九弟真是好雅致。” “王兄过奖了。” 夜离澈礼貌回到,放下手中鱼竿,站起身来,转身朝面前的夜离澈行了一礼,“臣弟见过王兄。” 夜离澈忙将他扶起来,“九弟见外了,我今日来,就是相看看九弟身子可是痊愈了,也好回去跟父王回个信,免得他老人家整日里担心不已。” 他一边问一边存了个心思装作不经意的观察夜南冥,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夜南冥依旧是淡淡一笑,“臣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请王兄回去禀报父王,说臣弟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只是我今天来还有一事相求。” 夜离澈慢慢绕道正题上,夜南冥早就猜到了他找自己肯定有事,又问:“王兄但说无妨。” “九弟可否把你的樱花簪接我看一下?” 他突然的请求,让夜南冥神色顿了顿,却是没有立马回答。 夜离澈见状立马抱歉的笑了笑,“若是不可以,就算了,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所以想再看看那樱花簪。” 第二百七十章 试探 “既然不是必须要看,便没必要看了。”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抬眼看了夜离澈一眼,继续道:“王兄即已经替父王来看过了,若是没有事,臣弟就不送了。” 没有丝毫要留客的意思。 夜离澈眸色深沉,心中几分了然,淡淡笑了一下,“既是这样,那我便先告辞了。” 夜南冥看着平静的池面,语气淡淡,“王兄慢走。” 夜离澈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忽然停下来,将周围扫了一圈,好奇的问了一句:”九弟为何把这园中的樱花树都换成了桃树?”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郁尘见状神色微顿,略微有些担心的看向夜南冥,欲言又止。 夜南冥听到他的问题,没有微皱,脑海中感觉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根本就抓不住。 “觉得桃花更好看些 。”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郁尘看着他,寻找时机插话道:“王爷不是说樱花树看腻了,便一早让人给换了桃树吗?” “不喜欢了就该换了。” 夜南冥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夜离澈点头赞许,“这府中若是一年四季都是一个花色,也难免显得单调了些,换了倒也是好的。” 说完就微微颔了颔首,“我先回去了”。 “郁尘,送送太子殿下。” “殿下这边请。” 夜南冥吩咐完,郁尘就抬步上前,跟夜离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夜离澈也不再继续逗留,抬步继续往外走,心中大概也知道了情况是否属实。 等人走了,夜离澈扫了一眼池面,转身看着满园的桃树,心情并不是很好。 “来人。” 他沉声开口,收回目光,冷声道:“把府中所有的桃树全部砍了。” 说完便施抬步离开了花园,方才夜南冥是在试探他他不是看不出来,而且他的话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特别是樱花簪,他为何突然会问到樱花簪,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而此时,郁尘将夜离澈送到门口,看着夜离澈即将上马车,想了一下,抬手作揖开口道:“还请殿下不要在王爷面前提起樱姑娘了。” 他本不想说,但是害怕后面夜离澈还会有意无意的故意提起,到时候若是夜南冥想到了什么,非要深究到底,一切就都无济于事了。 夜离澈听他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的开口反问到:“为何这样说?” “王爷如今已经和樱姑娘没有任何瓜葛了,想必殿下也不希望王爷和樱姑娘再有什么纠葛,若是有意无意都让王爷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难免有些不妥。” 郁尘没有说夜南冥失忆的事情,但是他不说,不代表夜离澈自己不知道。 樱花簪可是说是夜南冥极其重要的物件了,是他母妃唯一的遗物,他不可能反应那么平淡,除非…… 他不知道樱花簪对自己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而变得几分严肃,“若是不想我一遍遍提起初樱,那你们为何不肯告诉我初樱的下落?” 他已经苦苦寻找了这么久,初樱最后的行踪是消失子南山镇的,而恰好那几天,夜南冥也去了南山。 难道这是要给他解释称是巧合吗? 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郁尘低下头,语气笃定,“我们确实不知道樱姑娘的下落,殿下还请明鉴。” 夜离澈半带审视的看着他,冷笑一声,“若是有朝一日被本殿知道初樱的失踪与你们有关,本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就拂袖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离开的马车,郁尘心中几分沉重,当初若不是他提前带北齐和玄风回来,恐怕夜离澈都快要把整个晟州的官宦都笼络过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府了。 的刚走道书房外面,就听到里面有动静,忙进去一看,入眼的便是满目凌乱的书籍,还有倒下来的书架。 夜南冥站在书籍中间,背对着他,没有动静。 郁尘看着那露出来的暗道,也不说话。 “这也是本王命人修的?” 夜南冥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郁尘嗯了一声,“正是。” “樱花簪在哪里?” 他将整个书房都翻遍了,根本就没有找到所谓的樱花簪。 可是他忘了,樱花簪早就被初樱拿去跟冥婆做了交易。 郁尘也不知道他把樱花簪放在哪里的,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那那樱花簪到底是何物?谁给我的?” 为何夜离澈什么都不提,味道提起那只樱花簪? “樱花簪是王爷的母妃留给王爷唯一的遗物,王爷肯定是好生放在某处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罢了,等以后肯定会慢慢想起来的。” 夜南冥不说话,闭上眼睛,抬起手捏着鼻梁,低叹一声,“郁尘,为何本王觉得一切都是乱套的?从醒来到现在,本王总是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有一种恐慌。” 他从不在人前表露心迹,却也只有郁尘,值得他这般信任,能让他这般没有架子的倾吐真心。 听到他这么说,郁尘也跟着瞬间难受起来,甚至都能对此事夜南冥的心情感同身受。 夜南冥现在这种无形却又随时随地伴随着他的恐慌,他从初樱逼着他发毒誓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有了。 虽说现在已经回到了晟州,而且并不知道初樱的任何消息,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是那种恐惧感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不知道到底能把这个秘密守到什么时候,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和自我谴责,便会不顾自己的姓名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敢这样做,因为王爷和初樱。 他死不足惜,但是若是要连累到初樱和夜南冥,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掀袍跪下去,“王爷的这些感觉定是因为失去记忆而导致的,还请王爷放宽心些,慢慢的就会适应一切,回到从前的。” 夜南冥不语,颇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可是对于周围的一起,他已经重新适应了,为何这种感觉还一直都存在。 郁尘跪在地上,对于为何要跪,想必大概是心中的愧疚吧。 他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敢说。 “阿奴求见王爷。” 外面传来后子奴的声音,夜南冥听罢摆了摆手,“出去打发走,本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郁尘听罢,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夜南冥的背影,起身出去了。 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后子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开口道:“王爷有要事需要处理,不见任何人。” 后子奴如今在王府的地位已经悄然发生变化了,夜南冥虽然对她还是不待见,但是至少不排斥了。 若是说以前的夜南冥眼里,除了初樱,便容不下任何人了,那么现在的夜南冥,眼中虽说没有半分儿女情长,却能多看后子奴一眼了。 后子奴百年来所奢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她痴恋百年的夜南冥,能够回头正眼看他一眼。 如今,她似乎是感觉一些都在慢慢变好了。 听到郁尘的回答,她也不恼,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好,我明日再来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郁尘等后子奴走了,再次转身进去,就看到夜南冥又在书案上作画,虽说只是寥寥几笔,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判断出夜南冥是想画一个人的轮廓。 喉咙里顿时有些干哑,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是都已经忘得彻彻底底的了吗?为何还会有印象? “王爷,属下让人进来收拾一下。” 他将书架推起来挡住暗道,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夜南冥,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夜离澈回去之后便让反应准备一下,过几日要去南风仙境。 本来王后的死对他的打击就很大,如今加上初樱一直没有消息,未免会有失意之感。 当天晚上,他就收到王上召夜南冥去养心殿议事的消息了。 一时间,那些性子急的大臣纷纷前来拜见,商量对策,等他一一打发走了之后依然是深夜了。 梵听回来汇报,说夜南冥还没有出宫,而是在养心殿陪王上下棋。 不免暗自觉得有些好笑,网上的心思,当真是难以猜透了,虽说自己是太子,是这东宫之主,但是真正的王位继承者到底是谁,谁都说不清楚。 第二百七十一章 美好的愿望 只要王上那道圣旨一日没有下来,就没有人能够肯定,到底谁是继承人。 “属下再去打探一下。” 梵听见状,立马准备再去打探消息,但是被夜离澈给拦了下来,”不必了,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再等等吧。” 等夜南冥真的开始有大的动静了再说,如今整个晟州,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跟跟自己抢夺王位,他便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反正自古以来,生在帝王家,就没有全身而退的。 养心殿,王上看着将自己的路堵的死死的黑子,沉思片刻,一直找不到突出重围之法,轻叹一声,手中的白子迟迟放不下去。 “父王,您输了。” 夜南冥开口提醒,虽说是直白,去没有任针锋相对之意。 夜修骥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终究是老了啊,思维不灵活了,下不赢了。” 说完将手中白子放回去,抬头看向夜南冥,眼里充满了慈祥的爱意,那是一个慈父正在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孩子。 都说帝王无情,可是夜修骥面对夜南冥和夜离澈,完全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父亲的姿态。 “冥儿,你也不老大不小了,膝下始终无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夜南冥一直以为他大晚上召自己入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一来便自己陪他下棋,这一下就下到了深夜,却什么事情都不说,如今好不容易开口了,可是谁曾想到,,竟然是要催自己生孩子。 “无奈的笑了笑,父王,儿臣都没有娶妻,何谈生儿育女?再说了,儿臣现在无心儿女情长,父王若是想王孙,不如去催催王兄。” 按理说,夜离澈自从卫寒霜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娶妻纳妃了。 夜修骥听他这样一说,立马就心露不满了,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两兄弟没有一个让寡人省心的,你被转移话题,你和你王兄都是要结婚生子,谁都躲不掉。”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荣安,继续道:“陆尚书府上的千金听闻刚满十六,琴棋书画都很擅长,生性温和善良,过几日寡人先让你们见一面,若是没有意见便娶回去,争取也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父王,儿臣现在真的无心儿女之事,还望父王成全儿臣。” 夜南冥开口试图拒绝,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哪儿来的心情去谈儿女情长。 听他这么一说,王上明显有些气恼,不满道:“当你有娶妻的心思了,岂不是都要七老八十了?” “可是……” “别说了,寡人已经决定了。” 夜修骥打断他的话,自作主张道:“好了,你回去吧,寡人也发了,要休息了。” 夜南冥看着被荣安搀扶着站起来的夜修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一想到他要让自己娶妻,心中就十分的不乐意。 无奈站起身来,对夜修骥行了一礼,“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冥儿。” 刚走到门口就被夜修骥喊住了,转过身看着他,“父王可是还有事情?” 夜修骥看着站在门口伟岸孤冷的夜南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你觉得王位的最佳人选是你们众兄弟中的哪一个?” 他没有任何提醒,也没有任何预兆,甚至都不严肃,就这样像是拉家常一样随口问了一句,却是让夜南冥身子微微一僵,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连忙抬手行:“还请父王恕罪,儿臣确实不知。” 这种事情,无疑就是送命题,说与不说都有错,但是说了肯定更错。 “没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寡人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夜修骥语气轻松,是真的只是想听听夜南冥的意见罢了。 可是夜南冥还是不能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儿臣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判断,这种事情父王自己定夺便可以了。” “你想继承寡人的王位吗?” 夜修骥毫不掩饰的问了一句,让本就小心警惕的夜南冥神色更是一僵,不可思议的看向夜修骥,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而且 他的眼睛里,实在是装了太多的内容。 沉默片刻,看着夜修骥的眼睛,坦然道:“不是很想,但也不是没有想法。” “真的不是很想?” 夜修骥显然对他这句话有所怀疑,只见夜南冥肯定的点了点头,“如实为了王位要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那儿臣便不想,可是无论儿臣想不想,最后都是以能力决定的,谁又能力做得更好,谁就更合适,并不是谁想谁就能做的。” 他确实是想继承王位,但是他是想靠着自己的实力登上王位,而不失因为王上的 偏爱,抑或是其他因素。 听他这么说,夜修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变得更爱的神秘莫测了,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猜透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寡人知道了,你回去吧。” 过了片刻,他不动声色的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和想法,在荣安的搀扶下转身朝内殿走去。 夜南冥望着他消失在内殿的身影,沉思片刻,转身离开了的。 对于今晚夜修骥问他这些问题的动机,值得他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了。 明明已经册立了太子,却还要来问自己到底谁更适合继承王位,到底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说有别的想法。 三天后,夜离澈处理好了所有事情,跟王上说自己要出去走访几日,便从晟州出发,往南风仙境去了。 如今他敢肯定的是,夜南冥肯定是失忆了的,所以肯定也记不起初樱了。 郁尘那么害怕自己在夜南冥面前提起初樱,要么就是害怕夜南冥重新记起初樱了,再受感情的折磨;要么,就是另有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要去查探清楚。 总之,不知道初樱,他誓不罢休。 初樱这几日被关在南风仙境,甚至连晚上都不可以出去了。 上官木离日夜守着她,让她哪儿都去不了,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得整日里待在藏书阁里,那里有很多的好看的故事,一开始她不认识字,上官木离便教她,没两天,她就可以自己阅读了。 上官木离藏书阁里的书几乎都神话仙话,道教传奇,她看着着实有趣。 这日,她正对一个道教传奇故事感到疑惑不解,上官木离进来的时候她正拧着眉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 因为没有戴斗笠,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道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走过去,就看到她指着书中的内容问到:“这世界上真的有凤凰神血? ” 她的心智已经不是孩子了,随着接触的事物越多,她就越能很快适应目前的生活,并且慢慢恢复到自己之前的正常年龄状态。 除了记忆,她什么都可以重新找回来的。 上官木离听到她的问题眼神微闪,在她身边坐下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树上记载的一个道士挖了凤凰的内丹,并且用凤凰神血炼丹, 再注入十万恶灵,想要炼出能释放足以令三界为之恐慌的力量的灵丹。 脸色有些变化,见她回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淡淡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这只是传奇故事罢了,都是古人杜撰的。” “那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凤凰?” 初樱眼里充满了好奇,“书中说凤凰神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那如果真的有凤凰,那它的血可以帮我快点长出皮肤来吗?” 近来他越来越能明显的感受到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抵触了。 虽然她很少在上官木离和竹息以外的人面前摘下斗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丫鬟侍卫看到自己总是要有有意无意的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一定是一个怪物,所以越是这样,她就越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出皮肤来。 听到她简单却又充满希望的问题,上官木离只觉得心中升起一抹浓郁的苦涩,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语气温柔耐心,“凤凰只是在神话里存在,现实中并没有人见过,但是初樱啊,你放心,你的皮肤一定会长出来的。” “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还一点新的皮肤都没有长出来。” 她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以为自己会很快长出皮肤,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夜离澈的突然造访 “初樱,你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能那么快长出来,岂不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上官木离的话,不无道理,初樱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虽说心中还是很失望,但是也就不再抱怨了。 “好的,别难过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听说要出去,初樱起初是开心的,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继而脸上升起些许落寞,“算了,我先不出去了。” “为何?” 其实原因,上官木离大抵是的猜到了几分。 初樱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另一边,抬手去寻找书籍,故作云淡风轻道:“我想留在这里看书。” 说完眼神往旁边看了一眼,闪烁了一下,又重新收回目光,小心思并没有被上官木离捕捉达到,但是却不想上官木离已经知道了。 站起来抬步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够不到的书取下来,初樱转过来,恰好被他圈禁在一席之地。 上官木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容温情脉脉,目光似暖阳,看着面前的初樱明显有几分慌乱的憨态,不仅笑意更加明显,“初樱,有我在,你为何要惧怕流言?” 初樱抬起头,目光有几分迷茫。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上官木离继续道:“你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无需去顾虑别人的感受,因为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的命运是由自己主宰的,而不会因为别人的一点偏见抑或是流言就发生改变。” 上官木离的说教,向来都是有理有据的,让人根本就无法反驳。 初樱自知辩不过他,也得无奈作罢,垂头丧气的轻叹一声,“可是如今我是自己不愿意出去见人了,总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会吓到外面的人,毕竟……”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样不嫌弃我。” 如今这世上唯独不会嫌弃她的,恐怕就只有上官木离和竹息了吧。 上官木离见她这般肯定自己,心中暖意横流,不由分的牵起她的手,“既是如此,我那便陪着你在这里看书。” 其实出不出去 不是那么重要,他只是想待在她身边。 竹息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人一起看书的和谐画面,夜南冥坐在书案前面,初樱抱着书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娇小可人。 联想到她以前的模样,竹息竟也忍不住被这么美好的一幕给感染到了。 他甚至在想,若是初樱一开始遇到的,不是夜南冥,而是自家少主,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初樱此时此刻的心情无疑是最轻松的,虽说不记得前尘往事,但是正是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情况下,她才能度过这段难忘而又美好的日子。 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比怀念在南风仙境度过的时光,怀念和上官木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的一言一行,一抬头,一回眸,一个微笑,都无时无刻不再鼓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只是,没有人能预知未来。 第二天南风仙境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当时上官木离正在给初樱梳头发,手中牛角梳轻缓有度的从顶端滑落到发梢,上官木离手中初樱的长发冰冰凉凉,当是另一种美好。 竹息匆匆敲门进来,在上官木离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就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微漾,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着初樱,缓声道:“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梳妆台上没有设置镜子,因为上官木离担心初樱看到自己的样子会难过,也没有给她派贴身婢女,因为害怕婢女一个有意无意的动作会伤害到初樱。 他几乎把所有有关初樱的事情都考虑得异常周到,而且坚持亲力亲为。 初樱嗯了一声,“你快去吧。” 上官木离放下手中的牛角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带着主竹息出去了。 没走多远,一直沉默的上官木离就开口了,“派人守着,不要让初樱出来。” “属下遵命。” 竹息立马开口应道,但是脸色明显也不怎么好看。 “少主,太子殿下此番好像是有备而来的。” 他想了一下,开口提醒道,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接待夜离澈的时候,他觉得他有一种让人心生担忧的 自信。 担心的不是说夜离澈此番前来会对南风仙境带来什么威胁,而是觉得他此番前来,就是专门来要人的。 至于是想要谁,不得而知。 上官木离眸色淡淡,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只是叮嘱了一句:“随机应变。” 竹息应了一声,两人便沉步朝议事大殿走去。 大殿里,夜离澈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沉冷的脸渐渐变了些颜色, 第一次来南风仙境,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惊讶。 南风仙境的规模,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之前在城门口被守门侍卫拦下来,若不是他身上有王上给他的令牌,恐怕还要花费一段时间。 听到背后有轻微声响,转过身,便看到门口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影缓缓而来,如谪仙降世,仙气飘飘,亦气质高华。 他和上官木离是很有渊源的,因为他不仅救过自己的命,还救过初樱的命。 上官木离走近,看到夜离澈并无多大惊讶之色,只是礼貌的拱手作揖,“不知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他语气客气,全然没有之前已经见过面的熟悉之感。 夜离澈回之以礼,遂浅浅笑道:“贸然上门叨扰,少主见谅才对。” 上官木离身后往旁,“殿下请坐吧。” 说完自己便走到前面坐下,夜离澈也跟着在旁边坐下,竹息吩咐人重新斟茶,然后站在一边等候着。 梵听立在夜离澈身后,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竹息身上。 四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有几分微妙,还是上官木离,笑道:“不知殿下这次亲自前往,所为何事?” “为了寻找一个人。” 夜离澈也丝毫不加掩饰,看像上官木离,直言道。 上官木离神色微微惊了惊,“不知殿下要寻何人?” 夜离澈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一字一顿道:“初!樱” 话音刚落,上官木离便不自觉的拧眉细思,随即抱歉道:“还请殿下见谅,樱姑娘并没有在我这南风仙境。” 在夜离澈的认知力,他是认识初樱的,因为之前还救过她的性命。 虽然那一次,是夜南冥冒充他的身份去的。 “九弟来找少主求医,难道就没有带上初樱?” 夜离澈步步紧逼,气势咄咄逼人,显然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上官木离面不改色,端坐在椅子上,笃定道:“宸王殿下确实前不久来过南风仙境求医,但是并没有带着樱姑娘。” “那少主可否告知,宸王是为何受伤的?” 夜离澈悄无声息的转系了话题,上官木离并不上当,摇了摇头,“殿下这边要去问宸王本人了,我只是一个医者,不会过多去询问这些与伤病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本殿收到的消息是,是初樱带着宸王来到南风仙境的,少主又作何解释?” 上官木离抬眼看向夜离澈,神色依旧淡定,“宸王当是是由郁尘护卫护送而来,并不见樱姑娘身影,殿下若是不信,我也无法。” 简言之,爱信不信。 夜离澈见自己从他这里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强行追问,淡淡笑了笑,“既是如此,的兴许是本殿消息有误,只是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南风仙境,本殿自然是想住上一两日,好生领会一下这南风仙境的魅力,不知少主可否欢迎?” “欢迎之至。” 上官木旋即跟着笑起来,沉声回到。 一旁的竹息见状心中暗感不妙,夜离澈这趋势,显然是不找到初樱誓不罢休了,可是他又如何肯定初樱就在南风仙境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夜离澈并不能确定初樱到底在不在这里,他只不过是想来碰碰运气罢了。 上官木离吩咐竹息去给夜离澈准备客房,自己遂说带着他出去走走,被夜离澈婉言拒绝了,说是几日累了,明日再去。 上官木离当然不会去强求,安顿好了夜离澈就离开了。 竹息跟着他一路到书房,看了一下四周,关上门,转身神色担忧的看向上官木离,“少主,若是被太子发现樱姑娘在这里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三章 周旋 上官木离脸色也不甚好看,沉思片刻,吩咐竹息道:“你即刻带着初樱到后山去住上两日,等太子走了再回来。” “可是宫中的其他人……” “我自会下令让所有人闭口不谈初樱,你只管看好初樱,不要让她下山即刻。” 只要初樱不和夜离澈见面,一切都还好说。 竹息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接樱姑娘。”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等竹息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喊住了他,“算了,我随你一起去吧。” 单单是竹息去,初樱定会起疑心,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随便便哄得住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思想,且聪慧敏感。 竹息知道他是不放心,也不多说什么。 初樱在房间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上官木离回来,摸了一下自己梳打一半的头发,默不作声的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自己梳。 因为一直一来都是上官木离在帮她梳头发,所以自己突然上手,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行动略显笨拙,上官木离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失笑道:“还是我来吧。” 说完便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初樱见他回来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还有一会儿才会回来,所以想着自己来。” 只是没想到,竟如此生疏罢了。 上官木离脸上噙着笑,动作轻柔,竹息在旁边帮他拿配饰,两个大男人,做如此细致的事情竟也丝毫不马虎。 不过幸好房间里没有镜子,若是看到了三人这般和谐,不知道初樱会作何感想,更不知道上官木离和竹息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今天想戴哪一个发簪?” 上官木离将发髻梳好,竹息立马将梳妆盒打开,让初樱挑选。 初樱看了一下那些发簪,选了一个较为简单的,竹息取出来递给上官木离,上官木离给她戴上,“好了。” 初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不由笑道:“少主这为人梳妆的手法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上官木离脸上竟然头一次红了脸,这为女子梳妆的事情,往往只为自己的妻子而做,如今被初樱调笑了,无疑是让二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只会这一种发式。” 这还是他特地从婢女那里学来的,反反复复练习了好几天才勉强成这个样子,还记得当时竹息取笑他的时候,他还说这女子的发髻着实好看,只是学起来太难,感觉比练功都还要难上几分。 竹息见状也跟着笑道:“樱姑娘就放过我家少主吧,没看到少主都已经脸红了吗?” 初樱也跟着笑,看了一眼桌上各种样式的面纱,指着那条黑色的道:“今日戴面纱吧。” “难不成初樱是猜到自己今日要出门?” 上官木离不露痕迹的接过话。 初樱愣了一下,有些吃惊,“今日要出去吗?我只道是今日来了客人,遂想着戴面纱。” “若是因为来了客人,樱姑娘的大可不必这般上心了。” 竹息跟着接过话,初樱便更加不明白了,“为何?” “因为今日来的客人是外面来的想找我家少主出山的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霸道横行,所以少主想着,若是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会跟对方结仇,为了避免这一点的,方才让我带着你到后山住上两日,等人走了再回来。” 竹息的解释虽说有些牵强,但是也是事实。 只是更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 初樱认真想了一下竹息的话,“对方为何要找我麻烦?” 这宫中那么多人,为何独独要找她麻烦? “因为樱姑娘是少主顶重要的人,抓蛇抓七寸,对方若是真的想让少主妥协,肯定会找对他来说最重的人下手啊。” 竹息的解释让初樱和上官木离神情都变了,尤其是上官木离,他没想到竹息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见初樱一下子就沉默着不说话了,慌忙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受牵连罢了。” 他似乎都能看出初樱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的惊慌。 不料初樱却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没有关系的,少主也是初樱顶重要的人。” 此话一出,上官木离倏地愣住了。 就连竹息,都间僵住了。 大抵是这样的话,分量太重,让两个人都有点无所适从。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见上官木离不说话,她跟着追问一句。 上官木离看着她,眸子闪动,大抵是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像捧着自己的珍宝一般,“若是你不想去,便可以不去。” 他突的就后悔了,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一刻都不可以。 一旁的竹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感觉空气中都是甜甜的味道,忍不住提醒道:“少主想必是被樱姑娘刚刚的话感动道了,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 初樱两只搁在空中的手有些无处安放,最后只得抓住他的衣袖,笑道:“恰巧我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趁着这几日和竹息一起出去走走也是很好的事情。” 她也不想让上官木离为难。 上官木离冷静下来,嗯了一声,“也好,待会儿我送你去。” 他是真的很粘人了啊,就像整日粘着自己的爱人一般,分开一刻,都觉得恍如隔世了。 竹息见两人这难分难舍的场景,无奈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只不过是两三日,晃眼间就过了。” 他心中也暗自为上官木离现在的反应感到着急啊,他都快要认不出了,这确定是之前那个性子古板,如苦行僧一般的南风仙境少主吗 ? 初樱感觉到了竹息那犹如老母亲一般的眼光,推开上官木离,从他怀里出来,笑了笑,“不用了,我和竹息去就可以了,你好好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上官木离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初樱点头,简单用过早膳,便跟初樱一起出发了。 上官木离站在最高的南风阁上,望着后山,神色沉然。 而此时偏殿房顶上,梵听站在上面,看着南风阁的方向,看着那上面的上官木离,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夜离澈坐在院子里,悠游自在的品着茶,不一会儿梵听就从房顶下来了,沉声道:“回殿下,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 “去宫中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越来越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南风仙境,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尤其是这宫中,上官木离的反应越是冷静,越是不露痕迹,他就越觉得值得怀疑。 晚上上官木离为夜离澈接风洗尘,晚宴设在南风阁楼上,听说这是极为隆重的迎接贵客的形式。 站在扶栏边上,眺望着整个南风仙境,灯火点点,光彩流转,静谧,美好,祥和。 “早就听说南风仙境的人们讲信修睦,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鳏寡孤独皆有所养,正是古人所描绘大同社会。如今一见,身临其境,不仅感慨颇多。” 他开口缓缓而语,心中却也忍不住羡慕,“若是所有国度都是这样的该有多好。” 上官木离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国度,笑道:“殿下过誉了,只要是百姓聚居之地,定有鱼龙混杂之人,所谓大同社会,也只不过是广义上的罢了。” 人心难测,万众一心往往都是体现在大事件上,平日里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有嫌隙,会有私心,这是不可避免的。 夜离澈嗯了一声,颇为赞同他的观点,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南风仙境千百年来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必定是有原因的,这其中就少不了少主的努力。” “南风仙境说是一个国度,实则只不过是一个家族罢了,天道轮回,南风仙境的子民都不会贪图人间权贵,大抵这也是为什么得以一直延续下去的原因吧。” 上官木离说完转身见菜品都已经上齐,遂道:“殿下请入席。” 两人相继入席,夜离澈跟上官木离聊了很多,可是越是这样深入的交流下去,他就越是觉得上官木离是一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喝了一口酒,坦言道:“本殿冒昧再问一遍,少主当真是不知道初樱的下落?” 他一直没有放弃的,是从他口中得知初樱的消息。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拒不松口 上官木离肯定点头,“不知道。” 见他一直不肯松口,夜离澈无奈笑了笑,将重新斟满的酒一口饮尽,无奈道:“本殿是真的想找到她,正是因为知道她已经吃尽了苦头,遍体鳞伤了,所以才更像要好好守护她。” 可是,他现在连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以殿下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到樱姑娘的,我以后若是有关于樱姑娘的消息,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上官木离始终不松口,出言相劝,无论现在夜离澈怎么一诉真情,他怕是都不会透露半点初樱的消息的。 生在帝王家,能有几个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在权势和儿女情长中间,又有谁能两者兼顾。 夜离澈不语,只是苦笑,他的直觉告诉他,上官木离肯定是知道的。 知识,他不说,他便无可奈何。 晚宴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些关于各自的意见,但是都是无关痛痒的,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都没有心思谈论其他,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出的样子罢了。 后山清雅的小竹屋里,初樱看着桌子上的几道菜单,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再看看竹息,“这是你做的?” 竹息一听,立马就笑了起来,“樱姑娘这可是高看我了,就我这手艺,恐怕做出来姑娘都不会吃,这些啊,都是少主命人送来的。” 初樱一听,嗯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就知道。” 上官木离那么细腻的心思,肯定会把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好的。 竹息见她那傻笑的模样在对面坐下,忍不住催促道:“姑娘快些吃吧,完了让人收拾了拿下去。” 初樱也不拖拉,中午没怎么吃,现在倒是真的饿了,所以吃饭也不用人催,吃完之后,竹息又像是变戏法一般让她吃水果。 “竹息,我吃不下了。” 摸了一下肚子,有些为难的看着桌子上的水果,无奈道。 竹息无奈耸耸肩,“这不是我让你吃的,是少主,嘱咐我多让你吃水果。” 这样时不时到时候长出的皮肤就会更好? 竹息是在这样想,就不知道初樱会不会这样想了。 初樱见他一言不合就把上官木离搬出来,无奈叹气,“好了,先放着吧,我晚点再吃,先出去走走,消消食。” 竹息也表示赞同,遂答应了下来。 让人把东西都收走,便带着初樱出去了。 初樱想着后山鲜有人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便没有戴面纱,只是带了斗笠出门。 晚宴结束后,夜离澈说想上官木离切磋切磋棋艺,在经过一个小花园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仆人提着一个食盒匆匆往另一边走。 不由停下脚步,多看了一眼,很显然,对方是刚从外面回来。 难道,这宫中,还需要给谁送吃的出去? “殿下这边请。” 上官木离看到他注意力被那给初樱送吃的仆人身上,开口喊了一声。 夜离澈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跟着上官木离往另一个方向走。 后山风景宜人,高山流水,山间鸟鸣,一派花色。 偶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朵颜色甚是好看的话,跑过去蹲下来,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如此好看的花儿,倒是第一次见到。” 说完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不料手刚触碰到花朵,那花瓣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初樱只感觉到一阵刺痛,及忙收回手,一看,指腹就出现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只竹息见状忙跑前来,蹲下去一看,连忙从腰间取出止血的药粉,一边替她包扎一边喋喋不休道:“可千万不能流血,少主好不热闹给你养了一点血出来,这要是溜跑了,这么久的辛苦岂不是白费。” 好在那药粉很有用,不一会儿就止血了。 加上初樱体内本就没有多少血,流有 流不出多少来。 一听说可惜了,初樱忙将手上的一滴血给吃了,这一动作看得竹息一愣,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就吃了?” 初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了,吃了至少还在身体里。” 她说完笑了笑的,低头看着那依旧开得好看的花,不解道:“为什么这话看起来这么好看,竟然这么危险?” “越好看的东西往往危险,你别看这花娇小美丽,杀伤力可大了,要是谁不小心踩到了它,它的花瓣完全可以穿透对方的鞋底,伤到人的。” 竹息看着那花跟初樱解释道,初樱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被竹息给拉了起来,“我们须得先回去,你这伤口可不能忽略。” “就一道口子,过两日就好了。” 初樱提醒道,这点小伤小痛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好吗? 可是竹息却不依不饶,拉着她往回走,“我不管,少主把你交给了我,我就必须得保护好你,一根毫毛都不能少,不然到时候少主绝对会找我算账的。” 初樱争不过他,也懒得跟他争。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刚走到一条路口,就看到前面的上坐着一个小孩子,疑惑的拧眉道:“哪里来的孩子?” 竹息也看到了,猜测道:“估计是贪玩儿迷了路。” “过去看看。” 初樱话音未落,人已经过去了。 竹息跨步绕道她前面去,两人走到那小孩子面前,便看到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坐在地上小声抽泣着。 那小孩看到有人来了,抬起朦朦胧胧的泪眼,结果还没等竹息开口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朋友,你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 竹息耐着性子询问到,可是那小孩子不仅不打理竹息,反倒是哭得更凶了,这就让竹息想不明白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回头好奇地问初樱:“难不成我脸上有褶子麻子?” 初樱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斗笠往下按了一下,蹲下去,轻声询问到:“小朋友不要害怕,姐姐和哥哥不是坏人,你告诉姐姐,你是不是迷路了?” 那小朋友听到初樱甜甜软软的声音,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柔,渐渐地止住了哭,抬头望着初樱,抽泣着嗯了一声。 初樱看天色也不早了,孩子的父母没有找到孩子肯定也着急坏了,回头看向竹息,“你把他送下山吧,估计孩子的父母也正在到处找他。” “娘亲,我要娘亲……” 那小孩子一听到初樱提起父母,立马又哭了起来。 初樱无奈将他抱起来,柔声哄道:“先不要哭好不好,姐姐让大哥哥送你回家。” “不要,不要。” 那小孩子似乎很害怕竹息,对此竹息也表示很无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这么让人害怕了? 相反是对初樱,没有意思惧意。 “那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无奈问道,其实一开始她是想让竹息把人送下山,自己就不去,但是这孩子根本就不要竹息抱,又不可能把他丢在这里,就只能这样了。 那孩子想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 竹息瞬间就不乐意了,轻嘶一声,“嘿,我说你这孩子,我送你和这姐姐送你不一样吗?” 竹息话还没说完,那小孩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指着竹息嘟囔不清:“凶,哥哥,坏哥哥……” 竹息一摊手,无奈扶额,“好吧,坏哥哥就坏哥哥吧。” 的虽然说心里觉得很无辜,他明明一点都不凶,却被一个小孩子这样嫌弃,让他很是不痛快。 初樱知道他心里肯定很抱怨,笑道:“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先送他回家再说吧。” 说完又问那孩子,“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小朋友连连点头,“李家糖铺。” 初樱又问竹息,“你知道的在哪里吗?” “知道。” 竹息点头,看了那小孩子一眼,轻哼一声,“原来是李家糖铺的小屁孩,看我回去不跟你父母告状,居然敢说我是坏哥哥。” 不料那小朋友直接跟他做了一个鬼脸就把脸埋进初樱的脖子里,很害羞似的。 初樱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再加上抱着他有些手软,遂催促竹息不要闹了,快点带路。 路上没走多久,竹息体谅初樱抱着那么大的一团肉,终于是服了软,千哄万哄那孩子才肯让他背。 背在背上,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抱怨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一个男子汉了,怎么还要人背?” “竹息,你就不要说了,他肯定是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迷了路,本来就吓坏了,你还这里喋喋不休,合适嘛?”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众矢之的 初樱对于他一路上的碎碎念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口阻止道。 竹息忿忿出声,“还不是因为他没良心,我们好心去问他,结果他一言不合就说我是坏人。” “你跟一个小朋友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初樱有些无语失笑,谈起袖子替那小孩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快到了。” 竹息到了山下就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初樱停下来,看着二人:“竹息,你送他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那小男孩儿一听说她不跟着去,立马就着急了,转身抓着她的衣袖仰着头央求道:“姐姐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我让娘亲给姐姐很多糖吃。” 初樱心头一暖,蹲下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今日姐姐就不去了,以后再去找你玩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若是被人发现了,就成麻烦了。 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骚乱,到最后又要上官木离出面解决,他本来现在就很忙,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可是那小孩子依旧不依不饶,见她不肯跟着自己去,竟急得哭了起来,“我不要,我就要姐姐和我一起回去。” 初樱有些慌,忙柔声哄劝道:“小朋友乖好不好,姐姐以后一定去找你玩。” “哎呀你这小屁孩,哪里来这么多事儿,送你回来就可以了,怎么还要强行要别人去你家做客呢。” 说完就准备拎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小孩子被吓得立马哇哇大哭,原本没有注意到的行人纷纷凑过来,初樱见状连忙阻止竹息。 可是不料刚过去那孩子伸手一抓,就把她头上的斗笠给撤掉了,就那么一瞬间,初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一种被脱了衣服暴露在大众目光下的感觉。 因为,她没有皮肤。 周围的空气瞬间也安静了,是窒息一般的安静,大家似乎都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那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拳打脚踢的想要挣脱竹息的桎梏。 “妖怪……”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猜突然醒悟过来,四散逃开。 初樱连忙捡起地上的斗笠重新戴上,想要去安慰那孩子,结果那孩子一看到她僵尸一般的手顿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了。 竹息见状立马就慌了,松开那孩子连忙去把初樱扶起来,可是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了好多百姓,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嘴里不停叫嚣着:“打妖怪,打死妖怪,……” 初樱的脑子几乎是嗡的一下就炸开了,整个人都瑟缩着,她想转身往山上跑,但是被那些百姓给拦住了。 一时间,她和竹息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死死围住了,竹息将她护在身后,防止他们伤害到她。 “竹息管事,怎么回事竹息管事,这个妖女跟管事是什么关系?” 首先有人看到竹息就发出惊讶的问题,但是,对初樱的厌恶和排斥丝毫未减。 初樱已经戴上了斗笠,那小孩子就在她旁边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声,可是周围却没有人敢上前,因为害怕被初樱伤害。 “先不要问这么多,先打死这个妖女,竟然敢出现在南风仙境,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其中一个男子正义凛然的喊到,随后身后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对,打死她,打死这个妖怪。” “不要再让这个妖女出来祸害大家。” “简直就是个怪物,不杀死她以后南风仙境不得安宁啊。” 一口一个妖女、怪物,妖怪,句句不离杀死…… 初樱抓着竹息的手腕,越来越用力,一阵风拂过,吹起她的斗笠,那小孩子最先看到,瞬间哭得更凶了。 “宝儿,宝儿啊……” 就在大家纷纷惊慌的王后退了一步之后,一个妇女的哭喊声突然就人群后面响起来,那小孩子一听,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喊着“娘亲”朝人群跑去。 初樱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住那孩子,因为在他前面,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极有可能会伤到他。 可是那群人并不认为她是要去救那个孩子,纷纷以为她是想抓住那个孩子当人质,几乎是一瞬间,烂鸡蛋,蔬菜,各种东西的纷纷仍想她,更有甚者,把手中的菜刀剪子棍棒纷纷丢了过来。 初樱避之不及,竹息见状立马将她护在自己怀里,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物。 住手,她不是妖怪,你们都住手。” 竹息着急的冲着人群大声喊到,可是没有人一个人听到,他们纷纷指着初樱不停的辱骂着,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棍棒,就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 为什么,要被人这般对待? 难道就是因为她长相吗? “樱姑娘,快走。” 竹息用自己的本就不高大强壮的身躯给初樱挡住一方攻击,带着她想要冲出人群。 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怎么可能冲得出去? “宝儿啊……” 混乱中听到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初樱回头,就看到那群人纷纷从那个下孩子身上踩踏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世界崩塌。 用力吸着气,却怎么呼吸不了,那种从心脏深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根本就无法去顾忌周围人那些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人群。 “不要……”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正要竹息,想要去救那个孩子。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啊。 “杀了她,不要让她跑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瞬间一拥而上,她被人推倒在地,头上斗笠被人劈成两半,在地上被踩得粉碎。 竹息知道现在已经跑不掉了,拔剑相向,大声吼道:“你们谁敢伤她半分,我绝不会轻饶你们。” 他是上官木离的护卫,也是宫中的总管,说话总是有一定分量的。 人群立马就停了下来,可是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甘心。 “她不是妖怪,也没有伤害过你们,方才也只是想送迷路得小孩子回家,你们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 他眼中噙满了愤怒,因为他竟然是第一次发现,所谓的南风子民,竟然也这么不讲道理。 “竹息总管被那个妖女给迷惑了,大家不要听信他的话,和妖女定然是想来害死我们的。” “对,绝对不能放过她。” 安静了片刻的人群顷刻之间又变得躁动起来,初樱身上站满了鸡蛋和蔬菜,竹息想要再阻拦,已经无济于事了,只得整个人蹲下去,把初樱紧紧抱在怀里。 “樱姑娘别害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竹息忍着疼痛开口安慰道,初樱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周围张牙舞爪的人群,眼中满是凄凉。 竹息此时眼中的愤怒早已经被一种的无奈包围着,因为他现在看到的,并不是南风子民的淳朴民风,而是他们的愚昧,自私。 只听得一声闷响,初樱感觉到抱着自己竹息身子一僵,她惊愕的抬头,就看到鲜红的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滴到她脸上。 初樱的深情变得恐慌,痛苦,担心。 “竹息!”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的检查他的伤口,却看到他整个人重重往后倒去。 最后的庇护,都倒下了。 初樱这才看清楚落在竹息旁白的榔头,上面还有尚还温热的鲜血。 那是竹息的。 一瞬间,心中所有的不敢和愤怒被激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身体周围开始被一团黑气萦绕。 众人见状纷纷吓得后退,初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竹息,伸手给他渡了气,护住他的心脉,再扫了一眼旁白被妇女早已经抱走了的孩子,想必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缓缓站起来,眸色冰凉一片,甚至,晕染着杀意。 “妖女要杀人了,大家快点杀了她。” 那些人见状纷纷恐慌不已,一群人不要命似的一哄而上,只见初樱冷笑一声,二话不说长袖一挥,冲在最前面的人便被一股气浪推翻倒地。 初樱本就可怖的脸上挂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不屑道:“若是真想杀你们,还会留你们到此时?” 说完翻身旋转,腰间佩剑都不曾出鞘,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倒了一片。 她本就无心伤人,这一切,都是被他们逼的。 她脚尖轻点,跳出人群,低下头,往回睨了一眼,眼中的苍凉和痛苦翻涌成海,在众人眼中迅速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深夜魅影 她本无心与任何人作对,原以为南风仙境可以容下她,可是偏偏连这里的人,都容不下她。 难道这世上,除了上官木离和竹息,就在无人容得下她了吗? 就在无人能够接纳她的存在吗? 竹息被抬回宫的时候上官木离和夜离澈的棋局还没有结束,仆人匆匆来报,上官木离还未听完脸上就瞬间大变,却又马上恢复冷静,淡淡开口道:“先替他诊治,我随后就来。” 夜离澈见状,停下落子的动作,开口询问道:“少主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上官木离看了一眼手中的棋子,放回去,起身抱歉道:“实在是抱歉,我着实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能陪太子下棋下到尽兴,还请见谅。” 夜离澈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淡淡笑了笑,摇头道:“少主哪里的话,本殿看情况挺急,少主还是先去处理事情吧,若是有需要本殿帮忙的地方,还请随时知会一声,本殿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太子体谅。” 上官木离微微颔了颔首,给旁白的人嘱咐了几句,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上官木离离开之后,夜离澈也没有多待,而是说乏了,想要回去休息。 今晚的南风仙境着实不太平,对于南风仙境有妖怪出现的事情大家纷纷奔走相告,越说越玄乎,最后竟把初樱说成了一个会吃小孩的山中妖女。 上官木离去看竹息的时候他刚醒,头被钝器所伤,颅内有血块凝结,随时有生命危险。 看到上官木离来了,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上官木离重新按了回去。 “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初樱去哪里了?” 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冷静,可是实际上并非如此,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去把初樱找到。 他最担心的,不是想着怎么去安抚南风仙境的百姓,而是初樱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 竹息神色着急,想要一口气说出来,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又不允许。 “少主,去救樱姑娘。”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初樱逼退了所有人,遁入茫茫夜色中。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木离神色显得几分着急,却还在竭力保持着冷静。 一想到事情的经过,竹息就懊悔不已,早知道,他就该不应该带初樱下山的。 “我和樱姑娘在山上遇到迷路的小孩,那小孩只要樱姑娘抱,无奈之下,我们值只得送他下山,不料下山后那小孩非要我们去他家做客,樱姑娘不肯,拉扯中把樱姑娘的斗笠拉下来了,被城中百姓当作妖女,逼得樱姑娘动了手,逃到山中去了。” 竹息一口气说完,却丝毫没有松气,心中懊悔不已。 “少主,你快去找樱姑娘吧,属下害怕城中百姓会上山去找她,若是被找到了,情况就非同小可了啊。” 见上官木离不回答,竹息着急不已。 若是再这样耽搁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你先养伤,我自会处理。” 他丢下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竹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自责不已,本来自己带初樱到后山去就是不想让她被夜离澈发现的,可是若是这样下去,事情一发酵,他肯定就会知道了。 兖州大陆自古强大,无人不知,若是到时候夜离澈真的要计较,南风仙境几百年来的宁静就肯定会被打破。 越想心中越是着急,可是他越是着急,头就越痛,最后不得不催促身边大夫给他用药镇痛。 夜南冥上山的时候果然看到满山的火光,想必都是城中百姓结伴而行去找初樱去了。 避开那些人绕道小木屋去找人,桌子上还摆着她没有吃的水果,可是周围却空无一人。 准确的说,是整个竹林里,都没有人。 心中不由担心起来,立马吩咐身边侍卫把所有人都赶下山,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继续找初樱。 若是初樱被他们找到,事情真的就会变得很糟糕了。 南风百姓深夜集体出动,喊着要杀死妖女,这么大的动静夜离澈不可能不知道,梵听几乎是第一时间回来禀报了。 他站在寝殿门口,看着茫茫夜色,并不打算插手。 “殿下,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梵听见他一直没有行动,忍不住开口问到。 只见夜离澈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再看看情况吧。” 因为不确定,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不过这世界上能让上官木离那么着急的事情,好像也很少了。 梵听见他一直不动,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等在他身后。 过了一会儿,夜离澈突然就开口了,带着几分不确定,“梵听,你说,初樱到底在不在这里?” 他与其说不着急,不如说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希望落空,害怕自己匆匆赶过去,却不能找打初樱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初樱,为什么她会被人当成妖女? 这段时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才猜测,让他不敢贸然行动。 梵听听到他突然这样问自己,本来还满是肯定的他突然也跟着疑惑了,仔细想了一下,不确定到:“属下不敢肯定,但是只要有希望就是好的。” “你希望本殿找到初樱吗?” 他开口继续问道,因为反应之前是不希望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初樱身上的,甚至三番两次劝自己趁早放弃,如今怎的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属下没有权利干涉殿下的私事。” 反应低着头沉声回到,其实夜离澈不知道是,他是知道,如今的太子殿下,真的就是孤身一人了。 王后去世之后,他便四面受困,背后的势力倒了一个又一个,恐怕夜离澈自己也看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若是他身边在没有一个值得他交付身心的人,恐怕他很快就会倒下吧。 这世界上最致命的,不是死亡,不是权贵,而是一个人在苍茫的孤独中,迷茫的不知疲倦的前行着,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追逐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离澈知道他不敢回答,也不强求,转身进了屋。 “休息了,明天早上就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真的不是初樱,他也应该回去了,毕竟,晟州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自己处理。 自己当初答应泷居的说要帮他调查当初他母妃一族被灭的原因,如今想必也可以去给他一个回答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同样的结局,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都能够体会到当初泷居为何坚持要放弃功名利禄出宫,过着隐居生活了。 一个人,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再强大的人想必都承受不起爸吧。 那种从内心世界最深处传出来的绝望和茫然,同样也再慢慢覆盖着他。 他甚至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 坐在床榻边上,丫鬟替他宽了衣,熄了灯,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茫茫夜色,全无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困意来袭,他闭上眼睛,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敏感的他立马清醒过来,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直觉告诉他这房间里一定还有人,但是对方深夜藏在自己的房间,倒是是何用意还尚未可知,不过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那声音很轻,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中足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轻微的抽泣声。 是在哭吗? 他不由想到了宫中那些受了委屈的宫女,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干脆坐起来,伸手点燃了床灯,沉声道:“到底是谁,出来。” 就在他点灯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那声音是从角落里传来的。 屏息凝神,盯着床边,手握佩剑,缓步过去,结果就看到角落里瑟缩着的一个人,整个人都裹在一袭黑衣中,带着披风帽子,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人是鬼。 “你是谁?” 他再次开口,语气虽然冰冷,却少了几分锐利。 对方不应,依旧埋着头,不停的往角落里靠,若是可以,她应当是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花盆里了。 夜离澈感觉到了对方毫威胁,手中剑柄试图去撬开她的帽子,可是就在他触碰到她的帽檐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就伸手挡开了他的剑,如鬼魅一般从窗户蹿了出去。 “初樱。” 夜离澈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喊了一声,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周围早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难以承受之痛 梵听见他突然冲出来,连忙开口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殿下?” 夜离澈望着茫茫夜色,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是他敢肯定,一定不是。 “少主回来没有?” “听说还没有。” “马上去找他,说我找他有急事。” 夜离澈沉声道分吩咐道,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因为刚刚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与常人不同。 因为,那只手! 上官木离看着分赶下山的百姓,略微松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每个地方都必要认真找,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找到的。” 可是就在此时,他看到人匆匆赶来,抱拳道:“少主,太子殿下说找你有急事,让你回去一趟。” 上官木离一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预感,二话不说赶忙往山下走。 回宫的时候夜离澈正在会客厅里等他,见他进来了,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少主,我看到她了。”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到。 他没有说到底是谁,因为他知道,上官木离心中明白他到底指的是谁。 上官木离淡淡笑了笑,“不知道太子指的是谁?” “你正在找的那个人。” 夜离澈看着他,“难道少主是还想继续瞒着我吗?” 上官木离转过身去,丢下一句“太子早些休息,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恕不奉陪。”就抬步出去了。 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要跟夜离澈解释的意思。 “太子,这……” 梵听刚开口就被夜离澈抬手阻止了,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还是不肯相信本殿。” “可是他为何就这般不信殿下,殿下分明是真的想找到樱姑娘。” 梵听不明白,自家少主对初樱的心思,他都能看得出来,为何上官木离那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 夜离澈无奈苦笑,“他提防的,大抵是所有王室的人吧。” 只是没想到上官木离居然会在初樱这件事情上这么专断,因为一个人而以偏概全否定了一群人。 九弟啊,你到底把初樱伤害到了哪种地步,会让一个向来理智的人做出这般极端的事情。 不惜与自己为敌都不愿意透露半分初樱的消息。 梵听没有经历过这些儿女情长,所不是很懂上官木离为何要这样做。 上官木离离开议事厅,下令所有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初樱找出来。 他自己则去了藏书阁,因为那是初樱这段时间最喜欢待的地方。 一进去,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心中大喜,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初樱!” 没有人答应他,可是他知道,初樱一定在这里。 “出来吧,不要怕,有我在。” 他柔声安慰道,哄劝着她出来。 “竹息怎么样了?” 就在他准备再开口的时候,黑暗中的书架后面突然传来初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知道,她一定哭过了。 想到这里,心脏不免抽痛,沉声道:“已经没哟危险了,他也很担心你。” 他知道初樱是多善良的人,也知道她肯定在因为竹息的事情自责。 见她迟迟不肯出来,他主动绕过去,一栏,两栏,在第三个书架后面,他终于看到了瑟缩在地上的初樱,顿时眼眶一红,深吸一口气,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现在是越来越没道理了,竟会不自觉的落泪。 可是他不知道,若不是爱得深沉,又怎么会心疼到落泪?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对初樱的情愫,早已纪不是自己定义的那样的了。 只是,他自己一直都不肯承认罢了。 初樱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始终不肯抬起头。 上官木离在她面前蹲下来,也不强行让她抬起头,而是直接将她圈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我在这里。” 初樱所有的防备,几乎都在她拥抱自己的那一刻悉数崩塌。 瘦弱的身子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我没害人。” 她本就无心伤害任何人,是他们,一心想着要杀了她。 上官木离点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那么善良的人,宁愿自己受伤害都不会去伤害别人,又怎么会去害人? “那个小孩不是我杀的。” 她离开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些人都说是她杀了那个孩子。 “我只是想送他回家,我没有杀他。” 她越说越着急,最后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情绪激动,“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是真的,没有杀人。 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上官木离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连连点头,“我都知道,我相信你,初樱,没事的,我会处理的。”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可是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初樱拼命摇头,声音哽咽不已,“难道除了你和竹息,就真的么有人可以接纳我吗?可是我到底有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她不明白,也明白不了。 攥着手痛苦的 询问到上官木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我变成一个怪物?让我承受这这么多的痛苦?” 上官木离不停的安抚着她,紧紧抱着她,“你没有做错什么,初樱,是老天不公,你本不该承受这么多的,相信我,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本不该承受这么多,更不该变成这副模样。 一切的痛苦和折磨,都是她替另一个人承受的。 而那个人,如今正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过着另一种人生。 夜南冥也不知道,他如今的安逸生活,他之所以没有痛苦,之所以可以一如以前那般安稳的活着,是因为有人帮他承受了一些。 半夜突然被心痛的痛醒,他倏地睁开眼睛,一只手不自觉的放到心口上,拧着眉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为何会突然心疼?而且全身的皮肤传来一种轻微却又足以折磨人的痛感。 难道心脏的痛和皮肤是连在一起的? 他不知道原因,只是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丢了一样东西,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就连郁尘都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丢了就是丢了,他就是丢了。 所以,他想找回来,却又不知道从何找起。 一直到天亮,他都没能再睡着。 藏书阁里,上官木离面临疲倦之色,昨晚初樱在他怀里哭了一夜,直到天快要亮才勉强睡着,却睡得很浅,稍稍有点动静就会突然惊醒。 看着外面折射进来的光亮,他拉过披风盖在她身上挡住她脸上的光,将她抱起来,一低头,就看到初樱睁开了眼睛。 “睡吧,我陪着你。” 他声音轻柔,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初樱没有说话,她现在喉咙痛,眼睛也很痛,整个人都很累。 缓缓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道:“你不要走,我只是有点累,睡一会儿就会醒的,你不要走。” 上官木离既心疼又欣慰,心疼她的遭遇,欣慰她现在对自己依赖。 “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将她放到软榻上,想要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才发现她竟然抓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顺势在旁边坐下,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还挂着的眼泪,那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大抵是害怕把她吵醒了。 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缓声道:“放心吧初樱,一切都会好的,你的皮肤,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此时此刻,藏书阁里一片静谧,可是宫门外,却是一片混乱。 百姓纷纷涌到宫门口,想要请求上官木离出面,把他们口中的妖女抓住杀死。 竹息如今身受重伤,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处理,所以只得是其他几位长老出面安慰。 只是上官木离,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上官木离自然知道事情拖不得,在初樱熟睡之后,他封了她的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藏书阁,派了护卫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护卫是南风十鬼里面喊来的,能力他自然是放下的,只是不放心初樱罢了。 他一出现那几个忙得焦头烂额的长老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换忙齐齐聚了过来,着急道:“少主,妖女一事刻不容缓,少主须得尽快做出决断啊,不然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恐生事端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人,我不会给 上官木离冷着脸扫了一眼周围的长老,临风而立,沉默片刻,几分不满道:“各位都是南风仙境的长老,活了几十年在,怎的反倒是越老越糊涂了,你们难道就真的相信南风仙境会出现的妖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质疑,几分隐含的怒气。 他接管南风仙境百年,从未出现过这等事情,如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个妖女出来,仔细想想,倒也是真的有点缺乏说服力。 这群长老都是年过半百之人,所以按道理说,上官木离的资格甚至要比他们还要老些,说的话自然是有权威的。 “但是如今城外民众纷纷说昨晚看到了那妖女害死了人,还说那妖女是和竹息总管在一起的,如今竹息总管也被那妖女打成重伤,若是再不处理,恐怕事情会越来越严重啊。” 在场的有五个长老,按照辈分分别是五大长老,最前面的最有权威,而此时发言的,正是大长老。 几位长老平日里按部就班的处理南风仙境事物,几十年来如一日,根本没有发生过今天这次的事情,所以自然都很重视。 在听到那些人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初樱身上之后,上官木离隐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攥成拳头,似是在刻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初樱分明什么都没做,本是出自一片好心,怎么就成了他们嘴里十恶不赦的妖女? “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目前已经派人去后山寻找作祟者行踪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他不愿意多说,很显然,这群长老目前也是一心想要抓到所谓的妖女,杀之而后快,然后给所有南风子民一个交代,也好了事。 如今整个南风仙境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不敢单独出门。 大长老见他也算是做出了回应,回头看了其他四位长老一眼,无奈点头,“既是这样,我等就先回去等候消息,若是今晚之前还没找到,我们便只能亲自走一遭了。” 他们五个虽说都不是上官木离的对手,但是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大长老,功力深厚,是南风仙境最为老成持重者。 大家也纷纷散去,心中虽说有诸多疑虑,但是上官木离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大家也只能先回去等等再说了。 上官木离暂时稳住了局面便匆匆朝藏书阁去了,宫中人多口杂,他害怕会被人发现。 可是他也知道,宫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初樱的存在,平日里虽然心里忌惮,但是表面上都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如今事情闹大了, 他们之中难免会有人把事情说出来。 所以,他须得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还不等他赶到南风阁,竹息变一瘸一拐的迎面跑来了。 他受了伤,很着急,却不能跑得很快,头上纱布上已经有血渗出来了。 见到竹息的那一刻,上官木离心中便有了预感,绝对是藏书阁那边出事了。 “少主,不好了,不知道是那个不长心的人跟大长老高密说那初樱便是大家口中的妖女,如今正躲在藏书阁里,大长老已经提前赶到了,命人将藏书阁层层包围起来了。” 上官木离顾不上竹息的伤势,快步朝藏书阁方向走去。 他没想到的是,大长老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等他赶到的时候,藏书阁已经站满了侍卫,大长老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正在和门口的护卫对峙着。 南风十鬼个个身怀绝技,行踪神出鬼没,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露面。 上官木离之所以让他们来保护初樱,也是害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他最不希望的事情,总就是发生了。 见他来了,大长老立马转身,表面上看起来仍旧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是语气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少主可否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主为何要将妖女藏在这里?” 他质问的语气让上官木离心中一阵反感,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冷笑一声,“大长老若是真的只是捉拿所谓的妖女,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 “那妖女武功高强,我自然是要多做准备,还请少主开口,让我带走妖女,也好给南风子民一个交代。” 正说着,其他四位长老都已经赶到了,如此看来,今日他们是真的不准备善罢甘休了。 “少主为何迟迟不命令?难不成是想包庇那妖女不成?” “大长老断不可这般诋毁少主。” 二长老见大长老出言咄咄逼人,虽说对上官木离私藏妖女一事确有芥蒂,但是不管怎么说,上官木离都是南风之主,上官世家少主,是不容有人这般无礼诋毁的。 “对啊,我们的目的是那妖女,大长老为何要这般与少主针锋相对?” 此时此刻,孰是孰非,谁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得而知。 大长老见其余四位长老都替上官木离说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完抬不考虑后果了,但是自己身为南风仙境的大长老,本就有话语权,此时面子上本就挂不住,又怎肯就此罢休。 朝上官木离行礼道歉,“少主见谅,老朽方才是太过着急了,并无冒犯少主之意。” 上官木离冷冷睨了大长老一眼,也不说话,而是看向藏书阁,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初樱醒了没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道这一切,也担心,她会冲动行事。 “全部退下。” 沉默片刻,沉声下令,一字一句,不容置喙。 “少主,这……” 大长老的反应最为激烈,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木离,万万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余四位长老也觉得不妥,纷纷出言相劝:“少主,这万万不可啊,如今百姓所针对的,是这藏书阁里的妖女,若是少主做出这般决定,恐难说服大家啊 。” 其实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上官木离交出妖女,他们便不会牵连到上官木离一分一毫。 毕竟是这南风仙境的主,没有人敢真的对他怎么样,只是,万事讲求顺民心,若是失了民心,南风仙境将发生几百年来第一次动乱啊。 上官木离如今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望着藏书阁,神色痛苦。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护初樱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一声,再不沾染尘世烦苦,可是结局总是那么事与愿违。 本以为,只要等到初樱长出皮肤一切就会好了,可是如今都还没有等到他长出皮肤,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见他迟迟没有动,诸位长老纷纷跪下去,齐声恳请道:“少主三思啊。” “少主身为南风仙境之主,请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啊。” “少主,请以大局为重。” 周围的人突然全部跪下,齐声请求道。 声势浩大,大有一种同仇敌忾之势,可是这对现在的上官木离来说,明显是一种嘲讽。 他若是进一步,整个南风仙境定会一致施压,到时候初樱救不了,南风仙境更会因此而完全乱了套;可是,若是退一步,初樱必当万劫不复。 无论是进一步, 还是退一步,他都无法有百分把握救出初樱。 望着藏书阁长叹一声,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都是他如今的决定。 “人,我不会给你们,这南风之主,我可以给你们。” 此言一出,万众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他宁愿不做着南风仙境的主,也要初樱,就算全世界与她为敌,就算全世界都要杀她,他仍要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护她周全。 门口的护卫听到他的话,顿时跪下,请求道:“请少主收回成命,以大局为重。” 后面的人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反映过来,齐声恳求道:“请少主收回成命,以大局为重。” 为了一个妖女,真的不值得啊。 可是上官木离心意已决,又怎么管他们的请求。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他们逼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如今为何又要反过来求他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面色沉冷,呼吸小心,迈开步子,只要迈开第一步,他就不会回头了。 她是他就算不要命也要守护的人。 南风少主他可以不要,南风子民他也不想顾了,上官世家几百年的基业他也可以不要,只是,他要带初樱走。 迈出第一步,背后五位长老纷纷落泪,再次齐声哀求道:“少主,三思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用半生修为都想守护的人 “少主若是再回忆放弃南风之主的位置, 我们等必当以死谢罪,求得南风世代主上的原谅。” 大长老突然带头,将剑刃横在自己脖子上。 其余四位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只听得身后此起彼伏的长剑出鞘的声音,声势浩荡的请求从背后响起,“少主若执意放弃南宫主上之位,我等必当以死谢罪,以求南风世代主上原谅。” 上官木离卖出的步子蓦然停住,缓缓转过身,看着几千侍卫纷纷以死相逼,顿时痛由心生,红了眼。 这当真是,要把他逼上绝境吗? 他到底只是想就初樱一条命,为何要以这么多人的性命相挟? 脸颊肌肉明显,原本温柔的眸子此时温情不再,有的,只是比必入绝境的愤怒和痛苦。 “那么……” 在片刻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顿了一下,只听得剑出鞘的声音,再看上官木离,他手中长剑寒光凛冽,锋利无比。 那是上古时期打造的玄烨剑,锋利无比,斩铁如丝。 而且,他从不轻易拔剑。 “以我的命,换她的命可好?” 既然都要以死相逼,他不要这命便可。 “少主为何要为了一个妖女执着到此地步啊?” 几位长老怎么都不明白,一个妖女,到底有何魅力,要让一向清心寡欲的上官木离的如此执着,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只见上官木离冷笑一声,并不予回答。 此时站在最后面的夜离澈,目光沉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眸色渐深。 值得上官木离与整个南风仙境为敌,甚至是放弃所有,拼命都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会是初樱吗? 越看到这里,他心中的期待就更多了几分。 他迟迟不肯出手,是因为他在等,在等着确认,所谓的妖女,到底是不是初樱。 若是初樱,他就算倾注所有,也会救她离开这里的。 上官木离与以长老带头的人僵持着,可是很明显,上官木离心意已决,并没有回转的余地。 除非…… 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众人皆抬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官木离的心脏几乎是瞬间提到了嗓子里的,慌忙转身,就看到将自己裹在披风里的初樱正站在门口。 “初樱……” 上官木离失声喊了一声,而就在这一刻,一直在后面伺机而动的夜离澈身形猛地一震,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是就算这样,他也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进去,快进去。” 上官木离第一次这么慌乱,一边说一边朝她跑去,却被初樱一声“别过来”镇住,停下脚步,神色痛苦的看着她。 只见初樱缓缓抬头,那隐在帽子里的面容若隐若现,看向那五位长老,语气冷静无比,痛快道:“你们不就是想抓我吗?我跟你们走,不要为难少主。“ 他那么善良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不可以,初樱,快进去。” 上官木离怎么肯答应,她可是他拼尽半升修为都要救的人,可是他睁眼闭眼都挂念着的人,可是他愿意去学习梳发髻的人啊。 他抬步上前,却看到初樱手中含光剑出一半,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出言威胁到:“难不成少主也要我以死相逼吗?” 方才在里面,一切她都听到了,她甚至从门缝里亲眼看到这群道貌岸然的长老和侍卫是怎样步步紧逼,逼着上官木离甚至要放弃自己现在的一切的。 他明明就连命都不想要了,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一马呢? 她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 她明明,只是一个没有皮肤的人啊。 可是,她终究还是一个人类啊。 “初樱,你不要冲动,我不过来,我不过来。” 上官木离害怕她做出过激的动作,立马妥协,在场的人都觉得上官木离疯了,居然因为一个女人低三下气到如此地步。 初樱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又气又疼,苦笑一声,声音哽咽:“少主,你为初樱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就让初樱自己做决定吧。” 不要再为她做这么多了,她已经无力偿还了,若是再欠下去,让她如何是好啊。 再说了,若是没有了上官木离,就算她活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初樱,听话,进去,剩下的交给我解决好不好?” 他神色痛苦不堪,声音一度哽咽,他恨自己,恨自己曾经说了那么多承诺,却连最基本的保护好她都做不到。 初樱摇头,似是心意已决,缓缓抬起手,就在那一刻,上官木离终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上前想要抱住她,让她不要摘下帽子。 “拦住少主。” 大长老一声令下,原本守在门口的护卫立马上前试图制止上官木离,却被上官木离体内的内力震开。 五位长老见状立马一起动手,结出一个巨大屏障,将上官木离圈禁在里面。 初樱看着被困在里面拼命试图想要出来的上官木离,心里的痛一阵痛似一阵,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了,连喘气都喘不过来。 她试图让自己呼吸,可是却哭出了声。 这是她失忆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钻心的痛。 别过头,不愿意去看上官木离,双手放在帽子,缓缓摘下帽子。 可是就在帽子摘下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包括五位长老在内,无比倒吸了一口冷气。 站在最后面的夜离澈像是受到了什么绝大的打击,身子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幸亏被梵听扶着,不然,他定然要失态摔倒。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不断自言自语,眼眶泛红,脸上酝酿着滔天的悲怆,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都是真的。 上官木离看到她摘下帽子的那一刻,就像是所有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半,内力反噬,半跪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来。 那那里是一个人正常的人,分明是一具被扒了皮的行尸走肉啊 。 那露出来的脸上,没有一寸皮肤,全是一片鲜红的血肉,那肉,还泛着白,因为无法保留更多的血液。 延伸至脖子,体无完肤。 甚至可以说,没有半寸皮肤。 可是她,丝毫不在意,扫了一眼旁边的上官木离,再看向那五位长老,“你们不要伤他,我跟你们走,任由你们处置。” 这一次,就当是她还他人情了吧。 她不逃跑,不挣扎。 她不忍心看到上官木离被一步步逼入绝境的样子,她不忍心看他那般痛苦。 “少主乃是我南风之主,我等自会好生保护,无需你多言。” 大长老见她说得这般整理凛然,面露不屑的冷笑,“你这妖女,杀害无辜小孩,重伤竹息,蛊惑少主,死有余辜,来人,将她拿下。”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同仇敌忾,一拥而上。 初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们将自己抓住,将自己重重困住。 “初樱……” 上官木离出不来,眼睁睁看着初樱被抓却无能为力,就算他拼尽全力,都冲破不了。 “少主,你的修为为何差了这么多?” 大长老最先发现过来,若是按照上官木离的修为功力,他们五人合力,这屏障也抵挡不了多久,可是这一次,他竟一直没能冲破 。 上官木离不回答他,整个人头发散乱,眸子猩红,恨意十足。 “好你个妖女,竟然暗盗少主半升修为,简直罪该万死。” 二长老听到大长一说,忙去探上官木离的修为,才发现,他竟失去了半生修为,不由怒火中烧,站起来,双手结印,恨不得立马杀了初樱。 “各位长老且慢。”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沉然幽冷的声音,二长老及时收手,纷纷转身,就看到夜离澈冷着一张脸从人群中沉步走来。 “兖州大陆太子殿下还请回避,老朽们正在处理族内事物。” “族内事物?呵,各位长老未免太断章取义了些 。” 说完看向旁边的上官木离,“几位长老不顾少主反对,毅然抓住这女子,如今还把少主囚禁起来,你们所作所为,当真是对堂堂南风之主的拥护吗?” “我南风仙境的事情,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插手的好。” 大长老见状几分不满,开口提醒道。 而此时另外几位长老听了夜离澈的话,也觉得很合是不妥,便连忙收了手,上前将上官木离扶起来,却被上官木离一把挡开了。 第二百八十章 出面解围 只见他撑着剑强行站起来,缓缓抬起头,望向初樱,嘴角心血未干,又溢出新的,吃力开口道:“放了她。” “少主,这……” 几位长老纷纷面露为难之色,若是真的就这样把初樱放了,怎么跟南风仙境上下子民交代? “放了她,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让她出现在南风仙境。”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妥协了。 说完之后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同样也看着自己的夜离澈,“太子殿下会带走她。” 听到这话,初樱神情微滞,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夜离澈。 夜离澈知道上官木离的意思,也许这个时候,只有他能救初樱了。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上官木离身为南宫之主,若是想要放初樱走,五大长老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只有自己,身为南风仙境之外的人,同时身份显贵,五大长老无论如何都会有所忌惮。 “太子殿下与这妖女非亲非故,为何要带她走,而且若是我们今日放走了这妖女,日后她回来寻仇可如何是好?” 大长老顾虑万分,开口问道,其余是个长老跟着附和,他们不可能用整个南风仙境来做赌注。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条人命,我们如何能放过她?” 夜离澈敛目,看向初樱,朗声道:“难道几位长老非要置本殿的太子妃于死地不可吗?” 太子妃! 此言一出,五大长老皆瞠目结舌,就连上官木离,都不由的神情一滞,初樱更是惊讶不已。 太子妃? 她何故就成了那个陌生男人的太子妃? “太子此言可是当真的?若她真是太子妃,为何会这副模样藏身于南风仙境?且还不认识太子殿下?” 那五位长老可真是难缠的老头儿,根本就不相信夜离澈的话,一再诘难。 “太子妃被奸人所害,坠下悬崖,摔得体无完肤,适逢竹息外出采药遇到,便带了回来,性命虽说是保住了,却失去了记忆,也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上官木离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到,讲到一半看了一眼初樱,“此番太子殿下前来就是为了接你回去的。” “你说什么?” 初樱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木离,对于他方才说的话,根本就不相信。 更不知道,从何相信。 他从来不跟她提失忆以前的事情,他明明说她没有任何亲人,救她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的。 每当她问起的时候,他都会转移话题,避开这个问题。 上官木离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崩溃,苦笑道:“都怪我太自私,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才会欺骗你的。” “不可能。” 初樱矢口否认,不停摇头,“你不会骗我,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不是。” 上官木离几乎想都没想就否认了,继而看向夜离澈:“如今你可以带她走了。” “我不走。” 除了南风仙境,她哪里都不想去,她对外面陌生的世界充满了恐惧,更是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除了上官木离,她便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 上官木离语气清冷,少了之前的温柔,有的,只是可以的疏离。 那些长老见他要放走初樱,立马出口制止,“少主,不可啊。” “有何不可?那孩子并不是她所伤,竹息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你们无需再说,我心意已决。” 这是他身为主上,最后的权利。 夜离澈目光一直停留在上官木离身上,那深锐的目光似乎是很想把上官木离看个透彻,因为他竟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他是知道自己保不住初樱了,所以态度才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 可是,他宁愿耗费半生修为,都要保护的人,真的就愿意这么轻松的让自己带走吗? 再看看初樱,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已经把自己忘了吗? 还是说,把一切都忘了? “还请太子殿下待太子妃走吧。” 上官木离见夜离澈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反应,开口催促道。 可是夜离澈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就挪不动脚步,脑海中思绪暗涌,他越是努力的想要去接受这一切,就越是接受不了。 听到上官木离正在催促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脚,朝初樱走去。 可是每走一步,他都觉得是那么的沉重。 明明十几步就可以走到的,他却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站在她面前,看着面目全非的初樱,红着眼眶,几次张口想说话,都没有说出来。 巨大的悲怆笼罩着他。 “阿樱,跟本殿 回去吧。” 情绪汹涌澎湃,如惊涛骇浪一般,他直到刚才,都还在说服自己去接受,这就是初樱,这就是他找了那么久的初樱。 他心中并无半分嫌隙,只是难以接受,更难以想象,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初樱没有任何表情,冷然的看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夜离澈终究是没忍住,一行清泪从那双包含思念的眸中滑落出来,滴到地上,晕开一片深色。 他朝她缓缓伸出手,就像是要把她拉离地狱一般。 但是,上官木离都没能拯救得了她,他注定也无法带她从地狱逃离。 初樱还是没能接受,眼前的这个俊美的男子,是她的丈夫。 看了上官木离一眼,可是他却并不看自己,而是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 夜离澈也不知道,就那样饱含泪水的望着她,等着她深处她的手。 时间仿佛过得一个时间,比蜗牛还要慢。 五大长老看到这一幕,脸上皆是忿忿不平之色,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初樱。 可是如今夜离澈都已经被牵连进来了,他们根本就不敢贸然阻拦。 兖州大陆的势力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得罪了夜离澈,很可能会给南风仙境带来灾难。 初樱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走,可是心中也明白,上官木离这样做也是在保护自己,若是自己不走,事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想了一下,缓缓抬起手,却是用衣袖挡住的。 夜离澈就那样看着她的手慢慢伸向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等待已久的痴情种正在等着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接受自己。 那种过程,非常微妙,痛苦而又甜蜜。 非常难熬,却又非常只得期待。 初樱缓缓将手放到他手心,夜离澈下意识的握住,脸上笑着,可是心却是痛的。 “我带你回家。” 他拧着眉笑得比哭都还要难看,一字一句开口,却听到初樱红了眼眶 。 家? 她的家,到底在哪里? “太子殿下难道就要这样带走她吗?” 大长老见状,立马上前拦住夜离澈的去路,开口质问道。 却不料夜离澈冷笑一声,厉声反问:“各位是执意要与本殿做对,还是要公然与整个兖州大陆作对?” 他身为兖州大陆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可以反驳。 几位长老一听,被他的气势灭了几分火焰。 夜离澈不做搭理,拉着初樱,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上官木离不开口,五大长老心有忌惮,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初樱回头看上官木离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回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殊不知此时的上官木离,有多痛苦。 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不得不放手,那种不想放手却不得不放手的无力和痛苦,有由谁能体会到? 夜离澈没有在南风仙境逗留,直接将初樱带上马车朝城门赶去。 一路上,都没人追出来,想必都是上官木离处理好了的。 马车里,初樱重新戴上了帽子,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被夜离澈注意到。 可是马车里只有她和夜离澈,怎会不注意到她? 夜离澈定定的看着她,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纵使最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但是在突然面对这么大的变故的时候,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阿樱!” 他喊她,她只是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想要去揭开她的帽子,却被她一把挡开了。 “不要碰我。” 她声音冰冷严肃,警告意味十足,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警惕。 “本殿不会伤害你的。” 他压着声音开口,低沉沙哑,心中的痛楚一直都在,从没有消失过。 第二百八十一章 阿樱,我带你回家 他试图安慰她,让他相信自己,对自己卸下防备。 可是初樱并不听,反而是瑟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她现在头脑一片空白,更多的,是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被夜离澈带到哪里去,要做什么,离南风仙境远不远,上官木离还会不会来找自己,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太多的问题,太多的迷茫。 夜离澈见她如此排斥自己,无可奈何的收回手,不再说话。 他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方才在南风仙境说的话,只是为了权宜之计,而知道真相的,只有上官木离。 马车出城之后便一直在山路上的缓慢行驶,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就听到梵听一声勒马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初樱立马下意识的提高警惕,夜离澈见状也沉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点下,是少主。” 外面梵听刚说完,初樱就倏地抬起头,想也没想就钻出了马车,果然看到前面随风而立的上官木离,眼眶一红,立马像风一般朝他扑过去。 上官木离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她紧紧抱住了,心中五味陈杂,抬起手将她抱住,温柔的安抚她。 “是不是被吓坏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去后山。” 他语气里满是自责,若是他不让初樱去后山,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初樱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你为何要把半升修为给我,你是不是傻啊。” 她对上官木离花费半升修为救她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一心想着要找他问个清楚,为什么要那样做。 上官木离听罢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笑了笑,“修为没有了,可以再修炼回来,可是你没有了,我上哪儿去找啊?” 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初樱,若是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 “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什么太子妃,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花费半生修为救我?” 不要跟她说什么医者仁心,换做任何人都会救的。 没有谁会傻到心甘情愿花费半生修为去救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初樱,你想知道的,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好不好,你先过去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太子殿下说。” 夜离澈方才已经下来了,只是没有打扰罢了。 听到上官木离的话,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因为他早就料到了,上官木离绝地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带走初樱。 初樱松开他看了他一眼,再回头看了一眼夜离澈,转身上了马车。 梵听也非常识趣的驾着马车推到后面,只是远远的看着二人。 “这下不知道少主可否如实相告了?” 夜离澈朝上官木离走来,同时开口问到。 却不料上官木离并不着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我且先问你,若是让你为了初樱放弃你现在的一切,你愿意吗?” 夜离澈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这个问题,整个人猛的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仍旧面不改色,与他直视着,“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当然,你现在也可以不用回答,待会儿等你知道真相之后再回答我也不迟。” 夜离澈动了动喉咙,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如果我说初樱如今会变成这样,全都拜宸王所赐,你信吗?” 他相信吗?这一切,都是因为夜南冥。 夜离澈不回答,只是脸颊肌肉明显,可以清楚的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定然不平静。 上官木离并不打算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夜离澈。 夜离澈听到最后,眼底早已经被滔天的愤怒和痛苦包围了。 猛的一拳砸在树上,树叶随之簌簌作响,纷纷落下。 就在他来的时候,还听说王上要给夜南冥赐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让他新生的女子如今正过着怎样一种凄苦的日子。 上官木离并无心去知道他到底有多痛苦,有多愤怒,他所关心的,只有他能不能做到之所要求的,能不能照顾好初樱。 “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 他开口提醒,夜离澈却沉默了。 “你若是做不到,今日便可以把初樱留下了,我自有办法护她。” 大不了离开背离整个南风仙境,带着初樱躲到无人相识的地方。 若是情况再糟糕一点,他就与整个世界为敌,以一己之力与整个世界抗衡。 “并不是我想全身而退就可以立马抽身的,就算我想放弃,也需要时间。” 一直沉默的夜离澈开口了,从中不难听出他是可以做到的,只是生在帝王家,若是想全身而退,并没有那么容易,他还需要时间处理这一切。“ 上官木离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此次你带初樱回去,须得答应我几件事情,不然,我便无法让你带她走。” “请说。” 只要是他可以做到的, 他一定竭尽全力去做。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初樱的存在。”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更不要让初樱知道过去的一切。” “好!” “还有……”上官木离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须得全心全意去保护她,呵护她,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她的皮肤会慢慢长出来,我会经常去看她,替她诊治。” 夜离澈嗯了一声,“好!”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叮嘱,正想要开口,夜离澈就抢先开口了:“你放心,你能做的一切,本殿都可以做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本殿已经见过她最美的样子,就算后半生她都不能长出新的皮肤,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护她,守护她,伴她一生。” 他知道上官木离内心的顾虑和担心,也知道他的痛苦。 所以,他可以代替他,为初樱做一切事情,包括,放弃太子的身份。 还有,放弃王位! 只要后半生能与初樱相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变得毫无意义。 上官木离看着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去跟初樱说清楚,不然她接受不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愿意让夜离澈带走初樱了。 在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保护她的时候,抑或是出现了一个能更好的保护她的人的时候,他非常识时务的选择的放手。 只要,她安好。 他终究是要背负着整个南风仙境,背负着整个上官世家,回到最初的轨道上,如苦行僧一般活着。 夜离澈点头答应,便看着上官木离朝马车走去,跟梵听说了两句话,梵听便非常配合的走开了。 上官木离在马车上待了大概半个时辰,他刚下来,初樱就跟着下来了。 从后面抱着他,哽咽道:“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 上官木离不敢转身,任由她这样抱着自己,也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初樱对自己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知。 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对初樱的依赖,也超出了他自己的认知。 直到初樱离开之后,他才慢慢体会到思念是有多折磨人,也才慢慢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看你。” 他出声安慰,却不愿意让她松开自己。 若是能这样一直让时光静止,该有多好? “阿樱,我们该走了。” 夜离澈不合事宜的出现,沉声提醒了一句。 上官木离这才抓住她的手,缓缓掰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初樱站在马车旁边,红着眼眼睁睁看着上官木离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对自己说的话如今还记忆犹新,可是就算是他说的那样,她一时也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的世界住进一个陌生的男人。 “走吧。” 等上官木离走远了,夜离澈柔声开口,拉着她上了马车。 梵听立马驾着马车赶路,初樱还是缩在角落里,用披风将自己包裹的严实,似是可以不让夜离澈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觉得,除了上官木离和竹息,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会接纳她了。 包括,夜离澈! 夜离澈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几次想开口,都因为她对自己的防备而放弃了。 马车里一片安静,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夜离澈那么温和的人,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眉间朱砂痣 “可要吃点东西?” 他试探性的问到,却只见她摇头,也不做声。 “晟州有很多你以前顶喜欢吃的东西,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回应他的依旧是摇头。 “阿樱,你同我说说话可好?” 他语气带着几分请求,从离开南风仙境到现在,她都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 初樱那隐在黑暗中的眸子闪了闪,她听出了夜离澈语气里妥协的意味,动了动喉咙,终于是开口了,却也只是淡淡问了句:“他们都怕我,殿下难道就不害怕吗?” “不怕!” 他言辞肯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阿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一定会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证明,他可以做到的。 上官木离为她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做到。 夜南冥对她的伤害,忘了便过去过了,从今以后,他愿意倾尽一生,去修复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初樱没有再回答,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到晟州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因为考虑到要照顾初樱,所以夜离澈吩咐梵听不用太赶。 夜离澈回宫的时候在外人看来仍旧是孤身一人,他把初樱带回东宫,封锁了所有消息。 以他的能力,想要隐匿初樱的消息易如反掌。 除非…… 除非有人专门来调查。 不过他知道,只要自己不露出什么破绽,就不会有人发现。 他为初樱准备的院子就在子寝殿旁边,很近,他若是想看她,随时都可以去。 站在房间门口,夜离澈看着她,眼神温柔,“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我就在你旁边,若是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有些许没有掩饰得了的期待,说完之后又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遂补了一句,“当然,没事也可以来找我。” 总之,要去找他。 初樱看着面前陌生的房间,清新素雅,与一袭黑衣的她格格不入。 没有去看夜离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抬步走了进去,夜离澈跟着进去,扫视了一圈,问道:“喜欢吗?” 都是她以前喜欢的风格。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她,还喜不喜欢。 初樱淡淡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多谢殿下。” 没有行礼,没有转身,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一下,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的感谢。 夜离澈也不介意,他想初樱现在或许自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接她,上官木离肯定将她心中的疑惑都一一解释了,如今在她心中,自己便是她的心仪之人。 上官木离确实跟初樱说了夜离澈是她的心仪之人,也说了她是他的太子妃,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初樱,以前的她,到底爱不爱他啊。 她到底爱不爱夜离澈? 她不知道,但是现在,她不爱。 “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晚点再来找你。” 夜离澈刚回来,自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王上那边肯定也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他须得先去养心殿跟王上请安,然后处理好这几日堆积下来的公务,方才能回来。 初樱听说他要走,眼中忽的闪过一丝惊慌,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回了一句:“好。” 夜离澈看着她的背影,虽说是一袭黑衣,但是背影却不曾改变。 “若是能早点回来,便来陪你用晚膳,若是不能,你一定要乖乖吃饭。” 他转身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来,叮嘱道。 当他转身时,初樱也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过身来了,正看着他,虽说看不清脸上到底是和表情,但是他可以清楚的的感觉到,她看着自己。 “好。” 初樱这句话说得几分没有底气,兴许是被发现之后的尴尬。 夜离澈也不多说,只是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其实那寝殿一直都是他为初樱留的,当初虽然不知道初樱最后到底会不会回到自己身边,甚至希望一度渺茫,但是他都不曾放弃过希望。 所以预留着这个院子,特意取名朝暮园,只求“朝朝暮暮,与汝共度“的美好愿望。 出了东宫,便直奔养心殿去了。 却偏偏在养心殿门口碰到了进宫的夜南冥,不由分的停下来,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一手至于胸前,一只手垂在一侧,却早已经攥成了拳头 。 他到如今都不远接受,夜南冥如今正用着初樱的皮囊。 “臣弟见过王兄。” 夜南冥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上前便一如既往的行礼打招呼。 “九弟无须多礼。”他语气淡淡,所有的情绪都不行于色,只是在夜南冥抬头的那一瞬,他身子如同触电一般,直直的看着他眉间的朱砂痣。 夜南冥自然是发觉了他的异常,笑道:“莫不是臣弟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王兄了?” “不是,”夜离澈缓缓开口,目光却没有从他眉间的朱砂痣上移开,继续道:“只是不知道九弟眉间何时长了一颗朱砂痣?” 朱砂痣! 曾经的初樱眉间,就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朱砂痣,若点睛之笔,给她那张本就倾城倾国的脸更增添了几分韵味。 只是如今,这朱砂痣,已经到了夜南冥的眉间。 夜南冥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一顿,不由自主想到令自己苦恼的朱砂痣。 见夜离澈的反应,说明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这朱砂痣,怎么识趣记忆之后就有了? “很早就有了,只是王兄没有注意到罢了。” 他云淡风轻的解释了一句,然后看了看面前的养心殿,继续道:“王兄请吧,父王一定已经等着了。” 夜离澈见他有意忽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两人遂一起进去了。 夜修骥看都两个人一起来的时候免不了有些惊讶,随即便笑了起来,看向夜离澈,“寡人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人跟夜修骥行了礼,夜离澈起身之后便禀报道:“儿臣回来已有一会儿了,想着先来跟父王请安,在外面恰好遇到了九弟,就一同来了。” 夜南冥站在他旁边,不说话。 “原是如此,你回来得正好,寡人这折子都已经堆成山了。” 说完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可以看出他今日心情不错。 夜离澈听到他说折子,跟着笑了笑,道:“九弟才能出众,父王大可让九弟分担一些的,说不定会有跟儿臣不同的见解。” 他是在想,如今就乘着夜修骥身体还硬朗,慢慢劝他把一些事务交给的夜南冥去处理,等他把手中的事物处理得差不多,就跟夜修骥提出自动免去太子之位,若是夜修骥动怒不肯,那他就自请被贬为庶民。 这么多年了,他跟夜南冥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为的无非就是王位。 若是在之前,他或许会在初樱和王位只见两难抉择,但是如今经历了那么多,他便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若是真的想当王上,想得到这万里山河,到时候跟夜南冥必然会有殊死一战,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知道帝王之争,自古都是冷酷残忍的,但是如今因为初樱这个牵挂,他不想死,更不想殊死一战,只想陪在初樱身边。 夜修骥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深情慢慢发生微妙的变化,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意见来。 慢慢眯起眼睛审视着夜离澈,没有立马开口问他为何这样说,而是又将目光慢慢转向夜南冥,开口问道:“冥儿可是愿意替寡人分忧?” “儿臣愿意协助王兄替父王分忧。” 他沉声回道,却是把夜离澈加在了前面,夜离澈是太子,太子是王位继承者,虽然在他没有正式即位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但是在夜修骥面前,他绝对不会把这种可能性表现出来。 “既然如此,甚好,甚好。” 夜修骥模样看上去有几分欣慰,出言道:“近来南疆不是很太平,寡人今日让你进宫,就是想让你和太子一起去一趟南疆,查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听说要去南疆,夜离澈神色微漾,拱手行礼道:“儿臣方才回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父王另外派人陪九弟去?” 若是他走了,初樱怎么办? 她刚来,对什么都是一片陌生,就算让她一直留在东宫,他也是放心不下的。 何况若是真的去南疆,没有个一个月,是回不来的。 一个月,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会离开很久吗? 若是让他现在离开初樱,一日他都觉得恍若隔世。 “你这边的事情寡人自然会派人处理,你只管安心和老九一起去就可以了。” 夜修骥直言道,并没有发信他的异常,只是单纯的以为夜离澈和夜修骥本就有嫌隙,不愿意同行罢了。 而他这次这样安排的目的,真是想让两兄弟的关系变得缓和些,这也好让他以后可以放心将王位交给夜离澈,更能护夜南冥一世周全。 当初他没能保护到夜南冥的母妃,已经让他痛苦内疚了大半辈子,若是等自己去世之后,夜南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他有什么脸去见黄泉之下夜南冥的母妃? 其实,终其一生,他也只不过是想让边开历代帝王之争造成的皇室内乱,骨肉相残啊。 只是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避开这一历史必然性。 “父王,儿臣确实……” “好了,你不用说了,寡人已经决定了,你们回去都好生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 夜离澈一脸的抗拒,想要拒绝,可是他刚开口就被夜修骥给打断了。 一时之间竟有些着急,可是看夜修骥,显然是已经决定了,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夜南冥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正他也正好想去南疆走一遭,如此倒是顺便了。 “儿臣遵命,就先行告退了。” 朝夜修骥行了礼,看了一眼还杵在那里没有动的夜离澈,出言提醒道:“王兄,走吧。” 对于刚才夜离澈的拒绝同行,夜南冥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触,反正对于他来说,总有一天,他都会跌下神坛,对自己俯首称臣。 夜离澈反映过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夜修骥行了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养心殿,夜离澈没有做丝毫停留就走了,倒是夜南冥,停下脚步,看着夜离澈离开的背影,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眉间的朱砂痣,那种怅然若失的惆怅感瞬间又涌了上来。 到底是什么在鬼鬼祟祟的折磨他,那一闪而过的记忆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紧紧拧着眉,对眉间的朱砂痣更多几分无奈和痛苦。 他想追寻的真相,离他真的好远。 养心殿里,夜修骥在荣安的搀扶下起身往内殿走去,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吩咐道:“荣安,吩咐下去,到时候派人跟着,随时汇报消息。” “老奴遵命。” 荣安刚说完就听到夜修骥又发出一声叹息,知道他现在心里担心不已,遂出言安慰道:“王上莫要担心来太子殿下和宸王殿下了,想必这次从南疆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会缓和许多的。” 虽然都说夜离澈和夜南冥生性不和,但是好在两人心思都还算纯正,并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若是处理得当,两人的关系是有缓和的机会的。 至少在亲眼看着两人长大的荣安看来,是这样的。 “这还是两兄弟从小到大第一次结伴远行呢,”夜修骥开口感叹道,“希望结果是寡人所期望的吧。” “一定都会如王上所想的。” 荣安接过话,无不让夜修骥感到宽心。 荣安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对夜修骥说的话,都能起到一种宽心的作用。 这也是这么多年,为什么夜修骥身边的小黄门换了一群又一群,身边大臣来来去去,更迭交换,荣安却始终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缘故。 “太子此次出宫可有异常的行为?” 他突然想起了,开口问了一句。 “太子去南风仙境找樱姑娘了,不过王上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殿下是空手而归的,南风仙境的少主拒不透露樱姑娘的行踪,想必也是真的不知道。” 荣安将暗影去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如实禀报。 夜修骥嗯了一声,叹气道:“之前宸王也亲自去南风仙境找人,人没找到,反倒是把自己给弄受伤了,初樱那丫头着实是留不得啊。” “不过看宸王和太子殿下都没有找到樱姑娘来看,恐怕是找不到了。” 荣安分析者,不然以夜南冥和夜离澈的能力吗,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找到初樱的。 这么久没找到,只能说明她凶多吉少了。 对此夜修骥也表示赞同,“找不到就好,省得两兄弟以后还要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而反目。” 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竭力阻止夜南冥和夜离澈跟初樱接触,结果没想到,非但没有阻止得了,反而还生出了那么多事端。 初樱那摇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他的两个儿子都为之神魂颠倒? 夜离澈一回到东宫就直奔朝暮园而去。 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初樱估计是在休息。 他一便朝朝暮园走一边猜测着,结果等他去了才发现初樱并没有休息。 门紧紧关着,丫鬟守在外面,他去敲门,却没有回应。 “阿樱,我可以进来吗?” 他试探性开口问了一句,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伸手推开门,才发现屋内一片黑暗,所有的窗户都被帘子挡住了阳光,他看向一边的床榻,上面被子依旧叠得整整齐齐的,根本就没有休息过的痕迹。 “阿樱……” 他对着房间里喊了一声,听到角落里依旧有隐隐的动静,看过去,只看到角落里黑黑的一团,没有动。 这让他想到了在南风仙境那一晚,初樱也是这样瑟缩在角落里,唯一跟现在不同的是,那一晚,她在哭。 轻声轻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想要去摸她头发,可是头发却被帽子遮住了,她无奈只得收回手,柔声道:“不喜欢太光亮了吗?” 不然也不会将周围的帘子全部拉上了。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一如蛰伏在黑暗中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猫咪,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那我命人将周围的窗户都挡住可好?” 只是,不要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抗拒他的每一次靠近。 “好。” 初樱依旧回答得非常平静简单,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柔声哄劝道:“起来吧,待会儿我们一起用晚膳。” 初樱听话的任由他牵着站起来,他拉着她走到桌子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 她本来就没有皮肤,血液极容易干涸,若不是一直都有上官木离的半升修为护着身子,她早就变成一具干尸了。 初樱接过水杯,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跟他的手有任何触碰。 夜离澈知道她敏感,所以尽量去尊重她所有选择和行动,她不愿意自己碰她他便不碰,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现在的样子那他便不看。 等她有一天愿意接纳自己了,愿意给自己看了,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拘束了。 “多喝点水,这样对你身体也好。” 多喝水! 初樱记得,上官木离也一直让她多喝点水。 不用夜离澈提醒便将杯中的水都喝完了的,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了一句:“少主说我们还没有成亲。” 不知道是提醒还是可以想跟他保持距离,她突然就这样问了一句。 夜离澈脸色稍稍僵了一下,随即淡淡笑了起来,面无波澜道:“是还没有,不过不着急,等你哪天愿意嫁给我了,我们便立马成亲。”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们明明差一点就成亲了啊,只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生生的错过了她,将她拱手让人了。 初樱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好。”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她能愿意,她自己也不知道。 夜离澈也不追问,犹豫片刻,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阿樱,若是我有要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会不会生气?” “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吗?” 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云淡风轻的问道。 夜离澈有些愧疚的嗯了一声,“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刚把她接回来就要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开口。 毕竟,王命难违! 初樱漫不经意的哦了一声,“也不是很久,你去吧,我不会生意。” 她虽说得这么轻松,可是实际上心里并不是这样的,她在害怕,在担心。 只是,她也不想让夜离澈为难。 来到这里,她做任何事情,都须得小心翼翼的。 夜离澈听完,非但没有松口气,反倒是觉得更加压抑沉重了。 他宁愿她生气,这样他至少又可以跟她解释,去哄她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到底失去了什么? “阿樱!”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想要去握住她的手,想要一一解释给她听,却不料初樱抬起头, 脸上带着面纱,只能看到一双依旧明亮如星辰的双眸。 而且从她眼里,他看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若是你害怕,我便去跟父王请命,不去了。” 他心软了,妥协道。 初樱虽然失忆了,但是她并不傻,她知道,王命难违。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夜南冥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初樱嘴里说出来的,语气温柔淡凉,却如恩爱妻子一般,絮絮叨叨,没有撒娇,而是给予全部的理解。 立马激动得握住她的手,“阿樱,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好。” 初樱回答的也干脆,见夜南冥神情闪烁,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 夜离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握着她的一只手就不肯放了,柔声道:“阿樱,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遮着自己,我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陪着你。” 爱! 初樱心中有些疑惑,倒不是质疑夜离澈对她的爱,而是在疑惑自己。 她现在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包括夜离澈在内,她好像都说不上爱与不爱。 没有再回答,可是当夜离澈试图揭开她的面纱的时候,还是被她挡开了。 她还是有所忌惮。 用晚膳的时候,她吃得很少,夜离澈命人做的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菜,可是如今她却没有多大兴趣了,也只不过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吃了一碗饭,便不肯再吃了。 夜离澈也不勉强她,只是让她如果晚上饿了就一定要命人去做吃的,不要一个人饿着。 初樱一一答应下来,只是一旦进了房间,她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朝回来来不及用早膳便去找她了,推开门就看到她正在无比困难的给自己梳着发髻。 就那样坐在梳妆台前,前面依旧没有镜子,那是上官木离一再强调的,暂时不要让她照镜子。 她戴着面纱,手中的梳子极不灵活,头发也没有办法扎好。 见他进来,她松开头发,熟手将发簪插进去,重新将帽子戴上。 “我来帮你吧。” 他神色一暗,开口说了一句便朝她走去,却被她一句话给拒绝了,“不用。” “可是你的头发……” “就这样就可以了。” 她开口回了一句,站起身来,坐到床上去,不再说话。 “阿樱,你随我一起去吧。” 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初樱身子一僵,抬起头看向夜离澈,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不用,我刘在这里就好了。” 她想到自己在南风仙境的遭遇,若是再顶着这幅样子出去,肯定会给夜离澈招来麻烦。 而且,若是再被人当做妖怪,她或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可是夜离澈却像是心意已决一般,“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与其整日里担惊受怕,倒不如让她跟自己待在一起,虽然说又夜南冥同行,但是两人现在都失忆了,在加上初樱面容尽毁,定然是不会彼此注意到的。 而且,若是真的将初樱独自留在宫中,被王上发现了就大事不好了。 见初樱不回答,他沉声道:“阿樱,时时刻刻都要待在我身边,好吗?” 大抵是经历过太多次失去她的痛苦,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了。 初樱顿了一下,似是在犹豫,但是很快抬眸看着他,有些顾虑的问道:“我这副模样见不得人,若是被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若是再把她当成怪物,要杀了她,对恶语相向,可如何是好? “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他开口道,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猝不及防的将她揽进怀里,声音轻柔,“阿樱!”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温柔,思念满溢。 而此时宸王府,夜南冥已经对着镜子看了整整两个时辰了,仿佛势必要从眉间的朱砂痣上面看出个所以然来一般。 郁尘站在一旁,看着如此执着的他,沉默不语,心中却情绪暗涌。 “阿奴求见王爷。”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后子奴的声音,夜南冥方才从沉思中反映过来,淡淡回了句:“进来。” 后子奴推开门进来,此时郁尘已经收了镜子,夜南冥背对着自己站着,看着面前的书架,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顺势半跪下行礼,“不知道王爷找阿奴可是有事?” “南疆之行你也随本王一起去。”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后子奴却是一脸的震惊,显然没有想到。 看了郁尘一眼,见他依旧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在意,而是看向夜南冥,心中开心不已。 “阿奴遵命。” 她心中也在暗自揣测,夜南冥这次松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接纳,更多了一点? 从一开始的冷漠排斥,到现在的主动带着自己出门,她感觉自己仿佛离自己想要的目的越来越近了。 “退下吧。” 夜南冥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好像自从他失忆之后,就极少正眼去看过那位女子一眼了。 就好像,世间万千女子,终究没有一个能入他眼的。 郁尘心中清楚,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曾经的他,眼中心中,甚至整个世界,都装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那是他拼尽生命都想要去爱的女子。 只是可惜后来,那女子为了救他,消失无踪了。 而他,也将那女子忘得干净。 后子奴当然不会贪恋现在一时半会儿相处,因为去了南疆,她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跟夜南冥朝夕相处。 起身退了出去,郁尘上前,开口问道:“王爷可还要带上北齐和玄云?” 此行除了自己和霜凝,就只有后子奴了,若是夜离澈在半路上玩儿什么心机,抑或是和南疆如今掌管事务的长老们勾结,暗算夜南冥,他们三个人不一定招架得住。 “不必了。” 夜南冥冷声回到,随即又问道:“还是没有南莫消息?” 南莫是南疆德高望重的长老,老祭司被害去世之后,他也就从此消失了,但是只有他能任命新祭司,所以只要找到她,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郁尘想了一下,立马肯定回到:“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被初樱收留的那个大夫也叫南莫,只是对方手无缚鸡之力,最后因护送初樱的孩子离开晟州而被杀害。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那个南莫就是他们要找的南莫,而且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夜南冥,他必定会追究到底,到时候肯定会发现世上还有一个初樱的存在。 所以,他选择了撒谎。 夜南冥嗯了一声,“继续找。” “属下遵命。” 吩咐完之后,夜南冥这才缓缓转过身,看了郁尘一眼,郁尘低着头,面不改色,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郁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他冷不丁开口,郁尘却是脸色猛地一便,忙跪下,“属下不敢对王爷有任何隐瞒。” “那你告诉本王,本王到底弄丢了什么”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却偏偏想不起来。 “王爷失去了记忆,但是很多事情只有王爷自己知道,即便是重要的东西遗忘了,属下也无从猜测。” 喜欢初樱这件事情,之前不是一直都是他自己默默藏在心里的吗? 若不是后来初樱坠入紫玉轩,他一时间着了急,或许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夜南冥到底有多爱初樱。 这么久了,夜南冥每每这样问起,郁尘的回答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 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北齐和玄风就更不要说,霜凝除了摇头,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越是这样,他才会越迷茫。 “出去吧,本王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他从新转过身去,不愿意再去看郁尘,继续望着书架上的书,陷入沉思。 郁尘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站在院子,望着朗朗晴空,神色沉重,心中默问:“樱姑娘,你现在可还好,在那里还会回来吗?” 这么久过去了,他始终没有接受世上再无初樱这句话,更不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他等,同时也是在帮自家王爷等,等有朝一日,她会如获新生般的回来,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同行 出发的前一天中午时分夜离澈就满脸含笑的去找到初樱,兴奋到:“阿樱,你过来。” 初樱正蹲坐在椅子上透过帘子只见的缝隙望着窗外的景色,听到夜离澈的声音,立马回头,看着他,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有事?” “我找到让你不用戴面纱的法子了。” 夜离澈心情激动,可见他心中是真的很高兴。 初樱瞳孔微闪,一抹惊喜猝不及防的滑过眼底,“什么法子?” “你随我来。” 说完他便拉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对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初樱回头一看,身子一僵,脱口而出:“竹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樱姑娘,是少主让我来的。” 竹息看到初樱也很是激动,他脸上还有结痂的伤口,但是已无大碍了,大脑里的血块也散了,不然,上官木离也不会让他大老远赶来。 初樱站起身来,开心不已,连忙招呼他进来,竹息却是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夜离澈,得到他眼神许可之后方才进去。 “你来是有事吗?” 初樱开口问道,其实她很想问上官木离为什么没有来。 竹息将怀中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解释道:“少主知道你要远行了,所以特地命我将这个送来。” 打开盒子,初樱顺着看过去,就看到盒子里摆着一张很是精致的面皮,神情惊讶,疑惑道:“这是……” “待会儿我帮姑娘戴上,这样就不用整日里都黑纱遮面了。” 竹息笑着回到,忽的又想到了什么,“不过姑娘可得切记,这东西可不能一直戴在脸上,每天不能超过八个时辰,否则,对姑娘身子有害。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上官木离一直不肯给她做的原因,如今是因为夜离澈派人传信过去说王命难违,他不放心将初樱一个人留在晟州,遂准备让她跟自己一同去,但是现在初樱情况特殊,他才不得不将这东西拿出来。 也可以说是变相的易容术,这是这个是将整个面皮贴在初樱脸上。 初樱看着那盒子里描画精致的面皮,继而又问道:“这是真人的吗?” “姑娘想多了,这是少主自己做出来的。” 竹息开口解释,这面皮并非真的人皮,而是上官木离用了几十余种植物精华制成。 “不过是药三分毒,这也是为什么不能久戴的原因。” “那他是知道我也出远门了吗?” 竹息点头,“少主已经知道了,可惜因为南风仙境事务繁重,抽不开声,遂让我跟姑娘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这样少主也至少放心些。” 说完看了夜离澈一眼,见他没有看自己,而是将所有目光都停留在初樱身上。 初樱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但是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旁边的夜离澈,脸色突的暗了暗,望着他,开口问了一句,“竹息可以同我们一起去吗?” 她说话做事很是小心翼翼,可是往往这种疏离感,让夜南冥很无可奈何,不知如何是好。 就好像他拼命的想要靠近她,她却在拼命的逃离一般。 “阿樱,竹息一同去,我也放心。” 他试图让自己说得更明白一点,他并不介意,只要是与她有关的。 初樱听罢,嗯了一声,又看向竹息,犹豫着开口的问道:“少主,可还好?” 她闯了那么大的祸,他又因为自己得罪了五位长老,不知道现在到底处理好了没有。 “少主很好,让你不要挂念他。” 竹息脸上笑容依旧,眼底却深谙愁思,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上官木离如今已经算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可是就算这样,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依旧是初樱。 初樱听到上官木离没事,不由舒心了不少。 再加上因为竹息的到来,她情绪也好了许多,话都比往日多了不少。 夜离澈看到她这样的变化,心中也不由分的感到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上,竹息就起床帮初樱戴上面皮,这也是她从醒来第一次照见镜子,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竹息!” 她开口喊了一声,继而又问到:“我以前,长什么样子?” 以前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又是什么样的性格? 的竹息看着面前如获新生的初樱,不由感叹自家少主的鬼斧神工,竟然能将人描摹如此逼真。 如今的初樱,和之前的她,几分相似,几分不同。 若是一般人见到,也只会觉得长得像,但是并没有人敢肯定,这就是初樱。 “这便是以前的你的模样,只是,以前的你,还要更好看些,不过你放心,等你长出新的皮肤了,就跟从前一模一样了。” 在竹息看来,面皮终究是假的,跟真正的皮囊相比,必然会失真,少了几分的灵气。 初樱点头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分的又问道:“之前我得模样一定很吓人吧,不然大家也不会那么害怕她,拼命排斥她了。” 竹息想了一下,摇头否认,“不是,一点都不吓人。” 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竹息主动转移了话题,看向外面,喊了一声:“殿下,可以了。” 话音刚落,夜离澈抬步进来了,初樱随即站起身来,缓缓转身,只是一转身,夜离澈便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眼前的初樱,久违了啊。 初樱怔怔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勾了勾唇,“殿下可还习惯?” 这样的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的自己,他可还能接受? 夜南冥内心激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连连点头,“习惯,习惯!” 说完便不顾她的意见,上前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声音哽咽,“阿樱,我很习惯。” 他高兴的,不是她突然恢复的容貌,而是她那一句可还习惯? 若是不在乎,她定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初樱下意识的推开他,整理了一下一副,没有作声。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夜离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笑了笑,“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赶紧抬步出去了,竹息见他这般惊慌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初樱换了一身衣服,是竹息建议她换的,说是穿着一生黑衣不好看,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遂建议她川医生白色的衣裳。 初樱原本不想换,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换了。 出门的时候夜离澈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不由眼前一亮,不过多是动了动喉咙,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上车吧。” 他朝她伸出手,初樱看了一眼他的手,并没有去扶,而是扶着竹息上去了。 夜离澈看着自己各在半空中的手,略微显得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淡淡笑了笑,收回手,转身跟着上了马车。 进去看到初樱已经坐好了,他将一条面纱递给她,“戴着这个,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婢女,名唤绵绵,无需做任何事情,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绵绵?” 初樱重复着念了一遍,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 夜离澈嗯了一声,随之解释道:“‘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我觉得寓意不错,便暂时娶了这名字,等回来,你仍旧叫初樱。” 给她改名字,也只不过是不想让被人知道她的身份罢了,更何况此次同行的不是别人,而是夜南冥。 初樱没有什么意见,点头答应,看着手中的面纱,“这是要戴上吗?” 夜南冥嗯了一声,“不要轻易摘下来。” 她的模样虽说跟最开始模样有几分差别,但也是十分相似的,夜南冥不记得,不代表郁尘他们不记得。 初樱十分配合,将面纱戴上,便安静的坐在夜离澈身边。 车队缓缓驶出晟州,在城外停了下来,就见夜离澈柔声叮嘱了一句:“你就留在车里,我很快就回来。” “好!” 初樱答应得爽快,等夜离澈下去之后,她掀起帘子扫了一眼,只见旁边还挺着一辆马车,想必是同行的人,马车看起来十分华贵,黑色游龙加顶,想必也是王室里的人吧。 她放下帘子,重新坐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擦肩而过 而此时旁边马车里也跟着下来了一个人,夜离澈站在不远处,看着夜南冥下来走向自己,行了礼,便开口问道:“九弟可都准备好了?” 夜南冥点头,“臣弟已经准备好了。” “那出发吧。” 其实夜南冥来了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只是没想到一向守时的夜离澈居然会姗姗来迟。 竹息扮成了随从跟在梵听身后,因为戴着头盔,所以并没有被人认出来。 夜南冥扫了一眼夜离澈的车队,抬手跟他作揖行礼,“王兄走前面吧。” 夜离澈并不谦让,按照尊卑关系就应该是这样的,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堂堂太子殿下,理应受到万人敬仰。 转身上了重回上了马车,见初樱依旧端端正正的坐着,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南疆进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沉默中继续前行着。 初樱一路上无话,只是觉得无聊极了,夜离澈一直在看文书,她看不太懂,也不想看,索性掀起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而此时夜南冥的马车旁边,霜凝和后子奴骑着马守在旁边,亲眼看着前面夜离澈的马车里飘出一节女生的衣袖出来。 初樱手上没有皮肤,所以基本上所有时间,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把自己的手伸出来。 如今唯一方便一点的就是她不用戴着厚重的斗笠和穿着披风了。 “绵绵!” 夜离澈冷不丁的喊了一声,初樱听到了,但是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愣了片刻,才机械似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事吗?” 她还是记得的,夜离澈暂时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绵绵。 “没事,就是怕你忘了,所以想先喊一下。” 其实不然,他只是突然很想看她,很想喊她一声,很想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初樱嗯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看着外面。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所有人都不说话,都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样集体超前行进着。 “南疆。” 夜离澈开口回答,随即又问:“你听说过吗?” 初樱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的是,“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 “南疆进来不是很太平,父王让我们去查查到底是什么原因。” 关于南疆的不太平,无非就是因为老祭司被害之后,南莫长老失踪,主持南疆日常事务的长老萧无衣想要继任祭司之位而引发的一系列动荡,此番前去,就是要去处理这件事情的。” 南疆,从来被称为毒物的安乐窝,南疆人善毒,随处可见至毒之物,所以此番前去,说轻松,也不是那么轻松,不然王上也不会让夜离澈和夜南冥一同前去。 初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想着这与她并无多大关系,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到了中午时分,马车慢慢停下来,说是要稍事休息再继续赶路。 距离最近的一个镇子还需要半天的时间,所以晚上可以赶到,马车停下来,夜离澈却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随行的侍卫抬了食盒过来,很快茶几上就摆满了了饭菜,都还冒着热气。 初樱有些惊讶,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居然还能吃到这么风声的东西,夜离澈当真是身份高贵。 “先吃饭,吃完了休息一会儿继续赶路。” 夜离澈端起碗给她夹了菜,柔声道。 初樱端起碗,看着面前的饭菜,却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了,“我吃不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夜离澈跟着放下碗,关心的询问道。 初樱摇了摇头,“心头闷得慌,想下车走走。” 夜离澈想了一下半带商量的询问道:“等晚上到了再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这个时候下去,无疑会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而那些目光,必定会聚集在初樱身上。 初樱见他这般劝自己,倒也不坚持,先开窗看了一眼外面,刚好看到霜凝从马上下来,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沉冷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与你一起去的认识是谁?” 她开口问道,怎么都是女人随性,难不成一起去的也是个女子? “九弟宸王。” 他如实回答,伸手帮她把帘子放下来,“要不要再吃点饭?” 初樱也不看了,只是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夜离澈见她坚持,也只得作罢,就听到她低头暗自轻声喃喃道:“为何一堂堂王爷身边尽都是女子?” 一时间,夜离澈有些哑然,眼神复杂的看着初樱,并没有解释。 他想她大抵是刚刚看到了霜凝。 可是除了霜凝,夜离澈身边还有那个女子?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你用不着放在心上。” 他语气淡淡,命人撤走了吃食,用人重新斟了茶上来,初樱点头应着,心中却在暗自琢磨这宸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在她心中,只有生性薄凉,喜欢寻花问柳的人才会任由身边有这么多女子。 还未见面,她便对夜南冥有了偏见。 后面的马车里,夜南冥用过午膳,霜凝递上清酒给他,便退了出去。 后子奴候在旁边,故作不经意扫了霜凝一眼,心中几分不满,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王兄在做什么?” 马车里传来夜南冥冷然的声音,后子奴立马顺着夜离澈马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到:“回禀王爷,太子殿下刚用完午膳,正在休息。” “方才你说他身边有女子陪伴在侧?” 问到这里,夜南冥稍稍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酒杯,他喜欢樱花酿,辛辣中带着苦味,无半分甜意,可是没有任何缘故的,他就是喜欢。“ “正是,阿奴和霜凝都看到了,他的马车里还有一名女子。” 后子奴笃定的回到,只是那女子,没有露面而已。 霜凝见她这般说来,好像就是说夜离澈专门带着女子上路一般,便开口解释道:“兴许是贴身丫鬟。” 说完看了后子奴一眼,明显对她不满。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看到初樱失踪之后,趁着自家王爷失忆,代替初樱赢得王爷的喜欢。 可是说得那么容易,夜南冥虽然失忆了,但是智商没退,性格也没有变,怎会那么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这么久了,夜南冥依旧对她态度冷淡,就足以看出,他现在无心儿女情长。 夜南冥将杯中酒一口喝尽,嗯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他懒得跟她们多说什么,只是觉得今日这酒,味道好似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此去南疆,没人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知道,定然不会一帆风顺。 霜凝和后子奴对视一眼,心中谁都不满意谁,尤其是后子奴,隐隐中已经对霜凝动了杀机。 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阻挡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的人存在。 如今夜南冥对她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她相信只要长期坚持一下,一定会慢慢达到目标的。 回头看了一眼夜离澈的马车,关于他身边是否有女子出现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夜南冥身边不能出现任何一个女子。 可是,事情并不会都尽如她意。 大家抵达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色渐晚,初樱由于戴着面皮的时间过长,以至于脸上已经开始痒了。 一下马车夜离澈白让竹息赶在夜南冥下来的前一步带着初樱上楼去了,可是不料夜南冥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进去的白色身影,不由微微皱眉,双手抱胸倚在马车边上,调笑道:“从未听闻王兄钟情那家姑娘,怎的突然就带着一女子出门了?” 夜离澈回头见初樱已经上楼了,稍稍松了一口气,笑道:“随行婢女罢了,上楼去收拾房间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不露任何破绽。 夜南冥也没有故意为难,“原是这样,那是臣弟想多了。” 说完站直身子,朝夜离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兄请吧。” 夜离澈淡定的颔了颔首,二人同行,一起进了客栈。 进去之后,夜南冥没有往楼上看,似乎根本就没有上心。 可是跟在最后面的霜凝,神情却有些变化,继而进去之后不动声色的往楼上看了一眼。 第二百八十七章 催婚 “我今日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九弟自行吃饭即刻,不必喊我。” 一进去,夜离澈朝楼上看了一眼,沉声道,随即颔了颔首,直接抬步上楼去了。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院子里,负手而立,望着空中孤月,没有半点星辰,开口吩咐道:“郁尘,取些酒来。” 这样的晚上,不是正应该喝点小酒怡怡情吗? 郁尘沉声应道,随即转身去取酒,刚取了酒回来就被后子奴拦住了去路。 后子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冷声道,“给我吧。” “不用了,你早点去休息。” 郁尘显然没打算把手中的就给她,试图绕过她离开,却不料再次被她给拦住了,“郁尘,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就不应该拦着我,不管王爷会不会接纳我,那都是我的事情,你与霜凝这样百般阻拦,难不成还希望她能回来,和王爷一起讲所有的痛苦重新轮回一遍不成?” 后子奴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说的是谁。 郁尘脸色果然就变得不好看了,冷眼看着面前的后子奴,有些愤怒,“你可知有些禁忌是不可以提的?” 他从来不会轻易动怒,永远都是一副郁郁沉沉的模样,就如他的名字一样,若不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或许脸色都不会变一下。 而初樱,就是他的底线。 “你既然知道是禁忌,为何还要一再阻拦我,看着王爷每日这般重复着同样的痛苦,你们就心安?” 后子奴反问,可是在郁尘听来,却荒唐不已。 直视着后子奴,一字一句道:“王爷如今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他自己意愿之中的,若是你认为你可以去改变他的生活轨迹,抑或是赢得他的心,你大可以去试一下,不过阿奴,我好心奉劝你一句,王爷若是真对你有意,用不着你这般苦苦强求,有些人,有些事,你就算百般强求,也无用。” 说完之后拿着酒就从她身边绕过去了,后子奴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在不停浮现出郁尘方才说的话。 不由嗤笑一声,偏偏,她不认命。 “我若是认命,百年前他亲手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放手了,可是……”她停顿片刻,眼中笑意渐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偏不认命。” 她终其一生,只是想得到一个夜南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只想得到他罢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手。 夜南冥,只能是她的。 郁尘把酒送过去的时候也难吗已经在凉亭离坐下了,正托着头兀自欣赏着那一轮孤月。 走过去,将酒放下,“王爷,酒拿来了,属下命人去给您做几个菜。” “不必了。” 夜南冥出言打断了他,悠悠睁开眼睛,转过身来,郁尘这才发现他方才在假寐。 看了一眼桌上的救,探出食指和中指,打了一个手势,“满上。” “可是王爷,只喝酒伤身体。” 这段时间他饮酒次数越来越多,虽然每次都是微醺,但是整日里都喝对身体难免会有害处,更何况他如今这幅身子,不是他一个人的。 夜南冥非但不在意,反倒是无声地笑了笑,“伤什么身体,满上,我这身体,我自己都不了解,你又了解几分?”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郁尘没有办法,给他倒了一杯酒,退到一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夜南冥,试探着开口问道:“王爷可有想过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 说来笑话,曾经的他,有妻子,有孩子,可是偏偏老天不愿意成全他,夺走他的孩子,让他失了妻子。 郁尘想着,他忘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不然,他将永远活在对自己的自责和后悔中。 听到娶妻生子四个字,夜南冥脸上表情明显顿了一下,继而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慢慢抬起头,一只手提着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郁尘,见郁尘神情变得十分不自然,突然轻笑一声,“你倒是告诉本王,娶谁?和谁生子?” “这……” 郁尘被他问得有些语顿,小声道:“王爷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当初初樱说,他会忘了她,然后开始新的生活,遇到心仪之人,娶新的王妃,过一个崭新的,没有她的人生。 想到这里,心中苦涩之意蔓延。 夜南冥对于他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也感到很是好奇,肆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仪之人,何为心仪之人?” 他问完继而又兀自笑了起来,“郁尘,你告诉本王,遇到心仪之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属下不知。” 他从来不曾涉足儿女情事,有怎知心动的感觉。 “看吧,你都不告诉本王,让本王如何去判断是否遇到心仪之人?” 他想了一下,颇有些苦恼道:“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一个都合本王的意,本王也深知苦恼。” 郁尘:“……” 面对夜南冥这番言论,他无力反驳,就只能当做夜南冥失忆了,不懂男女之事来勉强安慰自己了。 他也万万没想到,夜南冥居然会喜欢流连婉转于勾栏之地。 “是属下多嘴了。” 他低着头,后悔自己不该问得这么唐突。 夜南冥却不以为意,“本王猜想定是父王让你来催促本王快点成亲的对不对?” “不是的,还请王爷明察,属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问一下。” 郁尘立马跪下去,极害怕被夜南冥以为自己是王上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人。 毕竟,夜南冥表面上看起来对一切都不在乎,实则上非常警惕。 而且,他最大的禁忌,就是别人的背叛。 见他这么紧张,夜南冥颇有些无奈,放下酒杯,“起来吧,本王说笑的,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可是郁尘还是的不敢起来。 “难不成还要本王请你起来?” 他提着声音反问,郁尘立马就起来了,退到后面去,不敢再多说话。 “多注意点王兄,别整天替我的终身大事操心,那不是你该想的。” 他成不成亲也不是被人一直催就会成功的。 “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起身站起来,回味般的抿了抿唇,“今日这酒,味道着实有些不同。” 说完,就迈开步子,离开院子,上楼去了。 郁尘看了一眼那桌上的樱花酿,赶忙跟了上去。 夜南冥醒来之后唯独只喝樱花酿,他自己不说原因,郁尘也不敢问,毕竟这樱花酿,是当初初樱的专属。 所以每每夜南冥想要喝酒的时候,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不过好在他仅仅只是喜欢喝酒罢了,并没又想起任何事情。 上楼时候适逢竹息从夜离澈房间里出来,一看到上来的夜南冥立马就抱拳行礼,“参加宸王殿下。” 低着头,不让夜南冥认出自己。 其实现在的他,戴着头盔,若不细看根本就认不出来。 夜南冥本不打算理他,但是看到他从夜离澈房间出来,遂问了一句:“王兄可是休息了?” “回禀宸王,殿下已经睡下了。” 夜南冥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夜离澈房间,灯还亮着,想必也还没有睡着,或者说,根本就没睡? “知道了,下去吧。” 话音刚落竹息立马退到一边让路,等夜南冥走了,自己方才下楼。 而此时房间里,夜离澈和初樱面对面坐着,他手上拿着一瓶药水,正在给初樱的手上药。 他动作很轻,生怕把她弄疼了。 “竹息说这个药水可以促进皮肤的增长,阿樱,答应我,以后每晚都让我来替你上药可好?” 他没有去看她,目光整个的都在初樱的手上,那已经明显有了血色的肉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在他看来已经恢复生命了。 初樱看着正低着头认真给自己上药的夜离澈,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让她不免心生暖意。 “你若是不害怕,那就可以。” 她淡淡回到,脸上带着面纱,面皮已经摘下了,所以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过她心中并无多大的心酸,只是早已经习惯了。 听到她这样说,夜离澈立马连连摇头,抬起头,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重复道:“阿樱,我说过了,我不会害怕。”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她。 第二百八十八章 陌路 初樱别过脸去不与他直视,动了动手,催促道:“好了吗?我想睡觉了。” “马上就好了。” 夜离澈立马将最后一点地方涂上药水,大功告成一般道:“好了,我去洗手,你先去休息。” 初樱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旁边的床,颇有些僵硬,“殿下也要睡在这里吗?” 夜离澈经她这么一提醒,回头跟着看向那床,“你是我的婢女,理应与我同处一室,伺候我起居,不然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 他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们各自改各自的杯被子,不会有影响的。” “这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那岂不是殿下以前都是和婢女睡在一起的?” 她颇有些不满,开口就反问了一句。 夜离澈被她问得有些语塞,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这样的,她们大可以守在外殿,抑或是门外,但是你不一样,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守在外面的。” “可是男女有别。” “我不会碰你。” 夜离澈好像坚持想要跟她同睡一张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初樱依旧不依,看到初樱嚷嚷着要去睡躺椅,没有办法,只好让她独自一人睡在床上,自己去睡躺椅。 第二天初樱起来的时候夜离澈已经起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看了一眼那躺椅,明知故问道:“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夜离澈知道她是故意的,一脸审视的表情看着她,“你觉得我会休息好?” “那我今晚单独睡一间房。” 她原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夜离澈一直不愿意罢了。 但是此话一出,夜离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到了下一个地方,我会让人多加一张床,你不能离开我视线半步。” 离开半步,他都觉得不放心。 “可是以前少主都不曾看我这般紧过。” 从出门到现在,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这让她很是压抑,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被监视着。 这种感觉,她渐渐地有些不喜欢。 听到她突然的抗议,夜离澈脸上的表情忽的凝固了几分,初樱见状,立马又解释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不是娇弱的花朵,这样会给你造成困扰,我不想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若是夜离澈日日都这样,她会觉得自己是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全无半点用处,这让她心中很不自然。 夜离澈大抵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过身去,不让她看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我以后会注意的。” 妥协的声音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当真就是手心里的宝贝,稍不留意,就会失去。 在两个人的爱情里,爱与被爱终究都是有区别的,被爱的那一方永远都不会知道深爱着的那一个人要承受多少的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夜离澈爱惨了初樱,所以才会担心自己稍稍一个动作就会让初樱疏远他。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为的,就是能够猜测她的心思,感知她的情绪。 可是初樱不知道,她对夜离澈认知,是一片空白,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夜离澈相处。 因为不知道从前的夜离澈为了她做了多少妥协,受了多少委屈痛苦,所以不能体会现在夜离澈做的一切,才会那么肆无顾忌的索取更多的自由。 可是初樱啊,若是我放手,你还会回来吗? 夜离澈无奈苦笑,他也想过稍稍松一松手中的线,也想过给她一定的自由,可是,他不敢,他害怕。 他害怕,他只要稍稍松手,她就会如九天凰鸟一般,钻入云霄,再也不回来了。 初樱见他背影几分落寞,心里突然有些自责,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想了一下,从屏风上取下外袍,走上前去,从背后替他披上,夜离澈知道她也在妥协,不动声色的配合着她穿好衣服。 初樱又绕到他面前,替他整理好衣服,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夜离澈知道时候竹息来了,整理了一下情绪,对初樱柔声道:“快去洗漱吧。” 初樱点头,恰好竹息也进来了,顺手关上门,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遂上前取出药箱,一边准备一边打趣道:“难不成是起床就吵架了?” “没有的事情。” 夜离澈矢口否认,走到一边坐下。 竹息无奈的耸了耸肩,走到初樱面前,检查了一下她脸,并没有什么影响,又问道:“昨晚脸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便好,闭上眼睛,我替你戴上面皮。” 初樱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刚收拾好,外面就传来了店小二的敲门声,“客官,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 夜离澈回了一句,见初樱收拾得差不多了,问了一句:“好了吗?” “好了。” 初樱说完韩站起来,主动戴上面纱,临出门前,夜离澈突然又喊住了她,转身取了一双手套出来,“戴上这个。” 初樱看着他手中的手套,有些惊愕的抬手看了他咿呀,见他言辞肯定,遂伸手接了过来戴上。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我竟然都没有想到。” 竹息颇有些不好意思,将医药箱放回去,待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三人出门时候夜南冥的门也开了,夜离澈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转身往下走。 初樱只是听到了开门声,也没有管那么多,跟着就下去了。 竹息走在最后面,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夜南冥,试图用自己当初初樱背影,往下走。 最先出来的不是夜南冥,而是郁尘,而他,恰好看到了最后下去的竹息,但是并没有认出来。 “绵绵,你待会儿就站在我身后,启程后再吃好不好?” 他若是让初樱跟她一起吃饭,定然会招人口舌。 初樱心中明白,点头答应,再看竹息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王爷。” 只听到一个沉冷的女生,她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夜南冥。 一身玄服看似平常朴素,实则暗藏玄机,上面用金丝绣成的龙鳞巧夺天工,若是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初樱看着他,心中也暗自吃惊,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上官木离还要好看的男子,特别是眉间那一点朱砂痣,给原本俊逸完美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气质。 因为他原本看上去非常冷郁,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了。 可是偏偏眉间的朱砂痣,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妖而不媚。 虽说是形容女人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了。 不过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女人,好感度顿时降到了零点,收回目光,回过头,暗自嘀咕了一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夜离澈听到声音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九弟快过来吃饭了,今日须得早点动身,不然晚上就要赶夜路了。” 夜南冥听罢嗯了一声,朝这边走来,在经过初樱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回头扫了她一眼,因为初樱低着头,他也没看清楚个什么,在夜离澈对面坐下。 “此去南疆路途遥远,王兄可有什么排遣无聊的法子?” 他说话时语气几分不正经,更会让初樱对他好感度降低。 默不作声的站在夜离澈身后,也不抬头。 霜凝在经过她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又收了回去。 夜离澈拿起筷子笑了笑,“九弟这倒是为难的我了。” 夜南冥无奈一笑,“算了,权当我没问吧,先吃饭。” 初樱至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夜南冥一眼,大抵是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差了,以至于他长得再好看,她也无感了。 “绵绵,走吧。” 吃完饭,夜离澈起身,对着身后的初樱招呼了一声,便抬步往外走。 初樱立马低着头跟上去,后子奴见状,看了夜南冥一眼,他也已经吃完了,忙递上自己的锦帕。 夜南冥看着面前的锦帕,睨了她一眼,接过来,擦了嘴,放到桌子上,起身跟着出去了。 马车里,初樱正在吃早餐,夜离澈坐在她对面,见她吃得快,笑道:“慢点吃。”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互相排斥 初樱不顾,三两下吃完,让人把东西全部撤走,擦了擦嘴,看向夜离澈,“我待会儿可否坐到外面去,这里面实在是闷得慌。” 若是待个半天她倒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一天到晚都在马车里,难免会觉得有点压抑。 夜离澈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可以,待会儿我陪你一起。” “好。” 她答应得爽快,只要能出去,这倒不是多么大的问题。 继续上路之后,初樱和夜离澈一起坐在外面,车夫驾车速度慢了些许,原因是夜离澈害怕颠着初樱了。 其实初樱没有那么娇气,恐怕也只有夜离澈才会那么紧张自己了。 外面果然好比里面舒服许多,就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夜南冥现在无事,手搭在车窗上,不经意间扫到后面坐在马车前面的初樱,白色纱巾遮面,紧靠着夜离澈,虽说看不到面容,但是他突然就一闪而过一种熟悉感。 只是那感觉,很淡,若不是他此刻心思集中,或许都觉察不到。 目光停留在初樱身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微缩,似是想将对方看个透彻。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得到夜离澈的青睐? 单单是看夜离澈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心里一定全都是她吧。 轻嘶一声,不由来了兴趣,这么多年,除了去世的卫寒霜,还从来不曾见夜离澈对那个女子上过心,之前王上也一再催促,让他早些娶妻,可是夜离澈一直以还未到时候为由给婉言拒绝了。 若是被王上知道夜离澈现在已经心有所属了的话,想必一定会马上迫不及待都催婚吧。 郁尘见夜南冥一直看着后面的马车,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夜离澈起身进了马车里面。 只是那婢女还在外面,不时四下看看,那情景竟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是郁尘心底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目光却再也没有收回来了。 因为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初樱的影子。 只听得一声马嘶,他连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马被霜凝强行逼停了。 收回注意力,只见霜凝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示意他不要漏破绽,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初樱听到马嘶,抬头往前面的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郁尘又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有些不自在,的转身钻进马车里去了。 “累了?” 见她进来,夜离澈笑着问了一句,初樱嗯了一声,便靠在一边的靠枕上,喃喃道:“你以前经常这样出远门吗?” “也不是经常,怎么,不想去了?” “就是觉得太无聊了。” 她坦言道,一路上除了赶路便是赶路,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着实是无聊透了。 夜离澈看出了她的无聊,想了一下,遂临时决定道:“那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们停留一天,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初樱一听,果然来了兴趣,“真的吗?” “我何曾骗过你?” 夜离澈见她这般开心,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反问一句。 初樱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后面的时间便不觉得无聊了,她时不时就会问夜离澈两个问题,诸如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好吃的之类的。 夜离澈真的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初樱身上,不仅不觉得烦人,反而是特别的开心。 等晚上一进镇子,她就感受到了周围的热闹,掀起帘子看着外面,不由感叹道:“竟想不到这里晚上都这么热闹。” 夜离澈见她如此开心,便问道:“想下去走走吗?” 初樱点头,她当然想下去,这么热闹。 “停下。” 夜离澈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马车缓缓再路边停下来,夜离澈先下车,初樱刚从马车里出来,前面的夜南冥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下来了。 两人的动作居然异常默契的一致了,两人几乎也是同时往彼此的方向看了一眼,初樱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就下马车了。 站在马车前面,一开始还有点不能适应这么热闹的环境,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夜离澈的手。 夜离澈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主动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不怕,我在旁边。” 说完看向前面也下车了夜南冥,笑着问道:“赶了一天路,九弟可是也想着去走走?” “透透气,王兄也有这个想法吗?” 夜离澈点头,“那便一起走走吧。” 夜南冥无所谓,回头吩咐霜凝,“你和阿奴先去客栈。” “阿奴可否随王爷一起?” 后子奴主动开口,却被夜南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郁尘跟本王就行了。” 说完就主动等夜离澈过来,夜离澈也只带了反应,让竹息先随队伍去客栈了。 五人同行,初樱被夜离澈辣护在边上,杜绝了任何和夜南冥接触的机会。 夜南冥此时倒是对初樱没有多大的印象,只是笑着调侃夜离澈,“臣弟是真的没想到王兄居然有了心仪的女子,若不是这次亲眼所见,臣弟都不敢相信。” 说完看了一眼夜离澈身边的初樱,淡淡笑了笑。 夜离澈也跟着笑为了笑,回头看了初樱一眼,“九弟取笑了。” 初樱看都没有看夜南冥,心中对他并无好感,这样的态度夜离澈都有些惊讶,因为他都不知道初樱为何会对夜南冥这么排斥。 夜南冥不杀,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排斥,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 郁尘一路上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初樱,虽然她体态看起来和初樱有些相似,但是并不是初樱。 因为初樱身上那种清新脱俗,不染凡尘的气质,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 “我想吃。” “去买一串。” 随着一声吆喝声,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随即两人又纷纷回头,对视一样,初樱有些不满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看向夜离澈,“我可以吃吗?” 夜南冥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明明两人素未谋面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敢对自己冷言相向。 带有一种吃瘪的感觉,对身边的郁尘强调道:“去给本王买一串,本王要吃。” 郁尘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夜南冥现在特殊的癖好实在是太多了,比如糖葫芦,之前从来不喜欢吃甜食的夜南冥居居然喜欢上了吃糖葫芦。 在晟州的时候几乎没过两天就要让人去给他买,开始还不想被人发现,到后面直接肆无顾忌,想吃就吃了,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郁尘很快就买回来了,递给夜南冥,夜南冥接过糖葫芦,故意在初樱面前晃了一下,咬下一颗,还要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郁尘对于自家王爷现在的这幅样子真的有些无奈,但是又不敢多说。 夜离澈倒是很少见夜南冥这么幼稚,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样明明很生气也很想吃却要装作无所谓的初樱,回头吩咐梵听,“去买两串来。” “殿下,属下多买了一串。” 郁尘说着像变戏法儿一样拿出一串出来,夜离澈看了看初樱,“允许你吃。” “我要吃你买的。” 初樱这个时候却不肯妥协了,到底是刚才被夜南冥故意的动作给气到了。 夜南冥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朝郁尘摆了摆手,“谁让你给她的,给本王收起来,本王自己吃。” “梵听,去买吧。” 夜离澈脸上笑意始终没有散去,其实他之所以要带初樱散步,还要跟夜南冥同行是有目的的,不过目前看来,他可以暂时放心了。 原来忘记一个人,真的可以忘得如此彻底。 在夜南冥的记忆力,当真是再也没有初樱这个人了,这个为他付出了一切的人。 梵听很快也买了两串回来,初樱接过一串,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掀起面纱咬了一颗,含在嘴里,甜意瞬间窜满整个口腔。 “好吃吗?” 夜离澈问她,就看到她突然递到他面前,嗯嗯嗯的点头,“殿下也吃一颗?” 若是换做其他人,夜离澈可能想都不想就会拒绝的,因为他也不喜欢吃甜食,可是也是要分人的。 初樱第一次主动喂他吃东西,让他怎么忍心拒绝,又怎么舍得拒绝? 咬了一颗下来,笑着点头,“很不错。” 夜南冥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突然就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将手中的糖葫芦塞到郁尘手中,十分嫌弃的丢下一句“难吃死了,又甜又腻”就自行往前走了。 第二百九十章 争吵 初樱不以为意,又瞪了夜南冥一样,自顾自的吃得开心得很。 郁尘望着自家王爷的背影:“……” 他为什么觉得,今晚的夜南冥,不一样? 无人接着有逛了一会儿,还是夜离澈害怕初樱走太久了会累,就说先回客栈了。 夜南冥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就自行去勾栏之地喝酒去了。 初樱对他这一行为感到非常的鄙夷,两人没有输过半句话,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 回去的路上夜离澈故作不经意的问初樱:“你为何对九弟这么大的意见?” 初樱手中还拿着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我一看他就觉得他是一个薄情之人,整日里喜欢寻欢作乐,自然就讨厌得很。” “可是你之前并不认识他。” 夜离澈强调,可是初樱却不这样想,咬下一颗糖葫芦,回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所以啊,这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说完就快两步走到前面去了,夜离澈也不去追,只是走在后面跟着她,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他依稀有一种要跟她重头开始了一样。 此时的她,世界里没有什么痛苦和不快乐,更没有磨人的回忆,所以,他可以慢慢的去填充,让她的世界里,全部留下自己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往往就会有多么痛苦。 回去之后初樱很快就睡下了,大抵是晚上玩得有点累。 夜离澈就默默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眸中全是柔情和爱意。 她的脸上血色越来越浓,相信很快,就可以长出新的皮肤了。 他将药水轻轻抹在她的脸上和手上,身上是她自己抹好了才睡的。 第二天她起得晚了些,因为可以不用赶路,夜离澈说了,几天就留在这里休息一天。 醒得时候夜离澈不再房间里,她穿好衣服,等竹息给自己贴好面皮便出去了。 自从离开南风仙境之后她就没有再梳过发髻了,一般都是用一根簪子简固定就可以了。 因为除了上官木离,没有人会那么有耐心的帮她梳头发了。 夜离澈曾经提过要帮她,但是她知道,他并不会。 既然不会,就不用可以为了她去学,这样会让她内心不安。 “殿下在哪里?” 她洗漱完毕,问一边的竹息。 竹息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楼下院子里和王爷聊天。” 初樱嗯了一声,瞬间就打消了要去找夜离澈的想法。 她顺势在桌子旁边坐下,无意间扫到自己的手,居然发现结了一层白白的有些透明的膜,心中大喜,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竹息,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开始长皮肤了?” 她开心得声音的清亮了许多,竹息见状立马凑过来,一看,瞬间也是激动不已,捧着初樱的手开心道:“樱姑娘,这就是还未成形的皮肤,不过相信过不久就一定会全部长出来的。” 初樱已经抑制不住内心得激动了,二话不说就往下走,一路跑下楼,问了店小二夜离澈在哪里。 店小二给她指了路,她便一路跑过去,完全已经忘了夜南冥也在是事情。 “殿下,我终于……” 跑进院子,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坐在夜离澈对面的夜南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立马闭了嘴。 站在原地,看着同时看向自己的二人,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夜南冥见她满脸兴奋,柔声道:“绵绵,有什么事吗?” 绵绵! 郁尘眼神微闪,又重新看了初樱一眼,再看向夜离澈,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夜南冥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冷言冷语道:“难不成这绵绵姑娘终于有喜了?这么开心?” “我与王爷素不相识,王爷为何如此出言伤人?” 初樱一下子就生气了,没想到这人不仅人品不行,嘴巴还那么毒。 夜离澈脸色也不大好看,淡淡道:“九弟,这等玩笑不可以随便开。” 夜南冥对夜离澈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看着初樱,反问道;“你也知道素不相识,昨夜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无缘无故对本王摆脸色?” 原来,他对昨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初樱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没想到你堂堂宸王殿下,竟然会如此小肚鸡肠,昨夜的事情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你居然还挂在嘴边。” 这下好了,本来就不好的印象瞬间糟糕到了极点。 夜南冥本来只是想发泄一心中的不满,没想到竟又被初樱反将了一军,自己现在倒是成了小肚鸡肠之人了。 夜离澈见两人要吵起来了,立马起身,上前拉着初樱往外走。 “郁尘,去给本王查查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公然顶撞本王。” 郁尘:“……” 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夜南冥,小心翼翼道:“王爷莫要与一个小女子置气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确实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了?” 郁尘忙否认,“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不快去查?” 郁尘本来还想再劝两句的,但是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单独留下夜南冥,他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平复了情绪,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小丫头这般置气。 初樱被夜离澈拉着上了楼,关上门,见初樱还在气头上,不由出言安慰道:“不要生气了,九弟之前不是这样,只是生病之后脾气就变得古怪了些。” “我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为何这般出言伤人?” ”好了,不生气了,你方才不是有事情想告诉我吗?让我猜猜,一定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对不对,快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开心。” 他拍着她肩膀安扶着她,试图转移了话题。 被他这么一提醒初樱才想起自己刚才找夜离澈的目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抬起手,掀开袖子,“你看看有什么变化?” 夜离澈看着她的双手已经结出了一层波波的膜,不由惊喜到:“阿樱,你开始长新的皮肤了?” 初樱心中开心不已,连连点头,“竹息说最多不过一个月,我的皮肤就可以全部长出来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了。” 夜离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唯有将她揽进话里,紧紧的抱住,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 “殿下,你抱得我太紧了。” 初樱开口提醒了一句,夜离澈实在是太用力了,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夜离澈立马又松开她,抱歉到:“是我太激动了,有没有弄疼你?” 初樱摇头,“没有。” “如此便好,今日想去玩什么,我陪你去。” 初樱想了一下,有些为难的望着他,“我对这里并不熟悉,你觉得什么地方好玩我们便去那里可以吗?” “好,我让人去安排。”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里,夜南冥俯首立在窗前,看着外面,默不作声。 郁尘敲门,他淡淡回了一句“进来。” 郁尘进来,反手关上门,沉声禀报道:“王爷,那婢女是太子殿下从路上买的,一直留在东宫,是一个孤儿。” 他去调查过了,关于初樱,她甚至可以查到她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家在哪里。 所以,她绝对不是初樱。 到如今,他也就更加肯定这一点了。 所以他之前得那个猜想,不是没有来源的。 夜南冥倒是没有了多大的反应,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出去吧。” 郁尘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本来以为夜离澈看上的人,背景必定不简单,可是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收留一个孤儿一直养在东宫,如今还要带她出来。 可见,他对那姑娘,确实是上了心的。 初樱和夜离澈正字下棋,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夜离澈看着面前的棋局,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落下一子,门就被推开了,梵听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初樱,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郁尘抬头看了初樱一眼,笑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不许挪棋。” 初樱立马将手放到背后,以示诚信。 夜离澈遂起身,带着梵听出去了。 “什么事?” 夜离澈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遂开口问道。 “殿下,郁尘去调查了樱姑娘的身份。”梵听压着声音禀报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期而遇 “可都是按计划行事的?” 夜离澈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因为在决定带着初樱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会发生这件事情,郁尘那么谨慎的人,夜南冥失忆了,但是他并没有失忆,看到初樱之后自然是要调查清楚。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想要知道初樱身份的,是夜南冥。 梵听点头,“全部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 “不要漏了破绽。” 他开口叮嘱道,因为现在有太多人是容不下初樱的,特别是宸王府。 说完便转身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夜南冥的房间,“出行都安排好了吗?” “回禀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下去,本殿等下带阿樱下来。” 他说完便迈开步子,进了屋。 初樱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没有动,见他进来,立马笑道:“我没有碰棋盘。” 夜离澈一听,脸上跟着漾开微笑,上前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故作惊讶道:“这么听话?” “这样才公平。” 她开口笑道,然后指了指面前的棋局,颇有些得意,“不过话说回来的,就算我等你回来,不碰这棋局,你好像也快要输了。” 夜离澈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下,“不怕,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便继续吧,我今日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初樱也不甘服输,信誓旦旦道,颇为自信。 但是夜离澈却摇头道:“现在先不下了,梵听已经在下面等着了,说好了要出去玩的,晚上回来再好好切磋切磋,说不定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翻盘了。” 他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在初樱听来去,却是垂死挣扎。 站起来,戴上面纱,跟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颇有见解的分析道:“之前在南风仙境的时候,少主教了我不少,你今日这棋局之所以会走到死胡同里,就是因为你太过小心了,若是在前面几步大胆一点,或许该着急就是我了。” 夜离澈见她这么认真,除了淡淡的笑着,便是满眼温柔的看着她了。 下了楼,适逢碰到的郁尘从外面回来,夜离澈下意识的将初樱拉到身后护着。 郁尘看到二人也是愣了一下,忙上前行礼,“属下见过殿下。” “出来了就不必太拘礼了,繁文缛节就不比了。” 夜离澈开口提醒道,郁尘点头答应,便退到一边,并不敢问他们是要去哪里。 不过看外面的梵听正等在马车旁边,想必应该是去比较远的地方。 “走吧。” 夜离澈回头看了初樱一眼,开口喊道。 初樱一直低着头,也不去看郁尘,应了一声,跟着夜离澈出去了。 等人走了,郁尘回过头来,看着初樱的背影,再看看夜离澈,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同情。 “郁尘,我找你有事。” 正出神,背后便传来了霜凝的声音,收回目光,转身,就看到霜凝沉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 “出去说。” 郁尘大抵知道她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左右环顾一周,压着声音丢下一句,就先迈开脚往后院走了。 到了后院,郁尘黄钻过身来,问霜凝:“你是想说太子殿下身边的婢女吗?” 霜凝点头,神情严肃,“虽然她一直戴着面纱,但是眉眼实在是太像了。” 说到这里,霜凝脸上不禁变得担心起来。 “她不是樱姑娘。” 郁尘笃定道,知道霜凝还有疑惑,遂又继续道:“我去查过了,她只是跟樱姑娘长得几分相似罢了。” “你确定?” 霜凝还是不相信,毕竟不管怎么说,那身形眉眼,都太过相似了。 郁尘点头,“千真万确。”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霜凝依旧还是持怀疑态度,但是她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希望对方是初樱,还是希望对方不是初樱。 郁尘看着她,“太子殿下那么在乎樱姑娘,不回以身犯险,做出这等危险的事情来。” 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初樱,肯定会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不让宸王府的人知道半点蛛丝马迹。 “可是她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像罢了,或许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只是一个樱姑娘的替身罢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这两天也在想,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但是若是让王爷看到她的样子之后,想到了一些本该希望的事情怎么办?” 霜凝的担心不无道理,不是任何失忆都不会有恢复 的一天。 郁尘摇了摇头,想到那天晚上初樱那么笃定的话,“不会的,王爷不会想起来的。” 若是能想起来,早就该想起来了。 霜凝不再说话,对于郁尘的反应,她除了半信半疑,别无他法。 “王爷去哪里了?” 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下来没有看到夜南冥,开口问郁尘。 “说樱花酿味道不好,便去酒楼了。” 郁尘之前是跟着他一起去,结果刚到酒楼下面就被他撵回来了。 不料回来就遇到正要出门的夜离澈和的初樱。 “怎的你回来了,我去看看吧。” 霜凝明显有些责备,转身就往外走,被郁尘给拦下来了。 “王爷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他。” 不然,他也不会被撵回来。 霜凝想了一下,“那我就在暗处保护王爷。” 见她执意要去,郁尘本来也不放心夜南冥一个人在外面,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还是妥协道:“晚点去接他吧,不然被王爷发现你不服从他的命令,又该责罚你了。” 夜南冥虽然相比以前多了几分放浪形骸,但是骨子里脾气不会改,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狠起来根本不会讲半点人情。 之前就因为霜凝不听他的命令,非要在暗中保护他,被他惩罚了。 霜凝想到自己之前被责罚的事情,也只好答应下来。 殊不知此时忽变酒楼上,夜南冥坐在靠湖的雅间里,一只手擒着酒杯,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神色淡漠。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停在忽变,他一往下看就注意到了,将酒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脸上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辆马车上。 很快,就看到夜离澈从里面下来了,紧接着,就是一袭白衣的初樱。 他的眼底忽的就来了兴致,饶有趣味的把玩着手中酒杯,目光停留在初樱身上。 仍旧是戴着面纱,风一吹,裙摆面纱微微拂动,与她身后的风光相映成画,美得清醒脱俗。 初樱当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的监视之中,下车后看到湖边景色,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 “想划船吗?” 夜离澈带着她走到湖边,周围游人甚多,可见这个镇子还是很繁荣的。 初樱看着湖面上飘着的一叶叶小船,连连点头,“好!” 夜离澈朝梵听递了一个眼神,眼神立马就去联系船家去了。 酒楼上的夜南冥看到二人上了船,突然发出一声冷哼,“无聊。” 说完扭过头,一杯酒下肚,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不过很快,他又忍不住朝湖面看去,可是湖面上船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找不到初樱和夜离澈所在的船只了。 放心酒杯,仔细驻目看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在中间找到二人。 初樱手中不知道什么好时候多了一把伞,他抬头看看太空,晴空万里,不明白这大晴天的为什么要打伞。 初樱本来是自己举着伞的,但是很乖夜离澈就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伞,笑道:“我帮你打。” 初樱也不拒绝,因为今天天气实在是太好了,额上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夜离澈从怀中取出锦帕,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去汗水,柔声道:“待会儿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想必你会喜欢。” “什么地方?” 初樱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可是夜离澈却故作一脸神秘,“待会儿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初樱心中多了几分期待,也不再继续追问,开心道:“好!” 可是这一幕幕看似甜蜜的画面,在就楼上的夜南冥来看,却是格外的刺目。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都能遇到初樱和夜离澈,想一个人待会儿都要来扰乱他的心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 白头崖 说不出到底是不满还是生气,总之就是,心中很不舒服。 可是很快,让他更不舒服的事情就来了,因为他看到夜离澈和初樱上岸之后就直接朝自己所在的这家酒楼来了。 他下意识的要起身离开,可是刚放下酒杯就想到现在下去肯定会碰到,所以索性也不走了。 心中更是暗自纳闷,他为什么要走? “客官,您的糖葫芦。”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店小二的敲门声,是他方才听到下面有吆喝卖糖葫芦的,便让店小二去给他买两串上来。 “拿进来。” 冷声回到,门就被推开了,那店小二将两串糖葫芦恭恭敬敬的放到他面前,便退了出去。 夜南冥看着桌上的糖葫芦的,拿起一串,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心情立马就变得好些了。 初樱玩得开心,跟着的夜离澈一起上了楼,同样在靠窗的雅间里坐下。 “喝杯茶。‘ 夜离澈将茶放到她面前,初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把脸对着外面吹风。 夜离澈兀自倒了一杯酒,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般。 “殿下还是不要看了,我脸上又没长褶子。” 初樱虽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夜离澈,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夜离澈的目光。 “阿樱。” 他柔声唤道,满含爱意。 初樱嗯了一声,仍旧看着外面,似是在故意躲避夜离澈的目光。 “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他失声哑笑,开口解释了道。 初樱听完,习惯了一样嗯了一声,这才收回目光,朝他笑了笑,“殿下说是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什么时候去?” “休息一会儿就去。” 他回了一句,起身站在窗边,往外看,初樱嗯了一声,跟着站起来,把头伸出去,贴着阳光,吸了吸鼻子,“殿下,我闻到了甜甜的味道。” “嗯?” 夜离澈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发出一声疑问,就看到她把身子都探出去了,在空气中嗅了嗅,转过头,睁开眼睛,瞬间就僵住了。 入眼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正举着一串糖葫芦靠在窗边的夜南冥。 夜南冥虽然听到她的声音,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都能看到自己,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狗吗?这都能闻到。” 语言尖酸刻薄,初樱心里立马升起一股无名火,还买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夜离澈略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九弟也在这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离澈心中疑惑,而且对于刚才二人碰面的场景,他心中并不高兴。 夜南冥也不惊慌,反而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淡淡道:“臣弟只是想出来喝酒的,没想到居然也能在这里遇到王兄,真巧。” “是啊,真巧。” 夜离澈心中几分不痛快,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初樱不说话,自己重新坐好,心中对夜南冥很是不满。 夜南冥见初樱坐回去了,心中颇有一种整蛊得逞后的洋洋得意,举起酒杯朝夜离澈扬了扬,“臣弟先行离开了,就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口气喝完,起身就准备离开。 夜离澈也不留,可见他还是真的不希望夜南冥留下。 可是不消片刻,就响起了敲门声,梵听上前打开门,就看到夜南冥站在门口,手中还拎着酒壶,不经过夜离澈允许就抬步进来了。 “王兄别介意啊,我也不想留下来打扰二位的二人世界,只是无奈,须得稍稍演演戏才行,不然到时候回去父王又要一通责备了。” 话说完已经在桌子前坐下了,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故作若不经意道:“那外面的人整日这样守着,也不觉得枯燥。” 夜离澈听罢往外扫了一眼,知道夜南冥的话是什么意思。 淡淡笑了笑,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多谢九弟提醒,不然我都给忘了。” 其实两人都知道夜修骥派了人跟踪他们,只是谁都不说罢了。 而且夜修骥的别有用心二人也都懂,所以一路才会做出一副和谐融洽的模样,只是彼此心中都另存心思。 初樱看了二人一眼,默不作声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来酒楼却喝着茶,是不是有点太格格不入了?” 夜南冥突然管得宽的说了一句,初樱立马回怼道:“敢问王爷是住在海边的吗?管得这么宽?” “绵绵,休得无礼。” 夜离澈连忙开口阻止,初樱不服气的瞪了夜南冥一眼,却刚好被夜南冥看到,正要发作,就被夜离澈拦下了。 “绵绵不懂事,对九弟出言不逊,还请九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把计较。” 既然夜离澈都开口了,夜南冥就算再怎么得理不饶人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了。 兀自喝了一口酒,扫了初樱一眼,“看在王兄的份儿上,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初樱不说话,只是别过头去看着外面。 “既然如此,我与绵绵还要的白头崖,不知九弟可有兴趣一同去?” 夜离澈见几人之间气氛不太好,遂开口问夜南冥。 夜南冥一听说这个名字,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东西了,“去吧,就当是做做样子给父王看。” 免得到时候又说什么兄弟关系不和。 “那走吧。” 夜离澈站起来,朝初樱伸出手。 本来初樱还是和期待的,但是刚刚的好心情全部都被夜南冥给破坏了,说实话,现在根本就不是很想去。 但是都已经答应夜离澈了,如果不去,肯定会让他不开心,所以便只能一起去了。 几人出了酒楼,便绕着湖边往前走。 “白头崖是悬崖吗?” 初樱走在夜离澈身边,开口问夜离澈,尽量不去看夜南冥,当做他存在。 夜离澈嗯了一声。“是两座悬崖的,其中一座悬崖常年积雪,两崖之间有一座木桥,传说若是两人携手一起走过去,头上就会积满雪花,就成了所谓的一起到白头的美好寓意 。” 他解释完突然低头看向初樱,眼中几分期待:“绵绵,你愿意与我一起走那座木桥吗?” 初樱被他这么一问,整个人都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是所谓的一起到白头吗? 她犹豫了,见他眼神慢慢黯淡下去,忙笑道:“当然可以啊。” 走在前面的夜南冥脸色立马就黑了一个度,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见她那么痛快的答应自己,夜离澈脸上终于重新漾开了柔柔的笑意:“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只要她能答应,便好! 说完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夜南冥,眼神复杂,心中暗自想到:“阿冥,这下,你该知道了,你们真的再无可能了。” 曾经拼尽性命都要互相爱着的两个人,现在却一前一后的走着,形同陌路,想来实在是嘲讽。 不过他应该感谢夜南冥,给了他重新得到初樱的机会。 若是真的能记起来,在再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一点感应都没有。 当真是忘得透透彻彻的,才会在再次重逢的时候毫无波澜吧。 夜南冥走在前面,心中并无多少杂念,只是在暗自琢磨着,为何夜离澈会唯独对这叫绵绵的女子情之所钟到如此地步? 就连说话,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也曾那样深爱过这个女子,也曾连说一句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也曾一度患得患失,甚至…… 对她一再忍让,低声下气乞求她,乞求她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或许在爱情里面,本就无对错,只是付出多少的问题。 得出的多的那一方总归是要辛苦些的。 走在最后的梵听,看着前面三个人同行的画面,心中那种苦涩和纠结之感真的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就像是错位的时空,现在看是和谐,实则是一场悲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种想法,只是觉得,事情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夜南冥最先看到“白头崖”三个字,走过去往下面看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叫送命崖还差不多。” 悬崖峭壁,两崖之间根本就不是一座桥,而是两座很窄的桥,刚好一个人通过。 三人站在崖边,看着桥上小心翼翼挪动着的男男女女,全部都是手牵着手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松开对方。 第二百九十三章 独自一人 初樱看着那些男男女女,心中并无多大波澜,只是觉着那些男男女女感情肯定特别深吧,不然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走这所谓的白头崖。 “听说很多人为了求得和心爱之人相守白头,都会慕名而来,不过也不乏很多看到如此危险之后就折身返回的。” 夜离澈看着那些人解释道,目光随之落在旁边一对来了因为害怕而折身返回的情侣,不由淡然而笑。 “那那桥上的人肯定是非常相爱的。” 初樱望着桥上的人,开口说了一句,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夜南冥冷哼一声,“那若是照你这样说,那些因为一个客观原因而不能过的,岂不都成了负心汉?” 说完便朝桥头的一对情侣看过去,“那男子明显恐高,你若是真的非要让他去走那桥,岂不是要了他的命,那走这所谓的白头桥到底有何意义?” 初樱开始还有些气不过,但是听到他后面的话,不由也有些赞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并没有以偏概全,又没有说他们就不恩爱了。” “你方才说的话的意思就是觉得不过这桥的都不是真心爱对方的。” 夜南冥似乎是想跟她抬杠到底,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让初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夜离澈见状,下意识将初樱拉到自己身边些,“绵绵只是感慨那些挚深的感情罢了,并无她意。” 夜南冥看向夜离澈,打趣道:“从未见过王兄这般护过谁,唯独对这丫头,袒护的不行,连着我亲弟弟,都比不上了。” “九弟见笑了。” 夜离澈也不否认,他如今在夜南冥面前和初樱越是恩爱无疑,夜南冥便越没有机会。 “我先过去看看。” 初樱不愿意看到夜南冥,但是因为他身份尊贵,自己又没有办法反驳,只好忍气吞声。 她也看出了些门道,虽然夜南冥面上对夜离澈恭恭敬敬的,并无半分僭越之意,但是实际上,夜南冥并不忌惮夜离澈。 夜离澈是堂堂东宫太子,夜南冥也是众多皇子中唯一封王的人,如果这样算来,两人各有春秋,这也就难怪了。 只是她不明白,夜南冥为何处处都要与素不相识的她作对。 “去吧,小心点。” 夜离澈显然是有话要对夜南冥说,所以暂时没有跟着初樱一起过去。 初樱嗯了一声,绕过夜离澈和夜南冥,朝前面走去。 这里游人不算少,但是也不算很多,她走到桥边,抬眼看过去,果然就看到对面山上的积雪,雾凇沆砀,缭绕在山间。 心中有些疑惑,怎的两座山相距并不远,对面那座山竟然有如此厚的积雪。 “来,小心。” 一对情侣绕过她走到桥边,那男生率先走上去,朝着那女子伸出手,“牵着我,不要放开,慢慢走。” 她怔怔的看着对方,那女子眼神里满是甜蜜,那种甜,初樱甚至都可以感觉到。 还有那男子看那女子的眼神里,全然都是毫无杂质的爱与宠溺。 男女爱情,当真就可以美好到如此地步吗? 而另一边,夜离澈看着夜南冥,眼神带着几分不善,“九弟为何处处针对绵绵,她只是我喜欢的一个婢女罢了,并无任何威胁到九弟的地方。” 从他第一次见到初樱到现在,他几乎处处都在挑刺,他性格乖戾他心中清楚,但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婢女如此针对,未免会落忍口舌。 夜南冥睁大了眼睛嗯了一声,似乎有点惊讶,随即淡然而笑,回头偏着头饶有兴趣的看了初樱一眼,“王兄怕是想多了,我并无心针对她,只是某些观点不同罢了。” “哦,是吗?那敢问绵绵到底是什么观点冲撞了九弟?我知道了也好在这里替绵绵跟九弟陪个小心,还希望九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一笔勾销吧。” 一听说他竟然要提初樱道歉,夜南冥更是惊讶的抬了抬眼,笑道:“王兄严重了,放心吧,以后我定然不会再说她了,免得落得个欺负小女子的口舌。” 夜离澈点头,“九弟打量,在此谢过了。” 虽然夜南冥对初樱并无心思,但是这两天他频繁的欺负初樱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本来此次出行王上就是想要他们两个关系融洽些,若是闹得不痛快,大家都有麻烦。 今日好好言提醒,也希望他能听进去。 “殿下!” 梵听似是从远处回来,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只见他喊了一声夜离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夜离澈 脸色就沉了沉,转过身去,询问梵听,“你将事情讲与我听一遍。” 夜南冥见他那严肃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了,他也懒得听,郁尘不再身边,他也无心去探知到底是什么。 总之在他看来,夜离澈再怎么聪明,也不定是他的对手。 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欣赏这周围的美景了。 远远看都初樱站在桥边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去。 不又来了兴致,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后,冷不丁嘲讽道:“怎么,不敢走?需要我喊王兄来陪你吗?” 初樱本来正在专心致志的纠结,夜南冥一开口,顿时下吓了她一大跳,肩膀抖了一下,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不去看夜南冥,反正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是他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比他的声音更不可一世,更低沉好听了。 他的声音之所以这么有分辨率是因为他的声音比夜离澈和上官木离的声音都多了一种轻微的沙哑感,就像是一杯窖藏百年的醇酒,须得慢慢品尝,方能品出其中魅力。 “怎么,胆子这么小,本王说一句话就被吓到了?” 夜南冥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初樱愤怒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王爷能不要说话吗?” “本王又不是哑巴,怎可不说话?” 他开口反问一句,初樱本能的想要避开他,往旁边挪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结果却被他嘲笑成不敢走。 “这是害怕了?你不是那么羡慕那些桥上的男男女女,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你少用激将法来激我,我不会上当的。” 初樱言辞肯定的回了一句,回头看向夜离澈,他正背对着自己跟梵听正说着什么。 “别看了,王兄现在可没空理你。” 夜南冥看热闹不嫌事多,开口提醒了一句。 初樱实在是不想跟他待在一起,转身就往夜离澈那边走,就听到他在身后喊了一句:“我说你该不会又要去告状吧,本王可没有欺负你。” 初樱停下来,转身看了她一眼,直接朝桥上走去。 结果刚迈出第一步就连缩回来了,夜南冥滚珠炮似的嘲讽立马就来了,“你今日若是敢站上去,本王便保证以后再也不针对你了。” 他可能是一时兴趣才会跟她打这种赌,觉得逗初樱很好玩。 初樱一听,回头看着他,开口问道:“王爷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 夜南冥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初樱不说话,咬了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攥紧了,深吸一口气就迈开步子上去了。 本以为她站上去了就会下来,可是谁曾想到,初樱根本就没有要下来的打算,而是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 别人都是两个人一起,可是到了她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了。 夜南冥见她继续往前走,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抱胸,兴致昂扬的看着在桥上小心翼翼移动的初樱,甚至还开口喊道:“你走得太慢了。” 初樱听到他的喊声瞬间就来气了,但是有不敢发作,只好忍着所有有情绪,继续往前走。 她之所以要继续往前走,理由很简单,被夜南冥的激将法激的,她不想在他面前认输,而且,她这辈子都不想被夜南冥处处针对了。 只要自己留在夜离澈身边,夜南冥就总是有机会针对自己的,所以这一次,她就要他永远都闭嘴。 初樱站在中间,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瞬间就脚软了。 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力气。 她迈不开腿了。 夜南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心中莫名的紧张了一下,喊了一声,“喂,你还好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起到白头 他本来就只是想开个玩笑,并不想她真的去冒这个危险,什么狗屁走到白头,都是骗人的。 见初樱不答应,再回头看了夜离澈一眼,他还在跟梵听说事情。 初樱听到了夜南冥的声音,只是不想回答罢了。 她现在进退两难,哪里有精力去回答夜南冥。 再说了,自己现在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都拜夜南冥所赐。 不住的做着深呼吸,试图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没有办法掉头,只能先走过去,再返回来。 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来。 而且因为在中间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崖间起风了,一股股冷意侵袭而来,让她身上血液都不由的冷了几分。 “小心,不用怕,跟在我身后。” 又听到了方才那个男子的声音,抬头往旁边看过去,刚好看方才过去那对情侣已经从一座桥上回来了。 大抵是在对面看到自己挡住了回来的路,才会选择从同一条路回来。 那男子看到她正看着自己,开口提醒道:“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天色不早了,记得早些返回,不然降温了桥面湿滑,更危险了。” “对啊姑娘,一定要小心啊。” 那女子也跟着好心提醒道,初樱笑着点头,“好的,谢谢你们,你们也小心一点。” 目送着两人小心翼翼的离开,头上肩上还有薄薄的一层积雪,心想着他们一定如愿以偿了吧,而且不用想,但看他们那么恩爱,定然是可以一起到白头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人这一声要想做到一辈子矢志不渝,实在是太难。 夜南冥看到那对小情侣都回来了,再看向初樱,她正试图迈开步子,可是桥面上已经有薄薄的一层霜雪了,即是已经万般注意了,但是脚下还是一滑,就在身子往后倒的瞬间立马被人扶住了腰。 回头,就看到夜南冥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的桥上,一袭黑衣在渐渐变得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墨发随风飞舞的,那张足以让完全女子为之倾慕的脸在此时此刻染上了几分冷意。 “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走过去心中没有数?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逞这个强?” 夜南冥扶着她站稳,忍不住开启了咄咄逼人模式。 初樱心中本就委屈,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瞬间更加委屈了。 “若不是王爷纯心作对,我又怎会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她反问,鼻子酸涩不已,却怎么都不愿意让自己在他面前红眼。 “绵绵……” 正说着,身后就传来了夜离澈激动的声音,她想回头,脚下却再次一滑,夜南冥立马抓住她,“被乱动,不要命了?” 初樱果然就不敢再动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予回答。 而此时周边的天色越来越暗,厚重的乌云渐渐从远方飘过来。 这里每到下午时分天色就会渐渐暗下来,继而起风,下雪大,到第二天早上,又放晴。 初樱感觉到了周遭越来越冷的空气,不由有些着急起来,鼓足勇气继续往前走。 见她可以想要挣脱自己,夜南冥心中几分不快,冷声道:“不想死就抓住本王的手。” 初樱本来不情愿,可是眼前的情况根本就容不得她做任何犹豫。 夜南冥见她迟迟不动,直接不经过她同意就抓住她的手腕,却是一阵心惊,这人的手腕怎么这么细? 因为隔着衣袖,所以他并不知道那衣袖下面是怎样的一片触目精心。 “绵绵,停下。” 夜离澈处理完事情过来就看到这一幕,立马出言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看到初樱继续往前,整个人都不由的紧张起来,抬步就要上去,却是在踩上去的同时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 “殿下,小心。” 梵听见那桥中间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连忙将夜离澈拉下来。 初樱和夜南冥听到桥断裂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回头,就看到原本没有任何裂痕的桥突然就从中间开始裂开了。 “看什么看,跟着本王走。” 夜南冥眸子微缩,牵着初樱不由加快了速度,可是还没跑起来初樱几下就一滑,若不是夜南冥稳着她,恐怕早就掉下去了。 “看着前面,不要往下看。” 夜离澈大抵是因为着急,声音有点大,初樱心头一酸,抬起头看着前面,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绵绵……” 夜离澈站在崖边,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失声喊了一声,就看到那桥从中间断开了,而此时,夜南冥牵着初樱的手的,双双往对面那座山跑去。 他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头上渐渐覆上了一才能积雪,最后夜南冥在两人掉下去之前搂着初樱飞到了对面。 一时间,宛若天塌了一般。 白衣飘飘,黑衣猎猎,多么美好的画面。 如果不知因为知道此时二人并不相识,他甚至都要以为,夜南冥根本就没有失忆,而且,他肯定是在知道初樱的真是身份。 可是很快,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呵,多可笑,明明是自己的疏忽,他竟都会患得患失这么多。 可是,明明,是他说好要和初樱一起走这桥的啊,是他要和她一起走到白头的。 而且,初樱不是答应了自己吗? 怎么,就成了夜南冥? 他开始后悔,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处理事情,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应该回去再处理。 他一直以为初樱在这边等他,却不曾想,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殿下!” 梵听知道他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是当下之急,还是要先想办法救出初樱才可以。 “立马回去带人来,先救人。” 他脸上悲戚之色明显,可是放下,就算再痛苦也应该暂时克制住,毕竟,初樱还在那边。 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因为周围已经笼罩了厚重的雾气,根本就看不到对面,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初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和夜南冥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梵听听完立马往回走去喊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此时对面的平坦处,夜南冥抱着初樱落下,站稳,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 初樱惊魂未定,脸上的害怕肉眼可见,一时间,竟也没有注意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怎么,吓到了?” 还是那个句话,初樱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竟没能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肩膀微微颤抖着,重复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抬头时,竟红了眼眶。 刚才,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若是掉下去,定然尸骨无存。 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抱着肩膀,弓着身子,沉默不语。 夜南冥见她居然如此倔强,心中多少有点愧疚,毕竟,说到底,是自己刺激她的。 不然,她也不会跟自己赌气,继续往前走。 可是,他是多么孤傲的人,若是想让他道歉,让他怎么放得下面子? 想了一下,往对面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到:“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话,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成了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夜南冥,眼中怨愤明显,“王爷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还行吧。” 夜南冥接过话,云淡风轻回了一句,却直接把初樱给气哭了。 “难道别人的生命在王爷眼中就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吗?我与王爷无冤无仇,王爷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 初樱终于是没忍住,站起来,双手紧攥,额上因为太瘦而青筋明显,眼泪肆意。 夜南冥听出了她的哭腔,不知道为何,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感情的他居然有些心慌,甚至,还有些心虚。 转过身,看着哭得伤心的初樱,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在你眼中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草菅人命,不顾人的死活? “难道不是吗?”初樱反问。 夜南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中也憋了火,可是面对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初樱,竟又发作不起来。 虽然她戴着面纱,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此时愤怒和无助。 第二百九十五章 替身罢了 “发生这种事情本王也没有料到,也没想过要你的命。” 这就权当是他的解释了,可是初樱根本就听不进去,“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一女子,根本就无力反驳,” 说完重新坐回去,不再跟夜南冥说话。 夜南冥动了动喉咙,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从来没有哄过人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初樱,一时间也没有这个意识。 转过身去,也不做声,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因为在外面是秋天,所以两人穿得都不多,不一会儿,初樱就觉得自己的手脚冻僵了,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臂,试图让自己温暖一点。 可是这冰天雪地的,跟外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任凭她怎么做,都无法抵挡侵袭的寒冷。 夜南冥内力雄厚,自然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不过他也能感觉到寒意。 过了一会儿,见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初樱,问:“你冷不冷?” 初樱还是不回答,低着头,嘴唇都已经冻紫了。 夜南冥见她不答应自己,还以为她冻僵了,三两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刚伸手想要去抱她就被她猛地挡开了。 夜南冥一把捉住她的手,浸骨的寒意立马传到他手心,不由分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冷声道:“有这个力气跟本王赌气,倒不如留着体力等人来救。” 样子真的像极了是对自己在意的人说的。 初樱感觉用到那源源不断从夜南冥身上传来的温暖,虽然很贪恋,但是还是一把推开他,起身走到另一边,讽刺道:“王爷不是那么离开,怎么也会被困在这里?” 这一次,换她来嘲笑他了。 夜南冥从来没有被人嘲笑过,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愣着一张脸看着她,“那么宽的悬崖,你厉害你去。” 两人彼此赌气,恨不得把对方气死方才罢休。 初樱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在一边蹲下,让自己体内的温度不要散得太快。 夜南冥刚刚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居然被那么无情的拒绝了,所以这一次看到初樱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说什么都不愿意去管她了。 又过了大抵半个时辰,对面迟迟没有动静,夜南冥回头去看初樱,发现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紧紧的抱在一起,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有些心软了,可是想到她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又不想去。 最后,还是找了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起身往初樱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道:“别以为是本王想救你,要不是因为待会儿王兄来了看到你被冻死了本王就成了凶手,本王才不会管你。‘ 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可是初樱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蹲下去,竟看到她紧闭着双眼,眼睑上早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有些紧张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她,“喂,你还好吧?” “冷……” 初樱眼睛始终紧闭,喃喃说出了一个字。 “喂,你睁开眼睛,别被冻死了啊。” 夜南冥见她一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句。 可是当他再去摇她的时候她竟然一头栽进了自己话里,想一块冰一样。 夜南冥知道情况不妙,自己是男子,身子健硕,自然抗寒,可是初樱只是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强的抗寒能力? 这不,这才多久,就冻成这个样子了。 将他从地上抱起来,走到石凳前坐下,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他先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会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死活。 但是好在他一直都在用夜离澈来说服自己,担心要是初樱死了,夜离澈要跟他翻脸,所以才要救初樱的。 可是他忘了,他从来不惧怕和夜离澈任何形式的翻脸。 所有的理由,都只不过是为了说服自己现在的怪异行为罢了。 见初樱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他不得已跟她输入内力,可是内力刚进去,他心脏就猛地一抽,疼得他眉头猛地一皱,差点把初樱给丢了。 不过好在没有持续很久,他给初樱输了内力,将她重新裹在怀里,等着郁尘来救他们, “冷……” 初樱含糊不清的说着,牙齿不停打颤。 夜南冥看着初樱面纱遮面的脸,突然就心生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揭开她的面纱,可是手放上去又犹豫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看着她卷翘的睫毛不停颤抖,犹如羽翼一般。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呈现出一种病态,而且她的睫毛很好看,长而卷翘。 他有一瞬间看得出神了,之前只道她气质脱俗,却从没细看过。 缓缓揭开面纱,在看到她真实面貌的那一瞬间,方才那股刺痛感瞬间再次涌袭上来,他拧着眉,看着面前陌生的人儿,却心痛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心痛得如此厉害? 重新将面纱替她戴上,痴痴的看着怀里的初樱,两人身上都笼上一层积雪。 “王爷……” “绵绵……”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夜南冥体温都开始下降了,他才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他们。 是郁尘的声音,还有夜离澈。 夜离澈!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初樱,依旧紧闭着双眼,心中愧疚之意愈加明显。 他甚至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故意捉弄她。 “王爷……” 郁尘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缓缓抬起头,却没有说话。 郁尘远远就看到坐在是登上的夜南冥,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王爷……”连忙跑上前。 “王爷……” 后子奴担心不已的声音从郁尘身后传来,快步上前,看到的却是他抱着另一个人,将自己的衣服都给她了,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停下来,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没有办法去接受。 “绵绵……” 随后而来的是夜离澈,看着夜南冥怀中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初樱,他甚至都来不及去计较什么,快步上前,直接从夜南冥怀中将初樱抱过来,同时将夜南冥的外袍丢下,梵听立马将绒毯盖到初樱身上,将她包裹住。 夜离澈没有去看夜南冥,也没有在意他的死活,抱着初樱就走了。 夜南冥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那衣服落在他脚前面,他没有去看,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郁尘上前,担心的开口劝到:“王爷,走吧,别冻坏了身子。” 后子奴不言不语的上前,将披风披到他身上 ,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王爷,走吧。” 关于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问,更不敢问。 可是她刚刚,明显感觉到了危机。 那种危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夜南冥似乎是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站起来,郁尘立马将披风给他系好,他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莫名的有些让人心疼。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话,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 更没有去问初樱,甚至,半个字都没有提起。 方才那一幕,想必任何人看到了都会震惊,郁尘也毫不例外,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家王爷和那个叫绵绵的婢女一起被困在这里。 传说中的白头崖,不是应该是相爱的人才会一起走吗?那应该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啊。 因为连接两座山的桥断了,再加上下雪了,地面湿滑,两山之间距离又大,根本就没有办法从上面直接过来,他们才不得已从山脚上来的,才会浪费那么长的时间。 下山之后,夜南冥上了马车,夜离澈的马车早就离开了。 郁尘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或许已经猜到回去定然不会太太平的。 这几日可以看出来,夜离澈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婢女,可是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说什么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一路上夜南冥都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他想问,却又不敢问。 后子奴跟在后面,脑海中一直浮现的,是夜南冥抱着那个女人的画面。 那种想要将她好好保护的动作,让她心生恐惧。 追上郁尘,直言道:“那女人到底是谁?” 郁尘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毫不避讳,坦言道:“樱姑娘的替身,太子殿下在乎的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本王可曾爱过一个女子? “替身?” 后子奴显然有些不相信,重复了一遍。 “世上再无初樱,想必你比我清楚,殿下找不到樱姑娘,并不代表他不可以找一个替身。” 郁尘丢下一句话就打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可以跟后子奴保持距离。 后子奴看着郁尘的背影,琢磨着他的话,既然他可以这么笃定的说出来,就说明他肯定也去调查过了。 她就说之前看到夜离澈和那个女子在一起的画面,夜离澈每一个眼神都是充满着宠溺和爱意的,原来,也是一个爱到疯魔的人。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对夜离澈产生几分同情,甚是有几分感同身受。 只是,那女子今天为何会和夜南冥一起被困在雪山里? 很显然,郁尘也很疑惑。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夜离澈将初樱从车上报下来,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梵听去喊竹息,自己则抱着初樱上楼去了。 初樱只是冻僵了,暖和之后就慢慢恢复了知觉。 夜离澈将她放到床榻上,却不愿意放下她额,而是替她换掉身上湿冷的衣服,用被子将她裹住,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和他独处的机会。” 竹息敲门进来,见此情况,连忙上前,在床边蹲下替初樱检查身子。 可是刚抬起手就又放下来了,抬头看向夜离澈,开口道:“还请殿下将樱姑娘放下来,我须得帮她先把面具取下来。”, 那面皮已经在脸上戴了那么久,若是再不取下来,对身体肯定会有很大的伤害的。 夜离澈见状立马将初樱放平躺在床上,自己则起身让到一边,竹息不敢稍作耽搁,动作麻利的将初樱脸上的面皮取下来,然后替她把脉。 屋子里生了炭炉这样会暖和许多,初樱在温暖的坏境中慢慢醒转过来,只是觉得全身无力得很。 “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夜离澈见竹息起身帮初樱掖好了被子,还放了几个热水袋到她怀中,我了让她更加暖和一点,开口询问道。 竹息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初樱,方才看向夜离澈,出言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担心,王爷给樱姑娘输了内力,护住了心脉,只是冻僵了,等身子暖和了,休养两日便没事了。” 内力? 夜离澈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却没有立马说破,而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去熬点药来。” 竹息说完跟夜离澈行了礼就转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夜离澈,他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初樱,脸上的情绪风起云涌,随即变得痛苦不堪。 他不知道是,夜南冥竟然还有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那个在外人面前冷血孤傲的宸王,居然在根本不知道初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给她输入内力。 是他太高估自己了,还是太低估夜南冥了。 或许他的心思,太令人难以捉摸了? 竹息刚出去不久夜南冥就回来了,回到房间,霜凝早已经让人生了炭炉,后子奴立马将他解开的披风接过来,放到一边,霜凝跟着送上暖手炉,被夜南冥挡开了。 “王爷,先暖暖身子吧。” 后子奴见状,立马出言劝道。 夜南冥不理,而是冷声道:“都出去。” 三个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夜南冥就那样背对着门立了好久,方才抬手,缓缓解开衣服,转身走向浴桶。 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可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起来,反倒是愈加糟糕了。 随后不久,郁尘被夜南冥喊上楼。 “王爷,您找属下。” 他开口喊道,心中暗自揣测着夜南冥专门单独喊自己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夜南冥背对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异常,郁尘不敢多嘴,就一直低着头等着。 过了许久,夜南冥冷沉的声音才郁郁传来,“王兄身边的婢女,你可认识?” 郁尘脸色随之一便,明显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回答,夜南冥就转过身来了,郁郁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似是在等他回答。 “属下并不认识。” 他矢口否认,就算说是认识,他最多也只是觉得她跟音讯全无的樱姑娘有些相似罢了。 “那你如实告诉本王,本王是以前,可有爱过一个女子?” 为何她看到那个名叫绵绵的女子的时候会突然心疼? 郁尘没有抬头,笃定的摇了摇头,“王爷从未爱过谁。” 他不能说,亦是不敢说,当初当着初樱的面发了誓,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说。 说完之后方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夜南冥,神色几分复杂,“王爷为何突然要问属下这些问题?” 难道是他已经在怀疑了吗? 可是看他此时这般冷静的模样,又不太像啊。 “没事,你退下吧。” 他再次从郁尘这里一无所获,就算他心生怀疑,他也没有办法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想来也着实让人嘲讽,堂堂宸王,竟然在自己失去的记忆上,如此无力。 郁尘没有坚持,而是转身退了出去。 临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又转过身去了,似是有意不让自己看到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关上门,在经过夜离澈的房间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下看了一眼,对于今天的意外,他是完全没有料到的,想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吧。 心中隐隐多了几分担忧,他现在更加害怕的,不是夜南冥会不会想起初樱,而是在担心,他会不会对现在的这个绵绵产生情愫。 从今天找到夜南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一直持续到现在,越来越浓。 所以他如今唯有祈祷,祈祷最糟糕的事情不要发生。 初樱是夜离醒来的,夜南冥没有来过问半句,当然,夜离澈虽然对夜南冥有了很深的意见,但是并不希望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扇门前。 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夜南冥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初樱面前了。 可是他心中又比谁都明白,这根本就不可能。 南疆之行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夜南冥还是会看到初樱的。 “渴……“ 初樱悠悠转醒,只觉得口感难忍,有些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声音很小,可是夜离澈还是听到了,本来就没有睡着的他几乎是立马提起了头,惊喜道:“阿樱,你醒了。” “水……” 初樱半睁着眼睛,小声又说了一句。 夜离澈不由分的起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将她扶起来一点,将水喂到她嘴边,柔声道:“慢慢喝,先润润嗓子。” 初樱喝了几口,感觉自己好多了,便摇了摇头,夜离澈将茶杯放到一边,自己却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她了。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紧张的询问道:“现在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初樱缓了缓,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 听到她没事了,夜离澈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脸贴在她脸上,心疼的一遍遍重复道:“对不起阿樱,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九弟跟我们一起去的。” 他本就应该考虑到夜南冥对初樱有意见,之前在酒楼就看到他处处与初樱作对的,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做了那么愚蠢的事情。 他本应将初樱藏在自己的身后,却还想着在夜南冥面前炫耀。 初樱抬头见他一脸内疚,轻轻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都怪我,不该被他的话给刺激到,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 她本是想跟他一起走的,可是回头看到他在忙,便也不想打扰。 “阿樱,九弟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夜离澈情绪有些激动,痛苦的追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被他一直那么针对,所以跟他打了赌。” “所以你才独自一人去走那桥的?” 夜离澈情绪有几分失控,若真的是这样,他倒是很想知道,夜南冥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能这么坦然的让一个女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初樱嗯了一声,她并不想隐瞒夜离澈什么,因为从她跟着夜离澈回来到现在,从来都没有隐瞒过夜离澈任何事情。 “我去找他问清楚。” 第二百九十七章 确实有错 夜离澈不顾现在夜已深,起身就准备离开,却被初樱一把抓住,“殿下不要冲动。” 她拉着夜离澈的手,不让他去。 夜离澈的手被他抓着,转身神色痛苦的看着她,心中懊恼万分,“阿樱,我不能让你这样白白受了委屈。” 若是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初樱知道他不甘心,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去招惹夜南冥了。 在桥上的时候夜南冥就已经答应过她了,只要她敢上去,他就不会再找她任何麻烦。 “殿下莫要因为我伤了与王爷的情谊。” 与此同时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此次南疆之行才刚刚开始,若是夜离澈和夜南冥有了矛盾,后面的日子必定会过得很煎熬。 夜离澈如何会依她的,怒气未消,在她身边坐下来将她重新抱进怀里,语重心长的劝到:“阿樱,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若是去晚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数到一般,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愤怒又心痛的情绪,一字一句道:“很可能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他明明知道,夜南冥用内力封住了的初樱的心脉,只要夜南冥不死,初樱就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而他之所以要这样说,无疑是别有用心,可是有由谁会知道,他这样说的同时,心中有多少酸楚? 本以为一切都会越变越好,本以为夜南冥和初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是谁知道,偏偏事与愿违,夜南冥就算失忆了,都要继续折磨初樱。 初樱知道他说的问题的严重性,也知道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抓住他的手,咳了两声,坚持道:“殿下答应我,不要去可好?我现在已无大碍了,以后我定当寸步不离殿下,王爷也答应了,不会再找我麻烦。” 她不知道夜南冥为何独独对她这般苛刻,我和嘟嘟要处处针对她,但是现在,心中纵使有再多的不甘心,她都选择退一步。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起了冲突,夜离澈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可是初樱只想息事宁人。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 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不和谐的气氛,夜离澈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但是又有点放不下面子,刚好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他便趁机转移了注意力。 “郁尘求见殿下。” 门外,郁尘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碗汤药,恭恭敬敬的等着里面的人说话。 一听到是郁尘,夜离澈脸几乎是瞬间就再次黑了下来,“有什么事?” “王爷说绵绵姑娘受伤的事情他确实有过失,特地让属下熬好了汤药送过来,给绵绵姑娘陪个不是。” 郁尘一五一十的说道,心中也有几分纳闷,因为他没想到,夜南冥既然会跟一个婢女赔不是。 想着大抵是这婢女是太子殿下现在极其在乎的人,所以顾全大局才这样做的。 夜离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假寐的初樱,她明明听到了,但是并没有任何反应。 站起身来,冷声道:“进来吧。” 郁尘得到准许,立马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了,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夜离澈,忙低下了头,“王爷说,还请殿下不要再生他的气才好。” 他将夜南冥吩咐的话一一传达了,等着夜离澈回话。 夜离澈脸色并不好看,只是没有发作罢了,冷声道:“药放下就出去吧。” 他并没有对夜南冥带来的话做任何回应 ,郁尘也很是疑惑,但是并不敢多问什么,只好将手中的药放下,带上门退了出去。 夜离澈回头看向初樱,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开口问了一句:“阿樱可否答应本殿一件事?” 他语气有些生硬,这是在吃醋的人惯用的口气。 初樱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动了动眼皮,开口道:“殿下但说无妨。”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阿樱都不要离开本殿可好?” 他语气突然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商量,几分恳请。 初樱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他,许久才问了一句:“到死吗?” “若是可以,生生世世我都不希望你离开。” 初樱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他,思绪复杂不已。 夜离澈上前,在她身边坐下来,眼中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只是让人看起来,很心疼。 初樱也不例外,看着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好言好语的夜离澈,心疼得竟有些想哭。 “我答应你,若非不可变更的因素,我便不离开殿下。” 不可变更的因素,是一个很难界定的词。 或者说,没有人可以明明白白的规定说明,到底什么事才是不可变更的因素。 夜离澈脸上渐渐露出喜悦之色,重新将她揽进怀里,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我也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初樱见他如此开心,竟觉得此时的夜离澈根本不是一个沉稳睿智的太子,而是一个任何一点小事情就可以非常满足的小孩子。 从来没有主动拥抱过他的初樱,第一次尝试着抬起手,抱住了他。 夜离澈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子微微一滞,显然是没有想到。 而此时相隔不远的房间里,夜南冥冷眼看着面前的郁尘,甚至有些怀疑,“你确定他什么都没说?”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去跟夜离澈缓解关系,可是对方竟然根本就不领情,连一句话都没有。 郁尘非常肯定的嗯了一声,“殿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属下把药放下。” “绵绵如何?醒了没有?”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郁尘低下头没有去看夜南冥,如实禀报道:“还没有醒。” 因为他进去的时候蚊帐是放下来了的,根据当时的情况,并且有看到初樱有任何动静,想必是还没醒。 “你确定还没醒?” 他都输了那么多内力给她,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醒。 被他这么一问,郁尘突然也有点不确定了,抬头看着他,愣了一下,“属下,也有些不确定。” “那你到底是有没有看清楚。” 夜南冥语气陡然提高了些,郁尘也有点无奈,只好说,“当时床帐放下来了,属下见她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没有醒还是睡着了。” 夜南冥顿了两三秒,脸色陡然冷下来,颇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本王让你送药过去,难道不知道什么事情该搞清楚,什么事情不该搞清楚?” 郁尘:“……” 一脸无辜的我、望着夜南冥,“属下以为王爷只是让属下送药过去。” 他怎么知道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宸王会突然关心起人来。 夜南冥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又不自觉的板起脸,“好了,出去吧。” “那还需要属下去打听一下吗?” 郁尘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夜南冥想了一下,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不用。” 听到他这么说,郁尘虽然心中还是有点担心,但是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暂时没问题了,遂行了礼,退了出去。 人走之后,夜南冥方才转身,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看着外面。 夜深人静的晚上,并无半点喧闹,虫鸣声不断,整个镇子都是一片祥和。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宁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多大的危机。 第二天,初樱早早就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了,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夜离澈那张安静的睡颜。 眸子猛的正大,脸色大变,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和夜离澈睡在一起了。 稍稍往后挪一下,试图跟他保持距离,可是她刚动了一下,夜离澈就醒了,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找初樱。 一伸手就摸到初樱的手了,这才稍稍送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醒了?” 他见她脸上有惊慌之色,不由更加欢喜了些,开口询问道。 初樱有些无措的嗯了一声,作势就要起来。 却被夜离澈一把拉住了,“别动。” 初樱一愣,就看到他翻身起来,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一开始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悦,但是很快,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怎么了?” 她望着他,心中突然就变得有些忐忑了。 “阿樱,你的脸……” 他看着她,有些痴痴的开口,还没说完,初樱就一把推开他,翻身下了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出事了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要去照镜子,夜离澈来不及阻止,跟着起身,就看到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镜子前面,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把头埋进她的 脖颈里,声线低沉,却一直不住内心的激动。“阿樱,我终于等到了。” 终于,等到她长出新的皮肤,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初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竟忘了拒绝他的过度亲昵。 此时此刻的她,宛若是在做梦一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皮肤竟然会长得如此之快。 一夜之间,几乎是一夜之间,她脸上的皮肤就已经成型了,只是在此刻看起来还有些透明,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用手轻轻一戳就会破。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初樱自己,都没有办法来解释。 “竹息,喊竹息来。” 她神色着急,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离澈回身立马吩咐人去喊竹息,恰好梵听敲门,“殿下,出事了。” “进来说。” 夜离澈方才就是听到吵闹声才醒的,只是后来因为看到初樱的变化一时间忽略了。 楼下之所以这么喧哗,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夜离澈听了之后,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初樱,柔声道:“阿樱,待会儿竹息来了让他给你检查一下,我去看看。” “好!” 初樱回答得爽快,只是心中也跟着疑惑,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出现了这么离奇尸体? 夜离澈临走前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下楼时刚好碰到听到消息下来的夜南冥,两人之间因为初樱的事情关系有些僵硬,特别是夜离澈,看到夜南冥脸色就变了。 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先出去了。 夜南冥站在楼梯口,看着夜离澈离开的背影,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黑脸,而是犹豫了一下,转山上楼去了。 竹息进来看到初樱的变化也是吓了一大跳,忙拉着她坐下,好生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这才煞有介事的问道:“樱姑娘,你确定昨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初樱肯定的摇头,“真的没有。” 她是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下竹息就有些不明白了,拧着眉看着初樱那张白净透明的脸,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日,她便与常人无异,就算是现在,在被人眼中看来,也顶多就像一个生病了的脸。 “给我看看你的手。” 初樱立马掀开衣袖,露出皮肤,和脸上的状态是差不多了的。 “难不成是少主的药的原因?”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道,随即从医药箱里拿出上官木离给他的拿瓶药,百思不得其解。 初樱见他这么矛盾,有些等待不急,直接开口问道:“你就直接告诉我,这样子算不算正常就可以了。” “我就是觉得不正常啊。” 竹息放下药瓶,蹲下来,重新给她把了脉,疑惑道:“可是脉搏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既然没有异常便没有什么大碍。“ 初樱爽快说道,“帮我把面具戴上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不能以原本的样子示人,那样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竹息立马摇头,“樱姑娘,你现在的皮肤正直生长阶段,便不可以再戴那面具了。” “那怎么办?” 难不成是要她一直都不见人?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初樱以为是夜离澈回来了,没有多问就开口道:“进来吧。” 门被打开,可是站在门口的人却不是夜离澈。 竹息回头看过去,几乎是瞬间就跪了下去,低下头,“参见王爷!” 王爷? 初樱反应迅速,一把扯过面纱给自己戴上,同时转过身去。 因为开始被竹息挡住了,夜南冥并没有看得真切,初樱就已经转过身去了。 他以为她是不想见到他,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可有好些了?”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夜离澈一起去查看事情的,但是看到夜离澈走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上来看看。 竹息听到夜南冥突然这么关系初樱,不由的心中一惊,一时间竟搞不清楚夜南冥到底有没有失忆了。 “奴婢已无大碍,王爷请回吧。” 初樱声音冰冷,更没有转身,就像是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折煞自己。 夜南冥第一次碰壁,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却还是故作无所谓道:“好!” 他本来是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来看她的,甚至还以夜离澈为幌子醒了好大一篇说辞,但是后来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若是这样说了,反倒显得自己是故意而为之的了,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完不等初樱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而在他下楼之后,楼道尽头一生紫色衣裙的后子奴悄无声息的出现,看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充满了恨意。 果真,不论是初樱,还是与初樱长得相似的人,都能毫无压力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明明,那个叫绵绵的婢女什么都没做,是夜离澈捧在手心里的人,可是夜南冥,偏偏要故意去招惹,去接近。 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了几分,既然如此,那边真的怪不得她了。 “王爷,这是你逼阿奴这样做的。” 初樱看到夜南冥走了,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见竹息还跪着,未免有些失笑,“你就如此怕他不成,人都走了那么久,还不敢起来?” 竹息一听,立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没有跟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夜南冥。 不顾好在夜南冥并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今日想必他就要露馅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伪装一下自己,不然长此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人说起来那么骇人,她倒是真的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是殿下说让你留在客栈。” 夜离澈既然不想让她去自然是有不让她去的道理的。 但是初樱并不这样认为,“我戴着面纱就没有关系的。” 说完不等竹息阻止就自己洗漱,然后戴着面纱出去了。 竹息无奈,总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出去,昨日的事情至今还心有余悸,便只好跟着一起出去了。 初樱走在街上,看着周围匆匆朝着衙门而去百姓,想着这件事情肯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事情一定是蹊跷无比了。 衙门里,夜南冥姗姗来迟,但是夜离澈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下头去观察面前的尸体。 尸体呈一种干尸状,但是仵作方才说了,这人是昨晚上死的,若是刚死不久的人绝对不会呈现出这种状态。 夜南冥对于夜离澈的忽视丝毫不在意,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观察那具尸体,开口道:“王兄可是看出了什么?” 夜离澈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而是往旁边饶了半圈,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夜南冥倒也不靠过去了,只是将尸体的头往旁边掰了一下,沉声道:“若是臣弟判断得没错的话,这个人肯定先被杀了,再放干了血的。” “并不见得。” 夜离澈出言反驳,指着尸体的手腕道:“四者经脉尽断,想必是被功力深厚的人重伤,然后吸食了精血造成的失望。” 两人在死者的死因上产生了分歧,但是两人都不争论,而是给自吩咐人去调查具体情况,就想好无形中,两人已经展开了较量。 初樱走到衙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郁尘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的时候眸子明显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平静,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了。 初樱看到了郁尘看自己的眼神,暗中暗含躲避,却又惊喜的眼神,让她心中疑惑颇多。 “我们就站在门口看看便回去了,不然被殿下发现,肯定要怪罪的。” 竹息在旁边开口提醒,却被初樱一句“你堂堂南风仙境主管还会怕殿下责备?难道你还归他管?” 郁尘:“……“ 被她问得有些语塞,随即又立马解释道:“少主让我来保护你,我如今也是跟着殿下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尊重他,暂时服从他的命令。” 不然的话,夜离澈极有可能会把他直接赶走,那自己还怎么完成少主吩咐自己的任务? 底二百九十九章 不要让我等太久 初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而是回头往里面看,门口拥了很多人,她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结果就被刚好转过身来的夜离澈给看到了,立马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这样无非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夜离澈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转过身去,看向夜南冥,沉声道:“九弟对此事可有什么见解,若是普通被野兽等物杀害之类的话,我们就不应在此地多做停留了。” 简言之,只要不是什么悬案,他们便可以出发走了。 夜南冥想了一下,脸上挂着几分无所谓,“这里出了命案,官府的人自然会解决,我们本就有公务缠身,若是时间不空,自然是可以先行离开。 这是他的本意,虽然两兄弟无论是在王位上,还是对于初樱,都存在着一定的矛盾,但是既然夜离澈都已经开口了,他自然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的耍弄小心机。 夜离澈仔细想了一下,“那就明日启程。” 他想着初樱身子还未恢复,急也不急这一时。 夜南冥无所谓,嗯了一声,低头又去看了一眼那尸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立马说出来。 夜离澈没有再去理会夜南冥,而是转身往外走,初樱见他过来了,连忙拉着竹息往回走去,却在转身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回头一看,便对上了夜离澈那双隐隐有些严肃的眼眸。 “殿下……” 有些心虚的喊了一声,夜离澈不理会,只是拉着她往外走,初樱任由她拉着上了马车。 里面的夜南冥抬头便看到一抹白色跟着夜离澈上了马车,漆黑如墨的眸子不由一亮,才恍然明白,他就说夜离澈怎么的忽然就那么着急离开了,原来是不想让自己看到绵绵。 不由失笑起来,跟着往外走。 这么大的镇子里死了人本来是不足为奇的,但是就是因为死状太过恐怖,以至于一个清晨就轰动了整个镇子上的人。 初樱坐在马车里,本想跟夜离澈解释一下,结果还不等她开口,他便伸手揭开了她的面纱,语气几分责备,“不是让你等我,怎么就跑出来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 她望着他,语气几分清凉,夜离澈好不容易生发的几分埋怨瞬间烟消云散,将她揽进怀里,扶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对不起,阿樱,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他真的是爱惨了她啊,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只要是稍稍语气重一点就是在凶她了。 可是初樱并没有在意,在她看来,夜离澈并没有凶她,最多也就是语气重了一点。 何须要这般道歉? “殿下,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是我没有听你话,怎么换成你了?” 她喃喃开口,试图推开他,却发现他将自己抱得好紧,根本就挣扎不开。 夜离澈知道她在挣扎,可是她越是挣扎,他就越不愿意松开她。 “阿樱,此次从南疆回去,我们就成亲可好?”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初樱身子猛地一僵,顿时就后悔了,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把那句“你若是觉得太突兀我便不强求你”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害怕,若是自己这样说了,她就真的不答应了。 若是不给她这个 选择,或许她就会答应自己了。 初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愕的状态,难以想象的睁着眼睛,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成亲?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之间是让人难熬的沉默,夜离澈心中是忐忑的,可是初樱却是迷茫的。 “阿樱……” 他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开口喊了一声,初樱深深吸了口气,挣开他,低下头,小声道:“殿下,我还没有想好。” 虽然他说自己是他的太子妃,可是此时,她并没有觉得他是自己非嫁不可的人。 甚至说,他现在对于自己的身份,更像是家人。 夜离澈虽然心中也已经有了预测,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话未免太过鲁莽了,可是在听到她亲口说了这些话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受不已。 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依旧还是会很难受。 轻笑一声,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反倒反过来安慰初樱:“没事的,我等你,等你真的想要嫁给我了,我必定用世上最隆重的方式迎娶你,可好?” 说完之后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初樱这才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双过分小心翼翼的眼眸,心疼不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夜离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却怎么都不能全然笑出来。 抬手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恳求,“阿樱,答应我,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再让他等那么久? 而且,他保证,只要初樱答应嫁给他了,他必定会用比当初夜南冥迎娶她还要隆重十倍的婚礼迎娶她,要昭告天下,她是自己此生挚爱。 “好!” 初樱小声答应道,看着面前面露欣慰的夜离澈,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抬手擦去他眼角的眼泪,挽住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殿下,谢谢你。” 谢谢他,成为除了上官木离和竹息之外,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让她在这无限冰冷的世界里,可以看到人心的善,可以感受到这人世间的温暖。 说完不由分抱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不自觉的湿了眼眸,喃喃道:“初樱记不得过去的一切,一无所有,一无是处,若不是少主救了我命,再承蒙殿下搭救,恐怕早已经话化为山谷间一缕清风,一抹尘烟了。” 她或许是被夜离澈的情绪所感染,所以一时间说了这些话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的拥抱他,这般深情的对他说这些掏心的话。 “阿樱,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始终陪在你身边。” 他信誓旦旦,句句认真。 可是那曾料到,竟然一语成谶!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夜南冥已经回去了,正在楼下吃早餐,见两人手牵着手进来,竟莫名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抹不痛快。 初樱看到他可以低下头,往夜离澈身边靠了靠,不愿意去看他,更不愿意再有任何接触。 而且也没有跟夜离澈提起夜南冥早上去找她的事情,因为她觉得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说,害怕说了反倒让夜离澈多想了。 夜离澈牵着初樱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回头吩咐道:“你先上楼,我让人把早餐给你送上去。” 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夜南冥和她有任何接触。 这一点初樱自然是懂的,嗯了一声,便松开夜离澈的手,抬步上楼去了。 在经过站在夜南冥身边的后子奴的时候,隐隐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打算避开,而就是那样直勾勾,没有任何掩饰的看着她。 冰冷的眼神里,夹杂着刀刃一般的杀意。 初樱仔细捉摸着她的眼神,心中暗自揣摩着她为何这般讨厌自己? 后子奴在她上楼的时候就收回了目光,但是初樱的那一个眼神,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因为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就算吧整张脸都遮住了,只剩下一双眼睛,也丝毫掩饰不来那双眼睛该有的风韵。 霜凝冷冷扫了后子奴一眼,刚才她的一系列小动作都被她尽数收在眼里,但是自此时此刻并不说话。 “王兄请坐吧。” 夜南冥从天晚上到现在态度跟之前相差太多,对夜离澈也是少有的如此主动。 夜离澈看了他一眼,先吩咐郁尘,“送点吃的上去。”然后自己再在夜南冥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 “王兄可是还在怪罪臣弟?” 夜南冥开口问道,问完又抬眼看了他一眼,出言道:“这件事情却是臣弟有些鲁莽,但是没想到绵绵姑娘竟如此较真,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她上去之前是想喊王兄不起,但是王兄当时在忙,所以她就独自上去了,若不是臣弟,她可能早就跌入悬崖了。” 他话锋一转,反倒是把自己给洗白了。 夜离澈听他这么一说,吃早餐的动作一顿,显然是在思考刚刚夜南冥所说的话。 他记得当时初樱确实回头看了他一眼的。 第三百章 初樱,不要装了 “所以王兄,这件事情臣弟确实考虑不周,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王兄就莫要再跟臣弟置气了。” 夜南冥一本正经的继续吃着早餐,但是说的话却足以让人大跌眼镜。 郁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简直难以相信这些话都是自家王爷说出来的。 那个从来不会在夜离澈面前低头的宸王殿下,今日竟然主动跟太子示好了。 夜离澈虽然心存芥蒂,但是对于近日夜南冥的变化也感到非常惊讶,不过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因为他知道,夜南冥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人示好。 “九弟言重了,小小婢女,九弟不必如此当真,都过去了。” 他故作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九弟慢用。” 说完就站起来,朝楼上去了。 可是看他的碗筷,分明就没有吃什么。 夜南冥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他没有心心挂念的人,用不着做什么都想着赶快做完,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夜离澈上楼之后,推开房门就看到初樱在吃东西,抬步进去,在她身边坐下,梵听立马命人再加了一副碗筷,夜离澈拿起筷子,便和初樱一起吃。 初樱愣了一下,“殿下刚刚在下面没吃?” “吃了,但是更想上来和你一起吃。” 夜离澈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初樱却明显听得有点不知所措。 他现在倒是越来越随意了,说话也不那么谨慎了,就连情绪,都是毫不顾忌的表达出来。 见她突然不吃了,夜离澈加了一个饺子给她,“早餐很重要,多吃点。” 初樱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饺子,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 因为她现在正处于张皮肤的重要时期,吃过饭便没有再出门,而是在房间里休息,竹息守着他,夜离澈说是有事情需要出去便出去了。 两人在房间里百无聊奈,开始还聊天,后面觉得该聊的都聊完了,也没有话题,便开始大眼瞪小眼,干等着耗时间。 初樱脸上的皮肤变化很快,甚至,竹息都能隐隐看到她额头上微微泛红的那一颗朱砂痣。 俗话说,朱砂痣是上辈子的标记,这一世无论如何都是去不掉的。 因为它连着血肉,若是真的想去掉,除非剜掉那一块肉。 初樱的皮囊给了夜南冥,可是肉还在,所以如今长出新的皮肤,朱砂痣就会跟着长出来。 初樱盯着她的脸看,初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看出一朵花来吗?” 她反问,然后把脸凑近了些,试图吓他一下,可是竹息非但没有被吓到,反倒还异常认真的回了一句:”看出来了,一朵正在悄然绽放的花朵。” 说完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樱姑娘,还真别说,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你这皮肤生长速度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像。” 比如说造成反噬什么的。 因为在之前,她的皮肤重新生长出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之所以说会长出来,只不过都是些安慰她的话语罢了。 可是如今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不可能的可能。 初樱想了一下,反问:“大抵是少主的药起了作用,毕竟,我一直都有在用。” “可能是这样吧。” 竹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能跟着这样认为了。 可是他们完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白头崖的时候,夜南冥给他输了内力。 夜南冥体内的血液是初樱的,皮囊也是初樱的,就算此时换了一个人,但是属性不会变,说一千道一万,那都是初樱的血。 初樱之所以皮肤会恢复得这么快,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源于夜南冥。 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镇上再次出事是在下午些的时候,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的镇上突然又变得喧闹起来,当时初樱和竹息正在下棋,听到声音,双双停下来往外面看去。 “外面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初樱好奇,竹息也好奇,遂两人跟着一起起身,朝窗口走去。 竹息打开窗户,就看到楼下街道上人群拥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些人的眼神,都带着某种忌惮和恐慌。 “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初樱说罢就转身准备往外走,被竹息一把拉住了。 “樱姑娘,你就留在这里,我去帮你打听。” 上午夜离澈出门之前专门叮嘱了,不能让初樱出去,若是再像早晨那样放她出去,夜离澈回来肯定会问罪。 初樱知道他为难,便点头道:“那你快去吧。” 竹息走了之后她又扶着窗户往下看,这一次,她看到有些人从相反的方向往回走,脸上尽是恐慌。 有些人便会上前拦住那些回来的人询问,因为大家说话声音都刻意压得很低,所以她并没有听清楚,只是从那些人的深情上可以得知,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不然大家不会这么恐惧。 听到门口又开门的声音,以为是竹息回来了,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问道:“怎么样,闻到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绵绵姑娘,殿下让属下带姑娘过去找他。” 不是竹息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一声青色布衣的女子,虽说是男扮女装,但是并没有可以掩饰自己的女性身份。 初樱有些不相信,狐疑的看着她,“我没有在殿下身边见过你。” 她确实没有见过,完全是一副陌生面孔。 “属下是刚从晟州调来的,王爷因为抽不开身,但是得知姑娘在客栈不太安全,便让属下带姑娘过去。” 那女护卫依旧是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没有丝毫慌乱。 初樱想了一下,果断拒绝了,“我不认识你,殿下若是要要我去找他,定然会亲自回来接我的。” 这一点,她是敢肯定的。 夜离澈绝对不会让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来接自己,就算接,也会让梵听回来。 “时间紧迫,还请姑娘快些。” 那人还没有放弃,一再坚持着,此时初樱已经转过身去了,“你走吧,我不去。” “初樱,你不用再装了。” 背后的人突然变了脸色,一开口,初樱的身子就微微僵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过来,淡淡笑了笑,“我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还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她并不问对方的目的,因为她心中有数,一般以这种方式来找自己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与此同时,整个人也警惕万分,随之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对方不再跟她多说,几乎是瞬间就位移到了她身后,初樱顺势往旁边避开,她抓了个空, 伸手准备再攻击她,下一秒从外面又窜出了一个人出来。 初樱来不及多看,整个人立马往后倒去,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两根银针在对方的肩上发出尖锐的声音,等那女子靠近与那女护卫打斗之际,初樱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她见过,夜南冥身边的女子。 可是,她为什么要出面救自己? 那女护卫看到霜凝,交战几个回合之后就夺门而去,霜凝追到门口突然停下里,回头冷冷扫了一眼初樱,方才转身追了出去。 可是初樱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竹息听到声音消息刚打听到一半就匆匆上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初樱,忙惊呼道:“樱姑娘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初樱扶着他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道:“没事,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被人给赶跑了。” “被谁赶跑了?” 竹息方才上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两个身影从尽头消失了。 “陈王身边其中的一个女子,冷着脸,一直穿着黑色衣服的那个。” 她将自己对霜凝大致的印象描述了一边,随即立马又补了一句:“但是那个人好像知道我的真是名字,还让我不要再装了。” 这倒是让她有点惊讶。 竹息神色一滞,忙继续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承认你就是初樱?”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宸王府的任何一个人。 初樱淡淡笑了笑,回头看着一脸惊慌的他,“自然是没有,不然我也不置于摔倒在地上了。” 第三百零一章 再生意外 竹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强烈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而此时客栈下面的院子里,霜凝和那女护卫互相对峙着。 尤其是霜凝,眼中冷意明显,对对方的不满更是明显。 “这里没有人,你不必伪装。” 看着面前一身布衣且还易了容的后子奴,霜凝语气并不是很好 ,冷声道。 见她这般不过自己面子的拆穿自己,后子奴突然就笑了起来,伸手撕下自己的面具,看着面前大有一股正义凛然的霜凝,“你若是再晚一点来,我或许就得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现出来的是很大的可惜,笑容也变得更加不可捉摸了几分。 “得手?杀了她?” 霜凝冷哼一声,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没长脑子的人一样,“你当真以为你杀了她,就能消除初樱在你心中的魔障?” “她就是初樱。” 后子奴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冲着霜凝大声强调道。 霜凝非但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是冷笑一声,“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初樱不可能回来了。” “这世界上不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她的那双眼睛,跟初樱一模一样。” 后子奴心中明白,当初初樱以自己的血换夜南冥的血,把自己的皮囊给夜南冥,就意味着她这一声,都将活在黑暗中。 因为被蛇毒浸泡的血液,一旦进入她的体内,便永远排不出来了。 真正的初樱,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被上官木离竭尽全力续着命,过着半死不活的生活。 总之,她不可能出现在这这里。 可是,当她这几日看都夜离澈身边所谓绵绵的婢女的时候,真的无法不去相信,那个人的就是初樱。 霜凝不管她想了多少,眼神始终是冰冷的,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初樱,她想,她都不能让后子奴去伤害对方。 后子奴一心想要得到自家王爷,自然是容不下任何夜南冥多看一眼的女子,她更是不可能放任后子奴这般放肆。 “以后远离她,否则,出了意外,王爷的脾气,我想你是知道的,奉劝你一句,不要自作聪明,你的依据一举一动,王爷都看在眼里。” 她丢下一句话,抬步从她身边走过去,没走几步,再次停下来,背对着后子奴,再次强调道:“得到王爷的青睐,凭的不是小聪明,更不是心狠手辣。” 夜南冥那么聪明的人,对于自己身边的人的一举一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因为没有引起他的不满,抑或是他在给机会,但是若是真的有一天,他突然要开始计较了,那么对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公孙安阳,独孤清羽,无一例外。 后子奴站在院子里,手中拿着那张假的面具,渐渐笑了起来。 初樱从竹息那里得知了,原是城外又发现了几具尸体,而且死状和之前那具尸体是一模一样的。 意思就是,一夜之间,这镇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而且,都是悄无声息的。 “殿下去了吗?” 按理说,出了这种事情,夜离澈一定回去看看情况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殿下那么早就出门了,想必应该也是去调查这件事情去了。” 竹息半猜半分析道,初樱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来,毕竟竹息从一开始就跟自己待在一起。 思来想去,在加上刚刚发生的意外,“我还是先留在这里等殿下回来再说吧。” 不然若是出去了,遇到刚才那个女人,自己难免会露出马脚。 竹息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总觉得人现在外面危机四伏,就连这房间,都不安全了。 赶忙起身去关山窗户,一边喋喋不休的解释道:“这一夜之间,整个镇子就笼罩上了一层沉重恐怖的气氛,也不知道我们运气怎么就这么不好,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好了,你就不要制造恐怖气氛了,怪吓人的。” 特别是现在房间里只有她和竹息。 殊不知夜离澈也是刚得知的消息,此时正在赶往事发地点的路上。 上午出门他并不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而是去找一位隐士去了。 昨天梵听提前去打听情况,发现那隐士一家尽数被杀,隐士不知所踪。 昨天在白头崖,梵听禀报的正是这件事情,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解决,吩咐梵听去调查清楚,可是谁知道,竟然让初樱发生了意外。 下了马车,看到夜南冥的人马已经到了,梵听开了一条路,他走过去,地上有三具尸体,死状皆是一样的。 夜南冥看到夜离澈来了,绕开尸体走过去,走到夜离澈旁边,颇为遗憾道:“王兄,看样子,我们明日怕是走不成了。” “县丞在哪里?为何一直不见他出来?” 从今早出事到现在,县丞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回禀殿下,县丞昨晚也失踪了。” 梵听听罢上前回禀道,今天一早就有人去报官,但是县丞一直没有出现,到中午时分才发现县丞也失踪了。 夜南冥听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王兄,看样子,是有人故意要将我们留在此地了。” 刚到这里就发生了这么多古怪离奇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他看倒不太像。 夜离澈心中也已经有预感了,看了夜南冥一眼,“回去再说。” 说完又吩咐梵听,“协助衙门里的人将尸体运回去,尽快找到县丞。” “属下遵命。” 夜南冥颇有些嫌恶的看了那些尸体一眼,跟着夜离澈一起往外走,那些老百姓见状纷纷让开一条路,纷纷欲言又止,不敢多嘴。 两兄弟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较劲,异常默契的上了马车。 “九弟,此时你有什么看法?” 夜离澈开口询问夜南冥的意见,因为他隐隐感觉,这几具尸体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要深挖下去,怕是不简单。 夜南冥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缓缓道:“尸体都是同样的死状,说明是同一个凶手,但是对方为什么要做什么残忍的事情,是什么目的,向来也是令人心生寒意。” “这镇子看似平静,假象下面的危机,实在是不容小觑。” 他说完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百姓们走在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很明显是被这件事情给吓到了。 夜南冥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笑道:“王兄今晚可能就不能休息了。” 意思是,今晚凶手肯定还会有动静,而且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一行人。 “我知道。” 夜离澈语气冷静沉着,夜南冥能分析出来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所以…… 突然就想到了被自己留在的客栈里的初樱,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了,吩咐道:“快些回客栈。” 夜南冥见他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或许是想到这两天因为那个女子的事情,夜离澈对自己多少都有些忌讳,所以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喝茶。 对于震惊方圆的悬案,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毕竟,真相只有一个,只是出现得早晚的问题。 回去之后夜离澈直接都没有跟夜南冥打招呼就下车上楼去了,自己跟在后面,脸上几分无奈。 最先迎出来的是后子奴,“阿奴见过王爷。” 夜南冥没有去看她,而是直接进了客栈,后子奴跟着进去,迎面而来的是霜凝。 “客栈可有什么异常?” 夜南冥问霜凝,其实方才夜离澈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担心的,因为除了他留在客栈的护卫之外,自己把霜凝也留下来了,若是有什么意外,有他们在,绵绵也不会轻易受伤。 霜凝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后子奴,后子奴脸色立马就变了一下,眼神里尽是威胁。 但是霜凝直接选择忽视了她的威胁。低头冷声道:“一切正常。” 她并没有高后子奴的状,她不是那种人,更不会主动在夜南冥面前邀功。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得脸,似是要将她看个透彻一般。 霜凝低着头不说话,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来半点慌乱。 “知道了,退下吧。” 他并没有过多询问什么,而是直接上楼去了。 郁尘没有跟着回来,被夜南冥派去和梵听一起处理尸体去了。 第三百零二章 全民请愿 初樱听到楼下有动静,料想着应该是夜离澈回来了,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一个缝偷偷往外面看,结果一道黑色的人影就堵在了门口。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就看到夜离澈神色匆匆的进来了。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被吓死了。” 夜离澈回来,竹息比初樱还要激动,兴奋得一时间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刚说到一半就被初樱打断了,顿了一下,立马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夜离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可是听到了什么?” 毕竟,现在整个镇上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初樱点了点头,“听到楼下有人说又在城外发现了尸体,心中难免会有些害怕。” 夜离澈听罢,上前抱了抱她,柔声哄道:“不怕,我回来了。” 初樱伸手从他背后唤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你回来我便不害怕了。” 两人相拥的画面刚好被上楼来的夜南冥一一看得真真切切,拧着眉头看了一眼,立马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和夜离澈所在的房间隔着一条走廊和两个房间,所以若是想回房间,就必须得经过夜离澈的房间门口。 初樱没有看到夜南冥,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夜南冥看到自己和夜离澈相拥这一幕是什么样的反应。 霜凝晚上还是被夜南冥单独喊去了,站在房间里,行了礼,但是夜南冥并不说话,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今日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夜南冥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霜凝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夜南冥,果然,她的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夜南冥的眼睛。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夜南冥到底有多了解她,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吗? 从自己当初被他带进宫到现在,自己从来没能在他面前隐瞒得了什么。 “今日,有人袭击绵绵姑娘。” 她不敢再继续隐瞒下去,如实禀报。 夜南冥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而是继续追问了一句:“阿奴做的?” 霜凝脸色微僵,随即点头,嗯了一声。 至始至终,她都不敢抬头去看夜南冥一眼。 “告诉本王她为何要针对绵绵?” 绵绵,多好听的名字,听起来软软的,就连念起来,都让人心生柔情。 不得不说,她这名字,确实取得很好。 “属下不知。” 后子奴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除掉所有跟夜南冥又沾染的女子,她之所以要杀绵绵,也只不过是看到这几日夜南冥对她的态度不同 罢了 。 后子奴到底是一个多么善妒的人?无人完全得知。 夜南冥看着站在面前的霜凝,眼中多了几分审视,微微挑眉,沉声开口,紧紧两个字,就听得霜凝浑身神经紧绷。 “霜凝!” 他在喊她的名字,一般情况下,他从来不会直呼其名,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了。 甚至,他随口问一个问题,她都知道,是不是在问她。 “阿奴见王爷对绵绵姑娘跟以往不同,遂想动手教训一下她。” 至始至终,就算把后子奴所有的罪行都说出来,她也绝口不提初樱半个字。 而此时此刻,若是她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夜南冥定然不会相信,甚至还会一查到底,到时候暴露的只会更多。 夜南冥的脸色终于是彻底的冷下来了,转过身去,冷声道:“自行去受罚。” 霜凝脸上并无多大变化,或许从他开口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顿惩罚,是逃不掉的了。 或者说是从她在说谎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属下告退。” 拱手行礼,弯着腰退了出去。 他没有见后子奴,对初樱说的事情只字不提,全然当做不曾发生过一样。 后子奴当然也非常识趣的没有去问,尤其是看到霜凝被罚禁闭的时候,她就更不会主动说什么了。 她不杀,不会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初樱有夜离澈陪着,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但是夜离澈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如今身边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身为兖州大陆的太子,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有一点作为的,这样才不至于落人口舌。 旁晚时分,他和夜南冥在楼下吃晚饭,就看到陆陆续续有百姓朝这边走走来,然后依次在门口跪下。 “恳请青天大老爷帮我们抓到真凶,让我们重新过上安宁的生活。” 外面突然就齐声响起了百姓们的请求。 夜离澈和夜南冥皆是一愣,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外面。 “九弟,看来针对人,是我们两个了。” 他没有立马起来,而是有所领悟的说了一句。 夜南冥很是赞同,看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下去,我们要何时才能到达南疆?” 若是照这个趋势下去,别说十天半个月,两个月都不一定走得到。 “也许对方就是不想让我们去南疆也不一定。” 夜离澈跟着接了一句,夜南冥仔细一想,挑着眉嗯了一声,“是有点棘手了。” “不管棘手不棘手,我们现在都已经推脱不了了。” 说完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总不可能让他面对这么多百姓的请求而无动于衷,毅然坚持要离开这里。 夜南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站在门口,就看到门口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看到他们两个出来,又把刚才的请求重复一边又一遍。 夜离澈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喊了,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再看向那些无辜百姓,“大家放心,我们会尽抓住凶手,还大家一片安宁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气质大有一股王者风范,可是相比于旁边一言不发愣着一张脸的夜南冥,又显得不是那么足了。 大家听到这里,立马纷纷连连磕头道谢。 楼上初樱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夜离澈的声音她也听到了,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开心和激动。 竹息坐在后面看着站在窗户前的初樱,眼中的担心没有消减,反而是增加了不少。 最近他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安,他甚至都想带初樱回去了。 不要跟夜离澈一起去南疆了,这样一来,至少初樱可以保证不被人发现。 如今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这时他最为担心的。 初樱看着楼下跪倒的一片,其中一个人突然就抬起头来,朝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 虽然隔得远,但是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看着自己裂开嘴笑了,是真的笑了,不是她看错了。 而且他的嘴在动,像是在说着什么一样。 初樱蹙眉看着他的口型,并没能猜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单纯这样一个动作,她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对方很明显是在看她,那么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樱姑娘……” 竹息见她半天没有动静,开口喊了一声,初樱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竹息好奇的问道,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又转过身去看时,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停在人群中搜寻,可是依旧是连影子都没有找到。 “各位还请先行回去,我们二人一定会尽快调查出事情真相的。” 夜离澈望着面前的百姓,开口安抚道。 说完又看了一眼完全不再状态的夜南冥,夜南冥看到他看自己,顿了一下,接过话道:“大家先回去吧,晚上尽量减少出行,注意自身安全。” 他大有一种被迫营业的感觉,说的话也非常官方。 不过百姓在听到两人都答应留下来调查凶案之后,纷纷磕头感谢,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县城无缘无故失踪,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很让人不安了,若是次是这两尊青天大老爷也走了,那他们真的就是求生无门了。 等人渐渐散去,夜南冥却不愿意了,“王兄揽下这么大的摊子,肯定要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了,到时候父王怪罪下来怎么办?” “人命关天,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放心,我自会写折子跟父王禀明一切的。” 第三百零三章 奇怪的宅子 他现在身份特殊,定然是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人口舌。 或许,这也是王上给他们兄弟两个的一场考验。 夜南冥表示自己没有意见,嗯了一声,半带玩笑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一旦离开晟州,十天半月的是回不去的。” “谁都不会料到在路上会遇到什么。” 夜离澈回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走吧,王兄,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吧。” 夜南冥扫了一眼散去的百姓,开口说了一句,便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了。 夜离澈回头往客栈里面了望了一眼,吩咐梵听道:“派人好生保护阿樱,不得有半点差池。” “属下遵命。” 立马转身派了人留在客栈里,然后自己跟着夜离澈一起出去了。 初樱又被留在了客栈里,这让她很是恼火,明明她是可以一起去帮忙的,可是夜离澈偏偏不准她让别人知道自己会武功,更是不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说是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才会这么做。 他是整个兖州大陆的太子,自然树敌很多,那些人拿他没有办法,若是被人得知他身边还有自己这个拖油瓶,肯定会从自己这里下手。 这一点她心里也明白,可是她总是觉得,这样的保护,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了? 竹息也失去了随行出去的机会,被留在客栈里陪着她。 不过仔细想来,他此次随性,目的本来就是保护初樱的。 见她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樱姑娘如今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眼巴巴的望着外面的世界。” 初樱觉得他的这个形容好不生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被困住的鸟儿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偷看了一眼竹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竹息一听她这么说,下一刻就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无奈的笑了起来,“樱姑娘,我知道你想出去,但是殿下放话了,我可不敢擅自带你出去。” 在南风仙境发生的那件事情着实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而且,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他和她都不会出现这里。 夜离澈不会找到初樱,初樱还是继续留在南风仙境,和少主一起过着无忧的生活。 只是,世事难料,谁都猜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初樱见他态度这么坚决,刚刚还满怀希望的脸上瞬间就没了笑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着下面,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之前那么热闹的集市上现在冷静得很,除了几个行色匆匆的樵夫和生意人,四下就根本没有其他人了。 想必也是被吓到了,都不敢出门。 “竹息,你说,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好奇的开口问道,竹息想了一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连尸体都没看个清楚,也分辨不出个什么来,不过你就放心吧,殿下和宸王自会处理的。” 那么聪明的两个人在这里,总不可能让这件案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悬案吧。 初樱觉得也是,夜离澈那么厉害,肯定会调查清楚的。 而此时的夜离澈,正和夜南冥一起站在县丞的府邸里,府上冷清得很,人丁稀少,只有几个家丁和五六个婢女,方才他们才得知,县丞夫人两年前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县丞对妻子情深意切,一直未娶。 如今县丞失踪,生死未卜,府中除了几个忠心不二的人守着,其他的人都已经走了。 “县丞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异样?” 接待他们的是府上的管家,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看上去白发苍苍,眼神似乎也不大好,但是好在人还算清醒。 “回禀大人,县丞失踪的那天晚上,并没有异常,只是睡得比较早,说是最近太累了。” 那管家如实禀报,他的声音粗哑,让人听着有点难受。 夜离澈回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又问道:“最近县丞可是很忙?” “也不是很忙,都是一些日常事物,只是县丞进来身子不太好,所以比较容易疲惫。” 管家一五一十的解释着,让人听不出半点破绽和可疑之处。 夜南冥一直站在夜离澈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听着两人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好像,他只是陪着夜离澈来的一般。 夜离澈抬头将会客厅看了一遍,沉声道:“我们须得将这宅子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知可否方便?” 处于礼貌,他后面又加了一句。 那管家立马连连点头,“自然是方便的,二位大人请随属下来。” 说完就转过身,命两个家丁提了灯笼来,走在前面。 夜离澈看了夜南冥一眼,转身跟着管家往外走,夜南冥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可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进这个宅子,就觉得身后有一股凉气。 总感觉暗处有两只眼睛正看着他们,抬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宅子不大,但是很素净,以墨竹居多,宅子的装修设计,都力求突出清雅安静。 一阵风拂过,周围竹叶沙沙作响,夜南冥抬头,这才发现这宅子四周都种满了竹子。 竹子长得很高,郁郁葱葱,大有一种遮天蔽日之势,想必这就是为什么他进来就觉得有一股冷气的缘故。 再看看在前面带路的管家,总觉得他佝偻的身子让人看得有些不舒服。 “看来县丞很喜欢修身养性啊。” 漫不经心的突然开口,前面的管家立马停下来,点头道:“县丞大人平日里就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说是夫人生前喜欢的。” 下面还有话,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但是欲言又止的小动作,被夜南冥尽数收入眼底。 走到小花园里,突然闻到风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纸燃烧过后的味道。 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那味道很淡,但是依稀可闻,足以见得,这花园里,一定有人祭祀过什么。 “冒昧问一句,县丞夫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他再次开口,管家本就佝偻着的身子立马轻微的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余光往后面看了一眼,小声道:“十月十七。” 夜南冥心中似乎已经了然,嗯了一声,再看向夜离澈,沉声道:“天色不早了,晚上也看不真切,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也屡次一直在琢磨他刚刚问那些问题的原因,见他提议,嗯了一声,“那走吧。” “属下送二位大人。” 管家佝偻着身子绕道前面,继续带路。 两人都不动声色的跟着管家往前走,可是两人心中都存了心思。 夜离澈觉得背后有些不自然,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跟夜南冥的感觉是相同的,但是两人都只是一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 随着两人出了县丞府,这种感觉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属下恭送两位大人。” 管家立在门口,谦恭的行礼送行。 夜离澈没有回答,而是和夜南冥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夜南冥坐稳之后,不动声色的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时,就看到那管家身子好似比之前直了一些,正冷眼看着自己这边。 因为是晚上,他只能感觉到那眼神里传出来的幽幽冷意,其他的表情,便看不真切了。 等马车渐渐走的远了些,他方才放下帘子,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夜离澈,幽幽道:“王兄方才可有感觉到不对劲?” “九弟也感觉到了?” 他反问,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遇到的情况,“总觉得那宅子有问题。” “臣弟也是这么认为的。” “按理说,县丞失踪,府中的人第一时间不是一起去找人,而是各自奔散,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分析者,夜南冥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王兄在那花园里可有闻到什么不一样的气味。” “烧香和纸钱的味道,但是九弟刚才问了,那县丞夫人的忌日是十月十七,所以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有人烧纸钱的。” 夜离澈接过话,一一分析道。 夜南冥嗯了一声,笑道:“看来王兄也注意到了。” 其实夜离澈是在夜南冥问管家那些问题之后才发现的,因为若是不仔细辨认,很难分辨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 不爱便是不爱 “所以依九弟的意思,那宅子里的人,确实有问题?” “不止是宅子里的人有问题,以臣弟看来,那宅子也有问题。” 说完又看向夜离澈,“不过到底有没有问题,等夜深了,让梵听和郁尘去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县丞这个地方,今日若是没有亲自走这一遭,怕是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么多问题。 初樱一听到下面传来勒马的声音就立马起身想要下去,跑到门口打开门刚好看到后子奴往楼下走,顿了一下,重新关上门。 后子奴听到开门声,正回头,门就又被关上了。 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抬步下楼去了。 霜凝还在关禁闭,这个时候就只有她下去迎接夜南冥。 她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能和夜南冥相处的机会。 “王爷!” 下楼就看到夜南冥和夜离澈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走到夜南冥身边,开口喊了一声。 夜南冥端起茶喝了一口,不作回应,而是回头看了郁尘一眼,冷声道:“把霜凝放出来。” 想必她应该已经长教训了。 “属下遵命。” 郁尘脸上失踪无多大波澜,大抵是早就见惯了夜南冥的脾气,应了一声就朝后院走去了。 这一次,就连他,都不知道霜凝为什么突然就被罚禁闭了。 经过后子奴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后子奴努力保持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郁尘对后子奴的成见,已经不是一点两点了。 但是无奈后子奴是夜南冥亲自带回宸王府,让她做自己手下的,她没有权利赶她走,也赶不走。 后子奴看起来表面上很像一张白纸,但是实际上,那纸张上,写满了让人看不懂的文字。 到了后院柴房,打开房门上的锁,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霜凝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 “你犯了什么错?” 他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霜凝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动了动眼皮,冷声道:“不是什么大事。” 很明显,她不愿意说。 因为,她不想让郁尘知道,自己是因为撒谎骗了王爷,才会被罚的。 见她不肯说,郁尘也不强求,他量来就不是喜欢强求别人的人,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只是丢下一句,“霜凝,你一直都是有分寸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霜凝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是兖州大陆宸王殿下的四大贴身护卫之一,承蒙夜南冥当日相救,不然早就成了人世间的一缕孤魂了。 “那便好。” 郁尘说完就抓神出去了,意思也明确,她现在自由了。 等郁尘走了,霜凝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门外,甚至,还有几分迷茫。 客栈里,郁尘和梵听同时被喊道夜离澈和夜南冥面前。 “你们两个等下去一趟县丞府,调查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即刻回来禀报。” 夜离澈开口吩咐道,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切记注意安全。” 虽然郁尘和梵听的伸手他都不用担心,但是方才去走了那一遭,直觉告诉他,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属下遵命。” 两人同声回复到。 夜南冥看了二人一眼,补充了一句“花园里好生找找,有没有什么异常。” “属下遵命。” “好了,快去快回。” 夜离澈看了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初樱已经等他很久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把事情处理完然后上楼去找初樱。 他这点心思夜南冥自然是看出来了,也不揭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归是有点不开心的。 置于为什么不开心,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等郁尘和梵听前脚刚走,夜离澈就起身了,对夜南冥说道:“九弟也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先上去了。” 言外之意,先上去找初樱了。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任何动静。 后子奴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机会插话,如今郁尘和梵听出去了,她就更不知道自己改说些什么了。 “去做点吃的来,本王饿了。” 夜南冥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假的饿了,但是既然已经开口了,后子奴便只能立马去做。 “阿奴立马去做。” 说完就转身朝厨房走去,夜南冥这才站起身来,往楼上去了。 折腾了一夜,确实还是够辛苦的了。 在经过夜离澈的房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会回头去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抬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夜离澈的房间里的,夜离澈几乎是进去的瞬间就把初樱捞进怀里紧急抱住了。 初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竹息,有些怀疑的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可是看他进来这状态,又不像啊。 夜离澈摇头,“不是,就是担心你。” 他在外面一刻都不得安心,随时随地都在担心初樱在这里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什么的。 初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面对夜离澈的小心翼翼,她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殿下,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我的,我没事。” 而且,她是可以保护自己,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但是夜离澈并不这样想,他总觉得,只要初樱离开了他的视线,就是不安全的。 他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好像越来越严重了,特别是在夜南冥和初樱一起在白头崖 发生的那件事情之后。 “阿樱,我真想什么都不管,每天只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做你喜欢的事情,一起慢慢老去。” 越是到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时候,他这种美好的愿望和期盼就越强烈。 初樱脸上的笑有几分不自然,出言安慰道:“殿下身为堂堂太子,自然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这种话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 夜离澈不依,依旧缠着她,拥着她不愿意松开。 竹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得起身,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初樱好不容易才让夜离澈松开自己,可是他却缠着自己要跟自己一起睡。 初樱不愿意,他也不坚持着,一时间,两人就陷入了僵局。 夜南冥在屋子里待得好好的,偏偏要鬼使神差的出门,原本是打算去院子里喝点酒,却在夜离澈房间门口听到了初樱的声音。 “殿下若是要坚持,那我便只能出去睡了。” 房间里,初樱被夜离澈的坚持弄得有些恼怒了,上次两人一起睡觉是因为她不知道,没有这个意识,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他抱着自己睡的。 可是这一次,两人都很清醒。 初樱说什么都不愿意,这无疑有点伤到夜南冥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理由。 初樱说不上理由,可是也不愿意。 “阿樱,你已经是我的太子妃了,只是差一个婚礼罢了,为何一直不肯与我同睡?” 夜离澈情绪有点失控,语气痛苦又无奈,看着坐在床边的初樱,哑声质问。 而此时外面的夜南冥,神色微漾,似是在分析方才夜离澈的那句话。 阿樱? 阿樱,就是绵绵? 他心中升起疑惑,而且他从夜离澈的话中听出来了,绵绵是太子妃,至今未同床。 可是,夜离澈什么时候有太子妃了? 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按理说,太子册封太子妃,都须得由王上亲自降旨赐婚,昭告天下。 可是,夜离澈为什么要在没有任何圣旨的情况下说绵绵是他的太子妃? 若是不想,倒还没有多大的疑惑,可是越是这样想,心中的疑惑就越多。 房间里,初樱不愿意去看夜离澈,这是她来到他身边之后,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你回到我,阿樱,你告诉我,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 面对初樱的一次次拒绝,夜离澈终究是失控了,没能将自己的情绪管理好,一声声质问到。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几分委屈,几分无奈,“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殿下,殿下说我很爱你,可是我现在感觉不到爱,我不想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更不想因为其他客观因素而欺骗殿下。” 说到底,就是不爱。 第三百零五章 大胆猜想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两人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初樱也不想这样,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和夜离澈同床共枕。 她不敢去看夜离澈此时此刻的表情,“我去让小二从新给我找一间客房。” 说完就往外走,可是没走两步就被夜离澈抓住了手腕,“不必了,我出去睡。” 不等初樱回答,就松开她的手打开门走了。 初樱望着夜离澈离开的身影,颓然的坐到凳子上,一脸茫然。 难道她刚才,做错了吗? 可是,她的意愿告诉她,她确实是不愿意。 夜离澈想必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火,其实也算不上是发火,大抵是之前对她实在是太好了,才会让她觉得他突然语气重了一点就觉得不正常了。 扶着额烦恼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离澈下楼就看到夜南冥在下面坐着喝酒,见他来了,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王兄要不要来喝两杯?” 夜离澈没有拒绝,走过去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道:“这么晚了九弟还不休息?” “王兄不也没有休息?” 夜南冥开口反问,随即就笑了起来,“上去也睡不着,索性就下来等郁尘他们了。” 郁尘和梵听去县丞府中打探消息了,想必也快要回来了。 “王兄为何不休息?” 他解释完,又开口问了一句,就看到夜南冥本来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又暗了几分。 不过他并不会说,将杯中酒一口喝尽,回了一句:“睡不着。” 可是哪里是睡不着,分明就是刚和初樱闹了不愉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坚持和她睡同一张床,明明在这之前,他都不曾强迫她做过任何事情。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初樱的反应,着实让他失望不已,可是失望又有什么用,失望又不能让她就爱上自己。 爱? 提到这个字,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笑,说一千道一万,到目前为止,他连初樱爱不爱自己都不知道。 虽说她是自己的太子妃,可是谁又知道,这个太子分 的名分,都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王兄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夜南冥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指腹轻轻摸索着,似是漫不经心一般问了一句。 其实刚才楼上发生的而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现在这样问夜离澈,显然是故意的。 “没事,只是烦心这案子罢了。” 夜离澈说完,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开口道:“想必是回来了。” 转过头就看到郁尘和梵听一起进来了,在两人面前站定,行了礼,开口道:“殿下,王爷,那宅子确实有很大的古怪。” 梵听沉声禀报道,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郁尘,继续道:“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那管家在花园里烧香,嘴里念念有词。” “可有听清楚说了什么?” 夜离澈开口问道,就看到梵听摇了摇头,“对方声音很小,所以属下没能听清楚。” “属下也没有听清楚。” 郁尘适当补了一句。 只见夜离澈嗯了一声,看向夜南冥,等待着他作何回应。 夜南冥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想了一下,便问:“他们可是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烧了香?” “正是。” 郁尘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宅子里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阴森无比。” “是不是阴森得都不像是人住的宅子了?” 夜南冥淡淡补了一句,不急不慢的,却听得在场的人纷纷身后一凉。 “九弟何出此言?” 夜离澈有些不明白,不得不承认,其实在有些方面,他是却是不如夜南冥的。 毕竟,术业有专攻。 “今日我们去的时候,我就看了一下那宅子的地势,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却是是一处很不错的宅基地,不说福耀万代,至少也能护家宅平安,但是问题就出在那难产而死的县丞夫人身上。” 夜南冥一边说又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眼看了郁尘一眼,问道:“本王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什么线索?” “回王爷,属下已经查证了,县丞夫人难产而死,孩子也胎死腹中了。” 这是郁尘和梵听一起去调查的,当初本想查一下母亲和孩子葬在何处的,但是竟然发现没有人知道县丞夫人和孩子葬在何处的。 夜南冥听罢看向夜离澈,如实说道:“不瞒王兄说,臣弟怀疑这件事情与县丞一家脱不了干系,如今大致已经可以猜到几分了,不过还是得等到明日看看还会不会有事情发生才能确定。” 夜离澈一听,仔细想了一下,虽说有些还是不很明白,但是他相信夜南冥,若不是有七成的把握,他是不会说这么笃定的话的。 “九弟莫不是怀疑那些人的死和县丞死去的夫人有关?” 他开口问道,脸上有几分惊讶,就看到夜南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正是。” 从他踏进那座宅子,他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如果我没猜错,还会陆陆续续找到尸体的。” 他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让在场的人都不由震惊不已。 “郁尘,去喊阿奴来。” 吩咐完又看向夜离澈,出言劝道:“王兄先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做商量。” 夜离澈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是显然不打算说了,他便也再继续追问下去,嗯了一声,放下酒杯,叮嘱道:“九弟也早些休息。” “好。” 目送着夜离澈上了楼,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大门口,像是在等人。 夜离澈上楼之后并没有进房间,而是看着紧闭的房门默不作声。 里面还亮着,不知道初樱有没有睡。 “重新给本殿准备一间房。” 他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进去,沉声吩咐道。 听到这个消息,梵听先是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夜离澈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毕竟,前面几晚,他都是和初樱住在一起的。 这是…… 吵架了? 虽说心中好奇,但是并不敢问,赶紧命人去收拾房间去了。 初樱听到夜离澈的声音,立马起身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可是听到他吩咐梵听重新去给他收拾房间之后,又停了下来。 然后,她没有开门,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口。 两人一门之隔,可是对于此时的二人来说,却像是隔着千山万山,千水万水。 夜离澈内心是极其痛苦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就是走不进初樱的心里。 失忆之前走不进去,失忆之后,还是走不进去。 他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努力,不断地给自己希望,可是初樱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回到原点。 但是,他忘记了,爱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并不是你爱我几分,我就要还你几分,更不是你爱得热烈深沉,我就会感觉得到。 若是一个人心中早已经装满了一个人,那么后来的人,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去占取一席之地了。 夜离澈和初樱就是如此,夜离澈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都给她,可是她就是无动于衷。 她哪里又是无动于衷,只是心中满是感动,却怎么都爱不起来罢了。 爱一个人不是说要爱谁就能爱谁的。 夜南冥最先出现的,他早已经在夜离澈之前就占据了初樱所有的爱,就算失忆了,记不得了,但是爱在那里,不增不减。 人的出场顺序是很重要的。 初樱站在门口,心中演习了无数遍,想要跟夜离澈道歉,为自己今天说的那些话道歉,对自己的行为道歉…… 可是知直到人从门口离开了,她都没能打开门,更没能说半个字出来。 而此时,后子奴走到楼下,看到夜南冥正在等她,不由心中一喜,忙快不过去,行礼道:“王爷,您找我?” 夜南冥嗯了一声,也不回头,只是沉声道:“随我出去一趟。” 说完就兀自迈开步子,出去了。 后子奴不知道他带着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但是想到他单独带自己出去,说明自己距离他又更近了一步,心中就忍不住的开心。 夜南冥出门就直接朝县丞的宅子去了,后子奴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静谧、神秘、且充满危险。 一轮明月在天际摇摇欲坠,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一般。 初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外面公鸡都打鸣了,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第三百零六章 古怪花园 县丞府房顶上,夜南冥和后子奴并排而立,与影影憧憧的竹子合为一体,在夜色中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是人还是竹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将整个不大不小的府邸尽收眼底。 后子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眼的是这府中的花园。 花园不大不小,阴气却是极重的。 “阿奴,可看出什么了?” 就在此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夜南冥沉声开口问了一句。 她顿了一下,随即点头,“花园里有古怪。” “说来听听。” 他此时的语气平淡缓和,少了几分冷漠,却多了几分疏离,就像是在刻意提醒她她和他的距离。 后子奴回头看了他一眼,月华的清辉零零星星散落在他的身上,映得墨发如璀璨的星空一般。 清隽的脸上并没有丝丝温情可言,就好像,他天生无情无爱。 可是,在他失忆之前,他曾那般疯狂的爱过一个女人啊。 “空气中弥漫着烧过纸钱的味道,且浓郁,显然不是一两日积累起来的,而且周围种满了竹子,竹子性高洁,却也是聚阴之物,这宅子原本是一处不错的宅基地,但是现在阳气尽散,显然是出了问题。” 她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察觉到了,方才重新看向宅子,娓娓道来,如述平常之事,说完之后又看了那花园一眼,“阿奴若是没猜错,问题应该就出在这花园里。” 每一处聚阴之地都有一个阴眼,相传是与地狱相连接的,而阴眼之处,必然有一个招阴之物。 她说的话和夜南冥说的话相差无几,这便是夜南冥为什么要带着她的原因。 “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邪物,去看看便知道了。 后子奴嗯了一声,这好似,是第一次,她与夜南冥一起共同做一件事情。 心中极多欢喜,希望渐盛。 两人悄无声息的从房顶上落到花园中,夜南冥将四周环顾了一周,见无人,便走到那明显被人打扫过烧了香的位置。 立柱脚,低着头,接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地上,随即蹲下去,摊出手捻了一撮泥土,先是指腹抿了一下,再放到鼻前闻了一下。 淡淡的腐臭味,还有,血腥味…… 后子奴在他旁边蹲下,伸出手在地上摸索了一番,脸色忽的变得严肃了起来:“王爷,这……” 话音刚落,她的嘴就被夜南冥猝不及防的捂住了,与此同时,带着她迅速闪到假山后面。 方才的动作虽说是情急之下的无意之举,可是对后子奴来说,绝对是第一次。 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可是很快,他就松开了她,如无其事的看着刚才停留的方向。 两人都不说话,默不作声的注视着按个方向,很快就听到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 “哪里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来的是两个家丁,手中撑着灯笼,畏畏缩缩,只是听在走廊上将灯笼朝这边照了照,并没有前来。 “我真的不骗你,刚才真的看到有两道黑影蹲在那边,就是管家烧过纸钱的地方。” 其中一个家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生怕惊扰到了什么一样。 此话一出,另一个便站不住了,骂了一句:“肯定是你眼瞎了,吓老子一跳。” 说完就不顾另一个,提着灯笼快步离开了,生怕被什么追上了一样。 那另一个家丁哪里肯一个人留在这里,赶忙跟着一起跑了。 等人走了,夜南冥和后子奴相继站起来,就在此时,后子奴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手正在慢慢的往上挪,整个人瞬间一僵,却没有回头。 但是她心中明白,绝对不会是夜南冥。 “王爷!” 她小声喊了一声,夜南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去看她,两人各沉默了。 后子奴眼神往旁边看的时候,就看到一只腐烂了的手正伸向夜南冥,顾不得那么多,几乎是瞬间出手,将那只还没有伸向他的手打得七零八碎,散落在一边的草丛里。 她转身, 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有些肉已经烂到骨头上了,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手中骨鞭抛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尸体打得血肉乱溅。 夜南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或是因为不想被血污弄脏了衣服。 后子奴收手后退,护着夜南冥,“王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夜南冥嗯了一声,便转身飞上房顶,后子奴随后离开,两人没有去管那花园里的尸体,而是直接离开了。 回到客栈,天际已经泛起鱼白。 夜南冥上楼的时候,刚好碰到开门的初樱,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愣了片刻。 “奴婢见过王爷。” 既然打了照面,也没有不行礼的道理,初樱低下头,弯腰行礼。 看着面前恭恭敬敬的初樱,夜南冥有片刻的怔神,随即轻嘶一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试探出声:“阿樱?” 一句阿樱,初樱神色立马变了变,忙纠正道:“奴婢叫绵绵。” “那王兄为何喊你阿樱?” 昨晚上他明明听得真真切切的,夜离澈喊她阿樱。 “王爷从不曾这样喊过奴婢。” 她矢口否认,拒不承认。 夜南冥不着急,若无时期的嗯了一声,“难不成是本王听错了?” 初樱不回答,但是明显是在告诉夜南冥,确实是他听错了。 “奴婢告退。” 初樱不愿意与他相处,谦恭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刚转身就被夜南冥给重新喊住了,“本王让你走了吗?” 见初樱停下来,遂又补了一句“难不成是王兄平日里太过娇惯你了,让你没了规矩?” “奴婢知错。” 她连忙转身认错,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他不说不会再找自己麻烦?怎么又开始了犯神经了? 从夜南冥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不是唯唯诺诺的人,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般听话,倒是真的让他有点意外了。 不过猜也知道,她是想自己快点放她走。 可是她越是想走,越是想离自己远远地,他就越不如她的意。 “过来!” 他故意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扶栏上,沉声道。 初樱咬着牙,往前走了两步。 “再前来些。” 初樱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却是在心里把夜南冥骂了无数遍。 夜南冥受不了她扭扭捏捏的模样,索性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带力往前一拉,初樱就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坚实的胸膛咯得她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放开我。” 她心中震惊万分,下意识的想要逃,却被夜南冥钳制得死死的。 而此时对面房间门打开,夜离澈从里面出来,入眼的便是夜南冥从背后拥着初樱的情景,一开始,他并没有看清楚夜南冥怀里的人是谁,但是他此时站在初樱的房间门口,而且房间门是打开的,所以,很显然…… 顿时火气上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愤怒几乎是在一瞬间到达了极点。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他原本是想要去阻止这一切的,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 “放开我。” 初樱情急,拼命的想要挣开他,却听到他如沐春风的一句关心:“身子可好些了?” 声音轻柔如风,全然不似之前嘲讽刻薄的语气。 初樱身子僵了一下,下一刻从心脏深处侵袭而来的,却是莫大的痛苦。 那种痛,她说不上来,感觉就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 立马推开他,却不料他擒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她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从手腕上传来的,再一看,已经有隐隐血丝浸透衣裳。 夜南冥见她神色痛苦,自己手心里也传来一片灼热,低头一看,脸色也瞬间变了。 一把掀开她的衣袖,初樱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夜南冥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身形晃了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因为 ,他竟然把初樱的皮肤给扯破了。 就是自己握着她的地方,皮肤如豆腐一般, 被自己给弄破了,一片血红。 “郁尘,拿医药箱来。” 声音前所未有的着急,沉声喊道。 而此时对面的夜离澈也发现了不对劲,看到初樱一把推开夜南冥,握着自己的一只手想要转身进屋,却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 立马快步过去,而初樱拼命地想要挣脱夜南冥,“你放开我。” 她都快要气哭了,夜南冥不敢再用力,可是又不想让她走。 第三百零七章 给本殿一个希望可好? “绵绵,你受伤了。” 是他害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的皮肤竟然那么脆弱。 “放开她。” 旁边传来夜离澈怒不可遏的声音,下一刻,初樱便被他拉了过去,护在自己怀里。 “九弟这是要做什么?绵绵到底哪里得罪九弟了,要被九弟这般针对?” 夜离澈的愤怒,彻底爆发出来了。 之前在白头崖的事情,他本不打算计较了,可是如今,他又一而再再而三找上初樱。 但凡是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夜南冥收回想要去抓住初樱的手,似乎也有点疑惑,喃喃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她皮肤那么脆弱。” 难道这就是古人说的吹弹可破? 还是说,另有原因。 郁尘听到夜南冥的声音,几乎是跑着抱着医药箱上来的,可是一上来,就撞见三人对峙的画面。 愣了一下,忙绕道夜南冥面前,“王爷,医药箱拿来了。” 说完看了一下初樱的手,衣袖滑下去挡住了,但是血迹依稀可见。 “先替她处理伤口吧。” 夜南冥这次又理亏了,语气也软了几分,可是这一次夜离澈并不打算领情。 一把挡开郁尘,将初樱整个人都护在怀里,“不必了,本殿自会处理。” 说完就搂着初樱转身进屋。 “绵绵并没有拒绝。” 夜南冥抢先说道,随即看向初樱。 初樱倚在夜离澈怀里,任由那只受伤的手流血,不去看夜南冥。 “走吧。” 夜离澈并不理会夜南冥说的话,低头对怀中的初樱柔声道,便搂着她继续往屋子里走。 至始至终,初樱都没有抬头去看过夜南冥一眼。 夜南冥心中有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可是细细捕捉,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郁尘看看进去了的夜离澈和初樱,再看向自家王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夜南冥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样都会伤到初樱,在他的认知里,人的皮肤不会脆弱到如此地步。 可是他不知道的,他方才弄破的,都是初樱新长出来的皮肤。 他更不知道,那皮肤对初樱来说,有多重要。 “王爷,这……” “退下!” 他语气很不好,听得郁尘不敢多嘴,连忙低下头去,拎着医药箱退下了。 而夜南冥,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不会儿就看到一个侍卫抱着医药箱匆匆上楼,看到他先是立定行了礼方才敲门进去了。 夜南冥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关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一般。 好像每次,他都会让她受伤。 心中难言的痛意阵阵袭来,可是那种痛,他说不上来,却又非常明显。 房间里,初樱把手放在桌子上,夜离澈小心翼翼的把袖子掀起来,露出那片手上的皮肤。 竹息进来一看就暗感大事不妙,忙在初樱面前坐下,打开医药箱,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询问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是新长出来的皮肤啊。” 看着那边已经被揉碎了的皮肤,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初樱抿着处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夜离澈脸上漾起层层担忧之色,心中难受不已,他不该在门口多做停留的,他应该一出来就出手阻止的。 可是,只是应该! “阿樱 ,忍着点。” 他看到初樱秀眉微蹙,伸手揭开她脸上的面纱,取出锦帕,擦去她额上隐隐的汗水,柔声安慰道。 初樱依旧抿着唇不愿意说话,手上是火辣辣的疼。 竹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将止疼的凝露轻轻涂抹在那一片伤口上,开口道:“樱姑娘应当小心些的,这新的皮肤还没完全长好,极容易弄破的,若是破了,会很麻烦。” “还长得出来吗?” 初樱忙紧张的问他,竹息想了一下,嗯了一声,“只是会比较缓慢。” 其实他还是不确定的,不确定这皮肤到底还会不会长出来。 本来,她能长出新皮肤已经还是奇迹了。 听到能长出新的皮肤了,初樱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见竹息将伤口给她包扎好之后,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夜离澈一眼,示意让他出去一下。 “樱姑娘切记不要乱动,我待会儿再来。” 说完就起身收好医药箱放到一边储物柜里,转身离开了的。 “阿樱,我去命人给你做点吃的来。” 至始至终,夜离澈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提半个字。 说完之后,起身也出去了,他只是心中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把初樱带出来了。 他后悔的是,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发生了那么多意外,完全不是他能够料想得到的。 出去之后,竹息等在外面,见他出来了,转过身,脸色有些沉重,叹了一口气,“她体内本来就没有多少血,不可以再受伤了。” “我知道,这次是我的大意了。” 夜离澈沉声道,脑海里浮现的却夜南冥抱着初樱的画面。 虽然,他知道,初樱并非心甘情愿的。 可是,终究是太让人心痛了。 “如何才能恢复她的造血功能?” 若是这样一直处于缺血的状态,以后难免会出事。 竹息摇头叹道:“恢复不了,当初为了救王爷,她心头血都被吸干了,若不是少主用半升修为扶住她的心脉,恐怕她连命都没有了。” 初樱体内的血液还是很少的,以至于只要稍稍不注意,体内的血就会丧失而今。 如今她之所以可以如常人一般生活,都要归功于上官木离的半生修为。 上官木离是谁,悠然存活于世已经百余年了,不老不灭,修为自然不同小可。 只是,他从来不会像外人展示出来罢了。 一提到夜南冥,夜离澈脸上的恨意就变得十分明显,更多的,是甘心。 都已经忘记了,为何还要继续折磨她? 明明两人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夜南冥还不肯放过彼此? 竹息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话,收回目光吗,“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樱姑娘的。” 毕竟如今的他,唯一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初樱了。 夜离澈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竹息摇头,“殿下言重了,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这是上官木离盯住他的事情,无论怎样,他都要做到。 夜离澈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初樱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坐姿,没有说话。 “阿樱……” “初樱又给殿下添麻烦了。” 他刚开口就被初樱给打断了。 他愣了一下,动了动喉咙,一股痛意从心脏深处传来,下一刻便红了眼眶。 她怎么可能还是给他添麻烦,明明是他没能好好保护好她,是他非要跟她置气,才让夜南冥有机可乘的。 缓步上前,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捧着她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在手心冰冰凉凉的,让他稍稍用力都不敢。 “阿樱,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置气,不该让你一个人的。” 初樱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夜离澈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痛苦。 这种关系让她感到压抑,因为不管发生什么,夜离澈从来不会怪她。 “殿下……” 她强忍着开口,声音却是在开口的瞬间变得有些沙哑。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初樱错了便是错了,惹麻烦了便是惹麻烦了,殿下大可怪罪初樱。” 若是他怪罪自己,自己心中或许会好受些。 夜离澈伸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眼泪,红着眼眶笑道:“你可是本殿最疼爱的人啊,本殿怎么舍得责备你?” 他连她眨一下眼睛都会紧张,又怎么会责备她? 初樱抬眼,望着面前温情脉脉的夜离澈,他脸上的笑,笑得让人心疼。 “可是这样对殿下不公平。” 在她的记忆力,她从来不曾给过他一丝一毫的热爱,这样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值得的。 夜离澈摇头,“无所谓公平不公平,对于你,我就算付出全世界都不觉得可惜,可是……”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神色痛苦,声音沙哑,“阿樱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的所有希望都扑灭,哪怕,你现在不爱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来努力,努力让你爱上我可好?” 他都已经低三下气到如此地步了,都已经卑微到如此地步了,都已经如此请求了。 身为兖州大陆的太子殿下,如今竟这般哀求于她。 初樱啊,你当真还忍心拒绝吗? 第三百零八章 活祭 他所有的原则,在初樱这里,都幻化成了泡沫。 初樱看着面前的夜离澈,面对他的苦苦哀求,并非无动于衷,更多的,是自责。 “阿樱,你回答我好不好?” 见她一直不说话,夜离澈变得着急起来,开口追问道,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初樱怔怔的看着他,她觉得此时此刻,已经不是自己到底愿不愿意的问题了,更大的问题,是她就像是被推到一个无法回头的绝境之中。 除了答应,她别无他法。 她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在什么情况才会有这种情况,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就是这样的。 夜离澈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祈求自己给他一个机会,更没有威胁她,她却不得不答应。 “阿樱!” 夜离澈或许是疯了,才会这么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可是就算他疯,也是被初樱和夜南冥给逼疯的。 他真的太害怕失去初樱了,之前就与她擦肩而过,就错过她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失去她了。 初樱抿着唇过了好久,才开口回了一句“好!” 明明只有一个字,她却感觉是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一样。 夜离澈终于等到了她的回答,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情绪也随之稳定下来,柔声道:“阿樱,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你。” 他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初樱答不答应,从南疆回去,他都要娶她为太子妃。 他回去便去请求王上降旨赐婚,他不仅要光明正大的娶初樱进门,还要昭告天下,给她极尽奢华隆重的婚礼。 一切的一切,他都要高于当年夜南冥给她的那场婚礼。 初樱当然不知道他是这样的想,只是面对他情绪的转变,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压抑得很。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和夜离澈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殿下,手下的人在县丞府上的花园里挖出了一个殉葬坑。” 外面梵听站在门口,声音着急。 初樱和夜离澈脸色几乎是同时发生了变化,初樱脑海中回荡着“殉葬坑”三个字,紧张不已。 夜离澈几乎也是瞬间站起来的,沉声道:“进来说。” 梵听收到命令,推开门,看了一眼初樱被包裹起来的手,再看向夜离澈,气都还没喘匀,“今日早晨,王爷命属下和郁尘一起带人去县丞大人府上的花园里挖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刚翻开一片泥土,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属下察觉情况不妙,便命人将整个花园挖开来,是一个活人坑。” 梵听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的画面,如今说起来都觉得宛若做梦一般。 而此时,夜南冥房间里,郁尘也在跟夜南冥禀报这件事情,所说的话和梵听说的话相差无几。 但是夜南冥的反应并没有夜离澈那么激动,因为这完全是他意料之中的 。 将手中酒杯而放下,淡淡道:“知道了,去告诉太子,我在楼下等他。” 不管怎样都要公孙分明,他虽好因为绵绵的事情跟夜离澈闹了不愉快,但是在这等大事上面,他相信夜离澈不会没有分寸,不懂轻重的。 “属下这就去。” 郁尘退出去,心中还在为方才清晨的事情纳闷,想着夜离澈早上那么生气,现在也不一定护答应和自家王爷一起去。 不过夜南冥既然在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出去刚好看到夜离澈从房间出来,快步上前,在夜离澈面前停下,赶恭敬道:“殿下。” 夜离澈看到他,并没有好脸色,大有一种夜南冥已经殃及池鱼的感觉,冷声道:“有事?” “王爷说在楼下等殿下一同前去处理。” “不必了。” 不出意料,夜离澈拒绝得毫不犹豫,郁尘身子微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南疆之行漫长,且多生事端,还请王兄公私分明才好。” 就在郁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夜南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立马让到一边,毕竟这件事情是夜南冥引起的,自然是需要他自己出面解决。 夜离澈见夜南冥沉步而来,冷哼一声,“九弟若是换做我,不见得比我还冷静。” 说完就转身下楼去了,并不打算给夜南冥解释的机会。 夜南冥这段时间似是已经对夜离澈的脸色习惯了,不以为然的跟着下楼。 “王兄,公是公,私是私,如今这案子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了,王兄当真就不需要臣弟的帮助?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久了,若是误了正事,父王怪罪下来,你我兄弟二人谁担待得起?” 夜南冥一口气说了许多,目的可想而知,就是变着法儿的想要跟夜离澈和解。 可是他方才才做了伤害初樱的事情,夜离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原谅她了,脸上依旧不好看,也不做任何回答,直接带着梵听就出去了。 “走吧。” 夜南冥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生气,吩咐了一句,跟着出去了,留下哑然失声的郁尘。 他望着自家王爷,越来越觉得他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从南风仙境回来之后,他还从未见他如此爱说话,如此活泼过。 虽说是和太子殿下闹矛盾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夜南冥刷新认知。 而此时楼上的初樱,一直思索着梵听说的话,心中好奇越甚。 “竹息,你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用那么多活人殉葬?” 看着正在对面给自己磨药粉的竹息,她忍不住开口问一句。 竹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磨药粉,半猜半就道:“是在县丞大人府上发现的,而且刚好县丞大人死了夫人,应该就是县丞大人做的了,不过向来也着实让人震惊,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要动用这么多的热呢为自己的夫人殉葬,到底是要有多大的胆子?” 古往今来,能用活人殉葬的墓主人一般都是非官既贵,非帝王家族不可,可是小小县丞,竟然僭越到如此地步。 “若是这样说来,那县丞大人应该并没有死,而是在第一具尸体被发现之后,畏惧殿下细查查到原因,降罪于她他,先跑了。” 和竹息待在一起比跟夜离澈待在一起要让人自由些,也不压抑,整个人都会轻松许多,所以话自然也就多了些。 竹息嗯了一声,“兴许是这样,不过这件事情显然会震惊方圆十里的人,想瞒也瞒不住了,那县丞若是被抓到了,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我们去看看可好?” 初樱提议,反正闷在房间里也着实无聊,还不如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竹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抗拒,“都是一些腐烂了的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倒是有点不明白初樱的爱好了,放着客栈不好好呆着,非要去看那么血腥的场面。 可是初樱并不这样认为,“你说你们若是一直让我做这笼子里的金丝雀,以后若是遇到个什么危险,我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那到时候又怪谁?” 什么都不让她去看,什么都不让她知道,更不让她接触,那自己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樱姑娘,你这是谬论,这跟要不要带你去县丞府看热闹根本就没有关系。” 竹息面对她的一番谬论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将两件毫无关系的这么牵强的联系到一起,放在任何人面前,都无法说服对方的。 可是初樱还在锲而不舍社的试图说服竹息,最后竹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着她受伤的手,“你全身皮肤好不容易长出来,现在可是受不得任何伤害,而且还已经伤了一块,你确定要出去?” 初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忽然灵光乍现,将自己许久都不曾使用的含光剑取出来,“我用它防身,谁要是敢伤害我,我就给她一剑。”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竹息赶忙让她把剑收起来,这含光剑来历特殊,只要是稍微懂剑的人就可以看出来,如实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她身份特殊? “那竹息你说我该怎么做?” “老老实实呆在客栈,等皮肤彻底长好了,你就是想去骑马射箭,上天下海我都不拦着你。” 第三百零九章 奇怪的笑 竹息在南风仙境时对初樱说话好歹也会客气些,而且还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请求,可是如今不同了,出来久了,他都敢以一种上官木离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了。 初樱自然是不依,看了一下夜离澈留下来的一把佩剑,二话不说上前去取了下来,“那便用这一把。” 竹息扶额,看来她今天是非出去不可了。 上前将她手中的剑拿过来放回去,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你就拿着这个防身吧,有谁见过白衣飘飘的柔弱女子腰间还有剑的?” 初樱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个理,笑了笑,将匕首收起来,转身去把面纱戴上,拉着主席就要往外走。 竹息立马拉住她,初樱刚想问他,就看到他转身从屏风上娶了一件披风下来,上前给她披上,系好带子,“外面或许是起风了,不能让伤口受凉或是感染了。” 初樱点头,竹息的贴心是不同于夜离澈的,他的关心不会强迫她接受。 两人一同出了客栈,上了马车,街上行人神色匆匆,交头接耳,很多都是刚从县丞府那边回来的。 还未到达目的地,初樱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原本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 竹息注意到她的变化,立马让车夫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放到她手中,“就知道你会受不了,给,拿着,多闻闻这个就不会恶心了。” 初樱点头,接过香囊,吸了两口气,顿时那股腐臭味道就没有了。 不免觉得有些惊讶,“好好闻的味道,竹息,你都加了那些香料啊?” “你当真以为我们南风仙境的人只会做一些又苦又臭的药,这香料的原材料可都是些南风仙境稀有之物。” 若不是自己这次出行是为了初樱,上官木离断然不会让他带这么多宝贝出山的。 初樱见他一提到南风仙境,脸上就满是骄傲的神情,不由的笑了起来,“看来是有人想家了。” “才不是,樱姑娘没去之前,竹息只把少主当亲人,自从樱姑娘出现之后,竹息便把少主和樱姑娘都当亲人,无论是和少主在一起,还是和樱姑娘在一起,都算得上是和家人在一起,无所谓想不想家,有你们的地方就有家。” 竹息说了一大堆,初樱听得既感动又开心,“竹息也是初樱的亲人。” 她笑着看着他,竹息见她一直在笑,颇有些不好意思,扭头掀起帘子看向外面,“我们就停在这里吧,那些百姓出来自然会讨论,我们就算不去看也能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走近了,你肯定会受不了的。” 初樱想了一下,也就不再坚持,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两人下了马车,听着来来往往的人讨论着看到的场景,无不是震惊万分。 “请问一下。” 初樱伸手拦住一个中年男子,开口问道:“那县丞府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你们都这般惊讶?” 那男子将初樱打量了一番,立马开口劝到:“姑娘,劝你不要去看那个热闹,场面实在是太血腥残忍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 那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摆手,情绪也激动得很。 “死了很多人吗?” “何止是死了很多人,一层层叠起来的,全部都朝着一个方向跪着,场面诡异又可怕。” “跪着的?” 初樱拧眉重复了一边,竹息在身边也是一脸惊讶,似是也没想到。 “可不是,喏,朝南方跪着,像是在祭拜谁一样,一些老者说这是不祥之兆,所以我也没敢多看,就回来了,姑娘,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太晦气了。” 那中年男子说完就想走了,其实一开始他没说两句就想跑了,但是无奈初樱一直问他问题,才不得已停下来给她解释的。 “好的,多谢你了。” 初樱颔首答应道,那男子也跟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开了。 初樱转身看向身边的竹息,他显然也很震惊,开口问道:“我不懂这些,你可懂?” 竹息摇头,“并不太懂,但是听方才那人说的,总觉得有些玄乎。”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了,只是让人有些不明白,那小小的县丞为何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世上让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等等看吧,殿下和王……”他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纠正道:“殿下自然会调查清楚的。” “竹息,你不必在我面前忌讳王爷,今日早晨想必他是喝了酒才会对我无礼的,并非有意想伤我。” 她虽然心里确实很反感夜南冥,但是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夜离澈和夜南冥有什么矛盾。 她之所以为夜南冥说好,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罢了。 “我知道了,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麻烦着实让我很不满意。” 他和夜离澈的立场是一样的,不希望初樱和夜南冥再有任何瓜葛。 初樱无奈叹气,“没事,等回去了就好了。” 回去后她便长居东宫,到时候一年半载和夜南冥也见不上几面,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矛盾了。 “不说他了,阿樱,我们走吧。” 待在这里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若不是初樱坚持要来,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初樱抬头,无意间被对面一个身影给吸引住,只见对方一身青衣,道骨仙风,孑然立于人群中,目光所至,是自己这边。 他是看自己? 为何他看起来那么熟悉?可是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眉眼含笑,只是那笑叫人有些心头发冷,且还藏了太多内容。 她一时间竟变得有些惊慌起来,可是对方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樱姑娘。” 竹息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喊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反问:“你在看什么?” 初樱再去看时,那人已经随着涌动的人群消失不见了,有些着急的到处搜寻对方的身影,皆无所获。 竹息见往回走的人越来越多,开口催促道:“樱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初樱回过神来,有些好奇的问道:“竹息,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对面有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没有看到。” 准确的说,竹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仙风道骨的,很高,一袭青衣,你没看到吗?” 按理说,那么显眼的人竹息应当是一眼就看到的。 竹息还是无奈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 “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 初樱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她刚才明明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有那么一个人。 “他看着我一直笑。” 初樱又说了一句,却是听得竹息一愣一愣的,连忙扶着她转身上马车,看来此地确实很是蹊跷。 初樱任由他扶着上马车,却在上马车时一抬头又看到了那个人,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对面,脸上依旧是之前那种渗人的笑。 “就是他。” 初樱抬手指着对方,竹息一抬头,对方又不见了。 所以就觉得是初樱产生了幻觉,遂开口安慰道:“樱姑娘,你别看了,这里死了那么多人,怨气极重,我没有办法判断你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人。” 一句话,让初樱背上瞬间升起一股凉意,赶忙低下头,进了马车,不再去看。 听竹息这么一说,她对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中年男子,都开始有些怀疑了。 马车正在掉头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是更多的人陆陆续续涌过来,竹息探出头去看了一下,又缩回来,吩咐车夫快点离开这里。 初樱没有在意,脑子里一阵都是刚刚那个男子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那个人的,可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看到殿下没有?” 她开口问道。 “还没有看到人,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竹息知道他在想刚刚的事情,虽然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就只好开口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你身子不好,极容易产生幻觉的。” 初樱没有回答,只是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必都是去看热闹的。 “停车。” 她开口道,车夫立马停下车。 “你去哪里?” 见她一言不发就要下马车,竹息跟着她一起下马车。 第三百一十章 中毒 “去找殿下。” 初樱说得干脆,直接朝着前面走去。 “可是前面很危险。” 竹息试图劝住她,可是初樱性子上来了,哪里劝得住,只顾着往前走,“竹息你不要拦我,我须得去看看。” 她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刚才那个人的笑容实在是太过意味深长了。 如果不去看看,她便不能放心。 竹息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做什么,只好一直跟着她。 还没到地方,就看到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捂着口鼻,一脸嫌弃。 可是就算这样,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开,兴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都想看个究竟。 初樱顺人群找过去,远远看到郁尘站在那里正在吩咐侍卫去进去做什么,一边护着自己的手一边艰难的从人群中挤过去,“郁尘统领。” 郁尘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就看到好不容易挤到自己面前的初樱,神色一惊,忙走下阶梯来,“绵绵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殿下在哪里?” 她有些着急,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担心。 而且,那双某人,与某人太过相似,竟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不是她那一声殿下在哪,他都会以为是初樱回来了。 “殿下在里面。” 他怔怔的回了一句,初樱便一只手提着裙子朝里走,他连忙拦住她,“绵绵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我这就去禀报殿下,让他出来见姑娘。” 里面场面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他实在是担心初樱进去会受不了。 “没事,我受得了。” 初樱语气笃定,之前在南风仙境自己那副模样她不是也适应得很好,她想象中的,无非就是血肉模糊,恶臭扑鼻。 竹息也跟着上前拉住她,“绵绵姑娘,我们就在这里等殿下,不要进去了。”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竹息,愣了一下,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若不是他这身衣服,她都有点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可是她一抬眼,立马又看到了那个已经出现了两次的中年男子,而且此时,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穿过人群,消失在大门口。 是进去了吗? 一把挡开竹息的手,快步追了进去。 刚进去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而夜南冥和夜离澈就在里面,陆陆续续不断有人抬着打通的柴油进去,很明显是要焚烧那些尸体的。 再看夜离澈,他站在最里面的位置,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图纸,那是他刚和夜南冥画好的地形图。 初樱亲眼看着那个青衣人就站在他身后,手中举着一把匕首,看着她,露出森森的笑。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都各自忙着各自的,夜南冥此时在另一边,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吩咐什么。 “殿下。” 失声大喊,所有人的目光就转移过来了,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夜离澈抬起头,忙收起手中的图纸,迈开步子想要朝她走来,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经落下了。 “小心!” 初樱顾不得手上的伤,奋力扑过去,一袭白衣如风。 一旁的夜南冥见此轻盈,腰间承影出鞘,迅速飞过去。 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是铁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初樱扑过去,手上的手撞到他的手臂上,发出一声闷哼,另一只手拉着他躲到一边,转身,早已经没有了那青衣人的身影,留下的,唯有被夜南冥的承影剑击落在地的匕首。 “有没有伤到?”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脸上各有担心。 初樱看着那匕首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但是在外面就看到那个人神色不对劲,就进来看看你,没想到,果真是有目的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对方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绵绵,走,随我回去,这里危险。” 他心中感动之余,甚至都顾不及去拥抱她,就想带她离开这里。 “这里无非都是没有灵魂的尸体,怎地外面的活人危险。” 一边看着心中十分不痛快的夜南冥闷声开口,虽说是不情不愿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简言之,刚才已经有人想刺杀夜离澈了,若是这个时候离开这里,岂不是更危险。 初樱没有去看夜南冥,她对他依旧有很深的不满,只是不想在夜离澈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我等殿下处理完了事情一起回去。” “绵绵姑娘。” 竹息也进来了,大抵是没有看到之前发生的那一幕,所以所有侍卫突然的全员警备让他有些茫然。 夜南冥收回剑,吩咐跟着进来的郁尘,“半个时辰后点火,那些尸体留不得,稍晚全部填起来,就近去找些法师来做几场法师超度一下。” 吩咐完兀自往前走了几步,见夜离澈和初樱没有跟上来,遂又道:“王兄方才不是那么着急离开?” 夜离澈低着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初樱,柔声道:“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一行人就相跟着往外走,竹息还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进来,又一头雾水的跟着出去了。 “梵听,和郁尘一起将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 走到门口,他看了一眼一侧的反应,开口吩咐了一句。 “属下遵命。” 霜凝迎上前来,在夜南冥面前停下,沉声道:“王爷,目前还没有找到县丞的踪影。” “阿奴那边可有消息?” “也没有。” 霜凝和后子奴今天都没有闲着,霜凝一直都在追查那县丞的行踪,只是那县丞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找不到人。 夜南冥嗯了一声,回头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没有说话,转而上车去了。 夜离澈和初樱一起上了马车,竹息坐在外面。 “阿樱,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开口强调,语气恢复一如既往地平静柔和,可是初樱却不这样认为,反而开口解释道:“若是让我放任殿下处于危险境地而不顾,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方才那人肯定是故意引着自己前去的,可是…… 如今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了。 他的目的若是为了刺杀夜离澈,怎么会那么快就收手?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想,又有什么可以解释得了? “殿下,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来,夜离澈想了一下,“哪一件事?” “那个刺杀你的人。”初樱看着她,受伤的手放在一侧,“若是真的针对你,好不容易有了接近你的机会,当真就不这么放弃了?” 问题一提出来,夜离澈也好像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之前一直担心着初樱,所以没有细想。 殊不知此时前面的马车里,夜南冥靠在茶几上,一只手搭在的茶几上,霜凝正跪在他面前,打开一只小陶罐,里面立马就爬出来一条小蛇。 那蛇体型很小,比小指还要细一些,吐着芯子慢慢爬到夜南冥的手上。 他那只手,已经通体变黑了。 “王爷,那刺客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为何不让属下去追?” 夜南冥看了一眼旁边的承影剑,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有些疲倦道:“迟早还会再找上本王,不急这一时。” 方才那刺客看似是要对夜离澈下手,实则真正的目标是他,就算他不用剑帮夜离澈挡那一下,那支匕首的最终目标还会是自己。 可是霜凝还是不放心,“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样王爷会很危险。” “想杀本王的人还少了?” 他反问一句,霜凝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夜南冥心中明白得很,自他出生到现在,想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没有点本事,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这毒多久能解?” 他颇有些不耐烦,看着趴在自己手上的小黑蛇,他一口下去,他就觉得格外不舒服,“别让它伤了我的皮肤。” 他很宝贝自己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滴血液。 因为他醒来的时候郁尘就告诉他,说当初他母亲拼死生下他就去世了,所有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所以说,他一直都很宝贝自己的身体发肤。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郁尘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希望他能保存好初樱留给他的每一寸爱。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却步 “王爷放心,它不会的。” 霜凝对自己养的小蛇属性清楚得很,这蛇,无论如何,都伤不了他的 “只是这毒。” 她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下夜南冥的脸色,略微有些担心,“是狼毒。” “狼毒何惧。” 他以为霜凝说的是名叫断魂草的植物,因毒性很强故又叫做狼毒。 “可是……” “好了,先抑制住,防止毒素蔓延即可。”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好似这狼毒根本就威胁不到他的生命一样。 霜凝神色复杂的看着夜南冥,犹豫着又问了一句:“不根治吗?” “暂时不用。”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到这里她就是真的不明白了。 可是他既然都这样说了,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点头答应。 临到客栈的时候,他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思忖片刻,沉声吩咐道:“将本王中毒的消息传出去。” 传出去? 霜凝:“……” 一脸不明白的看着夜南冥,“可是王爷不说不要让人知道吗?” 怎么才走这么一段路,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而且,这并不是夜南冥的风格啊。 思来想去,还是很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 “让太子殿下那边的人知道就行了。” 他大抵是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范围太广了,所以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说完作势就要下去,霜凝赶紧下去,侍卫将凳子搬下去,他踩着凳子下了马车,适逢看到初樱从马车上下来,抬手便要霜凝扶着自己。 霜凝伸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就听到他沉声道:“送本王上楼休息。” 霜凝:“……” 方才在马车里不是都还好好的?怎的突然既虚弱到如此地步了? 虽说有些不明白,又不敢多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夜离澈,他正伸手去扶初樱。 再回头时,剧看到夜南冥也在回头看,脸色并不大好看。 不过很快就回过头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直接进了客栈,朝楼上去了。 初樱跟在后面,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刚好瞥见夜南冥上楼的背影,好像是被人搀扶着。 “阿樱,走吧。” 夜离澈在一旁提醒道,初樱嗯了一声,两人遂一起进了客栈。 梵听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换了衣服才来见夜离澈的,不然那地方恶臭扑鼻,晦气得很。 “殿下,方才有樵夫反应,曾经看到过那县丞在郊区一片山林里出现过。” 他沉声禀报道,然后就等夜离澈的下一步吩咐。 夜离澈思索片刻,“派人去那片山林找一下,记住,周围也不可能忽视。” “属下遵命。” 梵听收到命令立马又出去了。 初樱问夜离澈,“初樱一直都不明白,那县丞为何要用那么多人去殉葬?” “为了修炼一种邪术。” 夜离澈没有丝毫隐瞒,抬眼见初樱一脸震惊,解释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邪术之类的东西,如果我和九弟没有判断错,那县丞应当是在修炼一种邪术,不过修炼何种邪术还不能确定,唯有找到县丞,才能解开层层迷雾。” 如今将他唯一能用来聚阴的活祭坑给毁了,对方就算再怎么藏得住,应该也有所动静了。 在这方面,夜南冥明显比他懂的要多些,所以他只能说是大概上有个猜想,一切,都须得要夜南冥亲自去才行。 不过他肯定不会跟初樱说,所以直接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初樱拧着眉想了一下,“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人想要刺杀你,难道也是县丞安排的?” 夜离澈摇头,“此事蹊跷之处颇多,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但是阿樱你要答应我,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阿樱有不是真的就是那樊笼中的金丝雀,没有这么脆弱,事事都需要人保护着,管家时候,说不定,我还能保护殿下安危。” 她本是想让他不用那么担心自己的,但是在夜离澈听来却是变了味。 在他听来,就好像是,他不能保护好初樱一般。 他虽然只有梵听有一个贴身护卫,但是身后还有整个羽林军和暗卫暗中保护着,而那些人,又都是王上直属的。 除非是王上想要他死,不然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王上并没有任何想要他死的理由。 “阿樱,你听我的便是,我的安危不是你所应该担心的。” 他语气有几分不快,初樱想着自己是不是冲撞到了他,立马又低头道歉,“对不起殿下,是初樱说错话了。” 见她这般惶恐不已的模样,夜离澈心中异常难受,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相处模式。 “阿樱!” 他轻唤一声,双手放在初樱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大可不必这么怕我,你只需要以你最喜欢的方式与我相处就可以了。” 这么怕他,反倒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初樱嗯了一声,点头答应,可是态度还是很谦恭。 夜离澈无奈,若是长此下去,他知道,他们之间定然会越来越疏远的。 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夜离澈久久等不到夜南冥下来,遂让人上去请,就看到郁尘下来沉声禀报到:“殿下,王爷身子不适,无法下来陪殿下吃饭,还请殿下见谅。” “怎么了?” 夜离澈脱口而出,没有想到的是,夜南冥居然也会有身子不适的时候。 “王爷在县丞府上帮殿下挡开匕首,那匕首有毒,毒粉落到王爷的剑上,王爷因此中了毒。” 虽然说起来很牵强,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夜南冥就是这样中毒的。 狼毒不是一般的毒,再加上对方定然是加工过的,不然不会这么眼中。 “中毒?” 夜离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没有想到。 不过也即刻明白过来,或许,那杀手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而是,夜南冥。 可是,听初樱说,那人在外面的时候就一直在暗示初樱。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那样做? “可有大碍?” 他又问了一句,放下筷子,起身准备上去看看。 “一直没能调配出解药,暂时只是压制住毒素,一切都要等调制出解药之后才能知道。” 郁尘语气很严肃,其中不乏担忧。 让原本只是有这个想法的夜离澈不得不起身,淡声道:“我上去看看。” 如果这样说来,夜南冥当初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中毒的,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上楼走到初樱房间门口的时候,郁尘看了一眼紧闭的 房门,突然开口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可以替王爷解毒的方法,不然长此这样拖下去,恐怕对王爷来说,就有生命危险了。” 世人皆知,狼毒毒性极强,中毒着十个有八个就会毙命。 若是换做其他独,夜离澈或许还不会相信,但是只要听说是狼毒,他就算怀疑,却也不会反驳。 房间里正在吃饭的初樱听到郁尘的话,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两个字,“中毒?” 夜南冥中毒了? 可是他那么厉害的人,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怎么会突然就中毒了? 而且夜离澈都亲自去看他了,是很严重吗? 一时间,好奇心被激发出来,放下筷子,本想着出去问问情况,但是刚起身就又犹豫了。 自己及若是这样出去的话夜离澈知道了肯定又会生气,到时候自己就连解释都没有用了。 重新坐下,心中暗自揣摩着事情到底还是则呢么回事。 夜离澈听到郁尘突然这么问自己,想了一下,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沉声道:“目前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人来替九弟医治的。” 郁尘想着初樱应当是映听到了,遂恭恭敬敬的跟夜离澈行了一个礼,“多谢殿下。” “无事。” 若是他不给自己挡那一刀,或许现在中毒的人,就是他了。 两人一起走到房间门口,郁尘抬手敲了敲门,“王爷,殿下来看您了。” 他在外面开口禀报,心中却在暗自叫苦,因为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家王爷为何迟迟不肯让霜凝给他解毒的原因了。 莫不就是为了 那紧闭的房间里的人能够心生恻隐之心,主动来打听一点消息或者是过来看一下。 “进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彼此爱慕 夜南冥声音难得听起来很是虚弱,这让夜离澈便更加相信了几分。 不过那人能伤得了夜南冥,着实也是有点本事。 毕竟夜南冥除了四大贴身护卫之外,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暗影。 郁尘推开门让到一边,对夜离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夜离澈进去了,自己再跟着进去。 夜南冥躺在床上,一只手上裹了纱布,看不出严重程度。 看到夜离澈进来, 微微起身,夜离澈便上前将她他按回到床上,“九弟有伤在身,就躺下休息吧。” 夜南冥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臣弟并无大碍,王兄无需担心。” 他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口,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今日多谢九弟相救。” 他开口道谢,夜南冥淡淡笑了笑,“保护王兄是臣弟应该做的。” 夜南冥也跟着客气,只是在夜离澈听来,却有点刺耳。 若是从本心上出发,他是不怎么愿意将自己置于一种需要夜南冥来保护的境地的,但是在现实中,他在自我保护的能力上,确实不如夜南冥。 夜南冥自小被送到圆咭寺,跟随道一方丈练武修禅,自然是比从小长在宫中的他更要刚硬些。 若是真的要分出个所以来,那便是他擅文不擅武,夜南冥则两者兼之。 但是,这并不能定义为,他就比夜南冥弱。 “臣弟有一事不明。” 夜南冥突然微微拧眉,说了一句,抬头望着夜离澈,“臣弟不明白的是,王兄何时订婚了,为何我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夜离澈口口声声说那绵绵姑娘是他的太子妃,可是王上并未赐婚,难不成是他自己说的? 夜离澈就知道他对初樱上了心,不过说来也好,趁着他现在问自己,自己也好让他彻底死心。 之前还想着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说说清楚,现在他既然问了,也免得自己去刻意创造机会了。 看了夜南冥一眼,缓缓开口:“绵绵是我收留的婢女,相处时间久了,互相爱慕,早已心生娶她之意,且她已同意嫁与我为妻,只是暂时还没有跟父王提起,准备从南疆回去之后就去请求父王降旨赐婚。” 他说这话时,眼中满是憧憬和肉眼可见的小确幸,就好像这一切,都会真是发生一般。 可是他心中更是比谁都清楚,初樱并且有说半个爱他之言,更没有答允嫁他。 夜南冥听到他这番解释,脸上却说毫无波澜,但是心中却却怅然若失。 “王兄与那绵绵姑娘原是两情相悦,臣弟真要恭喜王兄觅得佳人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却未见笑容。 一旁的郁尘也观察到了夜南冥的不对劲,不过好在夜离澈说了这番话,想必这下,他就应该打消对那婢女的念头了吧。 夜离澈脸上噙着淡淡的笑,神情轻松:“九弟的嘱咐我就收下了,你且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夜南冥点头,但是单单从他现在的反应来看,并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 是他隐藏得太深了。 夜离澈转身走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正看着他的夜南冥,笑道:“九弟也老大不小了,若是碰到喜欢的,就一定要牢牢抓住,我还念着能和九弟一道成亲呢。” 他明知夜南冥现在的心思,却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就是故意的。 夜南冥这才淡淡笑了笑,“臣弟尽量早些找到心仪之人,只不过恐怕是不能和王兄一道成亲了。” 他跟着打趣道,让人根本就揣摩不到几分喜悲。 “所以九弟要抓紧了。” 唯有他成亲了了,自己才会安心。 到时候两人各自成亲了,无论如何,都算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初樱成为自己的太子妃,以后就算夜南冥想起什么,也都晚了。 想到这里,心中莫名变得激动起来。 所以,只要夜南冥能成亲。 只要,初樱嫁给自己。 夜离澈走后,夜南冥的脸色才终于全部暗了下来,十分不痛快的扫了一眼旁白的郁尘,“她可知道我中毒的事情?” 郁尘连忙回答道:“回禀王爷,属下在绵绵姑娘门口都说了,想必是听到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夜南冥,生怕他动怒。 夜南冥心中的失望更加大了,既然知道了,为何都不愿意看看自己一眼,哪怕是偷偷看一下都可以。 难道,她当真就那么讨厌自己? “郁尘!” 他开口喊了一声,郁尘立马回了一句“属下在。” “你告诉本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郁尘:“……” 这下就真的冷静不下来了,忙道:“王爷,那绵绵姑娘身份卑微,且已经心系殿下,还请王爷冷静些才好啊。” 他是真的着急了,两人之前因为一个初樱,闹得不可开交,如今总不能又因为一个婢女而彻底闹僵吧。 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遍了。 夜南冥显然对她这句话很不满意,反问一句:“出生卑微怎么了,何况,她现在不是还没和王兄成亲?” “王爷,这……” 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明了要去抢绵绵? 堂堂宸王,和当今太子,竟要抢夺一个婢女? “此时不要多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他冷声开口,简言之,就是不要郁尘多嘴。 郁尘到喉咙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他是想劝的,但是夜南冥显然根本就不听他的劝。 “好了,你退下吧。” 他淡淡说了一声。 郁尘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的手,“可好王爷,这狼毒……” “退下吧。” 他直接打断了郁尘的话,好似很不愿意他提到自己中的狼毒。 郁尘不得已,只好行了礼之后转身转身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到梵听匆匆上楼,敲响了夜离澈的房门:“殿下,出事了。” 可能是他声音因为着急太大了自己也没注意到,不仅是郁尘听到了,就连里面的夜南冥都听到了。 很快,夜离澈就打开了门,看着门口着急的梵听,忙问:“何事这么着急?” 属下原本是派人去打听那县丞的消息,去不料在县丞府外面的竹林里发现了另一处埋尸地。 “什么?” 夜离澈显然也被震惊到了,本来以为花园里的活祭坑就很眼中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埋尸地。 与此同时,另一边夜南冥的房间门也被打开了,夜离澈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夜南冥从里面出来,一只手置于胸前,受伤的手垂在一侧,也看着自己。 “九弟有伤在身,就留在客栈好生休养,我去就行了。” 夜离澈开口说道,一是真的考虑到他中毒的缘故,二是觉得这件事情他可以单独处理好。 可是说话间,夜南冥已经在朝这边走了,客气道:“一点小伤,并无大碍,臣弟还是陪王兄一同前去查看吧。” “殿下,我也想去。” 初樱从房间里出来,在夜南冥说完之后就开口了。 夜离澈回头,习惯性的要拒绝,却又听到初樱开口请求道:“还请殿下答应初樱。” “外面很危险。” 夜离澈强调到,显然是不希望她跟着自己一起去。 “客栈也不见得就安全,殿下若是不让我跟着去,若是出个什么意外,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听到她这番话,原本不甚愿意的夜离澈脸上突然就漾开了笑意。 有的时候,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大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南冥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面无波澜,却是直接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王兄。” 说完就迈开脚步下楼去了,郁尘看了二人一眼,也忙跟着下去了。 他不明白初樱为何一直戴着面纱,难道是夜离澈害怕有人觊觎她? 若是找这种推理,那她的相貌定然美丽。 可是再怎么好看,再怎么跟初樱相似,恐怕都及不上初樱百分之一吧。 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初樱了。 可是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想法给狠狠打脸了。 初樱没有去看夜南冥,更没有看郁尘,而是一直望着夜离澈,就连眼神里,都充满了期待。 夜离澈拿她没有办法,思忖片刻,无奈叹气道:“真的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听到他说这话,初樱就知道他肯定是默许了,心中一阵欢喜,“多谢殿下。” 说完就转身去取了斗笠出来戴上,和夜离澈一起下楼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扑朔迷离 夜南冥在楼下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了,看着牵手下来的两人,别过头去,站起身来,直接往外走。 后子奴和霜凝纷纷望向楼梯口的人和初樱和夜离澈,然后跟夜离澈行礼。 夜离澈说不必拘礼,便带着初樱出去了。 看着门口只停着一辆马车,夜离澈反问梵听,“备好的马车在哪里?” “王兄,此时不宜声张,你我三人乘坐一辆马车就可以了。” 刚问完,就看到夜南冥嫌弃帘子探出头来开口解释了一句。 夜离澈顿了一下,本想拒绝,但是夜南冥说的话并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无奈之下,就只好放弃了。 “走吧。” 对身边的初樱说了一句,便牵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三个人沉默相对,本应该红脸,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三个人,此时却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初樱戴着面纱,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神情。 不过夜南冥也并无多大的情绪波澜,兀自喝着酒,就好像,现在去的地方,是一处消遣之地,而不是什么埋尸坑。 初樱别过头不去看他,眼神却不经意扫过他放在腿上的手。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也扑朔迷离了。” 夜离澈将这件事情仔细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若有所思的开口说了一句。 却不料夜南冥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反正不简单。”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一只手胳膊肘放在茶几上,身子微微前倾,食指在桌面山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看着夜离澈,“王兄难道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能从正常的规律来解释吗?” “我也在怀疑,而且越来越多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怀疑做这一切的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了。” “无非是想复活他的夫人和孩子罢了。” 他说得轻松无比,可是初樱却是连惊呼出声,“人还能死而复生?” 就连那么厉害的上官木离,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夜离澈和夜南冥同时回头看向她,初樱立马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和失态了,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惊讶,这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吗?而且杀害那么多人,如果是为了复活一个人,未免有点天理难容。” 若是真的为了复活自己在乎的人而不顾其他人,残忍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于情于理,都是无法接受的。 而且如果这样真的让对方复活了,想必也是违背天伦的吧。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说不通的,就好比这起死回生之术……” “有是有,只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罢了。” 夜离澈说到一半,夜南冥就接过话。 随即又继续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县丞想复活他夫人的可能性极大。” 说到一半,继而把目光转向夜离澈,将手中酒杯摆到桌子上:“花园里有一个活祭坑,下面想必就是聚萤之处,如今竹林里又出现了埋尸地,那就说明在不同三个方位还有埋尸地,当然,尸体多少不可知。” “五行还魂术?” 夜离澈脱口而出,脸上也出现了震惊之色。 夜南冥看着他,点了点头,“若是猜得没错,就是。” “这五行还魂术我只在史书上看到过,且还记载不详,但是这是至邪之术,炼此术的人,必做伤天害理之事,因为要用无数鲜活生命的鲜血滋养尸体,灵魂搭桥,为死者强行打开一条重生之路。” 夜离澈越说面色越沉重,初樱看着二人渐渐严肃的脸,一时间也不好开口问什么,只得静静的听着。 “所以说才会有这么多尸体。” 夜南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完,脸上写满了不痛快。 初樱见状,几次想开口,都是欲言又止。 夜离澈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跟夜南冥商量着对策。 “如今须得赶紧找到那县丞夫人的墓穴,唯有从根源上下手,才能阻止更多的人遇害。” 他一言一行之间,颇有一股王者风范,可是夜南冥也比他气势弱。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说来,他和夜南冥之前,都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较量。 夜南冥嗯了一声,“等下先看看地形,再做分析。” “殿下,王爷,到了。” 外面梵听的声音响起来,郁尘掀起帘子,三人相继下了马车。 初樱下去后是戴着斗笠的,因为夜离澈害怕她看到过于血腥的场面会不适应,再加上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面貌,单单还是一双眼睛都不可以。 初樱一下去就和站在一侧的后子奴凉凉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不知道为什么,背后竟升起一股凉意,整个人都后怕往夜离澈身边靠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能从后子奴的眼睛里看出太多的消息。 憎恨,厌恶,杀意,犹豫…… 她为何会想要杀自己? 夜离澈下意识去牵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连忙低下头关切的询问道:“绵绵,你没事吧。” 初樱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夜南冥也不去看二人,只是心中很不舒服。 在梵听的带领下往前走,没走多远,就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臭味。 初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小心的扫了一圈四周,不知道为何,隐隐觉得这四周有太多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了。 后背一阵凉意浸骨,“殿下,这里好阴冷。” 也屡次将一只手放到她的后背上,关切的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初樱只觉得背后又传来一阵暖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阳气和阴气之间的抗衡,她刚才觉得自己的背心凉意阵阵,大抵是因为这里死了太多人,所以阴气很重。 不过好在夜离澈是堂堂七尺男儿,同时又是兖州大陆堂堂的太子殿下,阳气自然很足,所以当他把手放到自己后背上的时候,就镇压住了那股阴气。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现在好些了。” 看吧,他永远都是那么贴心,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能准确无误的猜到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待会儿你就站在我身后,若是看到什么害怕的场面就闭上眼睛,不要害怕,有我在身边陪着你。” 他声音温柔耐性,句句叮嘱入耳即暖。 “我知道了。” 初樱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到夜南冥站在一个大坑前,正在拧着眉想着什么。 夜离澈下意识的伸手蒙住了初樱的眼睛,往那坑里看去,是一个很大的瓮,里面作何一个人,尸体完整只是四周全是符纸,还有那瓮上面,贴满了符纸,画满了符文,显然是被人施了法的。 “王兄,看来跟我猜的还是有一点出入的。” 夜南冥看着那具尸体,继而又看向另一边,“那个坑里的尸体,吸收的所有阴气都传输到了这瓮里的尸体里,但是我好奇的是……” 说到一半,他回头,扫视了四周一圈,若有兴致的冷笑一声,“这竹林地下,不知道还有多少让我以外的东西?” “这竹林里应该是被人设了阵法的。” 夜离澈虽说不是很懂,但是多少都有涉猎的。 夜南冥不反驳,就表示赞同了。 初樱扒开夜离澈的手,看了一眼那瓮中的尸体,只觉得怪异得很,往四周看了一眼,总觉得那竹林深处,真真切切还藏着其他东西。 “阿奴,霜凝。” 夜南冥沉声开口,初樱就看到一只都神出鬼没的两个女人走到夜南冥面前,恭恭敬敬 的行礼,齐声道:“属下在。” “你们两个,将这竹林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下,他是真的来了兴趣。 “梵听,去协助她们。” 夜离澈同时吩咐梵听,但是马上就被夜南冥给拒绝了,“王兄不必了,让她们两个去就可以了,梵听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 说完就看了梵听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到夜离澈身上,“还请王兄吩咐人去封锁所有消息,以免引起动乱。” 本来这几日因为这件事情就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的了,若是这件事情再传出去,很多百姓保不准就会立马背井离乡,如此一来,便会引起没必要的动乱。 夜离澈嗯了一声,便让梵听照做。 “殿下,你看那边!” 就在大家都安排好了所有事情的时候,初樱突然指着竹林深处喊了一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鬼影 众人皆随着初樱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片漆黑,别无他物。 夜离澈回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初樱,“绵绵,你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殿下没看到?” 初樱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一处地方,眼里同时也充满了疑惑,那个人明明站在那里,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依稀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们都什么都没看到。 就连夜南冥,都没有看到。 夜离澈有点难以置信,再看过去,仍旧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到。 今天晚上的天上没有半点星子,漆黑一片,且还有晚风阵阵,给本就诡异的竹林更是笼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绵绵,你确定,你看到了一个人?” 初樱收回目光,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皆是一脸惊慌和茫然,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只有自己才看得到? 扫了一眼竹林深处的人影,还是定定的立在那里,有些抱歉到:“兴许是我看错了,对不起殿下。” 既然大家都没有看到,那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不妨先冷静下来,看看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无碍,晚上本就视线模糊,看错很正常。” 夜离澈也不想闹得人心惶惶的,扫视一周,沉声道:“大家继续做事。” 说完就将初樱拉到一边,见初樱长嘴正想说什么,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初樱立马就懂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夜南冥目光却一刻都没有停留,将四周都扫视了一圈,特别是方才初樱指得那个方向,虽说没有看到什么,却隐隐感觉到那竹林深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 想了一下,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不动声色的朝那竹林深处走去。 初樱注意到了夜南冥,眸中几分惊慌,因为她心中有数,自己刚才看到的,绝对不是人。 可是对方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夜南冥若是再何杨贸然前去,肯定会遇到危险的。 “殿下。” 开口喊了一声,夜离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夜南冥正在朝竹林深处走去。 想了一下,“九弟心中有分寸,不必去管。” 夜南冥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肯定都会考量清楚的。 初樱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不再做声。 “阿樱,你在担心他?” 夜离澈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没没没有人的时候,他都喜欢喊她的真名,就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初樱一愣,惊愕的抬起头,忙连连摇头,矢口否认道:“没有!” 她怎么去担心自己那么讨厌的人? 可是夜离澈还是不放心,虽然说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还是补了一句:“如此便好,阿樱,九弟不是你该担心的。” 初樱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低下头,淡声道:“我没有担心他。” 她语气肯定,让夜离澈根本就没有再说下去的机会。 “殿下,这边有情况。” 只听得梵听喊了一声,夜离澈看了一眼身边的初樱,伸手牵着她,往梵听那边走去。 被夜离澈拉着的初樱下意识的回头往夜南冥前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清澈的眸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心。 梵听那边又挖到一出埋尸地,跟之前的尸体埋葬方法是一模一样的。 如此便都明朗了,夜南冥刚才的猜想也被印证了一半。 “继续挖。” 大致方位都已经确定了。 初樱看着那瓮中的尸体,心中虽说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好奇。 “殿下,为何这些人看起来都那么小,更刚才那个好似年岁相似。” 这是她发现的最觉得可疑的地方,遂开口问夜离澈。 夜离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瓮中的尸体,淡淡开口的道:“五行还魂术中,就须得有五个是阴命的童男,在弱冠之年生日那天被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法杀害,封入这瓮中,摆在五个不同的方位,将自己未尽的阳寿慢慢转移到逝者身上 。”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淡,淡得都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喜悲了,可是在他说完之后,她又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 “所以说,只要找到县丞夫人的墓冢,就可以把这个邪术给破了?” 这是她的理解。 这一点夜离澈也不是很不明白,不过想想应该就是这样了,遂点了点头,“很大可能是的。” 初樱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也并不在意,回过头去,整片竹林现在都是零零星星的火把,他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将剩下的尸体都找到,这样才可以根据五具尸体找到县丞夫人的埋尸地。 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她觉得申脖子上传来一阵冷意,让她有些不舒服的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却感觉到手心微微发烫。 摊开手看了一下,却隐隐发现自己那只皮肤已经渐渐不那么透明的手上隐隐浮现出一个鳞片的形状。 鳞片? 她心中有些慌乱,怎么手上突然就会出现这个东西? “阿樱,怎么了?” 夜离澈见她脸色忽变,立马着急的问道。 初樱忙将手放下,“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 话音刚落,夜离澈就作势要脱下自己外袍给她披上,初樱立马一把抓住他的手,淡淡笑了笑,“殿下,不用了。” 她还没有脆弱到需要被这般呵护在手心的地步。 夜离澈被她拦下,不得已便放弃了,却还是询问道:“要不,你去马车里等我,结束了我们就回去。” 初樱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反而是个累赘,干扰了夜离澈,便也答应了。 “我送你过去。” 他出言道,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外面走。 初樱执拗不过,只好都随他去了。 他便是这样,只要是和初樱有关的,他便一一都想亲力亲为,别人做一点事情他都觉得不放心。 两人出了竹林,临上车前,初樱回头往竹林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竹林里藏了太多秘密,且还让她心中莫名的不安。 “阿樱,在看什么?” 夜离澈站在马车下,看着望着茫茫夜色一脸茫然的初樱,开口询问。 “没事,殿下你去忙吧。” “那好,你就乖乖呆在马车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处理完了马上回来找你。” 夜离澈再三不放心的叮嘱,他本就不愿意带她来的,若不是她坚持,他也不一再破例。 初樱点头答应,钻进马车,掀起帘子,目送着夜离澈离开,然后放下帘子,坐在马车里,让自己平静下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仔细想一下。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独独只有自己可以看到那个人影。 说得直白一点,是那个鬼影。 对方是谁? 太多疑问了。 夜离澈走到时候留下了一对护卫保护初樱,按理说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而且,不会有人会把目光放在一个婢女身上。 可是事实却证明,有些人,从一开始,盯紧的,就是初樱。 晚风真真,将帘子吹得拂动起来,初樱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 整个人立马变得警惕起来,但是并没有任何动静,而是屏息敛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隐隐听到了哭声,是一个女人声音,很轻,若不是仔细听,都听不到。 初樱只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那种冷意,从毛孔里钻了进去。 哭声幽幽,凄婉哀转,如泣如诉,听得让人几分断肠。 初樱坐在马车里一动不敢动,也不敢掀起帘子往外看。 外面的侍卫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的一样。 这种幽禁的环境让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好似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幽林,四周危险遍布,而她,不敢乱动一分。 那声音渐渐由远及近,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忽略,就好像对方正在朝自己飘来。 那哭声太具穿透力,让她的耳膜一阵难受。 手中握着含光剑柄,若是对方敢侵犯进来,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很快,哭声就已经靠近了马车,初樱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就在马车周围飘荡,原本低低婉婉的哭声已经渐渐变得凄厉幽怨。 初樱闭上眼睛,凝神听着,借以判断对方的确切方位。 此时外面的侍卫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宛若木偶人一般守护在马车周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 可就在此处,里面的初樱眸子猛然睁开,手中含光出鞘,直直从马车里飞了出来,长剑在空中闪过一道寒光,只对她目光所及的那一道白影。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们可曾认识 那白影见状,倏忽一闪,闪进了竹林里,初樱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追了出去。 等那群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初樱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愣了片刻之后立马追了出去。 那道白影跑得极快,初樱几次都差点追不上,可是很快,她就看到对方正在前面飘荡,她当时心中并没有想其他的,而是一定要追上那道白音华,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已经追出了很远,她这才发现,这片竹林其实很大,夜离澈他们发现的埋尸地或许只是一隅罢了。 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竹林深处,她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停下来,那道白影已经不见了,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 她到这个时候心中才开始变得忐忑起来,异常警惕的注意着四周,虽说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但是好在她的听力并不差。 周围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没有,唯有让她感觉深切的,便是寒气逼人。 隐隐感觉头顶传来一丝光亮,她抬头,就看到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浓厚的乌云里钻了出来,浅浅月华穿过头顶疏密的枝叶间的缝隙打下来的,借以可以隐隐看到周围的事物。 初樱目光中充满了警惕,面前是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木,高耸入云。 为何这竹林里会有如此古老的树? “哈哈哈哈……” 正想着,空中便想起了一阵尖锐的笑声,似是从头顶传来的,初樱几乎是顿时头皮一麻,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万分警惕的状态。 那笑声愈演愈烈,她下意识转身背靠着树干,对着空中冷声喊道:“你到底是谁?” 为何要引她到这里来? 那笑声并未停住,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初樱被那笑声吵得有些烦躁,可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一只干枯的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心脏顿时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手中含光剑就王后刺进树干,同时整个人蹬着树干,借力往前翻身离开。 一股血腥味瞬间传进鼻子里,伴随着一声尖叫,她站在离树干三米外的地方,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的参天古树,没想到是那树干上不知道何时竟长出了一双手干枯苍白的手来,而且自己刚刚刺得地方,正源源不断的往外面冒着鲜血。 她整个人害怕之余更多的,就是震惊。 这棵树都是是什么妖术,为何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还能将自己引到这里来。 “你到底是何方妖物?” 她心中虽说惊慌,但是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上官木离说她的武功只够防身,可是在关键时候,她还是能救下竹息。 对方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后,那树枝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像是起了狂风一般。 初樱连连后退,可是那长在树干上的手突然就朝自己伸来,她立马闪到一边,可是那些树枝都像是有意识一样,纷纷俯冲下来攻击自己。 她任凭本事再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攻击,没多久,一个来不及,脚就被一根树枝给缠住了,往回一拖,她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头上斗笠早已经不翼而飞的,整个人被迅速吊起来,拉上高空。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含光剑,可是很快,自己的四肢就都被树枝给缠绕住了,她就这样呈一个大字型掉在空中。 “哈哈哈哈……” 笑声再次响起,她这才发现,那女人的笑声,是从树干里发出来的。 “吃到了吃到了……” 对方终于开口了,却是饱含贪婪和兴奋。 对方话音刚落,那只长在树干中的手突然变长,直直伸向初樱。 初樱之前没少看过妖怪吃人心的故事,却怎么都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死里逃生,好不容易重新长出了皮肤,今天竟然要被妖怪给吃掉。 心中不甘得很,不停的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树枝就勒得越紧。 那只让人看了就恶心的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朝她的心脏挖下去。 初樱知道自己挣扎不过了,立马闭上眼睛,她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睛被挖掉。 可是就在那只手要得逞的时候,腾空出现一道黑影,随即就是一道寒光从那手上劈下去,那只手瞬间被劈成了两截。 随着一道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叫声,初樱整个身子猛然下坠,那道黑影立马俯冲过去,在半空中接住了初樱轻软的身子。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夜南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脸上的面纱被风吹散,飘落不会何处。 此刻的夜南冥,宛若战神一般,风吹起他鬓角长发,鬼斧神工的五官在暗影中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四周所有事物通通退后隐去,于浩渺宇宙中,只有他,能入她眼。 这一刻,他无疑是最至高无上的。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隐痛,像是有什么想要冲破而出一样。 夜南冥在看清楚她此时此刻的容颜的时候,初樱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他极致放大的眸子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之前看到的她,与此刻的她,虽说相似,但是绝对有所不同。 为何自己本无波澜的心中情绪微漾,为何自己此刻竟不愿意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 两人双双落地,初樱惊魂未定,却也在在此刻看他看得出了神。 头顶树枝摇晃得更加厉害了,夜南冥立马收回所有的深思,却迟迟不愿意松开她,手中承影往空中一挥,冷声道:“抓紧我。” 初樱忙不迭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只见他一手搂着自己,一手持剑,腾跃起身,在空中刀光剑影中,那些树枝全部断成节掉落到地上。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叫声,那女鬼也在疯狂反击中,初樱意识到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有危险,松开一只手,手中含挥腾出去,所带出的剑气竟然与夜南冥手中的承影互相呼应。 夜南冥一眼瞥见她手中的含光,眸子一阵紧缩,搂着她腰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两人就这样冲出层层的竹林。 初樱只觉得周围传来猎猎风声,眼睛因为极度的不舒服而不得以闭上。 过了一会儿,耳畔的风声停了下来,她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自己还搂着夜南冥的脖子,慌忙松开,后退两步,从他的怀中退了出去。 “为何一个人独自到这里来?” 若不是他,她今日怕是就要将命留在那里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听起来却并不让人害怕。 “听到有人在哭,便寻着过来了。” 她并没有说自己是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过来的,因为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会相信。 毕竟,只有她可以看到。 “这竹林本就古怪得很,你应当存在心思,警惕些。” 夜南冥见她在自己面前软软糯糯的样子,竟然动了恻隐之心,没有说重话,只是开口提醒了两句。 初樱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相互沉默了。 两人心中都有想法,但是一方不开口,另一方也不肯开口。 夜南冥总觉得,和初樱在一起,那怕是片刻,他都会感到莫名的踏实。 “那妖树怎么办,若是不除掉,一定会祸害人间的。” 她有些担心,自己刚才差点丧命,若是那妖树再这样吸引其他人进去,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天亮之后再来处理。” 说了可能又觉得她应该不是很明白,遂又开口解释道:“那树异常古怪,现在是晚上,阴气很重,恰好是她最强大的时候,白天阳气足,她便不是对手了。” 这样细致的解释,对于夜南冥来说,倒是第一次。 他是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解释任何东西的。 可是唯独在初樱这里,他破了例。 开始是主动跟夜离澈示好,自己害得初樱受了伤,也主动道歉,到后来的主动找机会接近初樱,好多第一次,他都因为他破了例。 可是他自己,却还全然不知。 “既是这样,奴婢就先回去了,殿下一定在找奴婢了。” 她心中慌张,想着若是夜离澈看到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一定又会多想的。 所以,她想走。 夜南冥还端着架子,冷声道:“从这里直接出去,就可以找到王兄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翻脸不认人 他心中几分不乐意,但是仅仅只是从语气中表达出来,脸上始终是一副面无波澜的模样。 初樱嗯了一声,跟夜南冥行了礼,转身便要走,却被夜南冥一把抓住了手臂,惊愕的回头看着他,却看到他满眼疑惑。 “我们之前,可是,认识?” 他犹豫着开口,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出来,可是那眼底,明明就是充满了期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实在是藏了太多的内容,就好比一本书,你目前只是看到了封面上的零星内容一般。 初樱怔怔的望着他,心中一直在想他刚刚问自己的问题。 她和他之前,认识吗? 想了一下,忽的就笑了起来,而那嫣然一笑,彻底刺痛了他。 “不认识。” 他们是不认识的,不然,他怎么会来问自己。 说完就挣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走。 夜南冥那只抓着她的手落了空,连同着身体里某个东西也跟着落了空。 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在此时此刻,竟形同陌路。 她不记得他,他亦想不起她。 可是他心中看到她的熟悉感不会来得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不远处已经传来夜离澈的呼喊声,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没敢回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那么害怕看到夜南冥现在的反应。 他是不是很失落,还说说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和他,从一开始就是水火不容的。 “殿下!” 她看到前面闪烁的人影,一眼便认出了是夜离澈,朝他喊了一声。 夜离澈听到呼应的声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大步流星的朝初樱走去。 初樱看到夜离澈朝自己奔来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一点想要后退。 可是若是后退,背后便是夜南冥。 夜离澈看到她,脸上面纱不见了,手握含光,剑刃上还有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捉住她的肩膀,着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说完就赶紧去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初樱忙将含光剑收起来,把之前手上的那只手垂下去,争取不吸引到夜离澈的注意,淡淡笑了笑,“殿下不必担心,我没事,刚才幸亏……” “绵绵姑娘如此不小心,竟在这竹林里迷了路,岂不是要让王兄心碎死?” 初樱话说到一半,就被夜离澈身后的夜南冥给打断了,初樱神色一惊,疑惑夜南冥怎么在那里?刚才不是都在自己的身后吗? 可是夜离澈的第一反应并不要是要去回答夜南冥,而是下意识的将初樱护在怀里,尽量不让他看到初樱的脸。 可是已经晚了,因为夜南冥已经看到了。 只是,他并无任何反应,就像是看着一个无比寻常的人一般。 夜离澈原本提起来的心渐渐松了松,可是却还是不敢去冒这个险。 “王爷你……” “本王怎么了,王兄是本王兄长,方才见他那么着急的四处找你,难道身为他的弟弟,本王不应该提醒你一下注意个人安全?” 夜南冥再次反问,初樱这次瞬间就明白了。夜南冥这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刚刚和他在一起。 “奴婢不敢。” 低下头,沉声道。 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她不说便是了。 “好了,绵绵,你告诉我,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身上有这么多血?” 夜离澈不想再责怪初樱,只是她这一身血污,让他心中担心不已。 而且,他并不希望,初樱再继续跟夜南冥说话。 他是介意的,甚至,是很介意的。 介意,初樱和夜南冥的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眼神接触。 关于初樱和夜南冥,他介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初樱想了一下,又偷偷看了一眼夜离澈身后的夜南冥,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竹林,“那里面有一棵成了精的古树,我刚才就是被她引过去,若不是……” 若不是夜南冥及时出现,她恐怕早就没命了。 可是说到一半,她停下来,想了一下,抬头补了一句:“若不是我平时挣扎,后果我自己都不敢想。” 这个谎言,他 可还喜欢。 始终站在夜离澈身后的夜南冥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就算是听到初樱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脸上都毫无波澜,就好像,至始至终,他真的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一般。 “成了精的古树?” 这样的话若是放在以前,夜离澈肯定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不同,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夜离澈都不得不相信。 重复了一边,转身看向夜南冥,“九弟方才好像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可有发现?” 这句话,他明显是在试探夜南冥。 可是初樱并没有反应过来,跟着夜离澈一起看着夜南冥。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夜南冥深情凉薄,冷声道:“臣弟并没有走那么远,不曾发现。”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他和初樱的距离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夜离澈,听到他这样的回答,也总算是稍稍舒心了些。 刚才一直不见夜南冥,而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所以不由的心生了怀疑。 抬头看了一眼渐亮的天色,想了一下,出声道:“先退出去,等天完全亮了再进来一探究竟。” 按照胡说的情况,那古树一定有古怪。 “走吧,绵绵。” 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初樱身上,搂着她从夜南冥身边走过去。 初樱下意识的在与他擦肩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澄明的眼眸似星空般灿烂,与此同时,又藏了太多的茫然。 就像是荒原里的羊羔,对未知除了无尽的茫然,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初樱额前那个与夜南冥长得一摸一样的朱砂痣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只是隐隐有个痕迹,所以夜南冥不知道,若是看到了,肯定就不是现在这个反映了。 目送着两个人从自己身边相拥而去,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苦涩之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情绪,只是在和情绪,实在是来的太过微妙了。 一行人纷纷撤到竹林外面,五具尸体都已经找到了,夜离澈思来想去,安顿好初樱,便去找夜南冥了。 初樱坐在马车里,远远看着两人在那里互相商量着什么,她猜得到,他们肯定在讨论关于那棵古树的事情。 夜离澈命人重新准备了面纱给她戴上,所以郁尘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模样,更不知道她身上有含光剑。 他若是知道了,那么初樱的身份,他肯定就知道了。 只是可惜,他不知道。 初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她依稀记得她开始还在看夜离澈和夜南冥商量事情,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道手腕上冰冰凉凉的,她微微抬了抬眼,依稀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低着头帮自己包扎伤口。 她以为是夜离澈,便没有去管那么多,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缓缓睁开眼睛,缓了好久的神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 坐起来,身上的绒毯滑下去,她低头,拿起那绒毯看了一下,掀开帘子准备下去。 “绵绵姑娘,您醒了。” 守在一边的侍卫看到她醒了,立马上前问候,初樱嗯了一声,抬手挡了挡太阳,开口问道:“殿下去哪里了?” “殿下和王爷一起去里面了,能属下在这里保护姑娘,说若是姑娘醒了,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很快就回来。” 那侍卫谦声回到,说完之后又往周围看了一眼,开口道:“殿下说姑娘若是想走动走动,不要超过那些护卫所在 的位置。” 初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在不远的地方,还围了一圈侍卫。 她难以想象,夜离澈是有多怕自己出事,才会安排得这么细致? 可是,既然已经醒了,她又怎么甘心就在这里等着? “殿下置身在那里面,我实在是放下不你,就你吧,陪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想了一下,对面前的侍卫爽快开口。 可是很明显,那侍卫很是为难 ,“这……可是,殿下吩咐过了,不能……” “放心吧,若是殿下怪罪下来,我自会担着的。”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到,那侍卫还在犹豫,初樱就已经肚子先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子母阵 “姑娘,殿下有令,不能让姑娘进去。” 那侍卫追上前来,着急的开口。 可是初樱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一般朝外走一边威胁到:“你们若是强行把我这里,我自己偷偷跑出去,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们谁担待得起?与其这样,还不如陪着我过去。” 那侍卫权衡了一下其中利弊,觉得这样似乎也不乏是一个好方法,虽然还是很忐忑,但是初樱已经往外走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带着一队人跟着初樱一起进去了。 初樱被他们保护在中间,颇有些无奈,其实她心中明白得很,若是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这群人不一定保护得了自己。 毕竟那些躲在暗处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初樱依稀还记得之前的路,既然是夜南冥一起去的,他肯定知道具体地方在哪来的。 一行人走了一断时间,初樱就看到前面熟悉那颗古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忌惮,不由叮嘱了一句,“大家都注意安全。” 那些侍卫一听立马按住自己腰间的剑,变得警惕起来。 初樱刚走过去,就看到那棵古树底部从中间被人给劈开了,而且底下也围着树根挖了一个大坑,夜离澈和夜南冥正双双站在那古树前面,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表情。 郁尘一眼就看到了初樱,正要开口,就看到初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先不要说。 郁尘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夜离澈和夜南冥,便收回目光,假装没有看到初樱。 周围围了很多人,个个都是神情严肃,不敢说一句话。 初樱不动声色的往前面走了几步,往那大坑里走去,只是看到的那一幕,让她这一辈都无法忘记。 只见那树根里,一个女人全然已经跟那古树合为一体,四肢在地底下延伸,若是她猜得没错,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就是通往那些尸体和花园里活祭坑里。 而这树干之所以会有鲜血流出,就是因为吸收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的鲜血。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女人的肚子是被剖开的,里面有一个成型的婴儿,紧闭着双眼,全然似在母胎中一般。 那女人的头钳在树干里,闭着眼睛,但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神色很是安详。 可是这样子被定在树干里,一定很痛苦吧。 “王兄,事情想必并没有那么简单了。” 夜南冥开口打破了所有人之间的沉默,望着面前的景象开口说道。 夜离澈的脸上也不好,无比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想到的是,这世间竟真的有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万人祭母胎,母胎育婴灵,我倒也是头一次见到。” 夜南冥的话让初樱明了了几分,所以,那县丞根本就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夫人。 夜离澈抬眼,回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初樱,一愣,正要开口,初樱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乖巧上前一步,小声道:“绵绵担心殿下,便威胁护卫陪我过来看看。” 夜南冥听到声音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目光仍旧淡凉,没有半点反应。 也不跟她说话,而是对 夜离澈继续说道:“王兄,区区一个县丞,竟然可以设计出这么大的一个局,若是没有高人指点,想必是做不到的。” “现在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县丞,要搞清楚他设计这个局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夜离澈和夜南冥都有预感,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的。 就好像面前有一条路,你一路走过去,眼看着自己到了尽头,可是周围却没有任何表示终点的符号,你虽然觉得前面还有路,但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确实是一条死胡同。 初樱见夜离澈没有空埋怨自己,心中难免有点庆幸,甚至还有些感激夜南冥,虽然知道,他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 可是她的判断还是错了,夜南冥就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夜离澈不要啰嗦她。 “这婴灵看样子,已经大体成型了,若是不被我们发现,到时候炼出了,母子同体,后果将不堪设想。” 初樱很想问,这所谓的婴灵,到底是什么东西,跟鬼是一样的吗? “九弟难道就没发现吗,这子母阵上面还加制了一道锁魂符。” 夜离澈这段时间大抵是对这方面的事情接触得太多了,以至于说的话都是有几分懂玄乎了。 初樱听不太懂,但是仍不忘努力去理解。 “所以这才是布阵之人的高明之处,这样一来,这婴灵到时候就算炼成功了,也需要对方亲自来解除禁止,这样便可以直接操控婴灵了。” 夜南冥说话略微让人能够明白一点,不过说完就笑将起来,“不过对方也没想到,他精心设计了这么久的局会被我们误打误撞给破了。” 说到一半又扫视了一圈四周,继续道:“五行还魂阵已经被破坏了,如今这子母阵也被我们给发现了,如此一来,本王便不信,对方还能沉得住气。” ”那现在该如何?毁了这子母阵吗?“ “那是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在祸害人间了。” 夜南冥说完,抬起手,郁尘立马将一把铜剑递给他。 只见他接过铜剑,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在鲜血溢出来的那一刻,夜离澈的神色都为之动了一下。 初樱抿着唇不说话,看着他将站了他的血的铜剑直直插进那女人的心口,钉在树干上。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到那女人竟然痛苦的扭曲为了起来,凄厉的叫声从她嘴里发出来。 初樱听得毛骨悚然,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昨晚就是这个声音。 原来自己看到的,是她的魂魄。 就在那女人痛苦挣扎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有了反应。 “浇油,放火。” 随着夜南冥一声令下,几十个手中抱着柴油罐的侍卫纷纷将柴油倒进去,然后郁尘将举在手中的火把丢了进去。 夜离澈立马拉着初樱往后退,夜南冥也跟着往后退。 所有人同时跟着后退,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女人身体开始痛苦的扭曲起来,与此同时,那孩子的哭声也跟着传了出来。 “不要,玉儿,不要……” 就在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毫无怜悯之心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竹林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哭喊声。 所有人又立马顺着那声音卡过去,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抓住他。” 夜南冥没开口,倒是夜离澈先开口了,就好像等他很久了一样。 侍卫一拥而上,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中年男人给擒住了,按在地上,任凭他怎么拼命挣扎,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显得无济于事。 “玉儿,不要玉儿啊……” 那男人看着那火坑不同哭喊着,猩红的眸子像是要喷出血来一样,眼泪肆意横流,痛苦至极。 “他就是那县丞?” 她心中虽说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只听得夜离澈嗯了一声,看着那县丞,面色冰冷,“藏了这么久,终于知道出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实在是太过冰冷了,让初樱竟有一瞬间的惊慌。 那县丞听到夜离澈的话,整个人充满了愤怒,死死的瞪着夜离澈,“你们这行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害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 “她们早就该死了,只是你自己执迷不悟,听信他人,差点让整个镇子的人为之陪葬。” 夜南冥开口,声线已经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一样。 “不,不是,是你们害死了他们。” 那县丞撕心裂肺的吼道,情绪激动,若不是因为有人钳制着,他肯定会爬起来找夜离澈和业哪那么拼命的。 见他油盐不进,夜南冥失去了耐心的,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尸体,觉得十分恶心,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喜欢赶紧,不希望身上被溅到这些脏东西。 那坑里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孩子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想必是快要被烧死了吧。 “求求你们了,放过他们吧,我求求你们了,放过他们吧。” 那县丞一听到孩子和女人声音快没有了,立马就变得紧张起来了,苦苦哀求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县丞出现 “放过她们,那这方圆十里的百姓,都得陪葬。” 夜离澈声音冰冷,带着根本不容商量的语气,此时此刻,帝王的果断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初樱望着他,眼中多了几分疑惑,这样的夜离澈,或许才该是他最开始的模样吧。 想到这里,心中多了几分惆怅和无奈,再看那县丞,连爬带跪的想要挣扎过来,脸上尽是灰尘 ,不停的跟夜离澈磕头,“求求殿下,放过我妻儿吧,我一定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出来伤害百姓的。” 可以看出来,这县丞此时此刻的情绪都是发自肺腑的,不然不会这么让人动容。 夜离澈不为所动,冷言道:“你若是能控制她们,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生命被从害。” 花园里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都是因为这对母子而死的,若是真的放过他们,怎么去给百姓们交代? 在这一点上,初樱也赞同,毕竟,因为这对母子,已经死了很多人。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妻儿,我求求你们了。” 那男子不停的跟夜离澈磕头,苦苦哀求,无奈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压制着的,根本无法动弹,除了央求,根本就不能做任何事情。 初樱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坑里的那团不停挣扎的火团,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那个女人和孩子都是被封印在树干里的,根本无法逃脱。 可是她一直想不通,这个县丞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求了,已经晚了。” 夜南冥冷不丁一句话,让原本情绪激动的县城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回头看向那堆还在燃烧却已经没有任何动静的尸骨,夹杂着树干,越烧越烈。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一般,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猩红的眸子里眼泪浑浊。 他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老,大抵也三十出头,可是就在这一刻,看上去竟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初樱有些不忍心,但是却又觉得无可奈克。 就在大家都觉得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身边的 夜南冥忽然一阵风一般横跨到他面前,将他的下巴捏住,一股浑浊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 “想死倒是没有那么容易。” 只听得他冷冷说了一句,沉声命令道:“看好他,不要让他自尽了。” “遵命。” 侍卫见状,立马就给他嘴里塞了一团布。 夜南冥松开他,嫌恶的从郁尘手中接过锦帕擦了擦手,觉得还是很恶心,又洗了一下,才勉强算是接受了。 初樱看着他,那只因为中毒的手一片黑紫,看上去真的有几分触目惊心。 之前因为没有注意,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手露出来,所以一直没有看到,如今看到,倒是有几分震惊。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都中毒了,还要跟着一起出来。 “好了,先回去,好好审问审问他。” 夜离澈开口吩咐道,随即又看了一眼那坑里已经烧成一堆灰烬的尸体,继而又吩咐梵听,“把这里好生处理一下。” 说完就伸手握住初樱冰冷的手,“冷吗?” 初樱摇头,虽说已经快要入冬了,但是并没有感到寒冷。 “想必是被吓到了?” 他开口问初樱,想着今日的场景确实是够让人害怕的,可是她根本就不愿意留在马车里,坚持要来看,被吓到也是情理之中的。 初樱想了一下,嗯了一声。 “走吧,都结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想来这么多天不休不眠的调查,处理事情,如今总算是要划上句号了。 初樱跟着夜离澈出了马车,临上车的时候忽然又看到对面竹林里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青衣道士。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又出现。 下意识的回头去找夜南冥,发现他竟然不在,一时心急,急忙跑过去,就看到夜南冥正坐在马车里,郁尘正在帮他清理受伤的手。 方才突然提到嗓子眼的心立马又放下转过身去,往回走。 适逢夜离澈从马车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关切的询问道:“阿樱,怎么了?” 初樱摇头,走上前,开口解释道:“方才以为是看到之前那个刺杀殿下的青衣道士了,所以追了出去,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她说完再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那道士还在,没有丝毫移动,只是那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恨意。 她不由心惊,一把抓住夜离澈:“殿下可是看到了?” 夜离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无奈摇头,“阿樱,你是不是最近有点敏感,看错了?” 初樱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青衣道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就那样毫无征兆,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 怔怔的嗯了一声,“或许是我看错了。” 说完就收回目光,跟着夜离澈一起进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有些放心不下,又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又看到了那个青衣道士。 他就站在竹林边上,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幽怨狠毒。 初樱看得手脚冰凉,慌忙放下帘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夜离澈见她反应这么大,也跟着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她说的那个人,遂放下帘子,握住她依旧冰冷一片的手,轻轻呵了呵气,出言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阿樱,不要害怕,没有人再能伤害到你了。”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了,尤其是夜南冥。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很多事情,你越是不愿意让它发生,它就越是要发生。 也是到后面他才发现,好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可是世事难料,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看着自己身边的初樱,夜离澈不由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呢喃道:“阿樱,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殿下说错了,是初樱让殿下受苦了。” 若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顾虑到他,他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拖累了他。 两人客客气气的场景有些让人心疼。 “等此次南疆之行回去之后,我就跟父王求旨赐婚,然后让出太子之位,带你去归隐山林,过与世无争的平凡日子,朝朝夕夕,皆与你相伴。”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虽说自己之前一心都想继承王位,但是在初樱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初樱。 当初上官木离愿意让他带初樱回来就是因为自己答应了要放弃太子之位,带初樱过与世无争的归隐生活,让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度过余生。 她之前过得太苦了,不管是上官木离,还是他,都不希望她再遭受那样 的痛苦了。 可是他心中又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身在东宫,身在这王宫之内,根本就无法给她那样的生活。 初樱想了一下,摇头拒绝,“殿下乃堂堂兖州大陆太子,东宫之主,以后是要成为兖州大陆的王的,若是为了我放弃太子之位,初樱是万万不允许的。 就算隐居避世,也应该是她一人,而不应该带着夜离澈。 夜离澈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根本就没有办法。 而她,也不希望看到他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我心意已决,阿樱,你就不要担心了,一切交给我,我自会处理好的。” 等他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之后,在慢慢放掉手中的权势,计划一个万全之策让自己全身而退。 初樱抬起头,望着他,眼神抗拒,“可是殿下,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夜离澈突然覆上来的唇给封住了还未说出口的话。 一时间,整个人身子瞬间紧绷,眼睛里满是震惊。 她没想到,夜离澈居然会突然吻自己。 夜离澈闭着眼睛,神色平静温柔,就连带着这个吻,都变得温柔无比。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隔着面纱吻住了她,没有任何征兆。 虽说是隔着面纱,他却能感受到她嘴唇的隐隐温热。 那种感觉,让他几乎快要抓狂了。 不由自主摘下她的面纱,试图索取更多,却在想更进一步的人被初樱伸手给挡住了。 “殿下!” 初樱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得让人毫无抗拒力。 只见她微微喘着气,低下头去,虽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夜离澈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吃醋了? 她肯定是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不然面颊不会这么红,强忍住自己心中冲动, 将她更加用力的抱在怀里,“对不起,吓到你了。” 是他太心急了,所以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 初樱不做声,就那样被他抱在怀里。 回去之后,夜离澈便马不停蹄的去审问那县丞去了,因为他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好启程上路,他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久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夜南冥本就中毒了,加上一整夜没有休息,所以没有去。 如今麻烦的事情他都帮夜离澈解决了,审讯的事情交给夜离澈就好。 初樱也映一整夜没有睡的缘故,回到客栈就休息了。 夜离澈见她睡得香甜,也就不忍心打扰,吩咐竹息好生照顾她就离开了。 初樱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全黑了,第一反应就是往自己的身边看过去,见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往房间里看,就看到正在坐在桌子边上托着脑袋打盹儿的竹息。 又躺了一下,勉强醒了醒神,让自己清新一点,撑着创坐起来。 走到桌子边上,伸手想给自己倒杯水,却把睡得本来就不沉的竹息给吵醒了。 脑袋猛地往桌上一点,差点没磕到自己。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初樱正蹲着水杯看着自己,抹了一把脸,一边伸懒腰一边开口道:“你醒啦,饿不饿,我去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初樱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竹息,你是不是傻啊,要是困了不知道自己去休息吗?” 非得在这里守着她,难道还怕她出什么事不成。 “你不懂,”竹息摆了摆手,打了一个呵,“殿下出去的时候一再嘱咐让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我哪儿敢离开自己去休息?” “殿下还没回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 竹息摇头,“还没有。” 初樱哦了一声,念叨着:“想着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那可不一定,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件案子看样子远比实际的要复杂得多,不然殿下早就处理完了回来了。” 到这个时候都还没回来,就说明这个案子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初樱想了一下,“要不派人去看看吧,都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 她语气稍有些抱怨,竹息突然就在一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说樱姑娘,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生殿下的气啊,难道是对殿下有感情了?” 竹息这话一出,初樱立马就着急了,立马就挣到:“竹息,你不要胡说,我没有。” “没有?没有那你怎么这么担心殿下?” 他面上虽说是笑嘻嘻的,但是心中确实苦涩一片,因为他知道,若是初樱真的喜欢上了夜离澈,自己少主肯定会难过好久。 所以若是自私一点,他并不希望初樱喜欢上夜离澈。 可是人的感情多难说啊,该喜欢的,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喜欢上,若是不喜欢,就算是把心掏出来给她,她都未必会领情。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少主在初樱心中,到底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竹息,你不要乱说,我真的没有。” 喜欢这件事情,不可以随便下定语的。 竹息见她一再否认,态度认真,便忍住了笑,换成一幅八卦的脸,凑到她面前,好奇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为何这几天我见你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若是连着几天都看到那么恐怖又让人震惊的场面,可还能不分神,不去想?” 她开口反问,竹息像是明白了一点一样,皱着眉将信将疑,“樱姑娘你难道是被吓得失了神?” “那你可以去试试。” 竹息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竹林,所以画面再怎么害怕他也只不过是听说而已,并没有真正的看到,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其实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初樱脑子里便满是那五行还魂阵,子母阵,还有那母子的样子,以及那神秘的青衣道士,让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冷意。 不过好在她从自己身上练就了较强的心理承受能力,若是换了一个人,不一定能受得住。 竹息忙连连摆手摇头,“算了算了,我只听他们将就觉得够渗人的了,若是真的看到了,说不定都要吓死我自己。” 初樱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胆小鬼。” 说完就放下茶杯往外走,竹息立马跟上去。“我可不是胆小鬼啊,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刚才都是为了逗你开心的。” 竹息不甘心被初樱这样嘲笑,嚷着证明自己的无私奉献。 可是初樱根本就不相信他,直接下楼去了。 竹息跟着她一路下去,只见她不用自己开口询问,就找店小二点了几道菜。 竹息就坐在她旁边,还嚷嚷着要跟她证明自己了。 “好了,你就不好打扰我了,我要吃饭了。” 看到店小二端着菜上来了,一把推开竹息凑到自己面前的脸,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这里,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今天趁着夜离澈和夜南冥都不在,先好好吃一顿,填饱肚子再说。 “添一副碗筷,一坛酒。”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竹息不用人提心,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跳了起来,低下头。 初樱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再一看竹息的反应,不由的笑了起来,看了主席一眼,挑衅一般扬了扬眉,好像是在说:“你方才不是都那么能说,怎么下一刻就怂了?”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竹息之所以这么害怕夜南冥是因为害怕被他认出自己来,这样一来,初樱的身份就危险了啊。 心中不禁懊恼万分,本来以为自己只是要照看初樱,所以就没有易容,可是谁知道,竟然会跟夜南冥狭路相逢了。 见他竟然一点都不跟自己反抗,以为他是害怕被夜南冥批评惩罚,毕竟刚才他的行为语言已经不是身为侍卫的他该做的。 “你去把房间给我打扫一下吧。” 遂开口故作资格很大的样子吩咐了一句。 竹息压着声音点头嗯了一声,“属下遵命。” 说完就忙低着头跟夜南冥行了礼,转身上楼去了。 夜南冥貌似是被他吸引去了注意力,回头看着竹息越来越快速度,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站住。” 竹息:“……” 心脏咯噔一下就提了起来,竟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地步。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啊。 “殿下审讯去了,王爷 为何不去?” 初樱见状,及时开口。 夜南冥听到她的话,收回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初樱,拧着眉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意味,“你这是在责怪我?” 怪他没有去替她的分担事物? 初樱忙道:“奴婢不敢。”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端着一副碗筷和一坛酒出来了,竹息见初樱转移了夜南冥的竹息,急忙匆匆溜上了楼。 他发誓,在这趟南疆之行里,他一定要天天戴着面具,不然下次碰到夜南冥,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没有?你确定?” 只见夜南冥吊着声音,缓缓开口问道。 初樱笃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却只听到夜南冥嗤笑一声,暂时不说话。 一时间,初樱开始那股强烈的饿意荡然无存。 心中不由的开始埋怨起夜南冥来,每次都是这样,非要让她兴致全无。 夜南冥倒是不甚在意的,抬起左手,故意将自己受伤的右手放在腿上,将面前酒杯放到她面前,“替本王倒酒。” 初樱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酒杯,想了一下,闷声道:“本来就中毒了,喝酒岂不是要加剧毒素的蔓延?” “给本王倒就是了。” 夜南冥对于她的问题不予理会,坚持要她给自己倒酒。 初樱有几分不服气,反问道:“王爷那么多婢女,为何要奴婢来帮忙倒酒?而且……” 她说到一半扬了扬自己的左手,“奴婢手也受伤了。” 难道他是给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夜南冥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般大胆的跟自己贫嘴,抬眼审视着她,出言道:“本王是为了救王兄才会受伤的,你身为王兄的贴身丫鬟,难道就不应伺候本王?” 第三百二十章 独处 “王爷救了殿下,殿下定会铭记于心,为何要奴婢来伺候?” 初樱开口反问一句,带着几分不满,很明显就是不愿意。 夜南冥这样做,很明显就是强人所难啊。的 可是夜南冥根本就听就不进去,依旧不依不饶,“你难道不知道何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初樱抬头望着他,脸上并不怎么好看。 “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可是第一个敢公然违逆本王的人。” 就连夜离澈,都不得不忌惮他几分,就算是因为初樱闹这么多事情,到后面夜离澈都还是会选择和解,由此可见,夜离澈心中其实一只都是忌惮着夜南冥的。 初樱心中不满越来越明显,夜南冥像是可以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无比魔怔的强调了一句:”你若是执意要因为这杯酒而得罪本王,本王自然会不会介意,但是后续的后果本王就不敢肯定了。” 这话很明显就是带着威胁性质的,初樱心里实在是气不过,端起酒杯,大有一股忍辱负重之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夜南冥现在喜欢极了她这种对自己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做样子。 不是说要跟他划清界限吗?他偏就不让。 初樱当时真的很想瞪他一眼,但是最后忍住了,因为她心中也清楚得很,夜南冥得罪不得。 端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随即起身,冷声道:“奴婢伺候王爷用晚膳”。 明明心中就已经很不满了,却还要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坐下。” 夜南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神色悠悠,直接开口命令道。 初樱十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坐下。 “夹菜。” 他得寸进尺,初樱顿了一下,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夜南冥似是满意了一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初樱本来就饿得不行,既然夜南冥都让她坐下了,索性也就不多问什么了,开始自己吃自己的饭。 “你把斗笠取下来,这样吃饭不怕喂到鼻子里去了?” 夜南冥开口,她的模样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初樱不愿意,她的模样还没有完全恢复如初,而且就算是恢复了,她也不愿意让夜南冥多看一眼。 “王爷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 难不成是的住在黄河边上的? 夜南冥见她不愿意,倒也不勉强,也就是一笑而过罢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夜南冥的不再继续刁难下稍稍好了一点,初樱一边吃饭一边观望着他。 却不料他直接开口说了一句:“有什么是就说。” 初樱顿了一下,开口问道:“子母的事情,你为何不说是你救了我,这样殿下便会因为此事对你心存感激,这么好欠人情机会,你都不要?” 若是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夜南冥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既可以让夜离澈和自己再欠他一个人情,又可以跟外人展示自己的能力。 何乐而不为? 可是说完却看到夜南冥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眸,冷眼看着她,“在你眼中,本王就是这样一个好大喜功之人?” “难道不是?” 好不容易稍稍缓和一点的气氛又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初樱心中对夜南冥其实并无多大的恐惧 ,只是碍于他的身份,自己不得不低头罢了。 若是她不是夜离澈身边的人,定然是不会这般唯唯诺诺,任他欺负的。 听到这里,夜南冥明显是有点生气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让他在快要发作的时候又忍了回去,丢下一句:“若是你不介意王兄误会我们是幽会去了,本王不介意待会儿就跟他说个清楚。” 可是说完方觉得自己不解气,遂又补了一句,“仔仔细细的告诉他,我是怎么搂着你从哪里安全撤离,又是怎么的含情脉脉,深情对视的,还有……” “你胡说。” 初樱被他的话气得不行,立马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夜南冥看到她着急去,却是得意的笑了。 抬起头,眼中竟然还有点无辜,“那你告诉本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初樱:“……” 气结的瞪着他,恨不得眼神就把他那层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给撕下来。 夜南冥本就是容貌清俊,与常人的潇洒帅气不同,此时脸上噙着丝丝邪魅的笑,便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令人着迷了。 就连初樱,其实都不能忽略他惑人的眼睛和笑,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句,“不要脸。” 说完就用力摔了筷子,起身准备上楼,却不料夜南冥反手一抓,抓住她受伤还没好的手腕,听到她轻嘶一声,几乎是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立马松开,站起来,转身看着她。 初樱手腕处吃痛,脱口而出说了一句:“王爷当真是想让奴婢脱层皮不成?” 话音刚落,夜南冥的心口就猛的抽了一下,疼得他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团。 “小樱……” 他脱口而出的,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因为他从夜离澈那里听到他喊她阿樱,但是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 他不能让郁尘知道,更不能让霜凝和后子奴知道,就更不要说让他们去调查了。 他现在,似乎都不能那么百分之百的相信他们了。 没有理由。 初樱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又恢复过来,冷声道:“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奴婢的名字叫绵绵。” 她拒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夜南冥倒也不在意,既然她不承认,自己何必非要强迫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该知道的,他迟早都会知道。 “为何你的皮肤那么脆弱?” 他明明记得,那天他根本就没怎么用力,竟然就让她破了皮,这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自小的病症,不然王爷觉得奴婢整日为何要戴着面纱?殿下要费尽心思保护奴婢?” 自小的病症! 夜南冥顿了一下,看起来似是相信了,初樱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那股不安却一直没有散去。 “什么病?” 谁知道他又问了一句,初樱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夜离澈的声音。 “绵绵自出生之日起,皮肤就异常脆弱,所以鲜少与外界接触,只是不知,九弟怎的对我这婢女如此感兴趣?” 听到声音,两人皆随着门口看过去,初樱看着脸上有些隐怒却在尽力克制着自己情绪的夜离澈缓步朝自己走来,不自觉的上前,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殿下。” 夜离澈看着面前乖巧的初樱,以为她又被夜南冥给刁难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副碗筷,却又立马动摇了这个想法。 夜南冥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淡淡笑道:“也不是,就是觉得绵绵姑娘这皮肤过于脆弱了,一时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 “那九弟现在可是清楚了?” 夜离澈反问,下意识的将初樱拉到自己身边,有意无意的向夜南冥宣誓自己的主权。 夜南冥嗯了一声,不可否认的看着夜离澈,转移了话题,“王兄审讯得怎么样了?” 将话题直接从初樱身上,转到了县丞身上。 夜离澈当然知道,却也只能顺着回了一句,“他很是抗拒,看来明日还不能出发,须得再留一天。” “牙关倒是紧得很。” 夜南冥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脸上尽是无所谓,“多留一日便多留一日,既然他这般嘴硬,明日臣弟倒是想和王兄一道去看看了。” 夜离澈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九弟早些休息,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上去了。” 说完便牵着初樱从他身边绕过去,上楼去了。 初樱任由他牵着,始终低着头,没有去看夜南冥。 只是夜南冥,在他们离开之后,眉头再次紧拧,看似很是痛苦。 初樱刚才那句话,就像一把无形的剑刃,深深的刺痛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竟然连这样一句话都会被伤害到。 郁尘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已经喝了一坛酒了,不免有些震惊,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夜南冥虽然嗜酒,但是并不会没有分寸。 “王爷,喝酒伤身。” 他上前沉声劝道。 只见夜南冥捏着酒杯,缓缓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郁尘却是立马就变得心虚起来了。 面上故作淡定,不说话。 本以为夜南冥会问自己什么,可是他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放下酒杯,起身上楼去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阴谋 他从夜南冥脸上看出了不痛快,还有他似乎已经越来越明确了,自家王爷,对那个绵绵姑娘,确实是存了心思了。 若是换个人,他兴许觉得这是好事,可是如今,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后子奴爱慕夜南冥,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能阻止吗? 并不能! 他身为夜南冥的贴身侍卫,终究只是一个下属,什么都做不了。 夜南冥做的决定,除非他自己的改变,不然,外人没有半点话语权。 上楼之后,夜南冥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敲响了夜离澈的房间门,“王兄,是我。” 里面的夜离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初樱,面色沉了沉,道:“进来吧。” 梵听打开门,夜南冥立在门口,一手置于胸前,一手自然垂在一侧,出声道:“臣弟是想了解一下那县丞的情况,看看臣弟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件事情,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大可以全部丢给夜离澈去处理,自己不管的。 但是突然这么主动,夜离澈就算不用想,都知道他的目的。 嗯了一声,“九弟明日随我一同前去审问便知道了。” 初樱也不做声,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便不再靠近了。 但是夜南冥和夜离澈的对话,她并没有忽略,而是细细琢磨了起来。 夜南冥想了一下,点头赞同,“也可,那臣弟先告辞了。” 夜离澈嗯了一声,就看到夜南冥干脆决绝的转身出去了。 刚进来,又出去了。 初樱转过身,看着夜离澈,好奇的问了一句:“难道是那县丞拒不承认?” 夜离澈摇头,“并非如此,只是地方说的话,让我觉得很是蹊跷,故拖了一天,想要查个清楚再走。” “是什么话?” 初樱一般说一边走到夜离澈身边坐下,抬眼望着夜离澈。 夜离澈想了一下,方才开口一一道来,原来那县丞的夫人并非难产而死的,而是当时他夫人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府上就来了一个道士,说他夫人腹中之子是个鬼胎,若是强行要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他夫人必定会死亡,那县丞不相信,可是真正到了生产那天,他夫人突然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杀了府中大大小小十几号人,最后没有办法,他不想被外人知道,就只好听那道士的话把母子二人镇压在那棵古树下面。 听到一半,见夜离澈突然停了下来,初樱顿了一下,见他迟迟不继续说,追问到:“后来怎么样了?为何他花园里会有活祭坑,还有那个五行还魂阵是怎么来的?”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就算是逼不得已,为何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尸体? “那子母阵是邪阵,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道士消失无踪,他妻儿救不出来,每日都须得祭上一人,那母子才得以继续存活下去,那活祭坑,是今年埋进去的。” 夜离澈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叹道:“剩下的,只有明天去才知道了。” “他为何不一次交代清楚?” “是我推到明天的,因为担心你,所以想早点回来。” 说到这里,看向初樱,开口询问道:“阿樱,九弟今日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初樱忙摇头,“并没有,只是我在楼下吃饭恰巧遇到王爷了。” 听她这么回答,夜离澈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那一丝异样很快消失,淡淡笑了笑,“如此便好。” 说完握住她的双手,满含愧疚道:“对不起阿樱,我不该带你来的,害你受苦了。” 若是不带她跟自己一起,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可是若是不带她一起,自己又如何能放心? 初樱望着他,眼中多了几分温柔,“殿下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若不是殿下,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理解夜离澈,却安慰他,不让他这么自责。 可是她也总是觉得,这样子的 夜离澈,给她太大的压力了。 夜离澈眼神更加温柔了几分,低头一边去掀起她的衣袖一边缓声道:“我看一下你伤口好些没有。” “已经好了。” 初樱开口,看着自己的手腕,只是隐隐还有些结痂的块儿,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夜离澈见状,也放心了不少,“以后要注意一点,若是遇到九弟,就理他远一点。” 初樱点头答应,也不多说。 两人坐了一会儿,夜离澈便起身离开了,初樱也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夜离澈就来敲门了,初樱还在迷糊中就感觉到夜离澈已经推门进来了,睁开眼睛,看着他,呆滞的转了转眼珠,“殿下是要走了吗?” “你要去吗?要去的话我等你。” 夜离澈声线温柔,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问到。 晨曦微漾,透过窗柩射进来,刚好映照出一副美好的画面。 不得不说,夜离澈真的太温柔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是以一副最温柔的面孔出现在初樱面前。 哪怕,他讨厌极了初樱和夜南冥有一丝丝的牵扯,他在她面前,都是温柔的。 可是,他的温柔又像是一座绚烂的偌大囚笼,每一处都是精心研究过的,让在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生在这装饰完美的囚笼里。 但是,时间久了,还是会发现的。 自由是辽阔天地,浩瀚宇宙,而不是这方圆之地。 此时的初樱因为丧失的记忆,世界里一片恐怕,对自由的渴望暂时不会那么强烈,在短时间内,夜离澈完全可以尽可能扩大自己的这个笼子去满足她日益渴望的自由,去编造一切美丽的梦,可是时间久了,这犹如泡沫的幻象就会被打破。 他说她还是他未进门的太子妃,她现在便相信她是,可是时间久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初樱肯定会从别处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夜离澈的太子妃。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初樱由夜离澈扶着起来,简单洗漱完戴着面纱就跟着夜离澈一起下楼吃早餐了。 因为戴着面纱,吃东西多少也有些不方便,所以她吃得很少。 只是此时站在夜南冥身后的后子奴,看着与夜离澈同起同坐的初樱,脸上并不太好。 夜南冥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初樱一眼,给人一种根本就不在意的感觉。 他演得太逼真了,以至于连郁尘都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了。 吃过早餐,一行人离开客栈,向衙门方向去了。 那县丞是夜离澈派人在看守,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初樱站在门口,看着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字,不禁觉得有些讽刺了,堂堂县丞,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四个字无疑是变成了嘲讽。 “走吧,进去了。” 夜离澈开口催促了一下,初樱嗯了一声,跟着他一同进去,只见他直接坐到了县丞的位置,初樱想了一下,站在了他身后。 梵听站在另一边,夜南冥则在一边旁听,反正,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来看看稀奇罢了。 很快,那县丞就被人给带上来了,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有余,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李文甫,现在本殿命你,将所有事情经过一一如实道来。” 因为情况特殊,所以这次审讯是不公开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本来这件事情夜离澈已经跟王上递了折子,可是王上好似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让他酌情处理就可以了。 如今所有的事情就都落到了夜离澈身上,他若是处理不好,必然会遭人诟病。 县丞的名字叫李文甫,三年前上任,在百姓眼中一直都是一个清廉为民额好官,所以考虑再三,夜离澈还是决定不公开审理了。 李文甫跪在堂下,耷拉着头,就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样。 缓缓抬起头,还未开口,便已经红了眼眶,哽咽道:“臣认罪,臣该死。” 他认罪,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认罪,只是,他还有一事不甘心。 “只是恳请殿下将那狠毒的道士绳之以法,不要再让他残害生灵了。” 他如今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那道士给利用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信天命只信你 “你且先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不得有半点虚假,你花园中活祭坑是从何而来的?” 夜离澈面目严肃,声音气势沉雄,不容有半点敷衍。 县丞一听,又连着磕了好几个头,脸色痛苦不堪,开口将事情一一说来。 “三个月前,我发现子母阵突然戾气大增,就在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道士回来了,说子母阵因为缺少活人的祭祀,已经动怒了,若是长此下去,必成血魃,到时候方圆十里必定生灵涂炭,我当时吓得不行,便求他想办法,却没想到那道士竟然要我捉一千零九十九个活人来。” “所以那么多人就生生被活埋而死了?” 夜离澈脸颊肌肉明显,很明显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而一旁的夜南冥,仅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霜凝。 霜凝脸色微变,眼眸沉了几分,却不敢说话。 后子奴看到了两人之间细微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再看一眼霜凝,那原本就不是很痛快的眸子里蓦然生气了几分厌恶。 她看不得任何女子得到夜南冥的关注。 站在夜离澈身后的初樱如此,霜凝亦是如此。 但是因为霜凝的警告和夜离澈的保护,自己现在暂时并不能对初樱做任何事情,之前本想借着县丞这件事情嫁祸到初樱身上,但是谁想到夜离澈和夜南冥根本就不给她这机会。 而且如今看这情况,她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县丞口中的青衣道士,若是不出意外,肯定就是襟离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想着要炼子母阵,难道就是为了对付夜南冥吗? 若是这样,这一次,他恐怕有要被气个半死了。 李文甫抬头望着夜离澈,张了张嘴,或许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的,但是想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辩解也无用了,痛声道:“是臣一时糊涂,臣罪该万死。” “竹林里五行还魂阵也是你和那道士设的?” 夜离澈强压住内心的愤怒,追问道。 李文甫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那道士告诉我,五行还魂阵可以帮助我的妻儿还魂,三年后,我的妻儿就可以复活了。” “三年,每天死一个人,你难道是想要这么大一个镇子的人都为你早就死了妻儿陪葬吗?枉你为官数十载,竟然糊涂至此?” 夜离澈实在是痛心不已,对李文甫的糊涂愚昧更是感到愤怒。 可是李文甫到现在都还没有认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我本想着等我妻儿复活了,我就以死谢罪,就算是万劫不复,也认命了。” “呵!”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嘲讽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夜南冥嘴角挂着几抹嘲讽的笑,目光凉凉的看着李文甫:“你的命就这么宝贵?能抵那么多条人命?” 一句反问,问得李文甫一时之间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同等他回答,夜南冥就又开口了,“本王本不想插手,但是看你实在是愚昧,忍不住想提醒一下,你那活祭坑,是聚阴之地,五行还魂阵还的不是你妻儿的魂,而是一直镇压着你妻儿的魂,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那子母阵,乃是极其恶毒的邪阵,专为炼制母子同体的血魃,所以说,那道士,不仅害了你的妻儿,更是将你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番话,夜南冥在刷新了他说话长度的同时,也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哗然。 事情好像在这里,又出现了一种新的局面。 李文甫全身如遭雷击,僵硬的跪在地上,脸上表情五味杂陈,痛苦,怀疑,震惊,懊恼…… 他一时半会人,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初樱同样震惊不已,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忍不住抬眼看向夜南冥,眼中震惊实在是太多了,让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夜南冥余光主义到了初樱那边传来的目光,但是并不抬眼去看,而是看着面前眼看着就要崩溃的李文甫,冷笑一声,没有半点怜悯,“本王倒是很好奇,那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你如此信服与他。” 李文甫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当他再次发声时,嗓子却在一瞬间变得沙哑了。 他此刻恐怕是只差失声痛哭了吧,妻子儿子没有了,自己还被人一直玩弄于股掌之中,杀害了那么多人。 “杀了我吧,殿下,求你杀了我吧。” 他喃喃开口,全然已经没有了生的信念。 之前,相信自己的妻儿能够复活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可是如今,这个信念几乎是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夜离澈面色冷然,已经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什么了,沉声道:“犯人李文甫,无视章法纪律,残害无辜性命,其受害人数众多,其罪当诛,午时三刻行刑。” 李文甫确实有客观的因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任何人为他辩解的理由,他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不处罚,天理难容。 大堂之上没有任何人说话,随着一声惊堂木拍下,李文甫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夜离澈起身,众人跟着起身。 李文甫被人从地上拎起来,往外面拖去。 初樱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脸色沉重,心中更多的,是矛盾的同情。 他确实该死,因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但是他的确也是一个可怜人,从头至尾,都被人骗得团团转,到底是因为他自己自私,为了自己得妻儿不惜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说,他是被那个道士给欺骗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走吧,不要想了,这是他自己应该有的报应。” 夜离澈见她看着李文甫被带走的方向发呆,也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了,开口说了一句,主动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初樱收回目光,没有作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才算是正确的,或者让人听上去不是那么偏激的。 夜南冥带着自己的人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突然问了一句:“王兄,意思是既然就可以启程了?” “不着急,还有一事我需要九弟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夜离澈出言道,两兄弟此时的关系看起来应当是这几天最和谐的时候了。 “好!” 夜南冥爽快答应,目光不经意的从初樱身上扫过来,收回目光,两人一起往外走。 中午行刑的时候夜离澈和夜南冥都没有去,是梵听去的,回来的时候初樱和夜离澈正在后院喝茶,犹豫了一下,的到了夜离澈的同意方才走近,沉声道:“回禀殿下, 县丞的人头刚落地就被一直老鹰给叼走了。” “去找到,免得吓到百姓。” 夜离澈可能是认为李文甫做的事情太残忍了,所以这也算是一个报应了。 梵听点头,“已经派人去找了,而且他的尸体刚死,就已经腐烂了。” 又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初樱本来送到嘴边的茶杯抖了一下,忙稳住自己,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夜离澈看了初樱一眼,“用火烧了吧。” 都已经到此地步了,也就只有这样了。 梵听接到命令之后就又离开了,初樱抬头,问:“殿下,你信命吗?” “不信!” 夜离澈回答得干脆,但是很快又补了一句:“但是有的时候,天命所定我们一介凡夫俗子,是无法改变的。” “那殿下便是不信了。” 初樱爽快的说了一句,夜离澈立马摇头,“也并非如此,我不信命,只是在于你。” 他是她的,这一辈子都是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到最后,能陪她最后的,能拥有她的,就只能是她。 初樱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些慌乱,忙低下头,调侃道:“殿下还不曾喝酒,难不成就已经醉了?” 一句话,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夜离澈面色滞了一下,心中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淡淡笑了笑,柔情脉脉的望着她,“阿樱!” 他轻声唤道,初樱跟着应了一声。 “我相信,日后若是哪一天命运将我们分开,到最后,我们还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他语气肯定,初樱一听,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道:“殿下,我去让竹息帮我看看皮肤是否已经完全长好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想回到他身边 她刻意回避了,很明显就不愿意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夜离澈楞了一下,遂嗯了一声,“你先去,我待会儿上来看你。” 他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似是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句话会让初樱有如此大的反应,之前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她也不曾如今天这般过。 缓缓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心中难过不已。 他当真,就是让她反感了吗? 自己的爱,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初樱在上楼的时候刚好与下楼的夜南冥撞了个照片,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初樱直觉眼前传来依着压抑之言,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双一层不染的黑靴子,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没有抬头,弯腰行了礼,“参加王爷。” 夜离澈见她似乎情绪不正常,但是此时身后跟着后子奴,遂收回目光,没有去正视她,更没有搭理,就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下楼去了。 初樱站在一侧,始终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去看夜南冥,等人走了,自己再上楼去了。 一上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竹息,可是当他转过身来看自己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被他突然的易容术给下了一跳。 “竹息,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上前,推开门进去,竹息抱着医药箱跟着进去,赶忙解释道:“樱姑娘你是不懂,由于我身份特殊,不能被人给发现了,不然到时候就不好了,所以说须得好好伪装一番。” 他解释得头头是道,可是初樱并不甚在意,扫了他一眼,“你整日里穿着侍从的衣服,谁会注意到你?” 竹息立马摇头否认,“非也非也,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只身在外,又是有使命在身,若是哪天真的被宸王或者其他人发现了,肯定就麻烦了。” “王爷刚才不是才下楼,你没看到?” “看到了,还行了礼,但是他并没有认出来。” 竹息解释,初樱白了他一眼,“这不就可以了,你这样一天换一张脸实在是让我有点害怕。” 她半开玩笑的说道,顺手摘掉面纱,“你且帮我看看,这皮肤是不是已经完全长好了?” 竹息已经将初樱长出了皮肤的事情告诉了上官木离,上官木离派人带信来说万万不能让初樱以真实面目示人,恐遭来杀身之祸。 前面有襟离,后面有后子奴,若是发现初樱还活着,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要了她的命。 其实上官木离的这点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当时初樱带着夜南冥到南风仙境的时候就是遍体鳞伤了。 对于在初樱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完全知道,但是知道的,肯定会比旁人要多得多,甚至,比夜离澈知道的,还要多。 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的皮肤,伸手轻轻掐了一下,“看起来长得不错,没有之前那么脆弱了。” “那就完全长好了?” 竹息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你当着你是什么啊,自愈能力这么好的吗?” 被他泼了一盆冷水,初樱心中又不是很痛快了,闷声哦了一声,不愿意再说话。 竹息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是我说你,为何你这段时间总是愁眉苦脸的,刚才你上来我就发现你情绪不对,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初樱看了他一眼,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且不切实际的想法,“竹息,我还能回南风仙境吗?” 突然被这么问,竹息也是惊讶不已,“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当初她离开南风仙境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这辈子,只要五大长老在,只要南风子民还记得曾经有过她这样一个人,她便永远不肯能再回南风仙境。 初樱心中当然明白,可是她就是抱有这种幻想,尤其是现在和夜离澈的关系越来越不自然,她便越想要回去。 “我想少主了。” 她垂下头,不知道为何,一说出口,就觉得心中堵得慌,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竹息这是从南风仙境出来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一下子变得有些心慌,忙手足无措的安慰道:“樱姑娘你不要难过了,等从南疆回去,我就告诉少主,请他出来看你可好?” 就算这样,他都没有说,带她回去。 原本强忍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溢满了眼眶,她立马抬起头,在眼泪还没有落下之前揩掉眼泪,嗯了一声,“好!” 如果说她吵一下闹一下还是好的,竹息心里都会觉得好受一点,可是她偏偏不哭不闹,这样乖巧听话的初樱实在是太让人心疼。 看着面前的初樱,他心中油然而生许多感慨,一直都觉得她已经适应了外面的生活,可是谁曾知道,她不是已经适应了,而是不想给人添麻烦,不想让人担心,更不想伤夜离澈的心。 “初樱!” 竹息开口喊了一声,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思忖再三,才问了一句:“可是想出去走走,我陪你。” 可是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里虽然是个大镇,人口繁多,但是这几天都被一股恐怖气息笼罩着,气氛沉闷无比,虽说今日凶手已经就地正法了,但是恐怖的气氛并未全部散去,现在就算带她出去也不能去哪里,去哪里都是一片萧条。 初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心情好点,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出去,遂摇头,“我不想出去。”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聊天可好?” 记得在按南风仙境,她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好奇,非常喜欢跟自己和少主聊天。 可是出来了,倒是没怎么看到她话多的时候了。 初樱点头,毕竟,跟竹息在一起,总比跟夜离澈在一起要轻松一些。 竹息不会将让她觉得有压力的话,竹息不会把他对自己担心或关系说出来。 更不会…… 她没有再想,想再多只会让自己觉得被压得更沉了一下罢了。 楼下,夜南冥找到后院里夜离澈,见他在喝酒,不由笑了笑,“王兄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好久不见你沾酒了。” 夜离澈见他来了,兀自将杯中的酒喝完,看着夜南冥在初樱刚才的位置坐下,脸上不由又暗了暗,只是没有说出来。 拧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了些,“我听说外面有关于县丞府闹鬼的传闻,遂找九弟商量一下对策。” 夜南冥并不知道自己坐的位置方才初樱坐过,所以对于夜离澈情绪的轻微变化并没有揣测明白。 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王兄难不成是要臣弟去驱鬼?” 他半开玩笑问了一句,抿了一口酒,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茶的清香,又道:“臣弟又不是那些崂山道士,不懂这些驱邪之术,所以王兄要找也应该去找那些道士。” “我知道你那些倒是更有办法。” 夜离澈直接开口,没有半点迟疑。 夜南冥的本事,他心中有数,那五行还魂阵,是他破的,子母阵,也是他破的,旁人看不出来,没有察觉,并不代表他也不知道。 “哦,王兄对臣弟就如此有信心?” 夜南冥饶有兴趣的看着夜离澈,指腹摩挲着杯壁,断定这杯子,刚才有人用过。 但是自己都已经用了,总不能再问个清楚。 想到刚刚在楼梯上遇到的初樱,大抵也猜到了几分,这杯子,兴许就是初樱用过的,不然夜离澈刚才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情竟愈加好了几分。 夜离澈没有说破那杯子是初樱用过的,依旧淡定道:“五行还魂阵,子母阵,九弟恐怕早就知道了,且早就派人做了动作,不然等我去的时候,一切处理得那么顺利。” 夜南冥笑而不语,权当是承认了,他知道夜离澈肯定会有所察觉的,可就算察觉到了又怎么样,自己是在帮他,又不是在害他,功劳到最后还不都是他一个人的。 或许,这也是夜离澈为何一直没有揭穿自己的原因吧。 自己现在说出来,也仅仅只是在私底下说 的而已。 “所以九弟,县丞府的事情还需的再麻烦你一次。”夜离澈开口强调道,不过他这样做心中定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夜南冥无奈皱眉,“既然王兄如此信任臣弟,臣弟待会儿就带人去看看好了。” 颇有一种被迫营业的感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坦诚相待 “辛苦九弟了。” 夜离澈端起酒杯,夜南冥也隔着抬起手,两人互相敬酒,然后一饮而尽。 夜南冥说这种事情须得半夜去才是最有效的,但是半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夜离澈不是很明白,但是觉得他既然在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遂不再多问。 这应当是剩下的最后一件事情了,等夜南冥处理好了,明日一行人便可以启程赶路了。 下午,夜离澈本想去找初樱,可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排斥,心里就隐隐作痛,遂改变了主意,带着梵听去会见新来的县丞去了。 天黑下来,初樱下楼才得知的夜离澈出去了,怅然的往周围看了看,转身进了后院。 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蜷在一起,桌子上自己刚煮的茶,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发呆。 殊不知此时楼上窗户前,夜南冥正靠在窗柩上饶有兴趣的观望着她。 她坐在那里已经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了,竟然动都没动一下,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可是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那扑闪着的睫毛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只是,她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可以想这么久。 眉宇间尽是不解和疑惑,思来想去,直接利落翻窗,落到院子里。 可是就算这样,初樱都没有感觉到有人来了。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却被她眉宇间若隐若现的一点红色给吸引住了,出声道:“没想到你也有朱砂痣啊。” 一句话,把陷入沉思的初樱吓得浑身一颤,脚一蹬,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好在夜南冥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你到底在想何事,竟如此出神?” 夜南冥完全没有半点拘束感,而且给人的感觉大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明明跟初樱尽是闹得不愉快的事情,表现的却是一副老熟人的感觉。 初樱用力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的就升起一股无名火,别过脸,不满道:“王爷整日里就闲到这种地步了吗?专门来吓人。” 她一句话,又无辜给夜南冥安了一道罪名,夜南冥愣了片刻,颇有点被冤枉的感觉。 “是你自己太入神了,没有察觉到本王来,难道还要怪本王?” “谁让你来的?” 初樱反问,将脚放下去,端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喝了一口,勉强是给自己压惊了。 夜南冥也不客气,兀自走到她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反问一句:“这院子又不是你,本王为何不可以来?”说完喝了一口,啧啧称叹,“竟想不到你茶艺这么好。” 就难怪中午喝的酒里面都有一股杯子里残留下的茶香了。 初樱将他这一行为毫不犹豫的定性为轻薄了,愣着一张脸站起起来,“奴婢告辞了。” 说完就要走,却被夜南冥伸出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慢着。” 初樱停下来,咬了咬唇,眼里透露出来的尽是克制,“王爷还有何事?”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还没有告诉本王你为何心情不好。” “奴婢并没有心情不好。” 她矢口否认,不愿意告诉他半点自己的心思。 可是夜南冥也不买账,固执道:“你就是有心里,过来坐下,告诉本王,到底是为何不开心?” “奴婢确实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一再强调,可是夜南冥根本就不给她走的机会,放下茶杯,将她按回到座位上,语气霸道:“放心吧,本王不会告诉王兄的。” 初樱:“……” 看着拖着椅子坐到自己身边给自己倒茶的夜南冥,她动了动喉咙,将自己心中的不满给强行压了下去,却并不说话。 “若是对本王不满,也大可说出来。” 他似是看穿了初樱的心思,开口说了一句。 “王爷放过奴婢可好?” 若是夜离澈回来看到了,不仅会跟夜南冥置气,也会觉得自己在欺骗他。 她不想让两兄弟闹任何矛盾。 “放过?” 夜南冥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是她越是这样想要逃离,他就越是不想放过。 “不。” 他抿了一口茶,看着她,言辞肯定。 初樱顿了一下,心中委屈油然而生,再加上今日心情本来就不好,情绪自然就容易崩溃。 不由的红了眼眶,望着面前霸道不讲理的夜南冥,咽了口口水,在崩溃边缘徘徊。 “你方才在想什么?” 夜南冥像是没有看到她红了的眼眶一般,凑到她面前,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不说话,眼泪夺眶而出,“在想王爷为何要处处刁难我可以了吗,在想如何才能跟王爷划清界限,在想如何才能让王爷不要处处为难我。” 这样的回答,他可还满意? 面对她突然对自己大声吼出来的话,夜南冥都愣了一下,像是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一样。 不过稍稍松了一口,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所以呢,你是承认跟本王有纠缠,还是说承认你喜欢上本王了?” 他再次刷新了他在初樱心中不要脸的程度。 可是一提到喜欢,初樱就更加崩溃了。 腾地一下站起来,冲着夜南冥哭喊道:“王爷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你了,为何你们总是要把喜欢时常挂在嘴边,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增加压力吗?难道就是想道德捆绑吗?难道就非得别人也喜欢你吗?难道你们帝王家的人都喜欢这么强迫他人的吗?” 毫无疑问,她把夜离澈给她的压力全部都发泄到了夜南冥身上。 因为,夜南冥故意在挑战她的底线,故意在激起她的情绪。 可是她不知道,夜南冥是故意的。 方才他一再逼问,她都不肯说,若不是他逼她这一把,想必她还是不会说吧。 只是,她的话,信息量似乎是有点大。 “强迫?喜欢?” 他抓住了关键词,带着厚重的疑惑,似是发现了什么。 唐沐沐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控,立马转身想要走,夜南冥哪里肯让她走,上前想拉住她,可是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本来想去抓的手立马收回来,直接从后面抱住她。 其实他的本意是不让她走,可是又怕自己太用力了,像上次一样,把她的皮肤给弄破了,所以才会变成抱住她的。 初樱没想到他会突然从后面抱住自己,整个人身子猛地一僵,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推开他。 夜南冥却不肯放过她,沉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激动,冷静一下,本王不会告诉王兄的。” 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是自己说了不会告诉就真的不会告诉一样。 可是初樱根本就不听他说,心中气恼不已,拼命想要挣脱他,“你放开我。” 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夜南冥不急不躁,声音虽然生硬冰冷,却并让人觉得疏离,反倒是多了几分亲和。 “本王是见你在这里坐了许久,似是有心事,便想要来问问,你到底是在为何事烦恼?你不必如此激动,若是真的不想说,本王便不强求,自然放你走,不过你须得想清楚了,错过了本王这么个愿意聆听你的人,你或许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了。” 他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强迫意味,但是后面的话,又还是带了威胁的意味。 初樱从他怀中挣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转过身,对夜南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王爷关心,奴婢承受不起,先走了。” “你明明生得比谁都高贵,为何要在本王这般放低身段,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夜南冥直接质问她,初樱听到他说这话,无疑是震惊的,因为她没想到这些话有一天会从夜南冥嘴里说出来。 “你无需在本王面前伪装,也无需故作坚强,更无需像在王兄面前那般小心翼翼,本王愿意做你的倾听者,且不告诉任何人,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相信本王。” 初樱没有抬起头,但是也没有离开,似是在考量他这几句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夜南冥见她暂时没有离开,料想她应当是有些动摇了,心中闪过一抹欢喜,继而又道:“我们之前确实有很多不愉快,但那都过去了,而且都不是本王的本意。” “那王爷的本意是什么?” 初樱突然抬头,反问一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带你出去 初樱反问一句,她也是很好奇,他为何就不肯放过自己,当初一个劲儿的嘲笑自己,如今又这样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到底是给谁看的? 夜南冥顿了一下,微微眯着眼睛,似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她。 “本王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厚着脸皮在她根本就不领情的情况下还来宽慰她。 “既然不知道,还烦请王爷以后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要再处处来为难奴婢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她心里在害怕,害怕被夜离澈看到。 倒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而是因为她不想夜离澈看到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又会胡思乱想。 她现在真的很不想跟夜离澈发生一点点的不愉快,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寄人篱下的挫败感。 夜离澈口口声声说是带她回家,可是,却让她每做一件事都那么的小心翼翼。 他口口声声说着很在乎她,却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施加压力。 就好像一直都在她耳边提醒她,他爱她,所以她必须要爱上他一般。 其实在无形中,他已经将道德绑架四个字运用得淋漓尽致了。 夜南冥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非但不生气,反倒还十分开心。 也不阻拦,任由她去了。 初樱回到房间之后的心里还有些忐忑,这客栈上下都有夜离澈的人,若是谁告诉他了,自己该怎么解释。 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虽然什么都没做,却觉得自己好累啊。 而且越是到这个时候,她就越怀念南风仙境的生活,越是怀念上官木离。 可是那个地方,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怅然若失的看着面前的灯盏,昏黄的烛光映照得她的脸有些的朦胧,那已经差不多痊愈的皮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只是眉间那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还不是很明显。 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她就那样眼神迷茫的望着那盏灯,似是在期待着它能照亮自己前进的方向。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谁都没有料想到。 就好像,初樱也没想到,自己和夜离澈的关系会变得这么敏感了。 可是她是真的不希望再听到他一遍遍在自己耳边重复他是有多在乎自己这些话了,她真的不想再听了,可是,她不敢拒绝,不敢让他不要再说,她没说一个字,都需要小心翼翼的。 夜离澈自己也没想到,他自以为是不顾一切的爱,已经压得初樱快要喘不过气了,已经想要逃离了。 纵观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初樱失忆以前,还是她失忆以后,夜离澈的爱,从来都不是轻松的。 他将对初樱日积月累的爱堆成了一座山,随着爱意越浓,山就越高越大,然后将这座山压在初樱身上,让她负重前行,而他,却不自知。 或许真的要到两人彻底决裂的时候,初樱才有勇气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才会让他知道自己为何一直都这么惧怕着他。 也许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夜离澈才会真的明白,自己的这份爱到底有多沉重。 两人现在,一个拼命给与,一个拼命躲避,一个不问,不检讨,一个不敢说,不敢拒绝。 初樱也想不明白,她和夜离澈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毕竟,这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的。 上官木离,从来不会给她任何一点压力。 他就像是完全了解了她的性格,连她眨一下眼睛,他都可以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外面有动静,猜想应当是夜离澈回来了,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就看到夜离澈正在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夜离澈听听到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想了一下,停下来,缓缓转身,就看到初樱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何,下午的事情他还是没能释怀,可是初樱如今就站在那里,若是让他不顾不问,他又做不到。 两人都如鲠在喉,欲言又止的看着彼此。 初樱就那样站在门口,扶着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夜离澈有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可是更明显的是他想到她拒绝自己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口道:“早些休息。” 她若是真的有一点点在乎自己,她都会主动跟自己求和的。 毕竟下午她疏离的动作,是真的刺痛他了。 初樱动了动嘴唇,最后也只能回了一个“好!” 他可以等了几秒,见她没有了下文,便转身回房间了。 初樱看着对面那扇门关上,暗自吐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的关上门。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背抵着门,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若是去找他求和,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若是不和好,接下来的路自己该怎么走? 直到深夜,都没能睡着。 起身准备吹了灯睡觉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细微的敲门声,她心猛地跳了一下,开口问了一句:“是谁?” “开门。” 熟悉的声音,是夜南冥。 她披着衣服起身,戴上面纱,走到门口,小心的回了一句:“奴婢已经睡了,王爷请回吧。” “开门,本王带你出去看点精彩的东西。” 夜南冥声线刻意压着,似乎也不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毕竟已经是深夜了。 初樱一听,不由蹙起眉头,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果断拒绝了,“夜深了,奴婢便不去了,王爷自己去就可以了。” 夜离澈就在对面,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人,若是被人看到,也不是什么好事。 “本王从一数到三,你若是不开门,我便大声喊你,把所有人全部吵醒。” 夜南冥自有办法对付一个小姑娘,他知道她忌惮夜离澈,所以才会故意这样威胁她。 “一” 刚数到一,门就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初樱眉眼间隐隐带着怒气,十分不满的瞪着他。 敲她这副模样,夜南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直接进去反手关上门。 “你干什么?” 初樱见他都不经过自己同意就进来了,立马就急了。 可是夜南冥根本就不在乎,抬起手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 “本王带你出去透透气。” “我都还没有说要不要去,王爷未免太专制了些。” 初樱不满的回怼了一句,指着门口,严肃道:“还请王爷快点出去,若是被人看到了,恐是要落人口实了。” “所以才让你不要一惊一乍的,走吧。” 夜南冥反呛了她一句,二话不说搂着她腰脚尖轻点就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初樱还没反映过来人就已经到了外面,她想说话,却被夜南冥握住了嘴,在她耳畔沉声警告道:“你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你跟本王在一起,就不要大喊大叫,不然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本王可不负责解释。” 他真的是霸道到了极致,且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是把初樱的七寸掐的死死的。 初樱气红了脸,她和夜南冥,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真的是很生气啊。 可是生气又根本就没有办法,她那夜南冥根本就没辙,就算生气,他也可以完全不理会,当做没有这回事。 夜南冥见她安静下来,这才颇为满意的笑了笑,“这样不是很好,你放心,本王不会告诉别人的。” 言外之意,他不会告诉夜离澈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冷声问道。 夜南冥却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说完还不忘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提醒道:“抓紧了啊,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他知道初樱会武功,但是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厉害,不过不管她有多厉害,在他眼中,或许都只是些绣花拳头罢了。 初樱不做声,脸上尽是写着不痛快。 耳畔风声猎猎,初樱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夜南冥的鼻尖。 那种香味,淡淡的,带有樱花的清香,却又不尽是,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令人心旷神怡,沉迷其中的香味。 而且,很是熟悉。 他不由吸了一下鼻子,之前救她的时候她也闻到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有来得及深究。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本王不会告诉别人的 晚风在耳边呼呼而过,虽说不上温柔,却也并不粗鲁。 如此一来,初樱倒是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要比在客栈里好轻松一些了。 心中的压抑感也随着出来了而消散了一半。 夜南冥看着她那两扇扑闪扑闪的卷翘睫毛,实在是好看,竟身后直接扯下她的面纱,开口道:“如今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你无需戴着面纱,反正本王又不会告诉别人。” “还给我。” 初樱见他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把自己面纱给揭了,免不了着急,可是夜南冥越是看到她着急,就越不愿意给她,反倒是将手举高,“本王说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在夜色中,打量着她那张见一次就要愈加好看几分的脸颊,心中欢喜得很。 初樱着急,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架在他的脖子上想要去抢,可是无奈他本就比自己高出许多,且还手长,自己根本就够不到。 “不行,你快把面纱还给我。” 她忍不住越加着急,因为竹息和夜离澈都曾一再叮嘱过她不能以自己的真容示人,如今被夜南冥看个真切不说,竟还不肯还给自己。 夜南冥见她着急得不行,突的有些疑惑,反问:“你为何坚持要戴着面纱?难不成是因为生得太好看了?” 本来上一句都还是严肃的,可是谁曾想到下一句就变了味道,反倒是笑了起来,有几分不正经的意味了。 初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回答,直接开口道:“还给我。” “回去便还给你。” 夜南冥仍旧坚持着,说完便低头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此时已经整个的都挂在自己身上了,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一抹窃喜。 初樱见他突然就没有反应了,抬头望着他,才发现自己现在整个的都抱着他,连忙惊慌的松开她,却忘记了自己现在实在房顶上,并没有落下。 见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夜南冥立马身后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沉声道:“不要乱动,掉下去了本王可不负责。” 初樱抓着他的手臂,脸颊已经开始隐隐发烫了,心中像是小鹿乱撞似的,紧张不已。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表面上看上去异常淡定的夜南冥,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冷静,甚至可以说,紧张不已。 他没有拥抱过女人,纵使身边那么多人投怀送抱,可是他从未正眼看过半分,唯独到了初樱这里,他甘愿抛弃自己的原则,一再去主动接近她。 本想着她能主动来接近自己,可是后来才发现,她是一个就算自己主动接近她也未必为愿意接纳自己的女子。 “放我下去。” 初樱心中确实是有些窝火了,可是夜南冥还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 ,“快到了,别急。” 初樱:“……” 她真的再一次对夜南冥的厚脸皮无语了。 趁着夜色,她虽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也无法分辨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抱紧点,掉下去本王可不负责。” 他似是故意的,说着还不忘威胁的松了一下,倒是初樱,根本就不害怕,反倒是回了一句:“那你放开我吧,我回去了。” 她才不会被他威胁到,而且自己的伸手还没有差劲到这里都会掉下去的地步。 夜南冥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回答,虽说是没有给他面子,但是他也不愿意松开她,无声笑了笑,“你现在回去不害怕?毕竟这里这几天都不怎么太平呢?” 初樱不予理睬,眼看着夜南冥带着他缓缓停在房顶上。 “到了。” 夜南冥开口提醒,她放眼看过去,直到看到那满是黄符道纸,才想起,原来是县丞府。 “王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开口问道,而且这深更半夜的,若是遇到个什么不好的东西,她和夜南冥并不一定能顾对付得了。 “带你来捉小鬼。” “捉小鬼?” 初樱转身,一脸无语的望着夜南冥,“王爷是在说笑?” 让她来捉小鬼?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倒是夜南冥,一脸淡定,且还一脸认真,“本王念你心情不好,来打几个小鬼,或许就把郁积在心中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出去了。” 说完又低头看向初樱 ,“你放心,本王会帮你看着,不让你受伤的。” “那万一我被鬼吃了怎么办?” 她虽说这几天都算是见了些世面,但是除了那让人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背后发凉的子母阵,倒是真的没有见过真正的鬼。 所以便不由自主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丢脸的话,“鬼长什么样子?” 刚问完,就看到花园里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手中长剑寒光凛凛,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就撞进了夜南冥怀里。 “不用害怕,那是郁尘。” 夜南冥见她往自己怀里躲,脸上的笑就没有消散过。 初樱是认识郁尘的,从晟州出发,她就知道夜南冥身边有一个贴身护卫郁尘。 看着花园里被几只小鬼缠着脱不了身的郁尘,她反倒又问了一句,“你不去帮他。” “不去。”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如果郁尘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的话,他早就不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了。 初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可是下一秒就被夜南冥搂着跳了下去,并且同时在耳边叮嘱道:“你就把对方想成你最讨厌的东西,然后拼命去打就可以了。” “你干嘛啊,我不要。” 初樱不肯,可是人已经落到花园里了,郁尘远远看到两人落进来,忙甩开那群小鬼,上前着急得对夜南冥说到:“这些事情属下来处理就好了,王爷何必亲自前来?” 而且之前出门,夜南冥也没说要来。 而且…… 看着他身边的初樱,愣了一下,脸上大写着一个问号。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可是话音刚落,郁尘肩膀上就出现了一只手,接着一个脑袋就从下面探了上来,初樱张开嘴正想提醒郁尘,他就直接用剑柄给戳下去了。 愣了一下,竟然没能忍住,兀自笑了起来。 看到她笑了,夜南冥心情也好了,却还要恶作剧一般问到:“你要不要自己去试一下?” 初樱立马摇头,“我若是被这些小鬼给划伤皮肤,回去殿下会不开心。” 而且她的皮肤不能再被伤到了,手上的伤疤都还在。 夜南冥听罢,又想到自己上次把她的皮肤给弄破的事情,突然又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还带她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想了一下,干脆说了一句:“那就不捉小鬼,我们看就好了。” 说完又搂着她飞上了房顶,他身手敏捷,飞上飞下,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两人站在房顶上,初樱正想说想要回去了,就听到夜南冥在自己耳边说道:“我们就站在这里看郁尘捉鬼就可以了。” 初樱觉得有点无聊,“我想回去了。” 这么晚了,他精力怎么可以这么充沛? “刚出来就要回去?” 夜南冥颇有些扫兴的拧着眉,似是不太开心。 “那王爷你说说,除了在这里看郁尘统领捉小鬼,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吗?” 难不成还要她在这房顶上陪着他一起数星星看月亮? 夜南冥听她这么一问,立马就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的。” 说完又看向花园里正在封印聚阴处的郁尘,“处理完就回去,不必跟着 。” 郁尘被他这么一喊,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夜南冥带着初樱趁着夜色离开了。 脸色忽的暗了暗,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将人姑娘三更半夜的给拐出来了。 若是被太子殿下发现了可如何是好,毕竟两兄弟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要是再闹僵了,这南疆之行就真的有些难过了。 不过说来想去,夜南冥做事情他担心也没有用。 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无辜,毕竟大半夜的,明明是可以直接封印那处聚阴地就可以镇压所有冤魂的,他偏偏要他先将小鬼都教训一顿。 小鬼又打不死打不痛,有什么好教训的? 初樱跟着夜南冥一起进了那片竹林,一想到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初樱就觉后背发凉,慌得很。 还有那个白衣女鬼,虽然没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是一想到那子母阵里的母子,还是觉得心中发憷。 第三百二十七章 血魃 夜南冥带着她躲在一出小山丘后面,初樱回头望着他,“王爷你……唔……” 初樱刚开口就被夜南冥给捂住了嘴,伏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要说话。” 初樱见他一脸认真地模样,听话的安静下来,就看到他示意自己不要乱动。 “让你看个有趣的东西,保持安静,不要被发现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好像生怕把对方给吓跑了一样。 初樱心中好奇,想问但是又不能问,就只好跟他一起屏息凝神看着前方。 “娘亲,娘亲……” 没过多久,竹林里突然就隐隐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初樱几乎是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更半夜,突然在这里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渗人得很吧。 而与此同时,背上源源不断的传来温热,耳畔还有轻微的温温的热气,是夜南冥从后面抱着她,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可是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初樱脸颊腾地一下就开始发烫了。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隐隐的心跳,有点快。 “娘亲,娘亲……” 那哭声越来越近,近到初樱根本就无法忽略了,屏住呼吸看着前面,就接着点点月色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孩摇摇晃晃的超这边走,一边走一边哭喊着找娘亲。 初樱连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心里也起了一股无名火,难不成这就是夜南冥说的好戏? 夜南冥能够感觉到她越来越紧绷的身子,同时不动声色的一直往自己怀里靠,突然有一种诡计得逞了一般,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且还洋洋得意。 初樱现在没有心情去关心夜南冥是怎样一个反应,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那个小孩子身上。 “害怕吗?” 夜南冥倚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初樱现在是有火不敢发,索性不去搭理他。 “害不害怕?” 夜南冥声音提高了几分,吓得初樱立马回头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一脸崩溃,“你是想被发现吗?” 她现在真的是又气又害怕,如果自己有这个本事,她真的想自己不管他就回去了。 夜南冥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反倒还笑了起来,深邃的黑眸望着它 ,眼中笑意明显。 初樱:“……” 立马松开她,再往回看时,那孩子竟然在一座小山丘前面跪下去伸手刨土。 “娘亲,好饿,娘亲,好饿……” 那孩子一边刨土一边哭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竹林里显得无比的渗人。 初樱在想自己若是个平凡女子,肯定早就吓晕过去了。 正看着,就看到那孩子从泥土里居然挖了一只手出来,眼看着就要往嘴巴里送,初樱一时没忍住,胃里一阵难受,下一刻一直温热的手就覆上了自己的眼睛。 夜南冥从后面扶着她,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初樱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个小孩,,明明就是子母阵里那个被烧死的孩子。 准确的说,他早就已经死了。 没想到的是,他的魂魄竟然还游荡在人间,还以为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王爷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事情?” 初樱压着声音,强忍着恶心反问夜南冥。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别着急,精彩的在后面。” 初樱现在已经后悔死了,后悔自己跟他一起出来,早知道就该大声拒绝,不被他威胁到。 见夜南冥松开手,连忙闭上眼睛,那么恶心的画面她是真的不想看,好怕自己会吐出来。 “娘亲,娘亲……” “孩子,过来。” 那小孩子还在断断续续的呼喊着,可是不消片刻,初樱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是温柔,真的就像是平常的娘亲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个让她终生难忘的白衣女人。 县丞的夫人,被钉在树干里的那个女人。 所以说,这个人,都还没有死? 初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不停往夜南冥怀里靠。 “娘亲……” 那小孩子一看到那白衣女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颤颤悠悠的往那白衣女人跑去。 初樱看那白衣女人,这一次,她看清楚了她的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血色,可是此时此刻,她正张开双手,朝着那小孩子温柔的笑着。 本来应该是无比害怕的,但是看到这一幕,她方才那种强烈的恐惧感消散了不少。 整个人也稍稍变得轻松了一点,可是神经已然紧绷着 。 夜南冥在后面始终一言不发,但是初樱整个人,都在他的保护之中。 既然带她出来了,自然是不会让她少半根头发。 “娘亲,娘亲……” 那小孩子跌跌撞撞的奔向那白衣女子怀里,哇哇大哭。 那白衣女子见自己的孩子哭得这么伤心,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神色渐渐变得痛哭起来。 “不哭了,乖,娘亲在这里。” 她柔声哄道,初樱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她此时那种心疼和痛苦。 “娘亲,爹爹,爹爹坏。” 那孩子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初樱脸色立马就变了。 县丞? 坏? 他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妻儿才会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心中疑惑不已,回头看了一眼正注视着那边的夜南冥,见他没有反应,遂又只好收回目光。 “小宝,小宝……” 此时,竹林深处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初樱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县丞的声音。 这下,就真的是彻底疑惑了。 “慢慢看。” 夜南冥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疑惑,沉声说道。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伏在山丘后面,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 那白衣女子听到那男子的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魔咒一般,神色惊慌不已,抱起那孩子就想要跑,可是等她们站起来,一道黑影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夫人,把小宝给我。” 那孩子站在母子二人面前,沉声对那白衣女子说到。 那白女女子不停摇头,“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你这样我的孩子会魂飞魄散的。” “不会的,夫人你放心,若不是那几个人干扰,我们的儿子早就活过来了。” 男人此时脸上分明是另一种神情,完全不似之前求着夜离澈放过她们母子二人时的模样。 此时的他,脸上写满了贪婪和恶毒。 初樱听到这里,心中渐渐开始明白了。 只见那白衣女子不住的摇头,抱着孩子直接跪了下来,不停的跟对方磕头“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小宝,我求求你,血魃不是谁都能够炼得出来的,而且你这这样是违背天理的,我求求你,放过小宝吧。”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停跟自己的丈夫磕头求情,脸上尽是恐惧。 那孩子也非常怕他,紧紧搂着自己娘亲的脖子,连哭都不敢哭。 看到这里,初樱突然觉得心中莫名被什么给刺痛了一般。 她没想到的是,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夫人,你不应该阻止我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让咱们的儿子复活的,到时候,我也一定可以让你复活的,来,听话,把小宝给我。” 他一边说一边朝那母子二人靠近,那白衣女子很是害怕他,不停的哭着往后退,不住的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小宝,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乖,把小宝给我,来,夫人……” 那男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初樱心中愤怒不已,却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夜南冥心中有分寸。 “娘亲,不要,娘亲,怕……” 小宝紧紧的搂着女人的脖子,显然是被吓到了,不停的哭喊着说不要。 可是那男人对其哭声充耳不闻,还在哄着女人把孩子给他。 最后可能是耐心已经用尽了,直接就换了一副嘴脸,冷声威胁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个无用的废物,我让你去把那姑娘引过来喂饱我的儿子,你却招来了杀身之祸,你知不知道,你让我错过了一个多好祭祀品?” 祭祀品? 初樱顿了一下,难道是在说自己? 自己是祭祀品? 想来也是,若是那天没有夜南冥及时出手相救,自己现在肯定早就成了那孩子的口中之物了。 “小宝我不会给你的,我要带他去投胎,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投胎?” 只听那男子冷笑一声,“晚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杀妻害子 “你觉得一个害死了上千人的一个未成形的血魃还有投胎的机会?” 那男人脸上的笑变得得意起来,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倒是觉得这让他很是自豪。 就好像,这个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拿来做实验的对象罢了。 初樱心中对那孩子现在倒是没有了多大的恐惧,而更多的,是同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竟然将自己妻儿的生命当做儿戏。 那女人听到他这样说,浑身僵了一下,望着对方的脸上绝望之意更加浓烈。 “当初你说只要我愿意做子母阵的母体,你就会放过小宝,可是你一再食言,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带走小宝。”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决如铁,大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决心。 “你觉得就算今日我放过你们,你们在这世上还有立足之地吗?你觉得你们能够躲过天雷吗?” 那县丞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或许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知道她们母子逃不了。 其实初樱现在很好奇,县丞不是被处死了吗,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那他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回头看向夜南冥,只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示意让自己不要说话,先等等再说。 那女人听到这里突然就变了脸,将孩子放在一边,凑上前闭着眼睛吻了他一下,哭道:“小宝,等娘亲。” 说完就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松开他。 小宝看起来不过一岁左右,坐在地上不停的哭。 初樱有些为之动容,想着这对母子着实也是够可怜的。 那孩子哭得伤心,可是那女人也不管不顾,站起身来的, 冷眼看着自己曾经的夫君,她心中后悔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不顾一切的嫁给他。 本以为他是真心想与自己共度一生,可是后来她才明白,他想要,只不过是自己和孩子的阴命罢了。 “我当初念你对我一片真心,遂答应嫁给你,如今你既然想将我们母子赶尽杀绝,那也不要怪我不顾夫妻情分。” 她脸上一片苍凉,伤心不已。 她的痛苦,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体会到。 初樱看着她,听着她说的话,只觉得心口闷得慌,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男人冷笑出生,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你就算反抗也无用,除非你今日杀了我。” 他言语间满是自信,那女人不言不语,只是严重的戾气越来越重。 她乃是云雨血魃的母体,虽说这一切都是那县丞一手设计的,但是这么急她吸收了不少怨气,所以自然不容小觑。 只见她张开双臂,嘴里开始不停的念着什么,初樱听不大明白,却不知道此时身后的夜南冥脸色已经变了。 周围很狂就狂风大作,初樱躲在少山丘后面,所以暂时不会受什么影响,但是那女子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全部被吹得猎猎作响。 尤其是那随风纷飞的长发,犹如一簇簇海藻,要把对方给吞噬了一般。 随着她嘴唇不停念念有词,周围的风势更大了,周围一片浑浊,初樱抬起一只手想要挡风,但是下一刻一只大手就伸到自己面前,连同着袖子将自己挡了个严实。 不知道为什么,初樱现在竟然一点都不抗拒他这样亲密无间的抱着自己了。 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和无比排斥抗拒到现在的接受,她就像是在慢慢放下自己的防备,慢慢试着去了解一个之前完全陌生的人,慢慢去试着相信他。 可是这些话她并没有跟夜南冥说,她也不会说。 不过夜南冥自己感觉出来了,她没有拒绝自己,甚至是心平气和的一种状态。 看着被自己圈在一方小小空间里一动不动的初樱,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去用力拥抱着她,就好像自己一不注意,她就会从自己怀中溜走一般。 “你在干什么?” 那男人看到周围开始慢慢有了动静,整个人瞬间大惊失色,甚至还有些惊恐。 “她在做什么?” 初樱也看不明白,小声问夜南冥。 “召集周围的厉鬼冤魂。” 夜南冥回答得云淡风轻,似是根本既不当一回事。 从一开始到现在,感觉这件事情就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他从一开始,就处于一个看客的角度。 “我们该怎么做,不阻止吗?” 初樱心中疑惑,“若是照样下去,到时百鬼夜行,伤害到无辜百姓可如何是好?” “她还没有这个本事。” 夜南冥淡淡出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奇,但是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是无法掩盖的。 初樱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她甚至都开始好奇,到底要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慌张?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一般。 神色复杂的收回目光,再回头,就听到那女人狠戾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你既不给我母子希望,我便也毁了你的一切。” 说完便对着空中大喝一声“起,”周围就听到了很多破土而出的声音,初樱脸色顿时就变了,只见那些破土而出的,都是一具具没有了头的尸体,接着便从四面八方用处了许多各种各样的人。 是鬼。 “这些人都是你亲手杀害且断了头的,今日,便让他们来好好来找你叙叙旧。” 女人神情阴鸷狠戾,双眼充血,脸上也开始裂出一道道口子,皮肤好像下一刻就要剥落下来。 那男人看着人越来越多,神情变得有些惊慌,“你当真是想魂飞魄散吗?” “若是能换来小宝的一线生机,就算魂飞魄散如何?” 她说完双臂振起,腾飞到空中,群鬼加快了速度,纷纷涌向那个男人。 夜南冥伸手挡着她的大部分视线,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再等等,不要急。” 夜南冥出生安慰她,示意她不要着急。 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宝,快跑。”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就开始乌云密布,呈现出一种大军压境的气势。 那男人被群鬼围着,立马双手结印,将最前面的纷纷打退,却不防冲那女人嘲讽道:“天雷来了,今日小宝若是成不了血魃,就会被天雷劈得魂灰魄散。” “你闭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你实现你野心的工具的。” 那女人着急了,冲着不远处已经爬起来的小宝大吼道:“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被找到。” 那男人手中结的印突然变大起来,将周围的群鬼全部都震慑住了,看着那女鬼哈哈大笑,“你当真你可以震慑住我?哈哈哈……” 说完将手中结的印推了出去,瞬间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群鬼哀嚎,初樱下意识的皱眉,眼看着那女子被那张八卦阵的困在中间动弹不得,沉声对夜南冥说道:“我不管你出不出手,反正我要去救她,。 说完从他怀中起身,腾地而起,与此同时,手中含光出鞘,凌厉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劈向那个男人。 夜南冥还没来得及阻止初樱就已经过去了,但是当他起身看到对方手中的含光剑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道清丽的白色身影。 她怎么会有含光剑?她到底是谁? 一大串疑问,顿时全部涌上脑海。 郁尘说含光剑消失无踪,可是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中? 初樱根本就不知道夜南冥现在在干什么,她现在只想解救出那个女子,让她免于魂飞魄散。 刚才那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但是她可以深切体会到这个女子的绝望和无助。 那男人看清楚打断他好事的是初樱的时候,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猥琐的笑,“我道是是谁呢,原来是你,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堂堂县丞,竟然做出如此丧天害理的事情来,今日就算老天不收你,我都不会放过你。” 初樱看到他这幅猥琐的模样,心中觉得恶心得很,厉声开口。 “哈哈哈,一个整日需要被人细心保护起来的弱女子,你觉得我会被你吓到?” 说完就开始结印,显然是想将初樱禁锢住。 第三百第十六章 魂飞湮灭 初樱手中含光扫过,形成一道微白的屏障,而且就在此时,一道黄色的光瞬间将那男人结的印给打得粉碎。 那男人猝不及防的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初樱也在这一瞬间被一只有力的大大手给抓住,往后一带,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想动她,你可有问过本王的意见?” 夜南冥淡漠冷炙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十足的震慑力。 那男人听到夜南冥的声音,整个人随之一震,看着离自己不远把初樱牢牢实实护在怀中的夜南冥,脸上渐渐升起了恐惧。 “你若是识趣的,就不要在这里管闲事。” 虽说心中有恐惧,但是他并不愿意让步。 “识趣?” 只见夜南冥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那种轻蔑,但凡是个男人看到了,都是忍不下的。 就好像是,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一样。 初樱看着面前不自量力的男人,甚至心生出一股悲悯,同情他的无知。 可是就在他跟夜南冥僵持着的时候,被打伤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像是疯了一下,趁其不备,就将整只带着尖锐指甲的手指指差劲了那男人的胸膛。 这一副发生得简直猝不及防,初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夜南冥,都冷了一下。 只听到一声肉体被撕裂的声音和一声闷哼,那男人整个身子就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正睁着血红的眸子看着自己,噙着滔天恨意的瞪着自己。 她直视着他惊慌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起来,渐渐变得凄厉无比。 在此时此刻,她心里一定深深痛恨着眼前这个所谓的丈夫,这个自己曾经幻想着要交付一生的男人。 “玉儿,你……” “这都是你逼我的。” 女人突然打断他,撕心裂肺的对他哭喊道。 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自己,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更不要伤害他。 是他,亲手把她逼上绝路的。 说完不等对方开口,那直接刺穿了他整个胸膛的手猛地从里面抽了出来,连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有,那颗握在她手中的心脏。 而且那颗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初樱眉头紧拧,看着眼前残暴血腥的一面,丝毫没有一点点同情,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自找的。 为了修炼邪术,居然不惜让自己的妻儿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向来也实在是让人觉得讽刺。 可是下一幕,就发生了让她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只见那男人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手上,那一掌,初樱肉眼可见的狠。 女鬼飞出好几米远,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手中的心脏也随之也飞出了好远,男人这才低头看着自己被掏空的心脏,空荡荡的第一个洞。 大抵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转念间将所有的怨恨都附加了那女鬼身上,似是要拼尽一切与她同归于尽。 “娘亲……” 躲在一边的孩子见状立马摇摇晃晃的跑上前想要去找那女鬼。 眼看着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初樱顾不得那么多,大喊一声“小心”便推开夜南冥想要去拦住那孩子。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一掌,毫不犹豫的落到小孩子身上,小孩子在空中翻腾了几圈,重重的摔倒地上,发出一声闷声,便没有了声响。 “小宝!” 女鬼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然后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变了样子,脸上一根根突起的血管像树根一样迅速蔓延,最后从体内长出的细细长长的树根出来,将那男人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身体被无数的树根戳了无数的洞,这一幕,绝对是初樱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瞬间,一家三口,纷纷毙命。 甚至,都不需要夜南冥出手。 那男人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大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夜南冥,艰难的求救,“救 救 我,求求 你……” 没说一个字,喉咙机会发出咕噜一声,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溢。 初樱并没有心思去管他,而是直接跑到那孩子的面前蹲下,想要去检查一下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那女人此时愣愣的杵在哪里,神色凄凉的看着小宝,脸上流下的,是一滴滴绿色的粘液。 “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苦命的孩子。” 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而眼前的初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初樱抬头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救不了,也没有那个能力。” 再说了,因果报应,不过他们母子是被人利用,还是心甘情愿,都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恶,天理难容,自然要付出代价。 只是这个代价,过于惨烈了。 可是那女鬼仍不肯放弃,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了,我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小宝魂魄还没有散,一定可以活的。” “抱歉,我真的救不了。” 她并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去拯救一个还未成型的血魃。 “他体内了有上千人的性命,你觉得他还活得了?” 夜南冥冰冷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刚才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有因必有果,恶事做多了,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这一点上,他并不认为有任何人是可以逃脱的。 那女鬼一听,脸上的绝望愈加明显了些,她想跪下求夜南冥,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现在根本就跪不下去。 树根还在不停的生长,而且还不断有新的长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眼看着初樱面前的小宝身形越老越淡,她心中着急,望向头顶的天雷,神色凄凉无比。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替他受这天雷吧。” 她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孩子到底能不能活,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免受这天雷之苦。 空中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同时让人心情也变得格外压抑。 初樱起身,看向夜南冥,开口问到:“当真一个都不能救?” 虽然心中对夜南冥有意见,但是她相信他的厉害,所以才会这样问。 “是救不了。” 夜南冥依旧神色淡淡,看着面前对自己满怀希望的初樱,开口道。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这句“不能救”到底是救不了,还是他不愿意救。 女鬼此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看了一眼被自己杀死了的丈夫,再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突然仰天大笑,将所有树根都朝天上疯狂生长。 树根盘结交错,很快就直冲云霄,可是就在它高处竹林的时候,先是一道闪电滑过,接着便是轰鸣的雷声。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女鬼瞬间被融化,所有树根纷纷被烧成粉末。 连带着,被树根刺死的男人,一同被天雷劈中,化成一摊灰尘,风一吹,便散了。 初樱站在孩子面前,唯独他,身影越来越淡,却没有立马消失。 伴随着雷鸣之声,夜南冥掌心发力,将那孩子的魂魄退散开去,很快,在浑浊中就飞出来了一颗发着光的珠子,那四散的魂魄很快就凝聚到了那珠子里面。 夜南冥收了那珠子,递给还在发愣的初樱,“这个就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他。” 他语气很轻很淡,却是分量十足。 初樱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珠子,指着自己,“给我?这是,那个孩子吗?” 夜南冥略有思忖的想了一下,回到:“你想把他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 “我为什么要收下它?” 这东西来历不明,而且还这么邪乎,跟血魃女鬼有关,那自己戴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身边做什么? “留着,以后会对你有用。” 夜南冥语气坚决,硬是强行将珠子塞到了她手里,四下扫了一眼,“走吧,回去了。” “王爷难道就是专门让我来看这个?” 初樱现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她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今晚看到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实在是因为心中疑问太多了,所以才会忍不住继续追问:“那县丞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县丞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 夜南冥顿了一下,有点为难的反问道:“你问本王这么多问题,到底是想知道哪一个?”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她爽快开口,反正她有太多的问题了,夜南冥自己说了,她也就懒得问了。 第三百三十章 彻夜等待 “那县丞本就不是寻常人,自然是有办法掏出来,只怕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会落得如此地步。“ 夜南冥说完看向初樱,“本王说带你来,其实不是为了看这个。” 这件事情,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王爷是要带我看什么?” 初樱反问,既然不是为了看这个,那刚才他为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而且一想到那孩子,是即将成型的血魃,她心里就还是放心不下。 举起手中的珠子仔细看了一下,只见里面有一个黑点,像一点杂质一般 。 “收起来吧,这个对你不会有害。” 夜南冥开口解释,好让她放心些,然后四下扫视一圈,“走吧。” 初樱闷闷的哦了一声,将珠子收起来,跟着他往回走,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穿梭在寂静无人的竹林里,天上乌云已经慢慢四下散开去了,渐渐显露出一轮圆月,散发出幽幽清辉。 方才的事情,就像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看着夜南冥带着自己不听往竹林深处走,初樱不由变得警惕起来,“我们不是回客栈吗?” “该看的风景都没看,回去做什么?” 夜南冥反问一句。 初樱顿了一下,停下来,坚持道:“王爷若是不说清楚到底是要去哪里,我便自己回去了。” 夜南冥听到她说要回去,立马停下来,转身看着她,颇有些无奈,想了一下,走上前,沉声道:“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二十睁开眼睛,你就知道了。” 初樱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还不是特别信任,思索片刻,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可以开始数数了。” 夜南冥提醒完了就搂着她,另一只手振臂而起,两人很快就到了竹林上空,夜南冥看着离自己不远的目的地,抿着唇笑了笑,再低头看了一眼正数着数的初樱,脸上笑意更甚。 初樱揪着夜南冥的衣袖,心中虽说有点担心,但是同时也充满了好奇。 停在上空,初樱刚好数到二十,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下一刻就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惊到了。 漫天飞舞的闪着光的蝴蝶,扑腾着翅膀,灵动婉转,借着皎皎月华,周围奇花异草,美如仙境。 看着初樱的吃惊程度,夜南冥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解释道:“这是灵蝶,生在极阴之地,但是只要你不去威胁到它,它就会非常友好。” 初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她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灵蝶这一生物,但是看起来是真的很漂亮了。 “想下去吗?” 见她如此开心,夜南冥便顺势问了一句。 初樱点头,两人便缓缓落了下去。 初樱靠在他怀里,淡淡的香味让他越来越喜欢,且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兴许是闻的次数多了,所以才产生的熟悉感也说不一定,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那灵蝶似是感觉到了有异己进入,纷纷旋飞起来,围绕着初樱和夜南冥。 初樱心中激动不已,从夜南冥怀中退出来,灵蝶似是找到了什么异常喜欢的东西,抑或是她身上的香味吸引了它们,纷纷围着她飞舞。 初樱顺着它们转了一圈,裙摆微张,那倾世的容颜,配上流动的灵蝶,几乎美成了一帧帧让人无法挪开眼的画卷。 夜南冥站在原地,不由的看得痴了,目光始终停留在初樱身上。 她是真的美得不可方物,之前自己见她,大抵只觉得她美,却没有注意到,她竟美到如此地步。 原来不苟言笑的初樱在这里,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诸脑后,竟由不住的笑了起来。 一颦一笑,都足以摄人心魂。 枉夜南冥是不可一世,不近女色的宸王,在此时此刻,都犹如一个痴汉一般,沉醉其中。 他想把这美好的画面一一铭记于心,刻在脑海里。 那深不见底寒若冰山的眼眸里,此时看到的,只有冰山消融,绿芽新枝,一片绿原。 初樱玩得累了,停下里,微微喘着气,所有压抑的情绪都一一消散开了,如今倒是落得个轻松无比。 夜南冥这才上前,虽说十分不情愿带她回去,但是已经太晚了,必须要回去了。 “回去了吗?” 他开口询问,以确认她的意见,初樱立马连连点头,“走吧,该回去了。” 抬头望望天空,虽说还是一片漆黑,月亮没有消隐,星星尚还明亮,但是她知道,自己出来已经很久了。 夜南冥点头,朝她伸出手,示意她上前拥着自己。 初樱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可是他像是有先见之明一样,在她出言拒绝的前一刻就主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且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扶稳了。” 初樱不信,等他带着自己离开地面的时候,她身子往后一倾,立马下意识的抓住夜南冥的衣服,却不知道,那一下是夜南冥故意松开的。 “谁让你抓紧的?” 夜南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反倒是反问一句。 “我自己可以走的。” “跟本王一起何须你自己走路?” 夜南冥每一句话都把她卡得死死的,初樱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 两人出了竹林,就听到打更的人的锣声了,已经五更天了。 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初樱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咳一声,催促道:“快到了,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 “本王也是要回去,为何不一起?” 初樱忙摇头,两人站在客栈的房顶上,初樱往后退了两步,跟夜南冥行了一礼,“王爷如此煞费苦心,奴婢心领了,也多谢王爷,之前和王爷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 夜南冥:“……” 愣了那么片刻,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初樱,难不成,她把自己今晚带她出来当成是自己想要跟她就之前的事情赔礼道歉了? 这……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道歉什么的 啊。 “你该不会是认为本王想跟你求和吧?” 他还是想确定一遍。 初樱点头,“奴婢是这样认为的。” 不然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其他的愿意吗? “王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殿下因为奴婢再跟王爷置气的。” 夜南冥:“……” 怎么还越扯越远了,把夜离澈都扯进来了? “你是觉得本王今夜带你出去是想借你之手修复和王兄的关系?” 他颇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有些生气,自己今晚废了那么大的劲,竟然被她当成是别有用心的。 初樱肯定的点头,“奴婢先回去了。” 说完又跟他鞠了一躬,让夜南冥觉得两人刚才还亲密无间的关系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不是,本王无需要去跟王兄服软求和。” 他试图为自己解释,可是初樱就像是一根筋一样,一心认为他今晚之所以带自己出去就是想让自己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矛盾,好让他跟夜离澈的关系可以缓和一些。 所以直接开口回了一句:“王爷请回吧,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跟王爷闹任何不痛快。” 然后就自己转身走了。 夜南冥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窗户跳了进去,然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大有一种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的感觉。 低头看着手中的白色面纱,不由冷笑一声,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女人。 初樱回到房间,看了一眼外面,伸手关上窗户,准备休息了。 可是刚转身就被坐在桌子前面宛如雕塑一样的夜离澈给吓得后退两步,整个人都抵着窗户。 夜离澈一只手抵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放在腿上,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坐着。 就好像是,现在才听到声音一样,缓缓抬头,幽幽的目光让初樱大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张。 弱弱的喊了一声:“殿下。” “这么晚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夜离澈的声音没有抑扬起调,就像是一根直线一样飘过来,看着初樱的目光也是平静得让人害怕。 初樱内心忐忑,指着外面小声道:“睡不着,在屋顶上。” “你的面纱哪儿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初樱才响起自己的面纱被夜南冥给摘了,刚才也没有还给自己。 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慌张解释道:“被风吹走了。” “ 哦,这样,一个人吗?” 夜离澈就用这样平静得渗人的语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初樱。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都是为你好 初樱被问得有些招架不住,一是因为不想让夜离澈知道自己是和夜南冥一起出去了,二是面对他这一声声看似平静的质问,好不容易放松一点的心情瞬间就跌回了原点。 低着头,不敢去看夜离澈,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就站在窗前,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大人的批评和责罚。 可是她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也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啊。 夜离澈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一团,紧紧咬着牙,想把自己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给压回去。 他是真的很难过,难过她一次次对自己说谎,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让自己连一句责骂都舍不得。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初樱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此时的心里,全是忐忑。 “阿樱,过来。” 夜离澈的声音清清凉凉,看着站在窗前的初樱,柔声开口道。 可是越是这样平静温柔的语气,越是让初樱害怕。 有些犹豫的迈开步子,慢慢走过去。 在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来,却始终没有抬起头,小声问了一句:“殿下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没有理自己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夜离澈见她不敢靠近自己,也不立马让她过来,而是柔声回到:“外面打雷,我担心你会害怕,所以就过来看看。” 他说着说着,这才将初樱拉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怀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我了所以走了。” 他没有去问她到底去哪里了,不想问也不敢问,只是想着,心中就难过得不行。 如释重负版的放松,让初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负罪感,小声道歉,“对不起,殿下。” “不是,阿樱,我没有怪你。” 他说着,不由分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絮絮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我,但是阿樱你要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上官木离,便只有我会真心待你了。” 他一再强调的是,他甚至比上官木离还要在乎她些,甚至可以不惜付出生命的那种。 “这就是殿下要让我时时戴着面纱,不与其他人接触的原因吗?” 难道就因为在乎她,所以就要为她画地为牢,将她囚禁起来吗? “我都是为了你好。”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却让初樱更加觉得压抑, 夜离澈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清香,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可是初樱那搁置在半空中的手却无处安放。 “阿樱,我害怕你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我希望你的后半生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度过。” 夜离澈语重心长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思和冤枉,可是他亦不知道,他这样的过于沉重的爱,对于初樱来说,并不轻松,并不开心。 初樱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从从南风仙境离开之后,夜离澈便日日用为她好,保护她这些话语来告诉她他到底有多在乎她。 仰着头,闭上眼睛,神色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后来,两人都累了,但是都没有睡意。 早上要出发继续向南疆出发,夜南冥今日心情很好,后子奴给他更衣的时候就明显感受到了,心中虽然好奇他是为何事心情这么好,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阿奴!” 夜南冥突然开口,声线沉沉,虽说是最平常的声音,但是在后子奴听来,却来异常动听和柔情的。 “阿奴在,王爷有何吩咐?” 她将外衣帮他穿好,柔声道。 夜南冥想了一下,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此去南疆,吉凶难料,且事情繁杂,本王派你先前去打探南莫长老的消息,早日找到他,本王也好提前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要让后子奴提前赶往南疆。 后子奴听后,心中有点犹豫,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王爷的安全……” “郁尘和霜凝在,你不必担心。” 他将她最后的希望给掐灭了,说完抬起手,放到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此次任务较重,本王希望你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很明显,他是故意做这么亲昵的动作,说这么关切的话的。 后子奴本来心中是不甚愿意的,因为她并不想夜南冥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更不想离开他,而且这些事情,完全是可以让霜凝和郁尘去做的。 但是在夜南冥对她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之后,她整个人瞬间就得到了满足,开口问道:“此次完成任务之后,王爷可否让阿奴也做王爷的贴身护卫?” 虽然她一直都为夜南冥所用,但是地位和四大护卫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她知道,夜南冥最看重和最得力的,就是四大护卫,自己若是能跻身贴身护卫,日后和夜南冥相处的机会就会多出许多,然后再慢慢往上爬。 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是可以得到夜南冥的青睐的,一定可以嫁给他的。 她守候百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他拜堂成亲,成为结发夫妻。 夜南冥想了一下,爽快道:“这件事情本王自会考量,你安心完成任务即刻,本王心中自有打算。 他语气轻松,后子奴心中也兴奋无比,他既然在这么说,那么说明机会是很大的,到时候自己再想想办法,一定是可以的。 “阿奴一定全力以赴找到南莫。” “如此便好。” 夜南冥脸上露出一份欣慰的神色,看着后子奴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后子奴大抵是爱夜南冥爱得太深了,爱而不得太久了,以至于他这么一点点小恩小惠,她就可以得到莫大的满足。 殊不知,这样的恩宠,根本就不及他对初樱的万分之一多。 “去吧。” 夜南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着队伍应该也快要出发了,遂开口催促了一句。 后子奴嗯了一声,跟夜南冥行了礼,就转身出去了。 看到后子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夜南冥的脸色渐渐的变了,变得冷漠,就好似刚才的和颜悦色,从不曾发生过一般。 后子奴刚走不久,郁尘就来了,在门口看着已经洗漱穿戴完毕的夜南冥,行礼道:“王爷,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王兄收拾好了没有?” 他问了一句,转过身去,将承影剑带上。 “马上就好了。” “那先下去吧。” 夜南冥虽说脸上已经冰冷,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郁尘心中也在好奇,他怎么突然就心情那么好了? 还有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不敢提起半句,因为是半夜,月光又不是很强,所以他没能看清楚初樱的面容,却知道昨晚她没有戴面纱。 一向都是戴着面纱的初樱竟然没有戴面纱,这对他来说就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还是跟自家王爷在一起。 夜南冥绕过他出了房间,走了两步突然有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转身看着还处于疑惑中的郁尘,沉声道:“你可知有一句古语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郁尘愣了一下,一脸紧张的望着夜南冥,心想他是在暗示昨晚的事情权当没有发生过吗? 下一刻他就确定了,他确实是在提醒自己,只不过,这也,太…… 直接了吧? “属下知道。” 见夜南冥一直盯着自己看,立马紧张的回了一句。 夜南冥看到他紧张得不行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发笑,轻咳一声,绷着一张脸,丢下一句:“如此便好。”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郁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跟着下楼去了。 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矛盾和挣扎的,因为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王爷钟情于其她女子,对那个曾经不顾性命救他的初樱来说是不太公平的,而且还是太子殿下心仪之人,这一以来,来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最后肯定会闹得非常不愉快,甚至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料。 另一方面他又很希望自家王爷可以找到一个心仪之人,然后成亲,开始重新的生活。 这两种想法就让他感到无比的纠结,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到最后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牙齿不好,不吃甜食 自家王爷的心思是他永远都猜不到的,因为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且他做事情,从来都不讲求章法的。 夜南冥下楼的时候,夜离澈和初樱都没有下来,他倒也不着急,吩咐霜凝去买了些冰糖葫芦,说是路上吃。 不一会儿,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他这才转过身,就看到初樱跟着夜离澈一前一后的下来了。 夜离澈走在前面,初樱跟在后面,依旧戴着面纱,低着头,眉宇间藏着一抹疲惫之色。 不由又有些后悔了,昨晚上不应该在外面待到那么晚的,毕竟是女孩子,需要休息。 她今日又戴上了面纱,想到她被自己摘掉的面纱此时还在自己的袖子里,心里不由又是亦真开心。 “王兄可是都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他含笑问下楼的也屡次,态度安然泰若,让人丝毫察觉不出异样, 夜离澈回以微笑,“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夜南冥既然在这样说,那就说明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 夜离澈不是武将,自小生在宫中,心思缜密,稳重老练,所以他知道怎么去物尽所用的利用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东西。 夜南冥实力不容小觑,那便物尽其用好了。 初樱跟在他身后,至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去看夜南冥一眼,因为害怕引起夜离澈的怀疑,更害怕夜南冥脑子一抽风做出什么难以招架的事情来。 不过好在夜南冥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没事人一样,和夜离澈一起出了客栈,各自上了马车。 初樱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发呆,不愿意跟夜离澈有任何眼神交流。 她在躲避他,甚至害怕跟他说话。 昨晚的事情,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总觉得气氛不对,总觉得他不会就此作罢。 这不是夜离澈的性格,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历来都是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阿樱,你怎么了?” 夜离澈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切的询问道。 初樱忙摇头,“没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那就过来躺一会儿 。” 夜离澈摊开手,示意让她到自己怀里来,初樱回头看了一眼,不想再让他不开心,便乖乖坐过去,他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的替她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初樱嗯了一声,便乖乖闭上眼睛,却是觉得睡意不是很浓烈。 可是她不敢睁开眼睛,若是能睡,就尽量让自己睡着吧。 “阿樱,以后我们不要再闹矛盾了可好?” 夜离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初樱顿了一下,闷闷回了一句“好!” “你若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就告诉我,我一定改,但是阿樱,前提是你一定不要骗我,一定不要做让我伤心的事情。” 初樱紧闭的眸子闪了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沉默了好久,可是夜离澈一直在等着她的回答,无奈之下,只得嗯了一声。 夜离澈终于是大松了一口气,脸上渐渐升起欣慰的笑意,“阿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之前已经失去了一次,所以这一次才会拼命抓得这么紧,不惜用道德绑架的压力去束缚着她的一言一行。 初樱不再回答了,只是觉得心口堵得慌,她迫切的想要下马车,想要透透气,想要逃离这压抑的氛围。 可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 夜离澈再一次让她乖乖听话了。 后来两人便都没有说话了,初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梦中她梦到了久违的上官木离,梦到在南风仙境那些个美好的日子。 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是何上官木离待在一起,就很好。 可是,有一天,夜离澈的到来,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上官木离因为她差点被逼上绝境,最后夜离澈几句话,便将她带走了。 来到晟州,一个无比陌生的地方,寸步不离的生活在夜离澈身边,被迫接受着他灌输给自己的一切。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最后她梦到自己跌进了万丈深渊,从梦中惊醒,身子猛地一抖,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跟着动了一下,便不愿意睁开眼睛。 “阿樱,你怎么了?” 是夜离澈的声音,可是她没有回答,就像是没有醒一样。 夜离澈见她没有回答,以为她是做什么噩梦了,将她抱紧了些,不再说话。 初樱明明是醒着的,却一直不愿意醒,任由夜离澈抱着自己,就算这样,她都觉得比醒着时要轻松些。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对自己说那些令人窒息的话。 下午些的时候,车队停下里稍作休息,夜南冥在马车里无聊得很,看着面前茶几上的冰糖葫芦,拿起一串,掀开帘子,对马车前面的郁尘沉声道:“将这个给绵绵姑娘拿去,就说是多出来的。” 郁尘先是看着他手中的冰糖葫芦愣了一下,看到他因为自己没有立马去接而变了脸色,立马接过来,“属下这就拿去。” 说完接过冰糖葫芦,脸色呈现出为难之色,下了马车,但是后面有夜南冥盯着自己,只得厚着脸皮去了。 初樱还在睡,夜离澈将一床薄毯盖在她身上,满汉柔情的看着她,似是这一辈子都看不够一般。 “殿下,郁尘求见。” 听到外面郁尘的声音,他抬手掀起帘子,就看到郁尘手中的糖葫芦了。 “何事?” “王爷说糖葫芦买多了,想起绵绵姑娘喜欢吃,遂让属下送一串过来。” 夜离澈脸上表情虽说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心中多少还是介意的,直接开口就拒绝了,“绵绵近来牙齿不太好,不适合吃甜食,多谢九弟好意了,本殿心领了,不过这糖葫芦,你还是拿回去吧。” 他不想让初樱跟夜南冥多说一句话,多一个眼神交流,吃他一点东西,冰糖葫芦也不可以。 初樱闭着眼睛不说话,任由他拒绝了郁尘。 郁尘立马点头,“属下这就拿回去,先行告退了。” 他现在真的是很尴尬,难道自家王爷没有察觉到,这是光明正大的跟绵绵姑娘示好吗? 太子殿下又不是傻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人家能这么客气的拒绝已经是很克制了。 “王爷,殿下说绵绵姑娘牙齿不好,暂时不能吃甜食。” 听到郁尘的回答,夜南冥立马掀起帘子,冷眼看着面前的郁尘,看得他心脏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不吃就算了。” 他倒是爽快,说完直接将帘子挂起来,半靠在马车里,手中还拧着一只酒杯,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 郁尘想了一下,还是大胆的提醒了一句,“王爷,绵绵姑娘虽好,但是已经和太子殿下定亲了。” 这样光明正大的挖墙脚,不太好吧。 可是谁曾想到,夜南冥居然丝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父王不是还没降旨赐婚?没有公布于众的定亲都是不作数的。” 他说完,郁尘就彻底给惊讶到,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宸王殿下吗?还是那个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宸王吗?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只得回了一句“属下知道了”便退到一边去了。 而此时前面的马车里,初樱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醒了?” 夜离澈见她起来了,立马关切的询问道。 初樱嗯了一声,小声问道:“殿下,我可以下去透透气吗,就在竹息身边。”因为害怕他不会同意,所以特别强带了一句,表示自己不会走太远。 夜离澈想了一下,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初樱连忙嫌弃帘子想要下去,就听到夜离澈开口补了一句,“外面风大,我陪你一起。” 初樱原本轻松了许多的脸上瞬间就挂起了一丝失落,但是她不能拒绝,所以只好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初樱看着正在一边坐着休息的竹息,没有去顾夜离澈,抬步走了过去。 竹息见初樱来了,连忙站起来 ,笑道:“你终于睡醒啦?” 初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不能跟他说自己起身都没有睡着,因为夜离澈就在后面,嗯了一声,“睡醒了。” “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竹息关切的询问道,想到她已经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囚笼里的金丝雀 初樱想了一下,回头看了夜离澈一眼,再看向竹息,点了点头,“刚好,我也好像有点饿了。” 竹息点头应道,然后转身去给她弄吃的去了。 夜离澈就站在她生活,她多少有些不自在,转身看着他淡淡笑了笑,“殿下,要不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没事,我刚好也下来透透气。” 夜离澈不知道是故意而为之,还是什么的,跟着淡淡的笑了笑,开口回了一句。 初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嗯了一声,在一边坐下。 很快就有人来摆桌子了,竹息将菜一一放到桌子上,冲着初樱笑道:“快坐下吃吧。” 初樱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夜离澈,问道:“殿下要不要一起吃?” 夜离澈含笑看着初樱,点头答应,“好,陪你吃点。” 其实初樱不是这样想的,她是想着如果他不吃的话就可以先回马车,她想跟竹息聊聊天。 但是既然他答应了,她便不说什么了,往旁边挪了一下,丫鬟立马添了一副碗筷,两人相对坐着。 初樱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就只有端着碗闷头吃饭。 “来,喝点汤,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 他给她盛了一碗人参汤,放到她面前,柔声说道。 初樱看着面前的烫,有些犹豫,但是又听到他催促道:“你喝点看好不好喝,我专门让人给你炖的,补补身子。” 初樱眼中明显是抗拒的,但是还是端起碗,舀了一勺子喝了一口,抿着唇不说话。 “好喝吗?” 夜离澈关切的询问,这人参是他专门从宫中带出来的,就是想到南疆之行定然辛苦,想跟初樱补补身,中午就炖好了,只是她一直没有醒,就没有给她喝。 初樱抿着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嗯嗯点头,“好喝。” “那就多喝点。” 见她说好喝,夜离澈似是松了一口气,笑着叮嘱道。 而一边的竹息看着这一幕,满眼都是 对初樱的心疼,因为他知道,初樱不喜欢喝人参汤,也不喜欢吃鱼虾海鲜 。 而夜离澈说着,就给她夹了几块鱼肉。 看着初樱明明不喜欢,明明很抗拒却还要假装很喜欢吃的模样,真的好想让她不要吃了。 可是他更看得出来,她是害怕惹得夜离澈伤心失望,不想再跟他有一点点的不愉快。 本来以为夜离澈既然都可以辛辛苦苦找到南风仙境去,就一定会好好对待初樱的,可是谁曾想过,他的好,竟然会如此沉重, 初樱已经不止一次跟他提起南风仙境,提起上官木离了。 她应当是真的觉得待在这里太辛苦了吧。 初樱看着碗中的鱼肉,在夜离澈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却如同嚼蜡,那股腥味让她胃里一真难受。 她强忍着恶心咽下去,然后三两下把碗中的饭吃了一半,放下碗,道:“我吃饱了,殿下你慢慢吃。” “不行,你吃得太少了,再吃点。” 夜离澈见她没吃多少,不让她放碗。 初樱强调道:“我真的已经饱了。” “再吃一点,乖。” 她实在是太瘦了,要是再不多吃点,估计真的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了。 初樱没有办法,只得重新端起碗,夜离澈作势又要给她夹菜,她赶忙制止了,“殿下,你也快吃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夜离澈看着她,心中甚是欢喜,笑道,“阿樱,你要听话,多吃点。” 初樱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夜离澈没有再跟她夹菜,只是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被夜离澈这么一弄,就更没有胃口了,像完成任务一般吃完一整碗饭。 夜离澈见她放下碗,自己也跟着放下碗,监督她把那晚人参汤喝完。 初樱最后只喝了一半,若是再喝,真的就会吐出来了。 吃过饭,队伍准备启程了,初樱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心里却是十分害怕上去了。 那马车就像是一个囚笼一样,她害怕自己进去就会被锁在里面,出不来。 “郁尘,怎么还不走?” 夜南冥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旁边的郁尘。 郁尘顺势往后面看了一眼,沉声回道:“刚才殿下和绵绵姑娘在吃饭。” “这个时候吃什么饭?” 中午的话 早就过了,晚饭的话又没有到时间。 “听说是绵绵姑娘睡到现在才醒。” 郁尘说完又忙补了一句,“不过现在可以启程了。” 夜南冥收回目光,也不搭理,往前看去,刚好看到初樱在夜离澈的搀扶下上马车,只是看起来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全程没有看夜离澈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但是夜离澈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马车继续前行,马车里初樱看着外面发呆,就像是囚笼里的羁鸟透过一方小小的窗户望着外面的世界一样。 “阿樱,明日我们就可以抵达南疆了,到时候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他看出来她情绪不高,只是不问,因为他也担心自己问了她不告诉自己,那种挫败感会让他很难受。 语气那样,还不如就保持这样的状态。 她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初樱回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好啊。” “阿樱!”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初樱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听到他问自己,“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初樱立马摇头,“只是睡久了,头有点昏沉沉的,不过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陪你出去骑马透透气,不呆在这马车里了。” 夜离澈也跟着想都没想就说了这么一番话,初樱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向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夜离澈答答应得爽快,倒是让初樱有些不习惯了。 “走吧,知道你闷坏了。” 夜离澈见她情绪高涨,不由笑道,然后带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但是在骑马的时候两人的意见又产生了分歧,因为初樱想单独骑一匹马,可是夜离澈以为了她的安全为由给拒绝了。 “阿樱,听话,我不想你受伤。” 他答应过上官木离,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之前已经让她受了那么多次伤,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可以再掉以轻心了。 初樱执拗不过,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夜离澈就翻身上马,与她同骑一匹马。 初樱握着马缰绳,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面,夜离澈从后面拥着她,一路上跟她说了好些话,可是她的回应多是平平淡淡的,好似并没有兴趣听他说这么多一样。 后来夜离澈也不说了,只是陪着她继续往前走。 夜南冥专门把帘子掀了起来,懒洋洋的躺在靠枕上,手中拿着长期不变的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前面同骑一匹马的两个人。 “郁尘,你说,王兄为何单单对这个丫头这么百般呵护顺从的?” 他像是很好奇的一样,问坐在马车前面的郁尘。 郁尘抬头顺着目光过去看了一眼,回了一句:“属下不知。” “才你就会这样回答。” 夜南冥反正也没抱多大的希望,郁尘口中永远都听不到几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是固定的。 “那霜凝,你说说看。” 他又把问题抛给了霜凝,霜凝先是看了郁尘一眼,再看向夜南冥,有些为难的犹豫了一下,半猜般想道:“兴许是殿下遇到了真正心仪之人。” “哦,是吗?” 夜南冥听到这个回答好像又不怎么高兴了,目光幽幽的看着初樱,她哪儿来的那么大的魅力,竟然让无心男女之事的夜离澈甘愿臣服,甚至一再改变自己的原则。 “我倒是不这样认为。”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但是郁尘和霜凝都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敢说话。 到了晚上,大家出了兖州大陆的地界,在一家驿站里歇脚,打算明日再继续走。 南疆本就处于极南之地,与晟州相隔甚远 ,所以自然是要花费些时间的,加上在上一个镇子里停留了好几日,自然就是更要慢一点。 大抵是因为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得不行,各自吃完晚饭就上楼休息去了。 初樱没有下来一起吃饭,是竹息送上去的,因为夜离澈不想让初樱和夜南冥见面,哪怕一起吃饭都不可以。 竹息送饭上去的时候,初樱刚摘下面纱,见他进来,不由有些紧张,“是什么菜?”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又是为了她好 “放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竹息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笑着开口解释道。 然后将食盒里的饭菜全部都拿出来,果然都是自己喜欢吃。 “我就知道你吃不惯殿下给你夹的菜,所以这几个才都是我专门让人给你做的,快吃吧。” 竹息说着,心中也有些惆怅,上官木离本来是要他来照顾她的,可是谁曾想到,他还是没能照顾好她,甚至还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初樱连连点头,在桌子前坐下,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一边吃饭还一边感慨道:“谢谢竹息,我感觉自己都好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那你就慢慢吃,别噎着,放心吧,今天没有人会来打扰你吃饭的。” 主席回答得信誓旦旦,想要尽量给初樱营造一个轻松一点的环境。 初樱点头,此时已经吃完了一碗饭了。 见她吃得这么急,竹息连着好几次让她不要吃太快了,可是她就像是养成了习惯一样,只想要多吃点。 一想到下午吃的东西,她就觉得现在的饭菜好好吃。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吓得初樱差点没一口饭给噎死,竹息也吓了一跳。 “是谁?” 初樱将饭咽下去,开口问了一句。 “绵绵姑娘,属下是郁尘。” 听到郁尘,初樱就想到了夜南冥,不由变得警惕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爷让属下给姑娘送两串糖葫芦过来。” 郁尘看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心中是有苦说不出,他心中其实是很抗拒的,但是迫于夜南冥的压力,谈的不来。 这种撬墙角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做,而且到现在,他都没有真真切切看到过这个绵绵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能让自家王爷不惜来撬墙角。 当然,撬墙角是他自己暂时加上去的,因为夜南冥现在并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说自己对这个绵绵姑娘有意,只是他的行为让人有些想入非非罢了。 听到这里,竹息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看着初樱,初樱也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你想吃吗?”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表现得那么明显,故专门问了一句,表示尊重她的意见。 初樱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想吃。” 其实下午郁尘拿糖葫芦来得好时候她就想吃的,但是当是夜离澈并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就给拒绝了。 竹息见她确实是很想吃,“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就走到门口打开一个门缝,朝郁尘微微行了礼,伸出手,“烦请统领回去帮忙跟王爷道谢。” 郁尘看着面前陌生的竹息,嗯了一声,将葫芦串儿递给他,然后自己就转身走了。 竹息关上门,转身将糖葫芦放到她面前,初樱立马放下筷子,迫不及待的就拿起一串咬了一颗,一副很是满足的样子。 “好吃吗?” 竹息坐在他对面,含笑看着她,开口问道。 初樱立马点头, “好吃,酸酸甜甜的,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味道,你要不要吃一颗试试?” 说完就将糖葫芦递给他,竹息连忙摇头,“你吃吧,我不吃甜食。” 初樱跟他也不客气,笑着连连点头。 而此时郁尘下楼的时候刚好跟上楼的夜离澈撞了个正着,立马低头行礼,“属下见过殿下。” 夜离澈扫了他一眼,淡声道:“免礼。” 说完就上楼去了,郁尘刚才竟然有一种做贼被抓的感觉,松了一口气,下楼去了。 初樱刚吃完第二颗糖葫芦,门就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她下意识的想要把糖葫芦给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站在门口的夜离澈已经看到了。 毫无意外,夜离澈看到她手中的糖葫芦的时候脸色几乎是立马就沉了下去,“哪儿来的糖葫芦?” 他好奇的问道,迈开步子朝初樱走来。 初樱紧张的看着夜离澈,“这是,我……” “是我给她买的 。” 竹息适时接过话,看了一眼像是做了错事一般,继续对夜离澈解释道:“我刚好听到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就给姑娘买了两串。” “甜食伤牙,就不要吃了。” 夜离澈干脆的说了一句,将桌子上剩下的一串糖葫芦拿起来准备丢掉,但是看到初樱手中还有,遂向她伸出手,柔声道:“阿樱乖,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 又是为了她好! 初樱望着他,刚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但是却不是很想将手中的糖葫芦给他。 竹息看不下去,开口帮着解释道:“初樱一直都喜欢吃糖葫芦,偶尔吃吃也无伤大雅,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葫芦了。” 他试图说服夜离澈不要这么固执,偶尔吃一下是没有影响的。 可是夜离澈偏偏不愿意,他不是不想让她吃,而是刚才在楼梯上碰到了郁尘,虽然竹息说是他给初樱买的,但是保不齐是竹息在帮初樱说谎,毕竟,竹息一开始,就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阿樱,听话。” 他没有去回答竹息,而是一直看着初樱,柔声哄道。 初樱嘴巴里还有糖葫芦的甜,可是在此时此刻,却慢慢变成了苦。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 夜离澈毫不犹豫的从她手中拿过糖葫芦,然后转身,打开门,丢了出去。 初樱在看到糖葫芦被丢的时候,竟然双眼一红,若不是努力克制着,肯定就要哭出来了。 竹息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难受得不行,他甚至都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跟着上官木离一起将她交给夜离澈,让她跟着夜离澈离开南风仙境。 夜离澈回来看出来了她不开心,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丝毫愧疚可言,甚至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初樱好。 那糖葫芦不是夜南冥送的还好,如果真的是他送的,那说明初樱跟夜南冥肯定是有交集的,不然他绝对不会主动送这些小零食过来。 若是夜南冥跟初樱有交集,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看到了初樱的样子,这样一来…… 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害怕那一天真的会到来。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初樱和夜南冥有任何来往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就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眼,柔声询问到:“饭还没吃完吧。” “吃完了。” 初樱没有去看他,也不愿意去看他,甚至,已经开始怨他了。 闷声回了一句,然后就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却被夜离澈一把抓住,顺势带进怀里,扶着她的肩膀,凑近了看着她,“阿樱,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初樱还是不肯去直视他,只是闷闷的回答着。 这样的回答,让夜离澈有些抓狂。 “那就把饭乖乖吃完。” “我下午一紧吃了很多,现在也已经饱了。” 她开口强调道,难道他是要连自己吃什么,吃多少都要管吗? 夜离澈已经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不耐烦,脸上略微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竹息,冷声道:“你先出去。” 他和初樱之间的事情,他并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竹息看了初樱一眼,再看了夜离澈一眼,叹了一口起,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门被关上,夜离澈见初樱不肯吃饭,遂自行端起碗,夹了些菜,喂到她嘴边,柔声道:“阿樱,再吃一点,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甜食真的不能多吃。” 他语重心长的跟她讲道理,安慰她,可是初樱就是不听,完全像是没有听进去一眼,不给任何回答。 最后夜离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放下碗,“你若是真的不想吃,便不吃了,我不逼你。” “殿下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了。” 初樱语气冰冷,想必是真的生气了,不然绝对不会用这种态度跟夜离澈说话。 可是下一秒,看到夜离澈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立马就后悔了,遂又强迫自己补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今晚我想跟你在一起。” 夜离澈试探性的开口,就看到初樱脸色一愣,随之身子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只见沉默了片刻,初樱才回了一句,“这里只有一张床,殿下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换脸 她肯定知道夜离澈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阿樱,也做不到。 “我就陪着你。” 他将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语气很软,就像是在妥协。 其实,他自认为自己一直都跟她妥协,只是,她一直都看不到。 “殿下说过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她开口强调道,她什么都可以跟他妥协,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退步,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不希望自己最后连底线都丧失了。 夜离澈见她态度坚决,眼中难掩失望身上之色,“好,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出去了,竹息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上前带上门。 夜离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抬步离开了。 竹息立马跟上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追上他,开口问道。 他是觉得,他真的有必要跟夜离澈好好谈谈了。 夜离澈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不拒绝,就代表默许了。 竹息跟着他往前走,最后进了他的房间。 “有什么事就说吧。” 夜离澈转过身来,看着易了容的竹息,脑子里开始盘算另一件事情。 竹息阻止了一下语言,“殿下难道没有发现,初樱最近情绪不太好?” 他开口问夜离澈,这么明显的事情他都看出来了,夜离澈不可能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了。” 夜离澈回答得爽快,似乎根本就不上心一样。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都是假象而已,其实他心里现在比谁都着急,初樱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的情绪,就在刚才,她刚拒绝了自己。 他已经快要记不清这到底是她第几次拒绝自己了,想来也实在是让人觉得嘲讽,自己在他身边已经守护了那么久,终究是连留在她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换个人,以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他想要的到谁,就可以得到谁,可是唯独在初樱身上,他毫无办法。 竹息见他态度冰冷,不由有些生气,语气十分不痛快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何会心情不好?” 路途无聊,难以打发,难免会有些浮躁,心情自然就不好了。 他的解释好像很符合常理一样,只是竹息听来,简直快要气炸了。 “殿下难懂就没有觉得你对初樱太严格了吗?” 不干什么事情,他都想尽可能的去掌握初樱的所有动态,甚至连多久睡觉他都要知道。 夜离澈不以为然,反倒是冷笑一声,“本殿并不觉得。”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初樱很严格,因为在他心中,他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一切代价和牺牲,都是为了 初樱。 他是真的想将她紧紧裹在自己怀里,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这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时常患得患失了。 “我这次找殿下,是希望殿下能够多给初樱一些空间的,她不应该被这样时时刻刻监视着。 夜离澈说是给她足够多的尊重,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初樱一点都不自由,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夜离澈一一收入眼底。 “本殿知道该怎么做,你要做的,只是照顾好她的身体,不该说的不要说就可以了。 夜离澈对于竹息今晚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有些不满,他乃是堂堂兖州大陆太子爷,怎么容得别人这般无力对待? 所以说话自然就比之前还要不留情分几分。 竹息看着面前的夜离澈,突然又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感觉,夜离澈根本就不会改变的。 “好了,你出去吧。” 两人之间气氛不是很好,夜离澈也不愿意跟他多说,冷声开口,下了逐客令。 竹息本就是奉命来照顾初樱的,可是如今,不仅人没有照顾好,反倒还惹起夜离澈的不满。 这一点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看到的,想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得闷声出去了。 夜离澈若是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初樱离他越来越远。 只是他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竹息去看初樱的时候,她正准备休息。 看到竹息来了,初樱神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晚了还不睡?” “来看看你。” 竹息站在门口,笑着回到。 初樱有些不明白的笑了笑,“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言外之意,她想跟他聊聊天。 “那我陪你说一会儿话再走可好?” 他心中本就满是对她的愧疚,明明知道她现在不快乐,却无能为力。 上官木离交代他的事情他没能完成好,他都不知道自己回去该怎么跟上官木离交代。 初樱当然愿意,笑着连连点头,“好。” 两人相对而坐,竹息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所有关于上官木离的话题,也全然不提她是否开心的事情,而是跟她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初樱几次想要将自己和夜南冥那晚出去发生的事情告诉竹息的,但是后来都没有说出口,因为担心外面有夜离澈的人。 “初樱,我给你重新做一张脸可好?” 竹息突然开口,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初樱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如今皮肤已经完全长出来了,为何还要重新做张脸?” “因为……” 竹息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她,问道:“初樱,你告诉我,你对宸王是什么情绪?” 他想问得直白一点,但是又觉得太唐突了,所以刻意让自己问得委婉一点。 被他这么一问,初樱就更加想不明白了,“王爷?没有什么情绪,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竹息,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起这个问题来?” 她不解的看着竹息,竹息大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笑了笑,“没事,我就是随口问一下。” 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解释道:“你也看到了,你的容貌不同常人,殿下在意你在意得紧,我重新给你做一张脸,就不会引起那么多注意力了,到时候殿下对你也就放心些,你也就多一些自由。” 初樱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自己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事,只要是出门,夜离澈是一定要求自己戴着面纱的。 立马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额间的朱砂痣愈加明显了些。 缓缓抬起手,摸上去,那明显的触感,竟然她有些难受。 “竹息,你的意思是,殿下之所以看我那么紧,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我猜想应该是这样的。” 竹息其实心中清楚,夜离澈其实心中很害怕初樱以真实面容示人,虽说夜南冥失忆了,但是并不代表他周围的人失忆了。 郁尘和霜凝想必早已经吧初樱的模样深深刻进脑海里了。 只要被一个人看到,事情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初樱想要自由,不想夜离澈看自己看得那么紧。 所以没有多做思考,“那你帮我吧。” 竹息见她爽快答应,嗯了一声,“明日我就给你做。”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是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初樱整日里都闷闷不乐的了,若是换张普通的脸,夜南冥定然不会再多看她半眼,她也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夜离澈应该也就不会有这么强的控制欲了。 当天晚上,竹息又去找了夜离澈,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他,他听后沉思片刻,为了保险起见,便答应了。 “阿樱答应了?” 他看着面前面色谦恭的竹息,开口问了一句。 竹息嗯了一声,“我跟她说了,她答应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安排,但是本殿要的,是对她没有半点伤害的。” 夜离澈开口叮嘱道。 竹息点头,“我知道。” 他也知道夜离澈的私心,想必他肯定巴不得初樱能够生活在眼光下且不被任何人看出来吧。 而此时,夜南冥站在门口,看着一片安静的客栈,再朝初樱的方向看过去。 糖葫芦被夜离澈丢掉的事情他知道,是郁尘告诉他的,不过没关系,只要初樱想吃,他自然是有办法送过去的。 初樱刚准备躺下就听到有人敲窗户,她眉头一紧,警惕的看着紧闭的窗户,谁会有事没事来敲窗户?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是谁?” 她沉声问了一句,结果对方就十分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了窗户。 第三百三十六章 深夜出去 “王爷?” 初樱一脸震惊的看着已经从窗户里跳进来了的夜南冥,惊讶出声。 夜南冥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窗户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本王听说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并没有,王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快离开这里吧。” 她下了逐客令,不希望被人发现她和夜南冥待在一起。 可是夜南冥自然没有这么好说话,竟然还颇有些委屈的皱了皱眉,“本王这刚来,你就不欢迎了?” 初樱抬头望着他,比了一下眼睛,尽量让自己语重心长些,“我与王爷本就毫无关系,若是被人看到了,误会了,到时候又损王爷的清白。” “你确定你是担心有损我的清白?” 夜南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然后抬步往她靠近。 “请王爷快点离开,不然我就喊人了。” 她出言威胁,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夜南冥见状,立即沉了沉脸,十分不痛快的开口道:“本王好心来看你,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你竟然丝毫不领情。” 一边说一边将藏在身后的冰糖葫芦拿出来,举在她面前,颇有些惋惜一般,“真是可惜了,本王专门命人买来的,有些人竟然还不领情。” 初樱被她说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很明显在看到糖葫芦的时候眼前一亮,一股惊喜从眼底滑过。 夜南冥那么精明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所以故意将糖葫芦往前面凑了凑,“本王就问你,想不想吃?” 初樱被他这么一问, 眼神立马就黯淡下去了,想到夜离澈是不愿意让她吃这个的,于是小声回了一句“殿下说我牙齿不好,不宜吃甜食。” “那你牙疼过吗?” 夜南冥反问,他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姑娘的牙齿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也未见过她吵牙疼,怎么就说她牙齿不好了?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她从未牙疼过,而且在南风仙境也时常吃甜食,那个时候,上官木离并阻止她,她也懂得适可而止,只是到了夜离澈这里,是一点甜食都不能吃了。 夜南冥见她否认,嗤笑一声,“既然没有牙疼过,何来牙齿不好这么一说,在本王看来,就是王兄把你管得太严了,什么事情都要防患于未然,喏,吃吧,本王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着就冰糖葫芦在往外面递了递,且还不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初樱听他这么说觉得也有些道理,心中竟开始有些动摇了。 看着面前的糖葫芦咽了一口口水,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坚定。 “给吧,本王知道你想吃。” 将她的手拉起来,把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快吃吧,我帮你看着人。” 说完又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在另一边坐下,丝毫不拘谨,倒有几分像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一般。 初樱心中开心,小心翼翼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很是开心。 “你闭上眼睛,感受它的酸酸甜甜,是不是很美好?” 夜南冥看着她,眼里噙着笑,开口问道。 初樱点头,表示自己是真的很喜欢。 夜南冥失忆前是不喜欢吃糖葫芦的,可是失忆后,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糖葫芦。 初樱喜欢糖葫芦,自始至终都喜欢,或许是因为这冰糖葫芦承载了她和夜南冥最初的美好,所以就算失忆,也都还喜欢着。 “外面还有很多好吃的美食,想不想随本王一起出去看看?” 见她吃糖葫芦吃得开心,夜南冥突然又有了鬼主意。 只是初樱一听,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太晚了,就不出去了。” 能迟到糖葫芦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夜南冥偏偏不依,继续蛊惑道:“不算晚,闹市还没散,若是不去,可就错过了。” “我方才吃过饭了,不饿。” “街上的美食都不能抵饭的,顶多就是茶余饭后的零嘴,走吧,本王知道你想去。” 夜南冥说话未免也太决断了些,根本就不想去考虑初樱的犹豫。 或许在他心中,初樱只要在犹豫了,就说明她肯定是动摇了,那自己就绝对能带她出去。 初樱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吃掉一半的糖葫芦,果真是开始心动了,想了一下,“但是我不能这个样子出去。” “这还不简单?” 夜南冥说完就一把握住她的手,拉她起来,“你若是决定好了,本王自由安排。” 初樱最后一丝顾忌都被打消了,遂小声嗯了一声,不过立马又提醒道,“不过我须得早点回来。” 不然像上次一样,她都不知道夜离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在房间里等着自己的,这次说什么都要早点回来,不能让人给发现了。 “好说。” 夜南冥爽快答应,然后带着她从窗户翻了出去,夜南冥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男子衣服,让初樱换上。 初樱看着自己身上宽大的衣服,不由笑出了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唱戏的一般。 夜南冥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心情好得不行。 “好了,别傻笑了,走吧。” 柔声催促道,然后初樱就跟在他身后朝着闹市走去。 看着前面高大伟岸的背影,初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一般,可是那回忆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努力想要去回忆更多的线索,可是,终究是,一片空白。 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单单看到夜南冥的背影,自己会有这样的幻觉。 夜南冥走了一会儿,回头看她,发现她离自己有点远,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在想什么,转身走上前,双手环胸的低头含笑看着她,“小傻子,在想什么呢?” 低沉好听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清清泠泠,却又如神秘的夜晚轻拂而过的风声一般,温温软软,还带着一丝凉意,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初樱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回过神,望着面前的夜南冥。 街上昏黄明亮的灯光软软的趴在他的身上,头上,给他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片光影,同时给他的脸打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夜南冥是真的好吸引人。 纵使自己之前与他百般不和,但是在这一点上,她无法否认。 他表面孤傲冷漠,实际上一接触才知道,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他。 他自信,爱笑,贴心,且还善解人意。 跟他在一起,她全然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更没有面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他不会说那一句“都是为你好。”更不会说哪一句,“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他不需要她答应他什么,譬如今夜,他说带她出来吃好吃的,就真的只是吃好吃。 纯粹而简单。 “喂!” 见她还不回答自己,夜南冥忍不住抬起手好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被本王的盛世美颜给折服了?” 他说完就兀自笑了起来,吊儿郎当的,与在人前的夜南冥完全是两个人。 初樱忍不住嫌弃的撇了撇嘴,“王爷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点?我只是在想,王爷出门没洗脸吗?脸上为何会有脏东西?” “脏东西?在哪里,你快帮本王擦擦。” 夜南冥被她这么一说,立马就紧张起来,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可是无奈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脸,便索性将脸凑到初樱面前,催促她帮自己擦掉。 初樱被他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脸给吓得后退一步,竟有些无奈的失笑起来。 其实他脸上什么都没有,自己刚才只不过是跟他开玩笑的罢了,谁叫他那么自信的样子呢。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反应竟然这么大。 “看什么啊,快点帮本王擦掉,不然本王待会儿把你也涂成小花猫。” 他见她不动,立马做出一副很凶的表情,开口威胁到。 初樱不但没有被吓到,反倒是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理直气壮道:“那你把头往下一点,我够不着。” 夜南冥果真是听话的往下低了点,初樱抬起手,假装正经的在他眼睑下面轻轻擦了擦,然后猝不及防的摸了摸他的头,“嗯,真听话 。” 那动作,完全就是在抚摸一个小动物,夜南冥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直起身子,愤愤不平道:“你竟然敢骗本王。”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成为朋友了 初樱立马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故作无辜道:“我可不敢欺骗堂堂宸王。” 夜南冥见她这么开心,指着她出言威胁道:“臭丫头,最好不要被本王抓到把柄。”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威胁对于初樱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力了。 初樱跟他玩熟了,自然就不怕他的假正经了。 “王爷难不成还要跟我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若是这样,那我就先回去好了。” 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夜南冥见她真的往回走,无奈失笑道:“好了好了,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了。” “当真是不计较了?” 初樱停下来,没有转身,只是侧着头,笑着追问一句。 夜南冥点头,“当真。” 初樱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堆着笑,夜南冥朝她使了使眼神,示意让她走吧。 两人开始还是一前一后,后面走着走着就成并排走了,夜南冥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她手拿不下,他就帮着她拿着。 等到夜市渐渐安静下来,他俩就并肩坐在桥头,初樱嘴巴一直没有停歇过,此时手中还拿着夜南冥执意要给她买的桂花酥。 “开心吗?” 他侧过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只见她连连点头,“开心。” 她是真的玩得很开心,而且跟夜南冥在一起,完全没有她之前想象的压迫和紧张感,有的,只是无限的轻松和惬意。 夜南冥盯着她,总觉眼前的初樱,越看越觉得熟悉,他总觉得,他和她,一定是见过的。 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又说不上来。 “绵绵,”他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初樱回头看着他,脸上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反问:“王爷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这是你的真名吗?” 他问她,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她的名字的真假,可是偏偏她又拒不承认,而且夜离澈那边口风也严实得很,根本就打听不到个什么来。 初樱听到他突然就问起来自己的名字,顿时就变得有点为难了。 “那你就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你的朋友?” 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她本来朋友就少,他能给自己做朋友自己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 “那朋友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我都已经冒着被王兄责怪的危险带你出来散心了,你竟然连你真正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夜南冥继续追问,无疑就是一步一步在给她挖陷阱,让她一步一步往里面钻。 而且语气竟然还变得有些委屈,初樱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跟自己打感情牌。 初樱虽说有点动摇,但是想到上官木离和夜离澈对自己的叮嘱,最后还是否认了,“王爷,这就是我的名字,我没有骗你。” “本王不信。” 夜南冥态度坚决,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绵绵就是她的名字。 初樱:“……” 心想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好说话? 她也为难啊,她是想说的,但是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让她不要把名字说出去,更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算了,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本王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凭他的本事,若是想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他就不相信,这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 初樱将最后一块桂花酥递到他面前,试图转移话题,“王爷要不要吃?最后一块了。” 夜南冥本来对她欺瞒自己还不是很满意,但是她一求和他就不觉得生气了,瞥了她一眼,咬了一口桂花酥,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等街上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夜南冥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还不是很想走的初樱,催促道:“该回去了,夜深了,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过夜不成?” 初樱望着不是那么明亮的星空,“我觉得这里的星星还不错。” 言外之意,还不是那么想回去。 夜南冥跟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十分不屑的切了一声,“这星星一点都不亮,等到了南疆,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星空璀璨了。” “南疆的星星很好看吗?” “那是自然,所以走吧,再不回去,就该被人发现了。” 他也不想让初樱随自己出来这件事情被人发现,特别是夜离澈,如果被发现了,那自己以后肯定就更难找机会带她出来玩了。 不过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初樱现在好像已经不再排斥他了,至少愿意跟她做朋友了。 初樱一听说要回去就不怎么开心得起来了,叹了一口气,把东西都收起来,站起来,看着怀里还没吃完的吃食。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你带回去吃啊,难不成还要本王带回去不成?” 初樱失落的摇头,“殿下知道了会不开心,他不希望我吃这些东西,而且,如果被他知道了,就知道我出来过了。” 她实在是有太多的顾虑了,特别是对于夜离澈。 她知道夜离澈对她很好,好到好像除了上官木离,就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也这是知道他对自己好,所以她才不想让他不开心,让他生气。 夜南冥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显然是有点难以置信,“本王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让你吃这些东西?难道还有毒不成?” “殿下也是为我好。” 她试图为夜离澈解释,“因为我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殿下是担心我的身体。” 他并没有恶意。 既然她都这么说,夜南冥能说什么,当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了。 没有再继续深究,只是上前伸出手,”给本王吧,若是你想吃,就想办法给本王一个眼神,本王会想办法给你的 。”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若是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直接去否定夜离澈的做法,但是现在不行。 初樱很明显是忌惮且有维护着夜离澈的,如果自己公然去找夜离澈,只会让初樱为难。 初樱嗯了一声,将怀里的吃食都给他,然后两人就朝客栈走去了。 初樱小心翼翼的从窗户进去,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说明夜离澈并没有来找她,那自己肯定也就没有被发现。 因为在外面玩得太久了,所以也不管吃了多少,直接洗刷完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夜离澈就来敲门了,她还没有起来。 夜离澈进来的时候她才从床上爬起来,头晕晕的,很显然没有睡够。 “昨晚没休息好吗?” 夜离澈走到床边坐下,关切的询问道。 初樱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没有,睡得挺早的。” “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夜离澈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兴许是认床。” 她胡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夜离澈好似也并不在意,嗯了一声,随即笑道:“我命人熬了乌鸡汤,你喝一点。” 乌鸡汤! 说到吃的,初樱才发现自己的肚子现在都还是饱的,怎么可能喝得下? “怎么,不想喝吗?” 夜离澈的脸色暗了暗,柔声询问到。 初樱立马连连摇头,“没有,喜欢,只是刚睡醒,没缓过神来。” 她试图挤出一个自己是真的喜欢的笑容,好让夜离澈能够相信。 夜离澈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那你先起来洗漱,我派人送上来。” 初樱点头,“好。” 等她洗漱完了,丫鬟送了鸡汤上来,初樱看着最上面的油,直觉得腻得很。 “喝点吧,待会儿竹息该来了。” 夜离澈在她身边坐下,端起碗,想给她喂,初樱立马伸手接过来,“我自己喝就可以了,殿下你也喝点吧。” 对于她的关系,夜离澈从来都不会拒绝,纵使他并不是很喜欢喝这个汤。 笑着嗯了一声,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心中各怀心思,各自都不喜欢,却又不得不装给对方看,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喜欢。 喝了一碗汤,初樱真的彻底没有了胃口,感觉自己胃里面装满了东西。 竹息来了,敲了门,抱着一只精致得木盒子进来,看到两人在喝鸡汤,看了初樱一眼。 “现在就要戴上吗?” 初樱看着他手中的盒子,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遂开口问道。 竹息点头,“这个是不用取的,可以管半年,半年后就会自动脱落,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他开口解释到,然后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当着两人的面打开。 第三百三十八章 摘下面纱 夜离澈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假脸,薄薄的一层,再看向初樱,柔声询问到:“阿樱,你可是想好了?” “若是变成这张脸,我是不是就可以不戴面纱了?” 初樱也跟着看了一眼,再抬眼看向夜离澈,开口问道。 夜离澈想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那是自然的。” 初樱见他答应了,心中难掩喜悦,如此一来,自己就再也不用整日里戴着面纱了。 一想到自己整日戴着面纱,做什么都不方便的日子,就恨不得立马解脱。 “那竹息,你帮我换吧,我愿意。” 她开口对竹息说道,然后自己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心里竟然想着人等夜南冥看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震惊。 竹息拿着东西过去,看着镜子里面容已经跟以前相差无几的初樱,心中泛起阵阵酸涩。 明明这就是她最原本的样子,可是却不能面人,相识深夜里见不得光的精灵,没得不可方物,却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当初皮肤没有长出来她只能生活在一片黑暗中,如今皮肤好不容易长好了,却还是只能生活在一片黑暗中,不能以真实面容示人。 不过,他想着,这一切都会好的吧。 夜离澈答应了要带初樱离开晟州,寻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陪她无忧无虑的度过下半生。 “闭上眼睛吧。” 他开口,回头看了一眼夜离澈,见他同意,方才开始。 不到半个时辰,人皮面具就与初樱的脸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了。 “可以了。” 他对还闭着眼睛的初樱开口提醒道,初樱都差点睡着了,听到可以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面上带着些许疲倦。 看着镜子里说陌生却又很熟悉的自己,她不禁有点惊讶,“这跟我原来的样子有些相似。” “对。” 竹息爽快回到,想了一下,遂又解释道:“这样子不置于让人看上去完全陌生,便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说是这样说,可是实际上却是他和夜离澈都知道夜南冥专门派人调查过初樱,所以郁尘肯定也觉得初樱跟他记忆中的那个初樱相似,只是一直苦于无法看到真实面容,不敢确定罢了。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竹息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语气让郁尘自己调查过来,倒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让他死心。 而这一点,恰好夜离澈所想到的,所以他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只见夜离澈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看着镜子里的他,依旧温柔如昔,柔声道:“可还习惯?” 初樱看了他一眼,点头,“习惯。” 从一开始的血肉淋漓的皮肤到长出新的皮肤,再到如今的假面,她仿佛已经习惯了容貌的变换,反正,又不会有多人注意到。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认识这个叫初樱的人呢? 怕是没有几个人吧。 “那便好,收拾一下我们该出发了,下午就可以抵达南疆了。” 他开口提醒,想着经历了一波三折,总算是到了,等处理完了事情,他便可以回去迎娶初樱了。 如此想来,便觉得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初樱也没有什么好收拾了,丫鬟时候好了,她只用跟着夜离澈一起下楼就可以了。 第一次不用戴着面纱,她第一时间竟然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种不习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反而变得非常的轻松。 她被夜离澈牵着,一步一步往下走,夜南冥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郁尘和霜凝守在一边,当他们第一次看到没有戴面纱下楼来的初樱的时候,两个通通都震惊到了 夜南冥也被震惊到了,可是他震惊的并不是初樱不戴面纱,而是她怎么就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心中虽然惊讶,但是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淡淡扫过一眼,就看向夜离澈,“王兄若是好了,便可以启程了。” 初樱心中一直都在好奇夜南冥看到自己这幅末样到底是什么个反应,如今看来,倒是真的有点让自己多想了。 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她一直都张这幅模样,或者说,他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夜离澈嗯了一声,牵着初樱的手不由的更急紧了些,“出发吧。” 说完就牵着初樱往外走,初樱在与夜南冥擦肩而过的时候可以看了他一眼,那清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在疑惑什么呢,疑惑他怎么就不吃惊吗? 好像又是在疑惑,他到底还认不认得她呢?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夜南冥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从她下楼,他就认出来了,而且心里肯定明白她为什么就突然换了张脸,这其中,恐怕是夜离澈的原因吧。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千万个想法,但是最后始终是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跟着转身出去了,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初樱一样。 等人走了,霜凝抬头望向郁尘,眼中的失落可见一斑,且又隐隐有些轻松,这种情绪是矛盾的,矛盾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郁尘,她不是樱姑娘。” 她开口,看着郁尘脸上变幻莫测的情绪。 郁尘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一开始就说过。” 他从见到初樱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她就是初樱,可是后来的种种调查都告诉他,对方不是初樱,真正的初樱,真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或许还活着,但是没有血液,没有皮肤,就算活着,恐怕也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吧。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中闷得慌。 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家王爷。 “可是郁尘,王爷好像对这个绵绵姑娘有意。” 霜凝不得不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毕竟,这并不是可以儿戏的事情。 “你之前说王爷对阿奴有意,那么后来怎么样了,你不是不知道。” 郁尘开口提醒她不要再凭着个人猜测胡乱下定论了。 当初她刚说夜南冥对后子奴有意,结果没过两天,因为后子奴的表白心迹,夜南冥差点将她赶出王府。 这件事情全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置于后来夜南冥为什么答应把她留下来,应当是觉得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吧。 总之,不可能是顾及旧情。 夜南冥从来都不是念旧情的人,尤其是对自己手下的暗影杀手,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便就没有了在王府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后子奴如今又被提前派到南疆去了,连郁尘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以夜南冥的心思,从来都容不得别人去揣测,也揣测不到。 霜凝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虽然还有话想说,但是最后也不得不全部都咽了回去。 夜离澈看到霜凝和与郁尘看到初樱的时候的反应,心中大抵也有底了。 他们应当是不会再怀疑半分了 。 毕竟,郁尘还专门派人去南风仙境打听了初樱的消息。 一行人走到下午的时候,就隐隐可以看到苗疆的地界了,而且还能看到风格独特的苗寨。 初樱想出去看看,但是被夜离澈给拦下来了。 “这南疆毒物甚多,你不要乱跑,听话。” 他柔声劝道,不想让她下去找竹息。 可是初樱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神秘又奇特的地方,自然是抵挡不住外面新鲜事物的吸引,所以很想出去看看。 望着面前的夜离澈,请求到:“我就出去待一会儿就进来可好?” “阿樱乖,你若是先看,等到了地方,我再陪你出去转转可好?” 虽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见他坚持不让自己出去,初樱的兴致也瞬间散了一大半,闷闷的嗯了一声,“好,都听殿下的。” 自己现在就算坚持,他也见得就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反而还会闹得彼此不愉快,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夜离澈看出来她不开心了,可是外面野生植物那么多,保不准就藏了什么毒物,他实在是不放心让她出去玩。 “阿樱,不要生气可好,等到了行宫,我就带你出去玩。” 他做出退步,柔声哄道。 初樱抬眼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压抑了,因为初樱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只是掀起帘子看着外面。 夜离澈看到外面有侍卫捉住了一根蛇,立马上前将她面前的帘子放下来,“不要让毒物进来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必须要嫁给他吗? 见他放下帘子,初樱原本就不怎么痛快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糟糕了,转过身去,无聊的摆弄着茶几上的茶杯。 夜南冥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樱,你好似很久都没有为我煮过茶了,晚上可否为我煮上一壶?” 初樱摆弄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去看夜离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但是与此同时又提醒了一句:“前两天我刚煮过。” 被她他提醒,夜南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嗯了一声,“你看我都快给忘记了。” 初樱不想让看上去那么尴尬,跟着笑了起来,“晚上回去给殿下煮就是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点,初樱只是淡淡笑着,不是很愿意说话。 前面的夜南冥倒是惬意得很,一路上都在吃昨晚上给初樱买的零食。 他当然很想跟初樱送一点过去,但是夜离澈一刻不离的守着她,刚才郁尘说初樱想下来透透气,夜离澈都以外面毒物太多给拒绝了。 若是自己现在这个时间送零食过去,夜离澈非得跟他翻脸不可。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自讨没趣了。 初樱若是想吃,到时候他再带她去买就可以了。 “郁尘,还要多久才到?” 这几日他一路上颠簸劳累的,如今倒是只想到了行宫,好好休息一晚上。 郁尘在外面听到了,忙回到:“还有大约两个时辰。” “不是已经过了地界吗,怎么还要这么久?” 语气不是很好,显然是在马车里呆得烦了。 自家王爷不开心了,郁尘能怎么办,除了哄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回王爷,这山路崎岖不好走,所以走得慢了些。” “停车停车!” 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马车立马停下,郁尘正想上前询问,就看到夜南冥从里面出出来,直接跳下马车,“备马。” “可是王爷……” 郁尘还没说完,就被他给粗暴的打断了。 “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备马就是了。” 说完还不忘狠狠的瞪了郁尘一眼,郁尘吓得立马就不敢说话了,赶忙吩咐人去备马。 很快,夜南冥就骑着马先走了,郁尘和霜凝跟在后面。 队伍停下来后,夜离澈问外面的梵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殿下,是宸王殿下,骑马先走了。” 一听说夜南冥骑马先走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初樱立马又开始不平静了,小心翼翼的看了夜离澈一眼,见他正低头看向自己,忙将眼神移开,不去看他。 “知道了,继续出发吧。” 他见初樱没有什么反应,想了一下,遂又安慰道:“很快就到了,阿樱,再坚持一会儿。” “殿下无需这般小心安慰我的,这些日子我坐马车都已经习惯了,再多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更何况,马上就要到了。” 初樱出言道,说完抬起头看着夜离澈,满眼的真诚。 夜离澈先是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出来,欣慰的笑了起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其实初樱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这么担心她的情绪,是因为害怕她被夜南冥扰了心绪。 不过如此看来,倒是让人心安了些。 初樱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但是实际上,她是非常羡慕夜南冥,毕竟,她连下去透透气都不可以。 到达行宫的时间比预期的晚了两个时辰,因为南疆本就地势不好,马车行进遂变得缓慢了些。 夜离澈先下去,然后朝后出来的初樱伸出手,示意让她扶着自己。 初樱看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从马车上下来,初樱抬头看着面前的行宫,黑色的琉璃瓦熠熠生辉,房顶上四角都雕刻有龙,大有一副飞龙在天的感觉。 “进去吧。” 夜离澈在旁边提醒道,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初樱顿了一下,跟着进去了。 一路进去,才发现,这行宫里面的内饰完全不是自己在外面看到的那般低调奢华,富丽堂皇的程度都快要赶上晟州王宫了。 “父王之前南巡,南疆子民为了欢迎他,便在这里修了一座行宫。” 夜离澈看出了她脸上的惊讶,遂开口解释到。 初樱嗯了一声,跟着继续往前走,只是觉得,从这行宫的豪华程度来看,南疆子民一定是非常爱戴网上的,可是为何这一次王上竟然要夜离澈和夜南冥都来南疆? “王兄,你们到了啊。” 两人正准备往寝殿走,就听到一边传来了夜南冥的声音,两人一起回头,就看到夜南冥今日换了一声青衫,只是上面的刺绣异常精巧好看,整个人看上去倒是与寻常不甚相同了。 夜南冥的目光仍旧只是在初樱身上停留了片刻就看向夜离澈,虽说在笑,却让人感受不到真正的轻松。 夜离澈回以笑意,嗯了一声,“九弟这是要出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南疆,自然是要去好好体味体味这南疆女子的独特风韵了,王兄可有兴趣一起去?” 说完还不忘朝夜离澈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初樱在听到他要去寻欢作乐之后,几乎是瞬间就黑了脸。 也不去看夜南冥了,心中竟然还开始鄙弃他了。 夜离澈看了一眼身边的初樱,笑道:“九弟自己去便好,我今日想陪着绵绵。” 他说得无比亲密温柔,在旁人看来,无疑还是一副温情脉脉,令人羡煞不已,可是在夜南冥看来,却是无比讽刺的。 不过面上依旧不表现出来,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到初樱身上,“既是如此,那彻底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了。” 说完给夜离澈鞠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夜离澈再回过头来,带着初樱去了她的寝殿。 他没有再要求与她共睡一张床了,更没有要求她为自己做些什么,因为不想再跟她闹矛盾,不想她不开心,亦不想自己不痛快。 初樱倒是很好说话,只要不强迫她跟他睡在一起,她几乎就一直都是软绵绵的,说什么都不会拒绝。 夜南冥对她这一点很满意,只要,不跟自己对着来就可以了。 “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晚上带你出去逛逛。” “殿下,萧长老求见您和宸王。” “知道了,你先让他等一会儿。” 南疆老祭司去世之后,祭司之位一直悬空,南莫长老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目前整个南疆,就是萧无衣在主持,如今他们都已经来了这么久,萧无衣才姗姗来迟,明显就是在挑战权威。 早就知道萧无衣有心谋反,让南疆脱离兖州大陆,脱离王上的管控,如今一见,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急切一些了。 初樱见他有要事在身, 也跟着催促道:“殿下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再不济,身边还有丫鬟,她也还没有到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步。 “我知道,阿樱,你先好好休息,我结束了就来找你。” 夜离澈开口叮嘱道,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可是他整日将她盯得那么紧,她能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了。” 夜离澈看着她沉思了片刻,猝不及防的上前抱了抱她,“乖乖休息吧。” 说完就转身带着反应离开了。 初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周围 陌生的环境 ,无奈叹口气,在桌子边上坐下。 “初樱!” 刚坐下,就听到竹息的声音,抬眼朝门口看去,就看到竹息含着笑进来了。 “过来坐吧。” 初樱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一只手托着头,无精打采的盯着桌面。 “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竹息过去坐下,关切的询问道。 初樱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淡淡回了一句,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竹息,“竹息,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 初樱抿着唇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出口,“殿下说回去就和我成亲,我必须要跟他成亲不可吗?” 难道说,她一定就要嫁给夜离澈吗? 听到初樱突然这样问,竹息好像也被问住了。 当初为了让夜离澈顺利带走初樱,他和上官木离一起撒谎说她是夜离澈的未婚妻,且没有考虑初樱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章 遵循自己的想法 “竹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初樱看着他,开口追问道。 竹息一时间也有些矛盾,因为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初樱。 她并不是夜离澈的太子妃,她与夜离澈并没有定亲,也没有在一起,当初之所以要那样说,完全是因为想要救她。 可是如今夜离澈好像就抓住了这一点,说要娶初樱为太子妃。 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抬眼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等待回答的初樱,开口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嫁给他吗?” 初樱被他这么一反问,眼中的光芒立马就黯淡下去了,有些为难的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她眼中有犹豫,迷茫,和抗拒。 可是具体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现在都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但是她知道的事,夜离澈对她很好,他问自己是否愿意回去嫁给他,她答应了,他还告诉自己,如果失去了自己,他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她还知道,她好像,都不能拒绝夜离澈了。 “殿下对我很好。” 她小声开口,却没有把下一句说出口。 他对她很好,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 夜离澈对她的好,太压抑了,太专制了,太不考虑她的感受了。 可是,她又没有力气去反驳。 就好像,她稍稍做出一点反抗,就是不为人伦常理所接受的。 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很好。 “可是初樱,殿下对你好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你喜欢他吗?你的内心,想要嫁给他吗? 竹息听她说出这番话,有些着急的跟她说清楚其中的道理。 初樱似是被有些为难,只是一直摇头,“我不知道。” “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初樱依旧是摇头,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我不知道,你和少主都说我是他的太子妃,殿下又说我与他是相爱的,你们所有人都说我原本是喜欢他的,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殿下的,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我的心里除了你们灌输给我的内容,一片空白。” 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如此痛苦,竹息开始动摇了,他或许都开始猜测初樱其实并不喜欢夜离澈,并不想要嫁给他,只是迫于他们的压力,才不得不认为自己是应该加给他。 “初樱,你先不要着急,回晟州还有一段时间,你还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到时候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少主一定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你不要着急好不好?” 初樱抱着自己的头,有些失控,哽咽出声:“竹息,我觉得我好累,我想回南风仙境,我想回去找少主,我不想呆在这里。” 她真的好想回到南风仙境,回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很快地,等我们回晟州了,少主就会来看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竹息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得不断地出言安慰。 可是初樱根本就听不进去了,这样的话竹息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如今根本就没有作用了。 后来初樱是自己安静下来的,在情绪崩溃之后,慢慢修复,恢复如初。 竹息一直在旁边陪着,他无法去安慰初樱,因为他觉得自己所谓的安慰,只是在一直不停的重复着最初的话。 可是面对初樱的痛苦,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等初樱稍稍冷静下来了,他将倒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喝点水吧。” 初樱也不吵不闹了,喝了一口水,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委屈道:“我饿了。” “我马上让人去给你做吃的。” “我不吃鱼,不想喝鸡汤。” 她专门开口提醒,竹息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放心啊,我知道。” 这下初樱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 竹息让人给她做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她着实是饿了,连着吃了两碗饭。 而此时外面的会客厅,夜离澈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下面就是姗姗来迟的萧无衣,南疆三大长老之一。 “臣迎接太子殿下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其实萧无衣来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只不过是夜离澈故意拖到现在才见他的。 萧无衣知道夜离澈是故意,但是自己已经来了,也没有办法打退堂鼓了,只好硬着头皮一直在外面等着,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夜离澈才接见了他。 而此时,面对他的赔礼道歉,夜离澈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语气格外生硬的回了一句,“本殿还以为萧长老事务繁忙,没有时间见本殿和宸王。” 他虽说语气生硬平静,但是其中不满的情绪已经非常明显了。 面对萧无衣,夜离澈并不想跟他和颜悦色的讲道理,毕竟若是可以讲道理,也就无需他和夜南冥亲自千里迢迢跑一趟了。 萧无衣一听,连忙再次行礼,“是臣失仪,求殿下恕罪。” 虽然他一心想着脱离王上的管辖,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时间,该忍的,他还需得继续忍着。 就像现在的夜离澈,虽然他心中百般不满,表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不过他聪明,夜离澈自然也不是等下之辈,他的这点伎俩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冷哼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宸王早已经抵达行宫,却迟迟没有等到前来迎接的人,萧长老如今执掌南疆事物,难道还成了井底之蛙,对这些消息毫不知情不成?” 这个时候,把夜南冥拉出来说事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夜南冥现在并不在这里,无需顾忌什么。 萧无衣一听,差点被气势,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忍受得了夜离澈这般侮辱。 咬着牙还没来得及反驳夜离澈就先开口了,“怎么,萧长老是不服气不成?” “臣不敢。” 他已经快要冲上脑门的怒气立马就压了下来,闷闷的回了一句。 他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现在还没有到跟兖州大陆,跟王上翻脸的时候。 这段时间南疆民间一直在传老祭司留下了一个孩子,被南莫藏起来了。 恰好南莫又失踪了,所以这件事情蹊跷得很,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既然不敢,那今日之事,本殿倒是要萧长老给本殿和宸王一个交代了。” 夜离澈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气势。 萧无衣不知道夜南冥去哪里了,所以还以为是夜南冥故意不见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慌。 毕竟夜南冥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跟夜离澈的身份几乎是不相上下的,而且两人都是王上最宠爱的儿子,得罪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之前夜离澈和夜南冥都想着来拉拢自己,但是当是因为夜离澈遇袭中毒,事情就一直搁浅了。 这次他们前来,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臣……”萧无衣面对他的咄咄逼问,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忙跪了下去,“是臣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本以为两兄弟是各怀心思来的,没想到是,夜离澈竟然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而且看样子,两兄弟的关系好像也不似之前那么僵持了。 所以,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夜离澈见差不多了,便不打算继续计较下去。 “宸王那边本殿自己去劝,萧长老既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本殿便不再追究了,只是还希望萧长老记住,下不为例。” “臣遵命。” 萧无衣态度好了许多,并没有之前那么锋利,这也是夜离澈想要的效果。 “好了,先退下吧。” “可是臣今日设了宴,为殿下和宸王接风洗尘的。” “明日再说。” 夜离澈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 萧无衣无奈,只得点头答应,然后退了出去。 梵听目送着萧无衣离开,有些担心的看向夜离澈,“殿下,这样会不会激怒他?” 看他刚才的样子,是一点都不服气。 夜离澈收回目光,淡淡道:“他肯定愤怒,但是现在他还不敢明面上跟我们翻脸,若是这一次不灭灭他嚣张的气焰,恐怕后面的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毕竟,萧无衣在南疆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 这一次既然要解决,就肯定是要斩草除根了,免得后患无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逛夜市 “饭菜准备好了没有?阿樱应该醒了。” 他话题一转,就提到了初樱。 “已经准备好了。” 梵听说完,夜离澈就起身往里走,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初樱在做什么,而且答应了晚上要陪她出去逛逛,如今已经天黑了。 “殿下真是一刻都放心不下樱姑娘了。” 梵听看着脚步匆匆的夜离澈,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倒也不是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夜离澈实在是太在乎初樱了,这样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夜离澈本就身份特殊,身为兖州大陆的太子殿下,若是花过多的心事在儿女情长上面,必定会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 只是梵听不敢明说,夜离澈是他的主子,他是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的。 夜离澈淡淡笑了笑,“如今我倒是觉得,一刻不见到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 “那是因为殿下对樱姑娘用情太深了。” 梵听跟着回了一句,夜离澈顿了片刻,想了一下,无奈感叹道:“或许是吧。” 不过他并觉得这种在乎是会带来坏处的。 “你速将这封信送到少主手中,不得有半点失误。” 是竹息的声音,夜离澈听到声音跟着停下来,顺着声音向那边看过去,就看到竹息正将一封信递给一个黑衣人,神情严肃,且小心谨慎。 “殿下,这……” 梵听刚开口,就被夜离澈一个手势给阻止了,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属下遵命。” 只见那黑衣人接过信,便跟竹息告辞转身离开了,迅速消失在房顶上。 竹息见人走远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四周,比没有看到人,这才转身离开了。 因为夜离澈和梵听站的位置刚好被一丛树给挡住了,所以竹息并没有发现他们。 等到竹息走了,夜离澈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竹息一般不会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抑或是之前就有这种事情发生,只是没有被他发现而已。 冷声吩咐道:“去把信拦下来。” “属下遵命。” 梵听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因为竹息刚才的反应过于警惕了,若不是什么十分秘密的事情,他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而且现在正是在敏感时期,一行人刚抵达南疆,事情就变得更加可疑了。 梵听立马命人去讲信拦截下来,夜离澈若无其事的去找初樱。 初樱吃完饭不久,正在花园里跟竹息下棋。 竹息刚才出去了一趟,也才回来,但是她并没有问竹息去做什么了,所以不知道信的事情。 “奴婢参见殿下。” 丫鬟们一一行礼,初樱听到声音也忙跟着站起来,看着夜离澈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殿下。” 她跟着喊了一声,就看到夜离澈目光从对面的竹息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自己身上。 “醒了很久了?” 他语气关切,没有丝毫异常可言。 初樱顿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饿了吧,饭菜已经做好了。” 他开口,然后就准备带她去吃饭,却被初樱给拦住了。 “殿下,我方才已经吃过了,你去吃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刚吃过饭,而且吃得有点多,所以才想着要来消消食,不然都不会来的。 挺到她已经吃过饭了,夜离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取而代之的便是失落。 初樱看出来了,怕他不开心,忙解释道:“因为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就先吃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望向夜离澈,开口道歉,“还请殿下见谅。” 而且,他并没有让她等他一起吃饭。 夜离澈不喜欢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这让他很不舒服。 遂淡淡笑了笑,“怎么会生气,是我考虑不周,害你挨饿了。” 说完回头看了梵听一眼,吩咐道:“让人把晚膳撤下去吧,备马车。” “阿樱,那我便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这是他答应过的,所以不能食言。 初樱本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真的要就带自己出去,当然很是乐意。 “好!” 她答应得爽快,说完有想到了跟自己下棋的竹息,问夜离澈:“竹息可以一起去吗?” 夜离澈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竹息,爽快道:“当然可以。” 倒是竹息,连忙站起来,跟夜离澈行礼,“属下就不去了,殿下还是带樱姑娘出去吧。” 一般在夜离澈面前,他鲜少喊初樱的名字,因为担心夜离澈会多想。 “为何不去?” 初樱有些不乐意,因为她是想带着竹息一起去的。 竹息无奈的笑了笑,“这几日赶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樱姑娘,你就随殿下一起出去吧,不用管我的。” 而且夜离澈也许并不希望他跟初樱走得太近了。 初樱不好勉强,毕竟知道很这几日赶路很辛苦,他日日都骑在马上,又不是像自己一样,坐在马车里。 颇有些无奈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嗯,樱姑娘去好好玩玩吧。” “阿樱,走吧。” 夜离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促初樱走。 初樱不想错过好不容易盼来的出去玩的机会,看了竹息一眼,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 竹息点头,目送着她和夜离澈一起离开。 等人走远了,竹息脸上的笑渐渐地凝固到了一起,沉声道:“初樱,你若是真的觉得累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的。” 如果跟夜离澈在一起真的一点都不开心,他一定会和上官木离一起想办法,带她离开。 包括若是夜离澈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依旧贪恋王位,他还是会想办法和上官木离一起带初樱离开。 南疆的都城叫南诏,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祭祀的宫殿叫南诏宫,此时正由萧无衣主持政议。 不过南疆是从属于兖州大陆的,是兖州大陆的附属国,就连祭祀,都需要跟王上俯首称臣。 这都城倒是一片祥和安宁,初樱丝毫看不出来半点不好的现象,而且对于他们穿的服饰很是感兴趣。 夜离澈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满脸新奇的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的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美丽的景色。 “烤串儿咯,新鲜的烤串儿咯……” 初樱寻着吆喝声过去,香味四溢,结果走近一看,当她看清楚那所谓的烤串到底烤的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所谓的烤串儿,居然是烤蜈蚣,烤蝎子…… 夜离澈见她受惊过度,不停的拍着胸膛,目不转睛的盯着考好了的蝎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想吃?” 他故意问了一句,初樱立马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想吃,不想吃,一点都不想吃。” 也不敢吃。 见她好久没有这么放的开过了,夜离澈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没什么好害怕的,它已经死了。” 他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初樱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可是蜈蚣蝎子能吃吗?不是有剧毒吗?” “你忘记了,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蜈蚣蝎子虽然是毒物,但是还是有肉的,而且人们既然在吃它们,肯定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夜离澈耐心解释,可是初樱还是不能接受,逼近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这是让人很不可思议。 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敢吃蜈蚣蝎子的。 “画糖人咯,好看的糖人咯……” 听到另外一家吆喝声,也顾不得蝎子不蝎子,蜈蚣不蜈蚣的了,直接就朝前面跑去了。 夜离澈正要跟上去,梵听就喊住了他,“殿下,信拦下来了。” 听到这里,夜离澈立马停下来,目光却不敢从初樱身上挪开,摊开手,“我看看。” 梵听立马将信递上前,夜离澈接过信,看了看封面,又问:“送信人怎么处理的?” “属下用另外一封信跟他掉了包,他并没有发现。” “如此便好。” 对于梵听处理事情的能力,夜离澈还是非常满意的。 拆开信,就着通明的灯光看了起来。 封面上写着“少主亲启”四个字,但是已经被他完全给忽略了。 可是当他真真切切看到心上的内容的事情,整个人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同时,一股浓烈的愤怒油然而生。 第三百四十二章 醉酒 而此时的初樱,站在糖人铺前面,看着对方手法娴熟的画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糖人,觉得好生新奇。 “姑娘,想要一个吗?” 那老板见初樱眼睛里满是新奇和喜欢,笑着问了一句,初樱忙点头,“我要一个。”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 老板将样本摆到她面前,让她选一个。 上面有各种奇珍异兽,还有各类各样的人物,看上去惟妙惟肖的,着实是好看极了。 “我想要这只凤凰。” “好嘞,姑娘稍等啊。” 那老板实在是热情的很,初樱看着心中也欢喜,与此同时,更加期待的,还是还没有成型的凤凰。 等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夜离澈没来,回头看也不见人。 再看看不远处,他好像正在看一封信,以为他是在忙,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什么,心想着他自然会找过来。 “姑娘,好了,十文钱,您小心拿好。” 老板将做好的小凤凰递给她,同时报了价,初樱这下想到,自己身上原是没有钱的。 “你稍等一下 ,我去找人给给钱。” 她拿着糖葫芦就想去喊夜离澈,却被老板给拉住了,且还把她当做是想赖账了。 “姑娘,我们这可都是些小本买卖,您这不给钱未免有些太不道德了吧。” 好在老板脾气还算是好的,没有对她破口大骂。 初樱忙解释道:“不是这样,我不是不给钱,是我身上真的没有带钱,你看到没有,我的家人就在那里,我这就去喊他们来帮我给钱。” 她抬手指过去,且发现原本夜离澈所在的位置并没有看到夜离澈了,瞬间就慌了。 那老板见状,也就猜到了几分,有点愤怒道:“顾念,今儿不管怎么说,你都得把钱给了,不然,我这小本买卖可就做不下去了。” “十文钱就让你做不了生意了,你这生意是得多惨淡?” 一个冰冷不满的生意从旁边响起,与此同时一锭银子直接砸到了摊子上,初樱抬头,就看到拎着小酒坛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夜南冥。 “王爷?” 有些惊讶的喊出声,扑鼻而来就是一股酒气,可见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 可是夜南冥先不理他,而是朝那老板睨了一眼,”不用找了。” 倒是大气得很。 说完就摇摇欲坠的往前倒,初樱忙一手举着自己小糖人一手扶住他,“王爷,郁尘统领呢,为何不让他送你回行宫?” 夜南冥说倒又不是全倒,至少还是能自己站稳。 “不需要……” 不知道夜南冥到底有没有听清楚,糊里糊涂喊了一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转身往回走。 初樱根本就由不得自己便被他强行带走了。 所以说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走的,而是被夜南冥压着自己,自己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走。 而恰恰她和夜南冥走了之后,夜离澈后面就找来了,看着糖人铺前面空无人影,立马询问那老板,“请问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姑娘去哪里了?” 姑娘? 那老板立马就回想起来了,指着初樱离开的方向,“朝前面走了。” “好,多谢。” 说完就带着梵听找了过去。 初樱扶着夜南冥走街串巷,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感觉就是从东街走到了西街一样。 终于,她有些走不动,“王爷,停停停。” 她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偏偏他喝了酒,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靠在自己身上,就好像自己一躲开他就要倒了一样。 “停停停……” 夜南冥仰头喝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初樱真的就是有点,无奈了。 “真的走不动,你先停下来好不好?” 她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要废了,强行把他扶到河边的凳子上坐下,自己站在他面前活动了一下筋骨,手中的小糖人幸好还没化,忍不住闻了一下,又舔了一下,却舍不得吃掉。 “你是谁?” 夜离澈瘫坐在凳子上,背靠着石栏,外袍敞开,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风流,手中却一直不肯将酒坛放下。 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初樱顿了一下,再三确认的看了一下他的反应和眼神,确定那陌生感是真的,竟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不认识我了。” 她只不过是稍稍换了一张脸,就不认识自己了,还说跟自己是好朋友,这算是哪门子的好朋友? “你是谁?” 夜南冥不断重复的问她,初樱偏偏就是不回答,插着腰,低着头打量着眼前的堂堂宸王,竟然也有公然醉酒的时候。 若是被下属或者其他人看到,他的形象肯定就要大打折扣了。 “你今日不是去寻花问柳去了,按理说不是应该在那些烟花之地跟那些个美女共度良宵,怎的一个人醉酒在街上?” 如果不是遇到他,他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都还说不定。 夜南冥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眼,突然就坐起来,一把手拉住她,然后整张脸就埋进她怀里,“别动,抱抱本王,抱抱本王。” 初樱:“……” 脸上的惊讶根本就缓不过来,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此时正抱着自己的夜南冥,就像一个孩子在求安慰一样。 可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不是舒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难不成王爷去寻花问柳还快活出委屈来了?” 不是应该开心吗?怎的还搞得自己很委屈,很无辜一样? 而且,她对于这种寻花问柳的人真的算是零容忍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加上自己勉强已经把他当朋友了,她说什么都不会管他的。 “抱抱,抱抱……” 夜南冥不搭理他,继续厚着脸皮索取爱的抱抱。 听他再三这样要求,初樱无奈叹了口气,双手叉腰,抬头望着天空, “好吧,今晚就允许你过分一次,以后再找你算账。” 说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新大陆。 “好美的星星啊。” 她冷静下来,仔细一看,真的就看到了满天星宿,璀璨明亮,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而此时正抱着她的夜南冥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真的是一个十分好骗的人了,自己醉酒她居然都能相信。 自己是谁啊,几乎从来都没有喝醉过,而且,他喝酒有自己的度,是绝度不会让自己喝醉的。 只是因为自己今日有要事在身,不想引起人的怀疑,所以才装醉的。 可是不曾想,居然在街上碰到了初樱,见没人跟她付钱,所以自己才勉强去帮她的。 依旧叉着腰,因为夜南冥实在是太重了,一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腰上,若是不撑着,真有点不行。 看着满天繁星,伸手拜了拜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夜南冥:“王爷,看星星。” 夜南冥不懂,她就把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掰开,让他靠着椅子而坐,自己也在旁边坐下,靠着椅背,一边吃小糖人一般欣赏着浩瀚星空。 夜南冥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瞄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笑意,然后就坐起来,将她手中还剩一半糖人一口咬了一大半。 “你干嘛啊?” 初樱见状,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同时有点难以接受的按着吃得正香的夜南冥,“王爷,这,我都舔过了。” 整个糖人上面都沾了她的口水,她不明白,他喝醉了酒怎么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夜南冥当然知道糖人都是被她舔过的,不过他愿意,他就是故意的。 也不说话,身子往下滑了一节,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俨然是要准备睡觉了。 “王爷,你回去睡好不好?殿下现在肯定在到处找我,我要是不回去,他会担心死的。” 本来一开始碰到他她是想等着夜离澈来带他一起回去的,可是谁想到他喝醉了就是一个完全没有分辨能力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自己带着离开了。 这不提夜离澈的话夜南冥兴许害的打算晚一点跟她一起回行宫,可是一提到夜离澈就不行了。 夜南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直接就不搭理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面对油盐不进的夜南冥,初樱也是束手无辞,她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头抬起来,想要直接走掉,可是自己刚一动,他的手就搭上来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为何总是要跟他抢? “别走!” 夜离澈有些吐字不清,嘀嘀咕咕的喊了一声,初樱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把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圈在怀里的夜南冥,抬起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拎着他的衣袖,想要把他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给放下去。 “王爷,你该不是把我当成了你哪个老相好吧。”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想了,不然着怎么会一副不肯放开自己的样子,而且还一直跟自己撒娇。 这下她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竟然可以让这么不可一世的宸王对她念念不如,如此相思? 夜南冥本来想笑,但是害怕自己不小心给穿帮了,硬生生的是将所有的情绪给憋了回去。 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的。 得不到回答,初樱没有办法,只好就那样坐在椅子上,等着夜离澈来找到她。 可是此时的她心里又是很矛盾的,因为她又不是那么希望被夜离澈找到了,害怕他看到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会误会。 夜离澈一般都只会相信自己眼睛上看得的东西,若是你执意要去解释,他的疑心会更重。 殊不知此时的夜离澈,将整条街都找了个遍。 夜南冥是真的会选地方,夜离澈就算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竟然穿过了半个闹市,如今正在这不起眼的河边。 梵听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前来 汇报,夜离澈立在闹市中,心中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不是因为找不到初樱,而是让他想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加派人手,务必尽快找到。” 沉声吩咐道,等梵听走了,他却还是没有动。 望着人人山人海的闹市,他渐渐冷静下来,可是想到的,却是一些让自己都感到心惊的问题。 初樱若是真的走丢了,一定会找他。 或者是站在原地等自己,可是,她并没有。 之前自己曾经深夜去她房间找她,却发现她并不在房间。 从下半夜硬生生的等到天快亮,才等到她满脸笑意的从窗户回来。 若是正常出去玩,怎会从窗户回来?若是真的在楼顶上看星星,为何梵听没有找到她,而且她还笑得那么开心。 若是一个人,是不会那么开心的。 那说明,肯定是有人在逗她开心。 所以…… 如此想来,他自己都忍不住立马打住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连着后退一步,抬手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初樱事事都听他的话,肯定不会骗他的。 他不停的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越是这样安慰,他心中就觉得越是没底。 找不到初樱,千万种可能都会让他相信。 热闹的南诏城,初樱靠在椅子上,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琢磨着夜南冥什么时候能醒。 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王爷,我再等半个时辰,若是你还不行,我就先回去了,然后让郁尘统领来接你了。” 她喃喃开口,因为她担心夜离澈若是再找不到自己,真的会急死的。 夜南冥听到她的话,眉毛微微挑了挑,好像是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醒。 初樱闲来无事,看看会儿星星,再看会儿他,琢磨着他怎么可以生得那么好看,也忍不住感叹,这世界上倒是真的有生得如此好看之人。 不到半个时辰,正当她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眉毛的时候,那双闭着的眼眸突然就抬起了眼皮,没有丝毫的预兆,就那样不声不响的睁开眼睛,目光凛凛的看着她。 初樱僵在半空中的手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他醒得这么突然。 “你是想要趁着本王醉酒占本王便宜?”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还未散去的酒的香醇,嘴角甚至还挂着丝丝看好戏的笑意。 初樱顿了一下,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 等反映过来,立马将手收回来,“王爷误会了,我就是看到你头发乱了,想帮你捋一下。” 她为自己刚刚起的邪恶思想找理由辩解,可是夜南冥好像根本就不买账,幽幽的哦了一声,“理由倒是找得挺好的。” 说完再低眉看看自己和她现在的姿势,不由笑得更加过分了,“你说是帮我捋头发,怎的还让本王躺在你肩膀上了?” 初樱:“……” 顿时有些气急,“是王爷你自己喝醉了,我若不是怕你被冻死在街上,才不会管你。” “占了本王便宜竟然还要诅咒本王,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样对本王说话。” 夜南冥作势从她肩上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好清醒一点,可是说的话却是不要脸极了。 “好了,本王也不计较了,只是……” 他说着又侧过头睨着她那张脸,半带不解半带调笑的开口问道:“你怎么就变得这么丑了?若不是本王眼力劲儿好,倒是真的没有把你认出来。” “你……” 初樱气得不行,本来自己是好心,却没想到现在好心被当驴肝肺了,还被夜南冥给倒打一耙。 “阿樱……” 她正想要反驳回去,就听到了夜离澈的呼唤声,顿时身子一僵,第一反应是完了。 夜离澈看到她和夜南冥在一起,一定会生气的。 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回头去看夜离澈了。 倒是夜南冥,听到夜离澈的声音,丝毫不慌张,反倒还转过身去,笑道:“王兄,在这里。” 夜离澈远远看到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几乎是一瞬间怒气上涌,大喊一声,顾不得那么多,快步朝二人走去。 自己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千算万算,千想万想,没想到她居然和夜南冥在这里幽会。 一时间,愤怒,失望,痛苦,怨恨…… 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差点失控杀了夜南冥。 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他和夜南冥是兄弟,而初樱,是自己公然承认的太子妃,是回去就要赢娶进门的女人。 “王兄,你来得正好,臣弟……” 话还没说完,夜离澈重重的一拳就落到了他脸上,夜南冥说到一半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初樱整个人身子猛的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从小你就喜欢什么都跟我抢,我都让着你,可是如今,你竟然连我心爱的女子都要抢。” 夜离澈整个人都愤怒到了极点,话音刚落又是一拳落了下去。 “殿下,不要打了。” 初樱忙上前想要拉住夜离澈,可是人处于愤怒当中的时候,气量是出奇的大的,她刚靠近,就被夜离澈一手推开了。 夜南冥脸上受了两圈,嘴角立马就溢出血来,却是没有立马反击,而是冷笑了一声,“王兄这是说笑吗?到底是谁才更加不堪?” 他说着,也屡次眼睛充血,此时此刻 对他的恨都已经燃烧到了整个原野,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我在外面的苦苦寻找,我不断告诉自己你对绵绵没有其他的心思,我相信你,也相信她,可是你们呢,竟然背着我在这里幽会,你们当真是把我当傻子一样吗?” 可是他的第三拳并没能落下,被夜南冥给接住了。 “王兄,你把我想得不堪我不怪你,可是……” 他顿了一下,把目光看向初樱,颇有些无奈,“你为何要把她想得那么不堪。” 他口口声声说着多么多么在乎她,可是在这个时候,不也还是不相信她吗,甚至,都不听她解释的。 可是,他不提初樱还好,一听初樱,夜离澈的情绪就更加激动了,猩红的双眼像是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了,揪着夜南冥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抢,你告诉我,为什么?” 夜南冥一把推开他,从地上站起来,面对他的声声质问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丝毫怜悯。 “我从来无需跟你抢任何东西。” 不过夜离澈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们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什么矛盾,不然他不会这么处处防着自己。 “我若是想跟她幽会,根本不会让你找到。” 只见夜南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拭去嘴角的血渍,看着稍稍冷静了一点的夜离澈,这是他失忆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他对初樱的爱,不纯粹。 第三百四十四章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初樱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没想到夜离澈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几乎不给自己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就给自己判了死刑。 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面前的夜离澈,嘴唇微微张了张,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现在的夜离澈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才会相信,可是她和夜南冥,当真是的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也仅仅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夜离澈也是崩溃的,缓缓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喉结上下动了动,“阿樱。” 说大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其实,只要她开口解释,他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可以选择相信她的。 只要,她不离开他。 “殿下,我……”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王兄信与不信这就是事实。” 若是换做夜南冥的性格,兴许早就一走了之了,但是又想到自己若是走了,初樱不一定会招架得住,所以索性也就跟夜离澈解释清楚再走。 可是他说的话对于夜离澈来说,已经没有人任何可信度了。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从夜南冥一开始找各种理由接触初樱,就已经对她动了心思。 “你走吧。” 极致的愤怒之后反而是极致的冷静,夜离澈不愿意再去看他。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与九弟无关。” 夜南冥回头看向一边脑子一片混乱的初樱,想着自己若是继续在这里,只会让初樱的位置更加尴尬,所以不如索性就先回去了。 夜离澈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发泄在初樱身上。 “臣弟告辞。” 语气也不是很好,其实他想的是,夜离澈动手打他他不还手并不代表他理亏,而是觉得他没必要跟他强行动手,他看到自己和初樱在一起,生气也是应该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有错。 而就在此时,郁尘终于匆匆赶来了。 看到面前的一幕也震惊到了,竟然有些同情的看了夜离澈一眼,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把初樱带在身边的。 对于自家王爷,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独独要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 上心,且还是太子殿下心意的对象。 “王爷。” 沉声喊了一声,站到夜南冥身后,他算是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久走夜路必撞鬼了。 夜南冥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郁尘,颇有些不满,如果不是他也反对自己和初樱做朋友,他也就不至于故意打发掉他,害得这么快就被夜离澈给找到了。 郁尘感受到了夜南冥不善的目光,就更加不敢抬起头来了。 “走吧。” 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被打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子。 夜南冥率先抬步离开了,郁尘跟在后面一起走,却在离开的好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哪里望着夜离澈一直不说话的初樱,匆匆离开了。 想着这件事情过后,自家王爷应该就不会再对这个女子有想法了。 夜南冥离开之后,就只剩下夜离澈和初樱。 两人相对而立,初樱心中百感交集,从一开始的只是担心被他误会到现在慢慢的负罪感,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坐了对不起夜离澈的事情。 夜离澈好像最后一丝力气都花光了,打夜南冥的手现在都还隐隐作疼,可是此时此刻,最疼的地方,是心脏的地方。 看着面前愧疚又自责的初樱,他是怎么都怪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阿樱,过来。”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朝初樱摊开,声音有些沙哑疲惫。 初樱也心疼,可是更多的,还是一种窒息感。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正在慢慢跌进万丈深渊,那种窒息感让她呼吸越来越困难,夜离澈越是这样对她,她就下坠得越快。 可是,终究,她还是艰难的迈出了步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就像是主动走进那无底深渊一般。 但是她不知道的事,夜离澈是一湖水,宁静,内敛,且固执。 而那真正的万丈深渊,是另一个人。 她亦不知道的是,她正在一步步靠近那万丈深渊,一步步沉沦而不自知。 还没走近,夜离澈就主动上前,将她紧紧抱住了。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还没有平静下来的心跳声。 “阿樱,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他的声音哽咽且带着祈求,只求她不要说出她喜欢夜南冥的话,同样的悲剧他绝对不允许再重复第二遍。 他拼命的想要去阻止她和夜南冥接触,拼命地想要让她远离夜南冥,想尽一切办法让夜南冥不要注意到她。 可是事情总是不能如人愿,他越是阻止,初樱和夜南冥关系好像就越好。 老天爷,到底是在跟他作对吗? 初樱神情微漾似是在思考他的那句喜欢。 “殿下,我不喜欢王爷,我今日只是看到他喝醉了,所以在旁边等着你来找我。” 她出言解释,且还信誓旦旦。 夜离澈听到她的解释,自认为她和夜南冥都没有恢复记忆,便把这一切都归因于夜南冥了。 若不知他主动上前搭理,按照初樱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理他的。 “阿樱,对不起,阿樱……” 他忽的心里又变得极度自责了,不停的跟初樱道前,是他太着急了。 是他一看到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就乱了分寸,就慌起来了。 “是我不好,让殿下担心了。” 初樱心中也同样自责,或许从她没有丢下醉酒的夜南冥离开那一刻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梵听在一边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心中思绪繁杂,更多的,是对夜离澈感到不值得。 初樱和夜南冥失忆前,夜南冥将初樱从夜离澈手中抢走,然后成亲,而后却不懂珍惜,一再伤害,就算最后生产,都是自家殿下在忙前忙后。 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如今两人都失忆了,本以为夜离澈和初樱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了,可是事实且总是这样事与愿违。 夜南冥像一个魔鬼罗刹,阴魂不散。 “阿樱,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他非要她跟自己保证,不离开她。 可是这世界上,有多少承诺最后都成了空。 仅仅是允诺,毫无作用。 初樱被他抱得太紧,听到夜离澈的话,试图推开他,却是枉然。 “殿下,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她快要被勒死了。 夜离澈这才松开她,主动牵起她的手,柔声道:“先回去吧。” 这一反应无意识让初初樱感到疑惑的,因为她以为夜离澈还要继续追问自己,抑或是让自己给他解释清楚,可是,他竟然就这样的要带自己回去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不敢再问什么,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其实她亦是不知道,夜离澈此时心里正盘算着另一件事情,那就是竹息给上官木离的那封信。 信中说了太多关于他不好的事情,竟然还说要带初樱离开自己,种种言论,让他心中很不安。 不过也庆幸自己拦到了那封信。 只是如今,一心支持自己好好照顾初樱的人都想带走她,让他还能再去相信谁? 回去之后,初樱心中还想着夜南冥的伤,但是仅限于自己想一下,并不敢问,也不敢表现出来。 两人站在院子里,夜离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最后化成一句,“阿樱,和我在一起,你很累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那种痛,那种无法言喻的痛。 他自以为对她倾尽一切的爱和照顾,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成了无形的枷锁,成了负担,成了一文不值的变态占有欲。 初樱看着他,听到他突然这样问自己,未免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摇了摇头,“不累。” 她想说累,可是她不敢说,她害怕自己说了,他就会变得更痛苦。 因为她需要顾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的,所以她不敢说错一句话。 可是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夜离澈听到她的回答,算是给了自己一点安慰,神情略微放松了一点。 “早点休息吧。”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淡淡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初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是送了一口气,在凳子上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还浮现着夜离澈打夜南冥的那一幕。 第三百四十五章 禁足 那两拳下手很重,她看得出来,而且以夜南冥的身手,完全是可以躲掉的。 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他没有丝毫躲避,反倒任夜离澈发泄。 可是,为什么? 疲惫的托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本来出去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没想到却半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好像再一次,和夜离澈,不欢而散了。 从晟州一路过来,她已经不知道她和他闹了多少次矛盾了,且大部分都是和夜南冥有关的。 她不明白,自己和竹息关系比跟夜南冥好多了,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唯独是夜南冥,他就那么忌惮自己跟他又一点点的接触? 夜南冥回行宫之后,霜凝见状连忙想去帮他擦点药,但是被夜南冥被拒绝了。 “出去吧,本王自会处理。” 他情绪也不是很高,因为夜离澈的突然到来,更因为初樱当时的无措。 他清楚地看到她想过来拉住夜离澈,想要阻止夜离澈打自己的。 她虽然一直念叨着要离开,却一直没有离开,而是等着自己酒醒。 一件件事情连想起来,他竟觉得,她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而且如今他和初樱有着同样的疑问,那就是夜离澈为什么每次看到自己和初樱在一起反应都那么大? “阿樱?” 他喃喃出声,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夜离澈这样喊初樱了。 可是她的名字,不是说叫绵绵吗? 为何要喊她阿樱? 她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郁尘和霜凝出去之后,霜凝就拦住郁尘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尘看了她一眼,也没打算隐瞒,坦白道:“太子殿下撞见王爷和绵绵姑娘在一起,误以为他们两个在幽会,所以动手了。” “什么?” 霜凝显然是被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的看着郁尘,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爷为何不躲?” 以他的身手,不会吹灰之力就可以多开的。 从来没有人赶在夜南冥头上动土,而这一次,他竟然还毫不反抗的被夜离澈给打了。 “我也不知道。” 郁尘摇头,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郁闷了。 想了一下,考虑到夜南冥现在是真的对那个绵绵存了心思,且又因为那个绵绵与初樱有几分相似,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有点放心,遂吩咐霜凝,“你速速派人给晟州带信回去,让北齐去一趟圆咭寺,让道一师父一定不要将樱姑娘的事情告诉王爷半分,不然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破绽,王爷定然会疯了一大半满世界去找人的。” 这也是他现在最担心的,当初初樱让他发誓,他如今便不得不将初樱这段往事尽可能的完全尘封。 “我这就去,但是若是殿下自己告诉王爷可如何是好?” 万一夜离澈真的逼急了,把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到时候夜南冥还是会知道。 郁尘摇头,“殿下现在也在四处找樱姑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透露半点关于樱姑娘的消息,如果可以,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王爷樱姑娘的事情。” 因为夜离澈的目的就是得到初樱,所以他不会那么笨,再给夜南冥重新拥有初樱的机会。 霜凝一想,倒也觉得是这样的,“我知道了,王爷的伤,你看着点。” “我知道,你快去吧。” 郁尘催促着她快离开,如今夜南冥频频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所以按照他的性格,必定会暗中调查。 而最好的切入点,就是圆咭寺不问世事的师父,道一。 道一对于夜南冥来说,亦师亦友,所以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去找道一。 霜凝走后,郁尘回头看着隔着一个院子紧闭的大门,想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夜南冥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淤青,伸手摸上去,想着夜离澈现在当真是恨死他了吧,不然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虽然他一直都在跟自己强调他对夜离澈没有半点愧疚,可是实际上他还是觉得有点别扭,毕竟,绵绵是夜离澈先认识的。 夜离澈从初樱那里离开之后,立马写了一封折子,吩咐梵听连夜派人送回晟州。 他和初樱的婚事,容不得半点耽搁了。 就算不立马成亲,也许的把婚姻定下来,这样才能让夜南冥彻底打消对初樱的想法。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夜南冥对初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初樱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了,她不喜欢夜南冥,亦只是把他当做朋友。 “来人。” “殿下。” 侍卫上前,静候命令。 “派人去扯一下,在安河镇宸王那几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属下遵命。” 那天晚上,他等了初樱整整一夜,但是并没有去调查,因为他想试着去相信初樱,相信初樱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如今看来,就算初樱没有那个想法,也不代表其他人没有那个想法。 第二天,夜离澈一大早就起来了,萧无衣派人来请,说要与他和夜南冥商议正式。 虽说夜离澈和夜南冥现在的关系不好,但是那些都是私事,他们私下自会解决,在这些关乎到整个兖州大陆的利益的事情上,他们仍旧是少有默契的配合着处理。 两人一早就去了隐玥宫,留下初樱留在行宫里。 初樱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其实她猜到了,夜离澈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不作计较的,把自己留在行宫里也就是不想让自己和夜南冥见面。 可是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本就很少见面。 置于昨天晚上,只是个意外罢了,并不是彼此有意要见面的。 竹息一大早就过去陪她了,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两人周边已经添了夜离澈的耳目。 夜离澈之所以没有找竹息,没有任何行动,并不是因为他就不计较了,而是在等待时机。 他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到自己和初樱关系人留在他们身边的。 隐玥宫前,夜南冥从马上下来,站在马前等夜离澈,面前时早就英杰在外面的恢弘的队伍。 萧无衣当时从夜离澈那里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所以行事收敛了不少 。 这不,听说他们来了,竟然都亲自等在宫门口了。 夜离澈从马车上下来,朝前面看了夜南冥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 从早上两人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几乎变都没有变一下。 走上前,与夜南冥保持着不被怀疑的距离,看着萧无衣迎上前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宸王殿下。” 说完便双手交叠置于额前,垂直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态度谦恭,语气柔和,没有半点嚣张跋扈。 “萧长老请起。” 夜离澈开口,其实按照身份地位来说,他身为一国太子,身份地位自然是要比夜南冥高上一点。 但这仅仅只是在地位上,实力上并并不好说。 再加上夜南冥一直都是深藏不露,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么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萧无衣直起身子,站到一边,做出一副谄媚模样,让两人进宫。 夜南冥冷着脸一路打量过去,发现萧无衣管理下隐玥宫,生气竟然消减了不少。 按理说,宫殿乃是一座城最重要最崇高的建筑,为何会出现生气消隐的情况?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夜离澈,虽说表面上客气,但是实际上,他肯定都巴不得杀了自己。 反正只要自己一死,他的王位就不会有人跟他争了。 到了大殿里,夜离澈和夜南冥相继入座,萧无衣立马又急忙跑到夜南冥面前,行礼道歉:”昨日接驾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昨晚夜离澈的言外之意就是夜南冥生气了,所以不愿意见萧无衣。 夜南冥见他还要专门来跟自己道歉请罪,再幽幽看了一眼一边的夜离澈,淡淡嗯了一声,“无妨,萧长老请起。” 意思就是,夜离澈昨天已经见过萧无衣了。 所以,两人见面,到底说了什么? 萧无衣见来两个人的气都消了一大半,并没有继续为难自己的趋势,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方才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开口道:“只是不知殿下和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南疆祭司之位一直悬空,长此下去未必是件好事,所以父王特地派本殿与宸王前来帮助萧长老选出新的祭司,好保南疆永久安宁。” 第三百四十六章 断绝友谊 夜离澈表明了此次南疆之行的目的,语气平稳柔和,但是无形中已经给萧无衣形成了一层致命的威胁。 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笑了笑,解释道:“可是老祭司膝下无子,南莫长老无故失踪,如今的南疆,一时半会儿能选出合适的祭司人选吗?” 他没有把话说死,是因为他想把机会都留给自己。 如今南疆,唯他独大,加上自己现在临时主持政务,若是论祭司人选,除了他,便别无他人了。 一边闲得无聊正在优哉游哉品茶的夜南冥听完他的话之后抬了抬眼皮,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就说这萧无衣今日态度怎的这么好,原来是一早就有鬼算盘。 不过,有夜离澈在,也不需要他插手。 静观其变就好了。 若是换做以前,夜离澈出门必定是要初樱带在一起,可是今日却没有带在身边,看来他是真的忌惮自己了。 “你们先聊,本王出去走走。” 他放下茶杯,淡淡开口。 萧无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似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想走,若是换做其他皇室成员,巴不得参与这样的政议,到时候也好让自己分一杯羹,可是怎么的到了夜南冥这里,就全然不在意了? 夜离澈回头看着他,颇有一种认为他不懂事的不满,沉声道:“九弟还是以大局为重好些。” “这些事情王兄和萧长老商量便好了,本王在这里定多也只是听听罢了,所以还不如出去走走,欣赏一下这隐玥宫的景致。”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夜离澈见状,也不拦下,回头跟萧无衣解释道:“九弟自小淡泊名利,性情耿介,无心政事,萧长老还请见谅。” 萧无衣忙笑道:“臣不敢,王爷乃是性情中人,既然对这隐玥宫景致感兴趣,不妨让臣派人带王爷出去走走。” 他说完就招手准备让人带夜南冥出去,但是被夜南冥给拦下来了,“我自己去便可以了,无需麻烦。” “萧长老不必这么紧张,就让九弟自己出去走走就可以了。” 夜离澈跟着接过话,于无形中,已经将夜南冥在萧无衣心中的价值贬到了最低。 夜南冥也步在乎,淡淡笑了笑,跟着附和道:“王兄说得没错,本王就先走了,王兄结束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说完就起身满袖清风的离开了,刚出去,就吩咐身边的郁尘,“盯紧了。” “属下遵命。” 郁尘沉声回了一句。 夜南冥整理了一下衣袖,便离开了。 而大殿里,对于萧无衣刚才说的话,夜离澈还在作思量,两人沉默片刻,方才听到夜离澈幽幽开口道:“关于祭司继承人一事还尚待商榷,不过本殿想先听听萧长老有何意见?”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萧无衣,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此时外面的夜南冥,绕到后花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竹息陪着初樱吃完早饭就说跟他下棋,但是刚摆好棋局就有人来喊竹息了,说是要让他去办点事情。 具体是做什么事情,竹息没能问清楚,初樱自然也就不清楚,只是催促他快点回来。 等竹息走了,她看着摆好的棋局,无奈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望着不远处的榕树,思绪飘远。 想来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自己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就这样没有了。 想起来着实让人听惆怅的,她甚至都不清楚,为何夜离澈非要让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身为朋友,看到本王受伤了,都不想着问候一下?” 正当她暗自神伤的身后,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初樱几乎是瞬间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三米之外的夜南冥,情绪激动,“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本王怎么可以不在这里?” 夜南冥就那样既然而立的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但是看到她这么惊讶地表情的时候,脸上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初樱忙摇头,“不是不是,你不是和殿下一起出去了?” 怎么就突然出现这里了? 一提到夜离澈,夜南冥脸色额就不怎么好看了,“那还不是想来找你好生理论一番,本王把你当好朋友,被王兄误会都还想着帮你解释,你倒好,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说着,还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初樱忙解释:“我不敢出来,不敢过问,害怕惹殿下生气。” “所以你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夜南冥反问,明明是另有算盘,却还要做出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 初樱这下就被问到了,她刚刚都在想,干脆就不要再和夜南冥做朋友了,毕竟,如今闹成这样,两人再做朋友的话,也说不过去了。 可是…… “算了,本王知道了,既然不想跟本王做朋友,那便算了,当本王没来。” 夜南冥忿忿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初樱忙喊住他,见他背对着自己停下,犹豫了一下,“王爷,男女有别,殿下说我从南疆回去就要嫁给他了做太子妃了,不应与其他男子又接触,这样会落人口舌 。” 说一千道一万,她都是要嫁给夜离澈的。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夜南冥竟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就像是整个心脏都被浸泡在醋里一样,又酸又难受。 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初樱以为他生气了,心中百感交集,觉得自己总是在让人生气。 “王爷若是觉得错交了我这个朋友,我愿意道歉。” “你告诉本王,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王兄?” 他不理会她前面的话,开口突然问了一句。 初樱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想了一下,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应该是喜欢的吧。” 她只能这样回答,以前的她,应该是很喜欢夜离澈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嫁给她,至于现在的自己,她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大家都说她 是夜离澈心仪之人,大家都说她还是喜欢夜离澈,便被潜意识的认为,她是喜欢的了。 听到她这个回答,夜南冥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一点嘲讽。 应该是喜欢的。 “呵,难道是否喜欢一人,对你来说都这么不确定吗?” 初樱:“……” “他们都说我喜欢,我便觉得我是喜欢的。” “可是本王并未见你跟王兄在一起开心过。” 从晟州一路过来,他没没看到她和夜离澈在一起,都不开心,往往就是夜离澈说什么,她便同意什么,可是,他看到了她越来越浓厚的痛苦。 “但是,开心与不开心,我都是要嫁给殿下的,更何况……”她顿了一下,“我……” 她一度停下,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她的命运,好像从自己失忆以后,就由不得自己了。 “王爷还是快走吧,不然被殿下看到了,又该生气了,我不希望王爷和殿下之间因为我而产生嫌隙。”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开口催促到。 只听得夜南冥冷哼一声,“本王明白了。” 本以为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愿意与自己交心了,可是到后面才明白过来,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一心想想着的,是怎么不去惹夜离澈生气。 甚至,为了不让夜离澈误会,不让夜离澈生气,要跟自己断绝友谊。 当真是,玻璃一样的友谊。 说完不等初樱开口,就纵身跃上房顶,消失在视线尽头。 初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既矛盾又自责,才想起,自己刚才连他身上的伤都没有问,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赶他走。 重新坐下,望着面前的茫茫日色。 夜南冥本以为初樱会非常紧张自己,所以才会在行宫和隐玥宫里来回跑两趟,可是谁知道,竟然是去白白添了堵。 夜离澈和萧无衣商议结束之后准备离开,才想到一直没有回来的夜南冥,便吩咐人去找人。 最后将整个隐玥宫找了一大半,踩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喝醉了酒的夜南冥。 夜离澈跟萧无衣简单告别,便带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夜南冥出宫了。 马车里,夜南冥倒在马车里,睡得正想,身上酒气冲天,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 “九弟!” 他心中还有怀疑,遂可以喊了一声。 夜南冥没有回应,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交易 他试探性的喊了好几声,夜南冥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无法判断夜南冥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一路上无话,等回到行宫,夜南冥由郁尘和霜凝扶回去了,夜离澈下了马车,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找初樱的,不过没走几步就突然改了方向。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仍旧心怀芥蒂。 只是,他不会当着初樱的面说出来。 初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盯着面前早就摆好了的棋局发呆,竹息从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做什么去了 。 其实无论是夜离澈不来看她,还是竹息忙事情出去了,对她来说都是挺正常的。 毕竟夜离澈这样可以避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她心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夜南冥。 或许是因为自从离开南风仙境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自己相处起来比较轻松的人,现在却因为一些无厘头的事情不能再继续做朋友了。 这样的失落,多少都会有的。 而且她现在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了,那便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夜离澈。 竹息说跟着她自己的心走,夜南冥说她跟夜离澈在一起并不快乐,而且,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回去就要跟夜离澈成亲了,她便不希望时间过得那么快了。 她渴望自由,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渴望无拘无束的生活,渴望…… 至少是,不要像现在这样。 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甚至连拒绝一件事情,都需要考虑到会不会伤害到夜离澈,这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 夜离澈一次次旁敲侧击的提醒她,他是有多么多么的在乎她,多么多么的爱她,若是她背离了他,抑或是伤害了他,将是做得极其残忍的一件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她现在甚至都越来越希望他就这样不来见自己多好,至少自己不用提心吊胆的。 夜离澈从回来便一直没有来看她,午饭是她自己一个人吃的,竹息当真就一直没有回来了。 而夜离澈也是一个吃的饭,只是没有了初樱的陪伴,他也少了许多兴致,却又不愿意让人去喊初樱来。 对于他来说,他之所选择不去见初樱,是想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好好了冷静一下,好好思考一次到底应该怎么做,又将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和对自己的爱。 对于夜南冥,他现在还不能彻底翻脸,于大局上而言,他甚至还需要主动去他维持关系。 南疆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萧无衣虽然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但是他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只要时机成熟,必成大患。 如今选新祭司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便收不回去了,到时候无论如何,不论是萧无衣,还是其他人,都必须得选出一个来。 而现在,最棘手的就是,都说南莫带着老祭司遗孀多起来了,但是到底有没有遗孀,谁都没有见过。 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南莫,找不到遗孀 ,就只能由萧无衣来继任祭司之位,如此一来,南疆必反。 夜南冥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是因为南莫实在是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后子奴虽然提前来了,但是并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将醒酒茶喝了一半,抬眼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后子奴,脸上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并没有丝毫醉态。 “继续去找,无论如何,都要赶在王兄之前将南莫找到。” 总之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奴领命。” 后子奴随即站起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想跟本王谈什么条件?” 夜南冥见她不肯走,便知道她大抵是什么意思了。 后子奴看了一眼一边的郁尘,示意他要出去。 可是郁尘不肯,一般只要没有宸王亲自命令,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夜南冥半步的。 夜南冥将茶盏放下,淡声道:“郁尘先出去。” 郁尘心中虽然诸多不满后子奴,但是夜南冥开口了,他便不得不出去。 看了一眼后子奴,应了一声,抬步出去了。 等郁尘出去了,后子奴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回过头来,看向夜南冥,也不多做铺垫,“王爷可是对太子殿下身边的绵绵姑娘有意?” 他和初樱之间的事情她回来就听说了,若是没存心思,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去接近? 这并不是夜南冥的性格。 夜南冥对于他的回答并不觉得惊讶,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轻嘶一声,“阿奴,怎么关心起本王的私事来了?” 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过问他的私事,尤其是他都不愿意公布出来的。 后子奴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好不容易等到他忘记了初樱,自己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了,如今突然又冒出一个与初樱有几分相似的绵绵出来,让她如何能够放心? “阿奴只是想知道,王爷可是真的对她有意了?” 夜南冥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收回目光,冷冷丢下一句,“你若是有这个闲心思来管本王的私事,倒不如想着怎么才可以继续替本王做事。” 他若是不想要她,自然有人会取代她。 他夜南冥最不缺的,就是为他效命的人。 “阿奴想王爷应该段时间内不会赶阿奴走。” 后子奴开口强调道。 夜南冥听后反倒是觉得好奇,“哦,本王愿意洗耳恭听。”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大的自信,觉得自己不糊赶她走。 后子奴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得如此辛苦的人,出声道:“王爷是不是一直想找回之前的回忆,但是一直都寻找无门,不仅周围的人不肯说,就连郁尘他们,都只字不提,王爷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她真的是不管不顾了,竟然不惜提出这件人人忌讳,只字不提的事情。 果然,一语中的。 夜南冥是真的来了兴趣,他确实是一直都在找自己失忆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一直都找不到线索。 “你知道?” 他看着后子奴的眉头慢慢蹙在一起,半带怀疑,开口问道。 只见后子奴深吸一口气,异常肯定的嗯了一声,“阿奴不仅知道,还在场。” “你的条件?” 夜南冥从来不会跟人讲条件,但是在这件事情他选择了退一步,因为他总觉得在他过去的记忆力藏了太多重要的东西,若是找不到,他的后半生,将会了无生趣。 后子奴见他做出了让步,立马就知道自己有机会了,不由心生喜悦。 “娶我。” 她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开口,坦诚说出自己的条件。 她知道夜南冥不一定会答应,但是没关系,就算他不答应,自己还有其他的办法。 果然,在听到她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夜南冥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不可能。” 他岂能连婚姻大事都与人作为条件交换。 “王爷大可不必这么早拒绝阿奴,关于王爷的之前的回忆,王爷不妨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心爱的女人,最亲的兄弟,亲生母妃,一切的一切,我想王爷到时候一定愿意跟阿奴交换的,毕竟,阿奴想要的,只是一个宸王妃的名分而已。” 只要给了她一个宸王妃的名分,她可以接受他不爱他,因为她可以继续等,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等,等到他爱上自己的那一天。 只要他答应迎娶自己,就说明自己,机会又多了一半。 心爱的女人,最亲的兄弟,亲生母妃…… 后子奴说出的这些话,无疑是最好的诱饵。 “王爷或许想着要去找郁尘他们问清楚,但是阿奴须得提醒王爷,郁尘他们都发了毒誓,王爷若执意要追究,他们就算以死谢罪都不会说的。” 当初初樱让郁尘发了毒誓,所以郁尘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而其他人也在他的命令下发了毒誓,所以环环相扣,除了她,不会有人告诉他真相的。 “你在威胁本王?” 夜南冥语气渐冷,拧着眉审视着眼前这个一开始就心思不纯的女子,心中不满之意愈加明显。 其实从一开始她接近他的时候,他便知道她的心思。 只是,他不在意,因为,他对她无半点兴趣。 他也相信,自己可以打消掉她的念头。 却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用这件事情来威胁自己,并且跟自己谈条件。 第三百四十八章 试探 “阿奴不敢。” 后子奴立马跪下去,低头否定了要威胁夜南冥的想法。 “都敢跟本王谈条件了,还有什么不敢?” 都敢背着他去找绵绵麻烦,甚至一度想杀了她,她还有有什么不敢做的? 后子奴见他发怒了,立马开口解释:“阿奴不敢奢求太多,只是希望能够嫁给王爷,就算王爷不喜欢阿奴,阿奴也毫无怨言。” “都想要本王娶你了奢求的还不多?” 夜南冥反问,很明显,他不会答应,就算自己再怎么想知道过去的事情,他也不会娶后子奴。 再说了,这世上,他想知道,无论早晚,总会知道。 后子奴被他堵得有点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当然知道嫁给夜南冥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才会等了这么久。 当初独孤清羽精心筹划那么久,不惜联合公孙安阳,最后不是也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她不希望自己到时候步独孤清羽和公孙安阳的后尘,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就算多等一段时间她都可以,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阿奴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请王爷三思,太子殿下为何那么忌惮你去跟那个绵绵姑娘接触,为何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王爷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原因?” 后子奴这次是抱着必定要成功的心态来的,只要能和夜南冥成亲,就算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他又如何? 初樱已经不可能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了。 “你先出去,本王自会考虑。” 夜南冥冷声开口,但是明显已经动摇了,因为后子奴所有的一切也正是他所想要知道,所疑惑的事情。 “王爷可以慢慢考虑,只要回晟州之前能给阿奴一个答复便可以了。” 后子奴说完便跟夜南冥行了一礼,从地上起来,转身离开了。 可是就算夜南冥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强硬,她心中还是多少没有底的,毕竟,没有人能够揣测到夜南冥的心思。 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夜南冥。 等后子奴离开之后,夜南冥站起来,眸色深沉,一直在思考刚才后子奴说的话。 他曾经有一个心爱的女人? 可是为何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提起过? 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透露过一字半句。 还有,他母妃的死,大家都说是因为难产,生下他就去世了。 最亲的兄弟,他最亲的兄弟,无疑便是襟离和泷居了,可是他们跟自己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后子奴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虽然她的话不可以全信,但是也不能不信。 还有夜离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忌惮自己? “郁尘。” 沉声喊了一声,外面郁尘很快推门进来。 方才夜南冥和后子奴的对话,他没有听到,但是看到后子奴出去时的神情,他便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 后子奴的心思是众所周知的,他和霜凝他们都看出来了。 夜南冥不可能看不出来,之所以还要把她留下来,虽然说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是如今看来,他倒是希望夜南冥能够尽早 赶走后子奴了。 “王爷!” 沉声喊了一声,站在夜南冥身后,低着头。 夜南冥背对着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敢才后子奴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他想问的,但是没敢。 “王兄在哪里?” 他全然不提自己刚才和后子奴的对话,而是问夜离澈在哪里。 “在书房。” 郁尘回到,随即又听到夜南冥追问道:“绵绵在哪里?” 郁尘想了一下,“在寝殿。” “那你可知道,为何王兄那么忌惮本王跟绵绵接触?” 他将问题抛给郁尘,郁尘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绵绵姑娘是太子殿下心仪之人。” 他思来想去,只得这样回答。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夜离澈为何这么忌惮夜南冥去跟绵绵接触,只是,他不能说。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是夜南冥意料之中的。 以郁尘小心谨慎的程度,是绝对不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的。 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仍旧是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幽幽喊了一声,“郁尘!” 郁尘听到他用这种语气来喊自己,心中多少有点发憷,有点担心,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后子奴跟他说了什么。 “属下在。” 默默的立在原地,等着夜南冥的下一句话。 “那夜王兄看到本王和绵绵在一起的时候,无比痛苦的问了一句,’我为何总是要跟他抢。’” 他幽幽开口,像是叙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他知道这一定是夜离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自己兴许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却非常在意。 说完之后缓缓转过身,目光清幽的看向郁尘,“你说,本王到底跟他抢过什么,为何他要加一个‘总’字?” 总是要跟他抢,他到底是跟他抢过什么,让他对自己的怨恨这么深。 虽说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郁尘一定比他清楚。 郁尘现在全然不敢抬起头来看夜南冥,想了一下,沉声道:“属下不知。” 之前夜离澈欺骗初樱,让初樱误以为他是她要找的人,可是到后面擦发现原来自己要找的人是夜南冥而不是夜离澈,毅然决然选择了夜南冥。 从那以后,夜离澈便说是自家王爷抢走了初樱。 可是难道他不明白,若是真喜欢,任凭谁来抢,都是抢不走的。 是他欺骗初樱在先的。 再次的意料之中,果然是从郁尘口中逃不出任何话来。 夜南冥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显示自己的不满的,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本王知道了。” 说完就迈开步子往外走,郁尘忙问了一句:“王爷要去哪里?” 夜南冥停下里,睨了他一眼,眼神变得几分凌厉,郁尘几乎是立刻就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了,解释道:“属下只是问一下,需不需要备马车。” “不必。” 夜南冥冷冷丢下一句话就抬步往外走了。 郁尘等人出去了,方才抬起头来,跟了出去。 他现在越来越肯定,一定是后子奴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不然他不会突然对之前的事情这么上心的。 夜南冥一路到了夜离澈的书房,梵听站在门口,见他来了,忙上前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进去通报一声,本王要见王兄。” “属下这就去。” 梵听匆忙进去通报,一刻不敢怠慢,其实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自己殿下和王爷最近的关系不太好,而起源还是因为初樱。 所以他现在对初樱好像越来越有意见了,甚至都觉得,当初就不敢接她回来,抑或是让她和自家殿下同行。 不然,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夜南冥立在院子里,神色冷漠,孑然一身。 郁尘站在后面看着他高傲淡漠的身影,不知为何,竟从中看到了一抹孤寂。 他应当是寂寞的吧,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无法知道,心爱的人无法相守,更是遗忘得干干净净。 他也很想告诉他,把一切都告诉他,只是,他不能那样做。 所以,王爷,爱上另一个女孩吧,重新开始生活吧。 若是知道了之前的事情,反而会倍加痛苦。 梵听很快就出来了,邀请他进去,“王爷请进,殿下在里面等着王爷。” 夜南冥嗯了一声,回头看向郁尘,“你就在外面候着。” 郁尘立马应了一声,不敢说半句不是。 目送着夜南冥进去,郁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梵听,两人对视一眼,对于想说的,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来罢了。 夜南冥进去,夜离澈便从椅子上起来了,面带笑意,“九弟酒醒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多谢王兄照料,不然臣弟当真是要在那花园里过上一夜了。” 他态度也很好,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夜离澈也笑,“九弟客气了,只是不知道九弟今日来可是有事?” 夜南冥若是没有事,定然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他,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远没有到可以饮酒畅谈的地步。 “说来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心中颇多疑惑,想着来找王兄帮忙解解惑。” 夜南冥淡淡笑着,云淡风轻的说道,看上去倒是真的不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第三百四十九章 往事 “那九弟不妨说说,为何事感到疑惑?” 夜离澈态度依旧,夜南冥是什么态度,他就可以用什么态度,反正两人都不简单,各存心思,若是要演戏,的不妨也可以配合下去。 夜南冥跟着他在一边坐下,想了一下,沉声道:“臣弟失忆的事情,王兄想必多少都听说过吧。” 说完就看着夜离澈,眼神真诚。 夜离澈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不过很快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确实知道一二,不过我知道九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就没有多问。” “多些王兄体恤,只是自从失忆之后,臣弟总觉得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整日里也不得安生,所以今日想来问一下王兄,臣弟失忆前可是有过婚约,抑或是心仪之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跑来问夜离澈有些荒唐,可是他觉得,也只有夜离澈,或许愿意告诉自己一二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夜离澈是最不可能告诉他的人。 在听清楚他的来意之后,夜离澈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一场抱歉的开口道:“九弟,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九弟一向低调,就算是又心仪之人没到成亲的时候想必也不会公布出来的。” “但是,九弟不是娶了一个王妃一个侧妃吗,她们便是九弟的心仪之人了啊。” 夜离澈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公孙安阳和独孤清羽。 夜南冥脸上忽的沉了沉,否认道:“那仅仅只是父王赐婚,并非臣弟心仪之人。” 他不爱公孙安阳和独孤清羽,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都不喜欢。 所有公孙安阳的惨死于他来说,并无多大影响,而独孤清羽,在百般折磨之后,也对宣称是病逝了。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夜离澈无奈摇头,一只手放在夜南冥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不过九弟你还年轻,一定会再找到一个心意的女子。” 夜南冥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兄取笑了,那王兄之前可有心仪的女子?” 他话锋突转,眼眸看向夜离澈,开口问道。 夜离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来问自己,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忽的变得有些僵硬了。 眼神有些飘忽,思绪似是已经飘出了很远。 “当然有,从小陪着我长大的结发妻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有些哽咽,悲恸之意渐渐明显。 夜离澈之前有一个结发妻子,名叫卫寒霜,后来被休,被幽禁,然后她独自出宫,病死他乡。 夜南冥知道这件事情,而现在夜离澈所说的,就是她。 “抱歉王兄,臣弟不该提起王兄的伤心事。” 他开口道歉,却见夜离澈故作释然的笑了笑,“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是我自己不懂珍惜,怪不得别人。” 但是如果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不会为了卫寒霜而放弃初樱。 爱情就是这么个奇妙的东西,一旦来了,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是万劫不复,你也会不顾一切的跑着跳下去。 初樱对于他来说,便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颗北极星,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想到她,他便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包括他现在拼尽全力,所做的一切,也仅仅只是为了给初樱更好的生活罢了。 他君临天下,成为兖州大陆的王,他便更加有能力去保护初樱,给予她万千宠爱,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但是他不知道初樱真正想要的东西,与他现在所努力争取的是截然相反的。 “天色不早了,臣弟就不多做叨扰了。” 夜南冥从他这里失望而归,便不想再继续逗留下去。 夜离澈见他起身,自己也跟着起身,“九弟慢走。” 两人互相回了礼,夜南冥便转身离开了。 夜离澈就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站姿,脸上原本还非常热情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后彻底挂上了严肃。 “九弟,往事,你就不要再想起了,阿樱,我自会照顾好。” 初樱爱着他的时候,实在是太苦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从新开始的机会,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把初樱往火坑里推了。 夜南冥离开后,脸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郁尘跟在后面不敢说话,今日的夜南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一定是后子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如今他便只能这样认为了。 夜南冥一路上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很明显就情绪不高。 其实郁尘的中心夜南冥知道,但是唯独在自己失忆前的事情上面,他偏偏要对自己有所隐瞒。 “王爷,外面有一个陌生女子说要见你。” 霜凝远远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夜南冥和郁尘,快步追上前,开口禀报道。 夜南冥停下来,转过身,看向霜凝,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身份不明?” “她说王爷看到这个就会见她了。” 霜凝说着,摊开手,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宸”字,是他还没有封王时的令牌。 一看到这令牌,他就明白了,伸手接过那令牌,冷声道:“带过来,不要声张。” 说完就转声先走了,霜凝应了一声立马就出去带人去了。 “王爷,这是风越长老的那块令牌吗?” 当年夜南冥在南疆时候,是有见过南疆三大长老之一的风越长老,而且也是他亲眼看到夜南冥将这枚令牌送给风越的。 只是这一次从达到南疆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见到风越。 夜南冥没有去看他,而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嗯了一声以示肯定,便不再搭理他了。 对于夜南冥现在这种的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郁尘是真的很害怕,但是有没有办法,因为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在先的。 夜南冥前脚刚回去,霜凝后脚就带着人来了。 站在门外,禀报道:“王爷,人来了。” “进来吧。” 里面的夜南冥,声线冰冷,让人简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可言。 霜凝退到一边,让出路让那女子进去。 夜南冥看着进来的黄衫女子,轻盈秀丽,眉宇间藏着几分英气,与一般柔弱女子不同,想必也是从小习武之人。 只是她生得好看,所以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比寻常貌美女子更多了几分吸引力。 只见那女子单膝跪下,抱拳行礼:“风越之女秋濯参见宸王殿下。” “秋濯?” 这名字倒是取得有几分新意,夜南冥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秋濯,面容确实与风越有几分相似。 他与风越交情还好,当初赠与他令牌也是因为他帮过自己,所以回馈的礼赠罢了。 “正是。” 秋濯十分恭敬,语气抑扬顿挫,果真与他猜测的不错,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矫揉造作。 “家父可还好?” 这次来到南疆,都不曾见过他,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让他一直没有露面。 一提到她的父亲,秋濯的脸上立马就变了,低下头,语气黯淡的回了一句:“父亲已经失踪整整的半年之久了。” 她话音刚落,不仅仅是夜南冥,连带着郁尘,都大吃一惊。 “失踪了?为何没有人通报半句,说是你父亲在家休养身体?” 他一直也是以为风越是懒得去搭理萧无衣的野心和拉拢,故转身躲在家里,安享晚年,却不曾想,竟然是失踪了。 “如今南疆无祭司即位,萧无衣野心勃勃,想要独立成王,荒废无度,横征暴敛,压榨百姓,如今已经让南疆民不聊生了,为了不引起动乱,臣女不敢将父亲失踪的消息公布于众。” 秋濯说着,语气中恨意十足,简直恨不得立马就去杀了萧无衣。 “那你有找到什么线索?” 按道理说,若是想找人,半年都过去了,怎么说都应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父亲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她说着眼眶渐渐开始泛红,对着夜南冥咚咚咚连磕三个头,“所以此次臣女前来,便是想请求王爷帮忙寻找父亲下落,若是能找到父亲,臣女当牛做马以报王爷的救父之恩。” 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夜南冥看着她,沉声道:“你先起来说话,本王自会帮忙。” 按着他和风越的交情,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帮的。 第三百五十章 失踪的风越长老 一听说他愿意帮忙,秋濯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连连道谢,“秋濯多谢王爷。” 说完便站起来,这才抬眼认认真真看向夜南冥。 不愧为兖州大陆第一美男子,果真是谈吐不凡,气质沉雄桀骜。 “你且先说说,你父亲是怎么失踪的?” 风越虽说年迈,但是武功高强,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的。 秋濯想了一下,神色更多了几分悲伤,开始叙说当时风越失踪的情况。 “那天晚上,父亲说想要出去走走,也没说去哪里,臣女说要陪着,他不让,说很快就回来,但是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过了。” 就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说出去一下,而且以往他也时常出去走走,了解一下民生。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预兆的失踪。 “如此说来,风越长老确实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失踪的。那他那几日有没有跟谁发生过矛盾抑或是有人对他早就 不满了?” 秋濯摇头,“父亲一向为人善良敦厚,很少跟人有矛盾,要说产生矛盾的话,也就只有跟萧无衣,但是臣女当时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了,他并不承认,后面又暗中调查了很多次,皆无结果。” 就算她怀疑是萧无衣囚禁了自己的父亲,但是他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找他要人。 而且萧无衣是出了名的不要脸,若是这的想从他哪里要人,他肯定不会放的。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就焦灼不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夜南冥沉思片刻,“你说的本王都清楚了,你且先回去,本王先派人去调查一番,若是有结果了自然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这行宫也并非安全之地,不宜在这里久留。 秋濯点头,再次跟夜南冥道谢行礼,“秋濯多谢王爷。” “无妨。” 夜南冥言简意赅,声音犹如极渊之地传来的回声,凛然成风。 秋濯跟他行了礼,便转身跟着霜凝一起出去了。 等人走后,夜南冥不禁陷入了沉思,风越的失踪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郁尘,派暗影去隐玥宫调查一下。” 萧无衣是一年前开始接手南疆政务的,风越半年前失踪,这里面最大的嫌疑就是萧无衣。 但是这一点,一般人都能猜到,萧无衣不可能没有想到,所以,他一定有所准备的。 “属下遵命。” 郁尘沉声应道,然后抬步出去。 夜南冥站起来,走到门口阶梯上,望着夜空的半轮孤月,神色幽幽。 “就算都想瞒着本王,本王自会有知晓的方法。” 不是大家都要瞒着他吗,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吗,那他跟他们抗争到底,看看最后到底谁会赢。 不由想到白天里初樱对她说的话,心里一阵难受。 他已经会难过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初樱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几多神伤,她甚至感觉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偌大圈子里的,外面的人无法拯救她,里面的人拼命逼她。 在院子整整呆了一日,孤身一人。 她是没有丫鬟的,以前都是夜离澈和竹息日日陪着她。 可是当两个人都不在的手,她便只能孤身一人。 一想到这里,心中就莫名的多了几分难受。 她现在疯狂得思念南风仙境,思念上官木离,想回去,想回到上官木离身边。 她不想待在外面了,不想做什么太子妃了。 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寝殿,虽说上了灯,却依旧凄凉。 收回目光,抬步出去了。 在行宫里漫无目的逛着,路上可以遇到很多侍卫和丫鬟,这让她觉得没有那么凄清了。 站在水榭前面,看着池面,冷冷发呆。 可是不经意的抬眼,就看到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男的。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再去看,还在那里。 面对着自己,手中按着拐杖,夜南冥的第一印象便是白发老人。 可是大晚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初樱右手不自觉的按到自己腰间的含光剑上,小心警惕的注视着对方,对方只要有半点轻举妄动,她就会马上动手。 可是那男子迟迟没有动,就像一个稻草人站在那里一样。 “绵绵姑娘好。” 身后经过一队巡逻的侍卫,看到她立马行礼,初樱回头看了那些侍卫一眼,点头示意,可是当她在回头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但是扩大范围一看,便看到他站在另一个地方,依旧是面对着自己的。 她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青衣道士和白衣女鬼,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随着巡逻的侍卫离开了那里。 但是却忍不住背后发凉,总觉得让人心神不宁的。 第二天一大早,消失了一天的竹息就来了,说是想带她出去走走,但是话刚说完梵听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直言道:“殿下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姑娘不得外出。” “为何,难道我想出去走走都不可以了?” 初樱听到这话难免有些不满意,反问了一句。 “南疆情况复杂,姑娘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殿下是担心姑娘受到伤害。” 梵听态度坚决木讷,挡住了去路。 竹息现状,忙拉住了还想上前理论的初樱,开口安慰道:“殿下也是担心你的安慰,没有关系,不能出去,我便留在这里陪你下棋是一样的。” “昨日摆好的棋局都还没有下,我倒是担心你等下又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离开了,过个一两天再露面,到时候,我找谁去?” 初樱对于他昨天离开了就不回来,甚至连一个信儿都没有的行为表示非常不开心。 竹息被她这么一噎,不由失笑,“放心吧,这次不会了。” 梵听见两人没有要出去的想法了,便派人守着,自己离开去找夜离澈了。 夜离澈很早就起来了,昨日萧无衣说准备的接风洗尘宴,但是夜离澈和夜南冥都没有去参加,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宴会推到今日,所以,今晚上还有一个宴会需要参加。 “殿下,竹息想带樱姑娘出去玩,属下将她拦下之后,她虽说不开心,但是便没有再坚持,如今整个竹息在院子里下棋。” 他将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夜离澈,没有半点隐瞒。 夜离澈听了之后,想了一下,沉声道:“让她出去走走也可以,派人跟着,不得有半点闪失。” 她既然想出去,那便让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不然自己把她管得太紧了,她会更加抗拒自己。 梵听一听,不由略微露出惊讶之色,因为这并不像自家殿下的行事风格,尤其是对初樱。 夜离澈大抵是猜到了他为何惊讶,无奈叹气,“我与她的关系如今正是紧张时刻,若是再这样禁锢她,难免会引起她的不满,想出去就出去吧,我总不能让她越来越排斥我吧。” 说到这里,脸上竟露出一抹难掩的痛色,梵听看在眼里,也是同情无比。 原来之所以做出一步步退让,是不想让她怨恨自己太深。 两人的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这么脆弱了。 “属下这就去告诉樱姑娘。” “去吧。” 夜离澈淡声开口,他是很想跟着一起去的,因为只有这样,让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才能放心。 但是现在的初樱,一定不希望与他一起出去吧。 梵听走后,他坐在椅子上,望着书案上写到一半的奏折,无奈苦笑。 这已经是第二封奏折了,之前那封王上没有回应,想必是不同意,但是没关系,他就继续写,不断的求情,反正,除了初樱,他便不会再娶了。 殊不知此时远在晟州的王上刚刚看完他送回来的奏折之后有多愤怒,将奏折直接丢到地上了,冷哼一声,“当真是越来越不顾世俗伦理了,堂堂太子竟然想着要去娶一个婢女为太子妃了。” 荣安连忙将茶推到他面前,劝慰道:“王上息怒,太子殿下为人沉稳,做事一定有分寸,绝对会为大局考虑的额,这折子兴许就是他一时兴起,抑或是因为 其他愿意才写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罗彝古刹 “都写出这样的折子了,还有什么分寸可言?” 夜修骥着实是的气得不轻,他这次让夜离澈和夜南冥同行去南疆,并不是让他去谈情说爱的,而是让他们两兄弟能够好好磨合磨合,也为以后的关系打下基础,不至于互相残杀。 荣安忙又端起茶递给他,“王上先喝点茶消消气吧,等王爷回来一定会跟王上解释清楚的。” 因为他从小就伺候在夜修骥身边,所以他说的话多少都有点的分量,夜修骥多少也会听一点。 夜修骥还是余怒未消,“马上派人去好生打探一下,那丫鬟到底是何方妖女,竟然敢来迷惑寡人的儿子。” 当初有一个初樱,把自己两个最宝贝的儿子迷得晕头转向,最后还差点害死夜南冥,没想到这才过多久,竟然又来了一个。 荣安连忙点偶答应,“奴才这就去。” 说完就赶忙把茶放到他手上,叮嘱道:“王上莫忘了喝茶。” 然后就匆匆出去办事去了。 夜修骥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心中还是愤怒不已,若是夜离澈在他身边,他定要几巴掌将他打醒,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前两天还说在处理悬案,今日的奏折竟然就要来请求自己赐婚的。 往后靠在椅子上,无奈叹气,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让自己操心的儿子。 一开始是夜南冥,这次又换成了夜离澈。 自己好不容易将关于初樱的消息全部封锁起来,让失忆之后的夜南冥无从查询,如今夜离澈有上赶着来跟自己添堵了。 初樱虽说答应跟竹息下棋,但是也没有多大兴致。 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压着声音小声道:“竹息,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就要看殿下和王爷了,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竹息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回答道,想了一下,又问:“想回去了?” 初樱嗯了一声,并不隐瞒,“总是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觉,所以想离开这里。” “是不是没休息好?”竹息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确实不太好。 初樱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应该是吧。” 她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因为不想让竹息担心。 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梵听的声音,“梵听求见樱姑娘。” 初樱看了一眼竹息的反应,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遂开口道:“进来吧。” 梵听进来后,看了一眼两人的棋局,开口道:“殿下说樱姑娘若是想竹息一起出去走走,是可以的,但是要注意安全。” “不去了。” 初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开始她确实是很想出去走走,但是现在不想了。 梵听以为她知道夜离澈答应让她出去会很开心,但是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一丝开心。 甚至都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一切都由樱姑娘自己决定,属下告辞。” 跟初樱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竹息抬头望向她,“你真的不出去走走?” “不出去。” 初樱回答得干脆,说完落下一子,并且不忘提醒道:“再走神你可就要输了。” 竹息低头一看,无奈摇头失笑道:“没办法,大局已定,这一局是我输了。” “没有下到最后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输?” 初樱反问,这棋局完全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竹息干脆摊开手掌,抬头望着她,一幅早已经知晓一切的神情,“走吧,我知道那你想出去走走。” “都说了不出去。” 初樱其实是在跟夜离澈赌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出行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了? 可是他位高权重,自己不能做出无礼之事,更不敢去抱怨。 竹息站起来,柔声劝到:“你不是说你最近老是休息不好吗,我听说这里有座古刹非常灵验,就去给你求一道安神符,可好?” 初樱抵不住他苦口婆心的劝说,放下棋子,不满道:“若是这样出去,岂不是跟殿下主动示弱了?” “哪儿有示弱不示弱这么一说,你都快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了,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俗话说,两夫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儿有什么隔夜的仇?” 他尽量说服初樱去试着接受即将嫁给夜离澈这件事实,但是若是到时候她实在觉得自己不想嫁,抑或是真的不爱夜离澈,他也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带初樱离开。 写给上官木离的信应该是已经收到了,一切就都等他回了信再做决策吧。 初樱站起来,无奈叹气,“不要再说了,我随你出去就行了。” 实在是不想再听到关于自己要嫁给夜离澈的任何事情了。 两人刚离开行宫梵听就将消息带给夜离澈了,夜离澈想了一下,“一定要跟紧了,若出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 梵听不敢怠慢,毕竟之前已经出现过那么多次意外了。 初樱随着竹息一起进入闹市,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她的烦恼也消散了一半。 “竹息,你说这里看起来个个都非常和善,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般危险啊。” 这些平明百姓其实和任何一处的百姓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热情些。 竹息笑道:“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她们袖子里到底揣了些什么东西。” 说着就看着一个老妇人,压着声音小声道:“你看起来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的老妪,但是你可知道,她那篮子里提的,是她养的蛊,其杀伤力可不必任何剧毒之物。” 初樱也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收回目光,免得引起对方的怀疑。 “所以你要记住,在南疆这段时间,若是有人请你吃什么东西,邀请你去他家做客什么的,千万不要去,更不要吃他们的东西。” “知道了 。” 初樱点头,不过她倒是对这些愈加好奇了。 “他们想要杀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只不过,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是不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听得我有点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了。” 初樱半笑着调侃道,却见竹息无比严肃的叹了一口气,叹道:“所以若非什么异常重要的事情,一般不要入南疆,更不要爱上南疆的女子。” “这又是为何?” 竹息带着她走到另一边,人流量稍稍少了些,方才将音量提高了一点,确保她可以听得清楚。 “这南疆女子,每个人都养了一只情蛊,如果爱上了某个男子,就会将母蛊种在男子身上,若是哪一天男子变心了,母蛊就会蚕食男子,让男子受尽折磨而死。” “那那个女子岂不是也活不成?” “也不一定。” 初樱越加好奇了,“为何?” “因为那女子定然会将自己手中的子蛊再次养成母蛊,这样自己就免受惨死的痛苦。” “那如此一来,这南疆已婚男子岂不是都没有变心的?” 若是这样,倒也是一个永葆感情的好法子,只是代价有些残忍罢了。 竹息回头看了她一眼,“非也,非也。”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里是实行走婚制的,若是没有十足的信念要相守一生,是不会轻易成亲的。” 初樱顿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走婚到底是什么意思,竹息便一边走一边跟她解释。 两人走到城外,拦住一个进城的老人问路,“大爷,请问一下,你知道那罗彝古刹怎么走吗?” 那老人倒是热情得很,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回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你们跟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那座山脚下,从最左边的山路山上,罗彝古刹就在半山腰。” “好的,谢谢你啊老人家。” 竹息笑着道谢,然后就被老人给拦住了。 “请问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看你们是外地来的,所以想叮嘱你们一下,一定不要在古刹留宿。” 这老人家看起来慈眉善目,言语温切慈祥,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竹息多了个心眼,追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说法?” 那老头立马摇头,“山中多豺狼,若是留宿,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安全。” 说完便叮嘱两人早去早回,转身进城去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孩子的声音 竹息回头看向初樱,笑着安慰到:“没事,我们下午早些回来就可以了。” 他们本就没打算在那里留宿,而且也仅仅只是想去求个安神符罢了 。 初樱点头,倒也没多少担心,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对于这些豺狼虎豹倒是没有多少惧意。 两人转身,朝着那古刹走去。 而此时,行宫里,郁尘匆匆赶往夜南冥所在的寝殿。 夜南冥正在听暗影从隐玥宫带回来的消息,就看到郁尘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挥了挥衣袖示意让暗影先退下去。 “何事,如此慌张?” “王爷,霜凝传信回来说城外的罗彝古刹有蹊跷。” “那不是一座千年古刹,何来的蹊跷?” 按理说千年古刹都是烟火鼎盛之地,阳气也足,十里之外,妖魔鬼怪不敢靠近。 不过一想,他突然才想起来,霜凝就是南疆人,所以,她定然不会胡说。 “霜凝说罗彝古刹的风水被人给破了。” “什么?” 夜南冥瞬间沉冷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尘也着急,早在先前就有传说称那千年古刹下面是南疆的龙脊所在,是关乎到南疆子民生死大事的重要风水之地。 那古刹之所以屹立千年而不倒,就是因为古刹是上古留下来守护龙脊的。 若是被人破了风水,必成大祸。 而这一点,夜南冥比他更清楚。 “去看看。” 他二话不说就起身往外走,郁尘跟着一起玩外走,刚出花园,就在走廊上遇到了夜离澈。 “九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匆忙?” 夜离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见夜南冥步履匆匆,便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南冥正准备派人去通知夜离澈,让他去隐玥宫找萧无衣,看看能不能探知到点什么。 既然碰到了,也就生得再去找,停下来,沉声道:“王兄可知城外的罗彝古刹?” 夜离澈思索片刻,点头,“知道,那是一座千年古刹,传闻下面是龙脊,怎么了?” “如今那古刹的风水已经被破了,必定是有人想要搞什么大动作,所以王兄你现在就去隐玥宫找萧无衣,看看能不能套知到一些消息,臣弟先赶过去看看。” 夜离澈也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知道事态严重,立马点头答应,“好,我先过去,等你去探知情况之后我们再做商议。” 夜南冥点头答应,然后两人互相告辞之后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梵听紧随其后,夜离澈想了一下,沉声吩咐道:“派人去把阿樱接回来。” “属下遵命。” 距离初樱离开,还不到两个时辰。 两人出了行宫,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所以夜南冥失忆的好处是,他永远都可以做到公私分明,不论发生发生什么事情,他和夜离澈在这种大事情上不会产生分歧。 初樱和竹息都不知道罗彝古刹危险,一路上山,还可以看到很多跟着上山的百姓或者是富贵人家。 大家都不知道,因为大家根本就都看不出来。 初樱看不出来,竹息亦是一样的。 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越往上走,越觉得周围清幽寒人,幽幽山谷凉意侵袭,初樱甚至都觉得身上有些冷了。 “快到了。” 竹息指着前面若隐若现的古刹,和初樱一起拾阶而上,青石板上很多地方都被行人给走得光滑无比,但是在边上还是爬山了一层青苔,稍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滑一下。 “小心。” 竹息走在后面,小心的护着初樱。 其实初樱根本就不用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 “你也小心点。” 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叮嘱道。 再看看身后,有些陡峭的青石阶梯一路延展上来,下面还有很多王上走的行人,应该都是些香客。 竹息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笑道:“看来人还不少。” 初樱嗯了一声,继续往上走。 只听到古刹里突然传出了一道钟声,余音袅袅,飘摇悠远,形成一道声浪,朝着周围的青山去了。 听起来沉劲有力,且还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好不容易到了古刹门口,看着站在门口的小沙弥对着自己行礼,立马双手合十,跟着回礼。 进去之后,首先可见的就是一口上了年代的青铜香炉,外面被擦得很干净,所以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里面插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香。 竹息上前将香点燃,递给初樱三支。 初樱接过香,拜了三拜,将香也跟着插进香炉里。 再往里走是一颗很大的许愿树,上面挂满了人们抛上去的红布条,竹息也有模有样的去买了两根来,递给她一根。 初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来,好生看了一下。 “走吧,去写愿望。” 竹息笑着催促道,初樱笑着跟着他一起去旁边,上面有专门供人写愿望的笔墨。 初樱认认真真的写着,最后再郑重的落上自己的名字。 想了一下,犹豫着到底是写自己的真名还是假名,想着愿望只有自己和上天知道,肯定是要写真名的。 遂写了字的真名。 走到树下,对着许愿树双手合十,将红布条攥在手心,闭着眼睛,虔诚的将自己的愿望再许了一遍。 最后睁开眼睛,将手中的红布条绑了一块小石头,用力往上一抛,一次就挂了上去。 可是回过头再去看竹息的时候,他还在不停的往上面抛,而且看他着急的模样不仅有些忍不住笑。 “需要我帮你吗?可能是你的愿望太重了。” 初樱笑道,然后走过去,捡起一块稍小一点的石头,重新绑上,再让他王上抛。 试了三次,第四次才挂上去,不过总算是挂上去了。 竹息笑着松了一口气,脸上颇有些尴尬,为了转移话题便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初樱一脸神秘的摇头,“这是秘密,不可以告诉你。” “你说出来听听也无妨,我也好帮你参考一下,能不能真的实现。” 初樱还是摇头,坚决不肯说。 “那你倒是说说你许的什么愿望?” 竹息立马摇头,“这可不能说。” “你都不愿意说,我肯定也不愿意说了。” 初樱反呛了他一句,然后继续往里面走。 竹息追上去,“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先去求个安神符吧,吃过斋饭我们就可以下山去了。” 这古刹周围群山围绕,暗藏的危机着实不少,不过也都是些自然山物。 初樱嗯了一声,饶有兴趣看着大殿里的各类菩萨。 竹息帮她求符的时候,她就爱旁边看,一个接一个的拜着。 “嘿嘿……” 正低下头,就听到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很清脆,一听就是一个女娃娃。 抬起手,好奇的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小孩子。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继续低头去拜。 “嘿嘿……” 又是一阵笑声,这一次初樱听得清清楚楚的,绝对不是小孩子的笑声。 拜完了之后她没有再继续,而是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竹息,“娘亲,娘亲……” 那小孩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是从初樱身后传来的。 初樱背后的汗毛不由的倒数其来,甚至还开始冒冷汗了,因为刚才那孩子喊了那两声娘亲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还未成型的血魃。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到夜南冥给自己的那颗珠子,居然有点烫。 她很想拿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不敢,一来这是古刹,清静之地,不能有丝毫污秽的东西出现,二来若是竹息看到了,肯定会追问。 她强行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朝竹息走去。 “娘亲,娘亲……” “竹息!” 那小孩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初樱立马朝着竹息喊了一声,那小孩子的声音立马就戛然而止了。 竹息听到她喊自己立马回过头来,就看到她快步朝自己走来,然后一把抓住竹息的手,竹息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竹息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初樱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稍稍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没事,符求好了吗?” 她问道,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那小孩子的声音实在是太渗人了,让她不得不去想之前的那个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用来炼血魃的孩子。 第三百五十三章 雾起不留人 “快了,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初樱淡淡笑了笑,“没事,就是想着早点回去。” 很奇怪的是,她站在竹息身边,那小孩子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施主,这安神符不要沾水,记得须得日日带着,一年后就可以摘掉了。” 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将手中安神符递过来,抬眼看着面前脸色明显有些苍白的初樱,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 初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接过那道安神符,双手合十跟和尚行了礼,那和尚也跟着站起来回礼。 “阿弥陀佛,施主慢走。” 初樱点头,竹息看她脸色却是不太好,便也不多待,本来说的吃斋饭也没有吃了,直接就准备带她下山。 刚走出大殿,他便看到门口的小沙弥在关门,心中还很好奇。 周围还有很多前来的续香火抑或是来许愿还愿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好奇不已,其中一名男子忙上前询问:“小师父,请问为何要突然关大门?” 这门若是关了,他们怎么下山。 只见那小师父关上大门之后,转过身来,对着大家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因山下有麋鹿群经过,为何不惊扰到各位,故关门让麋鹿先行,一个时辰后便可离开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比为之哗然,因为想着这麋鹿经过,仅能让一座古刹关门让它们先行。 若是换了常人,必定会进行驱赶,但是寺庙并没有,大抵是秉着万物皆有灵的想法,尊重自然,敬畏自然。 由此不由对古刹更多了几分的崇敬之情。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竹息,再回头看向那让人心生恐惧的大殿,小声道:“可是,我不想呆在这里。” 那大殿之前看起来倒是威武无比,香火鼎盛,给人一种心安之感,可是现在却不是这样,那孩子的笑声和喊声至今都还回响在脑海中,让她不愿意在这里再多停留一刻。 竹息听罢,往周围看了一眼,“我去看看有没有后门什么的,我们从后门下山。” 初樱点头,结果等竹息刚抬步准备去问一下,她就立马跟上前,“我跟你一起吧。” 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让竹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想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着急去问,而是点了点头,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去。 但是去问了却被告知后门不能走,所以就只能等到大门开。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初樱来说,却是异常的难熬。 她和竹息站在人群中,紧紧靠着竹息,有些人跟自己一样,在等着开门下山,有的则到内殿去了。 她必须得随时随地保持警惕,因为保不准那小孩子的声音就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了。 “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竹息见她一直都心神不灵的,遂出言安慰道。 初樱点头嗯了一声,再看看周围,那些等着下山的香客都颇有些不耐烦了。 唯有那两个看门的小和尚,目空一切的站在门口,若不是他们眼珠子在动,都让人觉得他们是雕塑了。 忽感一丝凉意,抬头一看,原是太阳被厚重的云层给挡住了,周围也是云雾缭绕的,恍若置身世外仙山一般。 但是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阴冷感也变得更加明显了。 殊不知此时,夜离澈正在隐玥宫跟萧无衣周旋,但是无奈萧无衣实在是太过狡猾,从他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抵就是那古刹虽然是千年古刹,但是因为在城外,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他遂不是那么上心,只是每年都会去两次烧烧香什么的。 梵听匆匆从外面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无衣,再看向夜离澈,退到他身后,俯身在他耳边小说说了一句:“殿下,樱姑娘到罗彝古刹去了。” 话音刚落,夜离澈的脸色就变了,回头看了梵听一眼,立马起身,跟萧无衣讲到:“既然没有找到南莫长老的消息,那本殿也就先回去,萧长老若是有消息了,记得一定要告知一二。” 他是借着询问南莫的下落侧面问了关于罗彝古刹的事情,但是看萧无衣的反应,好像也并不知情。 萧无衣跟着站起来,笑着行礼道:“殿下慢走,若是有消息,一定第一个前来通知。” 可是心里却是十分不屑的,若是能找到,他早就该找到了,何必要他来帮忙? 南莫那只老狐狸,最好不要让他给找到,不然他绝对的不会轻易放过他。 若不是他,自己可能早就当上祭司了,何苦还要像现在这样苦苦等待。 如今夜离澈和夜南冥还要来插一脚,那自己更麻烦了。 所以思来想去,南莫若是找到了,也是绝对不能留的。 夜南冥从隐玥宫出来便即质问梵听,“本殿不是叫你派人好生跟着,怎么就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竹息说带她去求一道安神符,手下的人一直跟着,说他们现在还在寺庙里。” 梵听也颇有些无奈,毕竟,只是让他派人跟着,并没有不准她出城啊。 夜离澈现在没有心思去责备梵听,冷声道:“备马,多调些人过去。” “属下遵命。” 梵听现在哪里还敢怠慢,赶忙就去被马喊人了。 夜南冥比夜离澈肯定是要先到罗彝古刹的,但是无奈一路上去都是青石阶,骑马走到一半就须得走路上山。 一个时辰后,大门果真准时开了,初樱随着那些都要下山的香客一起往外走,本来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开门的那一刻大家心里都着急,所以就造成有些拥挤。 初樱随着人流出去后就发现竹息不见了,着急的四下寻找,就看到竹息被挤着往前山下走了。 “竹息!” 着急的喊了一声,便急忙追了上去。 可是追出一段距离她才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走,她都和竹息保持了一段相同的距离。 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就停了下来,那些人还在说说笑笑的下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她站在青石阶上,看着下面仿佛见不到底的青石阶一路延伸下去,让人有一种不知道它到底是要通往哪里的迷茫感。 她回头往上看,罗彝古刹做坐落在上面,青烟袅袅,云雾环绕,而且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从上面下来。 “你好,请你你看到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吗?” 她看着一家三口从自己身边经过,赶忙拦住他询问。 其中的男子想了一下,立马摇头,“没有。” “好,谢谢。” 她道了谢便想要上去找,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竹息。 见她要重新上山去,那男子立马拦住她,“姑娘,时间不早了,快下山吧。” 初樱一听,愈加好奇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可思议的笑了笑,“现在应当正是刚过正午,还早吧。” “姑娘有所不知。” 那男子想必也是处于一片好心,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罗彝古刹,“这罗彝古刹啊,自古就流传着的‘雾起不留人’的说法,如今大雾弥漫,姑娘还是早些下山的好。” “什么意思?” 初樱脸色忽的变了变,对于对方说的这句话愈加的不明白了。 那男子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丢一下“雾天危险,姑娘下山吧。” “对啊姐姐,走吧,兴许你夫君正在山下等你呢。” 那小姑娘也出言相劝。 初樱还没来得及纠正,那母亲也跟着点头赞同自己的女儿说的话,“姑娘不妨下山去等等,兴许他也正在山下等你呢。” “好的,谢谢。” 初樱跟热情的一家三口道了谢,想了一下,刚才出门前竹息都跟她一起的,那说明也许真的还是下山了。 见那一家三口走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山去等。 竹息如果找不到自己,也一定会在山下等她的。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古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一丝丝诡异。 可是按理说是不应该的,千年古刹不应该是给人这种感觉的,而且这雾说起就起,也没有个预兆,着实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手中拿着刚求来的安神符,一边快步下山。 背后凉意阵阵,路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 他们下山的速度好像很快,没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连那一家三口都看不到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草鬼婆 想来不由觉得有些心慌,脚步也更加快了些。 可是很快,她就有发现了不对劲,这条路上山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长的,按理说下山要比上山快的,可是自己都走了这么久,还没能走下去。 看着下面绵延的青石阶,她看不到尽头,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她遇到麻烦了。 抑或是,走进了一个死循环。 在片刻的慌乱之后她立马冷静下来,站在原地,将手中的安神符放回去,四周环视了一圈,当她回头时才发现,自己原是一直都是在原地踏步。 那古刹还是最开始的位置,甚至都没有消退一点。 她立马转身往上走,不管怎么说,古刹里的和尚都是活的,自己只要能上去,就可以另外再想办法。 可是越是往上走,那古刹就离她越远。 停下里,微微喘着气望着那座古刹,仔细思索着。 意思就是,自己下山的方向不是直接下山,而是朝着古刹上去。 前进亦是后退。 再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一步步一直往前走,那古刹真的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变得开心起来,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一定可以尽快的下山的。 退到最后一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踏上了一块平底,心脏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果然就看到了自己之前和竹息一起上山的路,心中闪过一丝欣喜,立马转身往前走。 这一次不用朝着反方向走了,直接往前面走就可以了。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这条路沿途的风景不对劲,很陌生,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路并没有重复,一直眼神往前,看起来就是往山下在走。 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自己腰间的剑柄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一个茶水摊,这让她不由稍稍心安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因为谁都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方的到底是人是鬼。 “姑娘,走路走累了吧,喝点茶解解渴。” 卖茶的是一个佝偻苍老的老奶奶,看样子至少也有七八十岁了,一声破布衣衫,脸上皱纹遍布,望着她咧开嘴一笑,一颗牙齿都没有。 初樱看了一眼她摆在前面的茶水,倒还算是干净。 “老婆婆,我想问一下,这条路是通往山下的路吗?” 这是她现在唯一想知道的。 只见那老太婆顺着这条路往下前看,连连点头,“当然是下山的路,这山上只有这一条路。” 一条路? 为什么她觉得这周围的环境这么陌生? “姑娘,天色还早,此去下山至少还得大半个时辰呢,歇歇脚,喝完茶,回了精气神再走也不迟。” 老婆子颤颤巍巍的端起一碗茶,想要递给她,她见那茶水都快要抖出来了,忙伸手去接。 “谢谢婆婆。” 她道了谢,看着碗中的茶水,并无什么异样,不动声色的闻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怪味,假装不经意的去看了一眼那老婆子,见她依旧满脸含笑的看着自己。 随时着实是热情,可是初樱总觉得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的对待,有些不自然。 她把碗送到嘴边,正准备喝,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小孩子的嬉笑声,顿时头皮一炸,放下碗,四下去查看,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小姑娘?” 那老婆子见状忙开口询问道。 初樱看了她一眼,问:“婆婆,这周围有小孩子吗?” 此话一出,那老婆子的脸色就忽然变了变,又忙笑着否定到:“没有没有,这山高林深的,小孩子都不来玩儿的。” “可是我刚刚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 “姑娘是听错了吧,这山间溪涧鸟鸣的,难免会听错。” 听到她这么说,初樱虽说还是不能相信,但是又不能继续坚持下去,毕竟人家一个老人家,说多了反而会吓到人家。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我先走了。” “姑娘,你不喝我老婆子的茶水吗?” 见她要走,那老婆子立马着急了,初樱被她这么一问,反倒是起了疑心,为何就非要让自己喝她的茶? “我不渴,就不喝了。” 她婉言拒绝,就看到那老婆子从一边的竹篓里拿出一块饼递过来,“那你把这个拿着,路上充充饥。” 初樱不好拒绝,便就答应了,伸手接过来,便要告别离开。 那老婆子见她拿着自己给的饼走了,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用苍老无比的声音喃喃道:“今日终于可以收工啦。” 说完就开始慢悠悠的收拾摊子。 初樱没有吃午饭,着实是饿了,但是看着手中的饼,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也就只好作罢。 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像是一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但是对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仔细找,没找到,再继续往前。 初樱等不下去,就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去,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喊住了。 “姑娘!” 初樱顿了一下,停下来,转过身去,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子。 “公子有事?” 那男子看起来玉树临风,谦谦有礼,第一印象并不算差,但是初樱无感,只是想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 只见他淡淡笑了笑,施施然的跟初樱颔了颔首,再看向她手中的饼子,“姑娘这东西可是路边一个老婆子给你的?” 初樱一听,不由震惊,诺诺点头,“你怎么知道?” “姑娘还是快些丢了吧,扔得越远越好。” 末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追问道:“你可有喝她倒给你的茶水?” 初樱摇了摇头,“没喝。” “那便好,那便好。” 这样一来,初樱就更加好奇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那男子被她这么一问,脸上又忽的严肃了几分,耐心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你在路边看到的那个老婆子,是我们这里出了名草鬼婆,专门用茶水吃食骗人,害人性命?” 罢了又指着她手中的饼子解释道:“无论是那茶水里,还是这饼子里面,都被她下了蛊,你若是吃了,不出三日,便会暴毙而亡,而蛊虫就会寄生在你体内,成为她养蛊的母体。” 他话音刚落,初樱便把手中的饼丢出了老远,心有余悸的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她一直让自己喝她的茶水了,原来还存了这么坏的心事。 幸亏自己当时也留了一个心思,不然真的就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多谢公子相救,只是时间不早了,我朋友还在山下等我,我就须得先走了。” 那男子一听她要下山,不由神色惊讶,“姑娘当真是要下山去?” 初樱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这并不是下山的路,姑娘莫不是走错路了?” 那男子看起来也很惊讶,但是看到初樱神情明显蹲了一下,又忙安慰道:“不过好在这里离下山的路也不远,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妨就由在下来带路了。” 初樱信不过他。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自己强行要从这条路下去,当真就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了。 若是路上再碰到一个刚才那种草鬼婆,自己也实在是难办。 淡定的笑了笑,“那就有劳公子了。” “姑娘不必客气,走吧。” 他边说变往前走,准备带路。 初樱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在后面。 但是习惯性的警惕还是让她保持了戒备之心,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开口问道:“公子方才是在找什么,怎么忽的就不找了?” “掉了个物件儿,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明日再来找也不碍事的。” 他没有回头,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这样一来初樱就更加疑惑了,明明刚才看他他还是很着急的样子,可是看到自己之后就变得冷静了,他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很快,他果然就看到了下山的路,甚至都可以看到远处的城池。 “姑娘,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可以下山了。” 那男子停下来,指着路跟她叮嘱道。 初樱放下了些许戒备,“多谢公子,告辞。” “敢问姑娘芳姓大名,今日相遇,也是缘分,日后若是相见,也能交个朋友。” 第三百五十五章 都是骗人的 听到他问自己名字,初樱想了一下,笑着回了一句:“绵绵。“ 初樱之所以不肯告他自己的真实姓名,一是因为她觉得对方还没有到这么值得信任的地步,二是自己现在也不方便把真实名字告诉别人,不然以后若是真的遇到了,喊出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那人倒是热情得很,毫不掩饰的自我解释道:“我叫楚司衍,今日相识一场,日后若是能再相遇,还望能与姑娘做一番朋友。” 他再次开口提醒道,初樱心中对这个男子的印象便不似之前那般好了,虽说是一个长相出众的男子,但是却三发两次的说出这种与女子结交之语,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天色不早了,就先告辞了。”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礼貌,毕竟人家确实是带自己下山了。 “姑娘满走。” 那人跟她鞠了一礼,笑道。 初樱回了一礼,便转身往山下去了。 到这里她就比较熟悉了,一开始上山也就是这条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竟看到那男子还立在那里,含笑看着自己。 心里被看得有点发毛,回头去继续往山下走,只是不敢再回头了。 走了一段距离,明明也下山了,可是她却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着渐渐变得模糊的周围环境,脸上骤然严肃了起来。 隐隐看到前面有微微灯火,想必是一处农家。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突然前面就传来一个老人苍老的声音,初樱差点一个激灵。 心里隐隐觉得对劲,这么晚了,这么诡异的场景,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好奇心泛滥的时候。 再乍往前一看,不远处的石头上竟然坐着一个老婆子,不由想到自己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卖茶水的草鬼婆。 她本想原路返回去,可是下山的路就这一条,自己若是往回走,天已经快要黑了,自己的竟然是要迷路的。 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天已经快黑了,姑娘还不回去的吗?”在经过那老婆子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好奇的打量着初樱,开口问道。 初樱本不想搭理,却是在一瞬间被对方给抓住了手,就像是一只干枯的树干抓住了一样,她条件反射的想要立马挣脱,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再一看,发现原来是个老翁,初樱才发现这个老翁,有点面熟,可是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家中孙子夜哭,姑娘可否帮忙念一遍?”那老人颤悠悠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开口请求道。 想起来了,忽然初樱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是他!就是上山的时候,她和竹息在城门口拦下问路的那个老人,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前辈,请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认出他来了,可是那老头子还没有认出她来。 但是她没有发现,此时老翁的双眼仿佛像蒙上了一层灰纱,神情有些恍恍惚惚,只是在月光下,不易看出来罢了。 “我家就在前面,姑娘若是不嫌弃,欢迎去我家歇歇脚,天黑路难走,还是等姑娘的家人来接比较好。” 那老翁慈眉善目,语气也好。 大抵是之前就相识的缘故,初樱对他也没有特别大的戒备之心。 往前面看了一眼那散发着微弱的灯光的农舍,犹豫了一下,想着目前也只有等夜离澈他们来找自己了。 这山上就像是一个偌大的迷宫一样,她根本就走不出去,而且越走遇到的诡异事情就越多。 想了一下,只好点头道:“好。” 那老人笑道:“那姑娘请随我来吧,等歇息好了,若是姑娘的家人没有来,我便让我的儿子送你出去。” 一听说他还有个儿子,再联想到他刚才所说的也哭的孙子,便也算是符合逻辑。 心想,反正就是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况且自己的武功并不算太弱,防身应当还是可以的。 那老人住在潭边的一处木屋中,而且看样子,这个人家里似乎很贫寒,烛光微弱,只能隐隐看见路罢了。 唯一奇怪的是,在这屋子的四周,都用黑布遮着,长长地黑布将四面墙遮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那老人笑道:“姑娘一定饿了吧,不如在我这里吃点东西再走,我儿子媳妇都睡下啦,孙子好不容易睡着,就不吵醒他啦,我这就去帮姑娘弄。” 初樱立马摇头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走,不然我家人该着急了。” 那老人听罢,也只好作罢,便说要给她倒一碗茶水,初樱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只好答应下来。 只见那人在碗柜里面翻了一阵,端出一只大碗,摆在了初樱的面前,笑道:“穷乡僻壤的,也没有好东西可以照顾姑娘的,就只剩下这些粗茶,姑娘将就点吧。” 一提到茶,初樱就有点心有余悸了,但是老翁又热情得很,等她现在冷静下来,倒觉得和那半路上的老婆子有些相似了。 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茶水,下一刻就吓得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倒退了三步,咛婴一声,差点没吓昏过去。 原来碗里哪里是茶水,明明就是一碗鲜血。 她起身就想往外跑,却发现双脚却不听自己的使唤了,怎么走也走不动。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下竟然爬着一个小孩子,正抓着自己的脚,且还往自己嘿嘿直笑。 初樱几乎是一瞬间头皮就炸了,不停的挣扎着想要离开这里。 “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不好喝吗?”那;老翁一脸的疑惑,用手端起那碗茶,反复看了看道:“拿错了,这不是的,可是我的头在哪里呢?” “对了”,那老翁伸手想要去摸初樱的头,疑惑地道,“是这个吗?是这个吗?”忽然那人笑了,“是了,在这里在这里,” 那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居然像个孩子一般拍起手来。 初樱其实也已经吓得半死,急中生智,立马拔出自己的含光剑,寒光一现,便向那老头子劈过去,那老头子大叫了一声,初樱乘着这个当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劲,一脚踢开他们就往外跑。 可是脚下却依然被一双手抓着,初樱心中大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自己虽说是已经经历过了,但是多少心中还是有些发麻的。 因为自己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只剩下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了。 那老人身手矫健得很,飞快地跑到了黑帘子之后,窸窸窣窣了一阵,在走出来之时已经整个脸面都已经变了,变得异常的扭曲。 “怎么办。”初樱心急如焚,一个不好,他今天都要被这妖怪…。 那老头一步一步靠近初樱,眼色迷离:“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 忽然,一声音朗声道:“朋友,你的头呢?” 那人闻声停住了脚步,头缓缓的转了转,竟然用手将自己的头拿了下来,放在胸前左看右看,忽然把头扔在了一遍,被扔掉的人头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道:“这不是我的头,这不是我的头。我的头呢?” 又跑进去拿了一个放在头上,比了比,又扔走了,我的头呢,我的头呢? 那人跑到了黑帘子旁边,猛的将屋子四周的黑布全都扯了下来,原来在这个屋子的四周,全部都是人头,搁在木架上,有的还是新鲜的,滴着人血,有的却是已经变得漆黑不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时间,那人拿起一个人头放在颈上比了比,扔了又拿起一个人头放在头上比了比…。。 “我的头呢?我的头呢?”那人的扔在地上的头开始一起叫,声音如夜枭般在屋内回旋,就像刀锋划过瓷盘一般,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初樱身边,伸手将她往怀里一代,手中承影出鞘,那双手立马就松开了,掉在地上。 “闭上眼睛,别怕,有本王在。” 是夜南冥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初樱竟然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甚至觉得自己眼睛竟然变得湿润了。 那股熟悉的清香,以及铭记于心的声线,无不在提醒着她,真的是夜南冥来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应对这么变态的邪物的时候,夜南冥来了。 她刚才一直是一种要活着出去的信念支持着她,现在夜南冥出现了,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竟昏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嫌隙 夜南冥看着怀中精疲力竭的初樱,脸上的惊恐还没有散去,脸上苍白,再看看那要来找自己算账的无头鬼,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一手搂着初樱,一手持剑,腾地而起,剑气所到之处,都震开一道白光。 “今日本王不陪你玩儿,我怀中女子若有半分差池,我定让你等生不如死。” 这老头子并不是好对付的等闲之辈,从他山上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这老头子定然不是真正的背后推手。 他不知道初樱的状况,所以不能恋战,只好带着她先离开这里。 那无头鬼看到夜南冥也有一丝丝忌惮,但是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有不甘心,就不但冲着夜南冥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看样子是显然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初樱。 夜南冥脸上忽的暗了暗,十分不痛快的喊了一声:“郁尘。” 郁尘之前正在周围检查情况,因为夜南冥说了不要他插手,不过一听到夜南冥喊自己,想都没想就赶紧跑回来,“王爷。” “断后,切记不可杀他。” 夜南冥冷声吩咐了一声之后便抱着初樱转身离开了。 郁尘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初樱离开的夜南冥,脸上竟升起一丝无奈之感,感觉自己这段时间,都快要成捉鬼师了。 明明是一个保护夜南冥的贴身护卫身份,却整日里被他带着到处去对付小鬼。 不过今日这无头鬼看起来并不像是好对付的主儿,毕竟,自家王爷都吩咐了,不可以杀他。 也就是,不能让他魂飞魄散。 而此时山脚下,夜离澈几次三番想要上山去寻人,但是都被梵听给拦了下来。 因为夜南冥叮嘱过,他身份尊贵特殊,且有不是非常精通这种玄理之术,不可去冒险。 “还是没有消息吗?” 夜离澈不安的走来走去,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是担心不已的竹息,愈加是不满。 “怎么你就可出来,阿樱句出不来?” 他不满开口质问,下山的路就只有那么一条,为何初樱会莫名其妙的跟他走散。 竹息也和懊恼,但是他就应该紧紧抓住初樱的手的,这样也就不至于给人潮给冲散了。 而且那个时候人看上去并不是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看着初樱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 “当人召集下山的人很多,我明明看着她的,可是出来之后人就不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疑惑得很,觉得其中也是疑点重重。 “殿下,再等等吧,王爷说过一定会找到樱姑娘的 。” 梵听见夜离澈如此着急,但是又着实是不敢让他上山去冒险,毕竟当时夜南冥也这样嘱咐过了。 可是话刚说完,夜离澈便回头冷眼看了他一眼,梵听不敢再说,心中也多少明白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林间有人影,夜离澈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迎上前去,就看到夜南冥抱着初樱出来了。 “绵绵!” 喊了一声,便走上前去,要从夜南冥怀中将初樱接过来。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初樱,沉声道:“先回行宫,她很可能是中蛊了。” 说完便将初樱轻轻放到夜离澈怀中,转身去吩咐其他人,“走吧。” 一行人迅速从山下撤走,竹息上前,想要跟初樱把脉,但是被夜离澈给拒绝了:“不必了,本殿自会找大夫。” 初樱此次遇险,谁能说得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又能肯定这不是竹息设计的阴谋。 总之就是,他现在并不相信竹息。 夜南冥看了竹息一眼,并无什么反应,而是上马走了。 初樱身上的含光剑,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说罢了。 回到行宫,夜离澈便立马命人去请大夫,但是被夜南冥给拦下来了。 “让臣弟看看吧。” 夜离澈明显有些抗拒,但是夜南冥随即又补了一句,“绵绵姑娘身子重要。” “有劳九弟了。” 夜离澈虽说心中十分不情愿,但是还是答应了,毕竟现在初樱的状况就摆在这里。 夜南冥在床边掀袍坐下,摊出手去跟初樱把脉,然后嫌弃她的袖子看了一下,“不仅中了蛊,更被一个厉鬼给缠上了。” “厉鬼?” 夜离澈惊愕出声,似是难以想象。 但是看夜南冥一脸严肃的表情,又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 “臣弟在山上发现山中有很多的迷障,稍不注意就会闯进去,绵绵姑娘想必是刚出寺门就被引入另一条路了,以至于越陷越深,若不是臣弟感到,事情便就难说了。” “绵绵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离澈开口追问道,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初樱,实在是担心得不行。 “臣弟在那迷障里碰到了善长用蛊害人的草鬼婆,随后一路找过去,就在湖边的木屋里找到了绵绵姑娘,不过绵绵姑娘却是聪颖,不然定然是在草鬼婆那里既丧了命。” 夜离澈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心中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有什么办法?” “目前还不知道,需要等她醒了问清楚情况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夜南冥沉声道,其实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知道,所以不会全部都告诉夜离澈。 初樱中的蛊毒其实不难祛除,他命人喊来霜凝。 霜凝怀中抱着一只黑猫,走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初樱,陌生且又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让她心中矛盾不已。 将黑猫放到初樱和身边,那黑猫立马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目光在初樱身上环视了一周,最后锁定在她的脖子上,用爪子轻轻去挠了挠。 夜离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它把初樱给抓伤了。 霜凝见状,抬步上前,坐在床边,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一只手去按初樱的脖子,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最后大家甚至可以明显看到初樱的脖子上有东西在嚅动,所有人都是一阵心惊。 唯独夜南冥,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初樱。 匕首几乎是瞬间刺了进去,霜凝手法很快,迅速从里面剜出一条小拇指大小的蠕虫,将匕首插进蠕虫身体,防止它再次钻进去。 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到处一粒黑色的药丸,给初樱喂了进去。 起身走到夜南冥身边,沉声道:“王爷,好了。” “先下去吧。” 夜离澈连忙走过去在初樱身边坐下,轻声唤道:“绵绵。” “应该快醒了。” 夜南冥在后面提醒道,夜离澈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目光始终停留在初樱身上。 大抵过了一会儿,初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突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绵绵!” 见她醒了,夜离澈喜出望外,连忙柔声喊道。 初樱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看着夜离澈,却是在下一刻就扭头看向外面,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夜南冥,动了动喉咙,硬是没能说出话来了。 “绵绵!” 竹息见他醒了,忙走上前,愧疚不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竹息,我没找到你,然后就迷路了。” 初樱看着在自己面前痛苦不已的竹息,心中也不禁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笑道:“没事,你没事就好了。” “我在门口等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等到你,就想着你是不是下山去了,便说一路找下去,结果都到了山下,还是没有看到你。” 竹息开口解释道,明明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他想着初樱身手很不错,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在路上遇到了草鬼婆,然后一个公子救了我,然后我就碰到了我们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老翁,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不是人。” 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惧色,再看向夜南冥,“然后王爷就来了。” “没事,你现在回来了,绵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厉鬼了?” 夜离澈将她揽进怀里,柔声询问到,但是这一幕在夜南冥看来,无疑是刺眼的。 初樱点头,“那个老翁,他没有头。” “你说还遇到了一位公子?” 夜南冥接过话问道。 初樱点头,“他阻止了我吃草鬼婆的东西,然后将我送到了下山的路上,可是明明就只有一小段距离了,我感觉自己还是走了好久,最后就遇到了那个老翁,让我去他家等你们来接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弥天大谎 “你没吃草鬼婆的东西?” 夜南冥神色有些惊讶的看着初樱,因为他一直以为是初樱吃了草鬼婆的东西才中的蛊。 初樱摇头,“我没吃。” 说完就一脸疑惑的看向夜南冥,夜离澈也回头看向夜南冥,“九弟,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夜南冥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仔细的将自己在山上遇到的情况一一仔细捋了一遍,最后追问初樱:“你可知救你的那位男子长什么样子?可有问过你什么,或者跟你说了什么?” 初樱想了一下,“长什么样子我记不大清楚了,一路上他都没跟我怎么说话,只是临走的时候问了我的名字……” “你说了吗?” 夜南冥神色紧张,立马打断初樱的话追问道。 初樱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欺负,莫名的变得紧张起来了,看了一眼夜离澈,再看向夜南冥,小声道:“说了!” 话音刚落,就明显感觉到夜南冥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了。 “但是他也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初樱突然补了一句,想了一下,脱口而出:“楚司衍。” “楚司衍?你确定?” “是啊 ,绵绵,你一定要好好想一想。” 初樱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像是一场,互相留个名字,日后若是有缘相见,也可做一场朋友。” 当时楚司衍确实是这样说的。 却只听得夜南冥冷笑一声,“有缘相见,我看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吧。” 夜离澈一听,忙追问道:“九弟,此话怎讲。” 可是夜南冥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愿意去看初樱和夜离澈,“你说的那个男子想必和那无头鬼是一伙,那年轻男子问你名字,就是想跟你定下契约,你说你说了名字,但是他仍旧让那无头鬼来找你,说明你和他的契约并没有成功,但是若是当时执意再追问你,恐你起疑。” “可是那无头鬼是想要我的性命。” 那个男子也是想要你的性命,只是他想独享你的性命。 说完叹了一口气,“想必你是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这……” 夜离澈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危险的事情出来,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初樱在这里坐以待毙,当下就决定,“吩咐下去,即刻启程回晟州。” 他不会让初樱在这里身处危险之中。 “没用的,”却只听到夜南冥沉声提醒了一句,“尽然是被人盯上了,其实离开这里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事情?” “但是我也不会让绵绵再继续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带初樱一起来南疆了,明明知道她身份特殊,却还要冒这个险。 “所以你要告诉本王,”夜南冥忽然转身,看向初樱,缓缓开口,语气严肃:“你跟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她的手腕,契约没有生成,所以她所报的那个名字,绝对不是真的。 这一点初樱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在夜南冥问的时候,才变得有点犹豫,想了一下,回了一句:“随便说了一个 。” “绵绵?” 他脱口而出,初樱立马摇头,“我没有说我的真名。” 她今日说的谎,很快就会被当面拆穿了。 夜南冥听罢,嗯了一声,也不再继续追问,“既然这样,那他一定再次找上你的,那就到时候再做打算了吧。” 说完就转身准备往外走,夜离澈动了动喉咙,本来想留住他的,但是后面还是被自己的自私心给蒙蔽了,灭有开口。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竹息,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就算他找上门来了,我不一定就对付不了。” 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弱到那种地步。 但是她也低估了那个男子的能力,更低估了他身后的强大力量。 “初樱,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竹息真的自责得要死,如果自己不说带她去求安神符,就根本不会发生着一切。 初樱摇头,“真的不是你的错,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说的是假名字,他不一定能找得到我。” 也夜离澈虽然说对竹息不满,但是并不会在初樱面前表现出来,淡淡开口道:“你不自责了,去给阿樱弄点吃的 来吧。” 她应当是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不提还好,一提初樱倒是真的觉得有点饿了,点头道:“是啊,我都快要饿死了。” “我马上去让人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嗯,快去吧。” 竹息立马站起来,转身出去给她弄吃的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夜离澈和初樱,初樱有些累了,可是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刚才经历的那一幕幕,根本就不敢睡觉了。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夜离澈知道她很累,也知道她睡不着,但是闭着眼睛总归是要舒服一点的。 “殿下!” 初樱突然喊了一声,目光沉沉的望着夜离澈。 夜离澈柔声嗯了一声,“我在这里。” 初樱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该不该问。 “有什么事吗?” 夜离澈也看出来了她有话想对自己说,内心其实很紧张,但是面上却要装作一副很冷静的样子。 “我们……” 初樱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问道:“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 孩子! 话音一落,夜离澈整个人就猛地僵了一下,脸上的笑也瞬间凝固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初樱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的。 “有吗?” 初樱看他的反应,心中大抵也猜到了几分,可是,她还是想他确定一下,到底有没有。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夜离澈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转移一下话题,不想去做任何回答。 可是初樱不愿意,抓着他的衣袖,“殿下你回答我好不好,我们到底有没有孩子?” 在寺庙里听到那一声声小孩子的声音虽然很渗人,可是那一声声娘亲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是,她明明就还没有成亲,还没有跟夜离澈同过房,夜离澈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半个字关于孩子的事情,那种亲切感到底是哪里来的? 如今看到夜离澈的反应,更是让她心生疑惑了。 夜离澈抬头看着她,她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紧张,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犹豫了一会儿,低下头去,痛苦的闭上眼睛,“有过。” 有过! 初樱几乎当下就如雷击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夜离澈,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 而且,什么叫有过? 声音变得 有些哽咽了,抓着他袖子的手愈加用力了,红着眼睛追问道:“孩子呢,在哪里?” 所以,他们的孩子呢,在哪里? “阿樱,你听我说……” “我只想知道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初樱情绪激动的打断他的话,一再追问道,“什么叫有过,你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孩子,去世了。” 夜离澈痛苦的回了一句,就看到初樱整个人就僵住了,他连将她一把紧紧搂进怀里,“阿樱,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他没能保护好那个孩子;对不起的是,他撒谎了,他又骗她了;对不起是,他强行想要去取代所有夜南冥在她心中的位置;对不起的是,他冒充了夜南冥…… 初樱,既然你什么想不起了,过去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已经忘了,从此以后,就让我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好吗? 让我代替他,好好来爱你。 所以,你也一定要爱上好不好? 他心中无数独白在痛苦祈求,既然事到如此,那就让他一再错下去吧。 只要能让初樱爱上自己,嫁给自己,他甘愿一再沉沦下去。 可是他不还没有想明白的是,梦终究会醒,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 初樱一把推开他,那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恨,却更是痛苦占去了一大半,“那你告诉我,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好不好?” 他们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能她提起过半个字? “阿樱,你冷静一点,我一定找机会跟你一一解释清楚的,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夜离澈想要再去拥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声音很小,却字字痛苦,“可是,我就是想要现在知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十里村 “阿樱!” 夜离澈沉声吼道,情绪难免有些失控,她如今刚醒,脖子上还缠着纱布,说什么都不是这个时候该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 可是初樱就是不依,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夜离澈连忙一把从后面抱住她,“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你不要走……”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再次失去她了。 初樱停下来,没有转身,显然是在等着他说话。 夜离澈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发香,最后才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用力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孩子生下来便生了病,世界上唯一能救它的人袖手旁观,不肯施救,三日后便去世了。” “那个可以救她的人是谁?” 初樱任由眼泪肆意落下,追问道。 夜离澈神色痛苦,不断摇头,“阿樱,不要问了,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那是我们的孩子。” 明明可以救,为何不救?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 “阿樱,是我无能,是我没有办法救她,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夜离澈没有说不肯救的人就是夜南冥,而是故意隐瞒了下来,这无疑让初樱对那个人的怨恨之意更加浓烈了。 他不肯说,任凭初樱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后来两人明显不欢而散,竹息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进来,初樱便让夜离澈出去了。 夜离澈知道她对自己心中有埋怨,也不便多待下去,起身出去了。 竹息见她眼睛红肿,一边跟她摆好饭菜一边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没事!” 初樱淡淡回了一句,便坐下开始吃饭。 竹息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初樱没有抬头,一边吃饭一边提醒道。 竹息想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初樱,我带你回南风仙境好不好?” 外面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实在是觉得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而且她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曝光,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更加危险的了。 听到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初樱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不是也说过,南风仙境,我是回不去了吗?” “但是……” “好了,竹息,你不要说了,我若是真的回去了,少主定然会为难,我不想再让他为难了。” 正是因为看到过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模样,所以才更不想去打扰他。 “可是你在这里太危险了,初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次次身陷危险之中却无能为力。” 竹息语气着急,因为之前她是那么想回南风仙境,那么想见到少主的。 初樱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淡淡笑了笑,“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没事?”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现在不是都没事吗? 只要没事,只要还活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知道了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之后,她就觉得所有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灾难了。 见她不肯,竹息无奈叹气,“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是那天你愿意再回南风仙境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藏在心里。” “知道了。” 初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脖子上的纱布看上去有些碍眼。 她也觉得自己的脖子在隐隐作痛,夜离澈说那是伤口,所以她便没有再管。 吃过饭,她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竹息给她熏了安神香,所以紧绷的深情放松了不少。 而此时另一边,夜南冥望着漆黑一片,没有半颗星子的夜空,陷入了深思。 霜凝和郁尘都守在后面,后子奴不在,一边没有特殊的情况,夜南冥是不会让后子奴随时待在自己身边的。 后子奴跟他提出的交易他还在考虑之中,但是并没有给她任何先行希望。 “王爷,绵绵姑娘那边,今晚怕是安宁不了。” 那男子不用看都知道不是寻常人,亦或是说,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能有身处在那迷障中,能有多清白? “本王知道。” 霜凝说完,他便淡淡回了一句,但是绵绵是夜离澈的人,夜离澈都没有派人来请自己,自己自然是不用这么主动的。 不然到时候,自己帮了忙还惹一身骚。 本来他和绵绵的关系就已经让夜离澈很不满了,自己若是再主动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不帮忙吗?” 霜凝继续问了一句。 “暂时不必。”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更何况,那个绵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男子跟他没能结成契约,但是已经盯上了初樱,或早或晚都会找上门来,而今晚初樱又从那无头鬼中逃脱,自己还破了他的迷障,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霜凝。” 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喊了一声。 “属下在。” “若是本王没记错,这南疆有一个非常神秘的村子对不对?” 他似是有点想起了,自己不仅听师父道一主持跟他提起过,自己也在书上看过,甚至说他好像曾经遇到过。 但是那记忆模模糊糊的,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个什么,也没办法确认。 霜凝想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他指的是哪一个村子里。 “回王爷,是有这样一个村子,叫十里村,属下自小就听说过,‘十里村,十里之内,尸横遍野,厉鬼丛生。’。” “南疆可有人见过?” 霜凝摇头,“那村子地址神秘,且变幻莫测,没有人知道在哪里,而且只要是碰到了,无一生还,是南疆人人谈之色变的村子。” 就连她,也只能从一些老者那里听得几句。 “王爷可是认为这次的无头鬼和那个男子与那村子有关?” 她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夜南冥不否认,嗯了一声,“一般妖魔鬼怪,没有这个能力。本王至少可以断定,那只无头鬼就是从十里村来的。“ 夜南冥说完,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郁尘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当时跑得快,不然真的被缠住,说不定还要苦战好久。 那十里村何止是南疆人谈之色变,就连其他南疆之外的人,都没有几个知道的提起来不害怕的。 十里村到底有多强大,没有人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就连自家王爷,都要忌惮三分。 “既然如此,王爷,我们便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整个十里村了。” 毕竟绵绵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按理说和宸王府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夜离澈好像也非常不情愿自家王爷去插手他和那个绵绵的事情。 每一次夜南冥好心救下绵绵,都得不到夜离澈的好脸色。 越是想到这里,霜凝就觉得越是值不得。 “但她若是真的到时候嫁给王兄了,本王岂不是要落得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夜南冥反问,但是很明显,就是在给自己想救初樱找借口。 霜凝一时想不明白,郁尘却很明白。 夜离澈回到书房,便吩咐梵听派重兵保护初樱,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没多久,竹息就找上门来了。 “有什么事?” 夜离澈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漠。 竹息知道他在怪自己害得初樱受伤,但是那也不是他想的,他根本既就不知道那罗彝古刹那么危险。 或许从她在大殿里惊慌失措的喊了自己那一声开始,对方就已经盯上她了。 “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带走初樱答应过少主什么?” 竹息态度依旧一如既往的尊敬,虽说带着质问的语气,却没有多少锋芒。 夜离澈淡淡点头,“知道。” “可是如今初樱却一次次身陷险境,殿下却始终无动于衷,没有做任何补救措施,更没有丝毫要卸去太子之位的趋势,殿下当真是放不下江山社稷吗?” 当初他想带走初樱,信誓旦旦的说回来就不会再当太子了,就会离开王宫,带着初樱归隐。 可是过了这么久,他并没有半点行动,这让竹息越来越不相信他了。 “本王答应过的,自会做单,竹息主观若是看不下去,可以先行回南风仙境,阿樱的安危,本殿心中有数。” 夜离澈对竹息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写信跟上官木离说了那么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找上门来质问自己来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找上门来 “殿下这是何用意?” 竹息有点生气,明明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一拖再拖,且还不能保护好初樱的安慰,这几日若不是都有夜南冥在,事情不知道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他不说,并不代表他没有意见。 而且他是受了上官木离的命前来照顾初樱,夜南冥有什么资格赶他走? 夜离澈面色渐冷,沉声道:“是否能保护好阿樱,并不是你说了算,本殿自由安排,你若是看不惯,大可以离开这里回南风仙境去。”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莫不相关的人解释自己的意图。 “我若是要回去,定是要带着初樱一起回去。” “不可能!” 竹息刚说完,夜离澈就冷声拒绝,声音坚硬如铁。 竹息可以走,但是初樱,必须留下,切不可离开她半步。 “殿下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当日我与少主之所以愿意配合你欺骗初樱,是因为相信你一定可以好好照顾初樱,也相信你会给她平静的生活,且一心守护着她,可是如今我方才明白,殿下所谓的浓烈的爱,只不过是极其自私的占有罢了。” 竹息见他都不客气了,自己也没有继续客气下去了,冷声开口道。 夜离澈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拍案而起,“竹息,请你搞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 他身为堂堂太子,怎容别人对自己这般无礼。 竹息知道自己态度不好,但是夜离澈说的话就和让人生气,若他是真的在意初樱,又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还毫无行动? 整日里将她圈禁在自己身边,用以满自己自己日益膨胀的控制欲。 “竹息离开南风仙境时少主就叮嘱过竹息,若是看到殿下对初樱不再如此,违背承诺,便无需询问自行将初樱带回去。” 他看着脸上明显爬上了愤怒的的夜离澈,一字一句的开口说到。 看吧,当初上官木离其实就是有预料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预言成功了。 “你从何处看出来本殿对阿樱不好了?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本殿更爱她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他相提并论了。 他从看到初樱的第一眼开始,便爱上了她,时至今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都不曾改变过。 竹息看着面前精神接近扭曲的夜离澈,想了想都将已经到了喉咙的话给咽了下去,淡淡说了一句:“竹息先告辞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跟夜离澈争辩下去了。 他永远都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无论做什么,不论初樱喜不喜欢,能不能接受,都是为了初樱好。 可是,那紧紧只是他以为,很多时候,初樱并不是这样想的。 竹息离开书房,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便去了初樱的寝殿。 他今夜须得亲自守着她才算安心。 初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幔帐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眼睛依旧红肿,她本来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竟没想到会是真的。 突然坐起来,回想着在罗彝古刹发生的一切,大殿里小孩子的笑声,还有那一声声“娘亲!” 她都是听得真真切切的,没有半句幻听。 等这两天过了,她一定要再上去查个清楚。 夜离澈的躲躲闪闪,很明显就是还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不仅仅是他,竹息,上官木离都有事情瞒着她。 可是他们越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越是要什么都知道。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哪来,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那个如同魔咒一般的声音,初樱几乎是瞬间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就听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楚了。 是那个无头鬼来了,那个老翁,手下意识的伸到枕头下面握住含光。 就在下一刻,一边的窗户就被人给推开了,初樱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手中含光已经出鞘。 “是本王。” 沉冷且让人心安的声音,是夜南冥。 初樱立马收了剑,惊愕的看着从窗户翻进来的夜南冥,不明白得很,他怎么这么喜欢翻窗户? 难道就不能从大门进来。 “王爷,你……” “嘘!” 刚开口,就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夜南冥不跟她说话,迅速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她身上,搂着她纵身一跃,两人便躲到了房梁上。 “不要说话。” 他压着声音提醒道,用披风将她紧紧裹住。 初樱绷紧了神经,紧张的看着下面。 夜南冥和她紧紧拥在一起,目光也一直注视着外面。 “在哪里,在哪里?” 重复着急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从窗户那里爬进来了一个人。 初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老头,他的头在脖子上,只是双眼呆滞,眼睛里面是一种如石灰一样的白色,没有眼珠。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过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老头子走到床边,看道上面空无一人,有些不相信的咦了一声,然后四下开始寻找。 初樱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的,目光一刻都不敢挪开。 “没有人,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那老头子走路呆滞机械,像是被谁给操控了一般。 他在房间里没有找到人,便转身往门口走,可是走两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头慢慢往上仰,夜南冥立马伸手捂住了初樱的嘴和鼻子。 那老头子这才缓缓低下头,打开门,往外走。 这个时候,外面的侍卫才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出来。 “你是谁?” 那带头的见状立马开口质问,可是那老头子根本就不搭理,直直的往前走,嘴里不停的喃喃道:“在哪里,在哪里……” 他不停的在院子里找着初樱,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到后面忍不住着急了,语气也越来越急。 那些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可是等他走到灯光处才看清楚,原来对方竟然没有眼白,脸色也是呈现出一种乌黑的颜色。 不由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 “快进去看看樱姑娘在不在。” 听到樱姑娘,初樱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中两个侍卫进来,发现初樱不见了,立马跑出去通报。 那带头的护卫一听就大喊一声“不好”然后连吩咐手下去通报夜离澈。 而此时那老头子一下自己就变得暴躁起来,因为被那么多人给围着,他找不到初樱,很着急。 嚷嚷着就冲了过去,与一群人扭打到了一块儿。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一剑把他的头给砍掉了,只听到一声怒吼,那人便将护卫打倒了一片,跌跌撞撞的要去找自己的头。 “我的头,我的头……” 惊慌失措的从滚得很远的地方捡起自己的头就不顾一切的往外跑,那群侍卫都被吓破了胆,谁还敢去追啊。 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无头鬼跑走了。 夜南冥这才收回目光看了初樱一眼,小声道,“走,跟出去看看。” 初樱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要跟出去。 “不然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想办法解决,非要等到到时候人家正主亲自找上门来才去想办法?” 夜南冥尽量压着声音,但是说话却并没有那么客气。 初樱有些吃瘪的哦了一声,跟着他一同从横梁上跳下来,正准备把披风给脱了,就被他把手给按住了。 “除非你想那无头鬼马上闻着你的气味折回来,你就可以把披风还给本王。” 此话一出,初樱的动作立马就停下了,看了他一眼,重新系好。 夜南冥顺便把帽子也给她戴好了,两人趁着外面一片混乱偷偷从窗户跑了出去。 房顶上,夜南冥带着她寻着那无头鬼跑的方向一路小心跟踪。 初樱手中拿着含光剑,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 “你为什么刚才要躲?一剑剁了不就好了?” 初樱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夜南冥还没有到要去躲一只鬼的地步。 况且之前那么厉害的子母阵和五行还魂阵都被他给轻易破解了,这就更加让人不明白了。 却不料夜南冥立马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觉得本王会为了你去得罪整个十里村?” 第三百六十章 专门找她的 “十里村是什么地方?” 初樱虽然对他的语气不太满意,但是更好奇的是他所说的十里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夜南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十里村,十里之内,尸横遍野,厉鬼丛生,人人谈之而色变,你倒是说说,你与本王非亲非故,本王为何要帮你把他给劈了?” 初樱:“……” 被问得有些凌乱了,其实,她刚才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没想到这无头鬼还有这么大的背景。 “我其实……” “好了,别说话了,被发现了本王可不会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跑路。” 初樱:“……” 明明是他把她带出来的好吗? 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然他到时候又会说一句还不是为了救她,不然他怎么会大半夜的吃饱了撑着跑出来跟着无头鬼斗智斗勇。 殊不知此时的行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竹息是在去找初樱的路上得知初樱不见了的,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往回走去找夜离澈。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夜离澈总归会比自己有办法。 夜离澈一得知初樱失踪了几乎瞬间就从书房出来了,快步朝着初樱的寝殿赶过去。 “梵听,立马派人出去找,务必要把人给我找到。” 行宫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那无头鬼找过来的消息虽说被夜离澈给强行压了下去,但是不管怎么说,少部分人还是知道的。 “殿下,需要去通知王爷吗?” 梵听想到夜南冥在这方面比较明白一些,找他过来,兴许可以帮到不少忙。 可是话刚说完就被夜离澈给拒绝了,“不必。” 他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就可以解决。 梵听听罢立马点头,“属下知道了,这就派人去找樱姑娘。” 夜离澈嗯了一声,继续朝初樱的寝殿走去。 可是刚去就碰到了竹息,两人本来刚刚闹了不痛快,此时见面,定然是彼此看不惯的。 竹息心中有气,开口便质问道:“这就是殿下所说的自有安排?”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凭空消失了,外面保护的护卫都是些草包,看到那个无头鬼纷纷吓得屁滚尿流。 夜离澈本就心就不好,被他这么一质问,顿时大发雷霆,“本殿作势,你有何资格质问?” “因为失踪的人是初樱。”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本殿还没有问你到底是何居心,你都是先问起本王来了。” 夜离澈开口反问,生生把竹息的话给呛了回去。 竹息理亏,因为本来就是他把初樱带去那个罗彝古刹说要求什么安神符的,结果是得不偿失。 见他不说话了,气焰也消了一半,可是夜离澈的火气却一点没有消,冷声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南风仙境来的人,本殿定然不会给你这么大面子。” 也许第一次竹息顶撞他的时候,他就不会让竹息好过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无非就是估计着初樱知道了会跟自己闹。 但是若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便不会去管初樱了。 竹息心中不平衡,但是现在找初樱比较着急,再加上自己理亏,就只好住嘴。 夜离澈没有再理他,而是自己进了院子,询问侍卫到底发生为了什么事。 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都被撞到了,那床上的被子也非常凌乱,显然初樱是匆忙从床上下来的。 “殿下,我们现在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直到房间门被打开,那无头鬼出来,属下们才发现初樱姑娘不见了。 那领头侍卫慌忙跟夜离澈解释,生怕他怪罪下来。 可是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夜离澈说什么都要有所得行动的。 “那无头鬼是一个人出来的?” “是的,但是房间里两边的窗户都被打开了。” 领头侍卫开口跟着又说了一句,把自己能发现的能想起的全部都告诉给了夜离澈。 却不料夜离澈冷哼一声,冷声道:“本殿一再叮嘱你们好生保护,如今却连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本殿留你们还有何用?” 那些侍卫一听,吓得立马纷纷跪下去:“殿下恕罪,属下知道错了。” 夜离澈不为所动,沉声道:“来人,带下去,让他们都长个教训。”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竹息原本还挺怨怪这些护卫,身为护卫,却全然没有尽到护卫的职责,连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不知道就算了,看到那无头鬼竟然个个吓得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跑了。 可是如今一向,他们也只不过都是些没有见到过妖魔鬼怪的凡人,看到这里东西肯定第一反应是害怕的。 看了一眼夜离澈,动了动喉咙,本来想劝一下的,但是想到他现在肯定不会接受,更有甚者,反而会害了那些护卫,便也就只好闭上嘴了。 转身就往外走,夜离澈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肯定不会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包括找初樱这件事情,所有人为了他的安慰,应该都不会让他出去。 所以,他不去找,就只有自己去找了。 他总不可能也只是躲在这里干等着初樱的消息吧。 夜离澈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没有做声,只是脸上神情依旧冷然。 初樱和夜南冥一路跟着那无头鬼最后竟然又神奇的到了城外的山脚下,远远就看到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立在哪里。 两人找了一垛谷堆躲了起来,便看到那无头鬼走到那人背后停下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主人,没有找到,没有找到。” 主人! 初樱心中一顿,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竟有一丝的不可思议。 今天在路上遇到,她一直都以为那男子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书生,没想到竟然跟这个无头鬼是一伙的。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告诉她“你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人。” 初樱心中颇有些不平,盯着那男子, 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他给杀了。 但是下一刻,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亲眼看到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无头鬼,十分轻蔑的笑了一声,“废物。” 说完就将手抬起来放到他那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头上,直接将他的头给拧了下来,放在手心。 很快,那头就开始起火了,那老头子也瞬间痛苦的叫了起来。 到这里初樱才相信,那就是那老头子的头。 不消片刻,那无头鬼全身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凄厉的吼声想成旷野,很快那火就小了下去,化成一对散发着焦臭味的灰烬。 初樱闻到那臭味胃里一阵恶心,差点没把晚上吃的饭给吐出来,赶忙捂住嘴。 目光却不敢从那男子身上挪开,生怕他发现了自己。 “绵绵,呵,你到底叫什么呢?”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跟她身上种的追踪蛊死了,所以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找到她。 可是他这次从十里村出来,就是为了找这个女子而来的啊。 他环视一周,缓缓收回目光,转过身,朝那林子深处走去了。 等人彻底走远了,胡苍蝇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把手放下。 “看到了吗,人家专门来找你的。” 夜南冥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初樱不满的回头瞪了他一眼,“万一也是来找你的呢?” 一般情况下,没人敢来找本王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他倒是自信满满的。 初樱不为所动的切了一声,正准备怼回去,马上想到他待会儿极有可能又要回怼自己,为了不跟他发生正面的冲突,还是不要说了。 不去搭理他,伸手有准备去揭开披风,“王爷这披风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还能有如此效果?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它今日可是救了你一命,换言之,就是本王救了你一命 。” 初樱:“……” 想了一下,连连点头,这一点她认。 “那么说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何王兄要费尽心思来隐瞒你的身份?” 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说完就扭头看向初樱,一副让她不要再撒谎的样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见她不说话,他又顺着补了一句:“连你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妖怪都知道绵绵不是你的真名,你还想骗本王到什么时候?” 第三百六十一章 坦白局 “我没想要骗你。” 初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抬头看着夜南冥,都被他问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不得不说,可是…… “你若连这一点都不跟本王坦白,让本王怎么救你?” 夜南冥看着她愈加为难的神情,无奈叹道。 若是在这样下去,下一次被那个男人找到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初樱!” 初樱望着他,突然脱口而出,没有半分掩饰之意。 见夜南冥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神情猛地顿了一下,以为他是没想到自己会回答得这么爽快,虽开口继续说道:“我叫初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丫鬟,至于为什么我要隐瞒身份,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南风仙境的四大长老正在追杀我,我不得隐瞒身份。” 她将自己从上官木离和夜离澈那里知道的一切都如实说了。 夜南冥惊讶得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大抵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爽快的告诉自己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她反倒是释然了不少,“还想知道什么?殿下之所以奋进心里帮我隐瞒身份,也不过是不想让南风仙境长老找到我罢了。”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到后面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把事情想得有多简单。 夜南冥顿了一下,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仔细打量着她,喃喃念出声,“本王怎么觉得你的名字本王好想在哪里听过?” 很熟悉的名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皱着眉头轻嘶一声,继而又问到:“那你告诉本王,你为何是不是就要换张脸?” 当真是以为他脸盲,一直没看出来? 初樱顿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怔了一下,“既然要躲避别人的追杀总不能以真实面目见人吧。” “那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县丞一家三口死的那一晚,”初樱爽快开口,从袖子里暗处那颗他让自己收好的珠子,举到他面前,继续道:“就是你给我这颗珠子那天晚上,那晚上的我,是真正的我。” 是她所有的皮肤重新全部长好后的自己。 夜南冥半天没能组织好语言,到底是一切都知道得过于简单了,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要费尽心思初樱才肯告诉他的。 “所以,阿樱?初樱,就是你的真名?” 他没有挑起,带着几丝意味深长,想着自己跟她接触了这么久,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失败了? 初樱点头,“我今日告诉了王爷,还希望王爷替我保密,如今殿下本就不希望我与王爷有过多接触,若是知道我连真实姓名都告诉了王爷,定然会动怒。” 她已经不是那么想去跟他解释了。 听到这里,夜南冥脸色微微沉了沉,“那你告诉本王,既然害怕王兄知道,为何还要冒险告诉本王? 初樱:“……” 愣了片刻,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难道不是王爷威逼利诱的让我说的?” 如果不是被他逼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自己才不会告诉他。 “是这样吗?本王忘记了。”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像往城里走,初樱忙追上去:“王爷还没有答应我替我保密。” “若是想本王保密,总得有点表示吧。” 初樱:“……” 再一次在风中凌乱了,望着夜南冥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一脚踢过去。 “还不走做什么,是要等那妖怪来抓你不成?” “抓走也不管你的事。” 初樱有些愤愤不平的回了一句,就听到夜南冥点头赞同,“也是,那你就不要跟着本王了。” 说完之后就头也不会纵身跃上城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初樱果真就不走了,站在原地,望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夜风拂过,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裙摆微拂,那样子,像极了在等待着夜南冥回来。 茫茫狂野,青山在夜色中尽数隐去,初樱立在风中,隐在袖子里的食指非常有节奏的敲击着。 等到她数到九十九的时候,一抹黑色出现在夜南冥离开的地方,是夜南冥。 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接着微弱的灯光和清冷的月色,腾起如蛟龙在天,气势盎然。 初樱会心一笑,仍旧不动。 夜南冥携带着一阵风落到她面前,“真的是欠你的。” 说完就伸手将她捞起来,搂进怀里,纵身原路返回。 “王爷不是说让我不要跟着你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初樱打趣的反问道,不料夜南冥反倒是异常不满的回了一句:“因为本王欠你的可以了吗?” 遇到这么个不好将就的小祖宗,也算是他自己倒霉,自作多情,非要趟这一趟浑水。 语气重了不行,声音小了不行,开玩笑也不行,甚至就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她都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僵硬了,初樱当他是朋友,夜南冥也当是交了一个小祖宗,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真正想过要去跟夜离澈抢初樱。 进城之后就变得热闹起来了,夜南冥也很识趣的松开初樱,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行宫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两人的脚步都很慢,似乎是能晚点回去就晚点回去。 “走吧,去喝点酒。” 这是初樱提议的,因为她不想回去面对夜离澈,她发现自己现在是真的有点排斥他了。 孩子那么大的事情都可以瞒着她,那还有什么事情不会骗她? 听到她说要去喝酒夜南冥也是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她,“你还喝酒?” “不可以?” “当然可以。” 夜南冥笑着回了一句,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也会喝酒。 之前不是都还在劝自己少喝点酒? “那不就可以了,走吧,你之前不是来这里喝花酒了,不妨带我去看看。” 她语气平静,虽说半开玩笑,但是更多的也是故意嘲讽了。 夜南冥当然是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一句就被她给当了真。 “喝花酒就算了,那勾栏之地也没有可以伺候你的男子,你若是真的想喝酒,我可以带你去小酒馆喝上两杯,但是必须得早点回去,王兄肯定在到处找你。” 夜南冥开口叮嘱道,他也不希望到时候又被夜离澈给找到,不然到时候真的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初樱爽快点头答应,“走吧。” 夜南冥见她答应了,这才肯带着她去了酒楼。 初樱其实是在想,夜离澈找就让他找去吧,自己这么多次遇到威胁他真正能救自己的,又有几次? 除了每次都对自己冷暴力,一次次的道德绑架让自己服软,他真正做过的有意义的事情,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又有多少? 恐怕是寥寥无几吧。 两人一起上了酒楼,夜南冥轻车熟路的点了酒和下酒菜,两人面对面坐下。 酒上来了,两人各倒了一杯,夜南冥举起杯,道:“今日我们两个也算是交了底,友谊也算是更近了一步,对于你肯这么信任本王,本王就得敬你一杯。” 初樱立马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王爷言重了。” 说完之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别喝急了,醉了本王可不负责扛你回去。” 初樱淡淡笑了笑,“不用王爷扛,我可以自己回去。” 说完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异常认真道:“多谢王爷三番五次的救我性命,日后王爷若是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初樱能做到的,就绝对帮忙。” 夜南冥淡淡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半开玩笑道:“若是照你这样说来,喝了这杯酒,你可就欠了本王一个人情,日后可是一定要还的。” 说完抬起眼,看向初樱。 “没问题,王爷救了我那么多次,欠一个人情是我赚了。” 说完就将酒杯扬了扬,夜南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会说话,当真是熟络了之后就完全是两个人了。 笑着跟她碰了个杯,“那这个人情就先欠着,日后本王若是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好!” 初樱碰了杯,将杯中酒再次一口喝完。 大抵是喝得太急了,以至于被酒给呛到了。 低下头捂着嘴咳了起来,夜南冥正要起身去给她顺气,就被她抬手给拦住了:“不用,我没事。”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想回去 夜南冥见状只好作罢,也不勉强,重新坐下,让店小二煮了一壶茶过来。 初樱是喝了一杯茶之后才稍稍好了些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让王爷见笑了。” 只见她脸颊因为被酒呛了的原因变得有些红,一双如星空般璀璨的眸子里还闪烁着隐隐的泪花,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姿态。 夜南冥提着酒杯的手靠在桌子上,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确定你这是第一次喝酒?” 看着样子,又有几分不像,难不成是戒过酒不成? 初樱连连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以前在南风仙境喝过。” “南风仙境?” 夜南冥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就看到初樱点头,“没错,之前生了大病,被殿下送到南风仙境去找少主治病,所以就在南丰仙境待了一段时间。”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真假假,也让人分辨不清。 说完又喝了一口茶,给自己顺顺气。 “你还没有告诉本王南风仙境的四大长老为何要追杀你?” 他所了解的南风仙境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去取一个人的性命,除非是翻了什么十分严重的禁忌。 听她这么问,初樱突然就笑了,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神秘和狡黠,“因为我拿了他们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哦,是吗?” 他是有点不相信,就她这伸手,能够从南风仙境拿走什么东西? 初樱一脸认真的点头,“王爷不相信就算了。” “那你告诉本王,你拿了他们什么东西?” 夜南冥兴致盎然的开口问到,初樱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每个人都须得有点秘密,我若是什么都说了,以后在王爷眼里岂不就成了透明人?” 说完端起酒杯,玩味十足的喝了一口,神秘兮兮的看着夜南冥,“我都已经说了那么多秘密,王爷可否说一两个让我听听?” 其实对于夜南冥,她了解的并不多,甚至说是不了解的,她只知道他身份尊贵,身边常有的护卫叫什么名字,其他的,一无所知。 被她一问,夜南冥跟着淡淡笑了笑,反问:“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初樱想了一下,道:“就说说你为何这么厉害?你到底有几个师父,不仅武功高强,文略也很高,而且连捉鬼都会。” 夜南冥:“……” 脸一黑,立马纠正道:“那不叫捉鬼,那叫道术。” “道术?” 初樱轻笑一声,“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我曾就就看到过一个道士。” “那不是很正常?” 这普天之下,各大道派数不尽数,看到那些道士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初樱立马摇头,凑上前,小声道:“那道士就是要刺杀殿下的人,上次在县丞府,他就想刺杀殿下,但是被你给阻止了,难道你还忘了不成?” “你是说他?” 夜南冥当然记得,因为那个道士着实非常可疑,一是他当时的目标其实根本就不是夜南冥,二是他好像从那以后就消失了。 如果真的是要刺杀一个人,不可能这么脆弱就被吓走了,所以其中肯定还有很多蹊跷。 只是后来县丞的事情解决了,加上那道士再也没有出现过,就搁置了,没有再理。 初樱点头,“就是他。” 说完突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忆道:”后来在五行还魂阵和子母阵那里,我也看到过他一次。” 初樱这么一说,夜南冥立马就明白了,“本王若是没猜错,那道士应该就是当年给县丞出损招的那个人。”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没走,不过他们若是晚点赶到,抑或是但是没有深究下去,赶路走了,那道士的诡计就极有可能完成了,到时候造成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抿着唇淡淡笑了笑,不禁觉得,真是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中就注定好了的。 初樱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懒得去问,拿起筷子吃了一点菜。 夜南冥也自顾自的拿起筷子,看着初樱笑道:“你信不信,其实一起都是命中注定的?” “比如说什么?” 初樱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问。 “一切。” 夜南冥回答,可能是担心她没有办法理解,遂又解释了一句:“就是世间万物,其实都是讲究因果的,有因就有果,所以不论是谁,一生的生命轨迹都是被计划好了,就算他再怎么偏离,都不会偏离主线。” 他其实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告诉初樱,他和她的相遇,其实都是命中注定的。 只是因为不想初樱又取笑他,所以才说得这么委婉。 初樱顿了一下,看着他,半点赞同的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微微皱了皱眉,“这酒味道还不错。” “还有一种酒的味道更不错。” 夜南冥接过话,自己也端起酒杯跟着抿了一口。 很显然,初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能理解就算了吧,他也就不去提醒了,总有一天,她是可以自己明白的。 “什么酒?” 初樱问他,就看到他抬眼看了自己一眼,“樱花酿。” “樱花酿?” 初樱有点惊讶,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夜南冥点头,“晟州的紫玉轩后花园里有一颗樱花古树,下面埋着樱花酿,香醇无比,揭盖三里之外都可以问道清冽的酒香和淡淡的樱花清香,味道更是一绝。” 初樱本来是不想相信的,但是看到夜南冥那么肯定又陶醉的深情,说不相信都只能相信了。 “那酒是王爷埋在那里的?” 夜南冥摇头,“之前的不是,听说是紫玉轩的上任花魁埋在那里的,不过被本王喝得差不多了,就又埋了些。” 初樱的注意力并不是在那酒到底是谁埋的上面,而是在那紫玉轩竟然有花魁。 “所以说,紫玉轩也是烟花之地了?” 其实紫玉轩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夜南冥,只是没人知道罢了,就连那里的老鸨子梅姨都不知道。 夜南冥想了一下,点头,表示承认。 “看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去找乐子啊。” 初樱似是明白了一般,开口说了一句,夜南冥愣了一下,拖着厚重的鼻音嗯了一声,“本王只是喜欢去哪些地方喝酒。” 初樱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杯中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道:“那都是王爷的自由,我无权过问,只是这酒不能再喝了,我须得回去了。” “还是怕王兄担心?” 夜南冥接过话,初樱想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吧。” “若是再不回去,夜离澈可能真的要满世界找自己了。” 按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自己离开那么久,而且今晚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夜南冥点头,表示理解,两人相跟着起身,一前一后下了楼。 走了没几步,初樱就停下来,回头看向夜南冥,”王爷晚点再回去吧。“ 夜南冥也能表示理解,点了点头,“你先走。” 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几对侍卫朝这边来了,无奈笑了笑,“你不用走了,人都找来了,这下还本王走了。” 初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隐隐看到了夜离澈的身影。 “王爷,我……” 回头的时候,夜南冥已经不在了。 往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夜南冥的踪影,想必是已经走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朝着夜离澈走去。 “阿樱!” 夜离澈远远看到前面有一个身影,一眼就肯定那是初樱,立马大喊一声。 初樱听到了,只是没有回答,走两步又停下来,等待着夜离澈自己过来。 夜离澈匆匆过来,喊了一声阿樱来不及多想就把她拥入怀中,闻到的却是一身酒气,脸色立马就变了,松开她,冷声问道:“你怎么喝酒了?和谁在一起?”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想到了夜南冥。 初樱看到他这幅怀疑的模样,低下头去,淡淡开口道:“自己一个人,心情不好,就想出来散散心。” “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你知不知道你都快要吓死我了。” 夜离澈真的有点欲哭无泪,自己一直在行宫里等消息,可是等来等去都没等到,这才不顾梵听的劝阻找了出来。 初樱不为所谓,抬眼,冷然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反问道:“孩子的事情殿下不是也没有告诉我?” 第三百六十三章 交易 她眼神的情绪包含了太多,夜离澈没有从她眼中看到过那么深的怨念。 她,实在怨他吗? 怨他没有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她。 可是,如果不是她问起,孩子这件事情,他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她的啊。 因为,那并不是他和她的孩子啊,让他怎么去说? “阿樱,孩子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怕说了反倒给你压力,让你难受。” 他神情痛苦的的看着她,试图解释。 却只见初樱冷笑一声,神色不屑,“所以王爷这次,又是为了我好对吗?” “阿樱……” 夜离澈心中难受,他受不了初樱这般对他,可是刚开口就被初樱给打断了。 “殿下无须再解释了,反正殿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说完彻底沉下脸来,转过身,往行宫走。 夜离澈站在原地,百感交集。 一步错,步步错,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慌去圆。 如今的他,深处对初樱无数谎言包围的圈子里,出,出不了;进,进不去。 “阿樱,你到底还要本王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走进她的心,才能被她彻底接受? 他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啊。 “殿下!” 梵听上前,本想出言安慰,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两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又怨谁多一点? “走吧,回去了。” 夜离澈示意他不要说什么了,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抬步跟着初樱追上去。 然而此时的夜南冥,已经回到了行宫,他掐着时间等到初樱快回来的日子,本来说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喝醉的,但是走到半路上,就被后子奴给拦住了去路。 “王爷。” 被后子奴拦下,夜南冥难得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什么事?” 后子奴知道他对自己不满,可是事到如今,满与不满她都要试一下了。 “之前跟王爷说的事情,不知道王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后子奴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但是她已经看出来了他对那个绵绵有了心思,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初樱的事情重蹈覆辙。 只见夜南冥有些不可思议的轻嘶一声,反问一句:“你就这么想嫁给本王?” 后子奴点头,“只要能嫁给王爷,阿奴愿意生死追随王爷,一生拥护王爷。” 只要他愿意娶自己,她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助他登上王位。 “可是本王不是谁都会娶的。” 他前面娶了两任妻子,可是对方无论生死,都对他毫无影响。 面前的后子奴,无论有再大的利用价值,他都不想娶。 “王爷要阿奴做什么才愿意娶阿奴?” 后子奴聪明一世,可是在面对夜南冥的感情山,总是会犯糊涂,甚至钻牛角尖。 这一点夜南冥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所以才会故意迂回周旋,让她着急。 她若是着急了,肯定会有进一步动作,他倒是好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想了一下,缓声道:“父王年迈,王位至今未定,王兄虽贵为太子,但是王上并未明说,你若助本王登上王位,本王便娶你。” 他说得干脆,允诺得也很干脆,只要后子奴能做到,他就娶她。 王上后宫佳丽三千,他不介意多一个。 听到他终于答应了,后子奴喜出望外,“殿下可当真?” 当真是自己只要助他登上王位,他就会娶自己了? 夜南冥点图,“本王说到做到。” 说完想了一下,又继续道:“所以,你若是安安心心留在本王身边,为本王出谋划策,本王自会记着你,但是你若是再来挑战本王的禁忌,后果,本王想你是知道的。” 他已经在给她退路了,宸王府的所有护卫丫鬟,不得对宸王存半点爱慕之情,一旦被发现,便会被驱赶出去,更有甚者,性命不保。 这是宸王府的明文规定,但是后子奴是唯一的例外,因为夜南冥知道,她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便放纵她违规。 后子奴心有不甘,但是如今既已得到了夜南冥的承诺,自己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点了点头,“阿奴知道了。” “好了,你下去吧。” 夜南冥本来打算是去看看初樱的,但是被半路出现的后子奴给彻底扫了兴致,思来想去便只好作罢,转身回去了。 另一边,初樱换了寝殿,之前住的寝殿因为害怕那无头鬼再找上来,便被封了。 初樱坐在心的房间里,竹息守在一边,只要看到她没事,自己也算是安心了。 但是他看得出来,初樱心情非常不好。 “跟殿下闹矛盾了?”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初樱懒懒摇了摇头,“没有。” 竹息见她不愿意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要天亮了,便道:“休息一会儿吧,你都一夜没合眼了。” 初樱抬起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好,你也快去休息吧。” 竹息点头,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被初樱给再次喊住了,“竹息,我之前跟殿下有过孩子吗?” 她望着竹息的背影,突然问道。 见竹息背影僵了一下,又立马解释道:“因为我看别人家的孩子实在是惹人喜欢,就想着问一下,若是有的话,该有多好。” 说完,却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是啊,若是有的话,该有多好。 只是,孩子已经不在了啊。 竹息慢慢冷静下里,将初樱的话好好想了一遍,摇了摇头,“等你和殿下成亲之后,自然就会有孩子的。” 他没有承认。 初樱应是也猜到了,他不会说。 可是就算不说又怎样,她都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竹息嗯了一声,抬步出去了。 初樱望着竹息离开的背影,脸上升起一抹苦笑,他们到底隐瞒了她什么啊。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坚定了要找回自己之前记忆的决心。 因为她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夜离澈也是一夜未眠,回来之后他便让人去答应夜南冥今晚是否出去了,但是得到的消息是他一晚上都不曾出去。 见他还不能放下心来,梵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安慰道:“殿下,樱姑娘兴许真的只是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根本就不没有用,还不如等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好好谈谈,就什么都清楚了。 但是他没想到是,夜离澈和初樱之前,真的很难有坦诚相待的机会了。 夜离澈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殿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梵听见自己劝不住,没有办法,也只好出去了。 等人走了,夜离澈试图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发现,初樱很多时候遇到危险救她的,都是夜南冥。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是夜南冥? 为什么就非要是他? 痛苦的拧着眉,心中对夜南冥的恨意愈加明显。 他恨他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初樱,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都还要来跟自己抢。 “九弟,这一次,你就不要怪我了。” 缓缓出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他有多爱初樱,就有多很夜南冥。 而且只要有夜南冥在一日,他就不得安生一日。 之前觉得只要夜南冥失忆了,自己便没有必要必须去针对他,如今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第二天,行宫里异常安静,进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大家都疲惫不堪,夜离澈在补觉,初樱则坐在窗前,双手抱着腿,望着窗外一直发呆到天亮。 她亲眼看着天际泛出鱼白,晨曦微露,接而日出东升,整个世界都像是瞬间明亮了一般。 可是她的心里,却仍旧是一片阴霾。 她觉得,她的世界好像已经阴天很久了,厚厚的云层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种无可奈何却又让人痛苦不堪的压抑感,让她整个人如身在地狱饱受折磨一般。 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永远不要醒来,一次性死了,倒也算痛快,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生活在一个被所有人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囚笼里,她根本就找不到出路。 后来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了,才上床沉沉睡去。 可是就算睡觉,都不得安宁,孩子的笑声和呼喊声,还有那无头鬼的喃喃自语,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妖怪的温润笑脸,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第三百六十四章 找来了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刚好看到夜离澈坐在身边,正沉着眉看着她,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初樱撑着床坐起来,抬手擦了一下汗水,动了动喉咙,还是没有说话。 夜离澈神色平静的望着她,几次三番想说话,但是都因她冷漠的态度而放弃了。 最终,是初樱说的话。 “殿下无需这般苦不堪言,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般痛苦的看着自己,分明两人什么都没做,何苦要这般自我折磨。 定多,也只是因为孩子的事情罢了。 “阿樱,你还在怨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必也是一晚没睡,脸上看上去有一丝倦意。 初樱摇头,“我不怪殿下,只怪自己。” “可那也不是你的错。” 夜离澈坚持道,当初那个孩子的死,都是夜南冥的袖手旁观。 所以说,到底是要绝情到什么地步,才会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见死不救? 初樱摇头,“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自己,是我有能力生,没有能力去保护她,让她健康长大的。” 虽然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关于那个孩子的印象,但是每每想起,还是会觉得痛不欲生。 有的时候女生真的和男生不一样,对于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但是那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连着心的。 让她怎么能不难过? 见他红了眼眶,夜离澈心中也难过万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阿樱,答应我,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好不好?” 他身心俱疲,觉得自己在这场爱里面真的好辛苦,昨晚想了一晚上,所有的繁华褪去,他如今便只想跟她好好过日子了。 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了,其实只要他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便可以不去计较那么多的。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矛盾体,因为可以牵制到他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自己的太子之位,未来的王位继承,还是说已经失忆了的夜南冥和曾经的往事,都是会轻而易举的让他改变主意的。 但是值得肯定的是,他段时间之内绝地不会放弃自己的太子之位。 王位是他的一生所求,断然不是轻易放弃。 初樱任由他抱着,心中依旧难受如刀扎,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也想忘记,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根本就没有办法逃避。 “殿下若是没有事了就回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她缓缓开口,没有回答他刚才说的话。 夜离澈其实是很害怕她这种态度的,给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是,她真的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想来也着实觉得可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因为初樱而惶惶不可终日。 那个之前一心只有江山社稷的人,自从初樱出现之后,就好像开始慢慢开始变化了。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带你回去,置于和你定契约的那个人,我不管他是人是鬼,都不会让他伤你半分,阿樱,你一定要等我。” 初樱终于是勉强嗯了一声,夜离澈这才稍稍安心了些,重新拥抱了她,方才起身离开。 初樱有些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睛里浮现出一丝迷茫。 她大抵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该如何是好了。 下午时分,夜离澈便出去了。 那个时候初樱还没有起来,他便没有多做打扰。 期间她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噩梦,都是被惊醒之后没多久,又重新睡着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喊自己。 “绵绵……绵绵……”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还是十分熟悉,初樱有些疑惑的拧着眉,努力回想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不是夜南冥的,也不是夜离澈,更不是竹息的,那到底是谁? 楚司衍! 脑海里几乎是瞬间蹦出这个名字,她整个人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难以置信的往四周看。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所有睡意都顷刻间消失了,她就那样愣愣的坐在床上,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绵绵,绵绵……” 那声音还不断在周围响起,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却清晰可闻。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不可以答应,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他之所以不断喊自己的名字,说明他并没有办法找到自己。 但是之前夜南冥说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如此一来的话,就没有办法说通了。 夜南冥倒是悠闲得很,在书房里作画,没一会儿,郁尘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夜南冥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郁尘实在是着急。 “王爷,绵绵姑娘来了。” 他说完专门看了一眼夜南冥的反应,果然是瞬间就变脸了。 “在哪里,为何不早点说?” 说完就搁下笔往外走。 郁尘:“……” 他不是进来就已说了吗? 无奈叹气,跟着一起出去了。 初樱站在花园里,看着书房门口,郁尘说需要先进去通报一声,所以她等。 那个房间她待不下去了,因为是一个人,非常安静,所以楚司衍喊自己的声音异常的清楚。 看到夜南冥进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夜南冥是惊讶于她竟然会破天荒的来找自己。 “那个人在找我。” 初樱这个时候看上去还算是冷静的了,声线凉凉,开口回答道。 “谁?” 夜南冥明知故问,初樱本来都有点不想回答他了,在这里装疯卖傻的给谁看? “楚司衍。” 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人。 “这么等不及,在哪里?” 两人的对话都非常平静,搞得郁尘都以为他们俩是在叙旧了。 初樱想了一下,“在喊我,我不知道人在哪里,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你答应了吗?” “没有。”初樱肯定道,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自己只要答应了,楚司衍绝对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见她没有答应,夜南冥勉强送松了一口气,“这还好说,你要是答应了,本王可就真的帮不了你了。” “我知道。” 初樱今天说话真的是反常的冷静和干脆。 夜南冥见她有些疲惫的脸色,想着昨晚那么晚回去,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但是想到夜离澈,突然又问:“你为何不去找王兄,来找本王?” 被他这么一问,初樱脸上的光更加暗淡了些,淡淡道:“我去找过了,不在宫中。” “合着那是没有人了才来找的本王。” 夜南冥也不知道自己来的哪门子脾气,顺口就回了一句,话里带刺。 初樱听着心里不舒服,便也很快接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夜南冥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倔,又问道:“你找本王帮忙,就是这种态度吗?” “不劳王爷操心,我自己解决。” 初樱语气冷淡,先是是被他刚才那句话给气到了。 夜南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本来不想低声下气的去哄的,但是又担心她真的会冲动去找楚司衍,便只好继续问到:“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立马回来,本王就帮你。”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初樱听罢,心中不为所动,“王爷还是继续休息吧,这机会王爷也自己留着比较好。” 话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夜南冥的视线里。 一边的郁尘:“……” 可是说是自家王爷自己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给谈崩了吗? 在他的印象中,胡苍蝇还没有来找过夜南冥,今天好不容易主动来找一次,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三两句就把人给气走了。 夜南冥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回头看向郁尘,冷着一张脸,“你倒是告诉本王,本王哪里说错了。” 如果她是第一反应就来找自己的话,那他肯定不会生气。 可是让人生气久气在她是先去找了夜离澈,再找的自己。 这就真的很让人不开心了。 郁尘顿了一下,立马连连摇头,“没有。” 他不敢说自家王爷说错话了。 “那她怎么就走了?” 郁尘:“……” “需要属下去王爷把绵绵姑娘给追回来吗?” 郁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就只能这样问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只身赴会 却不料夜南冥不但不领情,反倒还一脸傲娇的回了一句“不用。” 朝初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郁尘吃了瘪不敢说话,原以为他会去追,可是谁料想他竟然直接转身进去了。 回书房了? 所以说,是不打算去追了? 郁尘顿了两三秒,显然是没想到自家王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装哑巴目送夜南冥回书房。 从夜南冥那里出来,初樱心中也窝了一肚子火,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就可以去找他,这下倒好,直接把自己给呛回来了。 夜离澈现在没有回来,但是她现在不可以安静下来,一安静下来,楚司衍的声音就如同魔咒一样萦绕在她耳边,让她不得安宁。 看来,他是真的要想尽办法找到自己了。 站在走廊上,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 楚司衍还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所以短时间内只要自己不答应,他就没有办法找到自己,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都只能硬着头皮主动送上门去,至少要先清除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直到晚上,夜离澈都没有回来,她也不问,独自呆在房间里。 “绵绵……绵绵……” 楚司衍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起身,寻着声音出去了。 不管是人是鬼,她都要去会一会了。 那声音时断时续,喊了几声,就停下来了,然后过不了多久又开始了。 更深露重,初樱寻着那声音一路到了城外,最后停在罗彝古刹所在的那座山前,远远的望着那座山,在朦胧的月色中显得更加的神秘莫测。 她不知道这山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她清楚,那罗彝古刹绝对和她曾经的孩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再进去一次。 “绵绵……” 依旧是楚司衍的声音,她现在听到他喊自己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她一直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若是答应了,他必定会马上找到自己,可是若是不答应,就什么消息都了解不到。 注视着远山,矛盾的拧着眉。 她就那样站在城门口,凝望着那座山,不言不语,任凭楚司衍断断续续的呼唤传来,她都不为所动。 “本王还以为你会答应。”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初樱没有抬头去看,夜南冥自己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来他是真的很心急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着急的想要找打你呢?” 夜南冥半带玩味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初樱耳畔环绕,以至于楚司衍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 “我只是在等,看看他到底能喊我喊多久?” 初樱淡淡出声,却不料夜南冥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回头看着身边的初樱,“你当他是在追求你,还要考验一下人家的耐心,我跟你说,若不是因为找不到你,说不定他早就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初樱不以为然,“吃了便吃了,至少我还可以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吃我。” “你见过吃猪肉的人告诉过猪为什么要吃它吗?” 夜南冥反呛一句,初樱立马抬起头,愤愤不平的望着夜南冥:“王爷不帮忙就不帮,但是请不要如此拐弯抹角的骂人。” 他才是猪。 “还是不错,至少还反映得过来。” 夜南冥笑着接过话,还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 对此,初樱只想他一个白眼,倒真是称得上是毒舌第一人了,骂人从来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 “要不要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夜南冥见她不满得跟自己翻了一个白眼,不怒反笑,凑到她面前,笑着问了一句。 初樱别过头去,“王爷不是说不帮忙,那还请王爷自己回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自己去,你确定,上次被人下了追踪蛊都不知道,若是霜凝帮你取出来,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若是这次你真的自己一个人进去,放心,本王自会回去告诉王兄明日来给你收尸。” 说完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哦忘了说,兴许是连一个手指头都找不到也不一定。” “你……” “本王怎么了?本王说得句句都是真理。” 夜南冥毫不客气的把她到喉咙的话给堵了回去,心中还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王兄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笨蛋。” 可是就是这个在他看来迷糊愚蠢到不行的人,一次次的让他违背自己的原则。 “不管王爷说什么,我都权当不曾听见,毕竟,我只听得懂人话。” 初樱说完挑眉看了他一眼,看他瞬间黑成锅底的脸,得意的哼了一声,不再去看他。 夜南冥被她同样不带一个脏字的骂了,心中肯定窝火,但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他不想生气,故作淡定的轻哼一声,“走吧,去看看。” 说完就自己抬步走在前面,初樱见他要上山去,想了一下,也跟着上前。 却不料刚迈开步子,夜南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你不是只听得懂人话,你现在能听我的话,那你是什么?” 初樱:“……” 还是被他给算计了。 脸一沉,转身就要往回走,却别夜南冥一把拉住了。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岂不是可惜。” 说完就扯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好了,不跟你闹了,先办正事。” 初樱见踏放低了姿态,自己也识趣,嗯了一声,便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我自己可以走。”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大有一种随便她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山,沿着山路一路往上。 “绵绵……” 那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的,但是以进山之后,初樱就听得更加真切了。 初樱伸手扯了一下前面的夜南冥的衣袖,夜南冥停下来,她靠近了些,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问他有没有听到声音。 夜南冥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听到了。 两人互相眼神示意,然后继续往前走。 山林中寂静无声,连一丝虫鸣声都没有,而这也正是夜南冥和初樱所好奇的,为何这么大的一座山里面竟然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感觉到楚司衍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夜南冥担心初樱会出什么意外,遂往后伸出手。 初樱看着伸后来的手,神色顿了一下,揣测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南冥见她迟迟不把手伸过来,夜南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初樱拧着眉有些为难,她可以自己走,为何要他牵着自己走? 夜南冥没有耐心了,直接身后将她吹在一侧的手给抓起来握在手心,然后回头继续朝前走。 初樱:“……” 不知道为何,在他握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竟然莫名的慢了半拍,还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他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的传进自己冰冷的皮肤里,让她整个人都心安了不少。 夜南冥没想到她的手这么冰,若不是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就是她,他都会认为自己牵了一只女鬼。 周围水雾朦胧,没过多久,两人的发丝上就凝聚了萧萧的水珠,通往罗彝古刹的山路曲径通幽,看起来倒像是一条通让人间仙境的路了。 走到那阶梯前面,夜南冥突然停下来,初樱也立马跟着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他盯着青石阶的另一边紧紧拧着眉。 初樱本来不想说话的,但是她还是真的觉得这青石阶有问题,自己上次就是在这里出了问题,以至于迷了路的。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足够小不被发现,踮起脚,凑上前,压着声音用气息说到:“我之前就是下青石阶的时候迷了路,这梯子有问题。” 温温凉凉的声音传进夜南冥的耳朵里,气息萦绕在脖颈周围,夜南冥神情微滞,脸上闪过片刻的慌乱。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人这么亲密。 初樱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退回去,顺着那石阶往上看,石阶一半隐藏在迷雾中,根本就看不到坐落在上面的罗彝古刹。 三百六十六章 哪里来的奶娃娃 “绵绵……” 而此时此刻,那声音并不是从上面传来的,而是从旁边传来的,初樱顿了一下,有片刻的紧张,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看了夜南冥一眼。 夜南冥也听到了,转过身来,将她拉到身后,顺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声源走去。 穿过层层迷雾,两人离楚司衍越来越近,初樱的神经也越绷越紧。 终于,他们隐隐看到了前面一处隐幽的光亮,夜南冥将初樱带到一棵树后躲了起来。 初樱稍稍探出头,就看到迷雾渐渐散去,那是一座亭子,刚才看到的光亮就是从那桌子上的灯盏里散发出来的。 而此时此刻,楚司衍正站在亭子里,身后有很多纸人漂浮在空中,在这样的环境中,构成了一副令人毛骨悚人的场景。 初樱背后汗毛倒立,被夜南冥握着的手不由反手抓紧了些。 夜南冥感觉到了,眼神顿了片刻,但是并没有回头。 “绵绵……绵绵……” 那声音近在咫尺,初樱这才发现,其实根本就不是楚司衍在喊自己,而是那群纸人,秩序分明的一声声含着她,且还是楚司衍的声音。 她就说,楚司衍怎么会一连喊那么久。 “别喊了。” 楚司衍突然开口,那群纸人立马就停了下来,嘻嘻索索退到亭子外面。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绵绵。” 楚司衍没有转身,幽冷的声音缓缓传来,最后那两个字拖得尤其的重。 夜南冥和初樱俱是一愣,回头对视了一眼。 想着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索性就出去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何目的。 夜南冥拉着初樱缓缓从树后走出来,站在亭子外面,看着里面的楚司衍,冷声道:“不会到你为何要找绵绵。” 他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与此同时,也保持着时刻的警惕。 楚司衍听到夜南冥的声音,那张剥削的嘴唇渐渐升上一个弧度,带着隐隐的笑意。 “绵绵?” 他提着嗓子缓缓转身,依旧是那一副略显苍白的俊颜,看着夜南冥和初樱两人,带着丝丝诧异:“你是谁?” “你无需知道。”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他生性高傲,受不得别人这般对他说话,就算是陌生人,都不行。 楚司衍一听,笑意更浓,“你不说就算了,我找的人也不是你。” “你觉得由本王在,你动得了她半根头发?” 上次没有亲手解决掉那个无头鬼,他已经是非常仁慈了,这一次,他就不见得会对楚司衍那么仁慈了。 “我现在自然不动她,我只是要带她走。” 楚司衍也是干脆的人,半笑着回到。 说完还不忘看向初樱,“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语气实在是不值得相信,初樱不啥,冷声道:“你为何要找我?” “带你走。” 楚司衍如实回答,笑容愈加明显,“我千里赶来,如是不能把你带回去,没办法交差。” “一只十里村的孤魂野鬼,也敢在这里任性而为,还行带走她,难免笑得有些太容易了。” 只见夜南冥冷哼一声,语气不屑,冷声说了一句。 初樱看着站在亭子里的楚司衍,语气坚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若是再阴魂不散,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我们不是说要做朋友吗?” 楚司衍突然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开口问道。 初樱想都没有想就冷冷回了一句:“不可能。” “但是你们尽然已经进来了,就已经出不去了。” 他脸色突然变了,脸上的笑愈发的阴冷。 这让初樱越加相信,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了。 夜南冥面无表情,对于楚司衍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看着楚司衍,一字一句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带走绵绵?” 楚司衍听到他问自己,立马缓缓摇头,一脸神秘的看着夜南冥,“不可说。” 说完就突然将目光移到初樱身上,朝她迅速移动过来,初樱反应快,迅速闪到一边。 夜南冥也是瞬间拔剑,剑气所至,风声啸啸,落叶纷纷。 楚司衍身手敏捷,躲开夜南冥的攻击,但是自己的每一次进攻,都是瞄准了初樱的。 夜南冥见状,立马将初樱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楚司衍发现夜南冥不好对付,忽然停下来,双手摊开,然后迅速打出一串手势,那些原来没有任何反应的纸人突然就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初樱回头看,发现那些纸人居然都画着自己的样子,正争先恐后的对自己发动进攻。 “该死。” 初樱心中大怒,没想到楚司衍找不到自己,竟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手中含光出鞘,她与夜南冥背对背站着,各自顾好自己在这一方。 “你逃不掉的。” 楚司衍停在半空中,笑容渐渐变得狠戾起来,势必是要把初樱给抓到手。 “不要让那些纸人粘到你,否则会带走你的魂魄。” 夜南冥见状,立马开口叮嘱到。 话音刚落,一只纸人就在初樱面前被劈成了两半。 “嘻嘻嘻……”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周围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小孩子的嬉笑声。 而且是三个人都听到了,皆是一愣,初樱尤其敏感,因为就是这样声音,她在罗彝古刹也听到过。 “嘻嘻嘻……” 那声音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楚司衍也不想多生事端,遂施法让那些纸人急速攻击。 夜南冥立马运气,用承影剑的剑气形成一道屏障,将自己和初樱护在屏障里。 但是那些纸人像是都有了生命一样,不停的冲撞着屏障,试图冲破 。 初樱看着也着急,若是这样下去,自己和夜南冥不一定可以抵挡住这么多的纸人的的攻击。 “绵绵,保护好自己。” 夜南冥突然沉声叮嘱道,然后腾地而起,手中承影剑剑气逼人,直逼楚司衍。 擒贼先擒王。 初樱身手是很不错,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纸人数量,也有些疲于交战。 “嘻嘻嘻……” 那小孩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就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就从林中窜出来一团东西,同时带着令人夺目的光芒。 “小心!” 夜南冥见那摊发光的东西正中的是初樱,神色大变,大喊一声,可是当他翻身的去救初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团东西将那些纸人撞得四零八散,然后滚落到地上去了,并没有伤害到初樱。 可是夜南冥却被楚司衍从后面袭击了,猝不及防的一掌,全部力量都打在了夜南冥背上。 因为他着急去救初樱,所以就没有顾得上后面的楚司衍。 初樱从惊愕中醒过来,回头,就看到夜南冥的身子迅速下坠。 “王爷!” 大喊一声,连忙跑过去。 “坏人。” 一声带着愤怒的奶声奶气糯糯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就连楚司衍,都愣住了。 这荒山野岭的,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迷障里,哪里来的小娃娃? “王爷,你没事吧。” 初樱扶住夜南冥, 神情紧张,担心的询问,两只手颤抖着去捧他的脸,想要检查一下他到底被伤得严不严重。 夜南冥抓住她的手,示意她看另一边。 初樱回头,就看到俺掉在地上的东西慢慢在动,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小女孩,扎着一个丸子头,缠着一身迷你版的灰布僧衣,模样也生得秀秀气气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喜欢。 只见那小孩子站起来,看着初樱和夜南冥,下一刻就咧开嘴笑了,开心的喊了一声:“爹地,娘亲!” 初樱:“……” 夜南冥:“……” 两个人对视一眼,再看向那孩子,都愣住了。 夜南冥受伤,这么好的世界,楚司衍本来可以直接带走初樱的,可是正是因为那个孩子,那些纸人纷纷离得很远,根本就不敢靠近,像是害怕那个孩子一样。 那小女孩摇摇晃晃的草朝初樱和夜南冥走去,脸上始终挂着天真无邪的笑,简直都快要把心给融化了。 楚司衍手中结印,想要杀了夜南冥,却不料那小女孩立刻就发现了,停下来,望向楚司衍,突然就生气了,奶声奶气的冲着楚司衍吼道:“坏人!” 说完就将自己的小手合十,念出了一串禅语,楚司衍立马就被一道无形的光圈给困住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乱认爹娘 “你是坏人,我不准你伤害我爹爹和娘亲。” 那小奶娃气势汹汹的样子,明明是很生气了,可是偏偏因为太小了,说出来竟然让人觉得非常可爱。 但是初樱和夜南冥可没有心思去计较她到底可不可爱,他们现在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小奶娃也就算了,但是竟然还莫名其妙当起了爹爹娘亲。 “哇,哪里来的小女娃,好可爱,快点放开叔叔好不好?” 楚司衍突然就换了脸色,满脸堆笑,无比温柔的看着那小女孩儿,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但是这在初樱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那小女孩也丝毫不认账,冷哼一声,双手叉腰,“你做梦,像你这坏人,我就是要把你留在这里被山中怪兽给吃掉。” 她虽说看上去不大,也就一两岁的样子,但是说话却一点都不含糊。 初樱扶着夜南冥站起来,看着这让人发笑却又充满了担心的场景,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楚司衍被困住无法动弹,一声本领无法施展,而且眼看着初樱就在自己面前却抓不到,这一次要是让她再逃脱了,自己到时候想要抓到她就更难了。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奶娃娃,实在是让人恼火。 那小姑娘说完就转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初樱和夜南冥面前,仰起头,两只柔柔的小手戳在一起,一下子就咧开嘴笑了起来:“爹爹,娘亲。” “你是谁?” 初樱疑惑出声,之前在罗彝古刹大殿里,如果没错的话,也就是她的声音。 所以说这个孩子,肯定跟罗彝古刹有关系。 那孩子一听,脸上的笑慢慢就黯淡了些,“娘亲,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不是你娘亲,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耐心的问道,对于这么小的小孩子,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凶她。 “可是你就是我的娘亲啊。” 那小女孩一脸天真且认真的说到,初樱顿了一下,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她解释了。 夜南冥也觉得事情有蹊跷了,看了一眼被困在半空中的楚司衍,再看看不远处不敢靠近的纸人,拍了拍初樱, 沉声道:“正事要紧。” 初樱被提醒之后也觉得是这样,遂蹲下来,看着面前生得好看得很的小姑娘,笑道:“小姑娘,你可不可以把这个坏叔叔赶走?” 通过刚才的事情她已经至少可以相信眼前这个小不点很厉害,甚至比自己都还要厉害些。 那小孩子一听,立马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娘亲等一下。” 说完就转身,可是还没走就又转过身来,仰起头望向一般脸色不太好看夜南冥,小心询问道:“爹爹,我可以去把坏叔叔赶走吗?” 这样一来,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夜南冥神情终于算是缓和一点,大抵是不忍心再对一个小孩子板着一张脸了。 “当然可以。” 看了一眼初樱,开口回了一句,却是在说完之后嘴角就溢出了血来。 “王爷!” 初樱见状脸上紧张的上前扶住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锦帕去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渍。 那小孩子见状,也跟着紧张起来,急急忙忙的凑上前去,可是无奈她太矮了,根本就够到不到夜南冥膝盖。 “爹爹,你还好吗?疼不疼?” 小孩子娇娇滴滴又着急不已的声音听得夜南冥心里一阵别扭。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孩子,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接触,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所以突然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认真的对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初樱注意到他脸上些许的囧样,一时没忍住,抿唇笑了起来。 “爹爹……” “没事!” 终于,夜南冥还是没能忍受得了,在小孩子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就立马打断她,沉声回了一句。 那小女孩被他突然态度的转变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不舒服,想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楚司衍,笑脸都气得红扑扑的了。 “坏人,你伤我爹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整个人就开始散发出红彤彤的光芒,然后慢慢从地上腾飞起来。 楚司衍越看这个娃娃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刚才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这道禁制,如今这小屁孩看起来好像还生气了。 “小朋友,我是坏叔叔,你不要误会叔叔好不好,你若是放我下来,我就可以救你的爹爹的。” 他的甜言蜜语实在是不容小觑,话刚说完,那小孩子就心动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若是放了你,你就救我爹爹。” “那是自然的。” 楚司衍信誓旦旦,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 而且他本就生得一张纯良无害的脸,所以说的话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更具有说服力了。 那小孩子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这样的,便爽快的放开了他,还不忘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敢骗我,我绝对扒了你的皮。” “你不要相信他。” 初樱刚才一直在担心夜南冥的伤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楚司衍已经被放了。 楚司衍重获自由后整个人立马就变了脸,冷笑一声,“绵绵, 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再找上你的。” 说完就施法将所有的纸人全部控制住,让那些纸人全部去攻击初樱和夜南冥。 “小心。” 夜南冥看到那些纸人过来了条件反射下就要去保护初樱,却被初樱翻过来给挡住了。 “娘亲,我来救你。” 那小孩子小小的一只,能力倒是不小,直接将所有的纸人全部烧得粉碎。 初樱和夜南冥听到那些纸人遇火即化,抬眼一看,林子里就只剩下那个小孩子了。 周围的雾霭也在缓缓散去,初樱扶着夜南冥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小孩子,对于她刚才所做的一切,实在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可以解决的。 “爹爹娘亲你放心,那个坏人以后不敢来这里了,他要是再来,我就马上把他打跑。” 初樱倒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厉害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娃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小朋友,你家人在哪里,你刚刚怎么那么厉害,把那个坏叔叔都打跑了?” 其实说这么多,她就是想从小朋友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罢了。 “这很简单啦,那个阿坏人又不厉害。” 小女孩回答得一脸轻松,根本就没当回事。 “那你认识他吗?” 初樱继续追问道。 夜南冥一只手搭在初樱身上,其实刚才楚司衍那一掌想必是用尽了全力的,只是他不想让初樱知道自己受伤了,毕竟自己在她面前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初樱一直都认为他很厉害,认为他是可以帮她处理所有事情的。 那小孩子见夜南冥一直不说话,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举起小手在夜南冥面前一直抓,“爹爹,爹爹,牵手手。” 夜南冥愣了一下,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不停乱抓的手,着急又渴望的望着自己,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初樱见他在哪里犹豫不决的样子,实在是受不来了,直接弯腰将孩子抱起来,那孩子就顺利的抓到了他的手,一时间开心得不行。 “爹爹,我带你去找大叔叔,让大叔叔跟你疗伤好不好?” “大叔叔?” 初樱好奇出声,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了。 “丫头……” 刚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沉着清冷的声音,且还带着几丝空灵。 初樱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可是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那孩子立马就从 从初樱怀里下来,却不愿意松开夜南冥的手,以至于她不得不踮起脚,夜南冥也不得不弯一点腰。 “爹爹,大叔叔来了,你随我去找大叔叔好不好” 她讲话实在是讲得太好了,完全不像一两岁孩子看起来该有的样子。 “丫头,快回来。” 对方的声音又传来了,那小孩子回头看了一眼,不得不松开夜南冥的手,“爹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大叔带来。” 夜南冥没有说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小孩子就急急忙忙的朝那迷雾深处跑去了。 初樱和夜南冥顺着小孩子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那迷雾中站着一个高大身影,见小丫头过去了,便即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迷雾重重 “大叔叔,我爹爹受伤了,你去给他看一下好不好?” 那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从朦胧的迷雾中传来,初樱和夜南冥望着那个方向,因为雾很大,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外形轮廓,穿着一身僧服,所以很明显就是从罗彝古刹来的。 所以,这孩子是住在罗彝古刹的? 那她那天为何要装神弄鬼的吓唬自己? 初樱心中疑惑,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随便抓着一个人就当父母? “丫头,爹爹这种事情可不可以乱认,乖,玩儿也玩儿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那僧人对那孩子倒是极具耐心的,语气温柔,单单是听他说话,就可以感受到他对那个孩子的宠溺。 夜南冥低头看了初樱一眼,再望向那个僧人,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从罗彝古刹来的?” 他其实心中也一直都在疑惑为何这孩子不喊楚司衍爹爹,而是喊自己爹爹,而且还顺带认了个娘。 那僧人听到夜南冥的声音,语气清幽,“孩子还小,不懂事,若是给二位造成困扰,还请见谅,此时已经夜深了,公子和姑娘若是没事,还是早些下山吧。” 他避重就轻,并没有回答夜南冥问他的问题,淡淡开口道。 可是那小孩子一听可就不愿意了,立马不满的抗议道:“大叔叔,不可以的,爹爹有伤在身,现在可怎么走下去?” “乖,不要随便喊爹爹。” 那僧人对于小女孩这么不害羞,随便乱认父母表示也很无奈,但是又舍不得凶上一两句,只好不停的提醒她。 不料那小女孩冷哼一声,“我不管,他就是我爹爹。” 那僧人怔了片刻,无奈叹道:“你若是再这样任性,下次我便不让你出来玩了。” 一听说不让自己出来了,那小女孩立马就着急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见她勉强听话一点了,那僧人才勉强松了一口气,缓缓回头,问道:“公子伤势如何?”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无妨。” “那公子还是早些下山吧,时间不早了,山中猛兽横行,不安全。” “多谢提醒。” 夜南冥对对方态度还是很好的,毕竟人家没有半点敌意,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他自然是没有理由去对人家态度恶劣。 只是初樱好奇的笑道:“这小女孩可真是聪明,小小年纪就可以这么厉害了。” 居然能当着她的面御纸人,打跑楚司衍。 那僧人听罢,并无多大反应,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丫头,“姑娘过奖了,天色不早了,孩子该睡觉了,就先告辞了。” “告辞!” 初樱知道对方子故意躲避,不想透露过多消息。 那僧人说完便抱着孩子转身朝迷雾深处走去了。 “爹爹娘亲再见,明天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那小女孩还不忘冲着他们连连挥手,语气期待且又激动。 初樱和夜南冥都异常默契的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渐渐消失的一大一小,有些怔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樱醒过神来,回头看向夜南冥,“王爷,那孩子,是你的吗?” 夜南冥立马摇头,“本王还想问你,那孩子是你的吗?” 初樱也摇头,这下就有点奇怪了。 都不是两人的,那到底是谁的,而且还把他们俩当父母了。 这就是真的奇怪了。 “先不说这个,下山再说。” 夜南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开口道。 初樱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原路返回。 楚司衍走了之后这里设的迷障自然而然就没有了,所以他们下山都还算是顺利的,只是夜南冥走路还想没有开始那么快了。 “王爷,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楚司衍为什么说要抓走我。” 方才楚司衍说话也没说个清楚,让她猜都没有办法猜。 夜南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本王也没猜到,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那么强大神秘的十里村这么大费周折的来抓你。” 初樱无语的瞪了他一眼,“难不成就只准王爷有价值?” 她或许就真的有什么别人所没有的价值,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夜南冥摇头,“自然不是,只是觉得事情太蹊跷罢了。” 他如实回答,就算是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出来。 还有那个神秘的僧人和厉害非凡的小女孩。 明明看上去只有一两岁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回去慢慢想吧。” 初樱无奈叹气,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而且她一定还要再去罗彝古刹一次,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而此时的罗彝古刹,南莫替小女孩洗漱完,把手上的水擦干净,颇具无奈的哄道:“丫头,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乱认父母的好不好? 她这样随便喊别人爹爹娘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每次只要她遇到一个自己觉得亲切的人,就会去喊人家爹爹娘亲,但是很多时候她都不露面,这样就会对方吓个半死。 记得又一次,她半夜跑出去,跑道一户农家把里面的女主人喊娘亲,直接吓得人家一病不起,若不是他及时发现,说不定都要搞出人命来了。 可是她还是很不服气,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可是南莫,你说过我总有一天会碰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的,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有等到,如今好不容易找两个很有可能就是我爹爹和娘亲的人,你还见死不救,不去跟我爹爹疗伤。” 说着说着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更加生气了,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站在床上,瞪着南莫,“你个大骗子,你整日只知道让我配合你招摇撞骗,到处骗钱,却一直不带我去找我的爹爹和娘亲。” 被她这么一通数落,南莫的脸都快要气绿了,“叫我叔叔,不准叫我名字。” 亏他一直以来都辛辛苦苦的跟她纠正对自己的称呼,结果一直以来都不改正。 她偏不依,插着腰哼哼道:“骗子南莫,骗子南莫。” “你个臭丫头,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感情是我这段时间对你管得太松了。” 说完就准备去捉住她要教训她,可是她一个一两岁的小丫头,敏捷得很,南莫若不是仗着年龄在那里,肯定都没有办法抓住她。 好不容易揪住她,强行塞进被子里:“乖乖睡觉,你知不知道你今晚上得罪了谁,我告诉你,他可厉害得很,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去的,不然被他抓到了,我可不来救你。” “你是说搭上我爹爹的那个坏人吗?他已经被我给赶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一点都不厉害。” 说完还十分不屑的切了一声,裹着被子回忆着夜南冥和初樱的样子,有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看着坐在床边哄自己睡觉的南莫,问道:“南莫,见过我爹爹和娘亲吗?” 南莫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头,“ 虽说是没有多大的印象,但是我相信,若是看到了,我一定会第一眼就认出来的。” 就比如说,初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在这里求安神符,今晚上遇到的所谓的丫头的娘亲,其实都是初樱。 第一次是因为她易了容,虽说眼神有些相似,但是终究是没有认出来。 然后第二次就是因为他们相隔太远,又加上迷雾层层,所以更是没能认出来。 只是她的声音,跟初樱有那么一点点的相识,但是都不是非常的相似。 “那我下次让我爹地娘亲前来,你一定要好好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爹爹和娘亲。 南莫听到她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忧桑感。 其实他知道,她只是想自己的父母,希望能够有父母陪在身边就够了,自己对她再好再亲,她都是需要父母的爱的。 而且她还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眼,经常做一些冲动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现在必须要睡觉了,时间不早了。” 丫头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乖乖闭上眼睛,临睡前还不忘强调一遍,“南莫,你动作快一点,若是再找不到我的爹爹和娘亲,我可就真的不相信你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但是因为年龄限制,她根本就不能思考问题思考全面。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又想审问什么? “我知道了,快睡吧。” 他声线轻柔,如和煦春风一般,那丫头听完也乖乖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或许是今晚看到的初樱和夜南冥实在是像极了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所以就连做梦梦到他们,脸上都是挂着笑的。 等到孩子彻底睡着了,南莫方才起身,悄无声息的带上门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一个人影从暗处走来,站在他身后,行礼道:“长老,太子殿下今日和萧无衣见了面,见面内容属下不知道,但是太子殿下离开之后,萧无衣很是开心,即刻命人去缝制祭祀上任穿的衣袍了。 那说话之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七的样子,但是说话沉稳老道,没有丝毫稚嫩之态。 南莫想了一下,沉声嗯了一声,继而又沉声命令道:“有初樱的消息没?” 那人连忙摇头,“至今杳无音讯。” “宸王那边可有动静?” 今天晚上在森林遇到了夜南冥,虽然没有打照面,但是只要听声音,他就可以认出他来。 而且丫头今天晚上这么去一闹,他必定起疑心,所以这段时间,他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现在就被夜南冥给找到,还为时尚早了些。 “还没有任何动静。” “去调查一下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也就是今晚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看样子虽说和初樱有几分相似,但是却有不尽相似,所以还是需要调查清楚些的。 那人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 南莫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平平淡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而此时另一边,初樱跟着夜南冥一起入了城,两人方才片刻轻松了些。 “王爷,你先坐一下。” 初樱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开口道。 夜南冥有些惊愕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睁着两只眼睛默默的看着初樱,乖乖坐下,就看到她在自己旁边坐下,“转过来一点。” 夜南冥这下便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了,立马阻止道:“本王没事,无需看的。” “你不让我看一下,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事?” 初樱反问一句,万一是明明有事却不肯告诉自己呢? 想到这里,心中又忍不住有些隐隐担心起来,毕竟楚司衍的那一掌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见她要坚持,夜南冥却又实在是不愿意让她看,遂直接站起来,催促道:“还是快些回去,不然被王兄知道了,可是又要误会你了。” “但是你现在因为我受了伤,你让我如何安心?” 所以,她还是要亲自检查一下才可以。 “男女授受不亲。” 夜南冥冷不丁冒了这样一句话出来,初樱当下就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等她开口,夜南冥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初樱坚持不过,只好跟着他一起往行宫走。 两人走到离行宫不远的地方,夜南冥停下来,沉声道:“你先走吧,本王直接回寝殿,就不跟你一起了。” 初樱直达他是不想让夜离澈发现自己和他在一起,也不想跟自己添麻烦,遂点头答应了。 “你回去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大碍,不要嘴硬。” 她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真啰嗦。” 夜南冥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去,脸上却是漾开了笑。 两人分开之后,初樱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到夜南冥略显迟缓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自己方才转身朝大门走去。 她可以想到夜离澈回来若是没看到她,一定会找她,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夜离澈正在大门口等着她。 远远看到她回来,也没有立马上前去询问他去哪里了,而是一言不发的等着她自己过来。 初樱一抬头就看到他了,本来都以为自己会吓一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的冷静。 闷不吭声的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喊了一声:“殿下。” “我回来便不见你。” 夜离澈看着面前头发有些凌乱的初樱,不知道为什么,一些让自己都感到震惊的想法不断的从脑海里冒出来。 初樱淡淡的嗯了一声,“出去了一趟。” “出去做什么了?” 他虽然心中早已经风起云涌,狂风怒吼,但是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楚司衍找来了,我就追过去了。” 她回答也很平淡,明明是一件异常惊险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你为何不告诉我?” 夜离澈现在真的很难受,因为他心中有埋怨,但那发不出来,心中的焦急和紧张在她如此平静的反应下也表达不出来。 “我去找过你了,你不在。” 她说完抬起头,望着面前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夜离澈,先行问道:“殿下可还有什么需要审问的?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了。” 听到她那一句“还要审问些什么”的时候,夜南冥身子明显怔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她,整个人都陷入迷惘中。 他明明就是在担心她,在关心她啊,怎么就成了审问? 脸上原本还是沉着的的神色慢慢变得有些僵硬,随即竟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罢了。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初樱嗯了一声,跟夜南冥客气的行了一礼,“殿下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进去了。 夜离澈站在原地,似是半天没有反映过来,梵听上前,欲言又止,想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他,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竟又有些不忍心。 “她是不是和九弟一起去的?” 其实不用梵听说,他都可以猜到几分了,毕竟,以初樱一个人的能力,若是真的碰到了楚司衍,绝对不会这么毫发无损的回来的。 所以说,她身边一定还有一人在保护着她吧。 而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将她保护得如此之好且有愿意陪着她去的,就只有夜南冥了,自己那个表面上没有任何锋芒的九弟。 梵听有些为难,但是他既然都已经猜到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嗯了一声,“樱姑娘和王爷是在前面一个路口分开的,两人确实是从城外回来的恶。” 其实身为下属,他并不觉得夜南冥和初樱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第一是夜南冥身为堂堂宸王,不会这么没有分寸,而初樱,也不是那种性格。 她若是有什么,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夜离澈。 若是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殿下,那也一定是因为不想他乱想,毕竟,从始至终,夜离澈都把初樱和夜南冥的关系想得是那么的龌龊不堪。 夜离澈听罢,冷笑一声,“呵,实在是嘲讽啊,本殿一心想要保护的人此时此刻竟然需要另一个男人来保护。” 到底是他没有能力还是夜南冥趁虚而入,抢占属于他的地位? “殿下,宫中人都说樱姑娘今日是先去找的您再去找的王爷,但是王爷拒绝了,后面大抵是因为樱姑娘是王爷这边的人,他担心樱姑娘一人前去会有危险遂跟了过去,两人之间应当是没有什么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夜离澈,可是夜离澈根本就不相信,他永远都只会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所见即是真相。 “身为本殿的属下,怎的帮起外人说话来了?” 夜离澈脸色不太好看,声音沉冷,随时都有可能会发怒 。 梵听见状忙行礼道歉:“属下知错,还请殿下恕罪。” 他本来只是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劝慰一下夜离澈,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动怒。 夜南冥转过身,冷眼睨着他,“记住自己的身份。” “属下遵命。” 梵听赶紧回了一声,好在夜离澈并没有再追究下去,而是抬步往里面走了。 梵听跟着转身,脸上神色微漾,最后才缓缓抬起头,颇为无奈的看着已经进去了的夜离澈。 若是在这样下去,他真的担心,夜离澈和初樱的关系会越来越恶化啊。 毕竟,初樱现在就已经开始隐隐表现出不满了。 而夜离澈,在和初樱的事情上,又根本就是不会听取别人意见的人。 他甚至觉得,每个来给他提建议的人都是图谋不轨,试图拆散自己和初樱的。 第三百七十章 到底谁对不起谁? 夜南冥在转角进入巷子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气血上涌, 忙抬起一只手扶着墙,一口鲜血从有些苍白的唇瓣间溢了出来。 抬手将嘴角的血渍擦干净,从后门进了行宫。 郁尘和霜凝等到半夜都都不见自己王爷回来,刚出门就看到了已经走进院子的夜南冥,只见他一只手按着胸膛,一只手垂在一侧,步履沉重而缓慢。 “王爷!” 惊呼一声忙上前扶住他,“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霜凝闻声也赶忙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夜南冥,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夜南冥在郁尘的搀扶下抬步进了殿下,在床上躺下。 霜凝帮他脱了鞋子,赶忙在旁边坐下替他把脉,脸色大变,“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伤得如此严重?” 倒是夜南冥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无需大惊小怪,本王没事。” “可是若不是王爷功力深厚,恐怕早就半条命都没有了。” 霜凝满脸的担心和惊慌,看到夜南冥都成这样子了还要逞强,实在还又气又无奈。 郁尘守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夜南冥,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凡是任何一个人,无论再厉害,都是没有办法如此重伤自家王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但是一定是着急去救人。 而此次,所救之人除了那个绵绵,便不可能再是其他人了。 “去把活血化瘀丸给本王拿来。” 夜南冥虽说手上很重,但是好在他功力深厚,休养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再加上自己身上有龙鳞钾护身,所以不是特别严重。 只是霜凝把脉看到的只是表象,并不清楚实际情况。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属下这就去取。” 霜凝立马起身去取药,等霜凝走了,郁尘才试探性的开口,“王爷可是为了救绵绵姑娘?” “纯属自保罢了。” 夜南冥语气波澜不惊,平淡无奇,根本就没有把郁尘的话当回事。 “可是王爷,那绵绵姑娘还是要嫁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的人,属下担心王爷到时候一片真心付诸东流啊。” 其实郁尘应当算是最了解夜南冥的人了,虽然都不能全然的去看透他,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比霜凝她们都看得透彻。 若不是他真的有了心事,怎么这般不顾一切的去保护一个与自己莫不相干的女子? 只是这一切,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本王的事,你无需操心,本王自有分寸。” 夜南冥淡声开口,也没有表现出半分对郁尘的不满,只是觉得他担心的未免有些太多了。 郁尘无奈,只得闭嘴。 反正每次提醒夜南冥,他都会这样说。 可是到底是有没有分寸,身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比谁都清楚。 霜凝取了药来,夜南冥吃下之后便要休息,郁尘便带着霜凝出去了,同时吩咐霜凝去熬药,单单是活血化瘀丸应当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的。 等霜凝走后郁尘立马派人会晟州,带信给北齐和玄云,让他们好生去南风仙境调查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初樱的下落。 若是能找到,即是最好,若是真的找不到了,他也就不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自家王爷喜欢谁是他自己的权利,哪怕是可念而不可得的,那也是他的决定,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支持。 想当初,太子殿下,不也差点从自家王爷中抢走初樱? 其实一切,都得看初樱的意愿。 如果初樱对自家王爷没有非分之想,那自己王爷应当也是有分寸的。 夜离澈去找初樱的时候初樱已经睡下了,这几天的折腾劳累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跟夜离澈解释什么了,躺到床上就沉沉睡着了。 夜离澈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初樱,心中思绪万千,其实,他一直都在想,自己若是没有带着初樱一起来南疆,是不是所有事情就根本都不会发生? 她便不会认识夜南冥,两人也就不会有任何交集,就更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包括,自己和初樱之间的矛盾。 “可是阿樱,你为何还要再一次去招惹他啊。” 他曾经都已经伤你那么深了,能让剥皮换血的痛苦折磨,难道都忘了吗?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初樱曾经为夜南冥所做的一切,心中就会升起浓烈的嫉妒,那种嫉妒,甚至会转变成连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怒和怨恨。 他对夜南冥的恨,也愈加浓烈。 初樱睡得很沉,就连夜离澈在她身边躺下她都不知道。 夜离澈从后面拥着她,手臂越收越紧,像是想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 初樱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缓缓转醒,翻了个身,感受到的是温暖的臂弯,在片刻的安逸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紧张。 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夜离澈那双温柔无限的眼眸。 她有片刻的愣神,本想着条件反射的从他怀中抽离出来,但是下一刻就犹豫了,因为害怕伤害到他,因为害怕他会难过。 所以想了一下,开口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想来看看你。” 夜离澈语气低沉温柔,说完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沉声道:“阿樱,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对,我应当时刻陪在你身边的,今日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我。” 他放下姿态,跟她赔礼道歉,为的,只是她不要那么冷漠的对爱自己。 他甚至都开始害怕了,害怕初樱那天毫无声息的出去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他的道歉初樱早就已经猜到了,每次不管到底是谁做错了,他总是会在冷静下来之后就来跟自己道歉。 可是有的时候,就连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事情总是会朝着你所不期望的方向去发展。 这句话,真的没有错。 就像一开始,初樱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和夜离澈的关系会发展成如此地步。 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想必夜离澈也根本就没有想到。 “阿樱,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初樱觉得自己被勒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试图将他推开些,可是夜离澈却在下一刻将她抱得更紧了。 “阿樱,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一定改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难以相信的祈求妥协。 初樱身子微僵,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复杂的情绪压下去,开口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她,有点不能接受。 “你就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正。” 他再次开口,初樱却只得不停摇头,睡意也渐渐消失了。 “殿下并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那你为何宁愿跟九弟在一起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何你宁愿跟他一起喝酒,跟着他出去都跟我一起?他到底哪里那么吸引你,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得没有他好,你告诉我?” 夜离澈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初樱整个人如遭雷击,眸子瞬间睁到了极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无比陌生的夜离澈。 这当真,还是那个她最初认识的夜离澈吗? 还是那个沉着冷静,睿智明事理,温润如玉的夜离澈吗? 夜离澈真的快要被她这种反应给逼疯了,抱着她的肩膀不停的摇着,“阿樱,你就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殿下要我说什么?” 她难以相信的是,夜离澈居然派人将她调查得这么清楚,居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明明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若不是今日他发作了,那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望着他,眼中渐渐多了几分冷意,“我若是所我与王爷之间没有任何不清不白的关系,殿下信吗?应该不会信吧,既然都已经在心中给我和王爷定下了不清不白的罪名,为何还要来问我,这样做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彰显殿下的气度吗?还是想让我意识到自己就是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情?”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夜离澈也彻底被激怒了,冲着她突然怒吼一声。 第三百七十一章 吵架的原因 被他这么突然一吼,初樱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暴躁,继而就一把推开他,翻身从床上下来,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他?” 夜离澈跟着翻身起来,追着出去。 初樱依旧不语,只是继续往前走,但是方向却并不是夜南冥寝宫的方向。 “站住。” 夜离澈追在后面,初樱不想被他追上,所以走得极快,夜离澈也快,但是两人之间始终有一段距离。 初樱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心中只想着要摆脱他。 “本殿命你站住。” 两人现在都在气头上,任凭夜离澈怎么发号施令,初樱就是不应。 “梵听,拦住她。” 闻声赶来的梵听刚到既被命令拦住初樱,不敢多想赶紧上前挡在路中间,还没有出剑,“樱姑娘,不要再走了。” 他看样子就知道两人肯定是吵架了,天色渐渐变亮,清晨了。 大清早的起来就遇到两人吵架,他没有劝架的经验,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初樱停下来,冷着脸看着梵听,“让开。” “请樱姑娘不要让属下为难。” 夜离澈开口,他不敢不从。 “让开!” 初樱声音提高了几分,梵听犹豫再三,看着已经追上来了的夜离澈,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家王爷到底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竟能让一向性格那么好的初樱气成这个样子。 “阿樱,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夜离澈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不顾梵听在场,竟然自顾自的絮絮道歉起来。 初樱不停的挣扎,“你放开我。”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就是因为这种冷静反而让夜离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都不愿意她现在这样。 “阿樱,是我错了,我不该吼你,都是我的错,你不走,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走好不好?” 初樱做了一个深呼吸,也不挣扎了,看着前面一脸茫然地梵听,沉声道:“麻烦你先下去吧。” 她也不想自己跟夜离澈吵架,让他在下属面前失了颜面。 梵听有些愣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了一眼夜离澈,觉得他肯定也不想被自己看到他现在的状态,才勉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初樱无奈叹气,“殿下何苦要跟我这般低声下气,不是折煞初樱了吗?” 她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怎经受得起他在自己面前这般放低身段。 “阿樱。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错了,刚才是我太着急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他也是事发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话已经说出来了。 “殿下,是初樱配不上你,所以还请殿下放开我吧。” 她是真的不想这样下去了,一直都是猜忌,怀疑,夜离澈的控制欲太强,而她,不愿意再这样了 。 听出了她话里有话,夜离澈才会更加着急,抱着她说什么都不肯放开,“阿樱,我不会放你走的,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他绝对不会再能让初樱离开他半步,再也不会,给夜南冥机会。 这一次,初樱只能是她的,就算是死,也必须做他的鬼。 “殿下,就当是初樱求你了,放过我吧。” 她眼眶泛红,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情绪崩溃。 这样压抑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过了。 “既然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为何还不肯放我走呢?” 她不明白,既然一开始就不信任,为何还要这样互相折磨。 “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夜离澈慌忙纠正自己之前说的话,“阿樱,你要相信我,我至始至终都是相信你,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相信,刚才真的是我太着急了,太害怕,是我太害怕自己失去你了。” 他一再低声下气,让初樱渐渐的不再忍心继续让他痛苦下去,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殿下,我不走,你放开我好不好?” “你真的不走了?” 夜离澈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慌忙问道。 初樱嗯了一声,“我不走了。” 她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南风仙境回不去了,自己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纵使心中有一万次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夜离澈,但是最终都被他的苦苦哀求给打败了。 她不忍心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这般低声下气,他身份那么尊贵,却总是对自己苦苦哀求,让她如何承受得起? 夜离澈确定了她不会走这才缓缓松开她,却是立马又牵住她的手,是实在是放心不下了,不敢放手。 初樱低头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无奈苦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吗? 竹息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初樱已经回去了。 夜离澈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 初樱躺在床上,背对着夜离澈,闭着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她是真的不知道夜离澈到底有几面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就像刚才情绪突然的爆发,以及那些伤人的话。 之前的他就算再生气,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夜离澈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越来越感觉到了夜南冥对他造成的威胁。 他越来越害怕之前的事情重新上演,所以才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才会失控。 夜南冥以为受伤的缘故,起得有些晚,郁尘站在一边,看着帮他穿好衣服的霜凝,沉声道:“好了,霜凝,你去把熬好的药端来吧。” 霜凝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郁尘这才看向夜南冥,开口道:“王爷,殿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绵绵姑娘今早和殿下大吵了一架。” “吵架了?” 夜南冥有些惊讶,毕竟按照初樱的脾气,是不会跟人吵架。 顶多就是闷不吭声,怎么还吵起来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兄倒还真是有本事,我都没把她惹生气过,他竟然能让她跟他吵一架。” “听说他们是因为王爷才吵架的。” 郁尘本能想给自家这个王爷一个白眼,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落井下石。 夜南冥听到后面这句话,脸上的笑瞬间僵了僵,有一丝尴尬的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郁尘,似是还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千真万确,有人听到绵绵姑娘跑出来的时候殿下还在后面问她是不是要来找王爷您。” 夜南冥:“……” 这倒是有些始料未及。 “绵绵哭没有?” “没有哭。” “王兄动手没有?” “这个数下就不知道了。” “那本王去看看。” 夜南冥倒是不怕夜离澈跟初樱吵得多厉害,他就是担心夜离澈要是着急了会对初樱动手,所以还是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殿下现在正在气头上,王爷这个时候去岂不是火烧浇油?”郁尘赶紧阻止,如果这个时候去无疑就是又给夜离澈给了理由。 可是夜南冥也顾不了那么多啊,“那玩意王兄动手打人怎么办?” 谁来负责,如果初樱受伤了怎么办,难道就该白白受委屈? 郁尘:“……” 看着自家现在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王爷,甚至都觉得有些无奈了。 “属下这就派人去打听一下,王爷就不要去了可好?” 夜南冥想了一下,倒也觉得是这个理,嗯了一声,“那行,你快去。” 郁尘赶忙出去安排,没多久霜凝就蹲着药过来了。 “郁尘,怎么了?” 她看郁尘脸色不太好看,遂停下来问了一句。 郁尘忙摇头,“没事,快把药送进去吧。” “好。” 霜凝见他催促,也就不多问,端着药进去了。 结果进去就看到夜南冥坐在椅子上沉着一张脸,严肃无比,一时间就更加不明白了。 放下托盘,端起药递给夜南冥,“可是有什么事情,王爷为何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夜南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摆了摆手,“端过去,本王现在不想喝。” “王爷有伤在身,还是将药喝了吧。” 霜凝赶忙劝道,毕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身体重要。 第三百七十二章 试探 “端下去,本王不喝。” 夜南冥有时候也有固执的时候,他心在心烦得很,哪儿有心情喝药? 他现在就眼巴巴的等着郁尘回来,好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霜凝见他坚持不喝,也没有办法,只好端着药退了出去,心里却在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夜南冥情绪变化这么大。 没一会儿,郁尘就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尘刚走到门口他就忍不住开口问了。 “回禀王爷,昨晚绵绵姑娘回来得比较晚,殿下一直在门口等她,就以为她是和王爷一起出去了,当时两人就闹得有些不愉快,后面天快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绵绵姑娘要走,是殿下连哄带劝的把她留下来的。” 郁尘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都告诉了夜南冥,想着这一次应该是大厅全面了吧。 “王兄可有动手?” “没有。” 他摇头,而且猜猜就就知道夜离澈是绝对不可能动手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夜离澈内敛沉重,是绝对不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的。 但是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 夜南冥对夜离澈的了解,是远远超过他的,正是因为夜南冥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担心他会不会对初樱动手。 因为夜离澈要是气到了极致,肯定是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每一个人愤怒到极致,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郁尘想了一下,“一直呆在寝殿里,应该是在休息。” 夜南冥想了一下,初樱这顿时间着实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整日里根本就没有办法休息。 “那便让她休息。” 他似是稍稍安心了些,喃喃而语,郁尘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敢多说什么。 如此一来,昨天晚上自家王爷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王爷,今日你答应了萧长老要进宫去赴宴的。” 想了一下今日的行程,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应了一声,“本王知道,把王兄也喊上吧。” 其实所谓的赴宴,无非就是萧无衣想笼络自己,想从自己身上捞到点什么好处,抑或是用好处来说服自己帮他说话。 他想当这个南疆祭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己和夜离澈这次前来其实目的就要选出一个祭司,断了萧无衣想造反的念头。 “可是太子殿下昨日才去了,今日应该是不会去的。” 昨日夜离澈单独去见萧无衣,虽说是要去商量祭司候选人一事,但是到底是去做做什么的,没有人清楚。 其实夜南冥和夜离澈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是因为这次南疆之行王上安排的是两人同行,两人关系是总是会做做样子,比之前要更加亲密些。 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其实远远是没有关系上那么好的。 “去不去都通知一声,总不能像他那样一声不吭的就去做一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事情吧。” 夜南冥冷冷回了一句,抬步往外走,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又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伤,遂又吩咐道:“重新去给本王倒一碗药来。” 郁尘顿了一下,刚才霜凝不是送了一碗过来? “属下这就去。” 夜南冥嗯了一声,等郁尘走了,他朝周围扫了一眼,背对着门,冷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房顶上就下来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在他背后跪下,“属下参见王爷。” “你去调查一下,独孤清羽和公孙安阳可曾与本王有过孩子。” “属下遵命。” “去吧。”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俺黑袍人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就是夜南冥手下神出鬼没的暗影,办事来无影去无踪,很少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但是他们又是真实存在的。 很多宸王府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都是由他们去做的,而且从来没有失手过。 但是,唯独是在自己失忆这件事情上,就连暗影,都查不出个什么来。 抑或是,他们也是被人下了命令对所有事情闭口不谈的。 不过夜南冥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吩咐暗影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句的,因为暗影是他的手下的,是一切服从于他的,若是敢对外袒露半个字,都会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 等人走了,郁尘也差不多端着药回来了,他是去了厨房才知道刚才夜南冥没有喝药。 “王爷,药端来了。” 端着托盘走到夜南冥身边,夜南冥侧头看了一眼那托盘里的药,抬手端起来,一口喝完,把碗放回去,“去书房。” “遵命。” 郁尘立马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身边的丫鬟,自己则跟着夜南冥一起去了书房。 “郁尘,本王昨夜遇到了一件趣事。” 他走着走着突然饶有兴趣的说了一句,郁尘在听到后心中就开始各种猜测了,“属下洗耳恭听。” 夜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听的。 见他低着头,自己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反应,遂笑了笑,回过头去,沉声道:“昨夜本王在街上遇到一个小孩子,非说本王是他的爹爹,你说有趣不有趣?” 孩子一出,郁尘瞬间觉得心惊肉跳的,眸子里满是惊愕和恐惧,因为他甚至都可以猜到夜南冥接下来要问自己什么问题了。 “小孩子还小,不懂事,有的父母常年没在家,认错人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竟然还将绵绵认作是娘亲,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他语气轻松,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故意而为之,但是郁尘在听到他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大跳,冷汗都吓出来了。 “王爷当时兴许是和绵绵姑娘走在一起的,所以孩子是有可能认错的。” 他声音有些虚浮,兴许是太过紧张或者说是自己对夜南冥撒了谎。 夜南冥专门停下来观察他的反应 ,郁尘本来就紧张,被这么一看,瞬间就更加紧张了。 “本王觉得你说得也没错,只是觉得那孩子看起来实在是太逗人喜欢了,所以想到了就跟你说一声。” 表面上看似是随口一说,但是实际上到底是存了什么心事,没有人知道。 “属下知道。” 郁尘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跟夜南冥产生眼神接触,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抬头去看夜南冥,他准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抑或是说察觉出自己在撒谎。 可是他不知道是,就算他没有抬头去看夜南冥,夜南冥也看出来了他实在骗他,他是在撒谎。 只是,他假装没看到罢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了,所以就算是知道了,看出来了,都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所有人瞒着他的事情,总一天,她会通通全部都知道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刚刚变得有些微妙了,霜凝就来了。 “王爷,秋濯姑娘来了。” 霜凝上前,看了郁尘一眼,还在纳闷他的情绪怎么看上去不太对劲,虽然说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但是情绪差异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毕竟和郁尘在一起共事已经那么久了,怎么,都会有些了解的。 听到秋濯来了,夜南冥缓缓停下来,想了一下,道:“让她进来吧。” 他知道,那秋濯一定是来问她父亲的事情的。 “找到他父亲的消息了了吗?” 郁尘立马摇头,“目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把整个城市偶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想来也着实是让人感到疑惑,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抬步进了书房,思索了一下,沉声道:”派人从萧无衣身上下手,围绕着隐玥宫好生打听一番,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总归是有破绽的。” “属下遵命。” 郁尘刚才余惊未平,对于刚才夜南冥突然提到的孩子的事情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生怕他生就下去。 毕竟这件事情,是深究不得的。 不过幸亏的是,当年宸王不救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把这个秘密都保守得很好,都是法国式的,都不会说,除非这天下还有漏网之鱼。 三百七十三章 把脉 不过好在夜南冥对这件事情不是多上心,只是刚刚提了一下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秋濯进来的时候夜南冥没有在书房,而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本来说的是尽快给她回复的,但是之前因为初樱的缘故,所以耽搁下来了,不过应该影响不大,毕竟人家找了大半年都没找到,自己是不可能三两日就找到了。 对方既然能让风越消失这么久而不被发现半点蛛丝马迹,手段定然不简答。 秋濯看着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的夜南冥,先是行了礼,继而又问道:“王爷可是受伤了?” 看他的样子,应当是被内力所伤。 听她这么一说,夜南冥倒是有些好奇了,有些难以置信的沉了沉眉,“无碍,小伤,不足挂齿。” “可是在秋濯看来,王爷所受的伤还是很严重的。” 秋濯抱拳行礼,“秋濯斗胆请求王爷允许我替王爷把把脉。” “你会医术?” “略知一二。” 秋濯说完想起夜南冥的身份,继而又道:”秋濯知道王爷医术了得,但是医者难自医,而且秋濯看王爷的伤势,应当不是被寻常人的内力所伤。” 夜南冥听她这一番话,不由变得更加惊讶,这都能被她看出来。 想了一下,遂点了点头,“也罢,你既然提出来了,本王便让你把把脉。” “秋濯领命。” 夜南冥淡淡笑了笑,便抬步走了下来,到石桌前坐下来,抬起手放到桌子上,看向走过来的秋濯,“你也无需站着,坐下吧。” “秋濯不敢无礼。” 秋濯虽说英气十足,但是在面对夜南冥的时候,还是非常的恭敬的。 大抵是从小就听自己的父亲讲了不少关于他的事迹,所以自然而然就心生一股崇拜之意。 “无需这般拘礼,坐下吧,哪儿有站着看病的。” 夜南冥今日态度难得亲和些,秋濯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抬起手,撩起他的衣袖,把手放上去。 “你先跟本王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本王这伤不是一般人伤的?”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长得明净的小姑娘,开口问道。 秋濯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脉搏上,脱口而出,“王爷眉宇间有黑色,脸色苍白却又隐隐泛黑,在加上若是一般武功高强的人所伤,王爷现在定然不能这般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同秋濯说话,唯独只有那些修炼邪术抑或是非常人的人所伤,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伤很严重?” 夜南冥继续追问道。 秋濯点头,“只是这两天不是过度表现出来,但是三日后,伤势必然会变得愈加严重。” 这一点其实夜南冥自己也知道,但是他自诩自己有龙鳞钾护身,并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因为龙鳞钾不仅坚硬异常,还有疗伤的功效。 “那你又说说,本王该怎么做?” 他没说一句话都像是在询问秋濯的意见,秋濯不知道为何,心中竟莫名有些紧张。 替他把完脉便立马立马站起来,“王爷若是信得过秋濯,请允许秋濯替王爷施针疗伤。” “你还会施针?” “自小是从鬼手神医,略知一二,王爷的伤须得连续施针七日,七日后,辅以汤药,便可痊愈。” 她说话是语气严肃,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就连一旁的郁尘和霜凝,都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但是夜南冥好像却是在犹豫之中,并不太愿意。 “王爷,身体重要。” 郁尘赶忙上前劝道,以为夜南冥是太自负了,不愿意让一个小姑娘替自己看病。 但是其实夜南冥顾虑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让一个小姑娘把脉也就罢了,甚至还要脱衣服让对方给自己施针,这就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了。 郁尘和霜凝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犹豫这一件事情,所以纷纷上前相劝。 秋濯也看着夜南冥,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本王就暂且答应你,不过只给你三日,若是没有效果,便不可再继续。” 他突然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没有之前那般温和,反倒是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秋濯一听立马喜出望外,赶忙答应下来。 “好了,你且再说说,你今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这么早就跑过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秋濯被他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想起来了,“秋濯今日之所以来找 王爷,是听说王爷去了城外的罗彝古刹,可有此事?” 夜南冥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本王并没有去,是王兄手下的人去了,结果下山的时候迷路了,本王前去帮忙搜救罢了。” 听到这里,秋濯的脸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了,“既是如此,不知道王爷在山上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此话怎讲?” 夜南冥并不着急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她额,若是想先听听她到底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秋濯有些犹豫,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不瞒王爷说,之前我以为爹爹失踪的事情,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遂去罗彝古刹想要求签,希望神明能够指一条明路,但是在下山的时候就遇到了奇怪的事情。” 说道一半,她突然又不说了。 夜南冥心中略微琢磨一下,便猜想会不会是初樱之前遇到的那种情况。 但是他没有说,而是听秋濯继续说下去。 “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看着秋濯,开口追问。 秋濯仔细想了一下,继而又继续道:“明明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但是我却迷路了,然后在路边遇到了一个草鬼婆,看都我去竟然没有让我喝她的茶水,我心中好奇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一个生得英俊的男子站在路边,像是在等什么人,等我过去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故而又非常奇怪的摇了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不是不是,我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掉头想往回走,不料那男子突然拉住我,问我以后若是见到一个眉间有朱砂痣的漂亮女子,一定要让告诉他。” “告诉他?他可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夜南冥大抵已经可以猜到了,秋濯遇到 的情况和初樱遇到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秋濯不是他要找的人,所以没有伤她,反而是让她帮自己打听。 秋濯知道他会这么问自己,所以抬起手摊开手掌,手心上隐隐约约有一个黑点。 “他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山脚下了,但是手心上却多了这个黑点,后来我去问过我们这边的巫觋,他们说这是十里村的符号。” “所以那个人是十里村来的?” “王爷也知道十里村?” “自然是知道的。” 秋濯想也是,夜南冥那么厉害,不可能不知道。 “不仅如此,这个记号,是专属的,所以说只要我看到那个女子,这个符号就会自己苏醒,然后把消息传给那个男子。” 她说完神情有些紧张,看着夜南冥,“王爷可否知道这样一个女子?” 却不料她刚说完,夜南冥就笑着摸了摸自己眉间的朱砂痣,“你是说这个么?” 他是半开玩笑的,但是郁尘和霜凝几乎是同时神色突变,立马上前将夜南冥护在身后。 “人家说的是女子,你们紧张什么?” 夜南冥有点无奈,示意郁尘和霜凝退下。 秋濯显然是被郁尘和霜凝这么快的反应给震惊到了,末了不得不佩服道:“果真不愧为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反应果真是秋濯不能比的。” 说完又看向二位,笑道:“二位请放心,这符号已经被我想办法给封住了,所以就算是看到了,它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那个男子后来有没有找过你?” 秋濯摇头,“并没有,但是从那以后,通往罗彝古刹的哪一条路就时常传出一些有人失踪的消息。” “没有人去管吗?” 夜南冥刚问完,秋濯眼中就噙满了愤怒,恨意十足,“萧无衣自从接管政事以来,几时为南疆子民做过事情,整日里都想着怎么纵酒享乐,于百姓不顾。” “秋濯姑娘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本王与王兄自会处理妥当,到时候给南疆百姓一个交代。” 夜南冥见她对萧无衣恨之入骨,便更加明确了要从哪里着手去找风越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误打误撞 话刚说完,秋濯就直接在夜南冥面前跪了下来,请求道:“秋濯恳请王爷,一定要找到南莫长老。” 现在所有人都在找南莫,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起来说话吧。” 面对秋濯的请求,夜南冥并没有一开始的热情,因为他知道,找到南莫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从很早之前就在找南莫,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那老狐狸到底躲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听闻老祭司生前曾有一女,可是真的?” 这件事情一直被传得扑朔迷离的,根本就说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 就连夜南冥,都不能确定。 “回禀王爷,秋濯对此事也不是很确定,当时南疆局势已经很严峻了,老祭司每次都是单独召见爹爹和南莫长老的,这件事情想必只有爹爹和南莫长老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老祭司在去世之前就已经对萧无衣有所警惕了?” 听秋濯这话,很显然的,老祭司去世之前就已经对萧无衣的意图有所怀疑了。 “萧无衣之前就一直劝老祭司谋反,独立成国,但是遭到老祭司和所有大臣的反对。” 夜南冥点头,正想说话,却在同时血气上涌,嘴角缓缓渗出血液,秋濯见状,脸色大变,“王爷,你没事吧。” “王爷。” 郁尘和霜凝见状纷纷上前,想要扶住夜南冥,但是被夜南冥给制止了。 “本王没事。” “王爷,请允许秋濯现在给你施针。” 秋濯跪下请求道,神情着急。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本王并无大碍。” “王爷,十里村虽说是村子,却是一个令人闻之丧胆的鬼村,里面厉鬼成群,神秘莫测,那男子秋濯也去查过,定不是寻常厉鬼,所以还请王爷不要再坚持了,时间久了,对王爷伤害越大。” 秋濯说完,夜南冥脸色就变了,“你知道本王是如何受伤的?” 秋濯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心急,说漏了嘴,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说都说出出来了,便不得不承认了。 郁尘和霜凝此时看秋濯的眼神也随之变了,他们大抵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竟然还藏了这么多本事。 秋濯自知自己刚才撒了谎有些心虚,小声回了一句,“秋濯知道。” 对于这一点,夜南冥倒是真的没有预料到。 “既然知道,为何一开始不如实相告。” 还要这样故意来试探,其中目的让夜南冥不得存了心思。 “秋濯知道这样隐瞒是不对的,但是还请王爷理解,秋濯现在一心救父,可是放眼整个南疆,除了南莫长老,秋濯真的全无可以相信的人了。” “既然不相信本王,为何还要来找本王。” “之前知道王爷和太子殿下来了南疆,本想当天就来找王爷的,但是又害怕萧无衣先我一步,便迟迟没敢来,但是秋濯想到王爷与爹爹交情颇深,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便只能前来找王爷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明白,但是这就是她所有的心思。 至少夜南冥和郁尘二人看来,这确实就是她之所有的顾虑和心机了。 其实说心机也说不上,应该就是简单地不敢一开始就十分去相信一个人。 就算是堂堂宸王,也不例外。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如今一个小姑娘孤立无援的,多点心思也不能说是坏事。 夜南冥沉思片刻,语气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在跟本王赌本王与你父亲的关系?” 秋濯点头,然后又摇头,“也不全是,秋濯相信王爷定然不会让萧无衣这种乱臣贼子接手南疆的。” 她说话情商很高,再加上夜南冥本就无意去追究,遂丢下一句,“不是要替本王施针,进来吧。” 说完就转身进屋去了,秋濯愣了一下,显然有点没想到。 “秋濯姑娘,快进去吧。” 在霜凝的提醒下,秋濯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进去了。 这边初樱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也尽是疲惫之态,她很累,却又怎么都睡不着。 虽说和夜离澈已经是和好了,但是她总是觉得,两人好像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望着外面明媚的风景,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升起一丝迷惘,她好像已经找不到未来的路了。 可是仔细一想,她好像又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走在那一条路上,又要前往哪里去。 昨天晚上夜南冥为了救她受了伤,但是她现在连去看一下都不可以。 因为担心夜离澈知道了又会误会。 可是,昨天,她亲眼所见他吐血了,而且那个小孩子也说他受了很重的伤。 提到那个小女孩,她忍不住又陷入了沉思,那个小孩子到底是谁?为何那么小就如此厉害了,竟然直接打跑了楚司衍。 那后面出现的僧人到底是谁,为何 不露面? 太多太多的疑问,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清楚,想不通。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单独断开的,根本连接不起来,而且每件事情都好像并没有什么突破口,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就好像,你明明知道这些事情都与你有关,但是你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和你有关。 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夜南冥的伤,毕竟昨晚他一个人承受了那一掌所有的力量。 从椅子上下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从窗户出去了。 门口有侍卫守着,她只要一出去夜离澈肯定就会知道,所以从窗户出去,就不会被发现。 好在她之前去找过夜南冥,知道他住在哪里,一路上轻车熟路的找过去,而且庆幸的是,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夜南冥寝殿里,夜离澈半躺在床榻上,靠着枕头,秋濯坐在床边,摊开银针包,看想夜南冥,犹豫着开口道:“王爷,针灸需要您脱下衣服。” 夜南冥当即脸上就变了,他就知道这一点。 一边的郁尘和霜凝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夜南冥看向秋濯,见她神色也有些紧张,脸颊甚至还泛着红晕。 脱掉外袍,秋濯思来想去立马提醒道:“只要把胸膛露出来就可以了。” 他受了内伤,想要在胸膛上的行针,将五脏六腑的血脉全部疏通开,然后让里面的淤血排出来。 夜南冥表面上是很淡定的,凉凉的嗯了一声,便解开里衣,将衣服像两边微微张开,露出胸膛。 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是第一次看到夜南冥这么完美的身材,健硕的胸肌肌理分明,顿时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就连同是男人的郁尘,都忍不住为之感到震惊。 见霜凝红着脸看着夜南冥,立马伸手将她的眼睛捂住,把她的头转了个方向。 秋濯也有些愣神,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小习武的,所以实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 虽然面对着身份尊贵的夜南冥,她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先用酒精将他的胸膛轻轻擦拭了一遍,夜南冥见状下面按住她的手,吓得她浑身一抖。 “本王自己来便可。” 他从她手中拿过毛巾,自己擦了一遍的,然后递给郁尘。 郁尘赶忙去接过来,打发霜凝先出去。 秋濯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发烫的脸颊尽快降温,低头取针,开始给夜南冥施针。 初樱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郁尘他们,只是碰到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告知了我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侍卫也没有阻拦,就直接让她进来了。 站在院子左右看了一周,都不见人影,见寝殿门打开着,以为都在里面,遂抬步走了上去。 “王爷,疼吗?” 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初樱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就听到里面再次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我尽量轻点,王爷还是躺下来吧,这样会舒服一点。” 初樱一愣,完全猜不到里面到底是在做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是…… 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去了,一时间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夜南冥并不知道,秋濯施针不久他就连着吐了好几口淤血,郁尘见状赶紧转身出去想让人打点热水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初樱,立马脱口而出“绵绵姑娘。”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误会 初樱被突然闯出来的郁尘也是吓了一大跳,神情慌张的看着他,指了指里面,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本是想来看看王爷的,但是听到里面,有人,所以就没进去。” 说完觉得自己还没解释清楚,遂又强调道:“那个,我刚来,没看到人,就自己进来了,看样子王爷应该是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打扰了,告辞告辞 。” 她明显就是有些慌张,就好像是偷听墙角被人给抓了个现行一样。 郁尘楞在原地,听她慌慌张张的解释,一时间的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初樱会突然过来。 里面夜南冥听到外面初樱的声音,几乎是立马条件反射的要合衣坐起来,但是被秋濯给拦下了。 “王爷,不要乱动,小心被伤到。” 秋濯连忙按住他,开口叮嘱到。 而此时外面的郁尘也开口了,见初樱要走,赶忙喊住她:“绵绵姑娘。” 初樱下了台阶停下来,转过身,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中,大抵就是自己刚才在门外偷听被郁尘给发现了的缘故吧。 “郁尘统领还有什么事吗?” 郁尘心想自家王爷一定巴不得这绵绵姑娘来看他,所以自己若是让她就这样走了,反而待会儿进去要被夜南冥骂,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留下来才行。 “王爷伤势不轻,此时正在施针,绵绵姑娘若是不介意,就还是进去看一下吧 。” 郁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莫名的沉重了些,在初樱听来就好像真的是很严重一般。 “大夫是个女的?” 初樱有些不可思议看了里面一眼,开口问道。 难不成是,是她自己思想不正常,才会想歪? 郁尘见她一脸震惊,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秋濯真的就是相当于大夫的,遂点了点头,“是的,绵绵姑娘还请不要误会了王爷才好。” 大抵是猜到了她刚才为什么那么慌张的就要离开了,到底是误以为自家王爷是在跟别的女子幽会,才会这么慌张的。 这样说来,初樱倒是觉得是自己太失态了。 冷静下来,想了一下,遂点头道:“我进去看看吧。”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而且,楚司衍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武功定然不弱,所以她大抵是可以猜到夜南冥的伤势一定不轻的。 再加上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进去看看的。 “姑娘请进去吧。” 郁尘说完就转身去吩咐丫鬟端些热水上来。 初樱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秋濯,而夜南冥冷着一张脸,沉声命令道:“那针取了。” “可是王爷,这银针刚扎下去,现在还不能取出来啊。” 秋濯也很着急,本来一开始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激动了。 夜南冥现在生怕初樱走了,所以着急要去追,根本就顾不得 这么多,语气中也透露着些许不满。 “王爷,身体重要,淤血若是不排出来,恐会危及五脏六腑。” 秋濯努力的尝试去说服他不要这么冲动,有什么事情是等下不能解决的。 而且刚才她好像是听到外面有女子的声音,她以为是霜凝在外面。 “取针。” 夜南冥态度坚决,初樱好不容易来看他,而且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刚才一定是在门口,而且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了,是不是误会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就着急得不行。 “王爷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难不成是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初樱略微有些埋怨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夜南冥立马回头,就看到初樱此时正站在自己传遍,眼神平淡的看着自己。 刚才那些话,就好像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夜南冥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扎着针,看着初樱,顿了一下,擦去嘴角隐隐渗出来的血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明明知道她来了去,却还要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大抵是觉得自己刚才太过狼狈了,所以才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初樱冷着一张脸,态度也不是很好,冷冷回了一句:“来看看王爷是不是还活着。” 说完这才将目光移向他全扎着细细长长的银针的胸膛上,看向一脸惊愕的秋濯,微微颔首。 “好了,秋濯,你先出去吧。” 夜南冥轻咳一声,开口道。 秋濯虽然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隐隐已经觉得有些不对进了,遂点为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却是刚起身就被初樱给按了回去,“王爷身上还扎着针,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本王都说了,本王……咳……”夜南冥听到初樱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着急替自己解释,但是话刚说出口就咳了一声,连带着咳出一口血出来。 他身子微微往外倾,初樱见状二话不说从袖子取出锦帕坐到他身边扶着他,动作温柔的跟他顺气,同时又保证自己不要碰到他胸膛上的银针。 “王爷可真是会逞强,都成这幅样子了,竟然还想嘴硬。” 她心中像是憋了一团气,很是不开心,昨天晚上她一再的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却一直在自己面前逞强,若不是自己今日过来看一眼,都还不知道情况竟然如此之遭。 夜南冥自然是听出来了她的抱怨,却不知道为何,心中竟感觉暖暖的。 淡淡的笑了笑,却还要继续逞强,“本王真的没事。” 初樱实在是被他给气到了,也不说话,只是动作粗鲁的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渍,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 夜南冥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秋濯看着二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心中却很清楚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再待下去了。 “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说完就起身赶紧出去了,走到门口刚好碰到蹲着药过来的郁尘,赶忙拦住他,将他拉到一边。 “秋濯姑娘可是有事?王爷情况如何?” 郁尘以为她是想跟自己说什么,遂开口问道。 秋濯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刚刚进去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人吗?” 郁尘:“……” 忙摇头,“不是的,秋濯姑娘你误会了,绵绵姑娘和王爷只是朋友关系罢了。” 这下就该秋濯疑惑了,难道是她误会了,可是刚刚看王爷看绵绵的眼神,并不像是朋友那么简单啊。 而且夜南冥开始闹腾得那么厉害,说什么都要穿好衣服起来,但是那绵绵姑娘来了,只说了几句话,他就乖乖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说了,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郁尘看出来了她的好奇,笑了笑,道:“秋濯姑娘误会了,绵绵姑娘和我家王爷真的只是好朋友关系罢了,并没有其他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是我想多了。” 秋濯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房间里,初樱见夜南冥好些了,便扶着他躺下,看着他胸膛上的银针,叮嘱道,“王爷还是先躺好不要乱动的好,不然要是被这银针给伤着了,我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王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好了,你今日怎么来了?” 夜南冥冷静下来,说话也沉着了不少,开口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道,“昨晚亲眼看到王爷受的伤,心中总觉得不踏实,便想着过来看看。” 她也如实回答,接而便心生愧疚,得道:“王爷此次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初樱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以后还请王爷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她自己的事情,就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好了,若是总拖累夜南冥,自己心里面也不舒服。 夜南冥听到她这样说,反倒是笑了起来,“若是照你这样说,那你就不打算再把本王当朋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开口解释,“我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再插手我的时候了,不然若是再让王爷手上,我真的会内疚死的。” “俗话说,为朋友两面插刀,你尽然是本王的朋友,本王自然是要接力帮你的,你也无需拒绝本王,这一次是本王疏忽大意了,没有注意到,但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夜南冥语气轻松,且还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 第三百七十六章 担心 可是初樱并不这样认为,她就是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夜南冥,而且以后还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楚司衍一定会再找上门来的,他的身份实在还是太过神秘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再连累别人了。 “王爷不要说话了,先养好伤再说吧。”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跟他说话也说不通个什么,便转移了话题,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夜南冥点头,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 初樱帮他理好衣服,尽量不去看他,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衣衫半解的躺在自己面前,场面难免有些让她不敢直视。 夜南冥脸皮厚,倒是没觉得什么,若是换做其她女子在这里,他兴许会立马赶出去,但是雏鹰不一样,他甚至觉得她明明很害羞却还要故作一副正经模样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有趣极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他回头,就看到郁尘和秋濯站在门口,郁尘手中还蹲着药。 “进来。” 语气有些不好,似是在责备郁尘打扰了自己。 郁尘其实敲了门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已经晚了,他门都已经敲了,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了。 与此同时,丫鬟送了热水进来,放到一边。 “王爷,秋濯先帮你把银针取了,明日再来替王爷行针。” 秋濯忙跟了一句,初樱退到一侧,夜南冥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秋濯见状立马上前,在床边坐下,将银针一一取出,“这些地方须得用热毛巾敷半个时辰,秋濯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见东西全部收起来,起身跟夜南冥行了礼,“秋濯告辞。” 夜南冥依旧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什么反应。 初樱见状立马说了一句:“我去送送那位姑娘,”说完就起身,秋濯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便只好跟她同行。 夜南冥刚想出言阻止人就已经出去了,郁尘见状无声叹了一口气,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初樱出去是干嘛的。 “你就不知道出去拦一下?” 夜南冥看着正将药碗端出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的郁尘,简直气的不行。 他就不明白了,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笨了。 郁尘往外看了一眼,沉声道:“王爷,属下此时出去只会添乱,引起绵绵姑娘的不满,而且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属下已经叮嘱过秋濯姑娘了。”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先跟秋濯打了声招呼,告诉她若是初樱待会儿问起自家王爷的伤势,一定要酌情解释。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秋濯虽说是个聪明人,但是确实是会错了意。 对于夜南冥的伤势,并没有做任何隐瞒,而是如实告知了。 本来郁尘是希望她能将自家王爷的伤说得严重一点的,而夜南冥则是希望她能将自己的伤势说得轻一点,但是秋濯并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想法,郁尘既然说是酌情解释,她思来想去,便还是觉得如实相告比较好。 夜南冥看了一眼郁尘,本来想要骂他一两句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倒是没有了职责的理由,便只好作罢。 外面,初樱将秋濯送到门口,听了秋濯的话之后,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因为她没想到是,情况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多些秋濯姑娘了,接下来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她对秋濯的印象是很好的,小姑娘机灵又聪明,还非常懂事,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不是自己该做的。 而且待人热情有礼,听她说话也是极爽快之人,所以第一印象就很好。 秋濯也很喜欢初樱,虽然这是第一次跟她相处,但是总体感觉是很不错的。 “您客气了,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同初樱告辞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初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转身进去。 进去的时候郁尘正在拧湿毛巾,初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夜南冥,二话不说走到郁尘面前,沉声道:“给我吧。” 郁尘听到声音,明显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将毛巾递给她。 初樱拿着毛巾走到床边,“我扶你起来坐着可好?” 一直躺着肯定不舒服,夜南冥点头答应,笑道,“本王自己可以起来的,你无需这般小心的。” 说完就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初樱一声不吭的替他将毛巾换下来,明显看到他的胸膛变紫了,手中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 夜南冥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不动声色的将她手中的毛巾拿过来,自己放在胸膛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你别被吓到了,这是施针之后的正常反应,并无大碍。” 初樱不语,强行压制住内心的自责和愧疚,端起一边的药碗,用力吸了一口气,“王爷,先把药喝了吧。” 说完舀起一勺汤,放到嘴边吹了吹,再送到他嘴边,自顾自的说到:“应当会不烫。” 夜南冥面对她这种状态反而是非常不适应,她虽然温柔,但是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温柔过,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着实是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没心没肺的笑道:“怎么突然对本王如此好了,难不成是怕本王死了不成?” 话音刚落,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初樱的脸色变了,手中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就将碗放到他手中,“那王爷自己喝吧。” 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夜南冥见状立马喊住她,“你要去哪里?” “王爷既然这么不想活,我觉得我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 看到两人居然闹矛盾了,郁尘立马识趣的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夜南冥看了还一眼被关上的门,再看向初樱的背影,无奈将药碗放下,“你口口声声说把本王当朋友,结果没想到本王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就如此大的反应。” “王爷开玩笑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初樱反问一声,很显然就是生气了。 夜南冥到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经她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明白了,不过心里也顿时哥哥家开心了。 “原是这样,本王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拿自己的姓名开玩笑了。” 但是初樱并没后因此而转身,而是丢下一句“王爷先把药喝了,初樱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顾夜南冥到底愿不愿意就径直开门出去了。 郁尘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开门声,转身就看到初樱从里面出来了,立马就想是不是自家王爷没有把她哄好。 “绵绵姑娘。” 喊了一声,再看看里面,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还应不应该把她留下来。 如果要留,该找什么理由。 初樱看了他一眼,叮嘱道:“烦请郁尘统领好好照顾一下王爷,毛巾等一下就该换了,初樱先走了。” “你不再留一会儿吗?” 好不容易来了,结果没一会儿又要走了。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的夜南冥会有多失落。 初樱摇了摇头,“不了,我先走了。” 说完跟郁尘微微颔首,“告辞。”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郁尘转身看着初樱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看背影是真的很像啊,只是这性格,好似不太像。 可是细细品来,又觉得总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吧。 进去的时候夜南冥正靠在床上自己喝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场景看上去有些心酸。 “属下让霜凝来伺候王爷。” 他想了一下,在晟州的时候,夜南冥身边是有耀华伺候着的,只是出来之后,他便不喜欢身边有丫鬟,更不要尚霜凝伺候。 但是今天这场景看上去是实在是太辛酸了,所以不得已,便提了一句。 夜南冥只是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郁尘立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属下只是不忍心看王爷身边没有个照顾的人。” “你不是人?” 夜南冥反问一句,将喝空了的碗递给他,取出毛巾也递给他,穿好衣服,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郁尘来不及去细想,赶紧将东西放到一边去伺候他更衣穿鞋。 第三百七十七章 质问 不过说来也怪,夜南冥并不是那种不准身边有丫鬟伺候的人,可是每次外出的时候,他宁愿自行照顾自己的起居,也不太愿意让霜凝来帮忙。 让霜凝伺候的次数极少,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穿衣服抑或是自己帮忙伺候着。 郁尘心中确实有疑惑,但是他更知道夜南冥的脾气,遂不敢多说什么。 “王爷,下午还要去隐玥宫吗?” 他这个状态,其实就应该留在宫中好生休养,哪儿都别去最好。 夜南冥站起来 整理好衣袍,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当然要去。” 不去怎么调查风越的下落,怎么去找突破口。 郁尘见他执意要去,也不敢拦。 “绵绵走的时候可有跟你说什么?” 他突发奇想,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郁尘刚下进来正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人家刚来就把人家给气走了的,而且他一心认为以夜南冥的情商,一定可以很快就哄好的。 可是谁知道,他前脚刚出来,初樱后脚就跟着出来,走了。 “绵绵姑娘说让属下好生照顾王爷。” “还有说什么没有?” 郁尘摇头,“属下留她,她说不了,就走了。” 他如实回答,夜南冥听后也没多大反应,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王爷这是要出去吗?” “备马车,去春风楼。” 郁尘:“……” 身上还挂着伤,这就要去春风楼了?虽然他也知道,夜南冥去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但是他去了必定是要喝酒的。 “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敢劝,便只好照做。 初樱回去之后发现夜离澈并没有来,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换了身衣服,便从正门出去去找竹息去了。 竹息这几日都没有来找她,她一心以为他是在忙,可是去了才发现,他是被禁足了。 站在门口,看着守在门口的侍卫,语气不太好,冷声道:“我要见竹息,让我进去。” “没有殿下的明令,属下们不敢放姑娘进去。” 侍卫一如既往的古板,初樱心中有气,转身就去找夜离澈。 夜离澈正在看从晟州送来的折子,是王上派人送来的,关于他请求赐婚的事情,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切等回去再议。 换言之,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夜离澈的请求。 “殿下,樱姑娘来了。” 梵听进来,沉声禀报道。 听说初樱来了,夜离澈立马放下手中的折子,情绪一下子百年开心起来,“让她进来。” 因为吵架的事情,初樱心里好像跟他产生了隔阂,等他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了。 所以初樱这次主动来找他,在他看来,就是他们关系的一个转机。 初樱进来了,但是是冷着一张脸的。 “阿樱,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要将竹息囚禁起来?” 初樱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夜离澈神色微变,显然是不想提这件事情。 “过来做,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 “为什么要囚禁竹息?”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到被囚禁起来的地步。 “阿樱,你冷静点。” 夜离澈保持着冷静,他发现,自己现在是退得越多,初樱就会越放肆,之前从来不会跟自己大声说话的她现在一看到自己就大声质问自己。 这让他很是不舒服。 初樱看到他这幅样子,真的气得完全冷静不来。 也不愿意坐下,而是再次逼问道:“请殿下回答我,为什么要将竹息囚禁起来,他到底是哪里惹到殿下了?” “阿樱,你先冷静下来再说。” 他还在试图逃避这个话题,显然是不想回答。 “殿下做的这些事情让我怎么冷静下来,,怎么冷静得下来?” 初樱真的快要气疯了,她现在是真的越来越不知道夜离澈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夜离澈见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淡声道:“他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为难他。” “那请殿下告诉初樱,竹息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整日里都守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对夜离澈事情一概不问,到底会做错什么? 她想不明白。 “他做了触及我底线的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夜离澈语气平静,但是眼里却饱含着对竹息的恨意。 若不是他一心想要带初樱离开自己,若不是他不断跟上官木离写信说自己没有想要离开王宫的意思,不断劝上官木离想办法接初樱离开这里,他怎么会囚禁他。 他之前可以原谅他在自己面前放肆,对自己大言不惭,但是初樱是她的逆鳞,也是他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有人触碰。 而且,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从自己身边带走初樱。 初樱站在他面前,看着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夜离澈,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突然就态度就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初樱恳请殿下,放过竹息,他一定不是有意想要冒犯殿下的。” “阿樱,你这是做什么?” 夜离澈神色一僵,立马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她却不愿意起来。 “殿下若是不放了竹息,初樱便长跪不起。” 她正是知道夜离澈绝对不会让自己跪太久,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夜离澈从她的话里面听出了威胁的意味,脸色沉了沉,“阿樱,你这是在威胁我?” “初樱不敢?” 初樱低着头,不去看夜离澈,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 夜离澈心中也有火,因为他没想到的是,初樱竟然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来威胁他。 两人之间僵持了片刻,夜离澈转过身去,冷声道:“起来吧,我放了他便是。” 初樱听罢,立马给他连磕了三个头,“初樱多谢殿下。” “阿樱,你当真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夜离澈神色痛苦的看着她,本来以为她来找自己自己和她的关系就会缓和不少,却没想到,反倒是因为竹息变得更加生疏了。 难道自己在她眼中,连一个竹息都不如? 初樱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然殿下还想要初樱怎么做?” 他现在宛若一头野兽,她不敢离得太近,根本不敢走得太远,太近,害怕他会突然苏醒,离的太远,自己脚上和他绑在一起的镣铐会响,他还是会醒。 看着夜离澈如此痛苦,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本以为经过这次争吵之后,两人都会找到对方的问题,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将竹息也囚禁起来。 软禁自己也就罢了,如今连竹息都不肯放过了。 夜离澈面对她的质问,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 初樱没有想过要等到他的回答,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夜离澈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他其实也不明白,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竹息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难道他就不应该给他一点教训吗? 初樱到竹息的住处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已经撤走了,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竹息……”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她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遂又继续向屋子里走,一推开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将门完全打开,就看到了醉倒在屋子中间的竹息,身边还三三两两摆着酒瓶。 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摇了摇他,“竹息,你醒醒。” 看样子应该是宿醉未醒,初樱无奈之下只得去倒了杯水,然后再去喊他。 一连喊了好几遍才勉强把他喊醒。 竹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初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这才敢肯定蹲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初樱。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初樱,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开口初樱就懵了,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一醒来就跟我道歉做什么?” “你是怎么进来的,殿下并不是将我禁足了吗?” “他已经放过你了。” 初樱开口回答,随即又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触及到了殿下的底线,他竟然要将你关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宿醉 竹息听罢,并不着急解释,而是淡淡笑了笑,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一样。 看着面前的初樱,思虑片刻,开口问道:“初樱,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情惹到他,无非就是他知道了我想带着你走的消息之后着急了。” 他说得倒是挺轻松的,好似带初樱走并不是一件多么要紧的的事情一样。 抑或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初樱拧眉,有些惊讶道:“何时的事,要去哪里?” 南风仙境不是已经回不去了吗?除了那里,自己还能去哪里? 竹息想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着初樱,试探性问道:“初樱,若是说我真的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走吗?不管哪里,我定会让你远离这世间纷争。” 初樱之前虽说是真的很想回去,可是现在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关于自己的记忆,之前与自己有关的人,她通通都要找回来。 “我现在不能走。” 她想了一下,果断拒绝,继而又抬头看向竹息,“竹息,所以你不要再去跟殿下做对了,我不会走的,至少暂时是不会走的。” “可是你之前说你想离开这里的。” 竹息面对她突然的态度转变,有些慌乱,因为他都已经计划好了要带她走的。 上官木离那边回的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对是否带初樱离开的事情只字不提。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觉得很是疑惑,因为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关于初樱的事情,上官木离是绝对不会忽略的。 如今初樱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擅做主张,准备带初樱离开这里。 可是谁曾想被夜离澈给发现了,遂将自己给禁足了。 “竹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走。” 她有些为难,但是却有不得不坚定自己的立场。 “为什么,你还要做什么?” 竹息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坚决的想要留下来。 初樱看了他一眼,刻意将自己留下来的真正原因给隐瞒了下来,淡淡道:“我若是走了,殿下定会伤心,我不想看到他伤心。” “初樱,你是爱上殿下了吗?” 竹息大胆问出这个问题,其实从初樱被夜离澈带走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初樱很有可能会爱上夜离澈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初樱已经不止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可是每每被问道,她都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爱夜离澈的。 若是尊重自己的内心,她看到的,只是重重迷雾。 “我不知道。” 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是她唯一可以给出的回答。 若是说喜欢的话,她觉得自己又并没有那种想要为他不顾一切的冲动,甚至,还一再的想要逃离他,若是说不爱,她又不忍心看到他受一点伤。 到后面,当她明白了一切,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方才发现,原来自己所谓的不忍心,并不能代表自己是爱他的。 所谓的一次次退步,一次次忍耐,一次次的不抛弃,不背离,只是因为他们给她的那个太子妃的身份,让她承受着原本不该自己承受的压力。 她更不会想到,这个自己一直都不忍心伤害的人,其实才是欺骗自己最深的男人。 竹息从她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无奈叹气,“我知道了,没事,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 “竹息,要不,你回南风仙境吧。” 初樱犹豫着开口,她知道,他自小长在南风仙境,被上官木离收养,直到现在,他从未离开上官木离这么久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应该是在上官木离身边的。 “你离开南风仙境那么久了,一定是想回去了的,所以……”她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神情愕然的竹息,开口继续道:“你回去吧,不用再陪在我身边了,我没事的,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与其让他继续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不如让他回去,毕竟,她如今都是一个连自己都没办法保全的人。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竹息由最初的惊愕到现在的失落,难过,情绪变换。 “不是赶你走,而是想你回去了,我知道你是受了少主的命令来照顾我的,如今我已经没事了,所以竹息,对不起,你回去吧,回去总比这里要安全些。” 她哭言相劝,但是竹息却是怎么都听不进去,神色有些痛苦,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持,转过身去不去看他,“我去跟殿下时候,尽早安排你离开南疆。” 这样一来,夜离澈自然就没有什么理由找他麻烦了。 “樱姑娘!” 背后竹息突然开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喊过她了,因为觉得关系很熟,所以都喊名字了。 初樱听到声音停下来,但是并没有转身。 她也知道这个决定有些突然,但是她是真的觉得竹息回去比待在这里好,回去了,至少是安全的。 竹息看着她的背影,神色痛苦无奈,开口解释道:“少主让竹息出山之日起,竹息就已经是自由身了,现在回去,少主不一定会愿意接纳竹息了。” “你说什么?” 初樱突然转过身来,难以自信的看着竹息。 只见竹息苦笑一声,“竹息如今已经是你的手下了,怎可随意离开?” 初樱神色微僵,似乎还在分析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过了良久,她才像是妥协了一般,跟竹息道歉道:“对不起竹息,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你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赶我走了。” 竹息看她态度软了下来,心中也清楚她不会再赶自己走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初樱淡淡笑了笑,“不赶你走了,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得知了竹息之所以要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初樱便不再过多要求了,也没有再说要让他回南风仙境之类的话。 从竹息那里出来,她本想去找夜离澈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她须得再找时间去一趟罗彝古刹,那里面藏了太多的秘密了,武功异常的小女孩,神秘的和尚,还有神出鬼没的楚司衍…… 第二天一早便从竹息那里要了些治疗内伤的药来准备跟夜南冥送去。 他是因救自己而受伤的,按理说自己应该去照顾他,但是为了避嫌,她选择每天去看一看,然后再送些药过去,也勉强算是尽点自己的心意。 她并没有隐瞒夜南冥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情,但是她知道竹息是不会说出去的。 走到夜南冥的寝殿门口,顿了一下,思来想去,看着门口的侍卫,开口道:“可否麻烦你们将这碗药帮我送进去给王爷?” 那些侍卫都已经能够认识她了,见她来了,都是不敢拦的。 但是如今却能让给自己送药,不禁为难起来。 “姑娘请稍等,属下这就进去通报。” 初樱:“……” 有片刻的无语,既然都在让他送进去了,说明自己肯定是不想被知道她来了啊,进去通报好不如自己送进去。 “算了,不用了,我自己送进去吧。” 开口喊住那憨憨的作势就要进去通报的侍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 郁尘老远就看到初樱进来了,忙迎上前去,“绵绵姑娘你来啦。” 初樱嗯了一声,朝夜南冥寝殿里看了一眼,“王爷还没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还不起来。 郁尘自然是不敢说夜南冥昨晚喝酒了的事情,所以只好帮着说谎。 “王爷昨晚休息得很晚,所以属下没有喊他,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有伤在身还敢熬夜,当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郁尘想了一下,“三更。” 其实才不是,他是天亮才带着一身酒气从春风楼回来的,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告诉初樱。 但是尽管他已经将时间提前了,初樱的脸色还是变了。 “我进去看看。” 冷冷丢下一句话就端着药进去了,郁尘本来想拦的,但是没敢。 初樱走到门口,先是抬手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回应,遂推开门,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酒气。 跟在后面的郁尘也闻到了,顿时脸色大变。 第三百七十九章 想留下你 动了动喉咙,正想开口解释,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 初樱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郁尘,似是用眼神在质问他。 郁尘知道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低着头不敢说话,而且他还不敢想,等夜南冥醒了知道了会怎么收拾自己。 初樱走过去,将药放下,看着睡得很熟的夜南冥,心中憋了一股火,但是看到他睡得正熟,又不忍心去吵醒他。 不得已之下,只得将自己的情绪强行压制下去,回头看了郁尘一眼,“这个药等他醒了你让人热了给他喝了。” “绵绵姑娘不多待一会儿吗?” 郁尘见她又要走,赶忙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摇头,“让他睡吧,我先回去了。” “可是……” “不要再让他喝酒了,本来就有伤在身,还要喝酒,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郁尘刚开口,初樱走了两步就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叮嘱道。 她是真的不明白夜南冥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没数吗,居然还敢喝酒。 “这话还是绵绵姑娘亲自告诉王爷吧,属下不敢,昨晚王爷酒瘾犯了,硬是喝了一坛酒才肯休息的。” 郁尘沉沉出声,像是在讲述一个十分肯定的事实一般。 说完瞥了一眼床上的夜南冥,明显看到他眼睛睁开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闭上了,再看看初樱,她并没有发现。 “一坛酒?” 初樱神色惊讶,喝一杯她都觉得多了,竟然还直接喝了一坛。 郁尘嗯了一声,“属下劝不住王爷的,绵绵姑娘是王爷的朋友,说的话他兴许会听的。” 反正,他就是想尽千方百计想要把初樱留下来。 刚才夜南冥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明明都已经醒了,却还要装睡,目的不得而知。 初樱回头看着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反应的夜南冥,心里窝了一团火,思来想去,无奈道:“我且再等等等吧,若是到了中午还不醒,我就得先回去了。” 回去晚了夜离澈找不到自己会起疑心 ,到时候免不了又要吵一架。 “属下就先出去了。” 郁尘识趣,把人留下来了,就先溜了。 而且郁尘出去不说,竟然还把门给带上了,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初樱阻止的话也没说出口,因为看到郁尘已经出去了,就懒得说了。 看了一眼夜南冥,在他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睡颜,不仅有些出神,着了迷一般。 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他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虽然一开始闹了很多不愉快,但是现在想想,其实都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生得这么好看且又不可一世的男子,为何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她之所以这样想,只是不知道他昨晚是在春风楼过夜的事情。 而且是中途去赴了萧无衣的宴,然后又去了春风楼。 萧无衣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点消息并没有那么容易。 初樱看着他眉间的朱砂痣,竟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去摸了一下,凸起的触感让她心头骤然一跳,接着便像是被什么给牵扯住了一样,有一股隐隐的痛意。 “你一个堂堂男儿,为何会有这朱砂痣?” 她喃喃耳语,心中不甚明白。 夜南冥并没有回答她,真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不过好在初樱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然他就会忍不住想要反问她一句为何没有经过同意就与他发生肌肤之亲了。 初樱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慢慢感受着这张原不是那么熟悉的脸渐渐变得铭刻于心,她就算闭上眼睛,都可以清楚的回想起他脸上的每一处轮廓。 夜南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盯着他,目光的没挪一下,大抵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已经醒了。 “你还要看本王看多久?” 略带沙哑的声音如钟声一般杳杳传来,语气平和,带着几分暖意。 初樱如梦中惊醒一般,见他醒了,有些慌乱的起身,“你信了。” 但是下一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微微用力一带,她就重新坐下了。 “你还没有告诉本王为何一直看着本王,就想走了?” 他声音里挑着笑,似是非要找她问个清楚一般。 可是初樱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她去想别的事情去了。 忙解释:“我并非有意要一直盯着你看,只是刚才想别的事情去了。” “那你告诉本王,你在想什么事情?” 他仍旧不肯放过她,非要她跟自己解释个清楚。 初樱无奈,只好道:“我在想王爷为何明知道自己受伤了还要去喝酒,难道不成是在思念心上人?” 她胡乱说了一句,却是不经意间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两人俱是一愣,尤其是初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见夜南冥愣了片刻,忙解释道:“我只是随便想想罢了,王爷无需往心里去。” 看他这反应,当真是有心上人了。 “你当真是随口说说而已?” 夜南冥望着他,撑着床坐起来,初樱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凉透了的药,拒绝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我去给你热药。” “让郁尘去就好了。” 他沉沉开口,殊不知自己的手还握着初樱的手。 初樱有些着急,慌忙想要去摆脱他的手,“王爷请先放开我好吗?”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让本王怎么松开你。” “我只是在这里无聊了,随口说说罢了。” 话音刚落,夜南冥的手就松开了,淡淡勾了勾唇,“原是这样,本王还以为你是在吃醋。” 吃醋? 初樱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她是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一下他到底是在想什什么。 她从哪里来的醋可以吃? “王爷既然已经醒了,我便先走了。” 她也懒得去跟他多说什么了,反正他思维跳跃得很。 “你在这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本王睡醒?” 夜南冥见状, 立马问了一句。 初樱点头,嗯了一声,“顺便劝王爷最近还是不要喝酒为好,身体是自己的,不要不顾惜自己的 身体。” 她语气平淡,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但是在夜南冥听来,却是不一样的。 “你这是在关心本王?” “并不是。” 初樱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他这一想法,语气平淡,不过转念一想,解释了一句:“来自朋友的劝告。” 说完人就已经走到门口了,夜南冥立马从床上下来,“你不喂本王喝药了?” “让郁尘来就好了。” 初樱打开门,刚跨出一只脚,就听到夜南冥喂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就看到夜南冥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 想都没想就立马上前将他扶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怨,“你就不知道不要乱动?” “本王想留你。” 夜南冥坐在地上,俨然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愿意起来。 听到他的话,初樱顿了一下,心脏竟然莫名的怦怦直跳,低着头不回答,见他一直不肯起来,这才忍不住说了一句:“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她真的是越来越佩服他死皮赖脸的功底了。 夜南冥站起来,初樱刚想松开他他就扶着自己的心口发出一声闷哼,接着一口淤血从唇瓣之间溢出来。 初樱上一秒还在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下一秒就被吓到了。 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的就赶忙伸手去接他吐出来的淤血,“王爷,你没事吧。” “郁尘,快进来。”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招架不住,慌忙喊郁尘进来。 夜南冥松开她本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一开口血又溢出来了,初樱这下就是真的慌了。 “王爷,你坚持住,我去喊大夫来,你等我。” 她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就要去喊太医,手臂却是被夜南冥抓着的。 “不要去,陪着本王。” 夜南冥微微喘着气,说话声音都没有刚才那般有精神了,郁尘进来一看到这种情况也是被吓到了,丢下一句:“属下马上去请大夫。” 说完人就折出去了。 初樱从怀中取出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血渍,脸上尽是担心和着急,全然不说要走的话了。 “你不要走。” 夜南冥抓着她的手,真的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开口再一次强调道。 第三百八十章 伤势严重 初樱点头,“我答应你我不走了,你不要说话了,大夫很快就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耐心,全然没有一点脾气。 夜南冥见她不走了,算是微微放心了些,却一直不愿意松开她的手。 “来人。” 初樱想到竹息是南风仙境的人,而且医术了得,一定是有办法的,遂连忙喊人。 侍卫来了,她立马开口道:“你马上去东苑找那个叫黄岐的随从大夫过来,就说是我找他,切记不要声张。” “属下遵命。” 那侍卫走后,初樱再看看面前的脸色苍白的夜南冥,心中埋怨更甚,“你明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为何还要喝酒?” “本王以为没什么大碍的。” 夜南冥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是初樱根本就不买账,脸黑下来,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王爷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明事理,王爷都这么打的人了,也莫要为自己的不理智找借口了。” 夜南冥脸上一闪而过一阵尴尬,力不从心的笑了笑,“本王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他认错倒是挺快,只是初樱现在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而是在担心他到底会不会有事。 楚司衍,最好不要再出现了,不然下一次,她一定要找他把今日夜南冥所遭受的双倍要回来。 “王爷,秋濯姑娘来了。” 郁尘话刚说完人就进来了,手下刚出门就碰到了秋濯,将情况告知给秋濯之后又去请大夫去了。 初樱一直都以为秋濯是大夫,所以也很是客气。 看到秋濯进来,自己也十分识趣的让到一边,却忽略了自己身上的血渍。 “王爷,让秋濯先替您把把脉吧。” 对于夜南冥现在的情况,秋濯已经全部知道了,但是按理说是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所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南冥看了初樱一眼,把手放到桌子上,丫鬟打来热水,初樱洗了手,默不吭声的站在一边。 “王爷可是饮酒了?” 秋濯闻着这屋子里还有淡淡的酒气,再联想到夜南冥的症状,遂开口问道。 初樱想都没想就帮着回了一句:“还不止喝一点。” 夜南冥觉得自己委屈,他是真的该阻止之前郁尘跟自己强行加的罪名,害得自己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了。 明明就只喝了几杯而已,怎么就来的一坛酒? 秋濯听完看了初樱一眼,再看看夜南冥,小眼神里都藏着笑,嗯了一声,“如此说来,便是由于饮酒而引起的并发症了。” “请问情况严重吗?” 初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王爷这几日切记再也不能吃任何刺激性食物了,吃清淡一点,休养一段时间,会慢慢好起来的。” 秋濯说完,侍卫就带着竹息来了。 初樱一见,示意让竹息过来,跟夜南冥解释道:“这是黄岐,医术了得,我若是有什么不适或者受伤,都是他帮我看的,王爷,让他帮你诊诊脉吧。” 秋濯将竹息上下打量了一番,也跟着起身,让开位置。 夜南冥看都没看竹息,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初樱都开口了,他根本就不会拒绝。 竹息将医药箱放下,恭恭敬敬的走到夜南冥面前坐下,从医药箱里取出工具,方才开始跟他把脉。 一边的秋濯却是一脸的不屑,心想着竹息是在故弄玄虚。 竹息其实现在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不是一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一心想要带着初樱躲得远远的男人。 可是谁曾想到,两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又重新相识了。 而且看这状况,两人应当是熟识很久了。 “怎么样了?” 初樱忙追问,竹息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夜南冥,开口道:“王爷现在气息紊乱,血气倒流,不能再施针了。” “你胡说,王爷内伤严重,若是不施针见淤血排出来,到时候定会危及生命。” 秋濯第一次被人这样否定,来不及细想,立马出言为自己辩解。 相反竹息倒是要冷静得多,根本就不为所动,而是淡淡道:“若是继续施针下去,才恐会真的危机王爷的生命。” 在场的人纷纷愣住了,因为两个人完全就是两种极端。 各持己见。 初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夜南冥看了秋濯和竹息一眼,淡淡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容本王考虑一下。” “王爷,你的病情不可以再拖了。” 秋濯神色着急,赶紧提醒道。 夜南冥不予回应,只是看了郁尘一眼,郁尘就连上前沉声道:“秋濯姑娘请。” 秋濯没有办法,恨恨的瞪了竹息一眼,十分不情愿的出去了。 竹息也跟着起身,解释道:“属下并不是说秋濯姑娘的方法不对,只是因为王爷身体情况特殊,实在是不应该继续施针。” 说完再看向初樱,“属下先回去了。” 初樱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好,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夜南冥是怎么想的。 “那你觉得本王该怎么治疗?” 竹息刚走没两步,夜南冥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而竹息刚才那一番话,被请出去的秋濯也听得清清楚楚的,虽然心中还是对竹息非常不满,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懂医术,定不是故意要跟自己作对。 冷静下来,回头往寝殿看了一眼,先行离开了。 房间里,竹息停下来,转过身,“王爷若是信得过属下,不妨让属下试一下。” “几成把握?” 初樱立即开口追问一句,虽然她很相信竹息,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开玩笑,毕竟夜南冥身份尊贵的,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的。 “九成。” 竹息语气坚定且自信,因为他知道夜南冥体内流淌着初樱的血液,而初樱的血液又非同寻常,多以对症下药他远比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要有把握得多。 “好,看在绵绵的面子上,本王便信你这一回。” 夜南冥也爽快,任何人都有可能来害他,但是绵绵不会,她没有里有害自己,而且他也相信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连带着竹息,他也选择了相信。 竹息跟夜南冥行了礼,“多谢王爷的信任,属下已经竭力而为。” 随后,在竹息的吩咐下,郁尘准备了药池,将竹息开出的药全部抓回来。 初樱则随着的竹息在厨房熬药,夜南冥喝了药,此时正在休息。 “樱姑娘,王爷当真是为了救你而受的伤?” 两人并排坐着,初樱手中拿着扇子,开口问道。 初樱嗯了一声,以示确认,“是楚司衍,我亲眼看到一掌的力量全部都打在了他身上。” 如果他不是为了过来救自己,就不会受伤的。 “如此看来,那楚司衍,答应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竹息按照自己的思维来看的话,楚司衍这一掌若是换了其他人,肯定对方早就命都没有了。 “王爷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初樱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问清楚心里才有底。 竹息抬头看着她,想了一下,问:“想听实话吗?” 初樱点头。 竹息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样跟你说吧,常人若是挨了这一掌,必死无疑。” 初樱听完,眼神略微滞了一下,她是可以想到非常严重,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竟然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 “竹息,你会救他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想必是真的很担心。 可是竹息现在关系的并不是夜南冥的伤势,而是初樱的状态。 他现在真的前所未有的担心,初樱会不会再次卷入和夜南冥的感情纠葛中。 可是事情都已经悄无声息的发展到这一步了,还有挽救的地步吗? “你放心吧,王爷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不会有大碍的。” 他出言安慰,随即站起来,倒了一碗药,“我在这里照看着,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殿下若是发现你在这里,定然又要责备你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夜离澈若是知道了,对夜南冥得仇恨定然会更深,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想办法阻止初樱和夜南冥再继续下去了。 就算两人现在没有什么,但是这并不说明以后两人之间不会发生什么。 以防万一总比措手不及要强得多。 第三百八十一章 去哪里了 初樱想了一下,“算了,晚点再回去吧。” 她总是要看到他好些了才敢放心走的。 竹息见她要坚持,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就算了,说多了反而不太好。 初樱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伸出手,“给我吧,我送过去。” 说完就从竹息手中接过药,端着转身出去了,竹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初樱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端着要药就直接朝夜南冥的寝殿去了。 走到门口却是意外的碰到了后子奴,她正站在门口,旁边是霜凝和郁尘,看样子应该是她想进去,霜凝和郁尘不愿意让她进去。 “我进去看看王爷,若是无大碍,我便出来。” 后子奴听说了夜南冥受伤的事情,专门赶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郁尘给拦了下来,说什么夜南冥正在休息,不方便打扰。 初樱停了一下,走过去,并没有去看后子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后子奴的影响并不好,就好像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非常不喜欢她一样。 有些人就是这样,淡淡是第一次见面,印象就非常不好。 “王爷醒了吗?” 她看向郁尘,开口询问道。 郁尘顿了一下,随即摇头,“还没有。” 初樱嗯了一声,“我进去看看。” 说完郁尘就让到一边,霜凝上前打开门,初樱礼貌的颔了颔首,然后端着药进去了。 “她怎么在这里?” 后子奴丝毫没有避讳初樱,而是直接开口质问郁尘。 郁尘对她这种态度并不是多满意,脸上也并不好看,沉声道:“阿奴,王爷有伤在身,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等王爷身子好些了再来。” 他尽量将话说得更加委婉一点,让大家脸上都好看点。 后子奴看着重新被关上的门,“她可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你们宁愿让她进去,都不让我进去看王爷一眼。” 她只是想进去看看夜南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大碍。 “王爷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见。” “那那个绵绵呢,她为什么可以进去?” 后子奴眼神中噙着些许恨意,依旧不依不饶的质问道。 郁尘有些不太愿意跟她继续说下去了,看了一眼霜凝,“你也下去吧,有事我会喊你。” “好,我出去打听一下那个男人的行踪。” 霜凝懂事,知道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之前因为后子奴自己已经惹怒了夜南冥一次,这一次,她是说什么都不会重蹈覆辙的。 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还不肯离开的 后子奴,想了一下,还是善意的提醒道:“王爷伤无大碍,你若没事,还不如与我一同去找出重伤王爷之人,也好替王爷报仇。” 后子奴知道她是在劝自己,心中虽然多有不甘,但是至少在现在她还不想跟郁尘闹得不愉快,以后以后的日子,还长。 看了郁尘一眼,再把目光挪向霜凝,“我跟你一起去便是了。” 霜凝没有再回答她,而是自己先走了。 后子奴跟在后面,但是事情并不会就这样算了,在她后子奴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善罢甘休四个字。 郁尘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虽说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后子奴,但是已经相处了那么久,多少都是知道些的。 今日初樱别后子奴给撞见了,她还是说什么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房间里,初樱看着熟睡的夜南冥,他的嘴唇有些泛白,像是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那么不可一世的堂堂宸王,竟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轻声道:“王爷,醒醒,先把药喝了。” 夜南冥本就睡得不沉,刚才后子奴在外面嚷嚷着要进来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搭理罢了。 听到初樱喊自己,做出一副刚醒的模样缓缓睁开眼睛,双眼呆滞的转了一圈,看着面前的初樱,声音沙哑,“你来了。” “我根本就没走过好不好。” 她颇有些无奈的回了一句,然后扶着他王上躺了一点,靠在枕头上,“把药喝了我就该回去了。” 她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一边说一边给他喂药。 夜南冥倒是配合,只是在听到她要回去之后眼中难掩失落。 “你放心吧,我会把黄岐留下来照顾王爷,而且明日若是有空我定还来看你。” 她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自己欠了夜南冥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总是想着能还一点就还一点,而且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若是本王伤好了,你岂不是就永远都不来了?” 夜南冥忍不住抠字眼,初樱无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什么事情,王爷还是须得先好起来再说。” 她尽量让自己耐着性子,夜南冥现在是重点照顾对象,所以她态度一定要好一点。 喂他喝完药,初樱用锦帕替他擦了擦嘴,叮嘱道:“黄岐说晚上王爷还需的泡一个药浴才能休息,王爷今晚就不要再喝酒了,不然到时候我自然不会再管你。” 如实再因为喝酒而加重伤势,她就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夜南冥忙点头,信誓旦旦道,“本王在伤没好之前,定然是不会再喝酒了。” “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她说罢站起来,收拾了药碗,“那我就先回去了,王爷晚上早点休息。” 夜南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要走,竟然有点舍不得。 他希望的是,是她能一直陪在身边就好了。 但是到了最后,挽留的话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目送着她带上门出去了,心中的惆怅之意无法言喻。 “绵绵姑娘慢走。” 初樱出去,郁尘也非常礼貌的跟她说了一句。 初樱点头,停下来,想了一下,伸出手指着郁尘出言警告道:“郁尘统领,你若是再让王爷喝酒,我可真的急是不会放过你了。” 一听就是威胁的话,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生,能有什么本事对宸王堂堂的贴身侍卫大放厥词。 “我一定会看紧王爷的。” 虽然说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实际上,郁尘根本就不会害怕初樱,他是害怕的是夜南冥。 “如此便好,我先走了,黄岐我就留在这里了,王爷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你一定要马上去找他。” 对于竹息的医术,她是非常的相信的。 郁尘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丫鬟将初樱手中的药碗和托盘收回去,初樱深深吸了口气,心情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转身出去了,消失在门口。 初樱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要全黑了,走进院子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寝殿里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光。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往里面看,里面空无一人,可见夜离澈并没有来,这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去哪里了?” 人刚进去,冰冰冷冷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了。 初樱身子微僵,显然是被吓到了,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身。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刚才并没有发现他,但是可以猜得到,他一定是等了自己很久了。 “去王爷那边了。” 她知道自己瞒不住,夜离澈既然在问自己了,那说明他肯定是知道了。 他绝对不会毫无根据的就来质问自己。 夜离澈站在门口,沉冷着脸上旋而升起痛苦,他在这里等了她整整一个下午了,其实从过来发现她不在就大已经大致猜到她去哪里了。 甚至,都无需去调查。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亲口说她到底是去哪里了。 可是如今听她亲口说了,自己心里并没有舒坦到哪里去,那种难过,就像是要蔓延至全身一般。 “去做什么了?” 他继续追问,大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感觉。 初樱的背影在此时此刻先得有些薄凉,他很想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对自己有没有哪怕一丝的愧疚。 初樱想了一下,淡淡回了一句,“他为了我受伤了,所以我去看一下。” “所以看了一整天” “因为他伤势眼中了,便回来晚了些,我本来只是想去看看就回来的。” 初樱有些急,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在夜离澈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再生个孩子吧 “阿樱……” 他絮絮叨叨的开口,声音无比的沉重和痛苦,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明明就已经很生气了,却还要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他为了救你受了伤,但是他自有大夫照看着,你是我的太子妃,可否尽量避免不要过去,免得落人口舌?” 他尽量让自己的花听起来委婉些,也尽量让自己不要动怒,压制着所有的情绪轻声告诉她。 初樱能感受到他在刻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痛苦,其实他以为她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就是因为一个太子妃,所以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得不考虑到他的感受,可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辛苦,有的时候,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在他看来,好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样。 “等他伤势好些了,我便不回去了,殿下放心。” 听她说完,夜离澈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因为初樱的言外之意是,她还要去,尽管自己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跟她商量了,她都已然坚持要去。 “阿樱,你不会医术,去了也无用,我会派最好的大夫去照顾九弟,你就留在这里,不要过去了。” 他接下来的话根本就没有让初樱有反驳的余地,语气坚定,说完便抬步进去。 初樱感觉到他的手从后买拥住了自己,下意识的想要躲,但是很快就克制住了这个情绪。 “阿樱,父王已经答应了,说我们从南疆回去就可以选个良辰吉日成亲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开心和期望,可是在初樱听来,却不是一件让人那么开心的事情。 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在变,她想了一下,跟着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王上真的已经答应了吗?” “是!” 夜离澈语气无比坚定,初樱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可是到底好在哪里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关于她到底是想不想嫁的,她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就好像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正不断地推着自己往前走,而且根本不能停下。 “阿樱,你很快就可以成为我的妻子了,如此一来,任凭谁,都无法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他喃喃低语,似是在宣誓主权一般。 初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于是索性就不回答了。 夜离澈在她这里待到天黑都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着面前下到一半的棋局,初樱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在想夜离澈今夜是不是又想留在这里?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拒绝? “阿樱,等成亲后,我们就再要一个孩子可好?” 他将手中棋子放下来,突然开口问道。 初樱愣了一下,手中棋子差点从手中滑落,抬头一脸惊愕的望向夜离澈,眼神里都是茫然,但是很快,就毫无思想的嗯了一声,“好啊。” 生孩子吗?可是他们曾经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啊,只是没有照顾好离开自己了而已。 听到她答应了,夜离澈又先是给自己吃了一粒定心丸一般,脸上渐渐释放出更多的笑容。 不顾面前的棋局,起身走到初樱面前蹲下,抬起头望着她,双手捧起他的手,柔声道:“阿樱,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 很多事情,不是只有夜南冥才可以做,他也是可以做的。 “好!” 初樱答应得也是十分的爽快,但是心中却有自己的算盘。 她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去相信夜离澈,因为她知道,他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去跟夜南冥接触而已。 可信度,并不高。 不然的话,他早就该将自己失去记忆之前的所有事情通通告诉自己的。 可是,他只字未提。 就算自己问起,也是含糊其辞,一句带过。 口口声声要她跟他坦诚相待,可是他又有几句话是真,几句话是假? 夜离澈是有想法想在这里过夜的,但是初樱并没有半点要留他的意思,思来想去,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初樱那里离开的时候初樱已经睡了,回到书房,原本温柔无限的脸上渐渐升起了一股浸人的冷意。 “梵听,派人去打听一下九弟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属下遵命。” 梵听出去后,他在书案前面坐下来,提笔又写了一封奏折,无疑还是请求王上赐婚的,只是这一次语气要比上一次坚定许多。 自己刚刚才跟初樱说了王上已经答应赐婚了,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求晚上答应。 从南疆回去,他就必须要和初樱成亲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以免夜长梦多。 初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她须得将这段时间的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一遍,好明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夜离澈晚上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萧无衣。 按理说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所以说,定然是有求于自己。 梵听来报的时候,他思索了一下,还是以避人口舌为由给拒绝了,让他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告诉梵听好了。 萧无衣见夜离澈不肯见自己,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遂道:“烦请进去转告殿下,微臣有要是相商。” “萧长老若是有事,还请明日再来吧,今日天色已晚,殿下已经歇息了。” “既然如此,那臣便明日来。” 萧无衣心性高傲,像今日这般好脾气倒是少见得很。 梵听也发现这一点了,送走了萧无衣,遂进去将自己疑惑和萧无衣的话全部禀报给夜离澈 。 不料夜离澈倒是淡定得很,面无表情的合上折子,淡声道:“他能有什么事,无疑都是些威胁到他当祭祀的事情。” 说完起身,将手中折子递给他,“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晟州。” 梵听接过奏折,扫了一眼,又问:“殿下真的要支持萧无衣当祭司吗?” 毕竟南疆人民一提到萧无衣就无不怨声载道,根本没有一句好的评论,若是真的让萧无衣当祭司,恐怕会丢掉民心啊。 不过他既然都已经想到了,夜离澈就不可能想不到。 “先吊着他,他还有利用价值,置于祭司之位,先不急。” 最主要的就是拖住萧无衣,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着急。 梵听应了一声,拿着奏折出去了。 夜离澈往外面看了一眼,便会寝殿去休息去了。 夜深人静时,夜南冥泡在药桶里,竹息在一边不断的往里面加着药材,只是这样的场景,他异常的熟悉。 当时夜南冥从蛇域鬼沼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被泡在药池里的,只是当时的他,体无完肤。 所以夜南冥啊 ,你为何还不好好珍惜你现在的身体,你现在的血肉之躯可都是初樱拼了命给你的啊。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事情到底会朝着那一个方向去发展,但是却能感受到,很多事情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夜南冥和初樱,就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线,无论相隔多远,都会牵连在一起。 外面郁尘敲了敲门,夜南冥就幽幽睁开眼睛,“进来。” 郁尘推门进来,显然是有事情要汇报,那是并没有立马说出口,而是看了一眼竹息。 “属下先出去了。” 竹息识趣,知道对方不想让自己听到,遂主动放下手中的药材,出去了。 “什么事?” 夜南冥懒懒的问了一句,他现在整个人都觉得要比之前好一些了,说话都有精神了。 “回禀王爷,萧无衣刚才前来说要求见太子,但是被太子给拒绝了。” 听到这里,夜南冥的脸色显然蹲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悠悠道:“这才过多久,就坐不住了?” 他知道萧无衣来找夜离澈所为何事,昨晚他宴请自己,便拐弯抹角的跟自己说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自己支持他登上祭司之位,他就随时听自己差遣。 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只要愿意帮他登上祭司之位,到时候,他一定会竭力帮助自己登上王位。 只是夜南冥当时,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萧无衣大抵就以为自己不愿意,所赶忙来找夜离澈探探口风。 第三百八十三章 等不到的人 “而且王爷,霜凝刚才派人回来说隐玥宫有问题。” 郁尘继续说说道,夜南冥目光幽幽,语气懒懒,“有什么问题?” “说是隐玥宫里面肯定藏着秘密,因为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消失在假山旁边。” “秘密肯定是有的,关键就在于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秘密。” 夜南冥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甚至还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郁尘想了一下,继而又问,“需要属下去调查一下吗?” “不必。” 夜南冥说完,想了一下,重新闭上眼睛,“现在还不是时候。” “属下知道了。” “好了,下去吧。” 夜南冥觉得自己应该也泡得差不多了,竹息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了。 “王爷竟然已经泡完药浴了,属下就先告退了。” 竹息见状,便行礼准备退出去,可是刚转身,就听到夜南冥的声音幽幽从背后传来。 “说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竹息顿了一下,笑道:“属下奉绵绵姑娘的命令在这里替王爷诊治。” “你知道本王是什么意思。”夜南冥穿好衣服,转过身,眸光沉冷的看着面前竹息,一字一顿道:“竹 息。” 竹息身子微微僵了僵,脸色跟着也变了,他是没有想到夜南冥竟然能把自己给认出来。 转过身,看向夜南冥,淡淡笑了笑,“王爷好眼力,这都能把属下给认出来。” “你和绵绵是什么关系?” 夜南冥追问,其实从喝了竹息给他熬的药,他就猜到竹息的真实身份了,只是不确定他到底是谁,直到今晚泡了这药浴,他就猜到了。 这天底下,会如此药浴的,非南风仙境的人莫属。 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配药方式,恰好,竹息就跟他配过药。 当时在南风仙境,竹息虽然说对自己不太待见,但是又倾囊相助,赠与自己许多名贵药材,甚至,还配了起巩固作用的药剂。 竹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并无关系,只是被殿下召来照顾绵绵姑娘罢了。” “宫中医术了得的太医成群,王兄为何单单要你来?” 夜南冥的追问不无道理,可是竹息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王爷就只允许属下替王爷诊治,不允许自属下被太子殿下所用了?” “你知道本王并非这个意思。” “即是如此,属下说属下是被太子殿下请来的,王爷为和还不信?” 他拐外抹角,问得夜南冥直接都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了,负手而立,“罢了罢了,本王也懒得多问,不知上官少主近来可还好?” “少主一切无恙。” 竹息开口回答道,其实此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南风仙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切可还好。 看上官木离回的信,好似也没于发生什么大事。 夜南冥嗯了一声,不再多问,抬步出去了。 立在门口的竹息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竟有一丝慌乱,不过好在夜南冥没有继续追问。 而且看样子,他应该也不知道初樱的真实身份。 其实仔细想来,就算知道了,只要他没有恢复记忆,也无用。 次日一早,初樱起床就想过去看看夜南冥怎么样了,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停下来了,因为想到昨晚上夜离澈的话。 他让她不要再过去了,所以肯定是派了人守着自己的。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一踏出这个门,就会有人告诉夜离澈。 结果,还不等她想对策,夜离澈就来了。 噙着笑意从门口进来,看到她已经起来了,便上前询问:“今日怎的起得这么早?” 初樱跟着淡淡笑了笑,“王爷不也气得很早?” 被她这么一问,夜离澈不由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我想着过来陪你一起用早膳,遂起得早了些。” 说完便朝后面的梵听打了一个手势,梵听立马对外面喊了一声:“端上来。” 话音刚落,初樱就看到一对婢女一人蹲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最后,各种早餐摆满了一桌,初樱看着这么丰盛的早餐,显然有些不适应。 “其实,吃不了这么多的。” 她小声说道,自己就一个人,也只有一个胃,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夜离澈不以为然,笑意渐浓,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着,“本王就想着许久不曾与你好生吃过饭了,想陪你好好吃一顿饭。” 经他这么一提醒,初樱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样的。 他好像自从来了南疆,一直都很忙,经常的看不到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忙什么去了,自己也不想去多问些什么,他也不会主动说。 “坐吧。” 夜离澈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初樱拿起筷子,看着满满的一桌菜,竟有些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夜离澈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她本想着自己早点吃完夜离澈就可以早点走,但是没想到的,吃完早餐他便说要带她出去走走,消消食。 初樱拒绝不了,也不敢说自己着急去看夜南冥,便只得答应下来。 整整一日,夜南冥在床上躺了半日,又在书房坐了半日,旁晚时分,站在院子里,对着门口差不多都快要望眼欲穿了,却始终没有等到初樱来。 郁尘见状,犹豫再三,上前劝道:“绵绵姑娘兴许是有事耽搁了,王爷还是回屋歇着吧,小心受了风寒。” 他这个样子用句不恰当的话形容,真的都快要成望妻石了。 夜南冥懒懒的睨了他一眼,似是很不满意,闷闷道:“多半是被王兄给牵绊住了。” “兴许是,但是属下相信绵绵姑娘一旦有空就一定回来看王爷的。” “这需要你说?” 夜南冥一句反问,郁尘立马就住了嘴。 但是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夜南冥都没能等来初樱。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正坐在戏园子里,面上一脸淡定的看着戏,实际上如坐针毡。 她现在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到了什么时候,只是想着这戏早点散场,自己好回去,兴许还能找到机会去看一眼。 她要的时间不多,只是去看一眼,知道他现在到底好些了没有就可以了。 可是夜离澈偏偏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初樱,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片冰凉。 “手为何这么冷?” 他神色微微变了变,遂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披到她身上。 “殿下自己穿着吧,我没事的。” 她想拒绝,但是夜离澈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给她系上,命令道:“听话,穿好,你若是生病了,我定会心疼死的。” 他宁愿自己生命,也不要她有半点不舒服。 初樱也不再拒绝,隐在披风里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角,思绪万千。 从戏园子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也彻底打消了今日要去看夜南冥的想法。 想必他早就已经睡了,而自己,在外面逛了一天,也累得不行。 坐在回行宫的马车里,初樱有气无力的靠在茶几上,里面的暖炉实在是太温暖了,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是累了吗?” 坐在旁边的夜离澈见状柔声询问到,初樱只是懒懒的嗯了一声,便不作回答了。 本来她还想自己回去休息的,但那还没能等到马车抵达行宫就已经睡着了。 夜离澈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初樱,心中终于踏实了许多,至少,她是愿意跟自己待在一起的。 “殿下,到了。” 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梵听的声音,他本就不打算喊醒初樱,抱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后子奴。 他与后子奴并不熟,所以并没没有注意,后子奴只是立在一边,跟他行了礼,然后目送着他进去了。 看着他怀里的初樱,联想到她出现在夜南冥身边的事情,不由恨意明显。 她心中已经下了决定,若是初樱再敢靠近夜南冥,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夜南冥站在门口,看着毫无动静的大门,一次次失落。 但是,就算这样,他都不愿意让人看出来他是在等人,可是郁尘终究是看出来了,只是自家王爷不说,他也不敢问了。 最后便是,夜南冥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说要来看他的初樱。 躺在床上他才想到,初樱说的,是有空就来看他。 所以说,是没空吗?还是说夜离澈拦着她,不让她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凤凰蛊 竹息默不作声的站在走廊上,看着不远处在门口站了许久的夜南冥,神色凝重,他甚至不敢想,夜南冥对于初樱,如今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 不过应该庆幸的是,初樱今日没有来,想必是被夜离澈给牵绊住了。 这样也好,总比在这里来好些 。 他是不赞同初樱再和夜南冥有任何关系的,哪怕是初樱说的朋友,也尽量不要。 因为感情这个东西,是说不准的,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事情发展后面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情况。 也没有人敢保证,夜南冥就不会爱上初樱,初樱也不会爱上夜南冥。 “郁尘!” 夜南冥折身回到房间,沉声喊了一声,郁尘立马跟着进去,“王爷。” “和霜凝一起去隐玥宫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南冥开口吩咐道,虽然说自己现在有伤在身,也不便出去,但是事情总不能落下。 该去查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去查,秋濯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总得给人家一个答复才可以。 “属下遵命。” 郁尘领命,沉声回到。 出门吩咐人去通知霜凝在门口集合,没等一会儿,霜凝就来了。 “走吧。” 霜凝看了郁尘一眼,开口说了一句。 郁尘嗯了一声,两人便纵身飞到房顶上,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人到达隐玥宫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丝竹声乐之声,霜凝站在房顶上,看着灯火通明的隐玥宫,冷哼一声,“看这样子,萧无衣倒是真的懂得享受了,这么晚了都还不休息。” 她语气里尽是毒萧无衣的不屑和鄙视。 郁尘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这都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只要把王爷吩咐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说完朝着刚才霜凝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几多不明白,而且是愈发的想不通。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霜凝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见他眉头微蹙,似是很疑惑,遂开口问道。 郁尘嗯了一声,“按理说这假山和莲池的布局应该是这样的,若是按照现在这种方式布局,显然是打破了风水常规的。” 虽然说他对风水这套学问不是很懂,但是这么明显的布局错误是但凡能明白一点的都能看得出来的。 萧无衣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你觉得这下面有古怪?” 霜凝继续问道。 郁尘沉思着摇头,“也不一定,这布局若是不站在高处,是根本就发现不了错误的,现在我们需要确定的是这假山和莲池是不是从隐玥宫修建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霜凝点头,“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确定?” 郁尘回头看着她,等着她的确定。 霜凝点头,表示确定。 隐玥宫是南疆最神圣的地方,不论是谁,都没有这个权利去改变它的布局。 “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这下面肯定有东西。” “管他是什么,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霜凝回答得干脆简单,说完不等郁尘开口就自己跳了下去,郁尘正想喊住她,见她已经闪进假山去了,不得已只好跟着下去。 两人躲在假山里,等巡逻的侍卫走了,霜凝四下打量了一圈,开口道:“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好,小心行事。” 郁尘叮嘱道,霜凝嗯了一声,然后两人便各自分开了。 没一会儿,霜凝突然又折了回来,找到郁尘,提醒道:“注意周围的毒物。” 郁尘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嗯了一声,“你也是。” 霜凝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她就是南疆的人,对于南疆的了解定然是要比郁尘多得多的。 假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若是想从里面找机关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郁尘就听到不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立马将自己躲起来。 很快,那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了,郁尘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霜凝,想必也是听到动静躲起来了。 “快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等脚步声走近郁尘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两个侍卫,只不过手中拿着东西,然后在假山后面按下记开关,就看到那假山下面开了一个地道入口。 两个侍卫神色匆匆的提着东西进去了,郁尘想了一下,也忙跟着进去,结果刚下去,背后霜凝就跟上来了。 他以为是被人发现了,正准备动手,就听到霜凝压着声音喊了一声,“是我。” 郁尘回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然后两人就跟着继续往前走。 地道里氤氲着一股说不上来臭味,味道不是很浓,但是也绝对让人忽略不了。 没走多久,他们就发现,这地下室里全都是些棺材,一个一个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郁尘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震惊。 霜凝也惊讶,但是程度没有郁尘那么深,以为她已经大概可以猜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快点。” 只听得前面其中一个侍卫不停的催促道,像是很害怕一样。 也不奇怪,但凡是个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这么多的棺材,不害怕都难。 “你催什么,我还不是想快点走啊。” 另一个侍卫被他催得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郁尘和霜凝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靠近,绕过前面的棺材,就看到前面轰然开朗,是一间大的石室,中间摆着一副透明水晶棺。 那两个侍卫,正在哆哆嗦嗦的往那棺材里倒东西。 郁尘和霜凝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两个侍卫倒的,不是别的,正是鲜血。 “好了,走吧走吧。” 把鲜血全部倒进去,其中一本急忙催促道,然后已经在开始往外面走了。 郁尘和霜凝立马退出去躲在一具棺材后面,等那两个侍卫匆匆离开了,方才出来。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那水晶棺前面,往里面一看,纷纷瞳孔变大。 因为水晶棺里,用鲜血泡着一具女性尸体,那女子面容姣好,五官清秀端正,只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邪术?” 郁尘看不懂,他对南疆的文化也是一知半解的,根本就没有看到过。 霜凝脸色不太好看,看着水晶棺里的女人,“练蛊。” “什么蛊?” “凤凰蛊。” 霜凝开口解释道,“南疆有一个官寨叫凤凰寨,相传那里的人都是凤凰的后代,体内流着凤凰血,若是用凤凰女的身体来炼成凤凰蛊,就有生白骨,起死回生之效。” 她娓娓道来,思绪飘远。 郁尘显然不太相信,看着水晶棺里的女人,“那你可知道这女子是谁?” 她既然在说,也知道这是在练蛊,说不一定也是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的 。 霜凝想了一下,低头看着水晶棺里的女人,情绪纷繁复杂,眼眶微微泛红,一字一句淡淡道:“凤凰女。” “凤凰女?” 郁尘还是不太明白,霜凝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解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是那两个侍卫的声音。 “不好,出去看看。” 郁尘和霜凝几乎是同时变脸,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原路返回,刚走到石梯前面,就又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有一个东西咕噜咕噜滚了下来。 霜凝低头一看,立马连着后退几步,郁尘低头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血淋淋的人头,神情严肃。 霜凝点燃火折子,往旁边看了一眼,“郁尘,你看。” 郁尘立马抬头顺着烛光看过去,就看到角落里早已经堆满了尸体。 “想必,这些侍卫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出不去了。” 郁尘沉声道,萧无衣肯定不会让人知道他在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每次送血下来的侍卫都注定走不出去了。 “我们现在改怎么办?” 霜凝也被萧无衣的残忍给震惊了,残害了这么多无辜性命难道就是为了炼成凤凰蛊吗? 郁尘四下打量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那对尸骨上面,沉声道:“再等等,相信不久就有人来了。” 既然尸体都被堆在那个角落里,那说明肯定有人来挪过尸体,所以再等等,对方就出现了。 霜凝想了一下,也只有这样了,正想一脚将那个人头踢开,就被郁尘给制止了。 “不要动尸体。” 他开口阻止,见霜凝住手,方才解释了一句:“若是动了,我们就该暴露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日日陪着她 霜凝经他这么一提醒,方才明白过来,收回脚,瞥了一眼那人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什么给上杀死的,速度倒是挺快,恐怕是人头落地都没反映过来。” 郁尘从她手中接过火折子,往那间大的石室走去,“先不要管这么多,还是先想想办法等下该怎么出去吧。” 霜凝跟在他身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答,等回去先告诉王爷,看看他怎么说。” 郁尘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开口说道。 霜凝跟着点头,虽然场面已经够让人震惊了,但是她也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一路上的棺材里又装着什么,难道都是尸体吗? 萧无衣又是怎么做到让每具尸体都不腐烂的? 郁尘站在水晶棺前,看着里面泡着的尸体,神色阴晴不定。 没有抬头去看霜凝,而是直接问了一句:“你见过她吗?” 霜凝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小时候见过一次。”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闪烁,不过郁尘但是一心去观察女尸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 郁尘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两人便各自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了。 这里面实际上很潮湿,所以烛光很微弱,但是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里面除了棺材,别无他物。 郁尘推开一个棺材盖,往里面一看,也是一句浸泡在水里的尸体,不过不同的是,里面是水银而不是鲜血。 “真是丧心病狂。” 霜凝忍不住咒骂一句,心中已经把萧无衣咒骂上千遍了。 郁尘刚把棺材盖上就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立马示意霜凝不要说话,然后两人默契的退到角落里,屏息敛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把尸体处理了。” 是萧无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嫌弃。 “遵命。” 想必是他的侍从。 没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郁尘和霜凝看到萧无衣从自己身边经过,纷纷紧张得连呼吸都没有了。 “这些草包,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地上到处都是。” 萧无衣一路朝石室走去,嘴里不停的抱怨着。 郁尘见萧无衣进去了,跟霜凝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悄无声息的从暗处出来,然后顺着甬道往回走。 石阶前有两个侍卫正在处理尸体,郁尘捡起一粒石子往旁边丢过去,那两个侍卫听到声响立马朝那边看去,趁着这个当儿,周围的蜡烛瞬间熄灭,他们只感觉到身边起了一阵风,像是从里面吹出来的一样。 本来早就习惯了处理尸体这种事情的两人硬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摸索着去点蜡烛。 郁尘和霜凝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的,从地下室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想必萧无衣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地方的 存在。 霜凝出来了才敢说话,问道:“我们为什么不等一下再出来?” 都还不知道萧无衣到底要做什么,这样一来今晚上不是都白来了? 郁尘看了她一眼,抬步往外走,顺带丢下一句:“待会儿你确定你出得来?” 之前那两个侍卫不是也要出来的,谁能知道他们在门口遇到了什么词汇身首异处,若是不趁着萧无衣还在里面,门口的机关没有被触发之前出来,待会儿等萧无衣出来了,他们不定就出得来。 “但是我们现在回去确实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霜凝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们确实是不知道萧无衣到底是啊哟做什么。 目前能确定也就是他想用凤凰女炼凤凰蛊。 郁尘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也是想多查到一些线索,但是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 “至少我们知道地下室入口了,不要着急,先回去找王爷商量了再说。” 夜南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他总觉得自己变了,但是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他也说不上来。 就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之前的自己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竹息就送药过来了,夜南冥一起床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一碗药,显然有些抗拒,“端过去,本王不喝。” “王爷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竹息提醒道,若是是初樱拜托了自己,他是断然不会这么殷勤的。 夜南冥还是不愿意,“本王的伤已无大碍,无需再喝药了。” 他坚持着,就只差说出“初樱不在,便没心思喝药”这句话了。 不过因为主席在场,他也不好抱怨什么。 竹息见他不愿意,想了一下,道:“属下把药放在这里,王爷心情好些了记得喝,属下先退下了。” 他说完果真就不再搭理夜南冥,转身退了出去。 夜南冥看着桌子上的药,心中的不痛快可想而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几天若是再不来,本王就真的要生气了。” 他自言自语的喃喃说到,然后端起药一口喝完,又喝了两口水漱口。 初樱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夜离澈,神色震惊,睡意朦胧的望着他,“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昨夜送你回来本来准备走的,但是你突然抓住我的衣角不让我走,我想了一下,便留下来陪你了。” 夜离澈开口解释到,但是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猜得到。 初樱一听,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似是很难理解,“真的?” 她昨晚真的抓住他不让他走了吗?为什么她一点阴险都没有? 夜离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笑里的疲惫也是抹不去的。 想都没想就嗯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也怪我,这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竟然都没有想到你会害怕。” “没事的,我不害怕。” 她开口解释,因为她似乎是预感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但是,终究是没能阻止得了。 只听得夜离澈柔声询问道:“阿樱,以后晚上都让我陪着你可好?你放心,在我们没有成亲之前,我绝地不会做让你不愿意的事情的。”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语气里同时也带着期待。 初樱有片刻的怔神,她是很想拒绝的,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给自己可以不拒绝的机会。 见她不回答,他将她扶起来,抱进怀里,声线轻柔,“阿樱,以前是本王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可以原谅我吗?” 初樱其实最怕的,就是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因为这代表着,她不得不去答应他提出的所有事情,因为,只要自己以心软,他便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拒绝他的机会。 “殿下!” 她几次想说话,都被他给打断了,生生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开了口,喊了一声。 “我在。” 夜离澈跟着应了一声,抱着她的手却不愿意松开,反而还更加的紧了些。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真的好害怕她对自己说一个不字。 真正是爱一个人爱到疯癫,才会有这么强的控制欲,想要掌握她的一切,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他都想是跟他有关的。 初樱想了一下,缓声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 她是真的不想夜离澈这样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这样会让她觉得他是在监视她。 她不喜欢这种没有丝毫自由的生活。 夜离澈不依,依旧要坚持自己的决定,“下午我会让人重新将房间布置一下,我须得日日看着你方才安心。” 他说完抱着她的肩膀,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柔声询问道:“阿樱,你告诉我,你愿意跟我日日在一起吗?” “可是殿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实在是不应该日日都念着我。” 她一次次委婉开口,想要拒绝,可是夜离澈就完全像是听不懂一般,摇了摇头,叹道:“阿樱,你不知道,若是我没了你,就算当这太子也将毫无意义了。”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之所以还要继续当太子,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能够更好的去保护她。 可是他不知道,这一切,一直都都是他以为,都只是他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征求过初樱的意见,更没有真正去考虑过她的感受。 初樱拒绝不了他,所以无奈之下,她只得任由他去安排。 第三百八十六章 十万恶灵 另一边,郁尘和霜凝天亮才回来,等夜南冥醒了之后将所有事情都汇报给了他,对于凤凰女和凤凰蛊,他的了解其实也并不多。 但是都是有所耳闻的。 看向霜凝,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你确定水晶棺里躺着的是凤凰女?” 凤凰女是凤凰寨每隔十年选出来的最高统治者,传说有通神的本领,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真正见过。 凤凰寨的人深居简出,个个身怀绝技,深藏不露,极少有人能够见到。 霜凝无比肯定的点头,“回禀王爷,属下敢肯定,她就是凤凰女。” “你小时候曾经在凤凰镇待过一段时间,可与这凤凰女有过接触?” 夜南冥才想起曾经听霜凝提起过,她小时候是在凤凰寨里长大的,至于后面为什么会离开凤凰寨她便从来没有提起过了。 “属下在凤凰寨的时候,她刚继任,属下在继任大典上见过她一面。” 她如实回答,但是与此同时,所有痛苦的快乐的的回忆通通涌上脑海。 那段,尘封已久,她从来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夜南冥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霜凝一眼,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太多的情绪。 只是,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问她。 “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夜南冥沉声开口,说完看了郁尘一样,没有喊他,只是心中暗自在琢磨着什么。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没能等来初樱。 到了下午,反倒是把秋濯给等来了。 秋濯进来一看到他就发现他脸色果然是好多了,忍不住大为吃惊,同时也觉得自愧不如:“是秋濯才疏学浅,差点害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她说着对夜南冥深深鞠了一礼,连连道歉。 倒是夜南冥,并不觉得有什么,摆了摆手,一脸得不以为意,“不必说这些,本王知道你并无半分害本王之心,免礼吧。” 秋濯谢了恩,直起身子,左右看了一眼,并没看到竹息,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黄岐大夫在哪里,为何不见人影?” 今日既然来了,倒是真的要去好好请教一番了。 “大抵是在药房里。” 夜南冥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走到旁白椅子前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问:“秋濯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秋濯隔三差五的就要来自己这里,虽说每次都说有事情,但是等她说出来,又觉得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情。 秋濯经他这么一问,立马拍了拍脑袋,“哎呀,王爷若是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她刚才一心去找竹息去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近日收到的消息,说是罗彝古刹出事了,龙脊背面,也就是罗彝古刹的后山上,时常出现的奇怪的哀嚎声,尤其是半夜时分,哀嚎震天,昨晚上的事情,今早城里封锁了消息,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传得沸沸扬扬的。“ 秋濯说完,夜南冥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还不知道。 郁尘也知道自己失职了,因为按理说这种事情自己应该第一时间汇报给夜南冥的,但是这一次因为自己刚从隐玥宫回来不久,所以给疏忽了。 “王兄可知道?” 他反问一句,问完才想起郁尘也不知道。 或许消息暗影早就带来了,只是郁尘还没有去收集罢了。 “属下这就去打探。” 郁尘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出去收集消息。 夜南冥破天荒的没有生气,而是神色平静的看向秋濯,开口问道:“秋濯姑娘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濯既然来找他,说明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秋濯点头,“我小时候听爹爹说过,罗彝古刹下面镇压的是数十万恶灵,这次出现鬼哭狼嚎的现象,想必是镇压他们的罗彝古刹出了问题。” 她回答得有理有据,但是很快,她又 神色黯淡了下来,“但是这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具体的情况我还不知道,须得去路彝古刹查个究竟。” “萧长老知道吗?” “知道,已经去了。” 秋濯如实回到,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秋濯出城去了。 想必他现在比谁都着急,逼近,不管怎么说,数十万的恶灵,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且他还不是祭司,没有得到祭司之印,如果真的恶灵动荡,他也根本没有办法重新镇压那数十万的恶灵。 “我们也去看看吧。” 夜南冥想着反正自己在宫中也等不到初樱过来,好不如出去看看情况。 另一边,初樱正两眼茫然的坐在院子里看着进进出出的工匠丫鬟。 夜离澈吩咐了,要将床重该大些,屋子里也许的再重新装饰一番,要两个人能够住得下。 她其实实在是想不明白夜离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的做这么多事情,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能够晚上陪着自己,让自己不害怕吗? 她很想去看看夜南冥,昨天没能去成,今天若是不去,他该不会又要生气了吧。 夜离澈在书房里,梵听刚才来找他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他就是神色匆匆的走了。 其实借着这个时间她还是可以去夜南冥那边看一下的,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夜离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所以犹豫了,一犹豫就耽搁了时间,机会也没有了。 没一会儿,梵听就匆匆过来了。 “樱姑娘,王爷说有要事需要出去一趟,让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他很快就回来。” 初樱本想问一句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的,但是后面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毕竟,不管他做什么,好像从来都不会告诉自己,自己何必还要去问呢。 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在想,夜离澈走了,着急应该就可以去看夜南冥了吧。 但是让她失望了,因为当她过去的时候,门口只有连个守门的侍卫,说是夜南冥出去了,而且是刚出去不久。 初樱大概想了一下,应该就是夜南冥走了不久,夜离澈就跟着走了吧,反正两人应该适是差不多时间出去了的。 这么说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两个人都这么急匆匆的出去? “那麻烦一下帮我喊一下黄岐大夫,就说是我找他。” 她开口道,那侍卫立马诺诺答应,随即转身进去去喊竹息去了。 竹息很快就出来了,看到初樱不由的脚步加快了些,走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原准备来看看王爷伤势如何了,但是王爷出去了,就像问问你,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初樱并没有听出竹息的言外之意,没有半点隐瞒的开口问道。 竹息本来赌气不想回答,但是又害怕被初樱看出破绽,遂只好顺口打呵呵,敷衍了一句:“已经好了很多了。” 虽然是随口说出来的,但是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的。 初樱微微松了一口气,“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等他伤痊愈了再回来。” “樱姑娘,你完全没有必要对王爷这么好的。” 竹息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实在是觉得初樱太喜欢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对夜南冥太上心了,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信号。 初樱面对竹息突然地不耐烦,也有点疑惑,但是很快就解释道:“我不是对他好,实在是因为他是为了我受的伤,若是不看到他伤势痊愈,我就一天不能心安。” 若是换一个人,她还会是这样的反应的。 竹息拉着她走到一边,压着声音提醒到:“樱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太子殿下会多心,这样一来,王爷和他的关系就会恶化,你这样会引起一系列的不好的反应的,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 竹息尽管自己的情绪已经很克制了,但是还是让初樱神情一滞,紧接着便是一脸的茫然。 看着竹息,“我知道,但是我和王爷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为何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夜离澈不相信她,现在竹息也不相信她了吗? “我知道你们是清白的,我也相信你,但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太子殿下就不会这样想,你知道他的性格,之前因为你,他和王爷已经产生隔阂了,所以你答应我,不要再跟王爷接触了好吗?” 他之所以会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让初樱心生愧疚,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难道只有这个原因? 初樱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怔怔的看着他,似是在思考他说的话。 “竹息,我真的没有想过让他们兄弟反目。” 她语气平缓冷静,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却是可以明显感受到的。 竹息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同样沉重无比,“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太子殿下对你深情不浅,是绝对容不下你跟另一个人男子走得过分亲近的。” 他拐弯抹角,说一千道一万,都只不过是想让她不要再去找夜南冥罢了。 初樱听出来了,看着他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怀疑。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眼里明显带着怀疑,今日的竹息,有些反常,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找夜南冥甚至都有些煞费苦心了。 竹看出了她的狐疑,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 他反问,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先回去吧。” 初樱知道他不会跟自己说,也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适逢正脚步从匆匆的往外走的后子奴,立马停下来,看着她的背影。 她身后跟着霜凝,初樱心中也疑惑,霜凝按理说不是应该跟夜南冥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跟后子奴在一起?那夜南冥到底去哪里了?郁尘有没有一起? 心中一下子涌起好多疑惑,但是她没有地方问,就只能看着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说王爷现在已经到罗彝古刹去了?” 后子奴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初樱,兴许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霜凝。 霜凝嗯了一声,“想必此时已经上山了,王爷让我来喊你。” 她开口解释了一句,然后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初樱脸色渐渐变得沉重,夜南冥去了罗彝古刹,那夜离澈会不会也去了那里? 回去之后立马去找人询问,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原来是龙脊背出事了。 本来是想在行宫里等夜离澈回来好好问问清楚的,但是到了下午时分,都还不见人回来。 心里怎么想怎么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行宫里除了侍卫丫鬟,便没有什么能管事的人了,让人备了马就独自出城去了。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聚集在一起,好像都是在讨论龙脊背的事情。 在城门口拦住了一个进城的男子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昨晚半夜罗彝古刹后面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叫声,声音极大,将许多人都吵醒了。 但是初樱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难道是因为她睡得太沉了? 而且按理说夜离澈昨晚上应当是听得见的,但是他好像也是今天白天才收到的消息。 骑在马上停在山脚下,里面还有进进出出的侍卫,但是都事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根本没有空搭理谁。 “请问,太子殿下在里面吗?” 她拦住一个侍卫开口问道,对方这才抬头看向她,“殿下还在山上。” “好,谢谢。” 她道了谢便扬鞭驱马进山去了。 路上并不算冷清,因为过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一队侍卫从山上下来,如此一来,这山中倒还没有了之前的阴森恐怖。 她站在青石阶前,回头望山下看去,后面隐隐是可以看到还有人扛着东西上来的。 越是看到这些,心中的好奇就越是多了几分。 一走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到那个奇怪的小女孩,那个把自己的和夜南冥喊娘亲和爹爹的小女孩。 她是不是也住在寺庙里面? 收回目光,转身踏上了青石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这一次她没有再遇到之前奇怪的事情,一路上去都很顺利。 殊不知此时寺庙上面,后子奴站在门口,看着下面正在往上走的初樱,脸上渐渐升起一抹邪恶的笑。 “这一次,我倒是想看看,谁还救得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狠毒得让人不寒而栗。 后子奴知道绵绵长得像初樱,但是并不知道她就是初樱。 因为在她的认知力,没有皮囊和血肉的初樱,是不可能这么完好如初的站在自己面前的。 “阿奴,进来。” 里面传来郁尘的声音,她立马回头,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在看什么?” 郁尘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问了一句。 后子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听她这样说,郁尘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丢下一句“王爷找你”然后就兀自往里面走去了。 后子奴跟在他身后,看着郁尘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恨意,很明显,她是讨厌郁尘的 。 只是因为他还是夜南冥最信任的护卫,所以自己一直没有找到理由去教训他。 两人一前一后前殿,再从后殿出去,穿过后门,最后进了一片竹林,曲径通幽。 夜南冥和夜离澈站在竹林尽头的悬崖边上,看着下面,都没有说话。 “王爷,阿奴来了?” 郁尘上前禀报道,只见夜南冥缓缓转过头来,看了后子奴一眼,沉声道:“阿奴,你下去看一下底下是什么。” “还是让梵听去吧。” 夜离澈出言阻止,毕竟这么多的男子在这里,偏偏要让一个女子去冒这个险,说什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夜南冥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阿奴的轻功应当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好的,让她下去打探情况,没有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很得意。 后子奴听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反倒是因为他赞扬而变得格外的开心。 应了一声,沉声道:“阿奴这就去。” “嗯,注意安全。” 夜南冥开口叮嘱道,他到底是不能明白那种因为心爱的人一句无心之言就甘愿为他去赴汤蹈火的感情,所以才会对后子奴的 乐意视而不见。 一边的霜凝看到后子奴要下去,本来是想主动请缨说跟后子奴一起下去的,但是正要开口就被郁尘给拦了下来。 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霜凝忽视不了郁尘的提醒,所以正要冒出来的步子立马又收了回去,意味深长的看了郁尘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心中却担心不已。 但是她并不是担心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棘手,而是在担心后子奴的安全。 虽然知道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但是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担心她。 后子奴下去的时候看了夜南冥一眼,心中期盼着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如她所愿,夜南冥确实是正看着她,但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是浸入血肉的凉薄。 夜南冥眸光淡淡,似是根本就不关心后子奴的安慰,反倒是想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都说那声音是从悬崖下面传来的,所以问题肯定是出现在这下面的。 夜离澈看了夜南冥一眼,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听说九弟为了救绵绵受了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问这话时是生生将所有的情绪给强行压制下去了,把那种咬牙切齿的恨给咽了回去,所以才会这么云淡风轻。 其实,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云淡风轻罢了。 夜南冥经他这么一问,原本无比严肃的脸色竟然渐渐舒展开来,回道:“多谢王兄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如此便好,不过本殿还真的得好好谢谢九弟,几次三番的救我家绵绵于危难之中。” 夜离澈说完,幽幽抬眼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过希望九弟以后不要再半夜陪着绵绵去冒险了,这样一来,绵绵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他这一次并不是简单的跟他交流,而是在警告他了。 夜离澈其实什么都知道,夜南冥半夜带初樱来罗彝古刹的事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他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让夜南冥自己长点记性。 倒是夜南冥,根本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稍稍改变一点脸色,仍旧挂着淡淡的笑,过了许久,才一本正经的回到:“难道王兄忘记了,绵绵姑娘如今已不是单纯的留在行宫中就会没事的,上次按个叫楚司衍的男子,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若是按王兄这个说法,那到时候臣弟倒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帮绵绵姑娘了。” 他一副极不正经的模样让夜南冥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发泄不出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山谷遇险 其实夜离澈会找上夜南冥,夜南冥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按着夜离澈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他心里也比谁都清楚,王上其实并不知道有初樱这个人的存在,所以之前说的从南疆回去就要成亲的事情也是说不准的,因为王上不一定会同意。 王室血统尊贵,初樱来历不明,夜离澈若是想娶她当太子妃,想必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就算是夜修骥答应了,朝中大臣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我自然会好好保护她。” 夜离澈表面上语气轻松沉稳,但是实际上心里对夜南冥的不满已经非常明显了。 夜南冥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臣弟知道了,臣弟以后会有分寸的。” “如此便好。”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平凡无常,但是私底下的较量已经非常明显了。 而此时悬崖下面,后子奴和霜凝一起站在谷底,周围是满目的荒凉,杂草丛生,却没有一棵树,看上去阴森神秘,让人不寒而栗。 霜凝面色凝重,往四周观察了一番,开口叮嘱道:“小心点。” 后子奴抬眼看了她一眼,脸色沉着冷静,“我知道,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而是抬步往前走。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由于这山谷实在是太深了,所以眼光根本就照不进来,周围暮色昏沉,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周围看个清楚。 而且她们发现周围又星星点点的亮光,而且数量庞大,宛若萤火虫一样。 “这里阴气极重,小心行事。” 那点点亮光其实并不是萤火,而是磷火,那就说明这下面大抵就是一个坟地无疑了。 后子奴说完突然回头看了霜凝一眼,又问:“你不是南疆的人吗,对这个地方有没有一知半解的额?” “罗彝古刹是千年古刹,而且山下是龙脊,关系着整个南疆的兴亡,而这龙脊下面,镇压这成数十万的恶灵,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听老人说的,具体是不是真的,我也说不清楚。” “我看也未必是真的。” 后子奴语气淡淡,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就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霜凝对于她这种语气好像也已经很习以为常了,跟着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她都是道听途说,也没有真正见过。 两人继续往前走,霜凝突然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下来,对视一眼。 两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五米之外的东西都是看不清楚,那些森森荧光看勉强能给一点光亮,但是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霜凝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是把什么给踩断了,她看了后子奴一眼,正准备低头,突然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 “别动。” 后子奴立马开口,让她不要动,霜凝立马停止不动,后子奴往后退了一步,慢慢运气,霜凝几乎是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后子奴腾空抓起来,而且与此同时,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鬼哭狼嚎般的声响响彻整个山谷。 霜凝反映过来,感觉周围有东西正在缓慢的朝这边移动,她知道情况不妙,立马问后子奴:“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后子奴显然不想现在离开,因为她对这个神秘而恐怖的地方非常好奇,她急切的需要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先不走,再等等看。” 到最后,她还是决定留下来。 霜凝不明白她为何要坚持留下来,但是她不走,自己自然也不会走。 嗯了一声,两人便不说话了。 可是她们不知道,她们现在正处于被包围的境地。 “阿奴,你听到声音没有?” 霜凝凝神细听,隐隐听到从山谷深处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步履整齐划一,她甚至都可以听出来对方人数很多,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一样。 后子奴也听到了,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两人躲在石壁的一块凹进去的地方,身体紧紧的挨在一起,全身身体紧绷,甚至连大气都不干出。 那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而且还越来越近,她们甚至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的。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霜凝虽然说很早以前就跟着夜南冥了,而且也是南疆的人,从小见识过不好新鲜事物,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搞明白。 相反的是,一直沉默不言的后子奴倒是还知道很多。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淡淡回了一句,往周围看了一眼,沉声道:“这下我们需要想办法先离开这里了。” 之前还想着好好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只能选择先出去了,不然肯定会将自己置于很危险的境地。 霜凝也赞成,“试着就从这里上去看看行不行。” 话音刚过,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气迎面而来,霜凝立马下意识的闪到旁边避开了。 随着一声利器插入石头里的声音,她清楚地看到那柄直直插进自己自己面前石头里的枪,上面锈迹斑斑,却锋利无比。 紧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传来。 “小心。” 随着后子奴一声提醒,满天的箭矢如雨一般朝着她们飞过来,将两人打散开了,两人为了抱着自己,不得不各自应对。 但是越是这样,两人就离得越远,最后后子奴彻底消失在了霜凝的视线里。 “阿奴,你在哪里?” 霜凝挡开了所有的箭矢,赶忙开口喊后子奴。 “你别管我,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后子奴的声音是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的,因为生意有点小,而且还有些闷,像是掉进了什么地方一样。 霜凝一听立马就着急了,根本就不管后子奴刚才是怎么叮嘱她,直接跳过所有箭矢的攻击,朝着后子奴发出声音的方向窜过去。 可是等她跳出去,才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攻击自己的全都是身着铠甲的士兵,人数众多额,而且都是站得整整齐齐的,训练有素。 可是他们看起来却并不像是这个朝代的人,因为 他们身上的铠甲不是现在这个朝代的。 那些士兵好像随时都能够准确的捕捉到她的位置,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都须得先找到后子奴再说。 一边喊这一边朝前面走,“阿奴,你在哪里 ?” 但是并没有回答她,一点声响都没有。 那些士兵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好像是在等着谁发号施令一般。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立马继续朝前面找去,可是不管她往哪里走,那些士兵的目光就随着她移动。 她还没找到后子奴一阵箭雨就朝自己这边射来了。 “阿奴!” 她语气着急,一边要应对漫天箭雨,一边还要想办法去找后子奴。 可是始终没有人回应她,很快,她就变得有些体力不支,一个措手不及,肩膀就中了一箭。 她肩膀受到重击瞬间倒地,回头看向那漫天箭雨,她已经避之不及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预感。 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呼喊声,让她不要放弃,不要就死在这里。 可是,都到了这种境地,要怎样才能不死在这里? 上面夜南冥还在等着她们上去汇报情况,如此看来,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缓缓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了,可是那预想中的利箭穿过身体的感觉并没有传来,相反,她听到的,是短兵相接发出的声音。 “能不能起来?” 是后子奴的声音,霜凝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后子奴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下了所有的箭。 “你没事吧?” 她急忙问了一句,后子奴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一把抓住她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将她扶起来。 “别说这么多,先离开这里再说。” 霜凝也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嗯了一声,便强忍着疼痛跟她一起找出路。 而此时悬崖上的夜南冥,似是感觉到了下面情况不对,因为下面有打斗的生意,虽然很小,而且被层层山雾给挡住了视线,但是根绝他的直觉,那一定就是打斗声。 第三百八十九章 乱葬岗 “郁尘,下去接应。” 夜南冥往前走了两步,立马沉声吩咐道。 郁尘应了一声,就赶忙带着人从悬崖上滑下去接应后子奴和霜凝了。 夜离澈站在后面,听他这样一说,大抵也猜到下面兴许是出事了。 本来他是想去罗彝古刹的,但是看样子,后子奴应当是要上来了,所以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走。 “殿下,萧长老正在朝这边过来。” 梵听上前禀报,夜离澈听到之后,眼神微微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夜南冥,很显然,他刚才是听到了的。 “知道了,去帮郁尘接应一下。” 他反应并不是很大,语气也很平淡,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在等夜南冥的反应,只要夜南冥没有任何反应,他就稳得住。 但是夜南冥也没有任何反应,对于萧无衣的突然到来,他好像并没有多惊讶。 毕竟在他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来,才是真的奇怪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耐心的等着郁尘带着后子奴和霜凝上来。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站在罗彝古刹的大殿里,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塑像,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看这些的塑像,心里一阵阵的寒意冒个不停。 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是那种恐惧是在看到这些佛像的时候才有的感觉。 她扭头去看旁边那个自己几天前才来求过符的地方,那个和尚已经不在了。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今天的罗彝古刹里,好像并没有几个和尚。 她走进去,将每一个塑像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当她再转过身来重新去看到时候,竟然发现之前那些塑像好像都换了表情。 之前都是异常严肃的表情,此时此刻看起来却像是在笑一样。 初樱整个人脑袋突然翁的一下就炸开了,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就立马退出去了,站在门口,再去看的时候,那些塑像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阿弥陀佛!” 随着猝不及防的一个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初樱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几乎是瞬间就绷到了极致,立马转身,看到的,就是之前给自己安神符的那个和尚。 正站在院子里,双手合十,看到她这么紧张,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初樱警惕的看着他,眼神里尽是审视。 “请问你有事吗?” 她语气严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和尚微微朝她颔了颔首,“阿弥陀佛,施主见谅,贫僧只是见施主神情恍惚,面色不好,头上阳气不足,恐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就想让告诫施主一句,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那和尚言辞认真严肃,看起来没有丝毫撒谎的样子。 初樱听他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就变了,满脸怀疑,同时又是一脸的震惊。 思索片刻,冷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就准备往外走,却不料那和尚不但不着急,反而是回头看着她,继续道:“施主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那邪祟定然还惦记着施主,施主若是不信,过几日便就知道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可以戳中初樱现在的心事。 “你到底是谁?” 她立马回头,冷眼看着那和尚,脸色并不好看。 “贫僧乃是这罗彝古刹的一个普通和尚罢了。” 他语气淡淡,但是越是这样,初樱对她的疑心就越重。 神社吸了一口去,语气也变了:“你若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在这古刹中呆久了,自然是看得懂一点的。” 他的回答依旧很平静,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初樱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不相信 ,她是不怎么会相信这个和尚真的如他说得这么简单的。 而且,这个和尚的声音,他竟然还觉得有一点熟悉。 那和尚看出了她眼中的怀疑和警惕,神色已经平淡,朝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贫僧先告辞,施主还请好自为之。” 说完就真的转身朝着内殿走去了,初樱想了一下,便跟着追了上去。 “师父留步!” 她开口喊住他,那和尚走近一扇拱形石门,听到她的声音便停了下来,转身礼貌十足的询问道:“施主可还有事?” 初樱追上去,语气稍稍变得柔和了一点,“敢问师父,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就想他能跟自己说个什么什么出来,活着是跟自己指一条路,其实她就是想听听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她并不笨,从她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人出现,但是现在突然这个和尚冒出来了,自信十足的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的,无非就是想诱导自己掉进他的圈套里去,被他牵着鼻子走。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顺从他意,被他带着节奏走好了,说不定自己到最后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那和尚想了一下,朝她礼貌行礼,抱歉道:“贫僧并不是很懂,解铃换需系铃人,姑娘若是想顺利度过这一劫,不妨从根源上去找找解决的办法。” “何为根源?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初樱反问,她就知道对方叫楚司衍,而且都不能确定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自己全都不知道。 “从哪里系的铃,就从哪里解决好了,有因必有果,凡事都有个因果循环。” 那和尚说得高深莫测,初樱大概意思也听明白了,反正就是要她去找到楚司衍,然后再想办法去解决。 所以说,他的目的,很有可能也就是想让自己去找楚司衍?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多谢师父。” 礼貌的跟他行了一礼道谢,那和尚也客气的回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初樱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和尚离开,等了一会儿,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 一路跟着他绕了许多弯弯绕绕,让初樱没想到的是,这座寺庙居然这么大。 她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深入多少了,总之就觉得自己在不断的深入。 但是更让她好奇的是,夜离澈和夜南冥明明都上来了,可是到现在,她并没有见到夜离澈和夜南冥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寺庙里,有侍卫守着,但是很少,好像注意力都不在这里一样。 殊不知此时后山的悬崖边上,霜凝九死一生从悬崖下面上来,后子奴为了救她身上也受伤了,背后被箭擦身飞过划了一道口子。 但是霜凝的情况就比较眼中了,箭从她的肩胛骨穿过去,若不是反应及时,兴许都要被钉在石壁上面了。 上来的时候脸色都已经变了,很明显就是中毒了。 夜南冥见状便已经猜测到了下面到底有多凶险了,立马吩咐郁尘:“马上把她们送回去。” 后子奴功力深厚,背后的伤对她造不成致命的伤害,看了一眼霜凝,开口道:“把霜凝送回去就可以了,我没事。” 霜凝现在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迷迷糊糊的看了夜南冥一眼,再看了后子奴一眼,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很明显是想说什么的,但是硬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夜南冥心中自然清楚霜凝现在的状况,冷声吩咐道:“送霜凝回去。” “属下遵命。” 郁尘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命人把霜凝送出去,后子奴走到夜南冥面前,警惕的看了夜离澈一眼,往前凑了凑,小声道:“下面有阴兵。” 她尽量不让夜离澈听到,说完又往后退了一步,拉高了声线,开口道:“下面漆黑一片,白骨遍地,想必是一个乱葬岗。” 就算不是乱葬岗,那下面也绝对死过不少人。 就凭着那么多的阴兵都可以猜测出,这个山谷,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刚说完,萧无衣就姗姗来迟了。 “宸王,太子殿下。” 萧无衣现在态度好了许多,因为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不得势,虽然对祭司之位虎视眈眈已久,但是若是真的想坐上这个位置,必须得有夜南冥或者夜离澈的帮助才行。 不管是谁,他都至少需要他们两个当中任意一个来帮助自己,再加上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更要笼络好夜离澈和夜南冥了。 第三百九十章 罗彝古刹 听到萧无衣的声音,夜南冥跟着转过身去,就看到萧无衣已经走过来了,脸上满是恭敬,“王爷可是有发现什么情况吗?” 夜南冥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且他知道萧无衣现在心里面的小算盘,所以他并没有必要跟他摆好脸色。 淡淡看了后子奴一眼,“我的人在下面受了伤,整下问萧长老,可知道这山谷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里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萧长老难道就没有预知到吗?” 夜离澈顺势接过话,两兄弟再怎么闹不和,但是在对外这件事情上,还是很是一致的。 夜南冥看了夜离澈一眼,没有说话。 萧无衣被兄弟俩连续追问弄得有些心虚,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是臣疏忽了。” 他在气势上明显有些弱了,龙脊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会突然就出现这种情况,这在南疆整个历史上都是没有发生过的。 所以这也是他比较慌张的原因。 夜南冥示意后子奴先下去,“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手下的人受伤对他来说是非常让人不高兴的,因为除非是遇到了非常强劲的对手,不然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后子奴也知道他是有意要支开自己,点了点头,便自己先去了。 其实说实话,背上的这点上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她现在还是有点担心霜凝的情况的。 她知道霜凝中了湿尸毒,如果不早点控制住毒素的蔓延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危及到生命的。 但是她思来想去,自己还是不能现在下山,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等后子奴走后,悬崖上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萧无衣更是心神不宁,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若是不能处理好,对自己后面当祭司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臣斗胆请求太子殿下和王爷帮臣出出主意,龙脊山出现这样的情况,若是不早日处理妥当,定会后患无穷的。” 见夜离澈和夜南冥都没有说要主动帮自己的意思,他不得不放低姿态,请求他们的帮忙。 其实本来不用他来求自己,夜离澈和夜南冥都会帮忙的,毕竟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关系到南疆,更是关系到兖州大陆的稳定。 夜修骥此次让他们来南疆,其实最大的目的之一也就是想让他们两兄弟能够让南疆恢复往日的安稳宁静。 夜南冥看了夜离澈一眼,并不说话,而是等着夜离澈开口。 “萧长老先不要着急,龙脊山突然出现异动,情况实在是特殊,在没有找到原因之前,我们都还不能妄下决定。” 必须要找到真正的原因所在,才能更好的解决此事。 夜南冥不做声,夜离澈说话的时候,他一般都很少插话,因为很多时候,他的观念和夜离澈的观念是截然不同的,他不愿意跟夜离澈正面起争执,所以往往都会选择沉默。 萧无衣心中纵使是着急万分,但是夜离澈都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他也只能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夜离澈说完之后方才往前走了两步,而梵听,生怕他会出现什么意外,一直护在他的前面。 “依本殿之言,须得先搞清楚这山谷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可是这山谷底下常年不见天日,里面危机四伏,要如何才能查清楚?” 萧无衣虽然是南疆的长老,但是对于龙脊山,他是真的不是很了解。 一是因为龙脊山实在是太过特殊,不管是先人留下的神秘传闻,还是说它实际上的地势,都让人望而却步,再加上半山腰上有一个千年古刹,按理说是不应该出任何意外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了意外。 “九弟,方才你的属下在下面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夜离澈将目光移到夜南冥身上。 夜南冥抬眼看了他一眼,“根据霜凝受的伤来看,下面应该是一个古战场。” 有阴兵,有弓箭攻击,除了古战场,便不能想出更适合的形容了。 但是他并没有将下面有阴兵的事情告诉他们,一是觉得他们不一定会相信,而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更大的内容的,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他都不会妄下定论的。 一听到他提到古战场,萧无衣立马就想起来了,忙解释道:“南疆历史上好像是有过传闻,之前龙脊山确实是发生过战争,但是到底是与谁发生的战争历史上并没有记载。” “不是说龙脊山下压着数十万的恶灵,如果这是真的,那些恶灵是从哪里来的?” 夜南冥开口追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数十万的恶灵,并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又是在龙脊山,龙脉所在,他敢打赌,这一切,绝对不会是个巧合的。 萧无衣仔细回忆了一下,无奈摇头,“历史上其实关于这个传说的记载少之又少,基本上是没有人敢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存在的。” “若是真的存在的话,我们就需要去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清楚这次异动发生的原因所在,到时候才会有办法解决,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夜南冥接过话,说完又看向夜离澈,问到:“王兄认为如何?” “本殿赞同九弟的说法。” 这下就该萧无衣为难了,本来史料上记载就少之又少,就算是有记载,也写得非常的少,现在若是想要调查清楚,谈何容易。 “臣记得罗彝古刹里面有一些史书资料,兴许是能从里面查知一二的。” 罗彝古刹千百年来香火不断,历史底蕴身后,里面肯定会有很不少史料书籍。 夜离澈嗯了一声,“那就先去寺庙找找看,梵听,派一队人马守在这里,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梵听应声答应,随即转身,吩咐了留下的人,然后一行人就转身朝着罗彝古刹走去了。 话说这边初樱,本来一直都是跟着那个和尚的,但是就在一个转角的地方,她过去的时候就不见对方的踪影了。 前面依旧是的禅房,每一间都长得一模一样,让人根本就分不清出去。 她想着那和尚兴许就是住在这里的,但是这么多禅房,她也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哪一间。 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异样,但是心里又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一直守在外面,为了防止不被人发现,她将自己藏在房梁上。 “小白菜呀,地里长呀……” 那禅房里突然就传出了小孩子断断续续的儿歌声,本来打算等一会儿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折身回去的初樱瞬间就来了精神。 因为她听得清清楚楚的,那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原来,她真的住在寺庙里。 “小白菜呀,地里长呀,两三岁啊,没了娘呀……” 那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儿歌听得初樱心里有些压抑,感觉就像是那小孩子是被抛弃了的一样。 正准备继续等下去,突然就看到一间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她立马变得警惕起来,不动声色的盯着那扇门。 没片刻,一个小小的脑袋就从门缝里探了出来,见外面没有人,整个小身体就从面挤了出来。 头顶上扎着一个圆圆的包子头,一声略微有点大的僧衣,因为年龄很小,所以看起来又搞笑又可爱。 初樱竟然不自觉地会心一笑,就是上次那个小女孩。 只见她鬼鬼祟祟的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发现,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初樱想了一下,立马跟了上去。 那小姑娘出了院子,便蹦蹦跳跳的朝着更深处去了。 其实初樱一开始还是有点犹豫的,因为她担心对方是故意引自己去的,但是最后还是被好奇心给战胜了,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那小女孩一路往里面走,越走越开心,最后竟然还忍不住哼起了歌来,只不过还是那首小白菜的儿歌。 最后她看到她竟然走出为了寺庙,兀自一人钻进了一个山洞里面,初樱停在山洞前,再次陷入了犹豫。 如果真的跟着进去了,她并不能预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这对她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危险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古战场 可是这是一个很难得机会,她一直都在疑惑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厉害,如果这次不跟着进去的话,以后兴许就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到最后,她还是决定跟着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能直接打跑楚司衍的,这小女孩能简单到哪里去? 所以思来想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碰碰运气。 而且那小女孩之前一直把她误认为是自己的娘亲,好像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就这一点,都值得她去赌一把。 山洞里很黑,初樱视力有限,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但是她的听力是非常敏锐的,所以几乎是可以听到前面小女孩的蹦蹦跳跳的脚步声的。 她很好奇对方到底是要去哪里,与此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孩,真的是胆子大到了一种地步。 而且她好像对这一条路非常的熟悉,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经常偷偷进来。 甬道是一直向下的,越往下走,温度就越低。 初樱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那个小女孩也一直都没有发现,一路往下走目标也非常的明确。 往下的路渐渐变成了盘旋的石梯,表面非常光滑,生满了苔藓,一看就知道少有人来。 初樱往下看了一眼,这条路是一直向下延伸的,她甚至都看不到地。 这让她不由想到了这是不是通往地狱的路,因为在这种一直往下的过程中,她的心理状态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的。 她甚至绝对这个小女孩就是故意来引她跟下来的。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都跟着走了这么长的时间,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一个结果。 终于,在一段漫长的阶梯之后,初樱看到那小女孩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走,而是从旁边一个岔路过去了。 “蒙铎叔叔 !” 只见她在一个石桥上停下,冲着对面喊了一声。 初樱定眼一看,这俨然是一座地宫形状的构造,那石桥对面,就是一扇门。 蒙铎叔叔? 初樱眼中满是疑惑,难道这里面还住着人? 但是直觉却告诉她,对方不一定就是一个活人。 越是这样觉得,才觉得细思极恐。 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历? 随着小女孩的一声呼喊,那扇紧闭的铁门缓缓打开一道缝,但是刚好都那小女孩进去。 初樱没有办法跟进去,只有等大门关上之后,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站在门口,看着面前建筑。 这很明显是一座府邸,但是谁才会把府邸建在地下? 这位有烛台,昏黄的灯光照得周围阴森神秘,宛若阴曹地府一般。 初樱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这样的局面让她有些进不去。 但是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若是不进去的话,未免有些划不来。 正准备绕着这府邸往后面去看看有没有后门或者可以进去的地方,就听到一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立马警惕的躲到石像后面。 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就被人从面缓缓打开了,紧接着就看到一队身着铠甲的侍卫从里面迈着整齐的步子出来了。 初樱更加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侍卫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行动呆滞木讷,虽说是整齐划一的,但是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由于灯光昏黄,加上他们都带着头盔,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心中既紧张又兴奋,早知道她就该喊着夜南冥一起来了,因为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一定能够招架得住。 殊不知此时的夜南冥,刚从她所处位置对上去的地面经过。 只不过是她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彼此都没有什么感应。 夜南冥一行人并没有发现初樱进去的那个山洞,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他虽说现在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很淡定的,但是实际上,他心中并不是很踏实。 夜离澈在这里,梵听也在这里,而自己身边所有得力的人手也都在这里,这就意味着初樱是独自待在行宫里的,正是因为她是一个人,他心里才会很不安心。 抬眼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夜离澈,他好像并不担心,一脸淡定沉着。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夜离澈现在心里已经慌得不行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而且行宫里虽然加派了侍卫,但是并没有可以抵挡意外事情发生的能力,所以他现在也想尽量早点把事情办完好回去。 两兄弟现在明明都是归心似箭,但是就是都不说,好像就是在比谁更沉得住气一样。 一行人到了寺庙,里面和尚寥寥无几,夜离澈正准备问和尚都去哪里去,萧无衣就主动开口解释了:“因为发生这么怪异的事情,为了不让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臣让寺中一部分和尚下山去安抚百姓去了。” 他的这一行为其实是做得很好的,罗彝古刹是千年古刹,里面上到鲜少露面的主持,到每一个和尚,都是很值得百姓信服的。 所以由他们出面解释,远比萧无衣的安抚有用得多,毕竟萧无衣其实在整个南疆人民中,早已经臭名昭著了。 萧无衣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是聪明的,专门没有让自己出面。 听到是这样,夜离澈淡淡嗯了一声,遂命令道:“萧长老,还请麻烦你去把寺庙中可以找到的关于龙脊山的记载全部都送过来。” “臣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既然王兄和萧长老在这里查资料,那本王就去别处找找线索。” 夜南冥适时开口,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所以他必须要回去看看才能安心。 夜离澈听他这么一说,面色微微沉了沉,就是以为害怕他是趁着自己不在行宫这段时间去找初樱,所以硬是强行要将他留下来,开口道:“天色还早,而且查找资料这件事情繁杂不已,九弟还是留下来一起找比较好。” “是啊,王爷,这周围全是臣派的人在调查,所以我们还是先找找看有没有关于龙脊山镇压恶灵的记载吧。” 萧无衣跟着附和道,至于他为什么要留夜南冥,原因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夜南冥的能力是绝对不容小觑,若是有他在,无论什么事情成功率都会高出很多。 夜南冥其实很想走,但是如今两个人都开口了,自己若是执意要走,就显得有些故意而为之了。 想了一下,只得作罢,嗯了一声,“如此也好。” 所以,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他也在想,夜离澈肯定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故意把自己给留下来。 毕竟,他的意图,还是比较明显的。 很快,所有史书资料就都送上来了,大家开始忙碌起来,急切的想要找到史书记载。 郁尘从外面进来,脸色不太好,凑到夜南冥耳畔轻声说了句:“王爷,方才有人说看到绵绵姑娘上山来了。” 听到这句话,夜南冥的脸色立马沉了沉,回头看了郁尘一眼,专门没有去看夜离澈,以为不想被他发现异常。 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再跟初樱接触了,如果这次知道自己还在关心初樱的行踪,定然会跟自己翻脸。 他现在,还没有要跟夜离澈闹翻的地步。 而且,时机也还不成熟。 “马上派人去找。” 沉声吩咐郁尘去半,但是生性多疑的夜离澈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开口装作若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夜南冥也是有心理准备,脸看都没去看夜离澈,语气无比轻松的说了一句:“霜凝毒发,急需要请大夫,臣弟命郁尘马上派人去找大夫。” 他无比完美的撒了谎,但是正是因为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成功的把夜离澈给骗住了。 不过夜离澈也没有闲着,在担心之际,也命梵听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情况,汇报初樱现在的情况。 嗯了一声,“不知道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本殿在南疆也认识一些名医,若是有需要,九弟一定要及时告诉本殿。” 他将自己的仁慈大方发展到极致,但是在夜南冥看来却是无比的假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红衣男子 心中纵然十分反感,但是他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笑了笑,“多谢王兄的好意,臣弟已经让郁尘去请大夫了,应当是可以转危为安的。” 不过他现在担心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初樱若是真的过来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到底去哪里了? 夜离澈也不多强求,因为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知道夜南冥定然是不会轻易开口请自己帮忙的。 两人继续在一边翻找资料,但是夜南冥明显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了。 郁尘已经派了暗影出去找人,若是还找不到,他肯定就要自己亲自去找人了。 很快,梵听带回来的消息也让夜离澈陷入了恐慌,立马合上书,夜南冥和萧无衣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先他。 “九弟,萧长老,还烦请你们继续查找,行宫出了点事急需处理一下,就先告辞了。” 他在听说初樱离开行宫,来了龙脊山之后反应明显比夜南冥要强烈得多。 他是没有办法做到像夜南冥那么冷静的,因为他已经三番四次没能保护好初樱了,若是这一次还不能好好保护她,定然是会落人口舌的。 而且,肯定是会让夜南冥笑话的。 萧无衣见他如此着急,自然是不敢阻拦,只好口头答应下来,让他先去忙。 夜离澈也没有丝毫犹豫,一出藏经阁就连吩咐发梵听马上加派人马,若是找不得初樱,就进行全山地毯式的搜索,无论如何都要把初樱给找到。 可是说起来容易,若是初樱真的没在寺庙中,也没在路上,这龙脊山地势复杂,山势险峻,想要找一个人,哪里那么简单? 而是根据侍卫提供的消息,初樱很明显是已经上山了的。 “属下这就去。” 梵听也知道事情不能拖,那么多都对初樱虎视眈眈,她是断然不可以出事的。 夜离澈神色一点都不淡定,除非见到初樱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然她现在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而他前脚刚走,后面夜南冥就走了,把事情全部都丢给了萧无衣,萧无衣是真的欲哭无泪,明明是喊两个人一起来的帮忙的,没想到事情才刚开始两人就相继离开了。 “王爷,那藏金阁的事情还该不该继续?” 郁尘跟着夜南冥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询问道。 夜南冥点头,“派人继续帮忙,另外山谷那边派人看紧了,按理说短时间内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异动绝对不是瞬间产生的,想必定然是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发酵的。 而且他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异动绝对和罗彝古刹的风水被打破有关系。 郁尘点头应道,继而又继续道:“有人曾经看到绵绵姑娘进了寺庙,然后就没有出去过。” “寺庙里可有人?” “没有找到。” “那就从寺庙往外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人。” 如果她真的进了寺庙,那这寺庙里的人肯定有见过她的,遂继续吩咐道:“把寺庙里的人全部盘问一遍。” “太子殿下那边 ……” “不用管,他自己现在肯定已经无暇顾及了。” 夜离澈显然是比他还要着急的,所以他也不着急,若是夜离澈能找到也是好的,至少初樱是安全的。 后山山洞前,后子奴看着那个神秘的山洞,连山挂着丝丝得意地笑。 从山谷下面上来其实她就大抵已经明白了,这地底下必然藏着惊天秘密,但是她现在倒是一点都不好奇,因为她此时此刻最关系的,是这个让夜南冥为之心神痴迷的绵绵,到底会不会死在里面。 当时她想杀绵绵,被霜凝给拦了下来,这一次不一样了,绵绵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若是不能杀了她,日后必生隐患。 她是绝对不会能初樱的事情再次重演的。 她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只看到了初樱从这里进去了,所以在夜南冥没有经过这里之前就在这个山洞口上做了一个障眼法。 如此一来,里面的初樱便无法原路返回了,而外面的人,也完全看不到入口。 “绵绵,这一次,恐是没有人再能来救你了。” 山洞里就算没有什么致命的东西,但是她在里面出不来,迟早也会被困死在里面的。 初樱此时已经跟着那群侍卫混了进去。 她将走在最后的那个侍卫打倒,换了他衣服,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骷。 初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就说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这样的。 赶忙将尸骨丢到一边,自己换上衣服跟了上去。 不过好在这头盔还是全封闭式的,若是不摘下头盔,便看不到脸,加上铠甲,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被发现的。 跟在队伍后面亦步亦趋的从大门进去了,她每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发现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些所谓的侍卫好像都没有多余的感情,只会一直不断执行一件事情,那就是巡逻。 进了这府邸初樱才发现,这个地方和外面完全不一样,这地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给人住的。 倒是有些像,帝王陵墓了。 周围巍峨的建筑无不昭示着这里的主人生前地位是多么的显赫。 她不断的去寻找那个小女孩的踪影,但是一直都没找到。 若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小女孩很可能也就不是活人了。 跟着巡逻队一路往前,也看到了很多跟自己所在队伍一样的巡逻队,他们见面时会略微停顿一下,以示打招呼,然后就会各自巡逻。 这府邸很大,大到初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里了。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去想自己是否还能出去的问题了,她一心想要知道真相,这府邸的主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还有就是,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哈哈哈……” 又走了一段时间,她突然就听到了那个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从前面传来。 稍稍有些松懈的神经登时就紧绷起来,屏息敛声的往前走。 前面是一出亭台楼阁,里面有许多小孩子玩耍的地方,随着她的靠近,她清楚的看到那亭子里,坐着一个人。 只见他一声红袍,雪白的头发随意披散在地上,与这周围的环境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面目,慵懒地靠在茶几上,一只手捉着一只酒杯,另一只手搂着那个小女孩。 没错,就是那个小女孩,此时此刻正坐在那个人的怀里,开心的玩着一个看不太清楚的玩具,时不时发出一串天真可爱的笑声。 那人好像早已经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了,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面前池塘无水,却垂着一杆钓鱼竿,周围无人,却形似有丫鬟在侧伺候。 再看那红衣人,身材高大魁拔,但是身上散发出的,却是生人勿进的死人气。 初樱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男人,但却不确定他到底是人是鬼。 “蒙铎叔叔,这个该怎么打开,为何笙儿打不开?” 笙儿? 这是初樱第一次听到小女孩的名字,心中更加了然了几分。 只见那个叫蒙铎的男子,这才幽幽将手中酒盏放下,缓缓回头,同时往初樱这边扫了一眼,初樱的心脏几乎是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她刚才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和那个叫蒙铎的男子对视了一眼,而且是目光对视那种。 隔着双重面具,他的目光像极了一道能穿透一切的光芒,可是直接看到她。 但是好在他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低下头去看着笙儿手中的玩具,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开关,“你按下去试试看。” 简简单单一句话,幽冷,深邃,空远,低沉…… 初樱心头一颤,因为她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瞬间,心头竟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巡逻的队伍渐渐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却听到亭子里再次幽幽传来男人的声音。 “站住。” 两个字,队伍停下里,初樱不得不跟着停下来。 蒙铎依旧垂着头,看着怀中诺诺可爱的小女孩,那藏在面具下面的眼眸里满是温柔,可是当你仔细去看时,看到的,是透过温柔之后的杀意,冰冷。 “笙儿,你太粗心了,今日你竟带了一个不速之客进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味道应该还不错 “咦,蒙铎叔叔,怜笙不曾带人进来呀。” 这下算是彻底清楚了,小女孩名叫怜笙。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自己已经暴露了。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在对方没有指出自己之前,她都不会有任何轻举妄动。 怜笙抬起头,朝着周围望了一眼,一脸好奇,“哪里有人呢?” 蒙铎微微垂着头,那张隐在面具下面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修长白净的手指微微抬起,轻轻刮了一下怜笙的小鼻梁,“逗你玩儿嗯,小傻瓜。” 他声音虽然冰冷一片,但是着实是好听,就像是从极渊之地传来的轻唤一般,低沉婉转。 初樱虽然还不敢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前面的侍卫没有走,自己自然也不敢动。 怜笙一听,立马就嘟起嘴冲着蒙铎哼了一声,“叔叔坏。” “叔叔哪里坏了?只是想逗逗我的小怜笙开心罢了。” 蒙铎语气轻唤,那种温柔到极致的宠溺,让初樱听了都忍不住感叹,这小怜笙应当就是他的女儿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宠溺她? 可是她明明听到小怜笙喊他叔叔,所以她就不是蒙铎的女儿了。 蒙铎说完,从旁边拿起另一个玩具,递到她面前柔声问道:“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小怜笙一件,眼睛立马就发光了,惊呼一声,一把接过玩具,点头如捣蒜一般,“哇,好喜欢好喜欢,谢谢蒙铎叔叔。” 那是一只手工织成的小兔子,看上去惟妙惟肖,逼真至极。 看到小怜笙这么开心,蒙铎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扫了一眼不远处巡逻的阴兵,冷声道:“都下去吧。” 初樱前面的阴兵收到命令,立马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往前面继续走去。 初樱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跟着走了。 殊不知她背后的蒙铎此时正看着她,那幽深的眸子里藏着一丝不可捉摸。 初樱感觉得到背后有目光正盯着自己,但是她不敢回头,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笙儿,今日可以在这里玩多久?” 直到初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低下头看向怀中玩游戏玩得专心致志的小怜笙,柔声问道。 他对小怜笙的温柔,就像是山前清风,极寒之地的阳光,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熠熠温柔。 怜笙抬起头看着他想了想,“天黑之前就须得回去了。” 南莫在打坐,一般都是天黑就醒了,所以她必须要赶在南莫醒之前回去。 “天黑还早,你先慢慢玩,叔叔先去半点事情,很快就回来可好?” 怜笙想都没先就连连点头,低头只顾玩自己的玩具。 一岁多点的小孩子不仅说话走路毫无压力,就连思维,都要比普通孩子要敏捷许多,所以在蒙铎离开之后她就停下来了,扭头看向蒙铎离开的方向。 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尽是呆萌萌的迷惑,因为她不知道蒙铎是去哪里了。 之前只要自己一来,他定然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己身边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刚才她还没有反映过来,如今反应过来了,人却已经走了。 放下玩具,从地毯上爬起来,跟着蒙铎离开的方向找过去了。 这座地宫里面除了数不尽多少的阴兵之外,再无其他的人,其实准确的说,只有蒙铎一个人生活在里面。 因为那些阴兵,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都死了几百年了,只是魂魄和尸骨一直留在地底下罢了。 初樱跟着阴兵一直往前走,这座府邸实在是太大,就在她准备不继续跟着走下去的时候,迎面吹来了一阵风,携带着腐朽的味道。 她往外面看过去,竟然发现他们此时正站在一个高台之上。 最前面的那个侍卫已经跳了下去。 她排着队往前面挪了挪,才发现原来自己现在正处在悬崖边上。 那带着腐朽味道的风即是从悬崖下面吹上来的。 可是 ,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好好的府邸怎么就出现了悬崖,如果照着这种情况下去,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跳下去? 看着前面不断往下跳侍卫,他们甚至一生都没有发出来,跳下去,就归于寂静了。 而且期间没有一个人回过头,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一般。 眼看着自己前面的侍卫都跳了下去,她站在悬崖边上,迟迟没有动。 她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她断然不会这么冲动的跟着跳下去。 回头往来时路看了一眼,并没有人。 可以说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她正想最找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下去的办法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想起了一个沉冷的声音。 “为何不跳?” 简简单单四个字,初樱的身子却是猛地僵住了,不敢动弹。 因为对方一开口她就听出来了,是那个叫蒙铎的男人的声音。 她甚至都不敢转身,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也没有回答。 “我这里几百年没有来过生人了。” 蒙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是带着几分贪婪的,初樱不知道怎么会听出这种味道,但是她确实是感觉到了的。 目光迅速往旁白搜索了一下自己可以逃跑的路线,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功底的情况下,她必须要为自己找出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 “是在想着怎么跑么?” 蒙铎似乎是可以猜到她的任何心理活动,那不急不缓的声音让初樱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上一阵阵发凉。 她总觉得,这个蒙铎是地狱里的恶魔,只不过是披着一张凡人的皮罢了。 “我本无意闯入,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她终于是和开口了,虽然 理由有些牵强,但是她确实只是想跟着小怜笙过来看看,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来这个鬼地方。 只听得蒙铎一声轻笑,那笑里面,藏了太多的情绪。 有不屑,有好奇…… 初樱知道他不相信,所以索性想着早点跑出去。 她看到旁边有一条路是可以最远距离的多开蒙铎的,而且她的轻功并不赖,所以还是有跑出去的可能性的,毕竟过来的路,她都还记得。 蒙铎立在崖边,负手而立,悬崖下面的风忽然变大了,吹得他深红色的衣袍猎猎作响,那一头银白的长发也随之飞舞,像极了传说中的鬼魅。 只是,初樱没有回头去看。 她心中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转身,她就真的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觉得若是没有我的许可,你可以走出我的府邸?” 蒙铎始终语气淡淡,就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把初樱所有的心思全部洞悉了个遍,所以就算她不转身,不过多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他都可以猜到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初樱根本就不信他的话,相反,她若是信了他的话,才是真的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二话不说,先往旁边闪了一下,然后迅速朝着相反的方向飞过去,却不料下一刻蒙铎就如同鬼魅一般挡在了自己前面,拦住了去路。 初樱立马停下来,看着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红衣男子,他的衣服,不是显眼的大红,而是一种深色的红,就像是,鲜血干了之后的颜色。 “你到底是谁?” 她望着他,开口问道,转而又再次解释道:“我本无意闯进来,也不曾想过做任何对你有害的事情,你为何要强行留人?”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因为不管怎么说,现在她只想着能从这里出去。 “你到底是谁?” 蒙铎的声音沉沉响起,然后缓缓转身,手一挥,她头上的头盔就裂成了两半,掉落到地上。 她的脸,毫无预兆的暴露在他面前。 蒙铎那双蓝瞳眼眸微微闪缩,随即就像笑了起来,“虽说长得丑了些,但是也还算是水灵,味道一定还不错。” 初樱:“……” 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的一反应就是一愣,所以说,他是想吃了自己。 所以说,自己今天是碰到了一个吃人的妖怪? 一时间,倒是真的有些紧张了,因为就刚刚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就可以让自己头上的头盔碎掉,可见他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甚至可以换句话说,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没打算手下留情 “若你执意想要我性命,那便不要怪我冒犯了。” 初樱说完,腰间含光出鞘,伸手接住含光剑,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却不料蒙铎竟然像是在看笑话一般发出两声轻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初樱,“你当真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总是要试才知道。” 初樱声音冰冷,握着含光的手不由紧了紧。 可是蒙铎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迟疑,自信满满的审视着面前的初樱。 “我看你也不是寻常人,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说哇便要动手,初樱不愿意坐以待毙,所以主动发起攻击,但是前面几招都被负手而立的蒙铎给避开了,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抬一下。 这对初樱来说无疑是对自己的鄙视,但是这也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只要能出去,其他的事情便可以不做介意。 结果当她进攻得正猛烈的时候,蒙铎猝不及防的出手了,不到十招,便一掌将初樱打倒在地。 初樱撑在地上不让自己继续往后滑,胸口一痛,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来。 “啧啧啧……” 见她被自己一掌打得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蒙铎啧啧叹气,“我念你内力雄厚,还可以让我热热身,不料竟这般不堪一击。” 其实他也在好奇,按照对方的内力,不应该这么不经打的。 初樱此时对蒙铎的怨恨更多了几分,冷着一张脸望着他,丝毫不认输,沉声道:“要杀便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既然都已经落到他手里了,她也跑不了,索性不挣扎了。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但是你身上好像有很多宝贝,所以我须得一样一样来取。” 刚刚跟她交手的过程中,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试图冲破束缚,跟自己作对。 心中对这个女人也更加好奇了些,不过也算是好的,今日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往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来,那灼目的红让初樱眼睛有些睁不开,而且那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都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何会住在这里? 蒙铎缓缓抬起手,一把捏住她的脸,嘴角的血滴在自己手上,一股奇异的香味就缓缓飘进了自己的鼻腔里。 那种香,是一种食物的香甜。 不,应该是血液的香甜。 眸子猛地一闪,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初樱,声音突然变得沉冷严肃,且还带着一股让人心生畏惧的戾气,“你到底是谁?” 初樱被他捏着脸,根本就没有办法当然,只是一直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平凡女子一个。” “说实话。” 蒙铎的耐心有限,再加上初樱的身份着实是引起了他的怀疑,所以此时此刻,他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 可是初樱偏偏就不说,这无疑就是在一遍一遍的挑战他的耐性。 初樱神色坚定,“这便是实话。” 他越是这样威胁自己,越是想知道些什么,她就越是不告诉他。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问了,先尝尝你的味道再说。” 说完求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按在另一边,几乎都没有给初樱去反应的机会,就一口咬了下去。 初樱脖子上瞬间传来一阵让人痛不欲生的痛感,她没能忍住,发出一声闷哼,而这声音,刚好被还在到处找蒙铎的小怜笙给听到了,遂顺着声音找了过来。 初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正在被他慢慢吸走,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她眼睛睁到了极致,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暗账戴着面具的男人,眼睛里渐渐升起了无边的恐惧。 他真的是魔鬼,是从地狱跑出来的魔鬼。 初樱刚找过来就看到了这么恐怖的一面,小小的身子几乎是瞬间就僵在了原地,这样的蒙铎,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且当她在看清楚蒙铎此事正咬着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瞬间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娘亲。” 喊完就朝初樱跑过来。 初樱担心她也会别蒙铎伤害到底,腾粗话一只手赶紧示意让她不要来。 可是怜笙根本就顾不了这么多,冲到蒙铎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脚,着急的请求道:“蒙铎叔叔,她是我娘亲,我求求你了,放过她吧。” 蒙铎身子微僵,在怜笙的苦苦哀求下才缓缓松了口,而且在喝了初樱的血之后,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到处游走,和自己内力相融合 。 虽然松口了,但是并没有放开初樱。 初樱体内本就血液不多,被他这么一吸,直接吸走了一半,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若不是蒙铎抓着自己,自己可能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但是她并没有放弃,今天就算是拼命,她也要离开这里。 而且很明显小怜笙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蒙铎这么狠毒的这一面,所以她一定也要带怜笙出去。 蒙铎眼神诧异,低头看着正抱着自己的腿求自己放过初樱的怜笙,沉声开口,“她还是你娘亲?” 她不是无父无母吗?这是哪里来的娘亲? 怜笙立马连连点头,“她就是我的娘亲,蒙铎叔叔,笙儿求求你了,快点放过我娘亲吧。” 她着急的不停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初樱看着这么担心自己的怜笙,不会到为什么,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暖意,甚至还在想,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蒙铎自然是不忍心看到怜笙这么着急,所以看在怜笙的面子上,松开初樱,抬手拭去嘴角残存的血渍,将怜笙抱起来,柔声问道:“笙儿,你告诉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从哪里钻出来了一个娘亲? 怜笙挣扎着从他话里下面,跑到初樱面前退下,两只小手着急的想要去堵住她的伤口。 好在她的伤口不是一直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怜笙想要去捂住她的伤口,却是自己沾了一手的血,瞬间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蒙铎叔叔是坏人,想要杀害笙儿的娘亲,笙儿以后再也不来找你玩了。” 她一边哭一边想要把初樱扶起来,可是很无奈她自己人都才那么一小只,根本就没有办法。 一见她哭闹,蒙铎几乎是瞬间就投降了,态度也瞬间变得柔和下来,赶紧想办法补救,“笙儿不要说出这种话,我不伤害你娘亲了还不行?” 他现在是想着怎么才能哄好这个自己视若珍宝的小怜笙,至于初樱,已经放到后面去了。 怜笙不依,费尽力气想要去扶初樱起来,嘴里不停的抱怨道:“叔叔是坏人,伤害了我的娘亲,坏人……” 初樱自己拄着剑缓缓站起来,一只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若不是她实在是血液稀少,现在失血过多,根本就不会这么虚弱。 “娘亲对不起,是笙儿来晚了,是笙儿没能保护好娘亲。” 小怜笙奶声奶气的话听得出樱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酸的,尽力挤出一个让她安心一点的笑,“我没事,你放……”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拦腰抱了起来,抬头对上的,竟是那面具之下沉冷的蓝色眼瞳。 “坏叔叔,你快放下我娘亲,不然我就把你的家给拆了。” 小怜笙见状立马一把抓住蒙铎的袖子,奶凶奶凶的威胁到。 她变脸倒是比变天还快,不久前还在花式夸奖蒙铎,赞美蒙铎,这没过多久就怒目相对了。 蒙铎说什么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跟自己闹得这么凶,但是若是让他凶她的话,他又确实做不到。 无奈妥协到:“刚才是叔叔冲动了,误伤了你娘亲,但是你若先还要阻拦我,我可就不敢保证能不能把你的娘亲救活了。” 谈什么刚才的高冷和骄傲,不可一世,在小怜笙面前,都变成了泡影,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小怜笙一听,立马就不说话了,狐疑的望着蒙铎,见他往回走,自己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蒙铎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居然还要来救自己差点亲手杀掉的人。 而且如果不是小怜笙突然出现,他兴许真的会因为片刻的失控将初樱的血吸个干净。 总之,他本就没打算给初樱留活路。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可言,更没有手下留情这么一说。 第三百九十五章 熟悉的感觉 “你放我下来。” 初樱丝毫不领情,冷声开口,她不需要他此时此刻的假惺惺。 蒙铎扫了她一眼,眸光冷澈,“你放心,我并未打算救你。” 说完就抱着她径直往外走,小怜笙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小脸蛋因为走的太急而变得红彤彤的,甚至还微微喘着气。 初樱脖子疼得不行,越是疼,她就越是恨不得杀了蒙铎。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一个吃人且还脾气不好的妖怪。 越来越想不明白的是,怜笙这小女娃怎么会认识他,而且关系还那么好。 蒙铎全程没有去看过初樱一眼,反倒是的 走到门口,将她放下来,初樱勉强扶着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笙儿,我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管她是谁,暂且不要她的命,但是没有第二次了。”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不点,沉声开口,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杀初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至于救她,他的字典里也从来没有救人两个字。 不过好在他对小怜笙还是一如既往地宠溺,语气虽说较之刚才要严肃许多,但是还是很温柔。 小怜笙抬头望着蒙铎,似是在考虑其中利弊,最后也只得原谅他。 “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因为还是对他咬伤初樱心存芥蒂,所以这句话说得有些生硬,说完就转身走到初樱身边,仰着头,满脸担心的询问道:“娘亲,你还好吗?笙儿带你出去。” 他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初樱都不忍心说自己快有点坚持不住了。 勉强挤出一个让人可以安心的笑,柔声道:“我没事,走吧。” 说完似是还有担心,回头看了一眼蒙铎,那让人感动压抑的红色有些冰冷,刚才她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蒙铎的身体是没有任何温度的,所以她句更加的确定了他或许根本既不是活人这个猜测。 毕竟,没有哪一个活人是愿意一直生活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的。 见他负手而立,昂然挺拔,没有任何反应,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跟他打招呼就走了。 她总不可能还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怜笙想扶着她,可是无奈她实在是太小一只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扶她,只得走在前面带路。 初樱捂着自己的脖子,伤口处虽说有少量血液渗出来,但是对她来说情况已经是很好了,至少没有立刻毙命。 “你若是将我在此地的消息透露出去半点,我定会取你小命。” 蒙铎薄凉的且认真严肃的警告从背后响起来,初樱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没有任何回应,继续往前走。 见她这般无视自己,蒙铎原本是想动怒的,但是一看到跟在前面那小小的一团,心立马就软了下来。 与此同时心中也升起了淡淡的担心,因为他是真的害怕小怜笙到时候就真的不来找自己了。 若是这样的话,他则又将回到那漫无天日的无尽黑暗孤独中。 他的世界几百年来都毫无光亮九百年都是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度过的,小怜笙是他所有无穷无尽的孤苦中的一抹光亮和一点甜。 正是因为有了她,他这段日子才有了盼头。 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隐在面具下面的脸上,竟还挂着几分担忧。 一向那么不可一世的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女娃而牵动情绪了。 初樱跟着怜笙一路往上走,却不是之前那条路。 “我们这是出去的路吗?为什么跟来时的路不一样?” 她开口问道,而且看怜笙这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没少来这鬼地方。 小怜笙听到她问自己,停下来,转过身,解释道:“那条路只可以进来,出不去。” “那这条路是只可以出去,不可以进来吗?” 初樱反其道,开口继续追问。 小怜笙连连点头,“是这样的,娘亲真的好聪明。” 被一个小娃娃这么夸,初樱有点不适应,但是也不忍心去纠正什么,正想说话,喉咙一阵刺痛,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是一咳就牵动着脖子上的伤口,让她痛得不行。 “娘亲,你没事吧。” 小怜笙见状赶忙上前了些,开口询问,声音里居然还带着颤颤的哭腔。 初樱其实一直都想纠正她自己不是她的娘亲,但是在看到她对自己这么关系的时候,又有些不忍心,便想着等出去了再说吧。 扶着石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可是小怜笙根本就不相信,二话不说摊开手,“娘亲,把你的手给我?” 初樱脸色忽的变了变,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把手递给她。 小怜笙也不着急解释,握住她的手,然后初樱就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手心传进体内了。 “怜笙,你在做什么?” 她脸色忽的就变了,紧张的询问道。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给别人输气疗伤? 她见小怜笙不回答,着急的想要抽回手,却被怜笙紧紧握住,“娘亲,你不要乱动,伤口很快就不会疼了。” 小怜笙懂事的话在初樱听来却是格外的心疼,到底是谁的孩子,小小年纪不仅这么厉害,还这么懂事。 在她这个本该是对世间的一起都充满好奇的年龄,却偏偏对一切都像是早已经看穿了一样。 “怜笙,不要这样,我没事,你还这么小,是不可以给别人渡气的。” 初樱着急不已,但是她又害怕自己突然抽回手会伤到她。 不了怜笙并不在意,而是仰起头望着她淡淡的笑了起来,“娘亲是在担心笙儿吗?” 初樱:“……”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初樱的心脏用力的抽了一下,那种痛,像是心头肉被刺了一样。 怜笙实在是太懂事了,周围能见度其实并不高,昏昏黄黄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光亮,却能看到怜笙脸上那种期待和欣喜。 心头万般滋味杂生,握着她的手蹲下来,柔声道:“当然担心了,所以你快点把手收回去好不好?我真的没事的。” 她想说服怜笙,因为实在是不忍心从一个小孩子身上去索取什么东西。 好在怜笙是持这一套的,连连带头答应,收回自己的小手,又偏着脑袋去看了一下初樱脖子上的伤口,见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伤口实在是太大了,所以需要快点出去包扎。 “娘亲我们快点出去吧,不然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她催促着站起来,继续带路,初樱比刚才有力气了些,所以步子也不由得快了些。 一大一小摸索着继续往前走,初樱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是怜笙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出去,恐怕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而且从刚才出来到现在,她只字不提关于蒙铎和那个府邸,以及这密道里别有洞天的事情,这让初樱不得不怀疑她还是可以避开的。 走了大抵有半个时辰,两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竟然是在一片坟地了。 初樱当下就愣了,天还没有黑,进去大概有两三个时辰了。 “娘亲,我们先离开这里,笙儿带你去包扎伤口。” 小怜笙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是初樱,震惊不已。 跟着她从坟地走出去,即系往前走,她这才看清楚自己衣服上,竟然有很多的抓痕,那说明她刚才在里面那种被人阻拦的感觉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的。 不过怜笙告诉她不要低头,只顾往前走的就行了,过了那一段路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怜笙!” 走出了坟地,两人在一条小溪边停下里,初樱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开口喊了一声。 怜笙正在用自己的小小方巾沾水,那重心不稳的样子,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了一般。 听到初樱喊自己,她跟着站起来,应了一声,走上前,非常贴心的跟她擦拭脖子上的血迹。 “娘亲别动,笙儿帮你包扎伤口。” 初樱的身子微僵,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怜笙,不知为何,竟觉得她的长相真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仅如此,她从她那硕大深邃如星空一般的眸子里,还看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光芒和神秘。 “怜笙,你的父母是谁?” 她试探性的问道。 怜笙被她这么一问,手顿了一下,脸上顿时失落不已,“娘亲难道又想丢下笙儿一个人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可知本王很担心 “笙儿!” 初樱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想要丢下你,但是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娘亲,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我去帮你找他们可好?” 她耐心的哄着情绪已经明显不怎么好的怜笙,心中也很是无奈,因为她真的千想万想都想不出她为什么会把自己认作她的娘亲,难道是自己和她的娘亲长得有些相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夜南冥又怎么说? 小怜笙脸上的失落之意愈加明显了些,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哭腔:“笙儿就知道娘亲还不肯定跟笙儿相认。” 说完她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从怀里掏了一只小药瓶出来,放在初樱手里,“娘亲自己擦药吧,笙儿先走了。” 她以为初樱是不希望她跟着她,所以伤心难过的转身就走了。 “笙儿!” 初樱见状连忙一把拉住她,着急的解释道:“我没有不肯与你相认,笙儿,我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小怜笙红着眼睛,抬眼望着她,眸中尽是楚楚可怜。 初樱见状,无奈叹气,“好吧,我不问了好不好,你不要走。” 这深山中,周围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环境,虽说知道小怜笙是一个很厉害角儿,但是她年龄就摆在这里,总归是不让人不放心的。 而且她对这里也不熟,需要她带着出去。 怜笙见她留自己,一下子就不伤心了,连着点了点头,便主动接过药瓶帮她上了药,然后用手帕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在,二人这才出发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怜笙才勉强跟她透露了一点她是住在罗彝古刹的,自己的本领是天生就具有的,置于蒙铎,她没有说,自己的身世,她也是迷迷糊糊的 。 但是当初樱问起她其他的事情的时候,比如说那个收养她的和尚,还有那地下府邸里的蒙铎的事情,她都会习惯性的摇头,然后神秘兮兮的跟她来一句“她也不清楚。” 初樱想她应当是答应了对方不可以随便透露的,而且蒙铎也警告她了,所以不说也正常。 不过转念一想,小怜笙虽说聪明,但是一岁多的孩子能知道多少事情? 殊不知这一边两人正在往回走,另一边夜离澈都快要把整个罗彝古刹翻个底朝天了。 “殿下,还是没有找到人。” 梵听从外面匆匆进来,语气沉重的回了一句。 夜离澈一听,原本已经非常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了,冷声道,“继续去找。” “属下遵命。” 梵听出去之后,夜离澈也彻底坐不住了,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担心不已。 夜南冥也一直没有找到初樱,却在溪边找到了带有血渍的手帕,郁尘从地上捡起来递到夜南冥面前,“王爷,这……” 虽然少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初樱的,但是在这深山中,出现带血的手帕已经很不正常了。 “继续往周围去找。” 夜南冥拿着手帕,脸上愈加难看。 这龙脊山里实在是藏了太多的秘密,也太过危险,若是初樱真的在这里面,肯定会非常危险。 而且他最担心的,是她会误闯那片神秘的地界。 最先发现初樱的是郁尘,远远看到一大一小在前面缓缓挪动,定眼一看,便肯定那走在后面的人正是初樱。 “绵绵姑娘!” 立马冲着初樱喊了一声,初樱听到声音停下来,回过头,便看到了远处的郁尘。 “王爷,找到了。” 郁尘回头朝着后面的夜南冥喊了一声,然后赶紧快步前去。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一身而过的身影给震惊到了,再去看的时候,夜南冥已经走到了他前面。 一时间:“……” “王……” 初樱看到夜南冥的突然出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绪在作怪,第一反应竟然是安心。 可是刚开口就被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给包围了。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本王很担心?” 低沉喑哑的声音从耳畔缓缓传来,那种深沉,那种浓浓的担心,和找到人之后的如释重负,几乎是同时表现出来的。 他刚才一直都在想,如果找不到初樱,抑或是找到她的时候她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初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夜南冥的这一系列反应。 她以为她第一时间看到的,会是夜离澈。 因为,他还有伤在身。 “让王爷担心了,奴婢有罪。” 她缓缓开口,最终也只得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但是他的心意,她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 “爹爹!” 一声脆脆糯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夜南冥却是身子一僵,低头看向旁边正同样望着自己的小不点。 后面跟上来的郁尘,几乎是在一瞬间石化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三个人,两大一小,脸上一片震惊。 小怜笙望着她笑得一脸欢喜,说不出有多逗人喜欢了。 初樱见夜南冥迟迟没有反应,顿了一下,小声解释道:“是她救了我。” 如果不是小怜笙,她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那里了,一直觉得自己身手不错,可是跟蒙铎比起来,却明显像是以卵击石一般。 这下夜南冥的神情更加的变幻莫测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小怜笙,一世间竟然忘记了说话。 “爹爹,娘亲受了伤,爹爹你不可以这样抱着娘亲。” 小怜笙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初樱,开口提醒道。 那样子竟然还有一副小小的正经,让人更是抑制不住的对她心生喜爱了。 夜南冥大抵是真的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在小怜笙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能力,但是天生的傲娇又不容许他这么轻易地就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直接把目光移向初樱,看着她脖子上裹着的锦帕,再看看她一身的狼狈,缓缓抬起手,解开手帕,那明显是被什么给咬伤了的伤口让他眉头顿时紧缩。 “郁尘,取药来。” 立马沉声吩咐道,就听到旁边的小怜笙再次开口,“笙儿已经跟娘亲上了药了。” 夜南冥听罢终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我们先回去。” 夜南冥重新用手帕将她的伤口勉强包扎好,初樱也跟着点头,正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夜南冥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拦腰将她抱起来,初樱正想拒绝,就听到他沉声命令道:“不要乱动。” “王爷,我可以自己走。” “你的伤口都可以漏风了,也堵不住你的嘴?” 夜南冥反声一句,呛得初樱顿时就缄了口。 走在前面的小怜笙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的二人,脸上笑得比花都还灿烂。 而且那漾在脸上的幸福感,就像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让人单是看看,都会被她的情绪所感染。 殊不知此时更在后面的郁尘和一干护卫,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相信的看着前面所谓的“一家三口”,他们都在好奇,这两人哪里来的一个女儿? 尤其是郁尘,再宛若晴天霹雳的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莫大的担忧和恐惧了。 这孩子看上去一岁多,也是个女孩儿,而当初,夜南冥和初樱的那个孩子,也很是个女孩,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寒而栗,那种担忧和紧张,也越来越浓烈。 夜南冥见小怜笙一路上都在回头,连着好几次都差点被地上的树枝绊倒,看到前面的不平的路面,终于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好好走路。” 怜笙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端端正正的站好,认认真真的回了一句:“好的爹爹。” 初樱:“……” 抬头看了一眼夜南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竟然有点忍俊不禁。 夜南冥知道她在笑自己,脸上故作淡定,沉声问道:“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我就是跟着她出去,然后遇到了点危险,又被她救了。” 初樱完美避过蒙铎的事情,开口回到。 却不料立马就遭到了夜南冥的嫌弃和打击,扫了一眼怀里的初樱,心中虽然的毫无嫌弃之意,但是嘴上还是毫不留面子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没用,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不点都不如?” 到关键时刻居然还要让一个小孩子去保护她。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家三口 “爹爹,我不是小不点,我可以保护好娘亲的。” 小怜笙一听瞬间就不开心了,立马停下来,转身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开口纠正道。 初樱被她的小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碍于夜南冥的冷脸,又不得不忍住不去夸小怜笙。 “好好走路。” 夜南冥觉得自己现在不一定就可以说得过她,而且他也不是很愿意跟一个小孩子在这里争论这个话题。 遂开口命令道,他兴许是命令人习惯了,所以小怜笙一开始还有点没适应过来。 眼巴巴的望着他,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了这才弱弱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前走。 初樱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声道:“她还那么小,没要你哄着抱着就已经很懂事了,你不应该这样凶她的。” 看着前面孤零零的小怜笙,她心里一阵心疼,忍不住拍了拍夜离澈:“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不行。”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初樱无奈,“你让一个那么小的小孩子在前面走路,真的好意思吗?” “怎么不好意思?” 若不是这个小屁孩,她会受伤? 初樱觉得跟他有点说不通,甚至是有点无法交流了,“快点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夜南冥见她执意要下来,也知道她是不忍心看着小怜笙走路,虽停下里,却并没有要放下初樱的意思,而是沉声道:“郁尘,抱着她走。” 跟在后面的郁尘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属下遵命。” 说完就上前,绕道小怜笙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你好,让叔叔来抱着你走可好?” 怜笙停下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郁尘,甚是还有些好奇,转身看了夜南冥一眼,“我想要爹爹抱。”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觊觎着夜南冥的怀抱。 “王爷,放我下来吧。” 初樱再次开口,她真的越来越觉得夜南冥好倔啊,简直比自己还要油盐不进些 。 “让那个叔叔抱你,我不空。” 他声音冰冷,虽然没有可以去摆脸色,但是在小怜笙看来,就是很喜欢她了,一时间免不了有些难过,闷闷的哦一声,低着头,看着地下,转过身去,“不用了,谢谢叔叔,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就绕开郁尘,重心不稳往前走去了。 郁尘看着她落寞的小背影,愣了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南冥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脾气,想了一下,大步上前,追上怜笙,语气凉凉,睨了一眼身边的小怜笙,沉声道:“你娘亲今日受伤了,本王须得抱着她,下次抱你。” 这算是一个承诺了,初樱一听,一愣,不可思议的望着夜南冥,他还真把自己当做小怜笙的爹爹了? 怜笙一听,刚才还满满挂着难过的脸上瞬间就笑了起来,爽快答应道:“好啊好啊,我就知道爹爹不会不喜欢我的。” 夜南冥脸上确实还是看不出多大的喜悲,但是有些紧张无措倒是真的。 一行人走到后山,隐隐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罗彝古刹了。 “王爷,放我下来吧。”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之前夜南冥不愿意是担心她她心里也清楚,但是到了这里就真的必须要把她放下来了。 她猜得到夜离澈此时也在大殿里,若是被他看到自己是被夜南冥抱着的,肯定会误会,到时候免不了又要闹一番矛盾了。 而且竹息也一心不想让她跟夜南冥再有任何往来了,所以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吧,免得多生事端。 夜南冥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也不再拒绝,将她放下来,“告诉本王,到底谁伤的你?” 她的伤绝对不是寻常动物凶兽所伤,那伤口上面还有牙印。 初樱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想到蒙铎当时想要杀了自己的场景,背上升起一股冷意,看了一眼面前的小怜笙,“真的没事,王爷,今天谢谢你了。” 她突然的客气让夜南冥脸色立马就变了,“告诉本王。” “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先走了。” 初樱不愿意说,说完就转身走了,可是刚转身手就被夜南冥给握住了,“绵绵!” 他神色带着几分复杂,一边的郁尘见状脸色跟着沉了沉,看了一眼一边一脸好奇的小怜笙,神色更加复杂了。 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不做打扰。 小怜笙就不明白了,一脸疑惑地望着二人,“娘亲难道不和爹爹一起走了吗?” 初樱没有回头,她也不想去猜夜南冥到底想说什么,看着怜笙淡淡笑了笑,“笙儿,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她本来想再次跟小怜笙纠正一下的,但是又怕她一着急哭闹起来就麻烦了。 小怜笙看了一下天色,也不早了,估摸着南莫应该也快醒了,但是她又不想走,她想跟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 于是乎看上去就有那么一点为难了,抬头望向初樱和夜南冥,“爹爹,娘亲,可是笙儿想跟你们在一起。” “本王不记得有过孩子,你兴许是认错人了,不过本王念在你年幼无知,便不予计较了,你快些回去吧。” 男子终究是男子,说话自然是要比女子干脆得多,纵使,是面对如此小的孩子,都可以做到毫不客气。 那小怜笙一听,脸几乎是瞬间就垮下来了,一脸难过的望着夜南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红了,眼泪在里面直打转转,“爹爹是想要笙儿了吗?” 夜南冥:“……” 这个小女娃,他何时承认过自己是她的爹爹? “好了,他没有不要你,只是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到时候再来找你可好?” “丫头!” 正说着,不远处又传来了那老和尚的声音,初樱一听,便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柔声劝到:“快去吧,在喊你了。” 怜笙听到了,之前的日子里,南莫可没少这样找过她。 依依不舍地望着二人,为难至极。 直到南莫再次开口,她才极不乐意的跟夜南冥和初樱告别,“娘亲,爹爹,笙儿先走了。” “快去吧。” 怜笙柔声道,眼里都噙着笑,那眼神,当真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夜南冥看着满是柔情的她,不仅嘴角微微上扬,缓声道:“看来,你好像很享受当她的娘亲。” 初樱被他这么一说,立马收起表情,站起来,淡淡道:“绵绵告辞。” 说完就抬步走了,远远看到怜笙被那老和尚抱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询问她去哪里了。 她总觉得那和尚很是古怪,可是她每每想去问清楚的时候,他又来无影去无踪的,思来想去都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阿樱!” 往回走着,想必是在外面找她的人看到了他,去禀报夜离澈了,所以还没走到,就听到夜离澈的声音了。 随之而来便是他宽厚的胸膛,初樱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夜离澈抱了个空,身子微微僵滞住了。 “阿樱!” 他有些惊愕的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刚才那一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初樱想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初樱有伤在身,怕殿下触到伤口,还望殿下见谅。” 其实本意是,她本能想要抗拒这个怀抱。 或许她心里是有埋怨的,埋怨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夜离澈。 每每都是自己平安无事之后,他才会出现。 夜离澈看到了她脖子上血渍和锦帕,眼神微微发凉。 初樱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方才想到刚才夜南冥把怜笙的手帕给换了下来,所以自己脖子上现在是夜南冥的锦帕。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夜离澈不问,她便沉默着不作回答。 夜离澈原本无比焦灼担忧的心,在看到她脖子上的锦帕之后瞬间荡然无存。 看着躲闪自己的初樱,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这样一句平淡无奇的话,他知道初樱现在状况应该不是很少,脸色才能够白得吓人,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可是他一想到她脖子上的锦帕,便将自己想要去关系的话语行为全部都给抑制住了。 初樱嗯了一声,便自行迈开步子往回走。 夜南冥远远地望着这一切,脸上思绪风起云涌,那种不知名的情愫正在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第三百九十八章 跑路 “去好好查一下那个孩子的来历。” 他冷声开口,目光却不曾离开过半点。 “属下遵命。” 郁尘也正想问要不要去好好调查一下,因为那个小女孩实在还是太不正常了,无论是年龄还是长相,他都觉得很是蹊跷。 可是他们不知道是,另一边,怜笙已经由南莫抱着从后山小路走了。 “南莫,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怜笙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背上背着的大包袱,伸手戳了一下,“这个会很沉吗?” “全是你的玩具吃食,你觉得呢?” 南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即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道:“都让你不要乱跑了,我们好歹还可以在寺庙里多呆一段时间,如今可好,又要重新去找地方安顿了。” “可是我又没有跑远。” 怜笙颇有些无辜,嘴里小声嘀咕着。 南莫不去看她,继续往前走,“你倒是没跑远,只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小怜笙古灵精怪的,纵使南莫整日里与她斗智斗勇,都不知道她居然跟蒙铎玩到一起去了。 “可是我遇到了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啊。” 小怜笙再次强调,大有一种要据理力争的感觉。 “得了吧我的小祖宗诶,你是碰到谁都要认亲的吗?” 南莫一脸的崩溃无奈,他都已经强调过了那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可是她非就要去认,而且还一次性找齐了。 怜笙不以为意,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找我的爹爹和娘亲,南莫,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知道知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抱着你很累的好吗?” “不能。” “那你自己下来走路。” 南莫作势就要把她放下来,却不料怜笙立马将自己的脚盘在他的腰上,想一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脖子上,就算是南莫松开手,她也丝毫不会掉下来。 “那你就这样挂着吧,我不抱你了。” 南莫作势就要继续往前走,怜笙哪儿能有那么多力气,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不得不求饶,“哎呀南莫,你快点抱着我,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那你闭不闭嘴?” “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见她服软了,南莫这才重新将她抱起来,一边往前走一便夸奖道:“这才听话嘛。” 怜笙极其不开心的哼了一声。软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 郁尘去将整个寺庙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南莫和怜笙,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踪迹。 可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怜笙是有问题的。 但是他不敢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和担心说出来,因为害怕夜南冥跟着起疑心。 夜南冥得知两人不见了,也很震惊,因为也没想到对方动作会这么快。 “尽快把人找到。” 吩咐了之后,便去找萧无衣去了,他还在藏金阁,这么久没有动静,想必肯定是没有找出什么头绪来了。 如他所料,萧无衣命人将藏金阁里面所有有关的书全部都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一行人不得不无功而返,在路上,萧无衣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探探夜南冥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和自己合作,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是他也没想到,夜南冥其实早就料到他会去拉拢自己,所给出的回答全都是含糊不清,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去判断他到底是在怎么想的。 “萧长老,如今风越长老失踪,南莫杳无音讯,新任祭司必须要得到三位长老手中的碎片,取得象征着权利与力量的权杖幻寂,方能成为世人认可的新任祭司,所以当务之急,须得先找到风越和南莫才可以。” 一路上都听着萧无衣在自己耳边各种讨好,临着进了城,夜南冥才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言外之意,就算是他想要支持萧无衣当祭司,也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要取得幻寂法杖才可以。 萧无衣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若是有了夜南冥的支持,自己后面的路想必会好走许多。 “臣明白。” 夜南冥眸光淡淡,没有回答,大马离开了。 回到行宫方才知道夜离澈和初樱还没有回来,一时之间竟有些着急,立马吩咐郁尘去找找看。 殊不知此时的夜离澈正带着初樱在会晟州的路上。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初樱掀起帘子看着外面陌生的环境,并不是回行宫的路。 夜离澈脸上并无多大的波澜,淡淡道:“晟州。” 初樱一听却是吓了一跳,立马追问道:“为何突然要回晟州?” “成亲。” 夜离澈说完,看了她一眼,眸中竟含着些许痛苦,“阿樱,我们回去成亲好不好?” 初樱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愣住了,望着夜离澈,竟不知道他为何要突然说这样的话出来。 “我不是答应了殿下吗?回去就成亲。”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无数遍了,她也回答了无数遍了,如实不出意外,他们回去必然是要成亲的。 可是,谁又能预料到,两人之间,到底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若是发生意外,又会是怎样的意外? “可是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夜离澈痛苦开口,他担心若是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自己和初樱之间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都会出现变故。 “所以要现在回去成亲?” 初樱问她,脸上噙着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这样,未免也太鲁莽了一些。 夜离澈点头,他现在肯不得马上就跟她成亲,昭告天下,她是自己的女人。 初樱不再说话,一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二是觉得自己就算想说,也不敢说。 她不想现在回去,她想劝夜离澈冷静一下,但是她担心夜离澈会觉得是她在故意拖延。 马车走了大抵两三个时辰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殿下。” 外面传来梵听的声音,夜离澈心中暗感不妙,掀开帘子就看到挡在马车前面的两队暗卫,那些都是王上夜修骥手下的神秘组织,一般情况下是不是轻易露面的。 “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回去处理好了王上吩咐的事情再返回晟州。” 那带头的人看到夜离澈出来了,上前一步,开口提醒道。 他们本不应该出现的,但是王上有令,若是有紧急情况,必须出面解决。 如今夜离澈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要回晟州,他们是有义务出来阻止的。 初樱听到声音也跟着探出头来,只见对方直接拦死了去路,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们过。 “让开,本殿要回去,你们岂敢阻拦?” 夜离澈情绪激动,厉声呵斥道。 可是对方却不为所动,“属下奉王上之命保护太子殿下,有义务阻止太子殿下的冲动行为。” 他们只隶属于王上,也只服从王上的命令,所以算是夜离澈,没有王上的命令,也无法命令他们做任何事情。“ 这一点夜离澈心中比谁都清楚,但是他不愿意就此罢休。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忤逆本殿。” “属下不敢。” 那群人立马跪下,却没有一个愿意让路。 夜离澈气急,跳下马车,拔出手中长剑,直指那个带头的人,“你们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殿下降罪便是了。” 说是这样说的,但是所谓的降罪,能降什么罪,他们都是为王上办事罢了。 “殿下,回去吧。” 梵听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 可是夜离澈根本就不听劝,他执意要回去,暗卫执意不放行,双方便这样僵持住了。 初樱本就受伤了,刚才已经花费了打量的体力,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软软的靠在马车里,看着外面执意要会晟州的夜离澈,心中竟升起无限悲凉。 难道,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闭上眼睛,不愿去管,回去也好,不回去也罢,她都不想去跟夜离澈起任何争执。 夜南冥都知夜离澈是想带着初樱回晟州之后,反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绵绵怎么样?” 他端起酒杯刚送到嘴边,闻着酒味儿就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无声勾了勾唇,放了下来。 “在马车里没有动静。” 郁尘沉声回道:“估摸着是因为受了伤,体力不支,也就没有力气去劝殿下。” 第三百九十九章 保护好你自己 “王兄也真是舍得让她这般遭罪,明明有伤在身,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跟她处理伤口,而是带她回晟州,难道就这么心急?” 夜南冥脸上噙着笑,可是那笑,却有几分不是滋味。 他都不舍得让她如此遭罪,如今却在别人那里这般受苦了。 郁尘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心中有些许担忧,担忧的却不是是初樱的事情,而是自家王爷。 “兴许是在路上已经处理好了伤口了。” 郁尘跟着安慰道,其实他在想,夜离澈这么着急的要回去,兴许就是因为自家王爷和初樱的事情吧,毕竟从一开始,他就那么排斥自家王爷和初樱有任何接触。 而他,每每看到那个叫绵绵的女子,都会有一种看到初樱的幻觉,可是实际上,她与初樱又是不尽相同的。 而那不同,仅仅只是隔着的竹息给初樱做的那一张脸。 夜南冥知道她的名字叫初樱 ,但是却丝毫记不起自己曾经与她发生的种种。 曾经爱得有多深,现在就忘得多么彻底。 而初樱,也一样。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两人之所以会忘得这么彻底,真正的原因在哪里。 “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再长途奔波,王兄此举,难不成是怕本王当真跟她抢了绵绵不成?” 他说完就兀自勾唇笑了起来,却让郁尘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万万不可啊。” 赶忙出言相劝,之前就一直担心他会有这种想法,不过好在他不会说出来,如今都已经光明正大的说出话来了,那问题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夜南冥反倒是笑意明显,“本王只不过说句玩笑话,你何以如此紧张?” 被他反将一军,郁尘顿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属下只是担心王爷会冲动。” “你看本王像是会冲动的人吗?” 夜南冥再次反问,郁尘立马摇头否认:“不是。” “那你担心什么?” 夜南冥反而是将郁尘堵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确实是他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舍得。 但是这确实是不能怪他,在罗彝古刹的那个孩子实在给他太大的压力了,而且对方竟然还将夜南冥和初樱喊爹爹娘亲。 “是属下激动了。” 他道歉,万万不可将自己的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夜南冥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下去。 夜离澈最后还是没能走掉,被暗卫给拦下了,初樱因为手上的原因,有点发烧,这也是夜离澈在回来的路上才发现的。 他想跟初樱道歉,可是初樱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愿意去听。 回到行宫找竹息给她把了脉,夜离澈给她喂了药便守着她休息去了。 竹息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会同情夜离澈的痴情。 可是有的时候痴情用错了方向,就完全变了味道。 爱情这件事情,当真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你握得越紧,它就流失得越快。 就好比现在初樱,你越是想要用力的去抓紧她,她就越想要挣脱。 夜离澈意识不到这一点的,所以才会在处理和初樱关系这件事情上 ,越来越力不从心。 “殿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梵听在一旁开口劝到,夜已经深了。 夜离澈却丝毫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喘了口气,沉声道:“你出去吧,我守着她。” 他须得这样一直守着她,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其实初樱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愿醒,不愿意醒了之后跟他相对无言。 与之无眠又岂止是她和夜离澈,另一边的夜南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自然是知道夜离澈和初樱回来了,可是这又能怎样,他现在并不可以去看她。 之前跟郁尘说的话又岂是玩笑话? 只不过是真心话当做戏言罢了。 “派去隐玥宫的人可有消息?” 他负手立在院子里,望着渐渐藏进乌云的月亮,开口询问。 “回禀王爷,萧无衣还没有任何动静。” 郁尘在身后沉声回到。 夜南冥嗯了一声,“继续盯着,以他的性子,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他今天之所以要跟萧无衣说那一番话,是因为他知道,萧无衣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可以支持他的,所以一定就会非常着急的想要去寻找南莫和风越。 如果风越真的在他手里,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南莫,那么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萧无衣自然是考虑到了现在外面肯定有人监视自己,不过他倒不是多么担心这件事情,因为他根本就不用出门。 关上房门,熄了灯,走到床前,按下床上的一个按钮,很快,那床后面就缓缓开了一扇门。 他走进去,从墙壁上取下一盏壁灯照明。 走了大抵有两三百步的样子,里面便豁然开朗了。 接着是往下,是一个圆形的大厅,而那召见,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萧无衣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样,然后走下去。 走到笼子前,看着里面满身伤痕根本看不清面容的人,不由笑了起来,“风越,好久不见。” 对方并不回答他。 萧无衣也不知道,从怀中掏出一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只母蛊,他只要朝里面丢一点粉末,那母蛊就痛苦的扭动起来,与此同时,笼子里的风越也便跟着痛苦的抽出,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吼叫。 “萧无衣,你要杀便杀,我绝对不会告诉你钥匙在哪里的。” 风越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又坚决无比。 “我告诉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这么久了,你觉得我还有多少耐心陪你耗下去?” 萧无满眼怨恨的看着他,明明人就在这里,生死也捏在自己手里,可是偏偏就是没有办法知道风越的那把钥匙到底在哪里。 “我说过了,就算我死,也不会让钥匙落到你手里的。” 风越大喘了一口气,体内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给生生的撕碎了一般。 “你不怕死,那你女儿呢?” 萧无衣顿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笼子里的人,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风越几乎是瞬间僵住了身子,继而就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的撞击铁笼,“萧无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她半根头发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当鬼的。” 萧无衣眼里藏着笑,那是一种得意,不屑,诡谲,奸诈…… 风越双手抓着笼子,猩红的眸子恨恨瞪着萧无衣,“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你还是先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吧,我愿意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萧无衣对于他的崩溃并无多大的感觉,反倒是平淡无奇。 之前已经无数次用酷刑想要逼风越说出钥匙的下落,可是这个老骨头嘴巴硬得很,牙关咬得紧得很。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跟他继续耗下去。 说完就将那蛊虫收起来,奸诈无比的笑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混蛋,我警告你,不要动我的女儿。” 风越头发苍白凌乱,脸上全是虫子爬过的痕迹,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冲着萧无衣的背影大声吼道。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 萧无衣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风越却整个人痛苦的蹲下去,跌坐在地上,痛苦得只能无声哀嚎。 他的女儿,那个听话懂事的女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他内心无比祈祷着秋濯可以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落到萧无衣的手中。 秋濯本来对夜南冥抱以很大的希望,以为他一定可以帮助自己找到自己的父亲的,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所以思来想去,一大早就去找夜南冥了。 “秋濯知道不该这么早来叨扰王爷,但是家父已经失踪太久了,秋濯实在是担心不已,所以恳请王爷能够加派人手帮忙寻找家父。” 她跪在夜南冥面前,恳求道。 夜南冥面色淡淡,睨了一眼秋濯,淡淡道:“你找了那么久都杳无音讯,我又岂能三两天就找到人?不过你放心,有消息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虽说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但是寻找风越的事情他也没有落下过,如今就要等等看萧无衣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可是王爷……” “你与其这么着急,倒不如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夜南冥打断她,提醒道。 第四百章 两人同行 秋濯眼神里有些迷惑,因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池冥这句话,有些不明白的笑了笑,“王爷何出此言?” “你父亲无缘无故失踪这么久,你觉得你自己还会很安全?” 夜南冥反问,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 “这个秋濯知道,不过这么久过去了,我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太过注意了。” 秋濯之前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对方如果想对她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所以也不会拖到现在。 但是夜南冥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无论是萧无衣绑架了风越,还是其他人,在自己和夜离澈大老远从晟州过来后,都会开始着急去集齐三把钥匙,也就意味着会加快速度。 淡淡摇了摇头,“本王倒觉得未必,不管怎么说,秋濯姑娘平日还是注意些好。” 他本是善意提醒,却没想到会一语成谶。 秋濯从行宫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初樱,两人见过面,而且初樱对她印象很好,所以看到她也是格外的惊喜。 “绵绵姑娘这是要出去吗?” 秋濯看着她,脖子上还缠着纱布,不免微微蹙眉,“绵绵姑娘是受伤了吗?” 经她一问,初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淡淡笑了笑,“只不过是不小心划伤了而已,没有关系。” “如此便好,绵绵姑娘切记不要让伤口感染发炎。” “我会的,多谢秋濯姑娘关心。”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初樱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送去秋濯先走。 秋濯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初樱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秋濯姑娘。” 初樱突然开口喊住了她,秋濯转过身来,好奇的看着初樱,“绵绵姑娘可是有事?” 初樱想了一下,开口道:“我本想着去这周围四处转转,虽说来这里也好几日了,但是终究是不熟,所以想问一下秋濯姑娘是否有空,带着我四处走走?” 秋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心想着她既然愿意问自己,说明其实还是很信任自己,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绵绵姑娘想看些什么?” “都可以,就是想出去走走,了解一下这里风土人情。” 她淡淡笑着,今天一早醒来就看到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夜离澈,既感动,有觉得沉重,好在自己要出来他没有拦着。 但是她心中清楚,自己身后,肯定是跟了人的,夜离澈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私下就不会做什么。 初樱是想骑马的,但是秋濯说这样对脖子上的伤不好,所以两人便选择乘马车。 其实初樱并不是想去看多少风景,只是不愿意待在行宫里。 另外,她也想自己单独出去查找一些自己想要的消息。 蒙铎的事情让她至今心有余悸,还有那个小怜笙,一切的一切,让她觉得南疆实在是一个太过于神秘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所有人,几乎都非常自然而然的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 而正是因为这些神秘,给她带来了太多的之前所不知道的事情。 就好像一直徘徊在一片迷雾中,急切的想要去寻找一个出路,找到继续前行的方向。 “今日这街上怎的感觉比以往还要热闹许多?” 初樱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百姓,人头攒动,倒是比以前真真切切的要热闹许多了。 秋濯听她这么一说,顺着她的目光往外面看去,解释道:“再过几日就是选落花洞女的日子了,这几日大家都会格外的繁忙。” “落花洞女?” 初樱有些不明白,眼神疑惑的看着秋濯。 只见秋濯点了点头,继而跟着解释道:“所谓落花洞女,其实就相当于圣女,是献祭给蛊神的女人。” “蛊神又是谁?” 初樱觉得自己对南疆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如今从秋濯口中倒是第一次听到,不免诧异万分。 “南疆百姓人人懂蛊,世代养蛊,蛊神是我们这里最大的神,为了让他保佑我们,每隔五年就需要给他献上一个洞女。” 秋濯说完见初樱好像还不是很明白,跟着解释道:“这些事情都是由凤凰女们主持安排的,不归我们管,所以我们只需要去参见就可以了。” “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选洞女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可以去看的 ,但是献祭那太难,所有参加的人必须是未婚的女子。” 初樱拧着眉,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合理,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我见你这么好奇,三日后就是选洞女的日子,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就都明白了。” 秋濯热情邀请,初樱盛情难却,笑着点头,“好!” 她倒是很想去看看,这所谓的落花洞女,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 随即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秋濯带初樱去了长期的茶楼,一边喝茶一边跟她将南疆的奇闻异事。 不过话说这南疆神秘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初樱除了震惊,便不能用其他的情绪来表达了。 不过最让她好奇的乃是所谓的凤凰女一族。 从秋濯口中得知,凤凰女一族是居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凤凰寨里的,很多年凤凰女大半生都不曾出来过,她们神秘莫测,异常厉害,一般若非特殊情况,是不会出来的。 凤凰女相传是凤凰后人,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并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你可曾听过关于凤凰女的一些传说?” 初樱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这凤凰女才是最神秘的。 秋濯点了点头,“都是小时候听老人们讲的一些传说,经不起推敲,也无从考证,你想听吗?” 初樱点头,“想,就权当是闲暇无聊事听的一些趣事吧。” 她言语淡淡,看似不是很在意,但是实际上内心却无比的期待。 秋濯想了一下,大抵是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跟她讲起了一个自己觉得印象比较深刻的故事。 相传凤凰一族乃是隶属于天帝的,当年凤凰一族首领凰女因私恋凡人而下凡,最后却因为被心上人背叛,挖去内丹,烟消玉陨。 故事不是很长,却听得初樱心中很不是滋味。 “世间女子,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似乎都逃不过‘爱情’二字。” 她淡淡出声,同时也为那凰女的命运感到同情。 秋濯点头,“终究还是人心叵测,这世间比鬼神更可怕的,恐怕就是人心了。” 世间万物皆有情,唯独人类的感情,是没有办法看个透彻的。 有时候你看到他脸上春风和煦,却不知道的他那虚伪面孔下掩饰着的肮脏心灵。 初樱对她的看法是很赞同的,但是此时此刻,除了相互叹口气,好像也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听到下面人声喧哗,两人顺着声音看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萧无衣。 初樱没有跟萧无衣见过面,所以并不知道他是谁,遂开口问道:“他是谁?” “萧无衣。” 此时此刻,秋濯脸上已经一换之前的轻松愉悦,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恨意。 初樱一听萧无衣的名字,就知道他是谁了,“原来是他。” “你知道他?” 初樱点头,“经常听殿下说起,也知道一些。” 正说着,就看到他突然他起头,朝着二人的方向看了过来,并且勾唇笑了起来。 见他要上来,秋濯立马起身拉着初樱就往外走,“我们走吧,不要惹这个人渣。” 初樱默不作声的跟着她往外走,萧无衣臭名昭著是人尽皆知的,但是因为他的身份,大多数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像秋濯,虽然恨他入骨,也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被他抓走了的,但是自己就是拿不出一点证据,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 结果两人刚走到楼梯萧无衣就已经上来了,而且一上来就直接朝着秋濯和初樱走来。 秋濯并不想跟他打照面,遂带着初樱往反方向走。 “秋濯!” 背后萧无衣见秋濯要走,立马开口喊了一声,秋濯这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初樱也跟着她停了下来,萧无衣直接绕过二人走到她们前面停下,面对着二人,目光在初樱身上打量了一圈。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见到叔叔都不打招呼了?” 萧无衣故作生气的开口道,看着秋濯,眼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ps:仙儿宝们,三竖已经更到四百章了,你们要是喜欢三竖写的故事的话,一定不要吝啬你们的小花花哈,因为作者也需要有成绩,所以希望仙儿宝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当然,知道你们都比三竖富有,哈哈哈。 总之,你们的支持就是三竖努力的动力,群么么哒! 第四百零一章 你要她怎么表示? 萧无衣比秋濯大十岁,初樱看着他,倒是觉得他长得人模人样,生得也俊俏,只是口碑不怎么样。 秋濯抬头,瞪着萧无衣,不说话,眼里充满了恨意,“萧长老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拉着初樱想要绕过去,萧无衣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秋濯,叔叔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了,难道就不和叔叔叙叙旧?” 萧无衣的语气里透着轻佻和半开玩笑,初樱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秋濯身后,秋濯有意护着她,想必也是不希望被萧无衣给打扰到。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秋濯依旧语气冰冷,恨意十足。 她到底有多恨萧无衣,初樱不知道,但是看这样子,恨不得把他杀了恐怕也不为过吧。 对于秋濯这种态度,萧无衣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愈发的觉得有意思了。 噙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秋濯,“留下来,陪叔叔聊聊天。” 他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秋濯知道他今天是故意找上来的,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必须要留下了,回头看向初樱:“绵绵姑娘,你先回去吧,我下次再来找你。” “嗯,好!” 初樱没有拒绝,虽然知道萧无衣看起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但是秋濯既然在想让自己先走,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自己若是强行留在这里,反而会让秋濯担心自己。 说哇就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想要离开。 “这位姑娘请留步。” 孰料刚转身就被萧无衣给喊住了。 “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放她走,我留下。” 秋濯见状立马开口提醒道,顺势再上前一步将初樱挡住。 她实在是太了解萧无衣的性格了,若是初樱真的被他盯上了,今晚怕是没有办法离开了。 其实初樱现在的面貌并不出众,出众的是她那与生俱来,难以掩盖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多看一样的迷人气质。 这是无法遮掩的。 其实在楼下的时候,萧无衣就注意到了初樱,所以现在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尤其是在看到秋濯如此着急的样子。 “既然是你的朋友,就留下吧,一起喝点茶。”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不停往初樱身上瞥,初樱只是觉得恶心至极,不抬头,也不回答,俨然哑巴。 秋濯说什么都不愿意:“她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再不回去,家人会担心。” 她想尽千方百计,都想让初樱先离开。 可是萧无衣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她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叔叔派人回去报一声信,这样岂不就可以了?” 秋濯见他就是没有打算放人,脸上忽的就沉了下来,冷眼看着他:“随太子殿下一起从晟州来的,若是你执意想要让她留下,不妨先派人去问问太子殿下是否愿意。” 之前一直不说,是想着萧无衣能有点自知之明,但是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也没必要跟他多说什么了。 一听到是夜离澈身边的人,萧无衣神色总算是变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初樱,颐指气使道:“你是太子的什么人?” “侍女。” “侍女?” 萧无衣显然不太相信,脸上兴趣更浓了几分,尤其是一想到她是夜离澈身边的人,就更加兴奋了。 夜离澈这段时间没少让他受罪,如今这女子居然主动撞上来了,若不是考虑到夜离澈,他肯定不会再在这里耗时间了。 初樱嗯了一声,语气笃定:“若是没事,先告辞了。” 她倒是干脆得很,说完就转身迈开步子往前走。 “我答应让你走了吗?” 萧无衣如牛皮糖一般的声音再次从后面传来,初樱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听下来,冷声开口:“若是再不回去,恐怕殿下要找我了。” “那便让他来这里好了,正好我也想跟殿下聊聊天。” 他爽快说完,就给手下递了一个眼色,那手下立马上前拉住初樱的去路:“姑娘请吧。” 而前面萧无衣也对秋濯笑道:“小侄女儿,走吧。” 秋濯一肚子火气没有地方发泄,转身看着已经被逼着要进去的初樱,满脸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 牵着她的手进了雅间,三个人靠着窗坐下,秋濯紧紧握着初樱的手,初樱所能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 她大抵是感觉到了秋濯的情绪,不动声色的主动握住她正握着自己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给她一点心安。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坐着,对面的萧无衣抬眼见了两人一眼,脸上笑意始终没有散去,反倒是更加浓了些。 “秋濯,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他主动挑起话题,秋濯却没有好话,”托你的福,好得很。” “父亲失踪这么久了都没找到,你说你好得很,让叔叔怎么相信你?” 萧无衣看似云淡风轻的话实际上却是字字扎心,戳中秋濯的痛处。 初樱知道风越失踪的事情,所以在听到萧无衣这样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怼了回去:“萧长老这样说话未免有失妥当了,秋濯找不到父亲定是着急,萧长老这般揭人伤口,难道不觉得是有意而为之?” 因为握着秋濯的手,所以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秋濯听到初樱帮自己说话,心中既温暖又担心,她担心的,是萧无衣会为难她。 “哦,是吗?就算是我故意又怎样?” “禽兽不如。” 萧无衣刚说完初樱就把话接过去了,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给萧无衣面子。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骂萧无衣,萧无衣自己更是没有想到,所以在听到她这样骂自己时候,脸都差点给气绿了。 “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 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上青一片白一片,分明愤怒至极却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明明尴尬至极却还要故作淡定。 初樱脸上尽是不屑,端起茶杯悠悠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云淡风轻的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萧长老还以为我是在跟谁说话?” 这里除了他这个禽兽,还能有谁,能让她这般生气?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对我说话?” 就连夜离澈,说话都不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初樱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大胆子? 房间的气温骤然下降,秋濯没想到初樱会这么大胆的跟萧无衣对着干,赶忙帮初樱解释,却被初樱给拦住了。 “萧长老,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多担待。” 说完便端起茶敬向萧无衣,“我以茶代酒,给萧长老赔个不是。” “绵绵!” 秋濯满脸担心的看着她,却只见她气定神闲,根本就不为所动,更有伸着,脸上竟还挂着几丝笑意。 萧无衣看着面前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颗糖的初樱,冷笑出声,“你觉得得罪了我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不然呢?萧长老难不成还要教训我一顿?” 其实刚才她着实是因为看到秋濯如此隐忍的态度而受不了了才会开口的。 她便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把对方当朋友了,便受不得人家受一点委屈。 “萧长老,绵绵乃是太子身边的侍女,你若执意为难她,恐怕在太子殿下那边不好交代吧。” 秋濯也想着早点离开,遂搬出也屡次跟他施压。 萧无衣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初樱,那一种想要教训一下她却又不得有所顾忌的感觉真的让他心里面很不爽,但是中间摆着一个夜离澈,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冷哼一声,心中十分不满,“既然是这样,那我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暂且不做计较,但是你多少须得有点表示吧。” “萧长老想让她怎么表示?” 一个薄凉寒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三人俱是立马回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沉冷着脸,正看着里面的夜南冥。 初樱身形微僵,一是没有想到夜南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二是因为突然看到夜南冥属实是有点惊讶。 “王爷!” 她脱口而出,秋濯几乎是瞬间起身,萧无衣本能的想要起来行礼,但是碍于自己的面子,遂放慢了速度,缓缓站起来,“臣,参见王爷。” 第四百零二章 须得缝针 夜南冥冰冷的眸光幽幽扫过在场的人,并没有去回答萧无衣,而是最终把目光停留初樱身上,薄唇微启,“你出来王兄可曾知道?” “奴婢是偷偷溜出来的。” 初樱知道他是在帮自己找借口,连忙开口附和道。 “既是偷偷溜出来,为何还不回家?” 夜南冥语气有几分严肃,初樱糯糯的看了一眼夜南冥,再看看身边的秋濯,沉声道:“是萧长老不让奴婢走。” 再一次将话锋转向萧无衣,萧无衣脸色有些难看,忙解释道:“王爷,属下只是想让秋濯留下来好好聊聊天,毕竟风越师兄失踪那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担心秋濯侄女儿会想不开。” 他忙替自己辩解,可是夜南冥根本就没有上心,阴沉着脸也不愿意多去搭理萧无衣,而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初樱身上,沉声道:“既然萧长老没有留你,你也就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走吧,遂本王回去。” 初樱看了一眼始终不敢有一句反驳的萧无衣,眼里也尽是不屑的嘲讽,站起身来,看向秋濯,遂问:“秋濯,你要要同我一起走?” 秋濯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既然如此,那萧长老,秋濯就先走了。” 萧无衣吃了亏,但是因为夜南冥在旁边,又不敢多说,只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我见你情绪还算稳定,当叔叔的也就放心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萧无衣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说完又看向夜南冥,笑道:“王爷可有空留下小坐一会儿?” 对于之前夜南冥说的话,他确实是停进去了的,而且他可以感觉到,对于到底要选谁继任祭司之位,夜南冥和夜离澈心中其实都已经有数了。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淡淡勾了勾唇,“本王几日还有事,下次吧。” 说完又看向初樱,淡声道:“走吧。” 初樱嗯了一声,和秋濯一起跟着他往外走了,萧无衣坐在位置上,沉冷着脸,眸中恨意明显。 他纵使知道夜南冥向来都目中无人,但是自己这一次次遇到,心中总归是不爽快的。 “萧长老好像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一个带着几分俏笑的声音在夜南冥和初樱他们离开之后突然响起,萧无衣抬头,就看到戴着斗笠一身紫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出去。” 不想去跟她多说,冷声命令道,他现在心情复杂得很,根本就没有心情搭理她。 后子奴看着显然是在夜南冥那里受了气却没有地方出的萧无衣,隐在斗笠下面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爱慕的男子,是任何人都须得礼让三分的。 “萧长老难道真的不想当这南疆的祭司了?” 她知道萧无衣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不用萧无衣开口就自己自行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悠悠晃着,“所以我是来跟萧长老做一笔交易的。” 萧无衣听她这么一说,神色忽的滞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后子奴,神色怀疑且警惕,“你是谁?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跟你做这笔交易?” “萧长老都还没有问我到底是什么交易拿到就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后子奴的声线幽幽,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 萧无衣眼中闪过闪过一道光,似是可以想到她所谓的交易是和什么有关的。 “那你说来听听。” 后子奴听他在这么问自己,那就说明他其实已经动心了。 放下茶杯,抬起一只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再推到他面前,“这便是交易的内容,萧长老回去再看吧,若是觉得划算的话,明日午时还是这个地方,我等你。” 说完就起身,朝外面走去,全程没有透露半点关于自己的消息。 萧无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颇多心思,不用等到回去,直接就拆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信打开一看,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 而此时另一边,初樱和夜南冥同坐在一辆马车里,空气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 “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她思来想去,才试图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局,开口道谢。 夜南冥目光懒懒的扫了她一眼,薄唇微启,“不必道谢。” “那王爷可曾去调查过怜笙的身世?” 她一看到夜南冥,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怜笙,随即又想到了她喊自己和夜南冥娘亲和爹爹的场面,虽说知道都是假的,但是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温暖。 夜南冥本来是打算闭上眼睛的,被她这么一问,又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淡淡到:“人走了。” “走了?” 初樱吃惊道,看着夜南冥,竟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表面看上去毫无波澜,“昨日就走了。” “那王爷可知她是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 她有些着急,一想到后面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怜笙了,心里竟然有些伤心难过和舍不得。 本来还打算抽空专门去看她的。 “你当本王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她去哪里,本王怎么知道?” 夜南冥一句话怼得初樱几乎是瞬间就缄口了,心中颇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做回答了,心想着不知道就不知道,何必要这么大的脾气? 两人之间又变得无话可说了。 “就在这里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她说着就想着要下马车,却被夜南冥突然给扣住了手臂,“等一下!” 初樱回过头看着他,“王爷可还有事?” 她说这话时候眼神里分明一闪而过希冀的光芒,只是一不小心就捕捉不到罢了,夜南冥也没有注意到。 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遂才开口问道:“脖子上的伤,可还好?” 其实刚才他就想问的,但是碍于面子,一直没问得出口,他也不希望被人觉得自己在过分关心一个人。 虽然,他对初樱的关心,早就已经表现出来了。 “王爷不必担心,并没有什么大碍了。” 当时蒙铎咬她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而且失了那么多血,本以为自己回来肯定又得病恹恹的,但是她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过。 想到这里,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也没想到自己身体的修复能力会变得这么好。 听到她这么说,夜南冥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思索再三,沉声道:“让本王看看伤口。” “可是包扎好了的怎么看?” 初樱有些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说了没事了,为什么还是不相信? 夜南冥可不喜欢回答她这么多为什么,直接就上前要去拆掉她的纱布,同时沉声道:“郁尘,医药箱拿来。” 不消片刻,郁尘立马就将医药箱递进来了。 马车停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巷子里,夜南冥先是小心翼翼的拆开她的纱布,那伤口还是张开的,只是没有再出血了。 “你这伤口须得缝针才行,如此敞开着何时才能好?” “可是大夫说不用缝针,会留疤。” 初樱辩解着,这可是竹息说的。 竹息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初樱体内其实没有多少血液供应的,一旦再弄出新的伤口,定然会持续失血,而且初樱的皮肤本来就是新长出来的,非常脆弱,若是不小心破坏了皮肤,到时候情况会更难办。 但是夜南冥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所知道的,就是初樱的伤口是绝对不能就这样张开的,一来很容易被感染,二来这样愈合的速度也很慢。 “什么庸医,一点常识都没有。” 脱口而出一句,竹息就成了所谓的庸医。 初樱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夜南冥会这么口直心快,一时间有气又想笑。 见夜南冥一副要跟自己缝针的架势,赶紧开口拒绝道:“王爷,我真的不需要缝针。” 夜南冥抬头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脖子上这么长一条口是想漏饭还是漏水?” 初樱:“……” 懵了片刻,赶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脖子,“王爷,真的不用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想要离开,但是还没出去就被夜南冥给强行留住了。 “王爷,会留疤。” 她哭丧着脸,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感觉,苦兮兮的望着面前坚持要跟自己缝针的夜南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四百零三章 不可能活 “你是在怀疑本王?” 夜南冥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满,自己的医术难道还不能让她信服? 初樱为难得很,虽然听说过夜南冥医术精湛,但是说真的,她最信赖的,其实还是上官木离和竹息的医术。 但是在夜南冥面前,她却不敢说。 想着今日自己想必是逃不过他的魔爪了,所以索性就不挣扎了,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初樱相信王爷的医术,王爷开始吧。” 见她突然变得乖巧,本来还酝酿着一大堆说辞的夜南冥立马打住,随即点头,“你若是害怕,闭上眼睛即可。” 初樱嗯了一声,便乖乖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了。 其实她脖子上伤口从昨天出来之后就并不怎么痛了,尤其是在睡了一晚上之后就更是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就像是一夜之间自己修复了一般。 缝针的过程初樱其实说真的,确实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就像是被蚂蚁夹了一下一样。 她渐渐觉得不害怕了,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夜南冥那张严肃冷静且认真专注的俊脸,一时间竟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夜南冥感觉得到她在看自己,并不去看她,假装没有发现。 其实她之所以不同是因为夜南冥跟她的伤口周围涂了起麻醉作用的膏药的,所以才会没有多大的感觉。 初樱看夜南冥看得出了神,那白皙的皮肤,简直跟自己的都有得一比,还有那宛若斧刻的轮廓五官,就像是别上帝偏爱的宠儿,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看够了吗?” 夜南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她缝好了,见她正看着自己发呆,遂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恍然惊醒,有些心虚的看着他,随即又赶忙看向别处,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其它的事情。” 言外之意,并不是在看他。 夜南冥也不想去深究,更不想去揭穿她,其实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早就说明了一切。 将东西全部收起来,淡淡道:“伤口缝好了,回去切记不要沾水,不能让伤口感染。” 他一边叮嘱一边跟她的伤口上抹了一点药粉,初樱点了点头,只是觉得伤口处有些冰冰凉凉的,心想着反正是包着的,竹息和夜离澈都不会发现的。 “放心吧,相信本王,不会留疤。” 似是在猜初樱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主动开口说了一句,好让她放心。 初樱点头,“知道了,多谢王爷,时间不早了,初樱就先走了。” 夜南冥也不多留她,嗯了一声,只是叮嘱道:“路上小心。” 目送着初樱下马车,然后消失在巷子口,夜南冥脸上柔和的情绪终于是慢慢化开了去,变成了宛若水波一般温柔。 想着初樱刚才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子,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温暖,很欢喜。 “郁尘,好好去找找那个小女孩的下落。” 他沉声吩咐道,今日初樱一问,他倒是觉得,那小孩子的存在未必是件不好的事情。 郁尘点头,口头答应,但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总觉得,很多事情,好像已经渐渐偏离了原本的发展轨迹,可是距离让他去发现,说出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他又说不上来。 此时一个小山村里,大概只有十几户人家,很偏僻,也很贫穷,一个有些破旧的房子里,南莫一深蓝色布衣,坐在床边,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小怜笙,抬起一只手轻轻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满眼温柔。 “怜笙,你可是叔叔唯一的希望,叔叔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的。” 他眼里满含着对怜笙的宠溺,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心力,牺牲了那么多,可以说是把毕生精力都压在了怜笙身上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别人来打乱他的计划的。 睡得正香的怜笙并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说的话,砸了咂嘴,翻了个省,身后抱住南莫的手臂,喃喃呓语道:“爹爹,娘亲……” 她应该是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因为在喊完之后脸上竟不自觉的升起了欢喜的笑。 “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带你去找你的爹爹和娘亲好不好?” 南莫似是在自言自语,对着小怜笙喃喃道。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能让怜笙现在就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初樱回到行宫的时候夜离澈正在书房写折子,暗卫阻止他回晟州一事他必须得向夜修骥问个清楚,还有就是赐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必须要跟初樱成亲的。 跟着初樱的人说跟丢了,他本来是应该担心的,但是一想到初樱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是知道自己派人跟着她,故意把人甩掉的。 所以最后还是把情绪给压了下来,想着等到下午些如果她没回来的话,就派人再出去找。 初樱去书房找他的时候他刚把折子写好,见她来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头也多少是欢喜的。 因为,她还会主动来找自己。 “阿樱,你来了。”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初樱站在门口,嗯了一声。 “进来吧。” 他开口,自己却没有跟着站起来。 初樱走进去,见他把折子合起来,也没有多问,他让她在旁边坐,初樱没有坐,而是站在书案前,有些犹豫。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夜离澈自己心里也难过。 他宁愿她无论好事坏事都告诉自己,也不想她这样来吊自己的胃口。 “我来是想问王爷,我们的孩子,有没有还活在这世界上的可能?” 她想了许久,心中觉得那怜笙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她看见自己第一眼就把自己喊娘亲,所以才产生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夜离澈的深情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变了,那眼里的紧张,惊愕,怀疑…… 初樱一一收在眼中,“殿下只用告诉我实话就可以了。” “没有。” 夜离澈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随即继续道:“我当时看着她没了的,后事,也是我亲自安排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肯定,让初樱根本就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 “一点都没有?” 她还是有些不想放弃,因为太想得到那个肯定的回答了。 夜离澈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目光沉痛的看着她,“阿樱,我亲眼看到她化成一堆骨灰的。” 但是实际上却是,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被火化,他并不知道。 唯一敢确定的就是,那个孩子,确实是已经死了,没有半点活下来的机会。 听到这里,初樱总算是死心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挤出一个笑来,“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 是她想多了,一看到有人误把自己当娘亲,就绝得自己的孩子没有死。 见她几分神伤和落寞,夜离澈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阿樱,等这次回去,我们便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初樱不回答,他又继续道:“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呵护着她健康快乐的长大,好不好?” 问到这里,两个人却陷入了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初樱木讷的点了点头。 “阿樱,答应我,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好不好?我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他临着又补了一句,其实,他到底是自私的,因为担心初樱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过去的事情,刨根问底的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自己会难以招架。 但是一步错,步步错,他从一开始就跟她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这就意味着后面要用一个一个更大的谎言来圆。 可是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纸包不住火。 所有谎言,无论编造得多么完美,多么天衣无缝,都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初樱没有回答他,因为她现在想知道的,就只有以前的记忆。 见她不回答自己,夜离澈毫无疑问是紧张的,心中的忐忑愈加浓烈了些,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担心初樱会多想。 她最近,好像特别容易多想。 她还是不回答,他便试图转移了话题,“听说明晚有烟花节,我陪你去看可好?” 第四百零五章 世外仙境 初樱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是她并非不识趣的人,不会过分跟他对着来,毕竟这对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好处,相反还会给自己徒增烦劳。 “殿下决定就好了。” 她淡淡开口,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 他其实是知道她跟秋濯在一起的,只是后面手下的人跟丢了,他也没有去找罢了。 至于她是怎么跟秋濯认识的,毋庸置疑,肯定是跟夜南冥有关的,毕竟,之前秋濯来找过夜南冥。 夜南冥回去之后便计划着要去隐玥宫那地下室去看看所谓的凤凰女,想必萧无衣练这凤凰蛊也是跟祭司之位有关系的。 但是过两日就是选落花洞女的日子了,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萧无衣肯定会在这件事情搞出什么大动静,所以暂时将形成压了下来,准备等落花洞女选完之后再做打算。 选落花洞女对于整个南疆人来说都是已经无比盛大的事情,是仅次于祭司即位的第二大盛事,这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去看个热闹。 选落花洞女的前两天都是烟花节,每到夜幕降临,璀璨的烟花腾空而起,这时候,大大小小都会用上街,用自己的狂欢表达对蛊神的崇敬,谓之迎蛊神。 初樱站在院子里,望着渐渐披上夜幕的天际,心中并无多大的感触,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夜离澈说要带她出去看烟花,可是她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 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像是弄丢了什么一样。 “阿樱,准备好了吗?” 夜离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初樱转过身,看着一身华冠的夜离澈,温润如玉,让人一眼便觉得他会是非常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准备好了。” 她开口回了一句,看向他的身后,“竹息不去吗?” 她总归是有点不习惯竹息在身边的,到底是这段时间养成了依赖。 夜离澈往后看了一眼,淡淡笑道:“他不去,就我们两个去。” 初樱大抵是可以猜到其中原因的,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出去的时候原本清净无比的巷子里都变得不那么安静了,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初樱和夜离澈并肩走在路上,走马观花一般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阿樱,想吃糖葫芦吗?” 夜离澈见她情绪好似不太高,遂开口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心中其实并不是很想吃,但是一抬眼便看到夜离澈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神,心当即就软了下来,“吃!” “梵听,去买两串来。” 他侧过头去吩咐的梵听,然后伸出手,握住初樱的手,眼含笑意,柔声道:“牵紧我,不要再走丢了。” 初樱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恢复正常,对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到河边,周围已经挤满了人,人声鼎沸,让初樱耳边一直都是嗡嗡直响。 夜离澈从始至终都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跟她走丢了。 “哇,好漂亮……” 随着身边的人的一声感叹,一簇簇烟花几乎是同时飞向半空,在浩瀚的夜空中绽开一簇簇绚烂的花火,映得人眼中都满是光芒。 只不过那种美好,都是转瞬即逝的。 初樱仰起头,看着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刚才还冷郁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夜离澈看着她,见她渐渐面露笑意,似是心安般的松了一口气,眼中柔情更甚。 而此时另一边,夜南冥带着郁尘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周围的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虽说如此,却还是不能阻止初樱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走上桥去的他。 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很快就收回目光。 “娘亲……” 刚收回目光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初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四下去寻找。 她听得真真切切的,是怜笙的声音。 “娘亲……” 那焦急的呼喊声再一次传来,初樱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真就看到了在一个男子怀里不停挣扎的怜笙。 那男子戴着斗笠,但是那身形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罗彝古刹的那个僧人。 怜笙此时真被他抱在怀里拼命挣扎,他丝毫不顾及怜笙的哭喊,只顾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娘亲,救我……” 小怜笙又哭又喊,手舞足蹈的喊着初樱。 “怜笙……” 初樱没能顾虑到那么多,松开夜离澈就朝着怜笙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得太快。 “阿樱!” 夜离澈见她突然就松开了自己的手,赶忙喊了一声,然后追着她过去了。 刚才他也听到了有小孩子的哭喊声,想到或许是寻常孩子找娘亲,便没有管。 但是在看到初樱要跑去找那个孩子时候,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敢多想,赶紧跟了过去。 初樱一路过去都能看到小怜笙的身影,但是那和尚跑得极快,眼看就要看不到人了,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轻点脚尖,从人群头上飞了过去。 可是这一跃,就被原本并没有看到她的夜南冥给看到了。 “王爷,这……” 郁尘看着往前跑去的初樱,一脸的茫然。 “本王去看看。” 夜南冥见初樱一脸着急,好像是去追什么,想着定然是发生什么事了,二话不说就追了前去。 一前一后,后面还跟着夜离澈。 小怜笙的哭声一路上初樱都可以听到,但是就是迟迟追不上,她心里着急得不行,一路追上去,最终没有声响了。 她停下来,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山上了。 四周荒无人烟,连一星半点都没有。 “绵绵!” 背后有人喊自己,初樱听出来是夜南冥的声音了,转过身,就看到夜南冥追了上来。 “你在追什么?” 夜南冥停下来,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直觉告诉他,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初樱往四周看了看,“我看到怜笙被那个和尚带走了,她一直跟我求救,我就追了过来。” 到现在,她脑海里还满是怜笙的哭喊声。 “娘亲,救我……”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哭喊声就从山顶传来了。 初樱和也夜南冥同时抬头望过去,就看到山巅之上,那和尚拎着小怜笙,似是要将她丢下去。 可是,那个和尚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怜笙,这又是为何? 怜笙其实并不知道初樱有没有追来,她只是本能的呼救,希望南莫可以放过自己。 她虽然看不到,但是这并不代表南莫看不到,目光冷冷的看着山下,嘴角挂着丝丝笑意,小声红劝道:“笙儿,听话,不要哭了,我不会惩罚你的。” 他分明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的怜笙了,他越是不让她哭,她就会哭得越伤心,这样就越能被初樱和夜南冥听到。 本来只是想把初樱引来的,没想到,竟然夜南冥也跟了过来。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省事。 怜笙的哭声越来越大了,初樱心中着急不已,顾不得那么多,奋力的往山上赶去。 夜南冥见她一着急就忘记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了,直接上前搂住她,往怀中一带, 两人便踩着树颠朝山顶飞去了。 两人落在山顶,便看到南莫拎着已经昏迷了的怜笙,站在悬崖边上。 “把她放开。” 初樱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心脏都是悬在喉咙处的,紧张的看着悬崖边上的南莫。 南莫将她终于来了,缓缓转过身来,可是拎着怜笙的那只手却还是放在悬崖边上的。 只要他一松手,怜笙就会掉下去。 南莫戴着斗笠,见初樱如此紧张的模样,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与你无亲无故,你紧张个什么?” 南莫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也没有半点要放过怜笙的意思。 “我与她有没有关系无需你管,快点放过她。“ 初樱的目光一刻都不敢从怜笙身上挪开,生怕自己一眨眼,南莫就松手了。 夜南冥站在后面,冷眼看着戴着斗笠的南莫,沉声道:“你费这么的大力气把她养大,难不成就是为了来威胁我们?” 而且,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觉得我是为了威胁你们?荒唐。” 南莫冷笑出声,他今日只不过是想利用一下怜笙罢了,他可舍不得让怜笙受半点伤害。 第四百零六章 彻夜疯狂 初樱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夜南冥,声音痴绵,“王爷。” 那眼神,就像是看着挚爱的恋人一般,伸手想要去抚上他轮廓明显的脸颊,夜南冥顺势坐到玉床上,握住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贪恋的想要她去安抚他那颗难以冷静下来的心。 两人宛若热恋中的男女一般,互相倾诉着相思意,周围蝶舞翩翩,将两人围绕其中。 而与此同时,那些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花朵上渐渐升起一缕缕如烟如幻的雾气,五彩缤纷,如山雾一般。 夜南冥从前面拥着她,两人面对着相拥着,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衣服。 “小樱,我爱你……” “王爷,小樱亦爱你……” 两人像是陷入了无尽的幻境中一般,以往的记忆力好像尽是彼此。 他们此时两人眼中,好像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人或事了。 地上衣衫散落了一地…… 在一番互诉衷肠之后,两人更是柔情似水,玉床之上,两人之间,侧侧力力,随君转侧…… “小樱,小樱,小樱……” 他从后面紧紧拥着她,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嘴里不停的呼唤着初樱的名字,亲昵而急切。 初樱抓住他放在前面的手,紧紧咬着微微发颤的嘴唇。 只见她微微躬起身子,如黑洞一般的神秘就将他吞没了,他就在那一方明亮的黑暗之中,发疯似的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可是越是想要拼命的去寻找,发现的神秘之处就越多,最终竟也只能在里面不断沉沦了。 周围的花草似是在跟满天的蝴蝶伴舞,于整个溶洞之中,构成一幅美妙绝伦的画。 “王爷……” 她吐气如兰,那蝴蝶停歇在她的额头上,宛若不染世俗的仙子一般。 她好像爱极了拥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的一举一动,只言片语,喜怒哀乐,好像都早已经融入他的脑海中了一样。 那一声声轻唤无时无刻不再激发着夜南冥更多的激情和热忱,想要穿过让自己沉沦的黑暗,到达那片极乐之地。 而夜南冥,看着面前真真幻幻的初樱,那种急切的想要更多的表达自己深沉的爱意的冲动,让他不得不如奔腾的骏马一般,捉住如水中柔波一样的初樱,可是任凭他怎样想让她明白,她好像都不能明白其中之一二。 “本王爱你,小樱……” 他突然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的,如野兽一般发出一声低吼。 初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人给捏碎了,那种痛与快乐让人无法描述。 最后,随着一声长叹,溶洞里重新归于平静…… 而此时外面,夜离澈站在城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卫,阴沉的脸上挂着隐隐约约的担忧。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夜南冥跟她一起走了,所以说,她现在肯定是和夜南冥在一起? “殿下,樱姑娘好像是朝着万蛊山的方向去了。” 梵听匆匆赶来,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在顽固山下看到了初樱挂在树枝上撕烂的衣服碎片,由此可以判断的。 而此时万蛊山山巅之上,南莫抱着怀中熟睡的怜笙,看着山下越来越多的火把,再极目远望,便看到了远处还在茫茫夜空中尽情绽放的烟花。 “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缓缓摘下斗笠,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怜笙,沉声道:“笙儿,是没有人能够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他语气舒缓,却又坚定不移。 夜离澈带着手下整想上山去找人,可是刚走到山脚下就被匆匆赶来的萧无衣给拦住了。 “殿下,万蛊山乃是蛊神居住的地方,若是这样贸然进去,定然会惹怒蛊神的啊。” 萧无衣挡在众人前面,神色紧张。 这万蛊山也只有每次给蛊神贡献落花洞女的时候人们才赶紧来一次,平日里都不会有人进来的。 一来是因为这是蛊神的地盘,二来是因为这万蛊山多致命蛊虫,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愿意来送命的。 夜离澈脸色不甚好看,冷声道:“本殿的太子妃进去了,本殿须得去找她。” “太子妃?” 萧无衣神色微滞,显然是有些惊讶,他之前从不曾听说过夜离澈何时成亲了? 之前的太子妃不是已经去世了? 夜离澈没有心思去在意他的惊讶,沉声道:“还请萧长老不要阻拦,本殿必定是要去救她的。” 初樱若是真的在里面,别说得罪蛊神,就算得罪天神,他都是要去的。 “臣恳请殿下三思,就算要找,也至少须得等到明日天亮了再做打算,现在进去必死无疑啊。” 萧无衣竭力劝阻道,等到明天,那女子恐怕都没有命了。 而另一边,郁尘匆匆赶回行宫掉级人马也准备去万蛊山找人,初樱既然都进去了,那说明自己王爷也一定跟着进去了。 霜凝出来,他将大致情况跟霜凝说了一遍,同时也准备带着霜凝一起去,因为在蛊术这方面,霜凝比他要懂得多。 而两人对话刚好被后子奴给听到了,一听说夜南冥去了万蛊山,后子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等郁尘和霜凝出门之后,自己也跟着出门去了。 夜离澈无论如何都不听劝,他不可能就这样毫不作为的等到天亮再想办法的。 萧无衣见自己无论如何都劝不住,无奈之下,只得发动兵马拦住去路,双方对峙着,夜离澈眸底的愤怒渐渐升华,越来越浓烈,到最后,彻底爆发了。 手中长剑出鞘,直指萧无衣,“萧无衣,你可是执意要与本殿作对?” 萧无衣梗着脖子看着他,言辞坚定,“此事关系到南疆全部子民,臣实在不能放,还请殿下见谅。” 若是没有了南疆子民,那他就算当上祭司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统治的人都没有了,祭司又有何作用?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万蛊山里,溶洞中,初樱依偎在夜南冥怀里,那毫无阻碍的肌肤温度相互,花丛中,勾勒出两人完美如画的身姿。 只见初樱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着垂着眸子的夜南冥,主动坐直身子,吻了上去。 隐幽梦幻的溶洞里,两人的声音在空中相互交缠,好似不知道疲惫。 夜南冥的意识很不清晰,他好像一点都冷静不下来,也不能思考任何事情,一心只想着把怀中的人儿揉进骨血。 可是那股深入骨髓爱意到底是因何而起,他自己都不知道。 “王爷,王爷……” 初樱一遍一遍的喊着的夜南冥,想要他回应自己。 那温泉里,水波荡漾,时而平缓,时而激烈。 疯狂…… 放肆…… 纵容…… 释放……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那些乐此不疲的蝴蝶才像是累了一般,重新回到花朵上面,有气无力的 扑腾着的翅膀,似是陷入为了沉寂。 花丛中,初樱侧着身子躺在上面,正在熟睡中。 夜南冥从后面拥着她,也睡得正香。 大抵一个时辰之后,夜南冥方才幽幽转醒,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光洁的后背。 等视线完完全全聚了焦,目光呆滞的看着怀中的初樱,一时间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抽出枕在她头下的手,坐起来,看看自己,再看看她。 一览无余…… 往四周看去,衣服四处都是,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拧着眉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太诡异了,这完全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 一时间,竟变得有些慌乱了。 从地上站起来,捡起地上胡乱丢开的衣袍,穿好。 四处寻找才找到初樱的衣服,见她睡得正香甜,便帮她把里衣穿好,用外衣盖在身上,将她抱起来放到玉床上,自己站在边上,看着脸颊绯红的初樱。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是整整一夜。 可是,他好像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一任情绪放任放大。 他努力去回想,却始终找不出缘由。 她应当是刚睡着不久,所以自己才没能将她吵醒。 可是如果醒了,他该如何解释,两人该如何面对。 只要一想到昨晚发上的事情,他感到不仅是不可思议,更多的是,那种发自内心震撼。 而且她记得,初樱好像也是很主动的。 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溶洞里,绝对是有问题的。 最后终于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一簇簇展开的花朵和蝴蝶上面了。 那些蝴蝶,就像床上的初樱一样,都陷入沉睡中,一动不动。 第四百零七章 难以忘怀 夜南冥心中是非常慌乱的,因为他完全没有想过要跟初樱发生这样的事情,愣神看着那些花朵和蝴蝶,陷入了沉默。 但是清醒不过片刻而已,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变得不清醒了。 看花虽然还是话,但是看人却不是那个自己心生爱意却不会表露出来的人了。 看着躺在于床上身姿曼妙的初樱,费力的咽了口口水,他内心是无比痛苦的,因为他不想趁人之危,不想在这个时候欺负初樱,可是,该发生不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初樱醒来,他该如何解释?如何面对? 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出溶洞,他须得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还是延绵到尽头的花花草草,和成群结队的蝴蝶。 可是他前脚刚走,从黑暗中就走出来了一个人,走到初樱面前停下里,看着她那双明显被滋润过的唇瓣,还有粉红的脸颊,以及那脖子上的吻痕,她的眼里在喷火,她恨不得立马去杀了她。 手中匕首从袖子里露出来,散发着粼粼的光。 她现在已经不管躺在床上的到底是初樱还是初樱的替身了。 “初樱,为何你总是要这样阴魂不散?” 她眼中的恨意越聚越多,最后酝酿成滔天的杀意,几乎是没有犹豫,匕首直对着初樱的心脏,刺了下去。 她要杀了她,杀了她就以绝后患了。 可是就在匕首要刺进初樱的胸腔的时候,一股力突然就将匕首给弹了出去。 后子奴惊愕的看着初樱,只见初樱的身上突然升起一道黄色的光芒,明亮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臭女人,快滚出去。” 是一个稚嫩的孩子的声音,像是睡醒一半,语气中带着几分睡意,同时更多的是愤怒,就像是被突然扰了清梦一样。 后子奴脸色忽变,厉声道:“哪儿来的小鬼,滚出来。” 初樱身上的那圈光亮的气息不太对,阴冷之气明显。 “你要在不滚出去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那小孩子并没有露面,而是出言恐吓。 后子奴并不害怕,冷哼一声,“你若再装神弄鬼,小心我把你打得魂灰魄散。” 说完便后退一步,双臂张开,凝神运气,盯着初樱,一时间起了更加歹毒的邪念,“去死吧。” 大喝一声,手中掌力推了过去,她几乎用了七成的功力,因为她想要的是,让初樱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可是让她意想不到是,笼罩着初樱的那道光亮屏障突然放大,硬生生接住了那一掌,然后将所有功力全部震碎了,四散挥发。 “死女人,坏女人,滚出去。” 那小孩子显然是动怒了,很快那屏障上就开始出现一些纹路,后子奴见状,不由变得更加小心些了,后忘退了两步,适逢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也不恋战,赶紧撤了出去。 刚转身,就听到那小孩子哈哈哈的嘲讽声,可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那个小孩子出现。 夜南冥在溪边褪去衣服,泡了个冷水澡,却发现没有任何作作用,他想折身回去找初樱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好几次停下里,都转身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克制自己是一件这么苦难的事情,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那种最原始的野性和情绪被尽数激发出来。 天彻底大亮了,夜南冥漫无目的往深处走去,可是没走多久,他突然想起初樱一个人在那里面会遇到危险,停下里,停下来,连忙折身往回走。 可是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人陆陆续续超这边走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中间的夜离澈和萧无衣,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前去突然就被人抓住,回头一看,是后子奴。 “王爷,不要去。” 后子奴灼灼的望着他,将他拉到一边躲起来。 夜南冥一个激灵,瞬间冷静了不少,脸色也随即沉了下来,“放开本王。” “王爷,你不能去,太子殿下本就对你心存芥蒂,若是你这个时候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 后子奴在夜南冥面前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了,她可以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部压在心底,然后尽力的去讨好夜南冥。 夜南冥知道这一点,但是他此时更不满的,是后子奴。 一把甩开后子奴抓着自己的手,“本王自有分寸。” 刚准备出去郁尘和霜凝也赶到了,“王爷!” 郁尘上前,看了一眼溶洞所在的方向,再看了一眼旁白的后子奴,开口道:“那是所谓蛊神的洞穴,王爷,现在我们不宜过去,殿下和萧长老会救绵绵姑娘出去。” 现在夜南冥和夜离澈因为初樱关系已经变得很紧张了,郁尘见他不回答,赶忙继续劝道:“王爷若是现在出去了的,殿下定然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王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夜南冥现在人算是彻底清醒了,思维也冷静了许多,看着那溶洞的方形,过了许久,方才嗯了一声。 而此时山洞里,夜离澈看着躺在玉床上的初樱,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萧无衣看着面前的场景,想到那天那个紫衣女子说要给自己做的交易,原本紧张不已的神经突然就松开了,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夜离澈自始至终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而是抬步上前,柔声唤道:“阿樱!” 初樱并无任何反应。 “殿下,先将太子妃带回去再说吧。” 萧无衣在一边劝道,心里却是另有打算的。 夜离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将初樱抱起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冷声道:“周围可还有其他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夜南冥到底在不在这里? “回殿下,属下四处找过了,只有樱姑娘一个人。” 梵听已经四下找过了,并没有发现夜南冥的踪迹。 夜离澈不再说话,将周围扫了一圈,抬步离开了。 因为此次进山做了充足的准备,一行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在下山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山间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夜离澈刚停下来后面的萧无衣就立马提醒道:“殿下不要听,蛊神要苏醒了,快些下山。” 说完一堆人就不由加快了脚步。 回去的时候夜南冥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院子里看着手中的酒杯发呆。 他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初樱在自己怀中颤抖,呼唤自己的画面,她真的好美,美到他的目光都难以挪开。 她亲切的喊他王爷,在他怀中小声求饶,那一声声叹息…… 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倒流,四处乱窜。 而另一边,夜离澈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初樱,竹息替她检查过了的,是中毒了。 但是好在所中之毒并不致命,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 可是中毒后的症状,竹息并没有告诉夜离澈。 为了初樱,他也不会告诉他的。 梵听进来,“殿下。” 夜离澈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问了一句:“可都调查清楚了。” 梵听点头,“王爷昨晚就回来了,然后一直没有出过门。” “昨晚?” 夜离澈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再看看床上的初樱,却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确定?” “昨晚值夜的侍卫亲眼看到王爷回来的。” 梵听将昨晚值夜的侍卫一个个仔细审问了,得到的都是一致的回答,这才敢回来禀报的。 “知道了,下去吧。” 梵听退出去之后,夜离澈握着初樱的手,思绪万千。 置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独只有等初樱醒了才有可能知道了。 到了深夜,初樱才缓缓转醒,可是眼睛却是花的,看什么都会出现重影,就连看守在自己身边的夜离澈,都不真切。 “王爷……” 她不知道是看错了还是没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以为自己还在溶洞中,声音很轻,轻得不可闻。 可是,离她只有咫尺之远的夜离澈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身子猛地一僵,脸上情绪纷繁复杂,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初樱,一时间,愤怒,惊愕,失落,痛苦…… 所有情绪,奔涌而上。 “阿樱!” 空气安静了好久,他脸颊咬肌明显,才用力喊出这两个字。 第四百零八章 交易 听到夜离澈的声音,初樱才如梦初醒,拧着的眉头微微一顿,倏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还不是那么清楚。 看着眼前影影幢幢的重影,她有些痛苦,但是大致轮廓已经出来了。 “殿下!” 她声音有点小,嗓子痛得不行。 隐隐可以听出夜离澈声音里的愤怒,可以猜到是自己刚才那句王爷惹怒了她。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出来了。 夜离澈太阳穴青筋暴起,看样子着实是气得不行了。 “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初樱顿了一下,脑海里回荡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眼中尽是疑惑,和谁在一起? 她和夜南冥不是被困在那个山洞里了?而且自己不是受伤了? 后来她便睡着了。 视野终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了,她木讷的望着夜离澈,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到:“我怎么在这里?”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昏睡中,”他说到一半抱住她的肩膀,神情痛苦,“所以阿樱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上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初樱深情微滞,难道昨晚上的一切,都是梦吗? “王爷呢,在哪里?” 他不应该是跟她在一起的吗?若是没在一起,他昨晚怎么会丢下自己先走了。 而且她恍惚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和夜南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汗毛倒立。 “他昨晚就回来了。” 夜离澈很是反感她时时刻刻把夜南冥挂在嘴边,脸色登时冷了下去,继而又追问道:“昨晚你是跟他在一起?” 初樱不确定,因为昨晚夜南冥回来之后她就睡了,后来,便做了那个梦,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摇了摇头,“没有吧。” 既然是昨晚上就回来了,那自己肯定就没有跟他在一起了。 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夜离澈纵使是百般不相信,在这个时候,都没有理由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每每有天大的怒气和情绪,只要一碰到初樱,就全部都发泄不出来。 “殿下,我为何睡了这么久?” 她本来不是嗜睡之人,而且睡眠很浅,为何这一次会睡这么久。 夜离澈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你中了毒,昏迷了,那毒不知名,但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是竹息说的,而且根据初樱的状态来看,确实也是这样的,因为初樱刚醒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从里面看到了初樱眼神涣散,根本没有办法聚焦。 可是她的幻象里,到底是谁? 初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难道做完,全都是因中毒而产生的幻象? 可是那幻象里,为何会是夜南冥,而且还是那样的画面。 跟她一样疑惑的,其实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同样对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的夜南冥。 他在院子里已经坐了整整一天了,就那样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发呆。 他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但是后子奴并没有说那毒有迷情的作用,只是说那毒会让人产生幻象,让人迷失。 所以,他甚至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昨晚和初樱,到底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了。 可是那一幕幕,一帧帧画面,都是那么的真实。 “王爷,夜深了,该休息了。” 郁尘在一侧开口提醒道,夜南冥不为所动,将杯中的酒仰头喝尽,喃喃道:“郁尘,本王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又觉得那不是梦。” 他沉沉开口,语气里透着几丝疑惑。 郁尘看着此时此刻的夜南冥,心中百转千结,思索片刻,开口安慰道:“王爷昨夜中毒了,想必是产生的幻象,时间不早了,王爷还是早点休息吧。” “绵绵醒了没有?” 他知道初樱的真实姓名,但是他答应过她要替她保密的,自然就会说到做到。 “已经醒了。” “可有异常?” 他想要知道初樱醒了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继续追问道。 郁尘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异常。” 听到这样的回答,夜南冥好像有些失落,但是表现得也不是很明显,嗯了一声,“先退下吧,本王想再待会儿。” 他须得将这件事情想清楚,不然他说什么都睡不着。 郁尘见自己劝不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先退下。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夜南冥的后子奴,脸上苍凉无限,为何其他女人就可以得到他,唯独她,费尽心思,做出了那么多努力,连待在他身边都须得那么小心翼翼? 昨晚发生的一切让她现在恨不得把初樱碎尸万段,不远处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她追寻百年,等待百年的男人,为何又感觉那么遥远? 夜深了,不同的两个院子里,两人几乎都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坐在院子里,初樱则是缩在秋千椅上,抱着双膝,看着地上发呆。 她现在对夜离澈的愧疚越来越深了,因为她渐渐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他。 抑或是,一开始的所谓喜欢,就是在众人给的记忆里建立起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夜离澈,只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失忆前是爱着夜离澈的,是即将成为他的太子妃的。 一夜无眠,单薄的身子在月色下显得那么瘦弱,弱不禁风。 皓月当空,月华幽幽洒在大抵,看上去是那么的清冷,神秘…… 初樱明明是要去救怜笙的,可是掉下去才发现这是一个骗局,所以怜笙肯定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如此一来,她对怜笙的印象,好像都不似之前那么好了,才多大的孩子啊,竟然就会了那么多的心思。 眼看着就要到选举落花洞女的日子了,可是就在前一页,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秋濯。 秋濯按照往常练完武沐浴更衣之后就准备休息了,因为还记得明日要带着初樱去看看这五年才会举行一次的落花洞女选举。 “好久不见了,小侄女儿竟是长得如此标志了。” 刚进屋,一道带着调戏额声音就从房间里传来了,秋濯几乎是下意识要退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房间门已经被关上了。 “小侄女儿这是要往哪里去?” 只见萧无衣从屏风后面出来,脸上还噙着笑意。 秋濯抵着门看着她,只是觉得恶心。 “你怎么在这里?” 她冷着脸,那眼神,恨不得立马剁了他。 可是萧无衣偏偏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反倒是笑得越来越明显了。 “当然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这么多年都不曾来找过她,这一次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若是说没事,谁相信?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秋濯对于萧无衣,是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父亲无故失踪之后,她对萧无衣,就只有很了。 萧无衣见她不过来,不但不生气,反倒还主动上前,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小侄女儿不是一直都在找你父亲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听到自己的父亲,秋濯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萧无衣依旧是不慌不忙,上下打量着她,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的那片柔软所在,“你若是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告诉你你父亲的下落。” “原来真的是你绑架了我爹爹。” 秋濯脱口而出,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没有绑架你的父亲,只不过是知道你父亲的下落罢了。”萧无衣立马着急跟自己解释,脸上却是一副己不正紧的模样。 秋濯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的愤怒更甚,作势就要动手,却被萧无衣轻松躲开了,反倒是从背后钳制住了她。 “你还没有回到我,要不要跟我做这个交易。” “什么交易?” 秋濯讨厌跟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萧无衣这才松开她,眼含笑意,背过身去,“太子殿下那个叫绵绵的姑娘,我要你明日带她去参加落花洞女的选拔大会。” “绵绵?” 秋濯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 萧无衣点头,“等你带去了,我自然把你父亲消息告诉你。” “我若是不答应呢?” 秋濯猜得到,萧无衣根本没有安好心,她好不容易能认识一个这么聊得来的朋友,她是绝对不会把她推进火坑的。 第四百零九章 阴谋 “那你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你父亲了。” 萧无衣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心急之意,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完之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秋濯,眼里闪烁着一样的光。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明天看你的回答。” 说完就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 他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而这也是他跟另一个人的交易。 第二天一大早,秋濯就按照之前两人说好的过来找初樱了。 初樱虽说心中不太想出门,但是想着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了解,去调查,去追寻结果,多知道一点事情,总归是不会有害的。 不过她是否能出去还须得有夜离澈的同意,毕竟经过上次看烟花的事情之后,他看自己便更加紧了些。 书房里,夜离澈知道今天是选落花洞女的日子,他并无多大的心思在落花洞女上面,相反是晚上凤凰女要进宫见萧无衣,这个机会他是不能错过的。 凤凰女一族自来神秘不已,若是能得到她们的支持,抑或是跟她们建立起的友好关系,到时候对自己继承王位一事定然有不小的帮助。 凤凰女一族身份神秘莫测,一直以来都是为人所谈论的,这一次下山选落花洞女,无论是对他,还是夜南冥来说,都是一个不能错过的好机会。 “殿下,秋濯姑娘来找樱姑娘了,樱姑娘说想和她一起出去看看热闹。” 梵听在门口禀报道,夜离澈听罢顿了一下,抬起头,脸上几分严肃。 “本殿现在走不开,你多派几个人跟着,若是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他是很想陪着她一起去的,但是因为自己现在须得去隐玥宫见萧无衣,没有时间,初樱想必是真的想出去,才回来问自己,他又不愿意扫她的兴,便得不得这样决定。 虽然,心中还是担心得不行。 “属下遵命。” 梵听说完便转身出去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安排几个得力的护卫,不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初樱也没想到夜离澈会这么爽快,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居然都还能答应自己的这些请求,是真的让人有些想不到了。 跟秋濯一起出去的时候适逢夜南冥的马车停在门口,心脏几乎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立在门口,紧张的望着那辆马车。 秋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知道那是夜南冥的马车,再看向初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是在等王爷?” 初樱连忙摇头,言外之意就是夜南冥还没出来,赶忙拉着秋濯快步离开了。 她不想见他,从那夜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见过面了,夜南冥也像是失去了消息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而且初樱不敢想,自己若是再次见到夜南冥,会是怎样的一种尴尬的境地。 自己在中毒后竟然幻想着和他发生那些事情,这是她自己都不能接受的。 “王爷,霜凝已经提前去了。” 没走多远,郁尘的身影就响起了,初樱不敢回头,亦不敢做半刻停留,拉着秋濯故作淡定的快步朝前走着。 “绵绵,你等一下。” 秋濯突然拉住她,让她在原地等一下,自己则转身往回去了,显然是去找夜南冥的。 刚好就看到夜南冥从外面出来,初樱不敢回头,只得僵站在原地,等着秋濯。 “秋濯见过王爷。” 秋濯走到台阶下面,开口喊了一声。 夜南冥看着从不远处跑过来得秋濯,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抹熟悉的背影,眸子微缩,脸上的情绪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她为何背对着自己,难道是不想看到自己? 她是知道那晚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的吗? 可是她也中毒了,肯定也是觉得那只是幻觉罢了。 “王爷?” 秋濯见她望着初樱所在的方向出了神,遂开口又喊了一声。 夜南冥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你说,找本王何事?” “那日幸得王爷出手相助,秋濯才得以摆脱萧无衣,不过近几日,萧无衣好似对秋濯关心得勤了些,极不正常,秋濯因此怀疑他大抵是有所行动了。” 昨晚萧无衣来找她,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父亲没有死这个事实。 她挣扎了一夜,痛苦了一夜,犹豫了一夜,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因为她还有一个父亲需要自己去拯救。 其实种种迹象都表明风越就是被萧无衣抓走的,但是苦于一直都没有证据,萧无衣又奸诈多端,一直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半点消信息。 唯有答应他的提出的要求,自己才有可能得到自己父亲的消息。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这几日你自己小心些,若是有问题,立马来找本王。” 看得出来,萧无衣是真的坐不住了。 毕竟落花洞女选出来,蛊神祭一结束,凤凰女就又要回去了,这难得一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 秋濯点了点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听闻王爷中了毒,可好些了?” 她没有把初樱提出来,虽然知道当时他和初樱是在一起的,但是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情,生哦啊不注意就会得罪夜离澈,所以她自然是有分寸的。 “无碍。” 夜南冥面上坦然自若,说完便上了马车,临着上去之前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初樱,她始终背对着自己,没有要转过身来的迹象。 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他紧张,担心,甚至还有些失落。 发生那样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也是没有人可以控制住的。 但是他们之间实在是隔了太多的东西,若是想进一步,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初樱紧张不已,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可是偏偏马车要从自己身边经过,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她终于是忍不住抬起了头。 一阵风吹过,马车上的窗帘被吹起,她似是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面色沉冷,没有任何喜乐。 秋濯走过来,挽住她的手,看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沉声道:“宸王年少有为,就是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成亲。” “他娶过妻子。” 初樱望着那个方向,沉沉开口。 秋濯一听,露出一脸惊讶,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此话当真?” “都娶了两个妻子了,只是可惜,都好命不长,听说好像都是死了的 。” 初樱说这话的时候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平静,因为她在想,夜南冥是不是克妻? 为何连着娶两任妻子都去世了? 秋濯其实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不过两人都没有明说,毕竟这种事情,不太适合拿来八卦,若是被夜南冥知道了,就大事不妙了。 两人赶到万蛊山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初樱有些顾忌,拉着一头往里面钻的秋濯,小声道:“你不是说这参加落花洞女选举的人只能是拥有处子之身的少女吗?” 秋濯眼神有些疑惑的望着他,呆呆的嗯了一声,看着初樱,一时间脑海冒出一个想法,“你不会是……” “所以我是不能进去的对吗?” 初樱在她没有说出口之前就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因为也担心会被人给听到。 秋濯甚是诧异,因为她之前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初樱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跟自己是差不多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初樱跟夜南冥的关系,如此一来的话,倒也不足为奇了。 往四周看了一眼,“没关系,我带你走小路。” 说完就拉着她朝另一边走去了。 周围的人本来就多,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两个。 两人换了一身白色素衣,戴上面纱,从一条小路往里走。 “这万蛊山蛊虫万千,千奇百怪,剧毒无比,若不是今日要选落花洞女,是不会有人来的。” 秋濯一边往前走一便开口解释道。 其实倒是这个时候,她心中还是在纠结着的,只是越往里面走,那种纠结和内疚就越来越小。 她知道,初樱若是有危险,夜离澈自然会来救她,可是自己的父亲,只有她去救。 “绵绵,对不起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 第四百一十章 落花洞女 初樱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神色异常,她知道自己当时就是被怜笙引到这万蛊山来了,虽说没有遇到什么致命毒物,但是发生的事情却是她不能接受的。 往四周看了一眼,脸上神情微微顿了顿,“选落花洞女是你们这里无比庄严的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去了会不会犯忌讳。” 毕竟这不是什么儿戏,还是要先问个清楚的。 秋濯见状立马连连摇头,“虽说很是严格,但是实际上每次选落花洞女的时候都会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去凑热闹,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并没有什么影响。” 初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你不用担心,待会儿只要你不把面纱摘掉,没人会发现的,再加上我们并没有从全身检查的关卡过,没问题的。” 她一再跟初樱打预防针,生怕她突然反悔折身回去了。 “走吧,想必是应该快到了吧。” 初樱往前看去,隐隐可以听到有声响。 秋濯也顺着目光往前看,点了点头,“就在前面了。” 两人走的所谓的小路其实算不上是路,因为长期没有人走,杂草丛生,若不是仔细去辨别,都不会到这居然是一条山路了。 不过好在秋濯轻车熟路,带着她走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力。 没走多久,两人站在半山腰,便看到了下面的山谷里已经站满了白衣女子,每个人都戴着面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似是在等待。 “下面便是了,我们从那边下去。” 秋濯指了一下前面,开口提醒道,然后走到前面带路。 初樱看着山谷下面的幽幽花草,只觉得格外的熟悉。 神思有些恍惚,跟着秋濯下去之后才恍然察觉到,这不就是自己上次跌下来的地方吗? 一时间,所以被她刻意封存的记忆瞬间如海潮般奔涌而来,初樱任由秋濯牵着,站在人群中,定定的看着面前熟悉的环境,一时间心跳如鼓。 幻象中与夜南冥的疯狂荒唐历历在目,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地方?” 她压着声音偷偷问身边的秋濯,秋濯此时正对周围的环境痴迷得很,上次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次见到这如仙境一般的幽谷,不免有些痴迷。 听到初樱问自己,往她身边靠了靠,伸过脖子开口回答道:“传说再往里慢走就会蛊神的洞府了。” “你进去过吗?” 秋濯摇头,“没有人进去过,听说除非是落花洞女,其余的人都不能走过去,因为蛊神不放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神秘和崇拜,初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因为她就进去过,而且如果按照秋濯这么说的话,自己和夜南冥去的溶洞就是蛊神的洞府了,但是那里面并没有人。 夜离澈也去过,但是为了找自己,想必很多人都去过,所以这和秋濯所说的是对不上的。 想到这里,她还是将所有话都忍住没有告诉秋濯,想着等自己彻底搞清楚之后再告诉她。 “快看快看,凤凰女要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两人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过去了,朝着那悬崖看过去,几条树藤从上面垂了下来。 大家纷纷跪下,不敢有半点怠慢,初樱见状也忙跟着秋濯跪下。 空中有花瓣簌簌落下,伴随着一声是凤凰一般的鸣叫,就看到腾空落下了几个黑衣女子,一共有五个,个个身穿黑纱一群,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是就算是这样,初樱都可以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们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凤凰女,相传是凤凰一族的后代,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无人知道,也无从考证。 初樱心中对她们充满了好奇,所以从她们从天而降那一刻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 “恭迎凤凰圣女。” 凤凰圣女,相传是凤凰女一族权力最大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族人,美艳动人,倾国倾城,无人见其真面目,却纷纷为一睹芳容趋之若鹜。 因为凤凰女一族从来不轻易在世人面前露面,所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秘,越传越不可思议。 那五人齐齐落道草地上,落樱冰纷,看上去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副无与伦比的画面了。 想必那站在五人中间的便是凤凰圣女了,初樱见众人都不敢抬起头,自己也低下头,不去看。 在这里,她并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凤凰圣女如睥睨众生一般看着纷纷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面色清冷,语气严肃淡漠,“免礼。” 大家得到了回应便纷纷起身,整整齐齐的依次站好。 初樱看了一下,在场的女子至少都有两三百个,人数还是很庞大的。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落花洞女选出来要怎么献祭给蛊神,对方到底能不能活,这一切,都成为一个个疑问萦绕在她的心间。 她猜到了选落花洞女肯定复杂,但是没想到,竟如此复杂。 首先是所有人都须得脱掉衣服,只允许戴着面纱,到溪边沐浴,最后端端正正的双膝跪地坐在腿上,由凤凰圣女上香,颂迎神曲,跳迎神舞,然后静坐…… 初樱耐着性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了,但是一直等,都没有等到接下来的步骤。 偷偷睁开眼睛,左右看了一眼,见大家都一脸虔诚的闭着眼睛,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烦,便重新闭上眼睛。 可是她不知道是,此时已经是在选落花洞女了。 冥想中一股清幽的香味突然幽幽飘了过来,随即越来越浓郁,然后耳畔就起风了,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身边飞,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围绕着自己翩翩起舞的蝴蝶,成群结队的,围绕着自己,跟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周围的人相跟着都睁开眼睛,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只见她一声白衣飘飘,发丝随风轻拂,裙角被风吹起,加上脱俗清冷的气质,此时看上去,倒真真像是天上仙子下凡了。 那凤凰圣女也跟着起身,转过身,面无波澜的看着初樱,“落花洞女已经选出,跪……” 随着她无比有力的一声命令,众人皆跪,就连凤凰圣女都带头朝初樱跪了下来。 秋濯一脸惊愕,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初樱,她似是终于是明白了为何萧无衣要跟自己做这个交易了,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的。 望着初樱跪下去,就像是在乞求她原谅一般。 初樱到现在都没有反映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脸上同样满是惊愕。 “恭迎洞女。” 随着凤凰圣女的一声“恭迎洞女”,后面所有的女子皆跟着齐声喊道,似是在恭喜初樱。 初樱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解释道:“你们搞错了,我是没有资格当选落花洞女的。” 见众人如木偶一般毫无反应,再看向秋濯,她低着头,没有看自己,这才着急的朝凤凰圣女走去,一边走一边试图跟她解释清楚,“圣女,一定是搞错了,你们从新再选一次可好?” “这些灵蝶都是蛊神大人派来的,如今选中了你,你便是落花洞女的最佳人选了,无需再多言。” 凤凰圣女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冰冷,就好像,一切都是在秉公办事一般。 但是实际上,她自己心里都满是震惊。 “真的不是这样,圣女,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 “洞女无需再解释,成被蛊神大人看上乃是洞女的三生荣幸。” 凤凰圣女干脆打断她,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随即看向众人,“端坐,颂神,送神……” 所有人跟着重新跪下去,异口同声的唱起了一首初樱根本就没有听过的送神曲。 “洞女也请跪下谢恩!” 见初樱没有反应,凤凰圣女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开口叮嘱到。 初樱极不情愿,但是根本就没有她愿不愿意,凤凰圣女只是一抬手,她便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一样,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上。 初樱想起来,两位凤凰女就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按在地上,美其名曰要搀扶着她。 “放开我,我不是什么落花洞女,是你们搞错了。”初樱挣扎着想起来,但是那两凤凰女的力气大得要命,她根本就挣扎不开。 第四百一十一章 翻脸不认人 “秋濯,你快告诉圣女,我不是她们要选的落花洞女。” 初樱解释不通,只得回过头去让秋濯帮自己解释,因为她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秋濯低着头,听到初樱的声音才抬起头,看着初樱,神情为难且痛苦,最后再缓缓把目光移向凤凰圣女,开口求情道:“圣女,绵绵真的不是落花洞女,还请圣女三思啊。” 落花洞女须得是处子之身的少年才有资格当选,初樱如今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所以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何以能成为落花洞女? 凤凰圣女沉冷这一张脸,看都没有看秋濯一眼,看着不停挣扎的初樱,也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一如最开始那一套,继续送神。 秋濯起身想要去救初樱,但是刚起身就被凤凰女一掌推开了。 送神结束之后,所有人纷纷起身散去,秋濯想去救初樱,但是还没靠近初樱就被凤凰女给拦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办法。 夜离澈下午出门的时候都不见初樱回来,随性的护卫都被拦在了万蛊山外面,他也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才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 “派人去看看,落花洞女选出来没有,若是结束了,把阿樱接回来。” 临上马车之前沉声吩咐梵听派人去接初樱,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因为他的疏忽,才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秋濯慌慌张张赶回来的时候,夜离澈和夜南冥都不在行宫里,得知他们都去了隐玥宫,这才马不停蹄的朝隐玥宫赶去。 但是刚到隐玥宫宫门口,她就被人拦下来了。 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侍卫,秋濯终于是明白过来了,这一切都是萧无衣安排好了的。 手中长剑在手,愤怒的瞪着周围的侍卫,大有一种要豁出性命的打算。 “秋濯姑娘,长老让属下好生看着你,等长老忙完了自然会来见你的。” 那带头的侍卫语气不太好,但是也是尽可能的把话说得委婉一点。 秋濯冷哼一声,“你劝你最好放我进去,否则,我定不饶你。” 她恨自己,竟然一时头热相信了萧无衣的话,不仅害了初樱,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对方自然是不会放过她,萧无衣已经下了命令,不能让她见到夜离澈和夜南冥,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困在这里。 隐玥宫,凤凰圣女姗姗来迟,夜离澈和夜南冥都已经入座,不过两人倒是都没有任何不满,毕竟凤凰圣女的身份比萧无衣尊贵得多。 “圣女见过太子殿下,宸王殿下,萧长老。” 凤凰圣女态度此时此刻看起来还算谦和,全然不提初樱的事情。 “不知今日落花洞女可是选出来了?” 夜离澈示意让她入座,然后问了一句。 夜南冥坐在一边,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凤凰圣女,没有说话。 喜怒哀乐皆不会过度表现出来,任何心思都埋在心里,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探知他的内心世界,这便是夜南冥,让人永远猜不透的宸王。 凤凰圣女施施然坐下,如风一般,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选好了。 萧无衣一听,余光扫了一眼夜离澈和夜南冥,眉眼间诸多得意之色,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但是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自然是不会这么快就把侍寝说出来。 装作毫不知情的接过话,问了一句:“不知道今年的落花洞女是谁家的姑娘,是否能让蛊神满意?” 蛊神的喜怒关系着整个南疆安宁康乐,所以他关心一句也是很正常的,并不能让人起疑心。 “此次落花洞女乃是蛊神亲自所选,想必定会满意。” 凤凰圣女回答肯定,毕竟,今日灵蝶携带异香倾巢而出的场景,是有史以来从没有发生过的。 但是此话一出,众人就纷纷表示好奇了。 “不知道此话怎讲?” 夜离澈看着她,颇为好奇的开口询问道。 凤凰圣女抬眼看了众人一眼,解释道:“以往落花洞女都是山间落花覆盖之人乃是落花洞女,落花洞女也是由此而得名,但是今年不同,灵蝶倾巢而出,异香飘满山谷,乃是千古难得一遇,那灵蝶乃是蛊神的代表,蛊神亲选,定然是十分心仪的女子。” 说完,自己也像是松饿了一口气一般。 每次选落花洞女她都会紧张不已,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蛊神,连累整个南疆。 如今看来,想必是可以放心些了。 一听到灵蝶,夜离澈和夜南冥的脸色皆是一顿,夜南冥看了夜离澈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一带。 他大抵是见过那灵蝶的,那天晚上,好像就是因为那些蝴蝶和花草的异香,自己才会失了心智。 一想到这里,从来不会紧张的他竟然莫名的心跳加速。 但是夜南冥好似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因为那些蝴蝶带给他的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可是萧无衣还是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正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侍卫就从外面进来了,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他一听,便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宴顺利进行,不过大多都是些客套之词,大家表面上看上去谈笑风生,但实际上却是各有心思。 梵听中途来报,说是没有找到初樱,一时间,夜南冥就有些坐不住了,但是这样的场合又实在走不开,不得已之下只得强壮淡定,等着宴会结束。 萧无衣将一些都看在眼里,看着如坐针毡的夜离澈,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做法是非常有价值了。 那个绵绵对于夜离澈来说,确实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有些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那绵绵看起来也不算是倾国倾城,但是到底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有些可惜了,长得再好看都要是送给蛊神的女人了。 夜南冥也看出来夜离澈的不对劲,只是没有说。 在他三番两次起身想离开又重新坐下的情况下,他终于是开口问沉声问了一句:“王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如实换做别人来问,夜离澈肯定会说,但是夜南冥来问,他还是绝度不会说的。 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没事,只是酒喝得有点多,头晕,想回去休息。” 他解释得很勉强,虽然夜南冥不相信,但是人家都不愿意说,他自然也就不多问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夜离澈几乎是没有做任何停留就起身离开了,夜南冥跟在后面,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暗感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派人跟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般能让夜离澈这么着急却又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就只有关于初樱的事情了,所以如此推来,肯定就是初樱出事了。 隐玥宫,萧无衣看着散去之后的大厅,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夜离澈,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一次,你又要怎么去救你的女人。” 他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看戏,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寝殿,站在门口,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沉声道:“开门。” 侍卫打开门,他背着手走了进去,里面灯火通明,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秋濯,脸上笑意更加肆意了几分,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初樱脸上满是鲜血,而且自己身上也受了伤,刚才,她可是杀了自己好几十个手下啊。 不愧是刚烈的女子,居然还想着跟自己拼命。 “你说你,为何要这般逞强,把自己伤成这样。” 语气里带着心疼和责备,可是戏谑之意更加明显。 “萧无衣,你个混蛋,要杀要剐随你便,不用在这里假惺惺。” 秋濯被人点了穴,无法动弹,只能干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小侄女儿,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说完就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去被她吐了一手的口水,“萧无衣,你卑鄙,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了的对不对?” 让自己把初樱带去万蛊山,让她被选作落花洞女,然后再将自己抓起来不让自己去跟夜离澈报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的话啊,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父亲的消息面前,竟然丧失了理智。 “小侄女儿,难道你忘了,那个女人不是你带去的吗,与我何干?”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无形的网 秋濯现在再怎么后悔都已经没有用了,因为事情已经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萧无衣漫不经心的取出手帕将手上的口水一下一下擦赶紧,脸上始终挂着不紧不慢的笑意,只是那种笑,让人心底发凉。 “秋濯,先不要这么着急,你对于我来说,还有价值,所以我不会这么着急的杀了你。” 萧无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态度让人感到莫名的心惊。 “萧无衣,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定将你碎尸万段。” 秋濯眼中噙着滔天的恨意,可是这对萧无衣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脸上的笑意反而是更加的肆意了,“等你能离开这里再说吧。” 说完就凑上前去,弯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感叹道:“秋濯,你说,当时风越若是愿意将你嫁给我,现在是不是就要少说很多话?” 曾经他是有意取秋濯为妻的,因为想要和风越搞好关系,结成同盟,可是就是那个老东西,一点都不识趣,非但不愿意,还将自己骂了一顿。 这个仇至今他都还记得,总有一天,他会加倍还给风越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的。 “你做梦。” 秋濯恨自己现在不可以动,若是可以动,她定要将初萧无衣千刀万剐。 萧无衣直起身子,用一种很是同情的眼神看着秋濯,随即就笑了起来,“留点精力,后面还有好戏呢。”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吩咐看守的人,“把人绑起来好生看着,不得有半点差池。” “遵命。” 萧无衣走后,秋濯被侍卫绑住了手脚,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她现在担心得要死,担心初樱,别人不知道落花洞女最后是什么下场,她不可能不知道。 落花洞女,美其名曰是要嫁给蛊神,可是实际上却是被丢下山谷,粉身碎骨。 她带初樱去的那个山谷就是蛊神的洞府所在,只是从来没有人往里面去过,亦没有办法去。 一般落花洞女选出来三日后便是蛊神祭,到时候初樱就会被凤凰圣女主持着从山崖上丢下去,那山崖高耸入云,从那里掉下去,必定会粉身碎骨。 但是那只是她的判断,没有人知道历代落花洞女到底是摔死了,还是被蛊神接走了,只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尸骨。 不过她料想到夜离澈和夜南冥应当是已经知道初樱被选为落花洞女的事情了,定然会想办法去救她的。 可是夜离澈到现在都没有将初樱的失踪与落花洞女一事联系起来,他们都知道,落花洞女须得是处子之身的少女,仅仅这一点,初樱就不符合。 “殿下,还是没有任何樱姑娘的消息。” 梵听前来禀报,将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初樱的下落。 “带她一起去的秋濯在哪里?” “秋濯姑娘也失踪了?” “府上没有人?” 夜离澈神色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梵听,如此说来,两个人都凭空消失了? 梵听点头,“已经找过了,秋濯姑娘并没有回去,但是门口的侍卫说秋濯姑娘晚宴开始不久之后来过行宫,很着急的,但是后面就失去了消息。” 秋濯来找过,这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了。 “另外派人去找秋濯。” 他内心显然是无比紧张的,完全坐不住,想来这段时间初樱接二连三的出事,说不定是早就有人暗中盯上了。 如此一来,他便更要抓紧时间找到初樱了。 夜南冥那边大致也知道初樱没有回来的消息,相比于夜离澈,夜南冥倒是要冷静许多。 郁尘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王爷,心里有话,但是一直在纠结该不该说。 “阿奴求见王爷。” 外面传来后子奴的声音,夜南冥本能的不想见,看了一眼郁尘,冷声道:“出去打发了。” “阿奴有要事求见王爷。” 后子奴大抵是猜到了夜南冥不想见自己,遂开口强调了一遍,还将要事二字要得重一些。 郁尘刚要出去将后子奴打发走,听到后子奴的话又停了下来,看向夜南冥,看他要不要改变主意。 “进来吧。” 夜南冥倒是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后子奴进来,先是跟夜南冥行了礼,夜南冥并无多大的感觉,只是冷声问道:“何事要跟本王说?” “回禀王爷,罗彝古刹有了新的消息。” 后子奴沉声禀报道,既然夜离澈都在到处找初樱,那夜南冥这边必然会有行动,毕竟,之前每一次初樱出事情,他都比谁都积极。 “什么消息。” 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凑到了一起,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纵这一切,抑或是,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后子奴抬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回禀道:“罗彝古刹的风水确实被人动过,阿奴已经查清楚了,龙脊山龙气已经消散了很多,若是长此下去,不出半年,所有龙气都会消散殆尽,传闻中龙脊山下的数十万恶鬼冤魂的传闻若是真的,那到时候,罗彝古刹已经无法镇压住它们了。” 没有人知道龙脊山下到底是不是真的镇压着数十万的恶鬼冤魂,但是若是真的,到时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夜南冥听完似是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他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从一开始在来的路上遇到的事情,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似是构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查出到底是谁所为没有?” “还没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传闻是否可信,后山的鬼哭狼嚎声确实是从那山谷里传上来,而且那山谷,定然发生过战争。” “你上次在山谷里都看到了什么?” “阴兵,成片的阴兵,阿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是,数量惊人。” 初樱语气笃定,一字一句,但是发生的事情现在都还历历在目,而且霜凝在那次受伤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还躺在床上。 “派人去通知萧无衣,让他自己想办法,这件事情与我们并无多大关系,只需要尽早选出新任祭司就可以了。” 夜南冥并没有再像之前那般万事都要考虑进去,郁尘甚至都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以前的宸王回来了。 “阿奴明白。” 后子奴抬眼望了夜南冥一眼,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任何的焦急之色,心中竟有几分欣喜。 因为她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初樱的事情了,如果此时不着急那说明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至于娶她的事情,她暂且不着急,只要身边无关紧要的女人全部都被自己处理了,嫁给夜南冥,只是迟早的事情。 当初公孙安阳和独孤清羽那般处心积虑,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子奴离开之后夜南冥便出门去找夜离澈了,这件事情他有必要让夜离澈知道。 过去的时候夜离澈正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殿下,王爷来了。” 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梵听带着消息来了,可是并不是,未免有些失落,扫了那侍卫一眼,淡声道:“让他进来。” 夜南冥这个时候来,让他免不了心生忌讳。 “臣弟见过王兄。” 夜南冥进来,还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一下,夜离澈示意不用拘礼。 “九弟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他开口询问,夜南冥方才将后子奴带回来的消息简明扼要的转述给了夜离澈,见夜离澈脸色严肃,遂继续开口道:“王兄,此时若是我们兄弟二人插手,定然麻烦不已,且无法全身而退,趁着对方还没有将触角伸到我们这里之前,我们应当早日将选出祭司的最佳人选,早些回晟州复命。” 夜南冥说这话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心,但是单单从面上看去,却是无比的严肃认真。 夜离澈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兄难道有其他打算?”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在夜南冥的追问下,只听得夜离澈似是泄了气一般幽幽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像是事实即是如此一般。 “为何?” 夜南冥神色微漾,遂继续问道。 只见夜离澈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神色几分阴晴不定,缓缓道:“绵绵不见了,连同着秋濯,一起消失了。” “殿下,不好了……” 话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梵听的声音。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相挟 几人纷纷往外看去,就看到梵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刚收到的消息……”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刚好看到夜南冥也在,遂停顿了一下,看向夜离澈,继续道:“风越长老的府邸着火了。” “什么?” 夜离澈震惊出声,风越乃是南疆举足轻重的人,他家着火,三大长老之一,虽说失踪依旧,但是其影响地位并没有消减,如今府中着火,必然会使南疆人心不稳。 “可在救火了?” “火势太大,根本没有办法,而且据下人说,秋濯姑娘在里面。” 话刚说完,夜南冥就丢一下一句“我去看看”,话还未说完人早已经出去了。 夜离澈见人出去了,看向梵听,“阿樱可有消息?” “回禀殿下,还没有消息。” 梵听也着急,但是着急根本就没有用,一直都没有初樱的消息,而且如今秋濯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事情既变得更加棘手了。 “过去看看。” 夜离澈说完也跟着出去了。 风宅失火了,火势冲天,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去酒,且府中的夫人丫鬟,十有八九都葬身火海了。 夜南冥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宛如火龙一般的宅子,眼眸沉冷深邃。 “王爷,说是有吓人不小心点燃了储备在仓库里的灯油,因为周围全都是易燃之物,火势蔓延很快,来不及去救火。” “可有秋濯的消息?” 夜南冥至始至终面色沉冷,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郁尘顿了一下,脸色稍稍暗了暗,“有人说看到秋濯姑娘往自己房间去了,众人喊不住,后面便没有看到她出来了。” “确定是她?” 夜南冥反问一句,在他的印象中,秋濯不会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郁尘醒了一下,似是也有点不确定,只是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再重复了一边,“所有目击者都说看到秋濯姑娘进去了。” 夜南冥听罢,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凉凉,“但这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属下明白。” “好了,去搭把手吧。” 他看了那宅子一眼,语气淡淡,好似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或许,那背后之人希望的,就是自己会慌张。 夜离澈姗姗来迟,顺着火势看过去,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秋濯可有出来。” “下人们都说进去了就没有出来了。” 夜南冥开口回了一句,顿了一下,随即又补了一句:“王兄说得没错,或许我们是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 夜离澈听到他的话回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几分了然。 不直达从几何时,他们依然都是成了棋盘上的棋子,而背后那操纵棋盘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出来。 而此时隐玥宫的最高处,萧无衣立在城楼上,望着浓烟滚滚的那边,脸上神情悠然,并无多大感触,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不能接着这次蛊神祭的机会找到南莫和风越的那边钥匙,事情就又会变成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局。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找到钥匙。 被绑得无法动弹的秋濯心慌不已,那种浓烈的不安已经完全的包围住了她,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出来。 没一会儿,萧无衣又来了,他好像很着急,秋濯感觉得到。 看到人进来,她抬眼,便看到萧无衣正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揣摩。 “把头罩给她戴上。” 随着他开口一声吩咐,秋濯很快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笼上了头罩。 很快,就感到萧无衣正在靠近自己。 “萧无衣,你要做什么?” 秋濯心中的恐慌更甚,慌忙开口质问道。 萧无衣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扛着她出去了。 秋濯五脏六腑都被颠得难受无比,她一路上都在质问萧无衣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可是他一路上都没有做任何回答。 不知道走了多久,秋濯只觉得自己周围空气的温度渐渐变得潮湿阴冷,她最先想到的,便是地牢。 “老东西,我给你送礼物来了。” 萧无衣的声音这才悠悠响起,在听到他的那句老东西的时候,秋濯的身子突然猛地一僵。 铁笼里的风越听到萧无衣的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他似是比之前更加苍老了几分,衣衫褴褛,佝偻着身子,若不是那双依旧闪着光芒的眸子正在死死盯着萧无衣,大抵都没有办法猜出他是一个活物了。 但是此时此刻吸引他注意力的并不是萧无衣,而是萧无衣肩上扛着的人。 ”你先猜猜,这是谁?“ 萧无衣很是满意他现在的反应,相比等一下,会更加精彩的。 风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渐渐升起一抹强烈的恐惧,艰难的张开嘴,正想要说话,就被萧无衣给打断了。 “我不怕你不给我钥匙,等下你自然会乖乖说出来的。” 萧无衣那副得意的脸庞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只见他把秋濯丢到地上,一把扯掉她头上的头套。 “女……儿 ……” 风越在看到秋濯的那一瞬间艰难的脱口而出。 秋濯适应了这种昏暗,定眼一看,看着铁笼里那个根本完全已经不是以前那副模样的风越,身子瞬间僵住了,眼睛睁到了极致,一时间,惊愕,心痛 ,难以置信…… 所有情绪,几乎是瞬间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度。 时间停顿,秋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痛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你的父亲吗,如今看到了,怎么反倒是不敢相认了?” 萧无衣见她这般反应,心中更是满意了,揪起她的头发,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带着戏谑。 风越那浑浊的眼泪顺着无比肿胀且布满皱纹的眼袋流了下来,没说一个字声音都在颤抖。 “女……儿……危……险……” 他许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所以说话才会这么费力,可是在秋濯听来,一字一句,都如同刀割一般。 “父亲……” 秋濯终于是克制住了所有情绪,忍痛哽咽出声,眼泪早已经夺眶而出。 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经那么慈爱的父亲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痛哭,才会变成这样? “父女俩终于是相认了的啊,小侄女儿,我还以为你不敢认你的亲爹了呢。” 萧无衣脸上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对于眼前这一幕,她是非常不屑的。 因为知道更刺激的事情还在后面,所以还是更加期待后面的事情了。 说完又看向风越,眼中得意之色更加明显,“老东西,你好好看看,这不就是你那么宝贝的女儿吗,如今我带她的来看你了,你怎的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说完眼含笑意,意味深长。 “放过她……” 风越紧紧抓着铁笼子,目光怨恨的望着萧无衣,沙哑的声音犹如钝器在地上滑行发出的沉闷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放过她?” 萧无衣似乎有些吃惊,随即又一脸痛快的点头,“好啦,那你告诉我钥匙在哪里,我就放了她,否则……”他说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地上不能动弹的秋濯,眼眸发冷,一字一句,威胁意味十足:“我定让你痛苦一辈子。” 风越摇头,“不给,不给,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他又着急又纠结,他活了大半辈子,使命就是守护那把钥匙,要拥护贤明的祭司管理南疆,保证老祖宗的基业不被图谋不轨之人毁掉。 可是他也宝贝自己的女儿啊,秋濯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人了,让他如何人生看她受到伤害。 萧无衣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揪住秋濯的头发,冷笑道:“不说是吧,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一扬手,便听到一声布料被撕烂的声音,秋濯的袖子已经被彻底撕烂,丢到一边去了。 秋濯已经猜到他到底要做什么了,不停摇头,“不要,不要,混蛋,放开我……” 她眼神里满是恐惧,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这么变态。 铁笼里的风越见状脸色猛地就变了,伸出手拼命地想要去抓,可是能力有限,什么都抓不到。 “老东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说,钥匙在哪里?” 萧无衣将秋濯按在地上,看着着急不已的风越,再次开口问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才刚刚开始 “萧无衣,你混蛋,你混蛋啊……” 风越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可是他是真的不能说啊,老眼浑浊的看着秋濯,脸上肌肉都在抽搐,“秋濯,秋濯啊……“ 秋濯知道那钥匙是什么,更知道那要是代表着什么。 不住摇头,“父亲,不要告诉他,父亲,秋濯死不足惜,但是一定不要让钥匙落进他的手里。” “死不足惜?呵,我何时说要让你死了?” 说完便将最后的防线都撕掉了,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既然老东西这么不在乎你,那你便让我享用了也无妨。” 说完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秋濯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恨恨的瞪着他,“萧无衣,你杀了我吧, 我就算是死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萧无衣并没有被她吓到,反倒是笑意更甚了,将她拖到笼子边上,当着风越的面,把衣服丢到一边。 “混蛋,禽兽,放过她啊……” 风越唾沫横飞,眼神狰狞的看着萧无衣,一字一句,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 可是萧无衣并不在意,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直接捏住秋濯的嘴巴,强行让她咽了下去。 “老东西,相信我,等下的视觉冲击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萧无衣脸上几分邪肆,而躺在地上的秋濯,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是人都知道,秋濯刚才吃的,到底是什么。 “我求求你,不要,不要……” 风越突然就抓着铁笼朝着萧无衣跪了下去,苦苦哀求。 “那你倒是说说,钥匙在哪里?” 萧无衣整装待发,突然停下来,再次问道。 风越已经没有了任何倔强,身为一个父亲,是绝对不会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侮辱的。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在哪里?” 萧无衣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异常有耐心。 风越看向地上意识不清的秋濯,那苍老的脸上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痛声道:“在她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的初樱,已经不大能听清楚的风越的话,整个人意识飘忽不定,但是她知道,那铁笼里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你说你若是早点说了该多好?” 萧无衣笑着开口,看着地下的秋濯,那初长成的模样让人新鲜不已。 风越脸色立马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无衣抬头望向他,冷笑一声,“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现在说了,也已经……晚……了。” “你混蛋。” 风越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疯狂的想要从里面冲出来,可是根本就没有人任何办法。 秋濯再抬头时,便看到萧无衣蹲下来了。 “不要,不要……” 她不停瑟缩着想要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感觉到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变得异常的敏感。 她紧拧眉头,痛苦的看着铁笼里的风越,在自己被对方侵入的那一刻,一股钻心的痛让她忍不住大叫一声,与此同时,风越像是一只发疯的年迈雄狮一般,疯狂的撞击着囚禁着自己牢笼。 身后是萧无衣惬意的叹息和肆意的狂笑。 她不想活了,可是萧无衣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多久,只是到,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那让自己耻辱的感觉,还有风越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模样,她看到他脸上全是鲜血,混着鼻涕眼泪,痛苦到声音都变得尖利了。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希望着噩梦早点结束。 她才十七岁,喜欢的人在远方,她答应了要等待着他回来,幻想过自己做她最美丽的新娘子,亦幻想着将自己的一切全部给他,身心,毫无杂质的爱,也幻想着将来会跟他生儿育女,幻想着有他的日子,一定每一天都会非常美好…… 她好像忘记了萧无衣正在肆无忌惮的折辱着自己的疼痛和风越的一声声咆哮,她想到了和自己喜欢的少年初次相遇的场景,他是遂奉命前来南疆平息叛乱的将军之子,救下不过七岁的她,而那时,他亦才九岁,他说他一定会回来找她,她便一直等着,就算多年不曾有音讯,但是她记得他的名字,知道他祖籍哪里,知道怎样去找到他。 可是,如今,好像一切都变了,那个美得醉人的梦破碎了,十年的等待,好像是在顷刻间崩塌的。 “怎么都没有反应?还是说怕你父亲看到自己这么放肆的模样?” 萧无衣的毫不留情将她从失神中拉回来,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睁开眼睛,抬眼有气无力的望着已经遍体鳞伤的风越,声音沙哑,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颤音。 “父亲,不要……” “萧无衣,我求求你,放过她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她还小啊,我求求你啊……” 风越跪在地上不停的跟萧无衣磕头,一声声哀求,如同利刃,扎进秋濯的心里。 “父亲,不要求他!” 就算是死,她不想求他。 萧无衣平日里身边从不缺女人,可是唯独这一次,让他倍感刺激,那种感觉,想必他这一辈子都会忘记。 就像是见惯了胭脂俗粉,尝遍了女子诸味,如今品尝品尝这还未绽放的小花苞,美妙的滋味让他不仅的想要去拥有更多。 可是此时秋濯,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那望着风越的眼神,是心死透了一般的绝望和冷静。 就像是瞬间坠入了无边地狱,她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蚕食殆尽了。 风越最后也放弃了挣扎,他跪在地上,虽说是面对着萧无衣的,但是更像是在跪秋濯。 “秋濯,爹爹对不起你,没能好好保护你,是爹没用……” 他突然喋喋开口,不停的跟秋濯磕头,脖子上,手上,脚上的铁链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秋濯的心脏上。 她想哭,可是发现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想放声大哭,身体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脸颊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摩擦着,沾满了灰,似是在昭示着萧无衣到底是多么的没有人性。 后来,她意识终究还是彻底涣散了,没了动静。 风越哭不出来,喊不出来,他本想着一死了之,可是他不能死,他要活着,要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报仇,要将这个禽兽碎尸万段。 钥匙被镶嵌在的秋濯大腿上受伤地方,是风越放进去的,秋濯也知道,而且也是愿意的。 大抵是萧无衣当时太多贪心了,一时间在佳境中竟忘了要先将钥匙取出来,等他沐浴更衣之后才想着去取钥匙的。 殊不知被欺负得遍体鳞伤的秋濯已经醒了,身上站满了各种血污,她看着腿上微微凸起的那一块,艰难的埋下头去。 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哼,皮肉被咬破,她手脚还是被绑着,所以她忍着满口的腥味从一片血肉模糊中把一枚有些小巧的精致钥匙取出来,看了一眼四周,想要重新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是绝对不会让萧无衣的奸计得逞的。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一定是萧无衣来了,还没来得藏钥匙门就被推开了,有人立马进来掌灯,周围也瞬间明亮起来。 萧无衣入眼的便是她那张宛若刚吸食了人血的嘴,再顺着看下去,就看到了腿上那片血肉模糊的所在,藏钥匙的地方。 脸色立马就变了,一把捉住她的嘴,“钥匙在哪里?” 钥匙就在秋濯的嘴里,所以她只是瞪着他,不回答。 萧无衣猜到了,二话不说想要去把要是抠出来,却被秋濯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用力揪住她的头发想让她长嘴,却没想到她突然将钥匙吞了下去。 “吐出来……” 萧无衣瞬间就发怒了,一拳打在她的胸膛上,掐着她的喉咙,双眼猩红狠戾,宛若是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猎物一般。 秋濯看着他几欲发狂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心中欢喜无比,冷笑一声,”有本事你杀了我,把钥匙取出来。” 没把钥匙都有自己的专属口诀,到时候是用的时候须得实用口诀让钥匙运转,三把钥匙归一,才能打开藏有幻寂法杖的暗室。 秋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这样威胁萧无衣。 可是萧无衣是真的被惹怒了,将她拎起来狠狠的摔到地上,“找死……”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想当祭司 萧无衣是真的发怒了,所以基本没有手下留情,秋濯被摔得发出一声闷哼,鲜血瞬间从口中奔涌而出。 “那你不是想死吗,我偏不让你死,我就是要你一直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萧无衣怒红着双眼冲着她大声吼着,他是进而对不可能让妇女两个这么轻易的就死去的。 说完便上前蹲下去,把她一下子从地上揪起来,直接上手往秋濯嘴里抠。 秋濯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喉咙里难受,胃里抽搐得她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随着两声干呕,钥匙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萧无衣也不顾恶心,直接伸手从她喉咙里把钥匙取了出来,丢到地上,把秋濯如同丢弃废物一般重新丢到地上。 秋濯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脸颊在地上搓得火辣辣的疼,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把钥匙,眼睁睁的看着萧无衣用手帕包着钥匙,从地上捡了起来。 “萧无衣,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若敢那样做,我定会让风越那个老东西一辈子生不如死。” 萧无衣狠起来也丝毫不留情,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他是不可能让秋濯那么轻易的就死的,钥匙虽然到手了,但是到时候还需要口诀,但是这已经不是他最着急的了,接下来就是找南莫了。 南疆近来出了这么多事情,加上马上就是蛊神祭了,南莫就算躲得再深,也一定有点行动了吧。 殊不知现在的南莫,刚把离家出走的小怜笙找到。 “南莫,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娘亲和爹爹。” 怜笙在他怀里不停挣扎,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本来都已经走了很远了,没想到还是被南莫给抓住了。 南莫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怀中一点都不老实的怜笙,想凶又怎么都凶不起来,只得语气讨好一般安慰道:“我都说了到时候会带你去找你的爹爹和娘亲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听话好不好,我们先回去。” 怜笙现在已经一口咬定了初樱和夜南冥就是她的亲生父母,本以为夜南冥和初樱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在加上那是蛊神的地盘,肯定不会活着出来,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命竟然那么多,居然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如今事情便有些不好办了,本来,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偏偏,出了这么个偏差。 “我不相信你,南莫,你总是骗我,上次你就说要待我去找娘亲,结果刚看到人你就带着我跑了,害得我连跟娘亲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怜笙越说越生气,气鼓鼓的瞪着南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胡乱喊让她救你,搞得我像是拐卖儿童的一样,我会带着你跑?” 南莫面对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也甚是头疼。 上次虽然是自己专门设计好的,但是若不是怜笙抬不配合了,自己也不会为了顾虑到她而没有重伤夜南冥了。 “那还不是你不让我下来去找娘亲?” 怜笙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丝毫不打算给南莫机会,一般说脚还不停的乱踢,“南莫你放我下来,你要是再不放我下来,我可是要生气了。” “不要闹了,小祖宗,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南莫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拿着小丫头没有办法了,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自己隔三差五就要到处去找人。 之前虽然也很不听话,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听话。 怜笙哪里管这么多,她心不痛快,“南莫,我不明白,明明我可以早日跟我的爹爹娘亲在一起的,为何你偏偏不让我去找他们?” “笙儿,你身份特殊,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现在已经因为你而身陷险境了,所以为了保护他们,你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跟他们相认知道吗?” 南莫义正言辞的跟她解释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只能告诉你确实是这样的,现在所有人都想找到你,然后杀了你,与你有半点关系的人都是逃不了干系的。” “为什么他们都想杀了我,难道就是因为我要当祭司吗?” 怜笙眼中颇多不明白,开口问道。 南莫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 “那我爹爹娘亲现在遇到危险了怎么般,我要去救他们。” 她满脸着急,作势就像挣脱南莫下去,可是南莫哪里肯让她下地,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放心吧,虽说他们是遇到了困难,但是他们自己是可以解决的,所以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再去添麻烦了知道吗?” 他做出一副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样,怜笙很吃他这一套,听完之后也就不闹了,连连点头,“南莫,我听你的话,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可以让我的爹爹和娘亲出事。” “放心吧,我会的。” 南莫抱着她继续往回走,看着前面的路,眼底闪过一抹沉郁,和久经世事的缜密。 “笙儿, 就快了,我们躲躲藏藏这么久了,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他一只手轻轻的安抚着怜笙,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怜笙说。 “南莫,我只想跟爹爹和娘亲在一起,不想当祭司。” 祭司有什么好的,跟爹爹和娘亲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可是话刚说完就被南莫给否定了,“笙儿,只有你才能当祭司,答应我,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他这两天处心积虑筹谋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让她死里逃生,长这么大,目的就是要让她当上祭司。 而且现在时机都已经成熟了,一切都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是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的。 怜笙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似乎很是不满意,但是看在南莫这么认真的样子上,十分不情愿的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初樱自从被选为落花洞女之后,就被凤凰女关押起来了,对外宣称是要保护初樱,可是,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落花洞女到底是谁,没有看到过她的真实面容。 也是到现在初樱才知道,凤凰女在万蛊山有专门歇脚的地方,就在离山谷不远的地方。 看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凤凰女,她试图想办法逃走,可是只要一动,绑在手腕上细如丝的身子上的小铃铛就会响个不停。 她看着手中细不可寻的丝线,上面的铃铛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而另一边,应当是跟门口那两个凤凰女绑在一起的。 因为自己每动一次,那两个凤凰女就会回头看自己一眼,黑纱遮面,根本就看不到样子。 这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夜离澈想必一定担心坏了吧,是在到处找自己吗?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被选作落花洞女了? 看样子,想逃出去应当是有点困难了,何况还有一个凤凰圣女,仅仅这几个手下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她都不一定斗得过。 既然这样子,她不妨静下心里好好等着,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反正那山谷自己也来过一次了,到时候再去一次也无妨。 她虽这样想着,却还是不忘不遗余力的做着试探。 “请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那两个凤凰女便回过头来,目光冷淡的看着自己。 两人随即又对视一眼,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其中一个转过身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只剩下另外一个人守着。 初樱见走了一个人,便想站起来,可是刚一动,那凤凰女就转过身来,“洞女请好生坐下,不要乱动。” “难不成我现在连动一下的权利都没有了?” 初樱颇有些理直气壮的看着她,反声质问道。 “洞女现在乃是待嫁之人,就应当好生带着,不应该再有其他的心思。” 把凤凰女像是可以猜透她所有的心思一般,出言警告道。 其实只是因为凤凰女几乎都知道,所谓落花洞女,其实就是献祭给蛊神的人,最重要的是,几乎都会命丧山谷。 之前选出的落花洞女都有出逃的心思,但是这个时候一般都有人专门看着,她们一介平民女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也就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凤凰圣女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初樱不说话,重新坐回去,紧紧盯着门口的凤凰女,冷静下来,倒是比之前好安分一些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快要熬出头了 没一会儿,出去的那个凤凰女就回阿里了,将一把鲜花放到初樱面前的桌子上,“洞女请慢慢享用。” 初樱:“……” 看着面前的鲜花,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抬头望着那凤凰女,面露疑惑,“就吃这个吗?” 她又不是食草动物,怎么就要吃这些花花草草? “再过一日便是蛊神祭了,洞女应当食用这些,不可沾染任何油污。” “那总归有点蔬菜吧?” “没有。” 那凤凰女也算是回答得干脆利落,说完就转身出去了,顺带还带上了门。 初樱给关在屋子里,看着那一把花花草草发呆,说什么都难以下咽。 一连三日,夜离澈都没有任何初樱的消息,包括秋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任何踪迹。 他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整个世界都因此黯淡下去了,仿佛末日来临了一般。 夜南冥一直都还不算着急,可是在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之后也不得不派出郁尘去打听消息了,可是没有消息便是没有消息,无论谁去找,都找不到。 凤凰圣女这两日一直神出鬼没的,除了那日晚宴出现了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没有看到过人,她好似,无心与他们为伍。 眼看着就是蛊神祭了,夜南冥站在院子里,这几日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初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山洞里发生了一切。 他像是中了魔怔一般,自从那日之后,心中便多了一份想望,一份期待。 所以越是不见初樱,他心里就越空。 “明日蛊神祭,南疆定会倾城出动,好生注意着,若是有半点关系绵绵消息,都要报上来。” 夜南冥立在院子,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沉声吩咐道。 他这几天好似是没有怎么休息好,眼睑下面都还有淤青。 郁尘看得出来他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虽然知道原因,但是也不敢问,毕竟夜南冥并不想被发现自己情绪的变化。 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也就只有郁尘会帮着配合了。 “属下遵命。” 沉声回了一句,就听到他有吩咐道:“隐玥宫那边盯紧了,不要出任何差错。” “属下遵命!” “明日想必定然不会太平,适当加派人手。” “属下遵命。” 郁尘刚说完就感受到一股隐隐带着怒气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抬头,刚好对上夜南冥那双明显不满的双眼,“你难道就不会说句其他的?” 郁尘:“……” 一直以来,他不是都是这回答的吗?难道是哪里做错了? 一脸疑惑地望着夜南冥,“属下知道了。”虽然不懂,但是先配合了重要。 夜南冥似乎是情绪一下子就不好了,冷着一张脸出去了。 郁尘不明所以,赶紧跟了上去。 夜离澈那般情况似乎就不似这般轻松了,这几日他基本上就没有办法入睡。 “殿下,樱姑娘的失踪会不会跟落花洞女有关?” 梵听大胆猜想,因为出了这种事情,初樱一直都找不到,之前去参加选落花洞女的人都差不多回来了,唯独秋濯和初樱不见了。 “可知落花洞女到底是谁?” 他一开始一直都在否定,因为他知道初樱是绝对不会被选作落花洞女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秋濯被选上了,可是就算这样,初樱为何一直没有回来? 而且之前也说了,秋濯是回来过的。 梵听摇头,“在蛊神祭之前,落花洞女都是要对外保密的。” 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夜离澈自己也知道。 脸色微微沉了沉,沉声道:“凤凰圣女如今身在何处?” “没在隐玥宫,并不知道去向。” “去找一下,若是找到了,速速回来通知。” “属下遵命。” 梵听离开后,夜离澈孑然而立,望着外面在乌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心里复杂无比,“阿樱,答应我,一定要安然无恙。” 是他无能,总是不能好好的保护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夜南冥接近她的机会。 初樱连吃了两日花草,终于在第三天晚上,闻到了菜香味。 “把门打开。” 随着一声命令,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初樱盯着门口,就看到两个凤凰女提着食盒进来了,随后进来的是自从那日自己被选出来就没有露过面的凤凰圣女。 脸上带着些许警惕,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也不先说话。 看到一盘一盘美味的菜肴被端上桌,初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凤凰圣女坐到她对面,那两个凤凰女上完菜就去往灯盏里加了灯油,屋子里瞬间更加亮了些。 “吃吧,这两天辛苦洞女了。” 对方语气虽然冰冷,但也算得上是客气,初樱脸上满是警惕,看了一眼那饭菜,并没有动。 “洞女是怕我下毒?” 对方看着她,直接开口问了一句,初樱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让她一时间赶忙低下头。 “圣女言重了,小女子不敢。” “那为何不吃?明日便是蛊神祭了,洞女不吃好了,怎么以最好的状态做蛊神的新娘?” 凤凰圣女始终都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可是说出的话,又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见初樱迟迟不动筷,她想了一下,主动拿起筷子,“今日本圣女便陪着洞女一起吃饭,洞女还请不要拘束。” 她说完就加了一个菜喂进嘴里,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初樱心中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些饭菜,那是看到凤凰圣女都在替自己试吃了,也不好一直僵着,遂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吃了一点。 一一顿饭菜,她根本就没怎么吃,就算是吃了,也是趁其不注意吐掉了的。 吃过饭,她被带去溪边沐浴,说是要洗掉一身俗尘。 初樱没有任何反抗,配合着她们的一些所谓仪式。 百里之外的村子里,茅草屋里灯火微弱,床上的脸上睡得正香,时不时还砸吧砸吧嘴巴,偶尔说一两句呓语。 南莫就坐在她身边,凝神看着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精致的钥匙。 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脸上的脸颊,柔声道:“笙儿,快了,命人,你便是南疆最位高权重的人了。” 南疆第一女祭司,将从这里诞生。 收起钥匙,走出门去,立在院子里,望着苍苍岁月,沉沉叹了一口气,“老祭司,你交给南莫的使命南莫就快要完成了啊。” 当年老祭司被害事其女尚在母胎,生死弥留之际,是老祭司,用最后一口气将夫人腹中孩子的灵魂抽离出来,交于自己,让自己务必要让他唯一的血脉活下来。 他辗转兖州大陆,寻找合适的人选安放婴灵,最后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带有魔障之气的初樱,她腹中的孩子本就无法存活,所以他设法将遗孀的灵魂放入其腹中,当时花辞日日用心头血滋养的,其实就是怜笙。 一招借腹养胎,让老祭司介意的血脉得意延续。 只是后来发生为了很多事情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驱魔人的出现,刚好给他提供了带走怜笙的机会,让所有人都以为怜笙已经夭折了。 而且当时上官木离被夜南冥囚禁起来了,按照上官木离的能力,是绝对可以摆脱夜南冥的幽禁的,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后来,他抱着孩子去找了上官木离,上官木离知道那是初樱的孩子,定然是拼尽全力相救,只不过他并不需要上官木离真正的去救怜笙,只不过是想要他珍藏已久的镇魔散压制住怜笙体力的魔障之气罢了。 如此一来,怜笙一出生便与常人不同,就连那些十里村来的魑魅魍魉,一般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怜笙可以将楚司衍那个老鬼打得落花流水的原因了。 如今,终于是快要熬出头了。 蛊神祭是南疆五年一度的重大祭祀活动,如果在这一天继任祭司之位,乃是天佑我南疆,定然会受到蛊神的庇护的。 况且,这一天,几乎是倾城出动,到时候将怜笙的身份公诸于世,也算是让全民知道怜笙的存在了,自然会让她安全一些。 萧无衣那边,此时定然还是在准备着明日怎么抓到自己吧。 想到这里,深沉的脸上渐渐露出丝丝隐笑,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第四百一十七章 蛊神祭 殊不知此时的萧无衣,刚从地下室里出来,他用秋濯相逼,让风越说出了启动钥匙的口诀,如此一来,便没有只剩下南莫那把钥匙了。 看似平常的夜里,却隐藏着躁郁不安的人心。 翌日,街上一大早便热闹无比。 夜离澈和夜南冥也早早就出门了,虽然两人只字不提初樱,但是彼此心知肚明。 他们似乎都将最后的希望押在这一场蛊神祭上面了,若是再不见初樱,他们定然会将整个南疆掘地三尺。 初樱一早就醒了,眼神恍惚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角落里的灯盏,重新阖上双眼,不知怎么,睡了一夜,头脑竟有些运转不开了。 心中直打鼓,挣扎着起来,就听到了开门声。 “替洞女更衣焚香。” 依旧是凤凰圣女的声音,初樱甚至觉得昨晚的饭菜有问题,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怎么吃。 无力的躺在床上,感觉到有人在跟自己的更衣,接着便是描状。 凤凰圣女看着镜子里的初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最后,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径直的药品,倒出一些液体在锦帕上,抬手去给初樱擦脸。 很快,如同脏污一般的东西从脸上被擦了下来,露出初樱原本的样貌。 在彻底洗净之后,旁边的凤凰女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凤凰女,脸色都变了。 一来是觉得初樱的眉眼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一般,可是单单从眉眼判断的话,又根本就看不出个什么。 二来是觉得初樱的容貌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艳,只是,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为何还要戴着人皮面具? “快点梳妆,我们该走了。” 将锦帕丢到一边,心中虽然思绪颇多,但是还是没有明说,冷声愤付完了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那两个凤凰女对视一眼,赶紧继续给她描妆,初樱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就是全身发软,行动根本就不由自己控制。 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临着出门前,凤凰圣女站在门口,看着被两个凤凰女扶着的初樱,伸手抬起她的头,让她的目光得以与自己对视:“无我之境,与吾随行,入吾之门,如形随形。“ 初樱像是着了魔症一样,果真就跟着她一起走了。 而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房间里灯盏上的烛光,瞬间熄灭。 另一边,南莫专门跟脸上穿上了比较正式一点的衣服,怜笙不是很喜欢,觉得束缚得很,但是南莫告诉她今天必须要穿成这样,大家才能相信她是新一任祭司。 “南莫,我的爹爹是祭司吗?” “不是。” “那我娘亲呢?是祭司吗?” 南莫摇头,“也不是。” “那为什么我要当祭司?” 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祭司。 南莫把衣服替她穿好,无比严肃的抬头看着她,“笙儿,记住,你是祭司之后,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当新一任祭司了,知道吗?” “可是我的爹爹和娘妻都不是祭司,我就……” “他们并不是你的父母。” 南莫语气变得有几分严肃,大抵是声音有点大,怜笙浑身震了一下,立马冷静下来了,柔声道:“但是笙儿,等你当了祭司,我们便认他们当你的干爹和干娘好不好?” “不好,他们就是我的爹爹和娘亲,南莫,你骗我,我不去了,我不当祭司了。” 怜笙突如其来的犯浑让南莫有些始料未及,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无奈之下,只得耐着性子去哄她。 怜笙好像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自己是祭司之后这个事实,所以一直都在闹脾气,最后无奈之下,南莫只得答应她,只要她当上了祭司,她就让夜南冥和初樱认她做亲女儿。 虽然也只是为了暂时安慰她而说的戏言,但是怜笙还是相信了,二话不说兴致勃勃的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万蛊山祭祀场,此时早已经沾满了人,广场上亦是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夜离澈和夜南冥早早的就到了,在一边的看台上。 他们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与那些贫民百姓在一起的。 萧无衣坐在另一边,懒懒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空出的两个位子,三个长老,今日只来了他一个,风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置于南莫,他今日要等的,就是他了。 再看看祭祀台上,安静一片,只有两个凤凰女在站在上面,凤凰圣女和落花洞女都还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等着这一天的,几路人马,各怀心思。 萧无衣心中几分期待,几分担忧,几分的欣喜。 今日只要能拿到幻寂法杖,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这南疆万人之上的新祭司,到时候他毕竟率领南疆子民拜托晟州王上夜修骥的管控,独立成国,最后万国统一,成为这世上至高无上的王。 每个人都应该有野心,这是正常的,但是萧无衣的野心太过于张扬了,太大了。 万事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有因便会有果,谁种的因,便会由谁来承受这个果。 万事万物,因果循环,相生相克,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夜南冥看了一眼身边的夜离澈,再看向对面的萧无衣,眸色沉冷。 随后再将目光看向那祭祀台上,他没有参加过蛊神祭,所以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罢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正在大家纷纷窃窃私语讨论这次的落花洞女的时候,凭空传来了曼妙空灵的歌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其声若海妖山鬼,缭绕动听,优美无比。 夜南冥脸色随之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便不再从祭祀台上挪走了。 “是凤凰圣女来了,大家快看。” 就在大家惊讶无比却又怀着无上崇敬的声音中,夜南冥远远的看到了黑纱裹身遮面的凤凰女出现在空中。 接着便从两边上去了十几个白衣女子,晃动着水袖翩翩起舞。 “王爷,这是什么舞,为何如此奇怪?” “迎神舞!”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利落,脸色深沉。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这是迎神曲。” 夜南冥相跟着有解释了一句,只见那些白衣女子纷纷聚在一起,做出众星拱月的样子,便腾空飞出了一个黑衣翩跹的女子。 那女子依旧黑纱遮面,但是举手投足尽是让人目不斜视的矜贵气质。 “参见凤凰圣女……” 众人皆下跪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夜南冥和夜离澈随即起身,虽说不用行礼,但是也微微颔首,表达自己的尊敬。 凤凰圣女落在祭祀台上,如俯视众生一般看着下面的人,沉声道:“都起来吧。” 凤凰圣女是南疆仅次于祭司的,其言行举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萧无衣会如此着急的想要去跟她拉好关系的原因。 但是世人皆知,凤凰一族生性高洁,不愿与尘世凡夫俗子为伍,也不无心插手政事,遂萧无衣无论怎么示好,都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众人皆起,夜南冥和夜离澈相继坐下,看着台上的凤凰圣女。 “各位,今日乃是蛊神祭,吾等历代为蛊神尽忠,五年一祭,此次万幸,得蛊神亲临选妃,得以千古难得一遇之洞女,实属南疆子民福祉,愿蛊神佑我南疆,昌盛绵延……” “佑我南疆,佑我南疆……” 凤凰圣女简单几句话,就把气氛瞬间带动起来了,夜南冥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了的,但是并不是因为蛊神保佑南疆,而是凤凰圣女口中所说的蛊神亲临选妃。 何为亲临选妃?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隆重的祭神仪式,所有人都怀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等待着最后的献祭洞女。 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显然如坐针毡的夜离澈,忽然开口问了一句:“王兄为何看起来如此紧张,难不成也是很期待今日蛊神亲选的落花洞女?” 他本是想打趣一下夜离澈,却不料后面直接能让自己丢了颜面。 夜离澈看了他一眼,本不想回答,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我看九弟好似也很期待一般。” “这在场的人,应该没有不期待的吧。” 夜南冥扫视一眼周围,反问一句。 第四百一十八章 滴血盟誓 夜离澈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颇多盘算,他大抵也是在想,若是今日还找不到初樱的话,是可以借助一下夜南冥的势力的,毕竟他有神秘莫测,来去无踪的暗影。 如此一来,找人应该会比自己一个人力量要大出许多,虽然自己一直不想找夜南冥,但是在初樱的安危面前,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是很快,他就会因为自己有这个想法而感到耻辱。 夜南冥知道他有话想对自己说,而且大致也可以猜到,毕竟是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兄弟,多少都有点了解的。 但是这一次,夜离澈不主动开口,他便不会主动去帮忙。 之前已经跟夜离澈说得那么清楚了,自己不会再插手初樱的事情,若是自己这次主动了,岂不就食言了? “礼毕,迎落花洞女。” 随着凤凰圣女一声高呼,空中不知何时渐渐有蝴蝶纷飞,旋而越拉越多,宛如漫天蝶雨。 夜南冥抬眸望去,熟悉的蝴蝶,还有那熟悉的花香,瞬间将他的记忆带到了那山洞里发生的一切。 初樱! 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望着那满天飞蝶,不消片刻,就看到了身着白纱一群,白纱遮面,动人无比的初樱从空中缓缓落下。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初樱脸上的面纱,真实面容猝不及防的映入大家眼中。 那无欲无求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神情略微有点呆滞,但是就算这样,也丝毫掩饰不住初樱那倾国之态。 旋转落下,衣衫随风吹拂,发丝如墨,明眸皓齿,精致完美的五官似是得到了天神的专属青睐一般,没得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一时间,在场的人几乎是同时安静下来了,屏息敛声,生怕打扰了现在的美好,如梦一般的美好。 可是唯独夜离澈和夜南冥,几乎是瞬间变了脸。 尤其是夜离澈,整个人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半空中的初樱,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他当时就知道了,这一切,都瞒不住了。 而此时的郁尘,以及站在人群中的后子奴,在看到初樱的那一刻,脸上满是震惊,因为都不敢相信,那就是初樱。 郁尘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还在不停的说服自己,初樱已经死了,当初为了救夜南冥而死的。 他之前还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她不是初樱,只不过是夜离澈找的一个初樱的替身罢了。 事到如今,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人群中的后子奴,睁大了眼睛看着初樱,一时间,愤怒,震惊,崩溃,仇恨…… 所有想要将初樱置于死地的想法瞬间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初樱,你还是回来了。” 咬着牙,周围空气骤然降温,一字一句道。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倒是让她有些没有心理准备了,本来,只是想着除掉夜南冥身边的花花草草,结果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是初樱。 萧无衣也随着站起来,只觉得初樱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又说不上来。 凤凰圣女看了一眼落到自己面前的初樱,再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对初樱道:“请洞女前来开始滴血盟誓。” 所谓滴血盟誓,就是跟蛊神盟誓,相当于是永结连理了,只要滴了血,初樱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初樱心里其实清醒得很,知道自己现在不可以这样做,可是偏偏行动就是不听使唤,凤凰圣女让她做什么,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做什么。 眼看着凤凰女端着托盘上来,里面摆着一杯酒和一把匕首,她心里慌得不行,转头想要求助,却听到凤凰女说了一句:“不要乱看。” 不得已的情况下,自己的头根本就不随自己的思想控制,只得转过头,看着凤凰圣女,心中慌乱不已。 只见凤凰圣女把匕首从盘子里拿起来,递到初樱面前,沉声道:“开始吧。” 初樱看着那匕首,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缓缓抬起来,握住了凤凰圣女递过来的那把匕首,越来越用力,她拧着眉咬着牙想要把匕首丢掉,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 心里不停的默念着,“不要割不要割,不要割……” 虽然凤凰圣女并没有明说这滴血盟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就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割吧,洞女,从此以后,你便是的蛊神的女人了。” 凤凰圣女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轻柔冰冷,似是有扰乱心神的作用。 初樱在她的催促下抬起自己的左手,匕首刚落到手指上,就听到背后传来了着急的声音。 “住手!” “住手!”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夜离澈和夜南冥喊出了声,众人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回头看向夜离澈和夜南冥。 夜南冥不等凤凰圣女说话便继续开口道:“凤女且慢。” 说完便朝着的祭祀台打不走去,夜离澈也丝毫没有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上面的凤凰圣女一看情况不对,并没有打算停下来,而是一把夺过初樱手中的匕首,抓着她的手就割了下去。 指腹立马出现一道浅口,凤凰圣女动作麻利得很,立马挤出一滴血递进酒杯里,初樱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握着自己的手看着滴进酒杯里的那滴血,正在慢慢的晕染开来,而与此同时,那被子里凭空多出了另外一滴血,初樱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渐渐融在一起的两滴血,大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错觉。 “初樱!” “阿樱!” 夜离澈和夜南冥同时开口,初樱至今都被凤凰圣女控制着的行动,说不出话,无法控制自己的任何行动。 两兄弟喊完对视了一眼人,如同宣战一般,随即快步朝初樱走去。 凤凰圣女见两人滴了血,虽然还没有盟誓,但是好在情况勉强算是稳定下来了。 松开初樱的手,将匕首放到托盘里,凤凰女立马将酒杯端到一边,放到神龛上。 “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宸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为何要突然前来阻止?” 凤凰圣女脸色并不太好看。陈冷着,眼神里也尽是不满。 夜南冥见两人已经滴血,不免对凤凰圣女十分满意,看了一边神色复杂却有限的呆滞的初樱,顿时更加不满了:“本王倒是想问问圣女了,为何要用木偶术操纵这落花洞女?本王方才明明说了且慢,圣女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强行让洞女滴血盟誓?” 他面色眼神且带着不可抵抗的怒意,一字一句,并无半分咄咄逼人,却让人心生寒意。 世人都知道,宸王夜南冥极少发怒,却又总是淡漠孤傲,此次若不是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了,想必不会这般生气。 凤凰圣女虽说面上还是处于弱势,面对着夜南冥的逼问,心中十分不满,却又有几分忌惮着夜南冥,遂道:“本圣女一切只不过都是按照蛊神的旨意,并无半分不妥。” 说完就看向初樱,继而又解释道:“历来洞女都是在本圣女的木偶术操控下完成蛊神祭的,因为面对纷繁复杂却又隆重不可有失误的蛊神祭,大多数洞女是做不好的。” 言外之意,她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蛊神祭。 话音刚落,却只听到夜南冥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简直荒谬,听圣女如此说来,本王倒是越加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说完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惊愕,直接长手捉住初樱的手臂,然后往身边一带,俨然是想带她离开这里。 他怎么可能让她成为落花洞女,明明都已经跟自己抵死欢愉了,明明将身子交给自己了,他在呢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让她成为什么落花洞女。 “还请洞女回来,蛊神祭还未完成,须得继续下去方可。” 随着凤凰圣女一声命令般的话,初樱的身子又不由自主都朝着凤凰圣女走去了,夜南冥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放,冷眸睨着凤凰圣女,一字一句道:“解了这木偶术。” “王爷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要……” “本王实在通知你,并不是跟你商量。” 夜南冥直接打断凤凰圣女的话,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震惊,初樱亦是内心汹涌澎湃,看了一眼旁边始终在做冷眼旁边的夜离澈,不知为何,心里彻底是一阵凉似一阵,到最后,不顾违反蛊神祭的大忌,毅然决然要带自己走的,竟然是夜南冥。 第四百一十九章 对峙 站在一边的夜离澈,凝神看着发生的这一些,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郁积起了难以平息的怒火。 并非他不想救初樱,而是夜南冥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太过主动积极了,身为一个七尺男儿,他亦有自己的尊严,所以他到底是想看看,夜南冥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当着自己的面。 只是夜南冥自己未必都能想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在众人看来,已然是在维护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般了。 凤凰圣女亦是没有想到夜南冥态度会如此坚决,可是,蛊神祭不能被破坏,想到这里,语气跟着十分坚定的对夜南冥说道:“还请王爷冷静些,不要破了大忌。” “何为大忌?就是圣女所谓的蛊神,那你告诉我,蛊神在何处,所谓落花洞女,怕也是圣女另有目的的噱头吧,若真的是佑护一方安宁的至高无上的神,定然不会做这种强取豪夺的事情。” 神灵应当是贤明的,怎么如此蛮横? 说完将初樱强行拉到自己身边,双手运气,强行解了她的木偶术,初樱如释重负一般,尝尝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夜南冥,开口喊了一声:“王爷。” 这下下面便开始在躁动起来了,凤凰圣女知道夜南冥绝非善茬,遂对着下面成千上万的南疆子民道:“王爷若是一意孤行想要带洞女离开,可曾想过南疆世世代代的子民,可是要将他们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蛊神乃是南疆至高无上的神灵,王爷今日如此不敬已然是犯了大忌,若是再打走落花洞女,定然会招致蛊神动怒,到时候谁又能来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 “对,不能带洞女走,不能带洞女走……” 其中一个老百姓带头,剩下的人立马异口同声的跟着喊了起来。 一直都在看戏的萧无衣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脸上挂着幽幽的笑,喃喃道:“没想到,想等的人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一出好戏。” 一直以来,他虽然也十分尊敬蛊神祭,觉得这是南疆五年一度不可改变传统,是应该维护的。 但是更多的是,他早就受够了凤凰女一族冷漠高傲的态度,就连一个普通的凤凰女,都可以看不起自己,更何况是凤凰圣女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宁愿一直看戏都不愿意出手相助的眼原因。 “圣女,你不是说你厉害吗?今天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收场。” 夜南冥面对下面人群的呼声充耳不闻,看了初樱一眼,眼神却是立马就变得温柔起来了,淡淡笑道:“放心吧,本王一定不会让你被送去当祭祀品的。” 初樱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满足,她想笑,但是余光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沉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夜离澈,立马敛去了想要表达谢意的笑,低下头去,只得说了句:“多谢王爷。” 素不知此时,站在下面的后子奴,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直接跪下去,大声道:“恳请王爷三思,不要带走洞女,不要毁我南疆……”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周围的人肯定是可以真真切切的听到的,大家听到之后,纷纷效仿跪下去,齐声重复着后子奴刚才说的话。 同样一句话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声音响彻整个祭祀广场,夜南冥缓缓转过身去,看着他们,神色凝重。 初樱随着转身,祭祀台上所有人此时的目光几乎都看着下面。 夜离澈见状,看了夜南冥一眼,似是在等着看他会作何反应。 初樱知道,他在为难,看了夜离澈一眼,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的她,觉得他好疏远。 夜离澈知道初樱在看自己,余光扫了一眼,虽说表面上冷静,但是内心却是无比挣扎的,无比痛苦的倒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不要去看她。 毫无疑问,他现在是故意针对夜南冥的。 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多人都知道初樱是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夜南冥却在这个时候,出尽了风头,这于自己来说,颜面何在? 初樱看不出夜离澈的情绪,只是隐隐觉得,他好像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圣女,看来此事颇有误会,不妨双方冷静下来,好生商谈如何,宸王和太子殿下乃是晟州来的贵客,若是闹得这般不愉快,恐是有伤与朝廷的和气啊。” 在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萧无衣突然跳了出来,将这其中利弊分析了一遍,尤其提到了王室。 “王爷不顾我南疆礼法,公然在蛊神祭上冲撞蛊神,甚至还想带走落花洞女,这让本圣女不知该如何是商谈。” 凤凰圣女态度坚决,却又在无形中做出了退步,冷声道:“若是王爷就此作罢,蛊神祭继续完成,本圣女大可不做计较。” 如此一来,既给了夜南冥台阶下,又能让蛊神祭得以继续。 可是有的人,偏偏就是不要对方给的面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下面跪倒一片的南疆子民,心中并无多大的波澜,看了夜离澈一眼,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半句话,其心思可见一斑。 语气淡淡,“本王念在初樱是王兄身边的人,加之与王兄兄弟情义深切,一时鲁莽行事了,但是此事还是须得由王兄做定夺。” 萧无衣此时已经上了祭祀台,突然开口道:“蛊神祭乃是南疆大事,老祭司在的时候,从未缺席过,只是如今老祭司已然长逝,却又遇到如此困顿的局面,于情于理,依我之见,不如就趁着如此时刻,选出新任祭司,然后再做定夺,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萧无衣说来也精明,知道夜南冥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而凤凰圣女也绝不会放手,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提出选祭司一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新任祭司须得三位长老都同意了,交出保管幻寂法杖的三把钥匙,如今风越长老和南莫长老都不在,如何选出这新任祭司?” 凤凰圣女直接开口问道,随即又看向萧无衣。 “风越长老着实是不见了,但是他临走前将钥匙教育我保管,且说日后若是选祭司,只要我和南莫没有问题,便也没有任何异议。” 说完便从袖子里取出属于风越的那把钥匙,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继续道:“南莫失踪依旧,且是戴罪之身,想必是不会出现的,但是南疆现在于危机之中,外忧内患,急需要选出新任祭司,处理南疆内外事务,所以依我之见,无论三把钥匙是否集齐,都应当选出新任祭司,解决南疆的燃眉之急。” 他说得大义凛然,让下面的南疆子民虽说对他心有怨念,却又无法反驳。 自老祭司去世之后,南疆无主多时,若是长此下去,必出隐患。 “此时须得从长计议,萧长老……” “萧长老未免太过心急了。” 凤凰圣女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沉郁的声音给打断了,众人皆闻声望去,便看到不远处抱着怜笙腾飞而立的南莫。 萧无衣单单只是听声音,就已经听出来是南莫的声音了。 夜南冥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话,拉着初樱退到一边,此时所有人注意力应当都在这所谓的家事上面了。 夜离澈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但是此时此刻,他更注重的,是南莫,和他怀里的小女孩。 扫了一眼初樱,冷声道:“阿樱,过来。”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虽然夜南冥知道她还是初樱,知道了她真实的容颜,但是失去的记忆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忘记了便是永远忘接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初樱听到夜离澈的命令,没有抬头去看夜南冥,而是直接走到夜离澈身边,重要夜离澈一日没有取消婚约,她便还是他的人。 虽然,所谓婚约,只不过是夜离澈想要稳住她的片面之词,并无真凭实据。 怜笙一看到初樱夜南冥就激动得不行,尤其是看到今日打扮这么好看的初樱,就差点眼冒星星了。 “娘……” 刚开口想喊他们就被南莫不动声色的捂住住了嘴,立马想到南莫临出门前对自己的叮嘱,不得不将到喉咙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南莫看着既兴奋又忌惮的萧无衣在看到自己怀中怜笙只是露出的惊恐之情的,眼神几分凌厉,“不知道萧长老为何看起来这般惊慌?” ps:今天三竖就更两章啦,不过是三千字一章的哈,有时间一定多更,希望仙宝们多多支持三竖,求一波打赏哈,就每章结束后面有一个小花花,如果有人打赏,会根据打赏数量酌情加更的,爱你们。 第四百二十章 祭司遗孀 萧无衣心中肯定是无比紧张的,尤其是看到南莫突然间带着一个孩子出现,之前早有传闻,老祭司虽说膝下无子,但是去世时夫人已经怀有身孕。 但是但是夫人也一同跟着殉了父,所以孩子一事一直都是扑朔迷离的。 而且南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其目的可见一斑。 虽然萧无衣之前有心理准备,南莫今天会出现,只是没想到,会带个孩子来。 内心虽然慌得不行,但是还是不得不故作淡定的笑了笑,“无衣并没有慌张,只不过是许久不曾见过南莫长老,没想到今日你会来,故有些惊讶罢了。” 脸上带着许久不见的热情和久别重逢的喜悦,说话也甚是客气,但是在南莫看来,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萧无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不可能不清楚。 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了两句,“一年多了,是许久不见了。” 夜离澈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南莫身边软萌可爱,纯良无害的怜笙,心中仅有几分紧张,因为他竟然觉得这孩子的眉眼跟夜南冥有几分相似。 可是当时那个孩子明明是去世了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南莫,他不甚有印象,虽然之前也见过面,但是因为太久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对于他的担忧和恐慌,夜南冥倒是要冷静许多,大抵是已经见过很多次的原因,心中并无多少好奇。 一边的凤凰圣女看到南莫神色中也露出隐隐惊讶之色,看着小怜笙,好奇的问道:“敢问南莫长老,这小孩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小怜笙的身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说这有可能是老祭司的遗孤,但是在南莫没有开口之前,又没有人敢妄下定论。 南莫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在夜南冥和夜离澈身上多停留片刻,扫过初樱,这才低头看向小怜笙,弯腰将她抱起来,望着下面的南疆子民,沉声道:“此乃老祭司遗孤!” 话音刚落,下面便是一阵哗然,皆作目瞪口呆状,萧无衣更是如失了神一般。 初樱的震惊程度也不低,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怜笙居然是老祭司的遗孤,如此一来,这祭司之位,就要重新有说法了。 “怎么会,老祭司膝下无子,这个女娃娃怎么会是老祭司的遗孤?” 萧无衣完全不相信,不停的摇头,他说什么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若这个孩子真的是老祭司的遗孤,那么南莫这个时候出现,必定就是要跟自己争夺祭司之位的。 面对他的否定,南莫并不着急,只是目光沉冷的扫了他一眼,继而看向下面成千上万的南疆子民,朗声道:“诸位,老祭司被奸人所害,临死之前用自己毕生修为护得公主周全,这两年时间以来,南莫随时不敢忘记老祭司最后的嘱托,带着公主躲避奸人追杀,存活至今,若不是如今南疆局势不稳,人心不古,我定不会带着年幼的公主出现在这里。” 他这一番话就让下面的百姓不得不信服了,尤其是在听到老祭司是被奸人所害的时候,几乎是个个义愤填膺,嚷着要去替老祭司报仇。 南莫在三个长老之中应当是最位高权重的,虽然尚还年轻,却深受百姓的爱戴,说的话自然也是十分有分量的。 南莫说完之后,方才回头看向萧无衣,缓声问道:“萧长老可还有疑惑?” 萧无衣当然有,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这个小孩子的。 祭司是他处心积虑这么久觊觎的位置,自己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准备,为的就是今天能够当上祭司,他是绝对不会让南莫跟他搞砸的。 脸色忽的暗了暗,满眼怀疑的看着怜笙,“口说无凭,若她真的是老祭司之后,那还请南莫长老拿出证据来。” “依本圣女之间,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南莫长老拿出证据来让所有信服为好。” 凤凰圣女也开口了,她大抵是知道今日的蛊神祭注定不会太平,所以也没有像刚才那么急切的想要去抓住初樱,一心只求将蛊神祭完美结束,将初樱献给蛊神。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唯独只有先解决好祭司这件事情。 说完眼光扫了一眼初樱,她已经跟蛊神滴血盟誓了,就算跑,也是跑不出蛊神的手掌心的。 初樱只觉得那一束目光太过让人害怕,就好像对一切都信誓旦旦的,十分有把握一般。 立马看向别处不愿意去看她。 南莫依旧淡定自若,丝毫没有被他们的问题给问道,反倒是十分轻松的笑了笑,看着怜笙,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 “公主手腕上关于祭司之后独有的召唤幻寂法杖的钥匙图案便是最好的证据。” 说完便示意怜笙卷起自己的袖子,怜笙不知道是受了南莫什么好处,这个时候倒是配合得很了。 大抵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有点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不管南莫说什么,她都没有丝毫的反抗。 肉肉的小手将自己的左右的袖子卷起来,然后南莫握着她的手举起来,似是在昭告天下,“老祭司遗孤,怜笙公主在此。” 几乎是一瞬间,怜笙的身份顿时就变得尊贵无比了。 风霜圣女是清清楚楚看到怜笙手上的钥匙图案的,也是第一个下跪行礼的。 “凤凰女一族圣女恭迎公主。” 台下的人见凤凰圣女都跪下了,便更没有任何怀疑了,纷纷相跟着跪下去,齐声喊道:“恭迎公主。” 夜离澈和夜南冥不是南疆的人,而且就连祭司都是臣服于王上的,所以按照自己的身份,是完全不用跪的。 但是下人就不一样了,郁尘和初樱都跟着跪下。 怜笙一看自己的娘亲都跟自己下跪了,那还了得,慌忙开口阻止道:“娘……” 话刚说出口,就被立马反应过来的南莫一把握住了嘴,却又立马故作爱抚一般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好不让人看出破绽,同时又在示意她不要说话。 怜笙这下便不满意了,着急道的想要解释,可是南莫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 抱着她面向下面的百姓,咬着牙低声道:“说‘免礼’,我便能让你开口,若你不听话,我就再也给你吃糖,更不让你认干爹干娘了。” 这样的威胁对于怜笙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连忙拼命的眨眼睛,示意自己会乖乖听话。 南莫又确认了一遍才放过她,便行听到她脆脆糯糯的声音响起,“免礼!”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绝对不会是老祭司的遗孤,南莫,你在骗人,幻寂法杖须得我们三人的钥匙一起才能打开,她手上的突然怎么可能?” 萧无衣有些崩溃的质疑突然打破了周围的庄严氛围,语气里尽是怀疑和否定。 “还请萧长老不要再质疑。” 凤凰圣女抬起头,看着萧无衣,对于他的言论,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怜笙趴在南莫的肩膀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凤凰圣女,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遂异常爽快道:“姐姐快起来吧,不用跪怜笙。” 南莫:“……” 脸上肌肉明显僵了僵,回头看了一眼凤凰圣女,凑到怜笙耳边小说说了一句,“她都三十几岁了,哪门子的姐姐?” 怜笙一听惊愕的哈了一声,赶忙捂住嘴一脸害羞的不敢再去看凤凰圣女。 只是全程,完全忽略了萧无衣。 萧无衣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对待,突然间拔剑直指怜笙,南莫脸色立马就变了。 初樱虽然之前还在怪怜笙之前骗自己的事情,但是看到她有危险,第一时间竟然是要去保护她,就连夜南冥,眸子都紧了几分,只是没有初樱反应那么激烈罢了。 “萧长老难不成是想反了不成?” 南莫语气严肃,气势逼人。 只见萧无衣冷笑一声,“除非让她召唤出幻寂法杖,不然我绝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崩溃,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可是他又不敢贸然动她,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承不承认并不重要,只要南疆上下子民承认她的身份便已经足够了。” 南莫丝毫没打算松口,话音刚落,萧无衣手中的长剑就已经碎成了几截,掉落到地上。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怪叔叔,坏叔叔 南莫眉头微蹙,看向怜笙,就看到她嘟着嘴,很生气的样子瞪着萧无衣,萧无衣没见过一下一岁多的小孩子会有如此重的杀气,心中竟隐隐升起许多害怕。 眼神略微躲闪了一下,却听到怜笙奶凶奶凶的质问道:“为何要用剑指着我?” 南莫心中略微想笑,入戏到还挺深。 不过这样也好,让在场人都看看,怜笙虽小,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萧无衣看着一副即将升起的怜笙,瞳孔里的杀气渐渐变得浓郁,心中却又不想就此认输,遂斩钉截铁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南疆的公主?” 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相信怜笙是老祭司的女儿,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老祭司去世之前,夫人腹中胎儿不足三月,怎么可能存活下来。 “萧长老如此肯定,难不成是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莫幽幽问道,他知道老祭司是被谁所害,但是萧无衣在南疆党羽颇多,牵扯到的事情也是千丝百缕的,若想彻底铲除的,须得从长计议,最好是斩草除根。 萧无衣怕自己的事情被暴露,而且僵持了这么久,身边并没有人站出来质疑,就连一向以清高自诩的凤凰圣女,都承认了这个老祭司遗孤的存在,一时之间,心中不甚痛快,却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按照此时此刻的局势,就是应该选择适可而止。 略微将自己的情绪收了些,换上一副比较客气的面孔,解释到:“南莫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问清楚些才好。” 小怜笙目光死死的盯着萧无衣,想必还是在为刚才萧无衣对自己的无礼而生气,南莫以为她是故意这样的,但是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南莫开口,恍惚间就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所有惊慌的目光都朝着怜笙看来,就看到她忽然间从南莫怀中挣脱出来,腾飞到空中,嘴里不停的念着咒语,一时间,大地因之破裂开来。 “怜笙不要!” 南莫见状神色大骇,赶紧开口阻止。 可是怜笙丝毫不听他的话,还在既继续念着咒语。 南莫情急之下,只得开口威胁道:“你若在这般任性,你在乎的人都会因你而受到伤害。” 话音刚落,怜笙就突然间收了手,天地间瞬间恢复平静,只见她回头看向南莫,“既是如此,那我便收手。” 说完看向站在一边脸上满是惊讶的初樱,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缓缓落地,望着萧无衣,拉了拉南莫的手,“可是南莫,我不喜欢这个坏叔叔,你快点把他赶走好不好?” 众人皆作瞠目状,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才这么小,就可以召唤地下的阴灵了。 初樱这下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那日怜笙可以打跑楚司衍了。 这个小孩子,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唯独凤凰圣女,一脸沉重,却沉默不语。 南莫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萧无衣,“萧长老,既然如此,就还请你先回避一下吧,勿要再惹公主生气了。 经历了这几件事情,萧无衣对怜笙多少都写忌惮了,依照自己现在的身份,并不能做出违抗之事,便只得强行将争口气咽下去,弯腰跟怜笙行了一礼,“臣先告退。” 说完便抬步退了下去,但是并没有离开祭祀场,毕竟,后面还有好戏看,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 “南莫,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怜笙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周围的人全都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好玩。 就在南莫准备点头的时候,怜笙就立马快人一步,跑到初樱面前,抓着初樱的手,“娘……” “公主。” 大抵是之前喊习惯了,所以一高兴就改不过来,刚开口,就听到南莫喊了自己一句,无奈一口气没有说完,呼出一口气,悻悻的喊了一声“娘诶!” 如此的反差萌让南莫差点没笑出来,初樱却是瞬间被逗笑了。 见她笑了,怜笙就更加开心了,“姐姐,走吧,跟我回去好不好?” 说完就想带着初樱离开,却听到后面凤凰圣女开口了。 “公主,初樱乃是蛊神亲选的落花洞女,不能离开。” 话音刚落,周围的凤凰女便围了上去,并没打算放初樱走。 如此一来,怜笙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塌了下来,“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带她走。” 说完看向夜南冥,纠结着自己到底该喊什么好。 无奈之下只得喊了一句叔叔,抓住他的衣袖摇晃道:“叔叔,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被她们欺负吗?” “不忍心!”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却没有去看初樱。 “王爷为何也要与凤凰一族作对?” 凤凰圣女冷着眼开口质问道。 “不准凶我叔叔。” 怜笙小小的一团,挡在初樱和夜南冥面前,生气的瞪着凤凰圣女之前还觉得她很好,现在倒是觉得一点都不好了。 凤凰圣女身份再高,也不敢对这即将上任的新任祭司反着来,虽然是个小屁孩,但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公主,兹事体大,可不能儿戏啊。” “本公主不管你大不大,今日我是一定要带姐姐走的。” 说完就拉着初樱往外走,丝毫不忌惮周围的凤凰女。 那些凤凰女见状,又得不到圣女的命令,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樱即将被带走。 “阿樱,过来!” 夜离澈眼中的妒忌已经非常明显了,他甚至不愿意看到初樱走在夜南冥面前,伸出手,看向初樱,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初樱抬眼看着他,下意识的要过去。 “姐姐不要去。” 没想到反被怜笙一把拉住,说什么都不让她过去。 “你是哪里来的怪叔叔,为何要抢走我的姐姐。” 怜笙一脸不满的瞪着夜离澈,就好像他要抢走她最心爱的东西的一样。 夜离澈沉冷着脸,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心中并无好感,加之那眉眼间有几分神色与夜南冥相识,就更加不待见了。 冷声道:“难道本殿带未婚妻回家,都还需要经过公主你的同意不可?” 他将公主二字咬得尤其重,似是要借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一般。 怜笙一顿,继而也被他的态度惹得不开心了“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带走姐姐,她是我叔叔的。” 说完就反手牵着夜南冥的手,有些不能理解的催促道:“叔叔,这个脾气不好的怪蜀黍要抢走姐姐了,你倒是快点说两句话啊。” 夜南冥:“……” 初樱:“……” 南莫:“……” 三个人俱是一愣,大抵也没想到怜笙居然会当着夜离澈的面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竟多无言以对。 夜离澈脸都快要气绿了,愤怒的瞪着怜笙,若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再加上南莫在旁边,他定然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她的。 初樱顿了一下,蹲下去,抱着她,想跟她解释一下。 “公主,你是误会了,我跟王爷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而且……” 说到一半看向夜离澈,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我本就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 说完站起来,看向不远处随时都可能来把自己带走的凤凰圣女,继续道:“所以圣女,初樱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让蛊神错付了,初樱在此深表歉意,但是初樱真的没有资格当这落花洞女。” 第一点她就不符合,何以去当落花洞女? 不仅是在场的凤凰女脸色大变,就连圣女,脸上都挂不住了,“怎么可能,你乃是蛊神亲选的落花洞女,灵蝶异香围绕是千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现象。” “但是初樱真的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初樱再次强调一遍,朝凤凰圣女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走去,一步一步,异常小心谨慎,却没有去牵任何人的手。 夜离澈见状目光冷冷扫过周围,跟着初樱一起走了。 见人走了,怜笙顿时就着急了,拽着夜南冥的衣袖,“爹……叔叔,你快去追啊。” 夜南冥不为所动,在听到初樱刚才说的那句不是处子之身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 在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再次一帧帧浮出脑海,那无与伦比的美妙,那不顾一切的占有,那到极致的愉悦,还有,那摄人心魂的柔情似水,让他一时间失了心神。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上门认亲 被小怜笙一摇,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面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怜笙,神色有点复杂,再看着前面已经下了台阶的初樱和夜离澈。 凤凰圣女整个人像是遭受了重创一样,她原以为,今年的蛊神祭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没想到是的,竟然会变成这样。 一众凤凰女都眼巴巴的望着初樱离开了,因为她们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不是处子之身的女人成为落花洞女的。 千百年来,老祖宗的传统竟然在这里出了岔子,换若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纷纷眼神担忧的看着圣女,等待着她的决定。 “叔叔?” 怜笙仰着头望着高大的夜南冥,眼里满是着急。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前面走去,怜笙不管那么多,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南莫见状赶紧想要阻止,可是小怜笙灵活得像个小泥鳅一样,他根本就拦不住了。 人都走了,那些南疆子民还在争先恐后的想要去多看怜笙几眼,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南疆无主多时,萧无衣对祭司之位虎视眈眈已久,南疆人民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南莫带着怜笙出现,无疑是犹如救星降临一般。 虽然怜笙还是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娃娃,但是天赋异禀,再加上有南莫在旁相助,民众并不会因此而担心。 此时此刻应该担心着急的,应当就是萧无衣了。 看着纷纷散去的人群,萧无衣铁青着脸,看着一眼祭祀台上的凤凰圣女,心中更是不满,他并没有忘记,最早承认怜笙身份的,可就是凤凰圣女。 只是没想到,出发生初樱这个意外,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冷笑一声,看着这一场无比荒唐的闹剧,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跟着离开了。 如果他猜得没错,南莫定然会带着怜笙回到隐玥宫,无论如何,怜笙都不能留。 他必须得在她还未长大成人之前让她永远的消失,让老祭司一族彻底绝后,不然到时候一些不该被知道的秘密若是被发现了,对他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人群中随着人流渐渐消失不见的后子奴,那双眼里,早已经不是怨恨那么简单了。 精心设计的一切,就因为南莫和那个小女孩的到来,一切都被打破了。 初樱没有死,反倒还摆脱了落花洞女的身份。 不过,已经和蛊神滴过血盟过誓的人,哪儿能那么简单的就可以摆脱? 五年一度的蛊神祭竟然是以这种狼狈的方式结束的,最后奉献给股神的落花洞女没有了,而且祭祀也没能完成,这对于整个南疆,整个凤凰女一族来说,无疑是重创和巨大的隐患。 因为这件事,凤凰圣女不得不再次留下来,做一系列的补救措施,不然若是蛊神动怒,凤凰女一族将会成为南疆的千古罪人,南疆百姓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只是关与圣女为何没有半点怀疑就承认了怜笙的身份这件事情,至今都是个迷,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猜得到。 而且,让萧无衣没有想到的是,南莫并没有带着来女生回隐玥宫,至于到底是去了哪里,派人一问,才知道,是去了郊外的行宫。 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派人去答应南莫去哪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初樱和夜离澈一起回的行宫,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初樱不想这么压抑,便刻意不去看你夜离澈。 其实她心里是有怨恨的,为何每次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夜离澈永远都是那个只会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人? 口口声声说着在乎自己,可是做的事情却让自己丝毫感受不到他又多在乎自己。 夜离澈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心中还一昧的在怪初樱,觉得她对自己已经产生了异心。 两人就这样各自生着闷气,互相不说话。 “殿下,到了。” 梵听在外面沉声喊道。 夜离澈先下了车,初樱跟在后面,只是两人周围的气氛有点沉重,丝毫没有找到初樱之后的喜悦。 梵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这并不是他该多嘴的事情,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心中却暗自替二人感到着急。 “娘亲……” 初樱刚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一下子僵住身子,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夜离澈,只见他脸色忽的就变得异常难看,可是她不明白,他眼里的恐慌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夜离澈的反应,她没有转身,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一个东西正在奔向自己。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怜笙就直接绕道她前面,一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满脸兴奋的 望着她,“娘亲,你为何都不等笙儿,害得笙儿追得好一顿累。” 话音刚落,夜离澈的脸色就彻底变了,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怜笙,不知为何,竟觉得讽刺得很。 有一股冷气,几乎是从脚底直窜入头顶,让他整个人浑身发凉。 初樱见夜离澈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蹲下去,苦口婆心的解释道:“笙儿,你是南疆的公主,所以你的父母就应该是老祭司和夫人,不是我 ,知道吗?” “我不管,我就要你当我的娘亲。” 她蹲下来刚好给了怜笙机会,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如豆腐般柔嫩的脸颊轻轻的在初樱脸上蹭了蹭,“娘亲,这下你可不能再不要笙儿了哟。” 初樱:“……” 一时间竟然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只得抬头看向南莫,颇有些为难道:“南莫长老,你就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吧,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对怜笙来说并不是好事。” 若是真的被外人听到了,怜笙的身份肯定又要被怀疑了,本来她现在的身份就还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南莫也很无奈,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在跟她纠正,可是她就是不听,执意要把樱姑娘当娘亲,这一点,我也很是无奈。” “哼,臭南莫,明明是你说只要我愿意跟你回来当南疆的公主,你就让姐姐当我的娘亲。” 怜笙心中不满,立马毫不留情的揭了南莫的底。 “但是樱姑娘并不是你亲娘亲啊。” 南莫哭丧着一张脸,面对这么一个小祖宗,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公主,兹事体大,有关南疆声誉,切不可胡乱认爹娘。” 夜离澈声音冰冷,他刚刚听出了一些门道,意思就是怜笙只是把初樱当做自己的娘亲了,并不是说真的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娘亲,也是想到这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怜笙见他如此严肃的对自己说话,立马就不满了,“哼,我不是在乱认爹娘,她就是我的娘亲,我知道你是因为不能当我的爹爹所以想把娘亲从我身边抢走。” 怜笙的话听起来虽然不怎么附和逻辑,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对夜离澈的讨厌。 而且这种讨厌,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夜离澈脸都快要气绿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嘴巴居然这么毒。 但是怜笙说到这里还不算什么,冲着后面一直都在看戏的夜南冥委屈巴巴的喊到:“爹爹,你难道就忍心看着笙儿和娘亲被这个怪叔叔欺负吗?” 爹爹! 夜离澈抬头,望着夜南冥,一时间,可怕的猜测再次出现。 南莫看到这如此混乱的认亲场面,也实在还是非常的无奈,但是不过也好,两兄弟之前就为了争夺这个女人而不和,如今一个失忆,一个隐瞒事实,他到也是很期待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 夜南冥见夜离澈看着自己,无奈耸耸肩,笑道:“小孩子的话,不足为信,王兄该不会是怀疑这南疆公主真的与 臣弟沾亲带故吧。” 他本来是一句玩笑,却没想到真的说到夜离澈的痛处去了。 忍着心中风起云涌的情绪淡淡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孩子的话不足为信,只是好奇,九弟和阿樱何时跟公主相识的?” 看怜笙这反应,三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我跟爹爹和娘亲很早就认识了啊,上次在龙脊山,娘亲受伤了,还是爹爹来救的呢。”怜笙一脸的天真无害,说的话却没有那么简单。 像是故意想气夜离澈一般,说完还特意添了一句,“而且每次娘亲有危险都是爹爹赶来相救的。” “笙儿,不可胡言!” 初樱见状立马制止,脸色不甚好看。 第四百二十三章 彻底爆发 “娘亲,笙儿可没有胡说,笙儿每次与娘亲见面,都是爹爹陪在娘亲身边的,这个怪叔叔虽一直强调是娘亲的夫君,那笙儿可就要问娘亲了,娘亲可与他成亲了?” 怜笙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脸认真的望着初樱,等着她的回答。 初樱心中着急,却又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怜笙,听到她这样问自己,倒是一时间真的被问住了,看了夜离澈一眼,有些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还未,不过快了。” “快了是多久?” 看着样子,怜笙是真的没有打算放过初樱了,毫不忌讳身后夜离澈已经在情绪爆发的边缘了。 初樱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从南疆回去便要成亲了,公主尚还年幼,不知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所以还希望公主不要妄加评论为好。” 面对这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保持十分的理智了,若是换做常人,他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情绪平静。 怜笙一听,气鼓鼓的哼一声,显然是被夜离澈的话给气到了,搂着初樱的脖子,“娘亲,你不要跟这个怪叔叔成亲好不好?” “阿樱,该走了。” 怜笙话刚说完,夜离澈也不打算给初樱回答的机会,开口喊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南莫,沉声道:“还请南莫长将公主带回去。” 说完就将初樱从地上拉起来,初樱害怕把怜笙弄倒了,赶忙松开她,被夜离澈强行带走了。 “娘亲……” 怜笙见状立马就慌了神,赶紧开口喊了一声,刚想去追就被南莫给一把抓住了,“笙儿,好了,不要闹了,不然待会儿太子殿下当真要生气了。” 南莫赶紧从后面拉住她,让她不要再去追了。 “南莫,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不能让她丢下我和爹爹……” 爹爹! 初樱突然想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爹爹啊,一拍脑袋,转身屁颠屁颠的跑到夜南冥面前,一把抱住他,望着他着急道:“爹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去把娘亲给追回来啊。” 刚才夜南冥一直都在后面看好戏,也不说帮忙解释两句,任由怜笙把夜离澈气个半死。 身后的郁尘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因为他还在对初樱的真实身份的震惊中没能接受得了。 直到初樱走了,他才稍稍冷静了一点,眼神复杂的看和夜南冥伟岸的身影,他在知道了初樱的真实身份之后和见到她的真是容颜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对一切都无感一般,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就算是失忆了,可是曾经是爱得那么死去活来的人啊 ,无论怎样不是都应该有一点反应吗?为何可以做到这般无感和毫无波澜? 难道,当真是忘得彻彻底底了? 而且,初樱不是在南风仙境,为何会出现在夜离澈身边? 夜离澈如何这般有自信在自家王爷眼皮底下带着她? 太多的问题,让他疑惑不已,可是不管他怎么疑惑,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对于夜南冥没有任何反应,记不起任何东西,他不知道到底是该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悲哀。 毕竟,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啊。 夜南冥低眉看着抱着自己的小怜笙,并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而是直接道:“时间不早了,公主该回去了。” “不,我不回去,我要和爹爹娘亲在一起。” “本王并不是公主的父亲,公主认错人了。” 说完便一扯衣袍,将自己被怜笙抓着的衣服取出来,抬步朝里面去了。 怜笙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加上之前夜南冥对她一直就不待见,心里就更加委屈了,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毫不犹豫,毫不怜惜离开的夜南冥。 “小白菜呀,地里长啊,一两岁啊,没了娘啊,现如今啊,爹不认啊,娘不识啊……” 泪眼汪汪的望着夜南冥的背影无比凄凉哀伤的唱了起来,南莫本来还在为她的遭遇生表同情,可是听到她一开口唱歌差点没笑出声来。 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小机灵鬼了,整日里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做的好事情往往都能出人意料。 走了没多远的夜南冥听到她在后面唱着这么苦兮兮的儿歌,突然停下里,就在怜笙以为自己有希望了之后,他竟然重新抬步离开了。 怜笙一听,立马就不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仰天大哭。 ……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她靠着自己的厚脸皮留了下来,夜南冥最终还是心软了,答应她暂时住在行宫。 这边初樱被夜离澈带回去之后就直奔寝殿。 “殿下……” 刚进来,初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夜离澈一把摔到了床上,初樱眸子猛地一缩,有些惊慌的望着已经开始宽衣解带的夜离澈。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本殿想做些什么吗?” 夜离澈反问,将衣服丢到一边,凑上前,眼中噙着难以平息的怒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阿樱,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明明暗中经常和夜南冥来往,为何还要在自己面前装作故意避免见面的假象? 初樱顿了一下,眼神一滞,知道他说的是刚才怜笙说的那些话。 连连摇头,“殿下,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误会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到底又是哪样,阿樱,你能不能有一句真话,我什么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真话?” 想必是情绪实在是积压了太久,所以今天才会被一个小孩子的话给彻底激怒了,所以才会通通想要发泄出来。 初樱本来认为自己是可以解释的,因为怜笙说的事情,夜离澈都是知道的,虽然有些是自己可以想要隐瞒,但是当初也是因为害怕他会误会,所以才没说的 。 可是就算自己不说,他难道就真的不知道吗? 见初樱突然就不说话了,夜离澈顿时火气更大了,用力的掐着她的肩膀,那几欲喷薄出来的怒火,和竭力克制的情绪冗杂在一起,变成了无比恐怖的状态。 一字一句,都像是随时都要把初樱给揉碎了一般。 “阿樱,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啊,为何要这样对我啊?” 他竭心尽力的想要给她尽可能多的理解与支持,可是她却总是一次次让自己付出付诸东流,甚是变成自作多情。 初樱的情绪也彻底被他这句话给点燃了,瞪着眼睛,里面不满了猩红的血丝,让人看了忍不住生畏,反声问道:“那殿下到底要我怎么做,又为何要这样对我?” 难道他觉得就只有他自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啊?难道自己在他眼中,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吗? “我怎么对你了?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我时时刻刻挂念着你,担心着你,半刻钟不见你便心忧不已,尽可能的去理解你的一切,去接受你的一切脾气,可是你呢?” 夜离澈反问,说到一半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无比痛苦的继续质问道:“你是怎样对待我的一片真心的?难道就是用跟九弟一次次的幽会来回报我的吗?” 他是真的被气惨了,所以说话才会彻底失控,变得口无遮拦,也没有思考这句话到底伤不伤人。 在夜离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初樱深情明显滞了一下,眼中满满带着不可思议。 惊愕的望着夜离澈,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一肚子的怨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就连生气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她也瞬间没有了跟夜离澈继续争执下去的心情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变得冷静下来,缓声道:“殿下若是没事了就请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你都没有跟我解释清楚,你那里来的机会休息?阿樱,能不能不要每次遇到事情都以这种逃避的方式来解决?难道你就那么不屑于跟我解释吗?可是我是太子啊,堂堂兖州大陆的太子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不屑?” 他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这段时间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发泄出来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谁曾好过过? 初樱面对他的大声咆哮怒吼,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只会疲倦的闭了闭眼睛,“我从未轻视过殿下,殿下所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殿下强行嫁给我的罪名罢了,我并不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坚持自己的观念,她和夜南冥并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从始至终,她都把他当做自己的好朋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情愫。 见她明明做错了事情却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的样子,夜离澈真的快要疯了,叹息道:“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当真就那么难吗?” “初樱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情。” 她语气依旧,夜离澈知道跟她争执下去也无用,不顾她的挣扎,强行的想要在她那里索取更多,可是就当他先要彻底的要了的时候,初樱突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殿下若是执意要强迫初樱,初樱唯有一死。” 她知道,此时的夜离澈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粗鲁的做这种事情完全是因为在气头上,并不是冷静时的决定。 在他冷静的时候,他会选择永远都至此自己的选择,在未成亲之前,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行那男女之事的。 夜南冥的动作突然顿住了,那抓着腰带的手也随之停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甜美可人的初樱,他竟觉得好陌生。 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从她身上起来,衣袍半解,突然就仰头发出一颤几近癫狂的笑声,“阿樱啊阿樱,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提防着我啊,原来,一开始你就没有把握放在你的心里啊。”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无论做出多大的努力,到最后都没能走近她心里的人。 原来,她不爱自己,是真的 。 原来,对自己所有的拒绝都是因为不喜欢啊 …… 他越想笑得越大声,到最后直接都变得异常的可怖了。 初樱无比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跟夜离澈解释了,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此时此刻的夜离澈,真的快要让她崩溃了。 夜离澈的笑声还在房间里回荡,巨大的分贝跟空气现状,以一种加倍放大的感染力传进初樱的耳朵里,真的让她快要疯了。 紧紧闭着眼睛不愿意再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任何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一切解释都是徒劳,都是不会让他信服的。 两人最后还是在一场冷战中结束的,因为初樱不愿意多说半个字,夜离澈虽然所火气大,情绪失控,但是面对油盐不进的初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出去的时候衣衫不整,脸上却是凄怆的笑,就像是即将失去一切,即将一无所有了一般。 梵听站在后面看着实在是心疼不已,动了动嘴唇,上前,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问了一句:“殿下还请不要轻易动怒,身体要紧。 “梵听啊,本殿感觉快要失去她了怎么办?” 而且这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了,就像是自己若是再松手,她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 他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满是沧桑感,让人听了忍不住随之而难过。 可是他做的事情说的话,同样也是最伤人的。 “不会的,樱姑娘心里一直都有殿下,殿下一定要有信心。” 他只得如此安慰,其实从一开始,梵听就看得出来其实初樱心中对夜离澈很崇拜,同时也很维护他,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夜离澈渐渐变得多疑,变得疯狂的想要控制住初樱的一切行动,甚至连她的思想,如如此一来,才让初樱越来越害怕与他接触了。 其实这些梵听都是知道的,知识因为夜离澈是自己的主子,他不敢说,毕竟,在初樱没失忆之前,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劝他。 夜离澈听到他这样回答,突然回头看向他,眼神里透着疑惑,“那为什么她要背叛我,要欺骗我,还那么讨厌我?”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那么爱他,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许是殿下和樱姑娘之间产生了误会,殿下不妨跟樱姑娘好好谈谈,将彼此的想法说出来,解开心结,机会好许多了。” 梵听一心以为夜离澈在这个时候是听得进去的,但是很快,夜离澈的回答就让他闭了嘴。 “谈?怎么谈?她就是变心了,所以才会连跟自己多说一句话都费力。” 说完便哑然失笑,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这句话,无疑是给初樱定了死罪,不管初樱到底有没有做过,在他眼里,都是一斤做过了的。 房间里,初樱抱膝坐在床上,脖子上有一道伤口,上面隐隐渗着鲜血,只是此时已经凝固了,那是她刚才威胁夜离澈时割伤的。 夜离澈一直以为她不会伤害自己,却不知道,她是一个可以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也委屈的很,并不是自己每次都需要夜南冥来救,可是关键时候,夜离澈永远都是姗姗来迟,让她能怎么办? 深深吸了一口气,顺势倒下去,蜷在一起,不知道为何,她绝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快要陷入一片黑暗了。 看似平常的夜,却藏着无数难以入眠的人。 隐玥宫,萧无衣站在城墙上,望着幽幽都城,眼中尽是不甘。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被一个小屁孩给抢走了一切,让他如何甘心? “长老,秋濯姑娘体内的蛊毒发作了。” 身后侍卫匆匆赶来,开口禀报道。 提到秋濯,萧无衣似是才想起原来还有秋濯的存在,不过一想到她,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她那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了。 虽然上次是当着风越的面做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暗中舒爽到极致的愉悦。 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跟着侍卫往回走。 “啊……” 房间里,伴随着秋濯一声凄厉的叫声,整个房顶上歇息的飞鸟都随之振臂飞走了。 萧无衣还没进去便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叫声,有些不耐的闭了闭眼,示意侍卫推开门。 门被推开,萧无衣站在门口,看着地上蜷在一起的秋濯,衣袍半截,那少女的隐秘忽隐忽现,几乎是瞬间就让萧无衣起了心思。 “退下吧。” 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去。 等人都走了,他方才抬不进去,在秋濯面前蹲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秋濯现在痛苦的恨不得去死,体内似有千万条虫在跑,与此同时,她觉得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被发泄出来,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异常,让她难受不易。 听到萧无衣的声音,满腔怨恨瞬间爆发出来,对着萧无衣就呸了一声,不过萧无衣这一次学聪明了,根本就没有给她跟自己吐口水的机会。 一把捉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满面绯红的迷离样子,十分不屑的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小侄女儿,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不明白还要装坚贞给谁看?” 说完一只手猛地用力,丝毫不去在意她变得扭曲的脸,脸嘴角挂着邪肆的笑。 秋濯终于是忍受不住,痛苦的发出一声哀嚎,但是身体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肯认输的羞辱萧无衣:“你不是那么想当祭司吗?怎么还没有当成?难不成是不被南疆子民承认?萧无衣,我告诉你,像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祭司的,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萧无衣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憋了一肚子火,秋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气得萧无衣当下脸就变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将她反手吊在床栏上,毫不忌讳道:“当不当的了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能不能停下来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说完,皮鞭毫无预兆的抽在了她身上。 秋濯本来蛊毒发作就痛苦不堪,如今被萧无衣这么一折磨,更是难受得不行。 喉咙渐渐开始发出让自己感到无比耻辱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鞭子抽打的声音。 萧无衣本来还满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如今倒是全部都发泄到了秋濯身上,到后面秋濯于意识涣散中不停求饶的的时候,他没有放过她,而是毫不留情的折磨了她整整一夜,直到精疲力竭…… 第四百二十五章 谁都带不走她 翌日,阳光细微,南莫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着渐渐东升的太阳,似是看到了希望,他在想,这应当是已经迈出了一把大步了吧。 进屋将床榻上睡得正香的怜笙,嘴角裂开成一个无比欣慰的弧度,用薄褥包着她,小心翼翼抱起来,出了门。 夜南冥也起了,正在用早膳,郁尘进来,沉声道:“王爷,南莫长老带着小公主回去了。” “嗯,知道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好像知道南莫要走一般。 等郁尘退到一边,他又开口问了一句,“王兄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动怒了,和樱姑娘在冷战中。” 昨天以后,他便没有再喊初樱绵绵了,因为他知道,那个频繁出现在自己眼前,且此时已经再次牵动着自家王爷的所谓叫绵绵的女子,其实就是初樱。 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震惊,恐慌都全都在昨天晚上被他独自消化了,接下来,便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迷茫。 她回来了,带着一片空白回来了,曾经的恋人,如今见面,早已经是陌路。 想来也是让人感到惋惜。 可是接下里到底会怎么发展,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预料得到。 “冷战?” 夜南冥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王兄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尽然还这么幼稚。” 郁尘没有回答,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 “属下有些疑惑,樱姑娘的样貌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夜南冥。 夜南冥不以为意,嗯了一声,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语气淡淡,“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王爷不觉得奇怪?” 郁尘反问,若是眼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夜南冥定然会追查到底的。 可是这一次,夜南冥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夜南冥微微挑了挑眉,就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一般,“有什么好奇怪?” 反倒是郁尘的一下追问,让他有些觉得奇怪了。 “你为何对她如此感兴趣?”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郁尘连忙替自己解释,好在夜南冥并没有在意,起身,沉声道:“想必这祭司不久就要被选出来了,准备一下,到时候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罗彝古刹,龙脊山的事情怎么办?” “祭司都上任了,还需要我们去处理?” 夜南冥一句话将郁尘的问题给堵了回去,郁尘只好作罢。 其实夜南冥也是想着,只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想必初樱也就不会再被针对,毕竟,她并没有继续被针对的理由。 夜离澈那边,夜离澈的想法和夜南冥是差不多的,他现在是恨不得立马就回晟州,不管初樱是否愿意,他必定是娶了她的。 梵听从外面进来,脸色不甚好看,因为他在去隐玥宫打听消息的路上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是见过南莫的。 “殿下!” 喊了一声,夜离澈见他神色匆匆的样子,心里本能性的一阵紧张,因为担心会是关于初樱的时请。 “何事。” 梵听上前,将自己想起来的一五一十全部都说了出来,“属下响起来了,当年樱姑娘怀孕的时候,身边就曾经有过一个叫南莫的大夫,后来护送樱姑娘的孩子离开晟州,但是半途遇袭,不久后就去世了。” “你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夜离澈听到他这么说,心脏为之一紧,赶紧追问道。 反应想了一下,“跟南莫长老身形相当,但是面容不同。” “此事疑点甚多,你先去调查一下南莫长老与当年阿樱身边的大夫到底是否有联系。” 但凡是关于以前夜南冥和初樱的事情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半点的。 梵听离开之后,他显然有些坐立难安,心中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又说不上来。 近来总是会莫名的感到紧张,自从昨日跟初樱争吵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比以前烦躁许多,可是这一次,他认定了是初樱欺骗自己在先,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去妥协了。 可是若是一直这样僵持着,他有担心自己和初樱本就脆弱的感情会出现巨大的裂缝,如此一来,便更加的坐立难安了。 其实初樱并没有什么不安,她反倒是不希望夜离澈来找自己,仔细想想,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反倒落个清净。 他不让自己出去,那自己不出去便是了,反正孑然一身,了无挂念。 竹息在得知一切之后便即刻去 找夜离澈理论。 夜离澈已经恨不待见他了,见他前来,脸色并不甚好看,神色淡淡,“何事?” “初樱到底做错了什么,须得让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对待她?” 竹息眼眸里满是愤怒,夜离澈这样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在南风仙境的自家少主从来脸凶都舍不得凶上半句话的人为何到了这里,就要受尽委屈? 夜离澈丝毫不在意他愤怒的情绪,神色依旧,亦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反问:“我如何对她了?你为何不问问,她是怎么对我的?” “你到现在都还不肯相信她。” 竹息看着眼前的夜离澈,突然无比的后悔当初让初樱离开南风仙境,他就该不顾一切的让她继续留在南风仙境的,抑或是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沾染着尘世间的芜杂。 夜离澈这才抬起头,神色几分幽怨,几分凄凉,“那你告诉我,让我如何去相信?她一次次的欺骗我,让我如何做到去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若不是你步步紧逼,她会不敢再跟你说任何事,倾诉自己的心思?殿下可曾自我反省过,你与初樱,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竹息旁观者清,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几乎是亲眼看着两人的关系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如此境地的。 可是夜离澈,丝毫不会反省,反倒是会把所有的罪过全部加到初樱身上。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凭一己之力就可以造成的啊。 “难不成你是想让本殿认错?” 夜离澈反问一句,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轻笑两声,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来,长臂一挥,直指竹息,大声吼道:“本殿是太子,兖州大陆万人之上的太子,为了她已经卑微到如此地步了,还要本殿怎么做,你知不知道,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拼了命的只想要得到本殿看她们一眼?” 他身份那么尊贵,却一次次在初樱面前低声下气,甚是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那么卑微的去乞求她,可是她呢,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从来步考虑自己的感受。 竹息神色突然就平静下来了,面对着暴怒的夜离澈,突然语气无比平淡的问了一句:“那你为何不去找其她女子?” 为何独独要强行留一个初樱在身边? 当初,他完全可以不用去找初樱的,完全可以不必那么深情款款的说要带她离开的。 “殿下,事到如今,你当初答应少主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初樱时常身陷险境,也过得一点都不快乐,你亦放不下你权势身份,为何还不放手?” “不可能!” 夜离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瞪着竹息,眸子猩红,就好像看着一个即将抢走自己最爱的仇人一般。 竹息无视他的仇视,而是继续道:“殿下,初樱如今的真实身份已经曝光,不宜再留在你身边了。” 他可以想到,夜南冥那边的人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夜南冥虽说失忆了,但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都失忆了,若是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自己和少主最担心的事情就会发生了。 所以为了避免曾经的悲剧再次上演,他必须要带初樱离开这里了。 “无论她身份曝光预与否,本殿都不可能让你带她,任何人都休想将她从本殿身边带走。” 夜离澈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就算是上官木离亲自前来说要带初樱走,都不可能。 竹息见他这般偏执,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沉声道:“还请殿下莫要固执了。” 说完就抬步离开了,继续说下去,也无益。 夜离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猩红的眸子里,隐隐升起了一抹杀意。 仙宝们别催,今天三更以上,希望大家花花送起来,好了,打卡完毕,三竖码字去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怀疑身份 竹息回去之后便写了一封信,交给黑衣人,让他送回南风仙境,里面便是说着要初樱离开这里的打算,也将近期发生事情的在信中做了简明的交代。 可是信还未出城,便又被人掉了包。 竹息不知道的事,他这段时间寄出的信都早已经被夜离澈掉了包。 书房里夜离澈拿着梵听换来的信,里面的内容让他对竹息杀意更加重了几分。 可是,到底是上官木离身边的人,暂时还不能杀。 而且梵听已经打听到了,当事初樱身边的南莫,若不出意外,便就是这个南莫长老。 “梵听,备马,去隐玥宫。” 夜离澈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口吩咐道,随后自己便将信收起来,抬步往外走。 隐玥宫,南莫回去的时候萧无衣刚从秋濯房间里出来,拿得到极致释放之后的愉悦让他心情较之昨天好了许多,一边往回走似乎还在一边回味。 “长老,南莫长老带着公主回来了。” 侍卫匆匆来报,萧无衣脸上几乎瞬间就变了,“现在在哪里?” “已经带着公主回寝殿了。” 下属语气也尽是着急,因为南莫长老和公主的回宫就意味着这隐玥宫,这一次,是真的要易主了。 萧无衣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便匆匆赶过去了,过去了才发现,门口已经跪了许多大臣,可是那寝殿,却是房门紧闭。 萧无衣立在诸大臣中间,此时此刻竟显得有些突兀,那些大臣中,不乏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依附于他的人,可是今天看到他竟然低下头去,不予理睬。 “臣等见过萧长老。” 语气,一如当年自己没有代理政事时的疏远。 萧无衣宛若雷击,立在那里,头上本不灼人的太阳竟晒得他头痛欲裂,自己像是一夜失势,从神龛跌入无底深渊。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大臣,应当是所有人都出动了吧。 萧无衣就这样立在门口,看着那些曾经极力支持自己当及时的大臣纷纷倒戈,相跟着跪了下去,他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他想发怒,可是这个地方,好像没有给他任何让他发怒的机会。 南莫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萧无衣若是若无其事的称臣,他便不会这么着急跟他鱼死网破,可是若是他敢说半个不字,抑或是有半点策反之意,他便会借着名义将他彻底铲除。 萧无衣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恨,恨南莫,恨那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孩子。 头顶太阳温度越来越高,万里无云,难得的晴天,倒真真是个好日子。 可是对于他来说,却如同末日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去,却又不敢离开。 终于是等到了那扇门缓缓打开,南莫牵着刚睡醒的怜笙站在门口,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犹如祭司回归一般。 在场的人许久以后都会说,在那天,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老祭司的影子。 不知道是对老祭司太过思念,还是因为终于等到了南疆曙光来临的时刻,在场的一些老臣,竟不觉得湿了眼眶。 南莫牵着怜笙从里面出来,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萧无衣,面色沉凝严肃。 “公主流落在外这段时间,萧长老代理政事,让南疆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实在是功德无量,公主感念萧长老做出的贡献,也感念萧长老辛苦了,遂准许萧长老带职休息,日后政事可暂且不管。” 南莫一番话出来,看似是对萧无衣的福利,但是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萧无衣不说话,看着门口的一大一下,思绪万千。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是护卫。 萧无衣往后面看去,就看到整个寝殿都被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可是所针对之人,显然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位大臣,亦不是南莫和怜笙,而是萧无衣。 此时的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前进一步,必死无疑,他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在激烈的内心斗争之下,他终于是妥协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彻底妥协了。 缓缓跪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屈辱跟怜笙跪了下去,“臣,谢公主。” 周围的大臣纷纷不敢作声,看着眼前的萧无衣,此时的他应当是孤立无援的吧,不然脸上不会挂着这么多的痛苦与不甘。 南莫似是也松了一口气,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沉声道,“新任祭司几人之日便定在明日,明日我自会宣读老祭司遗诏,诸位大臣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去吧。 他心中明白得很,这些大臣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耿耿,实际上乃是被大势所逼,如今怜笙一回来,萧无衣便失势了,他们为了自己不被牵连才会一听到消息就跑进宫来聊表忠心。 可是谁是什么人,南莫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臣等先告退。” 大臣们跟怜笙和南莫行了礼,纷纷起身褪去。 “萧长老若是无事,也就请回吧。” 见萧无衣还走,遂开口提醒道。 萧无衣嗯了一声,跟怜笙行了礼,缓缓起身,此时此刻,竟没有人一个人敢上前去搀扶他。 人性淡薄,怕也就是如此吧。 萧无衣几乎是在一日之内,看遍了谁见冷暖,明白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他刚回到自己的寝殿就看到有人在搬自己的东西,突然愣住了? “谁让你们动我的东西的?” 思绪有那么一刻是混乱的,立马大吼一声,那些人纷纷停下来,脸上也颇多无奈,其中一个解释道:“是南莫长老说如今公主回来了,萧长老您官复原位,就应当回到自己的府上去,若是再住在宫中,恐生诸多不便。” 萧无衣并不买账,指着他们大声吼道:“马上把东西给我全部放回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赶我走。” “萧长老还请配合些好。”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萧无衣回头,便看到负责整个隐玥宫安全的侍卫统领站在远处,正看着自己。 而在他身后,站着训练有素的侍卫,显然是有备而来,抑或是说,南莫其实早就料到了。 这下,他便不得不搬出去,阻拦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南莫那边,怜笙其实从醒了就在跟南莫闹别扭,因为她自己清楚得记得自己是在夜南冥的行宫里休息的,结果一觉醒来,就彻底换了地方,也不见夜南冥和和初樱,就更加不开心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南莫说话。 “小祖宗,那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去行宫找王爷?” 若是这样一直频繁去刷存在感,这迟早都得出事啊。 “我就是要去找爹爹和娘亲,南莫,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一直骗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怜笙说完就往外走,被南莫拦了下来,她又蹦跶到床上去,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得逞。 “你就算想去找他们,也须得等到明天继任大典结束之后,不然,你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去见他们的。” 南莫见她一意孤行,只得出言威胁。 “你觉得你可以威胁到我吗?” 怜笙一脸的自信,根本就不把南莫的威胁当回事。 “长老,太子殿下来了,说要见你的。” 外面有人禀报,南莫眼神微微闪了闪,倒是真的没想到夜离澈的动作会这么快的。 看了一眼怜笙,“你不要以为你那点三脚猫共赴就真的能打得过我,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不欺负你,我去欺负初樱,欺负王爷,气死你。” 既然拿这个小祖宗没有办法,就只好从她在乎的人身上下手了。 果不其然,怜笙几乎是连就妥协了,一屁股做下去,十分不满的撇了撇嘴,“知道了,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那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南莫说完边往外走,结果到门口就听到怜笙小声嘀咕了一句:“卑鄙小人。” “你要是再骂我我不妨再卑鄙一点。” 说完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出去了。 在大殿里见到了夜离澈,目光沉着的看着他,“不知道殿下这么早来找臣可是有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初樱的女子?” 夜离澈开门见山,根本没打算给夜南莫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何必究其结果 “昨日的落花洞女的名字不是就叫初樱吗,殿下怎么的突然问南莫这个问题了?难不成是因为公主误把那姑娘当做娘亲惹殿下不高兴了不成?” 南莫神色依旧,没有半丝波澜,带着丝丝歉意。 但是他心里明白得很,夜离澈说的,不是这个。 夜离澈神色不怎么好看,冷眼凝视着南莫,一字一句再次问道:“本殿是问长老,在一年前可曾认识一个叫初樱的怀孕女子?” 问完之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南莫,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不愿意错过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开口追问。 “不认识。” 南莫看着他,语气坚定。 “长老此言可是当真?” “当真。” 南莫刚回答完,夜离澈就突然转过身去,冷声道:“本殿看那小公主,眉眼与熟识之人仅有几分相似,不知道长老肯能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出来证明她便是老祭司遗孤,不然,本殿回去实难说服王上。” 他的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南莫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长老若是不希望宸王对那孩子感兴趣,还请如实道来,不然到时候情况定然就不容现在这般乐观了。” 等夜南冥对你孩子感兴趣的是时候,恐怕初樱就不能这么顺利的当着南疆首任女祭司了。 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南莫辅佐。 只见南莫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竟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对他的威胁并无多大的惶恐,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夜离澈,语气淡淡幽幽:“当年那孩子早已去世,殿下为何要这般执着着去寻找个究竟,如今,公主乃是即将继任的祭司,殿下也即将娶得心爱之人为妻,如此,不是万事和顺吗?” 话音刚落,夜离澈那双本就噙着狠劲儿的眸子突然闪了一下,对于南莫的话他终于是明白了,没有转身,心中却早已经思绪暗涌。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那孩子…… “本殿知道了,那就还请长老好生好看你家的公主,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岔子,本殿可不能保证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世上。” 对于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南莫又对她做了什么,这其中发生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去追问,不去调查,但是若是日后她给自己造成了困扰,他便再难容下她了。 南莫眼中的淡然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透着一种危险的精光,“只要南莫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会竭尽全力保护好我家公主,也会看着她,殿下还请放心。” “如此便好。” 夜离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幽幽回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看着夜离澈离开的背影,南莫脸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本以为,他或许会感到惊讶,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反应。 不知道到底是他高估了夜离澈,还是说还不够了解他。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么深爱初樱,却又那么让人想不明白。 夜离澈出去之后,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非常的难看,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过来问个究竟,后悔自己执意要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份。 梵听见他脸色泛白,步伐浮沉,赶忙上前想要扶着他,却被他一把挡开了。 “殿下!” “本殿没事,走吧。” 说完便上了马车,可是就连上去,都险些摔倒。 梵听心中也满是疑惑,但是看到夜离澈这个样子,他又不敢多问,只好暂且忍着。 夜离澈也没想到南莫会回答得这么爽快,就像是料到了自己回去找他一般,如此一来,不安的倒成了夜离澈了。 夜南冥那边对孩子始终没有多大的兴趣,这么久过去了,也没有半点动静。 郁尘进来说萧无衣被赶出隐玥宫了他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懒懒的回了一句:“像他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本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王爷说的是。” “王兄还在跟初樱冷战吗?”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样,开口问了一句,恰好这个时候身子刚好些出来的霜凝经过,听到夜南冥口中的初樱,几乎是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夜南冥。 那初樱二字那么轻松地从他口中说出,没有半点情绪波澜,完全不像是在喊初樱。 因为他可以波澜不惊的喊出任何人的名字,唯独初樱,不应该是这样的情绪。 “殿下出去了,两人至今没有和解。” 郁尘沉声回到,为了随时能够跟夜南冥汇报两人最近的动态,他已经派了人在那边专门守着了。 夜南冥哦了一声,似是有点扫兴,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呆若木鸡的霜凝,皱了皱眉,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郁尘跟着回头去,见霜凝还没有从震惊恢复过来,瞬间明白了她到底在惊讶什么,但是此时夜南冥在这里,他并不好解释。 霜凝这才有些慌张的走了过来,低头解释道:“见王爷正在忙,便想着不来打扰。” “你看本王像是很忙的样子?” 说完自己也跟着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上,一壶酒,一只酒杯,还有点糕点,看上去倒是真的不像是很忙的样子。 霜凝忙摇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老实说,她现在还在震惊中,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问。 “身上伤可是痊愈了?” 当日跟后子奴一起下到山谷,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本以为可能都要缺条胳膊的,不过还好,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已经差不多痊愈了,霜凝多谢王爷关心。” 说完便跪下去,也夜南冥道谢,被夜南冥给阻止了。 “好了,都退下去吧。” “王爷,明日新任祭司即位,南莫长老派人来请王爷明日前往观礼。” “知道了,下去吧。” 郁尘说完便和霜凝一起被赶出来了,一出门,霜凝便慌慌张张的抓住郁尘的手,神色紧张,“郁尘,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王爷怎么会知道‘初樱’这个名字,那她到底……” “就是她!” 霜凝都还没问完,郁尘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果断干脆的回了一句。 霜凝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如遭雷击一般。 难以置信的望着郁尘,“你说什么?”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跟着颤抖。 郁尘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是樱姑娘,绵绵,就是樱姑娘,她一直都待在太子殿下身边。” 他自己一开始也不能接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她确实就是自己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一度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死了的初樱。” 霜凝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初她看到夜离澈身边的所谓叫绵绵的女子的时候,就觉得她跟初樱很相似,当时她就觉得那是初樱,可是郁尘说不是,夜离澈也没有任何异样,所以自己也紧紧只是当夜离澈过于思念初樱,所以才会找个替身代替初樱陪在他身边。 可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王爷知道吗?”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郁尘点了点头,“王爷好像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初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跟樱姑娘之间发生的一切。” 郁尘开口解释道,看着霜凝,语气严肃,“所以霜凝,现在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情绪,尤其是在以后有可能见到樱姑娘的情况下,尤其要注意自己的反应,不能让王爷产生任何疑心。” 霜凝点头,“我知道了,可是我担心,迟早有一天,王爷会全部都想起来的,到时候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什么都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太子殿下!” 郁尘语气无比沉重的回了一句,霜凝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似是已经明白了一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 郁尘似是安慰一般,让她先回去,“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霜凝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就算是安慰自己,她也只能当做是欣然接受了。 等霜凝走后,郁尘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便转身朝夜离澈的寝殿走去了。 夜离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看着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郁尘,他似是明白了什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漫不经心的问道:“郁尘统领前来可是有事?” “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郁尘开口,直言问道。 ps:三章更完,看看能不能奋斗第四章,前面下线太多章内容了,三竖须得回去改下线章节,太难liao! 第四百二十九章 醉酒 夜离澈进去的时候依然是深夜了,一推开门就是扑鼻而来的酒味,忍不住眉头微蹙,往里面看时,就看到初樱蜷腿躺在秋千架上,一只手捂着的自己的耳朵,一只手搭在一侧,下面是掉落下去的酒瓶。 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看着面前已经睡着了的初樱,神色复杂。 他看了她许久,久到寒意侵袭,感觉到了冷。 屋檐下灯笼烛光微弱,似是要燃尽了一般,那忽明忽暗的光亮萦绕在两人身边,覆上一层沉郁。 他将她从秋千里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可是一进去,竟觉得更加的寒冷了。 他似是突然顿悟了一般,这寝殿里,除了自己和竹息平日里会过来,当初为何掩藏她的身份,没有跟她留下一个婢女。 所以这寝殿里才会这般冷静。 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不知为何,竟莫名的心痛起来,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终究,还是他疏忽了。 她孤身一人守着这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定很孤独吧。 可是,他之前却从未在意过。 本来是想将她放到床上休息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改变了想法,抱着她转身出去了。 他抱着她,一路上,趁着月色,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将她轻柔的放到床上,生怕扰了她的清梦,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坐在边上,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永远的刻进心里一般。 “阿樱……” 他压着声音柔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心中似是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是最后,都化成了无言的倾诉。 因为,那些话,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听到的。 他找到了她的孩子,那个她曾经拼了命都想要留着的孩子,那个她曾经给夜南冥下跪求他救命的孩子,本来以为是真的死了,可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换了个身份,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了。 可是阿樱啊,我终究是不可以告诉你啊,若是被你知道了,我就会失去你! 他心中挣扎万分,却无可奈何。 但凡有一个点点要失去初樱的可能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当初带着她来到南疆就是他犯的一个极大的错误,而这一次,他是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痛苦的握着她的手,轻轻贴着自己脸,想要乞求她的原谅。 初樱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为了忽略掉楚司衍那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同时借着心中的苦闷,着实是喝得多了一点。 隐玥宫,怜笙穿着里衣坐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边上的南莫已经哄了她很久了,可是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南莫,明日娘亲会来吗?” 她到现在都还想着念着初樱。 南莫点了点头,“我派人去通知了,应该会来。” “那爹爹呢?” “肯定会来的。” 南莫回答得肯定,明日祭司继任,夜离澈和夜南冥都会来参加,这件事情他们是不会借口不来的。 怜笙似是松了一口气,往后一道,躺成一个大字型,望着床帐,“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那你看可以睡觉吗?” 讲真的,怜笙应当是他遇到的最难哄的孩子了,吃饭不好好吃,睡觉不好好睡,玩儿不好好玩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怜笙果断摇头,“不要,我不睡。” “那你明日定会打瞌睡。” “我想跟我爹爹睡。” 南莫:“……” 从来都是听说跟娘亲睡的,哪儿有跟爹爹睡的道理,怜笙这癖好倒也真真还是清奇得很。 “你难道忘了昨晚是怎么被王爷从寝殿里丢出来的了?” 南莫反问,怜笙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一样,立马一头钻进被子里,“哼,臭南莫,这么多丫鬟在这里,我不要面子的吗?” “既然要面子,就该睡觉了,不然明天起来没有精神,就不好看了。” 南莫耐着性子尽量跟她周旋,毕竟,这么久了,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已经习惯了。 倒是身后的丫鬟,一脸震惊的看着风度翩翩的南莫,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大的耐性,面对怜笙的无理取闹,丝毫没有不耐烦。 “公主,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小芝是南莫专门为怜笙挑选的贴身丫鬟,十五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很是招人喜欢。 见怜笙一直不肯睡觉,遂主动上前劝说道。 怜笙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将小芝上下打量了一番,撅起嘴巴,不甚满意,“南莫,你让她们都出去,不然我今日就不睡了。” 南莫回头看了一眼, 柔声哄道:“我不可能日夜守在你身边的,笙儿,你会长大,到时候男女有别,你就须得由她们伺候照顾着,要听话。” “我不要,我要一直跟南莫在一起。”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南莫无奈叹气,“你若再不睡觉,我便让人去回了樱姑娘和王爷,让他们明日不要来参加你的典礼了。” 这个威胁,总该是有分量了吧。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怜笙就自己好好的躺好,抓着被子,说了一句“我已经睡着了!”,然后就不做声了。 这个时候寝殿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南莫等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闹了,转身,叮嘱丫鬟,“好生看着,有事情脸来通报。” “奴婢遵命。” 南莫从寝殿出来,转身看了一眼自己在寝殿周围设置的屏障,稍稍安了安心。 一出去,他便听到了楚司衍的声音,低沉隐忧,似是从一个幽深之地传来的。 顿时有点庆幸自己刚才多了一个心眼,设置了屏障,不然被怜笙听到了,又不得了了。 对于楚司衍,他其实也不了解,只是上次在罗彝古刹的时候,偷溜出去的怜笙帮初樱和夜离澈把人给赶跑了,后来他也没有时间去调查,便渐渐的给淡忘了。 如今这声音再次出现,想必是真的就缠上初樱了,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初樱的真实姓名。 所以,就算是这样夜夜喊着“绵绵”,只要初樱不答应,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第四百三十章 继任 初樱只要不答应,楚司衍并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楚司衍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姓名。 …… 第二天初樱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夜离澈的寝殿里,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惊慌的看着四周,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 夜离澈早已经走了,他昨晚在他身边合衣躺了一晚上。 初樱赶忙检查自己的衣服,看到是完好无损的穿在自己身上,隐隐松了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听楚司衍念经一样的呼唤声,所以喝酒喝得多了些。 想必就是自己醉了之后,夜离澈来了。 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点,穿上鞋打开门,耀眼的阳光瞬间冲进眼睛里,让眼睛传来一阵刺痛,她有些难受的用手臂去挡,等适应过来,便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一排丫鬟。 “奴婢见过樱姑娘。” “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洗漱完用早膳吧。”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初樱一时间竟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她们,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殿下在哪里?” 这一切想必都是夜离澈安排的吧,为了跟自己求和吗? 可是,这并不是她希望发生的。 “王爷去参加新任祭司即位典礼了,愤怒奴婢们伺候姑娘起床用早膳,说快就会回来。” 其中一个丫鬟以为是她想夜离澈了,赶忙开口解释道。 初樱淡淡嗯了一声,不管不顾面前的丫鬟,丢下一句:“不必了,都退下吧。” 说完就抬步下了石阶往外走。 “姑娘……” 那丫鬟慌忙跟上去,却被初樱命令不许跟着。 “我一个人平日里清冷惯了,受不得被人伺候,你们放心,殿下回来了自然不会怪你们。” 夜离澈应当是知道她的脾气的,所以肯定也不会怪罪谁。 那群丫鬟果然就不敢再跟着,站在原地,目送着初樱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初樱看了一眼已经撤走了的护卫,没有做声,推开门进去了。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夜离澈突如其来的温柔和热情。 她不忍让他再难过,所以总是会在他主动示好的时候选择跟他握手言和,可是时间久了,她总是会觉得压抑。 站在院子里,自己去打水洗漱,换了身衣服,想着新任祭司应该就是怜笙没错了,不知道她今天会是个什么模样,仔细一想,倒是觉得她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了。 那么小的孩子当祭司,能做什么?虽然不可否认她是真的很聪明,但是毕竟还那么小,涉世未深,想必更多依仗的,是身后的南莫吧。 如此思来想去,倒是有些想去看看热闹了。 殊不知此时的隐玥宫广场上,怜笙一身华服,有些笨重,但是气场很强,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不苟言笑间竟莫名的有些威严。 俯视着下面的大臣,还有专门受邀前来的夜离澈和夜南冥,唯独不见初樱,这让她未免感到很是失落。 眼神幽怨的睨了一眼身边的南莫,似乎是在责怪他骗了自己。 南莫有些心虚的把目光放到别处,不愿意去看他,因为知道自己有些理亏。 以为昨晚,他根本就没有邀请初樱。 素不知此时,城楼上,初樱背靠着城墙作者,手中拎着一只酒壶,目光懒散,神色淡漠,正看着那广场上的小小人儿。 还真别说,穿上华服的怜笙,当真还是有几分祭司的神韵的。 萧无衣抱病没来参加,南疆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萧无衣现在失势了,因为祭司的遗孤回来了,他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自然就要让位了。 秋濯也被萧无衣带走了,连同着地牢里的风越,唯独留下了那个藏着上一任凤凰圣女尸体的地方,没有去动。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他不说,很难有人会发现。 而且事关重大,若是被发现了,必定会成为千古唾弃的罪人,所以留在隐玥宫,就算有一天被发现了,也很难责怪到他身上来。 或者说,这件事情,也许还会成为他的一个转折点。 毕竟,东西是在隐玥宫。 他用一条链子输在秋濯脖子上,链子很重,秋濯每动一下,就会发出沉重的闷响,她行动非常艰难,就连回个头,都异常艰难。 可是萧无衣就是喜欢看她这副模样,每走一步都异常困难,甚至是挪一下,都要费半天的劲。 秋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过上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萧无衣拿她的父亲威胁她,让她就连死,都没有资格。 可是这样屈辱的生活到底还要过多久,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萧无衣突然起身,将杯中的酒从她头顶淋了下去,秋濯闭上眼睛,只希望能早点结束,没有丝毫反抗。 这么多天,她已经骂不动,对他所有的怨恨都已经渐渐渗进了每一寸血肉,她恨自己的无能,不仅没能救得了自己的父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怎么不骂我了?”萧无衣对她突然地不反抗感到有些惊讶,开口追问到。 秋濯只是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可是这样也让萧无衣很是不满意,蹲下去,捉住她的下巴,脸上醉态明显。 “秋濯,你不是那么恨我吗?现在装什么脆弱,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骂我啊,快点啊……” 他应当是疯了,今日是怜笙继任祭司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前去祝贺去了,可是他却无人想起。 那些一直对自己表示衷心的人没有个人出现了,自己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秋濯懒懒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森森诡异的笑,“你是因为没能当成祭司所以想找我发泄心中不甘和愤怒吗?可是萧无衣,你这么差劲,有什么本事去当祭司?” 她并不惧怕她,甚至,没有任何的忌讳。 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萧无衣都不会杀了她,若是他要杀,早就杀了。 萧无衣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将她掀倒在地,没有丝毫怜悯。 他现在唯一的快乐,似乎就是折磨她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后子奴的道歉 秋濯已经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了,任由他肆意折辱自己…… 庄严而隆重的继任典礼在秋濯无尽的痛苦中结束,在南疆人民期盼中结束,当怜笙举起那把象征着祭司权利的法杖的时候,全体大臣为之跪倒,祝贺之声响彻云霄。 夜南冥看了一眼旁边的夜离澈,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听说王兄打算明日启程回晟州?” 夜离澈没有去看他,只是嗯了一声,随后才加了一句:“九弟若是想多留几日,大可不必随我一起回去。” 简言之,他并不希望他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若是两人同行,和初樱定然会有接触,而现在,他不希望他跟初樱再有任何接触。 不远处的初樱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交谈的夜离澈和夜南冥,瞳孔微微缩了缩,眯起眼睛,看着二人。 两兄弟此时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糟糕,虽然她知道,这其中很可能是在做戏,但是既然都能做戏,私底下也便没有道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见典礼也快结束了,她从城墙下下来,离开了,想着出去找点好喝的酒。 既然夜离澈要跟自己求和,也不派人跟着自己,她大可以无所顾忌一些。 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很多都在谈论落花洞女的事情,为了避嫌,她专门找了斗笠戴着,以防被人认出来。 毕竟蛊神祭那天,很多人都去参加了,也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南疆的酒大多数都是药酒,初樱有些喝不惯,想要单纯的找点纯酒都发现都点难。 感觉自己在城中转了大半圈,才好不容易闻到了高粱酿制的酒的香味,吸了吸鼻子,便寻着香味去了。 那是一家生意不是很好的酒肆,走进去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老板,麻烦上一坛酒。” 那店家听她这么大的口气,未免有些惊讶,“姑娘,我们家的酒可不必平常的酒,这一坛下去,姑娘定是要醉得不省人事啊。” 那老板说话的时候极有自信,同时也对初樱这么大的口气给弄得有点忍俊不禁。 倒是初樱,听他这么一说,更加好奇了些,“那我倒是更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酒了,这么厉害。” “姑娘当真是要一坛?要不我先替姑娘上一壶如何?” “不必了,我们就要一坛。” 说话间,一抹紫色从初樱眼前闪过,她抬头,便看到了后子奴,满眼友善的在自己面前坐下了。 那老板见是两个人,便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身进去拿酒去了。 初樱看着面前的后子奴,没有主动说话,而是等待着她开口。 后子奴脸上没有半点锋芒,跟她第一次想要杀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樱姑娘,不建介意我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喝两杯吧?” 后子奴主动开口询问,不过人已经坐下来了,若是让初樱赶她走倒是不太可能。 初樱打量着她,心中对她的芥蒂不减反增,一想到她当时想要杀了自己的狠戾模样,现在却又这样满脸堆笑的跟自己坐在一起,看样子是想跟她示好,她身上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脸上表情并没有几分欢迎,甚至,连笑都没有。 “你随便。” 看了她许久才幽幽吐出这两个字来,随即地下头,看着面前的桌面,摘下斗笠。 “如果我没记错,姑娘的名字是叫后子奴吧。” “对,你可以叫我阿奴。” 后子奴脸上笑意未减半分,热情非常。 可是初樱却不是很配合,也不抬头去看她,而是直接问她:“不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后子奴这种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善类,若非无事,怎么来找自己。 她知道她是夜南冥身边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站在夜南冥身边,心想着难不成是夜南冥让她来的?可是很开也就打消了这个猜想,因为完全说不通。 后子奴立马摇头,“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亲口道歉的。” 她言辞恳切,初樱神色微僵,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此话何讲?” “二位,酒来了。” 老板一声吆喝,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初樱敛目,看着放在面前的佳酿,心情也好了一大半,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没想到后子奴也跟着跟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之前在客栈里对姑娘动手一事,着实是因为我认错了人,如今知道姑娘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伤到姑娘,还请姑娘海涵,不要记在心上才好,这杯酒我专门给姑娘赔礼道歉,就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仰头,一口饮尽。 听到她这说,初樱倒是真真的好奇了,“不知道我与你所说那个人到底有多相似,竟然能让你给认错了?” “八分相似。” 后子奴回答得爽快,看着面前当真是一点容颜没变,反倒还是越来越好看了些的初樱,脸上笑意依旧,随即又道:“不过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这才专门来跟姑娘赔礼道歉的。” 初樱心中虽然还是很好奇,但是有不愿意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是你言重了,我早就忘记了。” 可是说实话,当初她出手那么狠,而且后面也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怎么可能忘记? “如此最好,今日既得姑娘原谅,干了这杯酒,你我二人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是初樱之前倒的那杯酒都没有喝,见她又敬自己,虽然不甚乐意,但是还是勉为其难的回了一礼,将杯中酒喝完。 可是歉也道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后子奴还是丝毫没有打算要走的趋势,这让雏鹰不是很开心。 “姑娘是殿下的心上人对吧。” 几杯下肚,话多的后子奴当真是把两人之间的气氛调和了一些,初樱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她了,甚至还愿意回答她一两句。 只是问完这句话之后,初樱的脸色,忽的就变了,缓缓抬起头,看着她,没有立马回答。 第四百三十二章 故技重施 后子奴见状,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是我多嘴了。” 说完又给自己灌了一杯,初樱见她毫不停留的一杯杯下肚,心中略微有些担心,毕竟这是酒又不是水,再怎么也不能这样喝啊,而且看她这趋势,显然比自己多喝了一大半。 见她还在跟自己倒酒,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少喝点。” “樱姑娘,你不要对我这么生疏,以后喊我阿奴就可以了。”后子奴看上去好像有点喝多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 初樱见状想去把她手中的酒壶拿过来,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吓得她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看着明显有几分醉态的后子奴,冷声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 后子奴坚持着,可是初樱却不想再继续跟她纠缠下去,开口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初樱,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后子奴望着她,满眼真诚,似是借着酒劲,开口道:“我是真心真意来跟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的。” “我现在没有记恨你了。” 初樱没见过后子奴这样,也没有遇到一个女生在自己面前如此模样,所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让她相信后子奴这些话是不可能,不管她现在在自己面前有多真诚,态度有多好,始终都无法改变她对她那糟糕的第一印象。 “我先走了,你早些回去。” 说完就放下酒杯,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后,后子奴方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脸上醉意明显。 初樱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的,但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后子奴,本来还大好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有些糟糕了。 街上全都讨论落花洞女的事情,有的还在说蛊神发怒的事情。 初樱听到他们谈论起蛊神发怒的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放满了脚步,侧耳倾听他们在讲什么。 黑色的斗笠很大,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了,也权当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听众罢了,没有任何异样,继续道:“听说凤凰圣女昨日下午就留在万蛊山请罪,到现在都没有初来,只有一个凤凰女满身世上的出来,慌慌张张回凤凰古寨去了。” 那些人听到这里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中一个立马发问,“蛊神已经将怒火发泄到了圣女身上,那后面会不会降罪于我们啊。”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就跟着附和,脸上无不都是恐惧之色。 初樱听了一会儿,得到的消息也实在是有限,那些人更多得也只是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而已。 在会行宫的路上初樱一直在想,那个所谓的蛊神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着,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凤凰蛊神里的人在搞怪。 因为万蛊山那山谷自己去过,那溶洞自己也去过,除了那里面没有多大毒性的花花草草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随时里面像是有人居住过的一样,但是又像是假象一般。 更何况,那些花草有让人致幻的作用,事情就更加变得扑所迷离了。 若是蛊神真的存在,他那么强大,可以保佑南疆安宁,为何会需要那些花花草草? 不过想来自己明日便要走了,这里的一切好像也与自己毫无关系了,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用不着去计较了。 看到行宫门口停着的马车,一看便知道是夜南冥的,她本能的想要避开,却在转身后看到了正缓缓而来的夜离澈的马车。 这下可好,被夹在了中间。 前面去不得,去了夜离澈定是要跟自己闹翻天,而后面也不想去,毕竟,自己刚和夜离澈吵了架。 那么严重的争吵对于她来说,至少不应该那么快就会和解。 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和夜离澈是很难再和好了。 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干脆转过身去,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夜南冥下车便看到霜凝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身后,回头便看到了初樱,如不是霜凝,想必他可能真的就不会注意到自己身后事情了。 郁尘见状立马看了一眼霜凝,提醒她不要这么震惊。 霜凝看到夜南冥回头的那一刻既就知道自己犯错了,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 之前夜南冥微微眯起眼睛,轻嘶一声,脸上多了几分兴趣,想着这丫头不见自己不说,一见自己倒是转过身去不看自己了。 可是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不能主动去找她。 加之看到后面夜离澈也回来了,自然不想现在去再拉个仇恨了,收回目光,转身便往里走了。 这倒是让郁尘有些没想到的,不过如此也好,至少让他和霜凝安心了一点。 “樱姑娘。” 初樱本不想去搭理两个人的,偏偏梵听极其不自觉,上前就喊了她一声,让她不得不回头。 转过身的时候,马车的帘子已经掀起来了,夜离澈看着站在下面的初樱,脸上明显有几分震惊,又有几分欢喜,外加几分疑惑。 他清楚地记得,他们吵架了,吵得非常厉害。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在他想要开口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出来作怪,让他好生难受。 初樱看着他,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了。 这种尴尬的气氛蔓延至周围,就连梵听,都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了。 “从外面回来吗?” 最终,还是夜离澈先开口了。 果不其然的是,在两个人中间,最先妥协的那个往往都是爱得最深的那个人。 正是因为夜离澈爱惨了初樱,所以才会在一次次的冷战中主动服软,主动化解两人的僵局。 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深爱,就一定可以得到。 爱情是不讲道理的,也从来都是没有所谓的公平之分的,并不是谁付出的多,回报就会越多。 第四百三十三章 决不妥协 初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对,出去透透气。” 夜离澈想了一下,遂从马车里下来,站到她面前,并没有当面揭穿她,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想必是喝了不少吧,不然酒味怎么会这么浓? 可是,她不愿意坦白告诉自己,他害怕自己若是再追问,她又会跟自己吵,所以忍住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走吧,进去吧。” 语气甚是温柔,态度也是好到了极致,这是每次争吵之后夜离澈必定会出现的状态。 就好像,想倾尽自己的一切来弥补这一切一样。 可是初樱真的已经不想再这样了,若是每次都是这样狠狠的打一巴掌,不惜恶语相向,事后;冷静下来,再给自己一颗糖的,迟早都会失效的。 就像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在厌倦这种模式了。 没有人知道她每一次面对着这样的夜离澈心中会有多痛苦,明明事情都发生了,为何还要装作从未发生过一样。 难道有问题就不能解决问题吗?每次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回避。 若是她没有猜错,接下来,他定然会跟自己倾诉衷肠,请求自己的原谅了。 见他一直在等自己,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和一脸期待自己和夜离澈能够和好的梵听,闷闷的嗯了一声,低下头,自顾自的往里走。 夜离澈那只想要去搂她的手扑了空,动作僵滞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可是那脸上的尴尬,却让梵听莫名的为之心疼。 初樱一路上步伐很快,夜离澈默不作声的快步跟在后面,也不主动追到她面前去拦住她的去路,就只是跟着她。 初樱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转身歪着头看着慌忙停下来的夜离澈,沉声道:“殿下可是有事?” 夜离澈眼神滞了滞,随即摇头,“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请殿下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说得干脆,跟之前几次有些不同。 夜离澈被她这么强硬的态度弄得有些恐慌,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慢慢爬上了无以言说的痛苦:“阿樱……“ 刚一开口,声音就已经哽咽了。 “还请殿下不要这样,初樱承受不起。” 她咬咬牙,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定。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 夜离澈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次对自己态度会如此冷漠,心中变得更加不是滋味了,见她要走,慌忙拉住她的手,“阿樱,不要走。” “请殿下放手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初樱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再心软了。 “去我的寝殿休息可好?” 他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见她没有回答,遂又开口道:“你那地方太过孤寒,不宜常住。” “殿下可还是知道我那地方太过清冷孤寒不适合居住了?那殿下为何还执意要那样做,之前还有竹息时常来陪我,如今倒是连竹息都见不到了,若不是今日殿下提起,我当真以为殿下是一心想要让我画地为牢,与这世间断了任何往来呢。” 初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不对,就像是突然爆发了一般。 提到竹息,她心里便无限怅恨,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夜离澈竟然连他都要嫉妒。 夜离澈知道她埋怨自己,抬步上前,从后面紧紧的拥着她,“阿樱,对不起,是本殿错了。” 他不应该这样剥夺她所有的自由的,不应该将她束缚得这么紧的。 初樱挣扎着想从他怀中退出来,可是并没有任何作用,夜离澈力气很大,加上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能放过自己。 “阿樱,不要离开我,你要知道,我母后死了,父王也因为我要娶你而对我心生嫌隙,你若是都离开我了,我就真真是孤身一人了啊。” 初樱身子猛的一僵,好像在一起是这么久了,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王上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的事情。 惊愕的抬起头,目空一切的看着前面,夜离澈见她有了反应,继而又道:“阿樱,如今我便只有你了啊,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泪,态度真挚动人,就算初樱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方法,可是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终究还是动摇了。 明知道他就是想要自己跟他和好,可是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了。 那一句只有她了,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她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很多时候,道德绑架比任何形式的伤害都更加让人感到恐怖。 因为你完全没有办法去摆脱,就好像你若是拒绝了,就会遭到世人生生世世的唾弃。 尚存的最后一丝底线让她还是把他给挣开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我真的觉得我们都应该先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是否还能继续下去,若是因为我让你和王上关系不好了,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背负着任何的一个为她好的大山前行了。 “可是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不曾后悔。” 夜离澈斩钉截铁的回到,却没有得到初樱任何回答。 目送着她推门进去的背影,夜离澈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好像,自己是真的正在慢慢失去她一般。 这让他无比的恐慌,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就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晟州了,初樱一晚上都被楚司衍的呼唤声给吵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以至于眼睛下面乌青明显。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梵听来说夜离澈在门口等她。 她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了站在马车前等着自己的夜离澈,神色微漾,走上前去。 “我还是骑马吧。” “那我陪你一起。” 夜离澈声音透着疲惫,想必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两人翻身上马,正当要启程,就看到前面几个身着黑纱的人骑马朝自己这边来了。 “圣女有令,初樱不得离开南疆半步。” 是奉命而来的凤凰女…… ps:看在三竖这么认真的更新的份儿上,照例来求一波花花,希望大家理解一下,因为爱奇艺的书订阅真的是少得可怜的,实在是没有稿费可以养活自己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被拦下 初樱勒马停下来,看着那几个人走进自己,脸色沉了沉,“如今我已经不是落花洞女了,圣女并没有权利管我去留。” 她如此一说,那几个凤凰女倒是登时变得愤怒起来,怒视着初樱:“若不是因为你,蛊神便不会动怒,圣女此时也不必代你受过,蛊神怒气一日不消,你便一日不得离开南疆。” 蛊神动怒,初樱昨日就已经听说了。 不过,本没想着要趟这趟浑水,如今看这几个凤凰女的架势,向全身而退倒是显得有点不可能了。 “初樱乃是本殿的太子妃,走与不走,岂是你们说的算的?” 夜离澈冷眼睨着她们,他今日是必须要带着初樱离开这里的,若是能赶在元宵节回去,便在元宵节那天成亲。 初樱回头看了夜离澈一眼,只见他眼神坚毅,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感触,夜离澈感觉到她在看自己,回过头,深情凝视着她,柔声道:“阿樱,放心,交给我处理。” 来南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给予她这么多的安心。 可是初樱自己心中也清楚得很,今日自己十有八九是走不成了。 可是,看到他那么坚定地眼神,不由的嗯了一声。 那凤凰女见状,看着夜离澈,明显是很忌惮的,南疆附属于他们,这一点,南疆子民都知道,萧无衣野心勃勃,但是最终因为夜离澈和夜南冥的到来,萧无衣的势力几乎是在最后南莫回来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了。 至于南莫,到底为何会那个时候回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之前隐匿了那么久,却出现得那么恰到时机。 “我们都是奉圣女之命,还请殿下不要为难。” 其中为首的凤凰女思索再三,知道夜离澈得罪不起,语气也较之跟初樱说要客气许多。 可是夜离澈并不打算给面子,冷声道:“王上召本殿回晟州与初樱成亲,若是误了日子,其实你们担待得起的?本殿没有追究你们误将本殿的未婚妻当做落花洞女差点献给你们的蛊神,你们倒是紧抓着不放了,当真是想让本殿追究个所以然吗?” 他言辞之间不满情绪明显,威胁意味十足, 那几个凤凰女一听立马从马上下来,半跪在夜离澈面前,“还请殿下恕罪,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圣女吗?你们自己犯的错,难不成是打算用本殿的未婚妻去帮你们恕罪?”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个堂堂兖州太子说的话在你们眼里难道就这么没有分量?” “属下不敢。” 那几个凤凰女想必是真的被夜离澈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想着若是惹怒了夜离澈,对整个南疆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说话语气顿时又变了好几个度。 初樱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心中却不似面上那么轻松。 “让开,若是再敢拦路,休怪本殿不给你们圣女面子。” 尊重的时候自然是该尊重的,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一昧迁就的必要。 夜离澈言辞之间没有给对方留任何余地,声音沉郁,梵听见状也抬起手拜了拜,护卫立马涌了上来。 那几个凤凰女就算身手再好,哪里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警惕的起身,被逼无奈退到一边。 “出发!” 夜离澈没有做半点停留,而是直接出发。 之前还说要等夜南冥一起,现在也不等了。 因为他心中清楚得很,若是再拖下去,情况肯定会越来越不乐观。 而行宫里,夜南冥正准备出发霜凝就匆匆进来了,如今身上的伤已经痊愈的她已经继续做事了,只是这几天她一直在疑惑后子奴去哪里了。 好似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自己受伤她也不曾来看过自己一眼,想到这里,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好受。 “王爷不好了。” “何事慌慌张张的?” 夜南冥不甚开口,冷声问道。 之前郁尘每每这么慌慌张张的时候他就不是很高兴,如今好不容易把郁尘给纠正过来了,她有这样了,看来这段时间,他还是太放松他们了。 霜凝看着正准备出门的夜南冥,沉声道:“凤凰圣女派人来拉住了樱姑娘,说没有圣女允许,樱姑娘不得离开。” “什么?” 夜南冥面色当即就沉了下去,大步往外走,霜凝跟在后面,继续道:“太子殿下强行带走了樱姑娘,凡事凤凰女一直跟在后面,看样子应当是不会轻易放樱姑娘走。” 她刚才话还没说完,夜南冥就着急往外走,听到她说完,这才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霜凝一眼,“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走了?” “快要出城了应该。” 听说是快要出城了,夜南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丢下一句:“下次一次性把话说完”,然后抬步继续往外走,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着急了。 “霜凝明白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的郁尘,神色有点复杂。 其实两个人现在心里都没有底,因为他们都预测不到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自家王爷和初樱之间,到底会怎样进展。 不过看夜离澈这么着急的样子,应该也是担心得很,所以着急想要回去跟初樱成亲,这样也好彻底让自家王爷死心。 可是夜南冥刚走到门口,外面就有一个护卫骑着马赶来了,“王爷,不好了,太子殿下在城门口被拦下来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南冥沉冷着脸,不甚好看。 是凤凰圣女,带着百姓们拦在了城门口,说是要让初樱姑娘留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局为重 “过去看看。” 只见夜南冥冷声开口,随即翻身上马,打马朝城门口赶去。 而此时城门口,夜离澈的车队被还在源源不断涌过来的人群给围了起来,而那凤凰圣女,依旧是一袭黑衣,孑然立于城墙之上,望着二人。 夜离澈阴沉着脸,此时此刻,他越是想要带初樱离开这里,心中就越是着急。 “还请太子殿下为我南疆百姓着想,将初樱留下。” 凤凰圣女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之前好听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有几分沙哑。 “不可能!” 夜离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若是太子殿下执意此般不配合,不为我南疆考虑,那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凤凰圣女言辞坚定,看样子,今日也是必须要将初樱留下了。 初樱望了那圣女一眼,再看向夜离澈,终于是开口道:“殿下,你先走吧,让我留下便是了。” “阿樱,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夜离澈一脸的抗拒,今日就算与整个南疆为敌,他都不可能把初樱独自留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凤凰女一族的人要她留下来的。 “属下参见王爷!” 随着背后梵听一句话,两人回头,便看到身后安歇拥挤在一起的百姓不知道何时已经让开了一条路,夜南冥正打马而来。 初樱眼神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再次被夜离澈完完全全收入眼底,不知道因什么而产生的醋意再次从心头涌上。 “臣弟见过王兄。” 夜南冥过来之后,先是跟夜离澈行了礼,目光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初樱,最后落在城墙上的凤凰圣女身上,缓声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每次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夜离澈看了初樱一眼,闷声回了一句,“他们想把阿樱留下来。” 虽说心中是不情不愿的,但是夜南冥问,自己也不可能不说。 “为何要把初樱留下来?” 夜南冥这才理直气壮的看了初樱一眼,眼中些许疑惑。 夜离澈如今心情本就糟糕透了,自然是没有心情来回答他的十万个为什么,“你问她吧。” 夜南冥自然是知道他心情不很好,这么着急的想要回去,目的不就是怕自己把他初樱抢走了? 可是他亦不知道,若是初樱真心爱慕着他,哪儿能那么好抢? 看向凤凰圣女,缓声道:“还请问圣女为何要将初樱留下?” 他说话不急不缓,字字铿锵有力,虽说面上没有任何攻击,但是依然给人造成了一股压迫之势。 凤凰圣女心中自然是忌惮的,之前只有夜离澈一个人,她或许还有把初樱留下来的必要,可是如今夜南冥来了,心中把握自然就不是很多了。 “此乃蛊神旨意,也不是我所能的操控的。” 她回答得义正言辞,可是在夜离澈和夜南冥听来,却并不是这样的。 “恳请殿下王爷流下落花洞女!” 圣女刚说完,周围的百姓就纷纷跪了下去,齐声请求道。 夜离澈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难看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凤凰圣女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了。 看着周围还在源源不断涌入的南涧百姓,初樱自己也有点史料未及。 难不成这些人的意思,是还想让自己去当祭司的老婆? 见夜离澈脸上明显有为难之色,却还是不愿意妥协,微微叹了口气,“殿下还是先走吧,她们要留的人是我,就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耽搁了殿下的行程。” “要走一起走,要留,也一起留。” 夜离澈说完随即又立马补了一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带你离开这里的。” “还请王兄为大局着想,如今这么多人堵在这里,若是想强行出城,实在是困难太大,不如先回去,再做从长计议。” 夜南冥适时开口劝到,因为他都能看出来,都能预料到的结果,夜离澈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若是坚持要强行出城,到时候和南疆关系变得势同水火不说,还会伤害无辜百姓,这要是传到了王上那里,情况必然会变得非常糟糕。 这一点夜离澈自然是料到了,所以在夜南冥提出这个方法之后,略微沉吟了一下,遂开口吩咐道:“先回去!” 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的这个决定,不过目前的情况,他的心里,也不是十分想要强行闯出去的。 所以刚才的一切,也少不了有故意做给初樱看的成分,如此一来,就算打道回府了,他和初樱的关系,也会自然而然的缓和许多。 一行人遂由着万人目送着折身回去了,见人终于是回去了,城墙上的凤凰圣女似是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只听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旁边的凤凰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圣女,你没事吧?” 只见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派人好生看着,千万不能再生意外。” 这一次,若非是情非得已,她是定然不会亲自赶来的。 殊不知此次前来拦截初樱,对于自己而言,俨然是快丢了半条命。 自从那日蛊神祭之后,落花洞女除了岔子,孤身震怒,将所有的怒气都降到了她身上,若是今日让初樱离开了南疆,蛊神有言在先,定然是要让整个凤凰一族为之赎罪。 那些百姓纷纷抬起头望向城楼之上,眼中纷纷流露出浓浓的担忧,可是已经看不到凤凰圣女的身影了。 千百年来,蛊神祭从未出过岔子,落花洞女亦是没有出过差错,也从未见过蛊神动怒,这让他们不得不担忧,这到底该如何收场! 第四百三十六章 圣旨到 行宫里,夜南冥和夜离澈坐在大厅里,周围无一人发言,坐在旁边的初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外面。 夜南冥手中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时不时喝上一口,唯独夜离澈,沉冷着脸,一言不发,也什么都不做。 过了良久,夜南冥才终于是开口了,幽幽道:“王兄,此时唯有先等等看,着急也没有用。” 他好似是一点都不着急,毕竟,初樱回不回晟州对她来说好像都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这对夜离澈来说就不一样了,初樱唯独随他一起回去,他才能勉强安心一点。 一想到这里,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有劳九弟操心了,事到如今,也会有如此了,下午我便去隐玥宫找南莫长老问问情况。” 之前不是那个刚当上祭司的小公主很是喜欢初樱吗?到时候可以看看她能不能帮忙。 “帮王兄分忧都是臣弟该做的,既然如此,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放下茶盏,起身,朝夜离澈鞠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目光在初樱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她一直望着外面没有任何反应,样子倒是安静恬美得很,只是今天早上都还听说她很夜离澈的关系没有缓和,如此看来,倒是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 嘴角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抬步离开了。 霜凝在跟着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初樱几眼,心中也疑惑不已,难道,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对自家王爷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冷漠了。 等人离开之后,夜离澈起身,走到初樱身后,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放到她肩上,见她没有反抗,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阿樱,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殿下不必着急,我没事。” 说实话,她确实是一点都不着急,因为自从那日被他们从蛊神祭上带走,她就其实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的。 “阿樱,回去我们就成亲可好?” 他再次将这个话题提上来,虽说是问得小心翼翼的,但是字里行间的担心和急切,初樱还是听得出来的。 还是没有回头,卷翘的睫毛却是微微颤了颤,“可是,王上会答应吗?” 和她吵架的时候他不是说,王上不同意吗? “我自会跟父王说,如今我只需要得到你的回答,便已经够了。” 初樱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不是从最开始他带着她离开南风仙境的时候就说了吗,要娶自己为太子妃,如今这一路过来,他也没少在自己身边提起。 就连上官木离和竹息,都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既然嫁给他是自己唯一的选择,那便嫁吧,一个名分罢了。 听到她这么肯定的回答,夜离澈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去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有的心安和期待,都放在她的身上了。 只要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点头,一个眼神,他就可以得到莫大的满足了。 两人之前做完还僵持的关系今日好像缓和了许多,知识初樱的性子变得有些冷了,虽说之前也是这样,可是如今的她,更给人一种疏离感。 夜离澈不敢多问,因为她肯再次原谅自己那天晚上的鲁莽就已经很满足了。 想想也是可怜的人啊,原本阴暗的世界因为她那一缕熹微的阳光就变得明亮起来了。 可是到底也是个偏执的人啊,就算是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放手。 就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存在与这个世界上开始,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一样。 初樱不能理解他对自己几近魔鬼般可怕的控制,亦不能理解他所谓的为自己好。 而夜离澈,也不能理解初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初樱呆了一会儿就回寝殿了,折腾了一上午,实在是乏得很。 隐玥宫,南莫看着面前还在跟自己生气的怜笙,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僵持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极不情愿道:“起来吧,我带你去找她。” 坐在地上的怜笙并不搭理他,依旧是个很不开心,冷哼一声,“我才不要相信你,大骗子。” 南莫:“……” “小祖宗,你好好想想,我到底骗了你什么,昨日我确实是通知了樱姑娘,还特别强调说你很希望她能来,是她自己不来的,能怪我吗?” “爹爹和那个怪叔叔都来了,就娘亲没有来,南莫,你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才一岁半。” 南莫皱着眉头十分无奈的纠正道。 谁料小怜笙登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纠正道:“是一岁零六个月。” “都差不多。” 南莫面对她这奶凶奶凶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怕她闹得更凶,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 “南莫,你是不是存心要跟我作对?” 怜笙瞬间就不乐意了。 南莫赶紧投降,“好了好了,走吧,带你去找她还不行?” 怜笙好不容易得来这个可以去找初樱的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错过,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一边故作高冷一边跟着南莫走了。 而这边行宫里,夜离澈收拾着正准备出门去隐玥宫,还没走出书房,就看到梵听匆匆进来了。 “殿下,荣安公公来了?” 话音刚落,夜离澈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就看到风尘仆仆的荣安举着一道圣旨掀袍进来了,走到他面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后朗声道:“圣旨到,请太子殿下听旨!” 第四百三十七章 急召回京 夜离澈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硬是愣了好久,方才缓过神来,跪了下去,可是整个人瞬间就脑子就不清醒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王上这么千里迢迢的派荣安前来,事情就绝对不会变得那么简单了。 荣安看着跪在面前的夜离澈,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里折射出一股早已经知晓一切的光芒,虽说一直远在晟州,但是这南疆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被王上看在眼里,他自然也就全部都知道。 打开圣旨,铿锵有力的念了起来,“太子南巡大抵一月,如今寡人身体抱恙,无力把持朝政,特招太子速速赶回晟州,协助寡人处理政务,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荣安念完,收起圣旨,递给夜离澈,脸色也微微变了变,语气较之刚才也柔和了不少,开口提醒道道:“殿下请接旨吧。” 夜离澈整个人犹如雷击一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抬头看着那道让自己痛苦不堪的圣旨,接过来也不是,不接过来也不是。 不得已之下,只得把最后的希望放在荣安身上,声音有些沙哑,开口问道:“公公,必须现在启程吗?” 荣安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初樱的事情他在来的路上也已经听说了,不过王上已经下令了,不准插手这件事情,所以他也很无能为力。 无奈叹气道:“殿下,这是王上的命令,事关重大,着实是耽搁不得啊。” 夜离澈低下头,整个人脸色变得惨白,像是受了重创一样,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了:“难道,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啊,如今宫中各位殿下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殿下若是再不回去,事情恐怕不容乐观啊。” 他明示暗示都表示了,王上这次召他回去,极有可能是跟王位继承有关的,说什么都是不能够大意的。 若是这次出了出了什么岔子,夜离澈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承担得起。 听到荣安这么说,夜离澈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缓缓摊开手,接过了圣旨。 “殿下收拾一下,遂老奴启程出发吧。” “可是……” “殿下,在江山社稷面前,所有的儿女情长都应该让路!” 夜离澈还未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荣安就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说出了这么总结性的一句话。 荣安自小跟在王上身边,是亲眼目睹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现在的垂暮老人的人。 所以,夜离澈现在经历的一切,荣安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夜离澈经历过了,当初那个集万千宠爱于南音一人的帝王,甚是比现在的夜离澈还要疯狂。 只是可惜,美好的事物总归是留不住的,夜修骥和南音的佳话并没能持续多久,在夜南冥出生之日就戛然而止了。 他现在看着面前的夜离澈,既如同于看着当年的夜修骥。 夜离澈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似是没有想到荣安会突然这么说,抬头望着荣安,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之中,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本殿可以带她回去吗?” 就算是知道了荣安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毕竟,他实在是做不到将初樱一个人留在这里。 荣安意味深长的抿着嘴,几乎没有做任何思忖,摇了摇头,“她现在走不了。” 早晨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如今只怕是初樱已经完全被凤凰女一族给监视起来了,在蛊神没有决定怎么初樱之前,想必她都离不开南疆。 对于所谓的蛊神,到底存不存在,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也会持一种敬畏之心。 “殿下,时间不早了,快些收拾吧,王上还等着您呢?” 见夜离澈犹豫不已,遂又开口催促了一句。 “九弟要回去吗?” 荣安摇头,“王上并没有说要召宸王回去,他可以晚些。” 此话一出,夜离澈原本就不好看的脸几乎是瞬间的难看到了极致,“可否让九弟遂本殿一起回去?” 这算是他最后的请求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将初樱和夜南冥单独留在这里。 “殿下,是去是留这是宸王自己的自由,老奴干涉不得。” “若是九弟不回去,本殿便也不回去了。” “殿下,王命不可违!” 荣安再次开口提醒,那双满是藏着秘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夜离澈,让也退无可退。 “殿下,万万要以大局为重啊。” 梵听见状也跟着上前,跪下恳切劝到。 “给本殿两个时辰。”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然后也不等荣安是否真的答应,抬步往外走了。 见人走了,荣安回过头,看着夜离澈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吩咐道:“梵听,下去姓李全部收拾好吧,等殿下一好,我们便要出发了。” “梵听这就去。” 出了门的夜离澈,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终于是走到了初樱的寝殿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情沉重。 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推开门,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初樱。 “阿樱!” 他开口喊道,可是院子里没有任何回应,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恐慌,慌忙进了寝殿里面,才发现初樱正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睡着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在床边,没有去喊醒她,只是看着她。 “阿樱,我有事须得提前会晟州,你就在这里等我可好,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似是在自言自语,也似是在提前演习,大抵是因为她睡着了,自己才有勇气说吧。 ps:仙宝们,重复的章节麻烦在评论区说一下是多少章,三竖去检查修改,花花送给你们。 第四百三十八章 等我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初樱是醒着的,从他推门进来那一刻,她便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纱帐的颜色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沉声道:“殿下放心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夜离澈身子微僵,随即又做出一副好似很轻松地模样,淡淡笑道:“醒了?” 初樱嗯了一声,随即撑着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望着夜离澈,“殿下何时启程?” “等会儿就出发。” 夜离澈似是可以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脸色太过难看。 “可是需要初樱去送?” 她就好似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一样,就完全是当做夜离澈只是暂时出门两天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过多的情绪。 夜离澈摇头,“不用!” “那殿下路上小心。” 她开口提醒道,夜离澈只觉得她平淡的语气对自己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当真是以为因为自己食言而在埋怨自己。 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阿樱,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上午才信誓旦旦的说要在这里陪着她,知道可以离开这里为止,可是仅仅只是过去了几个时辰,自己便要食言了。 初樱任由他抱着,然后回了一句好。 “阿樱,你不要怪我,父王急召,我不得不回去。” 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王命不可违,他不能违抗王上的命令。 “我知道!” 初樱看似很善解人意的态度实则给了夜离澈莫大的恐慌,他是宁愿初樱跟他闹,跟他发脾气,也不愿意她这般平静。 可是,初樱啊,你好似从来都没有跟他闹过吵过,就连上次闹那么大的矛盾,也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初樱见他一直抱着自己不妨,倒是淡淡的笑了起来,“不过几日功夫,殿下不必如此担心,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 有的时候,她总觉的,夜离澈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是到底是否是多余的,谁又说得准呢? “独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让我如何能不担心?” 其实他担心的,是同样有可能会留在这里的夜南冥。 初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劝他了,只得任由他抱着自己,直到梵听来提醒该启程了,夜离澈才百般不舍的起身离开了。 初樱果真就没有去送他,因为夜离澈不让她送。 夜离澈出发的大概时间初樱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去确定,毕竟,对于她来说,也并无多大的意义。 因为走得太过匆忙,夜离澈根本就来不及安排一切,最后只是留了一部分护卫,让他们保护初樱的安全。 王位对于他来说,是在是太过游人,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而此时的夜南冥,坐在院子里,依旧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王爷,荣公公这一次亲自前来请殿下回去,恐怕是事关重大啊。” 郁尘见他这么一幅毫不担心的模样,自己倒是着急得不行。 夜南冥抬眼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北齐和玄云方才送来的信上写着什么,难不成你是不知道?” 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王上身体安好,并无大恙,此言外之意难道还不明确?无非就是要让夜离澈一个人回去,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跟着回去了,岂不是就不识趣了? 郁尘不知道夜南冥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既然在这么说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站在一边干着急。 “初樱现在可是一个人?王兄留下了多少人?” 夜南冥放下手中的酒杯,突发奇想的悠然问道。 “如今那边只有樱姑娘一个人,殿下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大半的护卫。” 听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淡淡笑了起来,“想必王兄一定非常担心我现在趁人之危吧。”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郁尘说。 郁尘能怎么回答?这种送命题,当然只能选择沉默了,心中却忍不住翻了嘀咕,之前太子殿下在的时候都表现得那么大张旗鼓,次次抢走了夜离澈的光环,在初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这离开了,不知道还会发展成什么样,换做是谁,都会担心得很吧。 只是碍于这是自家王爷,他不敢多嘴。 “王爷,祭司和南莫长老来了。” 霜凝进来禀报,夜南冥听微微蹙眉,怎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找谁的?” “是来找樱姑娘的。” “嗯?” 夜南冥微微蹙眉,倒是没有料到是来找初樱的,想了一下,悠然喝了一口酒,嗯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而那边怜笙和南莫也是过来才知道也夜离澈不在,南莫也着实没有料到夜离澈会走得这么突然,之前还以为他会就初樱的事情主动去找自己,如此看来,想必是根本就没来得及。 “娘亲,娘亲……” 怜笙一听说那个怪叔叔不在家,顿时就像一只放飞的小鸟,扑腾着双手就朝初樱所在的住处跑去了。 初樱进来倦得很,懒洋洋的盘腿坐在秋千上,望着天空发呆,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下垂。 她好像颓废了好多,不知道为何,其实只是因为觉得无事可做,所以才会这般反应。 怜笙的声音就像是无边寂静中的一声清脆的鸟鸣,她似是如梦初醒,望向那门口,就看到门被推开了,探出一直小脑袋来。 “娘亲……” 怜笙先是小心翼翼的探进去小脑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看到秋千上的初樱的那一刻,脸上都瞬间笑开了花,“娘亲……” 一声清脆的声音,听得初樱忍不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第四百三十九章 惬意时光 “怜笙,你怎么来了?” 立马放下脚,一脸震惊。 “娘亲……” 怜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过去一把扑进初樱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娘亲,我好想你啊。” 初樱:“……” 显然是被怜笙这一系列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是被她的过度热情给吓到了,两只手一时间竟有些无处安放,低头看着怀中的怜笙,脸色尴尬的笑了笑,“怜笙,先松开我好不好?” 她这样坐着确实挺累的。 “不要,我松开娘亲肯定就像跑了。” “放心,我不会走,你先松开一下好不好?” 她的腿有些麻,可是怜笙还是不愿意,还是南莫进来,出言威胁到:“笙儿,你若是不听话,我马上就带你回去。” 被南莫这么威胁了,她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初樱,初樱这才将自己的双腿解放了出来。 “娘亲,那个要跟爹爹抢娘亲的怪叔叔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说到这里,初樱甚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眸底狡黠的笑,无奈跟着笑了起来,纠正道:“不是的,他只是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离开几天,很快就回来。” 怜笙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垮了下去,极其不满意的撅起嘴,“我才不想要他回来呢。” “怜笙,”初樱喊了她一声,在她面前蹲下,纠正道:“我与王爷确实并无半分关系,而且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所以以后若是再次见到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像之前那样在殿下面前说我与王爷了知道吗?” 上次就是因为怜笙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一通乱说,让夜离澈现在都对夜南冥记恨在心。 怜笙还是不愿意,“娘亲不是就应该跟爹爹在一起吗,为何要跟那个怪叔叔在一起?” “怜笙,我再纠正一遍,我都还未成亲,哪儿来的孩子,你的父母乃是老祭司和夫人,不是我,可是搞清楚了?” 初樱百般无奈,只得再次纠正。 她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自己不是怜笙的娘亲,可是她偏偏就不愿意,非说自己是。 说完便松开怜笙,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一边的南莫,开口道:“南莫长老身为看着怜笙长大的人,还烦请好好跟怜笙说一说,这认亲之事初樱着实不能赞同。” 怜笙这认亲不说,直接就是将自己,夜离澈,夜南冥三人的关系推向了冰火之地啊。 南莫略有歉意的颔了颔首,“实在是抱歉,此时我定会不断跟笙儿提醒的,不过还希望樱姑娘能够理解一下,笙儿自小无父无母,非常渴望得到父母的爱,才会把樱姑娘和王爷当做自己的父母。” 听到这里,本来还非常义正言辞的初樱脸上突然暗了暗,低头看着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怜笙,实在是不好再拒绝了,这孩子实在是长得惹人疼,只是命途多舛,出生便没有了爹娘。 “娘亲,笙儿答应你以后听你的话,绝对不乱说话了,你就不要不理笙儿了好不好?” 看她那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初樱的心也是肉长的,自然是不会再拒绝了,叹了一口气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乱说话,我便不会不理你。” “好,笙儿答应你。” 软软脆脆的声音正是这个年轻该有的好听,初樱如此便安了心了。 本来怜笙就是来找她的,自然是在她哪里待到了晚上睡着了才被南莫抱着回去了。 初樱感觉自己真的是第一次当娘亲,下午陪她玩秋千,下围棋,花园里采花,时光竟不知不觉过得飞快。 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明明困得很却还不愿意睡的怜笙,侧身躺在她身边,替她掖了掖被子,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轻轻拍着她,柔声道:“睡吧,想必是累坏了。” 怜笙捏着被角满是笑意的望着她,“娘亲,你好美啊。” 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倒是初樱,被她给逗笑了,“谢谢笙儿的夸奖。” “那笙儿以后长大了也会像娘亲一样漂亮吗?” 她发问,只见初樱微微蹙眉认真想了一下,严肃点头道:“肯定要比娘亲漂亮得多。” “笙儿只要能和娘亲一样漂亮就可以了。” “好好好,但是漂亮的孩子现在都要睡觉了,你要不要睡?” 初樱难得的好耐心,开口询问道。 怜笙立马点头,“要。” “那就闭上眼睛,睡吧。” “那娘亲你要答应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好!” “娘亲,我爱你!” “我也爱你!” 怜笙睡觉倒是很快,迷迷糊糊的还在说话,不消片刻,就没有了动静,睡着了。 大抵又过了半个时辰,初樱念着她肯定已经睡熟了,便掀开被子起来,将怜笙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往外走。 南莫等在外面,看得初樱抱着怜笙出来,赶忙上前,从她怀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怜笙,生怕把她给吵醒了。 “长老久等了。” 初樱看了怜笙一眼,开口道。 南莫微微笑了笑,小声道:“辛苦樱姑娘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初樱点头,看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借着烛光离开了,关上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转身往回走。 “绵绵……救我……绵绵……” 刚转身,楚司衍那如同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声音又来了,只是与众不同的是,他这次为何要她去救他? 初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本来不想搭理的,反正他喊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回去堵上耳朵不听就好了。 “绵绵,救救我……绵绵……啊……” 可是不知道楚司衍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居然还惨叫起来了,听得初樱当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四百四十章 男女有别 停在屋檐下,转身望着那茫茫夜色,为何刚才怜笙在这里他不喊,怜笙一走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了。 这些天因为楚司衍那索命一般的呼唤,让她连休息都没怎么休息好,而且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挺不爽的。 “绵绵……” 那声音还在继续,初樱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转身进屋去了。 屋子里冷清得很,她不知道竹息到底是去哪里,若是回南风仙境了,按理说也应该跟她打一声招呼不是吗?为何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夜离澈走得突然,根本就没有任何打算,她除了等在这里,别无他法。 而且自己现在被凤凰女盯得紧得很,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是没有办法的了。 刚躺下,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然后就听到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殿下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带樱姑娘离开。” 是留下的侍卫的声音,初樱一听,便可以猜到应该是凤凰女来了。 这是要带她走吗? “奉圣女之命,我们几晚必须要带初樱走。” 凤凰女也丝毫不退步,语气坚决,不给对方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是那些护卫都是受了夜离澈的死命令的,是万万不敢就这样让她们带走初樱的。 房间的初樱大抵也听出个所以然了,走到窗边,推开窗,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外面护卫和凤凰女还在坚持着,她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应该离开这里还是说任由凤凰女来带自己走。 回头朝那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翻身从窗户出去了。 凤凰女不顾护卫阻拦冲进来的时候在房间里并没有看到初樱的人影,顿时觉得情况不妙,“立马派人出去找,务必要把人找到。” 身后几个凤凰女立马转身出去找人了。 与此同时,后面的护卫看到初樱人不见了,脸色几乎也是瞬间就变了,苍白着一张脸,难以置信看着里面,“马上去找。” 那带头的护卫一声令下,身后的护卫立马跟着转身出去找人了。 初樱尽量避开护卫,穿过廊檐,跳上房顶,准备离开行宫。 “这大半夜的,是想去哪里?难道不怕被那十里村的青头鬼给抓走了?” 身后传来一个半带慵懒和嘲笑的声音,初樱停下来,其实不用回头,只是听这个声音,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沉了沉脸,十分不满意的回了一句:“这就不用王爷担心了。” 说完便要继续往前走,夜南冥见她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连头都不回一下,顿时觉得面子有些绷不住了,遂又继续道:“你可知凤凰女和王兄留下的侍卫正在四处找你?” 初樱脸上并无多大的情绪变化,“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还敢到处乱跑?” 夜南冥没好气的反问一句,“外面那青头鬼正在四处找你的,后面还有凤凰女护卫一干人等,你这样出去,就算不被青头鬼抓走,也会被凤凰女带走的。” 这个真的不是骗她的,而是事实。 那青头鬼实力非同小可,定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而那凤凰一族神秘莫测,若是真的较起真儿来,想必初樱也是躲不掉的。 初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嘲讽的意味,还是没有回头,而是反问到:“不知道王爷何以淡定,我会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 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那么差劲? 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不满甚多。 她其实现在心里还是有些不敢面对夜南冥的,因为那天在万蛊山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虽说是幻想,但是自己一想起来总觉得面红耳赤的,不敢去想象,自己竟然会想到那种事情。 “你何时能保护得了自己?” 言外之意,没有一次,她是能好好保护得了自己的。 之前多少次,若是没有他的帮忙,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初樱没好气的做了个深呼吸,叹了一口气,不愿意转身去面对夜南冥,也不愿意再继续跟夜南冥说下去了,若是再说下去,就该被人给发现了。 “不管我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都不需要王爷来担心,王爷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说完便脚尖轻点,试图离开,谁知人刚飞起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 惊慌失措的回头,就看到夜南冥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一手往后拂袖,稍稍用力,自己便跟着他的节奏旋转起来,脸色瞬间大变,“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迄今为止,还没有敢一直背对着本王说话的,初樱,你是第一个。” 夜南冥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噙着笑意,虽说是在责备和提醒,但是更多的却是纵容和故意为难。 初樱没好气往回一蹬,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圈,可是却不曾料到夜南冥竟然跟着她一起在空中翻了一圈,两人的工作惊人的同步,以至于自己不但没能甩开夜南冥的手,反倒还整个人还撞进了夜南冥的怀里。 初樱心脏莫名加快,赶忙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还请王爷自重。” 若是被人看到了,到时候传进夜离澈耳朵里,自己真的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见她如此惊慌的模样,夜南冥不自主的联想到了之前在溶洞里发生的一切,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你为何要这么怕本王,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字里行间真的极不正经,听得初樱心里窝火,“男女有别,初樱乃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还请王爷自重些才好。” 第四百四十一章 说到做到 对于夜南冥此时此刻故意而为之的挑衅,她真的是又气又急,这个男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男女有别?” 夜南冥似是非常诧异的重复了一遍,脸上笑意更甚。 何为自重? 何为男女有别? 之前在溶洞里的时候,她怎么不这么说? 虽然知道她也是中了毒的原因,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真的发生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初樱,你觉得你跟本王之间,用得着计较这么多吗?” “当然用得着。” 初樱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了,虽然被他钳制着,却还是不忘拼命挣扎。 “原因!” “因为我是殿下身边的人,王爷明明知道,就不应该这样故意挑衅,这是对初樱的羞辱,也是对殿下的不尊重。” 初樱一口气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随即扭头瞪着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夜南冥,“王爷但凡是把初樱当做朋友,都不应该如此为难初樱。” 若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都不应该这般给自己造成困扰。 夜南冥听完她的话,顿了片刻,果然就松开她了,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态度突然就软了下来,沉声道:“本王不为难你便是了。” 得到了自由的初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多谢王爷。” 说完便要离开,就又听到夜南冥开口了,“随本王回去吧,放心去休息,事情都放心交给本王来处理。” 初樱一顿,转过身,欲言又止。 大抵是夜南冥前前后后的态度变化太快了,以至于她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确凿的答案。 夜南冥沉沉点头,嗯了一声,“你都这样说了,本王若是再强求你,岂不就成强人所难了?” 说完就兀自笑了起来,上前两步,朝他深处那双修长完美的手,“走吧。” 他这是要带她回行宫? 初樱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他真的能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他值得自己相信了,也只有他才愿意帮自己了。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拒绝,“就算王爷能帮我解决所有的事情,我也不能接受,王爷请回吧。” 能不跟他再有牵连,就不要再有任何牵连了吧,她是这样想着的,这样总不至于让自己在两个人之间互相徘徊难受。 “你怎么这么倔,如今王兄回去了,本王若是不能照看好你,万一你哪天缺胳膊断腿儿的回来,叫本王如何跟王兄交代?” 夜南冥说得一本正经,可是若是初樱真的相信了他的才奇怪呢。 往夜南冥身后看了一眼,不愿意再跟他继续说下去,自顾自的往回走。 见她终于是服软了,夜南冥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明明就是很想笑,却还要故作很严肃的样子。 回到行宫凤凰女已经不在了,那些侍卫见她回来了赶忙迎上前来,“樱姑娘,你没事吧?” 初樱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回头再看看像是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夜南冥,“我本没有去找王爷,是他自己说是殿下交代了他要保护我的安危的。” 刚说完就明显看到那侍卫愣了一下,似是有点难以相信,因为夜离澈在走之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他们一定要防着夜南冥的。 “都各回各位守着,本王已经下令,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你们只管好生守着便是了。” 夜南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说话也是理直气壮的,好像完全搞错了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一样。 吩咐完又看向初樱,故作严肃的轻咳一声,“这两日我会去将蛊神那边的事情调查清楚,争取早日回去,王兄想必一定日日挂念着你。” 初樱:“……”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云淡风轻的哦了一声,自己进屋去了。 只是奇怪得是,楚司衍的声音又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夜南冥做了什么手脚。 一脸两日,除了怜笙日日的往这里跑,便再没有人来打扰了,凤凰女的影子更是看不到。 这让初樱不得不再次感叹夜南冥的办事能力,当真是说到就坐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很少来找好自己,这样倒也不会落人话柄,自己也图个清闲。 不过这清闲,也仅仅只是在怜笙没来的时候。 “娘亲……” 这日,她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怜笙清脆的喊声,条件反射的就想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刚抬眼,就看到纷纷的一团直直扑进自己怀里,“娘亲,今日我们去看梅花可好?” 初樱一听,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梅花开了?” “是啊,南莫答应了今日我可以跟娘亲和爹爹一起去看梅园看梅花。” “爹爹?” 初樱重复一边,这几日得幸没有夜南冥的打扰,自己才勉强过得要去轻松一些,如今倒好,这难不成是要引狼入室? “怎么,还不欢迎本王?” 刚说完,外面夜南冥那惯性不正经的声音就传进来了,接着高大的身影便踏步而来,初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爹爹!” 怜笙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看到夜南冥来了,二话不说转身就扑进他怀里,像一团小猫咪一样笑得一脸开心,“怜笙都好久不曾见到爹爹了。 “撒谎,明明昨日才见了。” 夜南冥随口纠正道,怜笙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肩膀,“可是怜笙就是很想念爹爹和娘亲啊。”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如嫁给本王算了 “好了,本王已经知道了。” 初樱对于这一无比和谐的场面感动甚至震惊,好似从最开始遇到怜笙到现在,夜南冥的态度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怜笙,要不让王爷陪你去看梅花可好?我今日身子不打舒服,不想出门。” 能避免跟夜南冥同行就尽量避免跟夜南冥同行。 只见夜南冥幽幽抬起头,看了初樱一眼,蹲下去,看着怜笙,开口道:“不知道是某人不想随我们去还是真的生病了呢?” 说完又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初樱一眼,明示暗示都是在说她。 怜笙这个时候倒是跟夜南冥沆瀣一气了,一副我明白的模样对夜南冥笑了笑,下一刻就把脸垮下来了,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委屈巴巴道:“看来是娘亲不想陪怜笙去了。” “不,是不想跟本王一起去。” 夜南冥接过话,思索片刻,像是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一样,“那你还是跟你娘亲一起去吧,本王便不去了。” 说完又看了初樱一眼,“本王反正不怎么受某人待见,不去也罢。” “还是爹爹和娘亲一起去吧,笙儿不去了。” 父女俩你谦让我,我谦让你,看起来都是好一出父女情深,可是一边被他们故意针对的初樱差点没气的吐血。 能不能不要演的这么假,是怕她明白不过来吗? 无奈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我去便是了,你们不用在我面前上演这种苦情戏,幼稚!” 一听说她愿意去了,怜笙和夜南冥对视一眼,大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模样。 “爹爹,要抱抱!” 怜笙见夜南冥心情大好,自己刚才还配合他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才好不容易把初樱说服跟自己一起去,想必他现在心里一定是非常喜欢自己的。 只见夜南冥站起身来,看着已经转身去收拾的初樱的背影,一想到自己这几天都没能跟她打招呼,心里就觉得莫名的憋屈。 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听到怜笙要自己抱,脸色几乎是顿时就僵住了,随即变得严肃起来,“自己乖乖站好。” 怜笙:“……” 那满脸期待的脸瞬间就僵住了,此时丰富一阵疯吹过,让她的欢喜顿时就被夜南冥突如其来的变脸给破灭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用完就丢? “爹爹,你是骗子。” 怜笙立马就不乐意了,枉她那么聪明,竟然被夜南冥给利用了。 不远处的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所以笙儿,你这下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相信他的鬼话了吧。” 怜笙现在也懊恼得不行,心有不甘,非要夜南冥抱。 可是夜南冥双手抱胸,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抱她。 最后三个人吵吵闹闹的还是出门去了,夜南冥直到上了马车,都没有抱怜笙,这让她很是受挫,最后还是初樱愿意抱她,让她心里勉强平衡了一点。 等到了梅园,初樱才发现原来梅花是真的早就开了,放下怜笙,怜笙一个人就跑出去了,清脆的笑声顿时洒满了整个梅园。 初樱立在一棵梅花树前面,看着纷纷落下的花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念了一句,“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不然你以为还在秋天?” 夜南冥一句话,让她刚刚酝酿起来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十分没好气回头白了他一眼,“不需要王爷关心。” “本王何时关心你了?” 初樱:“……” 深深吸一口气,不搭理他。 “娘亲,爹爹,快过来……” 不远处怜笙挥舞着小手不停的喊着他们,初樱便抬步过去,不料夜南冥突然追上来,凑到她身边沉声道:“依本王看来,如今这白捡的女儿都有了,要不你就嫁给本王吧,这样一家三其乐融融岂不美好?” 话音刚落,初樱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恐怖事情一样,连着往前走了好几步,跟夜南冥拉开距离,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夜南冥,“王爷这是在说笑吗?如实按照辈分来说,王爷都应当喊我一声王嫂,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殿下知道了跟王爷置气?” “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你跟王兄根本就没有任何婚约,难道凭着他一家之言,你就觉得自己一定必须要嫁给他?若是这样,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过容易了,王室成亲岂有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初樱看着他,从他刚才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夜南冥懒懒看了她一眼,“王兄虽口口声声说要娶你,但是在来南疆之前从未光明正大的宣布过,父王定然不会答应,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召王兄回去,你当真以为是蛊神要留下你?” 夜南冥话里有话,越说初樱越是听不明白。 夜离澈离开那日确实很匆忙,他说是有急事,若是按照夜南冥所说,是因为王上,不想让他继续跟自己待在一起? “我早知道王上不同意,那又如何?”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反问一声,一脸的不以为意。 可是她的这点小心思在夜南冥看来,根本就是故掩心虚,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后顾便是,若是没有父王的同意,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王兄,而父王,根本就不可能肯定。”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王兄是太子!” 夜南冥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见她脸色暗了暗,继续补了一句:“初樱,王兄只不过是在骗你罢了,他之所以对你这么好,只不过是因为你和他去世的心爱女子非常相似罢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始料未及 “你说什么?” 初樱原本还不愿意认输,此时却是有些动摇了。 夜南冥的一字一句都认真无比,根本就不像是骗她的,再加上,她对他,本就信任。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不相信都有些困难。 夜南冥今日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是方才一时嘴快,不够让她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迟早都要知道。 “你了解王兄吗?就算了解,你又了解他几分?你知道曾经的太子妃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他曾经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吗?若是连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何以断定,王兄所说的爱你,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没有骗我的必要。” 初樱言辞坚定,虽然刚才夜南冥说的一切,她都不了解,也没有尝试着去了解过,但是她相信,夜离澈不会骗自己。 “信不信是你的事,本王只是跟你提个醒罢了,不要到时候后悔。” 夜南冥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淡淡出声,随即看向不远处已经朝自己跑过来了的怜笙,有的时候,他倒是真的觉得怜笙与初樱有几分相似,可是到底是哪里像,又有点说不上来。 这就跟初樱觉得怜笙跟他有点相似一样。 “爹爹,娘亲,为何你们不过来,我都等你们好久啦。” 怜笙气喘吁吁的站在两人中间,左望望右看看,一脸新奇。 只见夜南冥淡淡笑了笑,“没事,在聊天。” “聊什么,我也要听。” “聊了一些孩子不能听事情。” 夜南冥真的可谓是老不正经了,看了旁边沉郁着一张脸的初樱,用胳膊撞了一下她,“别想了,想你也想不明白的。” 明明刚才都还那么严肃,现在却又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初樱不能跟他相比,不能这么轻松地收放自如,转过身去,冷声道:“你们先去玩吧,我等下来找你们。” 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娘亲,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 怜笙望着她,一脸担心。 初樱低头看着一脸纯真的怜笙,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先去玩吧,我很快就拉找你。” 说完不顾怜笙阻拦,自顾自的转身走开了。 夜南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暗了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爹爹,娘亲怎么了?” “她在考虑到底是要不要嫁给本王!”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吓得怜笙几乎是瞬间就用小手捂住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像是整个人都震惊得不行了一样。 倒是夜南冥,根本就不甚在意,他看上个人,从来就没有逃脱了的。 置于夜离澈隐瞒初樱的事情,他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卫寒霜的死,还有他之前为了紫玉轩那个女子所做的一切。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女子,叫木挽歌! 这偌大的天地间就宛若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的人笼罩在里面,每一件事情,都违背了最开始的真实性,变得背道而驰了。 可是到底谁才是操纵着这张偌大的网的人? 初樱一个人走到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思绪万千。 夜南冥刚才说的话现在都还在他脑子里不停回荡,如此一来,她是真的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了,谁说的话到底才是真的。 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在失忆之前到底是谁? 思来想去脑子里都是一团乱,最终终于是想起了一个人。 竹息! 他是见证了自己失忆前后所有的事情的,所以关于自己的一切,包括和夜离澈之前的关系,他一定是知道的。 没有去跟夜南冥打招呼,便直接转身回行宫去了。 “竹息!” 直接推开紧闭的大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走进去,看着周围的一切,才发现这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所以说,他是走了吗? 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自己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的,推开房间的门,“竹息,你给我出来,谁给你的权力让你不辞而别?你快给我出来。” 她情绪有些激动,甚至还有愤怒,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至始至终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真真假假根本就分不清。 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很显然,这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殊不知此时地底下的地道里,一个被放在一口巨大的坛子里的竹息,拼命地想要发生去,却始终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出来。 他的声带被人破坏了,喉咙也被人割了,整个人除了脑袋,其余全部被限制在坛子里,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且就算没有被这坛子限制住,自己也没有了任何的行动能力,因为他的手筋脚筋,都尽数被挑断了。 初樱的声音他可以听到,可是唯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竹息,你给我出来!” 上面初樱的声音还在不停地传来,竹息痛苦的挣扎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出带着杂质的眼泪。 他对不起上官木离,对不起初樱,没能保护好初樱,更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那日收到上官木离的回信,信上内容平淡无奇,无非都是告诉自己好好照顾初樱,却只字不提关于带初樱离开的事情,可是他明明在信上明明白白的将最近的情况都写上去了,于是他起了疑心,遂又写了一封信送出去,才发现原来信是被夜离澈给换了的。 他当即就知道夜离澈兴许是早就将信换了,所以自己这段时间收到的回信全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可是却不料,夜离澈想要斩草除根,自己连逃走没来得及。 第四百四十四章 找人 可是这一切,初樱都好不知情,至今都被夜离澈蒙在鼓里。 他并不知道夜离澈已经回晟州了的事情,所以才会着急不已,然而现在的他,对什么都是那么的力不从心。 初樱没有找到竹息,便出去问行宫里的人,可以一个个都不曾看到竹息,看着冷静的行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侵袭上来,让她内心渐渐变成一片荒原。 正准备出门就看到夜南冥回来了,被堵在门口,两人相对而立,初樱现在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根本就不想去搭理他。 “怎么招呼不打就回来了?” 夜南冥声音少许的柔和,带着抹不去的关切,让人一听就心甘沉沦,淡淡回了一句:“忘记了!” “忘记了?”夜南冥显然不相信,见她脸色很不好看,以为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所以才心情不好的,于是乎又问道:“可是因为本王说的那些话?” “不是。” 初樱爽快回了一句变想从旁边绕过去,见她这一动作,夜南冥继而又问,“要出去?” “对。” “出去做什么?” “找人。” “找谁?” 夜南冥的语气始终很温柔,可是却听得初樱顿时心里起了一股无名火,“我去哪里难道都须得跟王爷汇报清楚吗?我与王爷非亲非故,应该不需要吧?” 就算再怎么喜欢管着被人,再怎么位高权重,总是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私事吧。 夜南冥面色微僵,看着她的眸色越显深沉,像是想要看个清楚一般,“初樱,我们是朋友。” “可是朋友并不代表须得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啊。” 初樱有点崩溃,这一家人都是怎么了,难道控制欲都这么过分吗? 见她这么激动,夜南冥突然就让到一边,“走吧,本王陪你去找。” 初樱原来是不想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摆脱他,就算不愿意,他还是会派人跟着自己,她现在真的是讨厌极了这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也不回答,直接就自己先出去了。 可是真正到了街上,初樱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了,夜南冥便一直跟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半句怨言。 回头看了他一眼,想来也实在是嘲讽,能让堂堂宸王跟着自己这满大街的找人,她倒真是三生有幸了。 “怜笙回去了?” 她刚才没有跟怜笙道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跟自己生气。 “回去了,让本王转告你,她生你的气了。” 不出意外,果然是这样的。 初樱淡淡的哦了一声,不作回答。 两人最终在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里坐下,初樱点了两壶酒,看着外面,脸上写满了心事。 “你要找谁,不妨将名字告诉本王,本王派人去帮你找找。” 夜南冥兀自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开口道。 初樱抬眼看了他一眼,反倒是有些讽刺的笑了笑,“但是我并不知道王爷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这要看你自己到底愿不愿意相信本王了。” 面对她的讽刺,夜南冥也不发怒,反倒是好脾气的回了一句。 初樱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问你一个问题。” 夜南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幽幽开口。 “王爷问便是了。” “你……”夜南冥端起酒杯,抬眼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眸子藏着太多的情绪,一字一句问道:“当真是真心真意想要嫁给王兄的?” 若是真的,那日在山洞里,为何她会把自己当做心爱之人? 虽说是幻象,但是他更愿意把那一切都当做是真的,把那晚初樱所说的一切全部都当成真心实意的。 正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更加是充满了希望。 初樱倏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应该是吧。” “本王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不喜欢听这么不肯定的回答。 却不料初樱突然就笑了起来,“怎么,王爷这么着急,是爱上初樱了不成?” 明显是玩笑话,却听得夜南冥心头一颤,像是比人戳中了心事一般。 眸底闪过一丝惊慌,故作不经意道:“自然不是,本王只是好奇,你为何非要嫁给王兄。” “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王爷何必这么紧张?” 初樱漫不经意的调笑在夜南冥听来嘲讽意味更加明显了,可是,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你何时看到本王慌了?” 初樱不想去跟他计较这个,也不愿意去回答自己是否是真心想要嫁给夜离澈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听过太多遍了。 “竹息,我要找的人是竹息,王爷若是可以帮我找到他的话,初樱自当是感激不尽。”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再相信他一回。 夜南冥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告诉自己,不过既然都已经说了,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本王会帮你找的。” 竹息,他是知道的,南风仙境的竹息,上官木离身边的人,但是置于初樱和竹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现在不会问,初樱若是想告诉他,自然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初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但是她完全不知道竹息和夜离澈关系不和,而且因为自己,竹息早就成了夜离澈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是因为竹息见夜离澈久久没有要让出太子之位的计划,反倒是在王位的争夺上也来越激进,便想着要带初樱离开这里。 夜离澈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初樱走的,就连这次离开,虽然说表面上看起来只留了一些护卫,可是实际上,他将眼线已经深入在了南疆各个地方。 初樱若是真的要离开,他不可能说不知道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抉择 夜离澈回去一连好几日都没能见到夜修骥,只是一回去便开始处理成堆的折子,没有半点空闲的时间,就连初樱,都没有时间去想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呢个每天都收到南疆来的关于初樱的消。 这日,他好不容易将成山的折子看完,便想着去请求王上赐婚。 只要夜修骥一答应,他便立马去接初樱回来成亲。 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变故了,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暂时的放下一些东西,却追求另一样东西。 只是他不知道,鱼和熊掌历来都不可兼得,得其一,变得舍弃其二,他想兼得,是不可能的。 刚进养心殿,一股温暖就扑面而来,跟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世界。 只是没想到的是,明明南疆都还没有下雪,晟州倒是先下雪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顺序来说,都须得南疆先下雪才对。 想到南疆便想到了初樱,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里到底怎么样了,凤凰女有没有去找她的麻烦,夜南冥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动作。 “咳咳咳……” 被夜修骥的咳嗽声拉回现实,忘了内殿一眼,便主动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王。” 说完之后过了许久才隐隐听到里面有了动静,想必是午休的夜修骥醒了。 “进来吧。” 是夜修骥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病态,也很虚弱。 夜离澈突然就想到了那日荣安对自己说的话,如此看来,王上身体抱恙的事情倒是真的了。 可是这也就让他更加的想不明白了,夜修骥生病了,难道不应该将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儿子夜南冥召回来?而是先将自己给召回来了,而且还是连夜赶回来的。 走进去,荣安帮忙掀起帘子,就看到夜修骥坐在床榻上,背靠着枕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忙跪下去,“儿臣见过父王,儿臣不能在父王身边伺候,还请父王降罪。” 他态度诚恳认真,言辞真切动人,俨然一副孝子模样。 夜修骥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起来吧,不必说得这般严重,寡人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他虽是这样说的,但是在夜离澈听来却并不是这样的。 夜修骥现在的状态给他的感觉就是,情况远比夜修骥自己说的要眼中许多。 如此一来,荣安亲自去召他回来也就是有情可原了。 荣安搬来凳子,他起身恭恭敬敬的坐到凳子上,看着面前的夜修骥,关切的继续询问道:“父王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只是辛苦太子了。” 那么多折子想必也是堆了许久的吧,可见他的身体抱恙并不是这段时间里的事情。 “能替父王分担,是儿臣的荣幸。” 夜离澈说话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因为他一直在找时机,跟夜修骥提自己和初樱的婚事。 可是夜修骥就好像知道他今日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一样,至始至终都不给他任何机会。 “这段时间的政事就由太子处理了,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去找崔相国商量。崔相国乃是三朝元老,眼光老道,也很看好太子你,所以你一定要趁此把握好机会。” 夜修骥说说停停,嘱咐夜离澈。 不过这画外音已经非常的明显了,这分明就是夜修骥给自己最后的历练啊。 “儿臣定当竭力而为,还请父王安心养病。” 夜修骥点头,打量着夜离澈,顿了一下,继续道:“自寒霜那孩子去世之后,你便再未娶妻,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应当是考虑再娶太子妃了。” “父王,儿臣之前递回来的奏折上一句话一再请求过父王赐婚了,只是父王一直未曾给过儿臣回应。” 既然夜修骥主动提起了,那自己也便顺着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说清楚了。 一听到奏折的事情,夜修骥脸色稍微暗了暗,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像是根本不在一起一样,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崔相国家里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姓崔名凤苒,琴棋书画皆通,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实乃难得一德馨俱佳的女子,澈儿不妨回去好生考虑一下,到底是想娶谁。” 虽说没有提到初樱的事情,但是也已经含沙射影的提到了。 这句话的话外之音夜离澈听出来了,初樱和那个崔凤苒,表面上是两个选择,实际上却是两条路。 “可是父王……” “好了,寡人乏了,太子先回吧,三日内给寡人回答便是了。” 夜修骥适时打断了夜离澈,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夜离澈还是不想放弃,还想再求求情,却被荣安给打断了,走上前,谦恭道:“殿下请回吧。” 夜离澈回头看着夜修骥,他显然不想再跟自己说下去了,由荣安抚着躺下去,闭上眼睛,完全无视了自己。 不得已之下只得起身,跟着荣安一起出去了。 出了内殿,两人走到门口,荣安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夜离澈,方才缓声道:“太子殿下,王上可是对你给予了厚望啊,方才王上给殿下的那两个选择还希望殿下回去一定要好生考虑一下啊,这可是关系到殿下以后是否能功成名就的啊。” 荣安这话就明显已经将夜修骥的意思挑明了说的,夜离澈就算再怎么想装傻了,也只是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的。 “多谢公公提醒,本殿回去一定会好好考虑清楚得。” 荣安点了点头,退到一边,“恭送殿下。” 小黄门随即推开大门,一股寒风立马灌了进来,夜离澈几乎是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两难 出了养心殿,夜离澈站在门口,看着面前银装素裹的世界,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面上毫无表情,可是就在他迈开步子的时候,却差点摔倒在地上了。 候在一边的梵听连忙上前扶住他,“殿下,小心。” 夜离澈一把推开他,也不回答,跌跌撞撞往回走,梵听满脸担心的跟在后面,却又不敢上前去 搀扶。 养心殿里,荣安扶着夜修骥重新坐起来,荣安伺候他穿好鞋子,“王上,外面天冷,要不,等过两日再去可好?” 荣安同样是一脸担心,毕竟,夜修骥现在身体已经完全不如从前了,定然是受不起这恶劣的天气的摧残了。 夜修骥摆了摆手,“这天气不算什么,你也别真以为寡人老得走不动路了,寡人身子还硬朗得很呐。” 荣安听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老奴担心想多了,王上身子自然是健朗,但是老奴只是觉得此去至少也得需要半日,怕王上累着了。” “那以后去就不累了?” 夜修骥反问,这下荣安就是真的没有话说了,只好全部都依了他去。 等外面都安排妥当了的,便扶着夜修骥出门去了。 对外宣称的是要去圆咭寺礼佛,朝中大臣都以为夜修骥近来身子不太好,纷纷开始站队,夜南冥在南疆没有被召回来,所以说他们只好大部分都站到夜离澈那边去。 在他们看来,晚上此举应用意明显,宸王虽说之前一直得到王上的独爱,但是真正到了这王位继承者上面来,还是很偏向于夜离澈的。 可是此时的夜离澈,好似是突然就颓丧了下去一般,自养心殿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任凭谁去敲门,都不应。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梵听也不敢问。 而此时南疆,初樱这几日和夜南冥关系也没有那么僵持了,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初樱没没要去什么地方,夜南冥都必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不过自从上次怜笙来和他们一起去看完梅花之后,便没有再来过,这倒是让初樱有些意外,因为这并不是她的风格啊。 殊不知此时的怜笙,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闹绝食。 “祭司,开开们啊 。” “祭司,再不吃饭会饿坏身子的。” 两个替身丫鬟站在门口,端着饭菜轮番敲门,可是怜笙不知道是用什么抵着门,她们根本就推不开。 “还没吃饭?” 南莫处理完政务过来看到两个人还被关在门外,遂开口问了一句。 两人转过身来看着他连连点头,“长老,您还是好好劝劝祭司吧,这都好几日了,若是再不吃东西,岂不是要饿死了?” 这堂堂祭司还没有长大就被饿死了,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给笑掉大牙? 更重要的是,这祭司的身子这么金贵,怎么能被这样饿啊。 南莫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叹了一口气,示意她们退到一边,自己上前,抬手敲了敲门,“小祖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开门?” “让我去找娘亲和爹爹。” 里面传来小怜笙义愤填膺的声音,听得南莫一阵头痛,无奈扶额,捏了捏眼角,道:你先开门,我们有事好商量可好?” “鬼才相信你的话,你若是不答应,就让我自己饿死吧,不要管我。” 话音刚落,身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竟有些忍俊不禁。 “你上次偷偷溜出去骗王爷和樱姑娘带你去梅花园看梅花的事情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如今倒是跟我耍起性子来了,我告诉你,你若是再这样任性,我就这样一直关着你,反正王爷和樱姑娘马上就要回晟州了,到时候我让你连他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信不信?”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管怜笙使用什么小伎俩,南莫纵使有办法去治她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门就被突然打开了。 怜笙站在门口,嘴角上还站着没有擦去的糕点沫,二话不说就往外冲,不料被南莫给横空拦住了。 “南莫,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和爹爹。” 南莫怎么可能放开她,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抬步往里面走,“臭丫头,你还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会让自己受罪?” 说完指着桌子上怜笙没有收起来的糕点,问身后的两个丫鬟,“说,你们谁是同谋?” “咦,这不是昨日厨房里没有找到的方糕吗?” “对啊,怎么会在这里呢?” 两个丫鬟显然是跟怜笙一伙的,发现事情败露了,立马就唱起了双簧。 怜笙自顾自的捂着嘴偷笑,南莫立马瞪了她一眼,十分不满道:“你还好意思笑。” “哼,坏南莫,你是坏人,放下我,我要去找爹爹和娘亲,告诉他们你天天欺负我。” 南莫:“……” 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难道不是一直被她欺负吗? “我懒得跟你计较,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否则,我可真的就要惩罚她们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一边低着头生怕被惩罚的两个丫鬟,警告道:“你们以后若是再敢这样跟着祭司一起搞这种恶作剧,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两个丫鬟赶紧跪下,南莫这才将怜笙放下来,沉声道:“乖乖呆在宫中,什么时候不闹腾了,听话了,我会考虑让你去找王爷和樱姑娘玩。” 说完便抬手擦去她嘴角的方糕沫,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却还不忘叮嘱那些侍卫,“都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有你们好受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生不如死 “可是南莫,你还没有说爹爹和娘亲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怜笙趴在门口一脸的崩溃,着急的问道。 “暂时不会走。” 南莫悠悠丢一句话,说完自己却是先笑了起来,怜笙瞬间脸都气红了,指着南莫的背影,“抽南莫,你骗我。” “你不是也时常骗我吗?” 说完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怜笙,再次开口叮嘱到:“忘了告诉你,你若是敢在宫中施暴,企图溜出去,以后你真的就没有去见他们的机会了。” 这是最后的通牒,因为他深知怜笙有多厉害,为了不让她乱发脾气,自己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可是她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得住,唯一的就是让她自己去控制。 怜笙现在俨然一只愤怒的小鸟,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气呼呼的望着南莫离开的背影,正当丫鬟想要上前去劝的时候,就听到她突然骂了一句:“臭南莫,我恨你……” 走了蛮远的南莫还是听到了怜笙的抱怨,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随即问身边的随从,“萧无衣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自从怜笙继任以来,萧无衣就像是失去了消息一般,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按照他的脾气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回禀长老,萧长老这段时间一直在府中纵酒享乐,没有任何反常的行为。” “派人看好了,不可以有任何差错。” “属下遵命。” 说完之后,南莫缓缓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南疆湛蓝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南疆,似是太过太平了。 蛊神祭没有如期举行,落花洞女也选错了,所谓的蛊神动怒好像也只发生在凤凰女一族,并未殃及到南疆百姓。 “派去答应凤凰圣女下落的人可是回来了?” “回禀长老,已经派出去五批人了,至今没有回来一个。” 听到这里,南莫的脸色终于是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顿了顿,“知道了,先下去吧。” 萧府,在外人眼里,萧无衣已经许久不曾出过门了,府中也是夜夜笙歌,都传言萧无衣因为南莫长老带着新任小祭司回来之后,备受打击,所以丧失了心智,整日里只好用纵情声色来麻醉自己。 可是传言终究都只是传言罢了。 “怎么不叫了,快叫啊,声音大点……” 房间里,萧无衣看着面无表情如同死鱼一般的秋濯,破口大骂。 昔日意气风发的秋濯此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脸上尽是淤青,身上也到处都是被羞辱过的痕迹。 每次洗澡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能把自己皮给剥下来,她觉得那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无尽的耻辱。 可是萧无衣,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咬着牙不肯服输,可是越是这样,萧无衣就越是要往死里折磨她。 他几乎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了秋濯身上,就好像,看到秋濯痛不欲生,他心中会非常的痛快。 “小侄女儿,都过了这么久,你还在跟我置气吗?” 萧无衣见她今日似是铁了心一般,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一把揪起她的头发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秋濯吃痛的皱起眉,发出一声闷哼。 萧无衣突然冷哼一声,笑了起来,“看吧,还是坚持不到多久。” 说完,便更加用力了,那力道。似是要把秋濯捏碎了一般。 可是,秋濯就算再怎么坚持,萧无衣都有一百种办法去折磨她。 房间里,秋濯那带着情绪却又夹杂着无尽痛苦的惨叫声不断从里面传来,府里的下人似是早就已经麻木了,没有一人敢做过多停留,更没有敢去求情。 到最后,直到秋濯体力不支,晕厥过去,萧无衣方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夜深人静之时,秋濯方才缓缓转醒,全身那种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剧烈的呼吸起来,试图掩盖自己的痛苦。 如木偶一般的丫鬟进来,扶着她坐进浴桶里,帮她沐浴。 “出去。” 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声音里尽是嘶哑,声带也是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两个丫鬟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是她们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情绪来,因为萧无衣不允许看到任何人露出同情的表情。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房间里囚禁着一个女人,几乎是爷爷发出让人面红耳赤同时伴随着痛苦的嘶吼,但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对方是秋濯,是消失了许久的秋濯。 等丫鬟出去了,秋濯那如筛子一般的身子顿时抖得更加厉害了,她任由自己顺着浴桶滑下去,让水没过自己的头顶,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感到愉悦。 若是死,倒是一件无比痛快的事情了。 可是,她现在,就连死,都没有资格。 因为她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父亲,所以她就算是在萧无衣这里受尽万般折磨侮辱,她都要借着最后一口气活下来。 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救父亲,一定要将萧无衣给她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头脑有那么一瞬间出现空白,就在快要窒息之际,她突然王上,将头抬离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脸上早已经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了,接下来她便用力的搓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想要把上面那触目惊心的痕迹去掉,直到最后皮肤上出现了一条条红色抓痕,她都不愿意停下来。 相比于那种心中的痛苦,她宁愿用这种皮肤上的刺痛来掩盖。 夜,神秘得让人几乎快要找不到方向了,将所有人的欢乐喜悲,痛苦与眼泪,离愁别绪,通通消化得无影无踪。 第四百四十八章 到底会选谁? 行宫里,夜南冥刚从外面回来,霜凝就追上来了,“王爷,发现秋濯的消息了。” “在哪里?” 夜南冥立马追问,从秋濯失踪到现在,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初樱,之前一直答应了要帮她找风越,可是风越还没有找到,秋濯就跟着消失了。 如今听到消息,反应必然会很大。 “有人看到她被萧无衣的人带走了。” 听到这里,夜离澈的脸上情绪几乎是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将披风递给郁尘,抬步往里走,“去找一下城中上好的裁缝,给初樱做两套衣服。” “霜凝,你派人再去好好打听清楚,本王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属下这就去。” 霜凝说完便转身出去了,郁尘将披风又递给丫鬟,沉声道:“属下等下就派人出去找,殿下,晟州有加急信送来。”说完便将手中的西信封呈上。 夜南冥目光淡淡的睨了一眼他手中的信,抬手拿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可是北齐送来的?” “正是。” 可以清楚看到信封上点了黑色的蜡,而且是拍了快骑送来的,说明情况一定是很紧急了。 夜南冥打开信,看到里面写的内容,脸色愈发难看了。 郁尘见他只是变了脸色却又不说话,未免有些心慌,遂赶紧询问道:“王爷,可是晟州出了什么事?” 夜南冥不语,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随手收起信,抬步朝书房走去,郁尘得不到回答,就只好一路跟着。 到了书房,夜南冥将那封信重新取出来,反复端详着,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松开,时而显得有些为难。 “郁尘,你猜猜,王兄到底会怎么选择?” 说完便将信递给了郁尘。 郁尘听到他既然在这么问自己,那就说明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信一看,果然就是送命题了。 心上已经将王上给了夜离澈两个选择的事情一一说清楚了,刚才想必夜南冥就是在思考这件事情了。 一时间,竟觉得异常的为难。 “王爷,王上这是不想让太子殿下娶樱姑娘吗?” “不然你以为?” 夜南冥反问一句,坐到椅子上,往后依靠,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两个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圈,“想必父王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的啊。” 他给夜离澈这样一个两难的抉择,显然就是在对夜离澈做出最后的考验,若是通过了,后面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若是通不过,那就又是另一翻天地了。 “在结果没有处理之前,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他还不如选择不去回答。 夜南冥只是觉得没趣得很,翻了个白眼,抬起手摊开手掌,示意他将信换给自己。 郁尘忙把信递给他,就听到他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郁尘总觉得夜南冥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是非常好的,只是,他不敢明说而已。 难道,他是另有打算? “王爷,下属回来禀报,凤凰圣女已经在万蛊山整整呆了五日了,期间不断有受伤的凤凰女出来,闹得人心惶惶的。” “这种事情与我们无关,就不要插手了。” 这种事情南莫那边自然会解决,他若是做多了,反倒是要落人口舌的。 “可是,如今城中已经有谣言在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樱姑娘造成的,要抓樱姑娘去祭蛊神,用以平息蛊神的愤怒。” 其实这才是郁尘比较担心的,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初樱出什么事。 他现在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其实什么都知道,可是偏偏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说。 就算是眼睁睁的看着夜南冥和初樱这么艰难的重新认识,自己王爷对她心生情愫,他都什么都不能说。 若是只是关于自己的毒誓他倒是毫不在乎,可是关键就在于这毒誓是关于夜南冥和初樱的,他就算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能那夜南冥和初樱的事情来做赌注。 “派人去让那些煽风点火者全部闭嘴。” 夜南冥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而是直接开口吩咐道。 郁尘见他这么干脆果断,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一样,不过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点头,“属下遵命。” 只是郁尘在想,刚才夜南冥的这个反应他能当是在强行维护初樱吗? “可是王爷,若是殿下真的选择了那个萧相国的女儿,那樱姑娘可怎么办?” “你还担心她会没人要?” 夜南冥似是在跟一个傻子对话,跟郁尘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问傻子一样。 “郁尘,你最近智商怎的这么低了,这种问题都要来问本王。” 郁尘忙低下头,“是属下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夜南冥也懒得跟他计较,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快去找裁缝。”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他看初樱好像没有适合寒冬腊月里穿的衣裳,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只是一想到初樱,就由不得想起了夜离澈,若是他没有选择初樱,那在这里眼巴巴等着他的初樱岂不是要失落至极?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好像才有机会去下手。 初樱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按照夜离澈的性格,应该不会太晚来找她。 可是越是坚信的东西,有的时候,往往越不可靠。 一脸好几日过去了,初樱没有等到夜离澈回来,反倒是又等到了凤凰女来找自己,这一次是扬言要带自己去献给蛊神,以平息蛊神怒气。 第四百四十九章 离家出走 只不过是被夜南冥强行挡在了后面,凤凰女进不来,但是也不肯离去。 初樱站在里面,看着外面的凤凰女,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夜南冥:“王爷,还是让我遂她们去吧,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 “拿你的命去解决?” 一边负手而立一直没有说话的夜南冥突然反问一句,初樱顿了一下,摇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而已。” “就你这不太聪明的样子,本王可想不出你去了还能活着回来。” 初樱:“……” 难不成这就是她在夜南冥心中的形象? “如今王兄不在,你是随着我们一起到南疆来的,自然是有责任护你安危。” 夜南冥不知道今日怎么想的,突然又补了一句 “还请王爷将初樱交出来,不要让我们为难。” 外面的凤凰女重复这句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眼睁睁的看着初樱就在里面,却没有办法带走,着实是听让人着急的。 夜南冥并不回答,甚至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像是压根儿就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一般。 初樱看了一眼那一直等下外面的凤凰女,“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你们选的洞女,为何还要来百般刁难?” 她一开始就说了,是她们自己不相信,还说什么是蛊神亲选,如今出了错,难不成还能怪到自己身上来?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自然是要由你去结束。” 那凤凰女反倒是理直气壮得很,丝毫没有半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到她们这么说,初樱自然是不愿意的,冷眼扫了她们一眼,“既然你执意要如此,那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好了。” 说完转身面对着夜南冥,“那就有劳王爷了。” 作势就要转身进去。 夜南冥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根本就不着急,但是见她要溜,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等一下再回去吧,还有一出好戏。” 初樱一愣,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好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南冥也不明说,这个时候倒是绕起了圈子。 见他一脸神秘,什么都不肯给自己说,初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多问,既然不说,她不问便是了。 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郁尘不在附近,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为按理来说,郁尘随时都是寸步不离的。 殊不知此时隐玥宫,宫墙下,小怜笙正背着一个小包袱,绞尽脑汁的想要翻出去,可是南莫估计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回隐玥宫之后就直接命人加高了宫墙,没得就是防止小怜笙偷溜出去。 没想到是,居然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怜笙上下其手都没有办法,她的大部分功力都被南莫给封起来了,而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又不可以随便释放出来,无奈之下,还几次都只能像一只树懒一下挂在墙角的树枝上。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加油,努力,加油……” 她那小小的包袱像一个小乌龟壳一样,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身后的南莫看她在哪里人真的很,差点没笑出声来。 怜笙整个人都趴在树干上,慢慢试图站起来,她想着,接着树枝的高度应该就可以跳出去了。 用力呼了两口气,铆足了劲一蹬脚…… 时间静止…… 她眼珠子转了转,看看上面,再看看下面,等等……好像是被树枝给挂住了。 “臭南莫,坏南莫,我今日要是摔死了,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突然开始骂骂咧咧的抱怨起来,然后就开始假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堂堂南疆祭司居然活得这么憋屈,爹爹,救命啊……” “你不是那么厉害么?” 背后传来南莫半带着嘲讽的声音,怜笙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立马就将自己浮夸的表情全部收起来,接着变得一本正经,哼了一声,傲娇得望着天,不回答他。 此时的她直接是被南莫从后面拎起来了的,就像是被抓到的小猫咪一样。 南莫并没打算放过她,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她背上的小包袱,“你这是要去哪里?” “离家出走你没看出来吗?” 小怜笙丝毫不客气的反问一声,然后再次非常傲娇得扬了扬头,说什么都不认怂。 只见南莫云淡风轻的哦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这是离家出走去哪里?” “找我爹爹和娘亲。” “笙儿,我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那不是你的爹爹和娘亲。” 南莫无奈扶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吗? “我不管,他们就是我的爹爹和娘亲,就是就是就是……” 她突然大声喊起来,南莫一把捂住她的嘴,抱在怀里就往外走,怜笙立马像一只发怒的小野猫一样拼命的踢脚,“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回去,我要出去找爹爹和娘亲,放开我……” “你要是再乱动我现在立马把你送回去你信不信?” 南莫无奈之下,再次出言威胁。 怜笙眼珠子一转,“那你是要带我去哪里?” 南莫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的初樱现在需要你去拯救。” 一听到要去见自己的娘亲,怜笙几乎是立马就喜笑颜开了,整个人瞬间乐得像一朵花一样。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去救她的,忙又紧张的追问道:“娘亲怎么了,生病了吗?” “那倒不是,是凤凰女非要抓樱姑娘去给蛊神当老婆,王爷不允许,双方僵持不下,这个时候就需要你这个祭司出面去解决了。” “娘亲只能当我的爹爹的老婆,怎么可以去当那个老妖怪的老婆。”怜笙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 第四百五十章 解围 “当谁老婆与我无关,只要能把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了。” 如今他只希望初樱能够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继续呆在南疆了。 怜笙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在去的路上,南疆将大致需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让她自己注意着点,可是怜笙不过才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能知道个什么,什么都不能知道。 所以到时候,还不是都得自由发挥。 行宫门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开始有百姓聚集起来了,夜南冥看着那些不断朝里面观望的百姓,心中便明白这凤凰女又是想搞上次那种事情,让百姓来施压。 “王爷,情况不太好,已经不断有百姓朝这边来了。” 郁尘回来,将自己在路上看到的现象如实禀报。 “人来了没有?” “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郁尘回到,看了一眼旁边明显也变得严肃起来的初樱,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夜南冥朝外面极目看去,就看不远处南莫的车马已经到了。 “祭司到!南莫长老到!” 走在前面的侍卫高声喊了一声,所有几乎是同时回头,便看到马车停了下来,怜笙板着一张脸在南莫的陪伴下出来了。 “参见祭司,南莫长老。” 怜笙虽小,但是身份在这里明摆着,同时有南莫的庇护,自然是不敢有人造次,纷纷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句不是。 怜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里面的初樱和夜南冥,眼里立马闪过一抹亮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故作严肃的扫视了一圈周围,道:“都起来吧。” 那些人包括凤凰女在内纷纷起身,只是那些凤凰女一看怜笙和南莫都来了,心里便莫名的的有些担心,因为她们不清楚怜笙和南莫到底会帮哪一边。 按理说他们是应该帮着自己把初樱抓回去的,但是都说这小祭司和初樱关系匪浅,非常要好,所以这样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怜笙走到那几个凤凰女面前,轻咳一声,冷声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几个凤凰女见到怜笙心中虽然多少有些不满,但是因为旁边还有一个南莫,所以态度非常的好,立马恭敬回到:“祭司,如今蛊神震怒,凭借着圣女一人之力已经无法平息蛊神的怒气了,所以圣女派我等下山将初樱带回去,解铃还需系铃人,请祭司明鉴。” “蛊神震怒乃是你们凤凰一族犯了错,若不是你们选错了人,蛊神便也不会动怒,所以不能牵扯到一个受害者身上来。” 怜笙奶声奶气的,但是说的话却老道的很,丝毫不像是一个几岁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那凤凰女一听,立马就着急了,赶紧继续解释道:“但是祭司,属下们着实是受了圣女的命令,前来带初樱回去的。” “初樱乃是我的干娘,你们若是想要带她走,须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怜笙回答得理直气壮,听得那凤凰女立马就着急了,赶紧上前跪下,“事关重大,还请祭司三思啊。” 怜笙现在真的很烦她们这些套话,什么都是事关重大,任何事情都需要三思,她一个一岁半的人,哪儿能想到这么多啊 。” “什么三思不三思的,她是我的干娘,可是要护我平安的,你们若是将她抓去献给蛊神,我本祭司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怜笙一不注意就原形毕露,若不是刚才南莫在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她可能都直接要开口喊娘了。 背后的南莫一听,果然是听出了她的不靠谱,立马补充道,“祭司的意思是,这蛊神祭历来都是你们凤凰女一族的负责,如今因为你们自己出了错,选错了人,便不能连累无辜,初樱乃是一届平凡女子,如今又得神的旨意成为了祭司的干娘来替去世的夫人给予祭司母爱,配班祭司长大,便不能再被送去万蛊山了,况且蛊神乃是至高无上的神灵,定然不会要一个已为人妻的女子,你们与其在这里不断浪费时间,还不如尽早去重新选出落花洞女,如此一来,蛊神或许才能息怒。” 一番话,说得凤凰女一愣一愣的,那模样,显然是得已经相信了。 毕竟南莫的身份就摆在这里的,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很有道理一样的。 “可是圣女有令,今日必须要带初樱回去。” 凤凰女虽然在两个人威逼利诱之下的有些动摇,但是圣女的命令还是不可以违抗啊。 此时初樱和夜南冥也出来了,见到怜笙,象征性的行了礼,怜笙望着她和夜南冥并肩站着直偷笑,笑得初樱一脸茫然。 南莫看了一眼一看到初樱和夜南冥就不会说话,像是中了魔怔一样的怜笙,真的为她的傻里傻气感到万分无奈,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堂堂祭司,真是要气死人了。 “此时已经成了定局,还请你们回去转告圣女,樱姑娘还是玩玩不可被你带走的,这关系到祭司的童年,关于蛊神的事,该请她联合凤凰女和族上下,尽量处理妥当,若是需要隐玥宫帮忙,还请不要客气才好。” 南莫不愧是老手,一开口,几乎就不会给对方任何商量的余地。 再加上如今夜南冥这边的压力,凤凰女根本就招架不住 ,就算是想要动用百姓舆论的力量,也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这南疆的百姓,还是更加拥护祭司和南莫的。 “娘亲……” 怜笙没有再去搭理南莫,反正他喜欢说都交给他处理,那就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初樱是怎么都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会是怜笙来帮自己解围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另有打算 弯腰将怜笙抱起来,一脸惊喜的问道:“笙儿,你怎么知道我有麻烦了?” 怜笙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南冥,虽说抿着嘴故意不说话,但是那趋势明显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就是夜南冥派人去告诉她的。 初樱扭头看向一边像是早就猜透了一切有一直保持着不说话的夜南冥,用手臂轻轻撞了撞他,“是你派郁尘去找笙儿的对不对?” 夜南冥不以为然的嗯了一声,看了怜笙一眼,犹豫了半天,愣是没有开口跟怜笙打招呼。 怜笙等得望穿秋水都没能等到他的一句话,由不得不开心的撇了撇嘴,说什么都不愿意了,凑到初樱耳朵边上小声嘟囔道:“娘亲,爹爹好像真的很不喜欢笙儿啊。” “怎么会,他喜欢得很,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出来而已。” 说完又用胳膊撞了一下夜南冥,“王爷你说是不是,你很喜欢笙儿的对不对?” 夜南冥不情不愿的用眼睛斜斜的扫了她一眼,别过头去,冷不丁回了一句:“并且有。” 怜笙那一脸期待几乎是瞬间就碎了一地,一脸伤心的望着夜南冥,竟然唱起歌来了。 “小白菜啊,地里长啊,一两岁啊,没有爹娘……” 初樱:“……” 夜南冥脸色一沉,显然是没想到这小不点居然这么古灵精怪,还跟自己打起苦情牌来了。 倒是一边顺利将凤凰女劝走,将聚集起来的百姓给劝散的南莫,一脸的的无动于衷,同时还不忘提醒夜南冥道:“王爷不要被她骗了,她老喜欢唱这样的歌来换取别人的同情。” 无情的拆穿…… 怜笙立马就收住了,一脸幽怨的蹬着南莫,就好像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一样。 倒是南莫,一脸的不以为意,反而还非常的得意,看着她,“我们该回去了。” “不要!” 刚来就要回去,怜笙自然是本能的抗拒。 但是南莫并不想搭理她,而是看向夜南冥,微微行礼,道歉道:“非常抱歉给王爷造成了困扰,是南莫的失职,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凤凰圣女那边我自会前去说明,王爷若是有急事,若是不忙,还希望王爷能在南疆住上一段时间,南莫也好尽尽着地主之谊。” 虽说面上是希望他们能留下来,但是实际上,是巴不得他们快点离开这里了。 之前夜离澈在的时候,凤凰圣女拦在城门口不让他们走的时候自己没有出面,那都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因为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希望初樱和夜离澈这么快就在一起。 若是那天回去了,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 没有了怜笙的煽风点火,夜南冥和初樱的关系不会变得这么亲密。 总之,好戏一直都在上演着,不管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 夜南冥微微颔首,“今日多谢长老了,他日方便之时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南莫表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其实初樱心里暗自不爽,若真的都是应该做的,那早些做什么去了? 之前被那么多人堵在城门口,南莫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肯出现,到现在才出面帮忙处理。 这本来就是他南疆的地盘,夜南冥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能比他们更有影响力。 虽说心中抱怨不已,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最后都是来帮忙解决了的,也不好面上抱怨个什么。 夜南冥邀请南莫进去坐一坐,南莫见怜笙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最后也只好就答应了。 怜笙自然是欢喜的,一进去就缠着初樱寸步不肯挪。 等两人出去了,南莫喝了一口茶,看向坐在前面的夜南冥,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就要回去了,我还想着设宴宴请请二位呢。” 夜南冥听罢,淡淡笑了笑,“近来父王政事繁忙,处理不来,加上南疆事务基本都已经处理妥当,便让王兄先回去了。” 他回答得淡定从容,丝毫没有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可是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王上之所以只召夜离澈回去,将夜南冥留在南疆,是因为想要让夜离澈继承王位了,怕夜南冥争夺王位,所以才将他留在这里的。 这样的谣言是在夜离澈回去之后就开始四散传开的,夜南冥不可能不知道,或许他只是在装傻罢了。 南莫一副明了的模样点了点头,“原是这样,但是都说樱姑娘乃是殿下的未婚妻,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初樱这个话题上来了。 夜南冥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是由似无的笑,幽幽道:“本王也有些好奇,南莫长老是怎么认为的?” “这种事情,南莫不敢妄加揣测。” “本王也不好说,没到最后,说什么都觉得是没有把握的。” 南莫点头赞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宫中事务繁多,就不多加叨扰了,王爷日后若是有什么希望南莫帮忙的地方,还请尽情吩咐便是。“ 说完就起身,夜南冥跟着起身,“多谢长老。” 郁尘送南莫出去,怜笙显然是抗拒不已,说什么都不肯回去,最后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看她哭得那么厉害,只得答应初樱的提议,晚些送她回去。 南莫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若是自己再执意坚持要带她回去,倒是显得有些可疑了。 而这也刚好是南莫现在非常担心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今日会这么积极的出面相助的原因,因为他是希望夜南冥和初樱能够早点离开南疆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夜探万蛊山 他也没想到怜笙居然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认定夜南冥和初樱就是她的父母,若是长此下去,定然会引起夜南冥的怀疑的。 虽然夜南冥失忆了,但是他周围的人并没有失忆,夜离澈也没有失忆。 初樱晚上送怜笙回去之后,便计划着去万蛊山看个究竟。 她倒是要去看看那万蛊山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蛊神,还是说一直都是凤凰女一族在故弄玄虚? 关上门刚转身,就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夜南冥,大晚上的突然看到这么一个人,着实是吓了一跳,便问:“网页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这是要去哪里?” 夜南冥就在十步之外负手而立,清凉的月华更是给她笼上了一层神秘,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初樱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那日在万蛊山发生的事情,脸上升起一片灼热,幸亏是在晚上,看不到。 “万蛊山。” “怎么,不当那落花洞女还有点心痒痒了?想送上门去?” 夜南冥的毒舌初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见识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不管他怎么说,她都可以完全充耳不闻。 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抬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我就是想去看个究竟,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打算带着本王?” 夜南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打算,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心里默数,还没数到十,夜南冥就如同鬼魅一般闪到了自己前面,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她嘴角微漾,偷笑起来。 “这么晚了,确定是不带上本王?” 初樱停下来看着他,无奈叹了一口气,“王爷若是想跟着去也可以,只是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 “自然是不需要你负责的。” 夜南冥信誓旦旦的回了一句,看着她,看着看着两人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两人站在万蛊山下,望着神秘而又充满危险的万蛊山,都沉默不语。 “走吧,进去看看。” 是初樱先开的口,虽然刚才一直觉得夜南冥在自己身边很是别扭。 夜南冥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是还是不敢确定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直都以为她早就为忘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纯粹。 抑或是说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纯粹,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见初樱已经进去了,自己也没有任何犹豫,跟着进去了。 不知道为何,一进去两人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迟迟消散不去。 这无疑让这本就让人谈之色变的万蛊山更是显得杀气弥漫了,初樱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夜南冥,开口提醒道:“小心点。” 夜南冥本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虽说总觉得四周危机四伏,但是这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大的危机感的,反倒是初樱一说,他心脏微微一顿,似是漏了一拍,随即嗯了一声,便兀自笑了起来。 两人顺着山谷一直往前走,初樱知道,一直往里走就可以达到之前自己被关起来的那片山谷,再往前便是自己和夜南冥曾经掉下去地方,而那上面,就是祭祀场。 那股腥味就是从那山谷里面飘过来的,一阵风吹过,便要更加浓烈些,而且那味道并没有其他腐烂的味道,显然还是新鲜的。 所以若是说真的是死了人的话,那应该也是刚死不久的。 眼看着快到了,夜南冥突然快步上前,走到了她的前面,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虽说是没有刻意去表现出来的一个动作,但是还是别初樱深刻的印在了心底,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对夜南冥的印象莫名的改观了好多。 望着走在前面的夜南冥,在这幽禁的夜色中,像极了行走在夜间杳无人烟处恐怖神秘的鬼神。 他总是这样,无论身处何处,都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以及,那与生俱来的让人不敢抗拒的危险感。 “手给本王。” 正想得入神,夜南冥突然伸出一只手,递给她,开口提醒了一句。 初樱一愣,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还不等她考虑,夜南冥就回头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点。” “为何?” 她不明白,也不愿意。 “待会儿走到了本王去哪里找你?” 夜南冥突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即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嫌弃,“你放心,本王对你不感兴趣。” 初樱:“……” 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你不用……” 话还没说完,夜南冥就直接非常干脆的牵起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初樱刚想抗议,就被夜南冥突然转身捂住了嘴巴,两人迅速闪到一边躲起来。 初樱也听到了前面的动静,瞪大了眼睛看了夜南冥的一眼,再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就是那个山谷深处传来的。 如此一来,那里面,肯定是有人的。 见周围没有人,夜南冥这才缓缓松开了初樱,却是牵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放开了,两人悄无声息的沿着边上缓缓往前走。 隐隐看到前面有光亮,两人还没有靠近便听到了一阵让人顿时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不是正常的声音…… 似是在…… 初樱想到这里立马停下来,看向夜南冥,却不料夜南冥也正回头看向自己……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别有一番洞天 两人似是同时想到了那晚上初樱刻意想要躲避的疯狂,一时间,两人之间都变得沉默了。 初樱看到夜南冥的眼睛里似是有光,思绪似是随着那光走远了。 静默着…… 对视着…… 若不是前面再次传来声响,还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 初樱如大梦初醒一般,低下头,刻意回避了夜南冥的目光,轻声道:“走吧,进去看看。” 本事想自己往前走,好让着尴尬的气氛缓解一下的,可是夜南冥并没有松开她的手,无奈之下就只得转身看向自己被夜南冥握住的那只手,开口道:“王爷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再怎么没用,也不会没用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地步。 夜南冥大抵也觉得刚才的气氛有点尴尬,便配合的松开了她的手,两人无言的继续往前坐,大约行至百步,就看到山谷平坦处到处都是人。 初樱和夜南冥立马躲到一边,才看到里面全都是些女子,而且都没有穿衣服,或坐或立或躺,皆呈痴迷状。 初樱眼睛都直了,大抵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壮观的局面,一时间竟有些惊讶得合不上嘴。 就连夜南冥,想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壮观的画面,想必这种场景,只有在历史上那些昏庸帝王的后宫里才能看到吧。 初樱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夜南冥,所以这才是她现在最尴尬的事情,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不知道到底该怎办。 一只手突然搭到自己肩膀上,初樱几乎是瞬间回头,然后就看到夜南冥看着自己,眼神有些迷离。 眼看着他就要往自己身上凑了,初樱情急之下赶紧捂住他的嘴,压着声音没好气的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初樱……” 只见他痴痴的喊了一声,然后继续要往自己这里凑,她若是现在起来,必然被发现,可是若不躲开,定然要跟夜南冥亲上。 这样一来,她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把夜南冥给呼出去。 “初樱……” 夜南冥继续往前凑,初樱身后并没有什么可以支持的,顺着草丛就被压了下去。 “王爷!” 压着声音喊了一声,突然想到那草地里盛开的花,还有那些萦绕着那些女子的蝴蝶,突然就想到了,一定是之前所中的那种花草散发出来的毒。 就在夜南冥快要亲到自己的时候,她果断的点了他的穴道,夜南冥身子一僵,就朝旁边倒下去了。 看到人没动静了,初樱这才松了一口气,坐起来,看着身边的夜南冥,再看看里面那群完全迷失了自我的女子的,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之前跟她一起参加落花洞女选举的那些女子。 “哈哈哈……哈哈哈……啊……” “哈哈哈……啊……” 从那些女子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听得初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得亏夜南冥现在是晕过去了,不然若是再看下去,指不定都想要扑上去了。 让夜南冥的头枕着自己的腿,一时间,时间陷入了静止。 她取出面巾捂着口鼻,防止自己最后也失去理智。 一直就待在那里,大抵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看到凤凰女抑或是凤凰圣女,只有那些女子,好似永远不知彼倦的快乐着,有的三两成群,有的一个人独自待着,各自的欢乐声此起彼伏,初樱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接受,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也变得麻木了。 只是呆在这里的这一刻都不得不让她想起了之前和夜南冥之间的幻想,其实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更不敢问夜南冥。 低头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夜南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更不知道他醒来会不会清醒过来。 大抵又过了半个时辰,怀中的夜南冥终于是有了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初樱那双有些忐忑的双眸,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甜意泛滥。 “王爷可是清醒了?”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若是没有清醒,那还不如不要醒来,免得添麻烦。 只见夜南冥微微蹙眉,“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是全部都记不到了? 初樱有些无奈,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想回答。 “王爷方才是不小心被迷了心窍,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清醒了。” 说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让人难以直视的场面,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夜南冥的眼睛,小声询问道:“王爷确定还要看吗?” 这么不适宜男人看的场面。 夜南冥并不着急回答,嘴角微微上扬,倒是显得有几分狡黠。 就算不看,只是听声音他就可以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何况自己刚才还是看到了的。 “你若是不想本王看,本王便不看。” 他说这话显然是话里有话,初樱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来了,一把放下自己的手,冷声道:“王爷若是想看,那便继续看吧。” “圣女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凤凰女的声音了,顿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从天而降毫发无损的凤凰圣女,心中隐隐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懑。 夜南冥蹲在她身后,也不去看凤凰圣女那边,只是看着初樱。 相比于那些毫无美感的女子而言,他更愿意看初樱。 那些女子立马跟着停下来,有的则两个抱在一起 ,三个抱在一起,抑或是更多,地上便是各种道具,纷纷面色痴迷的望着凤凰圣女。 给初樱的感觉就是,那些女子看圣女的眼神,像极了是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 第四百五十四章 出事了 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冷颤,夜南冥见状,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凰圣女眸子冰冷暗黑,甚至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看着那些无比崇拜望着自己的女子,冷声道:“今日谁来?” 她这语气,就好像这些女子,其实都是她圈养起来的一样,随时任人挑选,任人宰割。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平易蛊神的怒气。” 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夜南冥说。 夜南冥没有去看,只能听声音,毕竟说实话,只要是自己不感兴趣的女子,看到了只会觉得是对自己眼睛的侮辱。 “先看看再说。” 他刚说完初樱就回过头来,见他正看着自己,并没有看那里,好像这才稍稍放了心。 “怎么,你是在担心本王会偷看?” 夜南冥见她反应这么强烈,忍不住轻笑着打趣道。 初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想多了,王爷若是想看,谁拦得住?” 夜南冥只当她是在故意跟自己置气,所以也不反驳,只是脸上笑意渐渐明显起来。 那群女子听到凤凰圣女这么一说,瞬间全体低下头去,似是都很害怕去做那个人。 凤凰圣女见无人问答,轻笑一声,“再问一遍,谁来?” 说完便继续看着那群女子,等待着那个主动的人站出来。 “圣女,我来!” 正在大家都保持沉默的时候,突然一道略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从一个角落里传出来,大家的注意力几乎是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凤凰圣女听到这里,终于是稍稍满意了一点,看着那主动地女子。 只见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子从人群中低着头走出来,走到中间跪下,“信女愿为蛊神贡献自己的一些 。” 所谓信女,就是信奉蛊神的妙龄女子,五年一度的落花洞女选举整个南疆无数少女为之趋之若鹜,就算知道被选上落花洞女就是死路一条,也同样是挤破了脑袋。 可是初樱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可以让她们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见过,抑或是出现过的所谓蛊神这么愿意牺牲自己。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女子,凤凰圣女缓缓抬了抬手,道:“很好,过来吧。” 那女子又起身,抬起头,朝凤凰圣女走去。 初樱清楚的看到,那女子脸上满是稚嫩和青涩,没有沾染任何世故的那种纯真。 “蛊神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不知道为何,初樱总觉得凤凰圣女这话让那个女子很危险。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显然是有些忐忑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献身给蛊神了,脸上又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看到那个 府邸,便进去,躺在玉床上不要睁开眼睛,蛊神大人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凤凰圣女看着她,严重的危险气息更加浓了几分,只是面纱遮着面,不知道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那女子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听从她的指令朝着山谷深处去了。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初樱暗感不妙,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里 的一切,她都还没有弄清楚。 山谷里安静得让人害怕,所有人都不说话,甚至是连呼吸都变得非常的轻,像是生怕打扰到那个神秘的蛊神大人一般。 女子彻底消失在了山谷深处,初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刻就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声音。 “啊……” 时间过得很慢,慢得初樱都时间是不是静止了,山谷深处才突然传来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可是…… 并不是什么好声音…… 那耻辱的回忆再次侵袭上心头,初樱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夜南冥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明明是已经是冬天了,这山谷里虽不冷,但是也不置于流汗,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背上满是汗水。 “嗯……” 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就算不进去看,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现在里面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 可是初樱却另有想法,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身后的夜南冥,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觉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那山洞里不一定有人。” 因为两人都进去过,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让人产生幻觉的花草和蝴蝶…… 那女子,为何要闭上眼睛,想必就是为了这一点吧。 再次把所有的主义里都放到此时此刻正看着山谷深处一动不动的凤凰圣女,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结果一般。 最后,那无比欢乐的声音终于是变成了一声痛苦,却又愉悦到极致的尖叫…… 然后,归于沉寂…… 就好像是狂风暴雨之后的宁静,可是却又大不相同,因为雨后的空气是清新的,带着泥土的清香的,可是这里,风中飘来的,却是淡淡的腥味,鲜血的味道…… 初樱眉头猛地一蹙,当即就知道情况不妙了,起身便想要进去,却被夜南冥一把拉住了,为了防止她冲动,甚至直接将她囚禁在自己的怀里,沉声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冷静点,不然反倒弄巧成拙。” 那山谷深处似乎不断有风涌出来,初樱在夜南冥的强行控制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跪下……” 随着凤凰圣女一声喊,所有人纷纷跟着跪了下去,便看到山谷深处突然又人影在动,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便不见了。 “恭送蛊神大人。“ 凤凰圣女对着那早已消失的影子唯唯诺诺开口……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进去看看 后面的人想跟着齐声道:“恭送蛊神大人。” 山谷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一阵风吹过,初樱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背后一阵发凉,寒毛直竖。 夜南冥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慰一下她。 如此场面,想必两人都没有见到过,那凤凰圣女见里面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算是稍稍心安了一点,又过了片刻,缓缓起身,转过身,目光从初樱和夜南冥所在的方向扫过,初樱当下心脏一跳。 不过好在她的目光只是在这边停留看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有任何异常。 “先回去吧。” 夜南冥在后面沉声提醒道。 经他一提醒,初樱方才抬起头,月明星稀,而此时远处的天际已经开始慢慢开始聚集起了乌云。 “我想再等等。” 她想等一下看看前面的人会不会散,进去看一下,那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有预感,这里面肯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等天亮了再来,先回去。” 夜南冥开口,语气认真严肃,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完便准备起身,却被初樱一把拉下,原来 那圣女正朝这边在看。 两人隐在暗处,小心翼翼的看着凤凰圣女,在这个时候,能不被发现就不要被发现,毕竟,现在还不是很了解这里的情况。 夜南冥也是想着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毕竟龙脊山下面的那个古战场跟这里相隔不远,若是两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的话,事情的复杂程度就远远超过了预期,所以更需要先回去好好调查一下。 凤凰圣女总觉得周围气氛不太对,但是往那边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圣女,时间不早了。” 凤凰女上前提醒了一句,圣女便朝着四处看了一眼,心中思绪复杂,再看向面前那些已经失去了一大半意识的女子,脸上的凝重之色并没有散去,“看好他们,争取在三日之内完全控制住她们的意识。” “属下领命。” 话音刚落,凤凰圣女便转身准备离开,那些人又重新跪下来,“恭送圣女。” 看到人走了,初樱这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再等一下,我们等她们松懈的时候就溜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南冥见她坚持,无奈之下也就只得顺着她,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凤凰圣女一走,那些原本异常安静的女子立马又变得活跃起来了,又呈现成一幅让人无法入眼的 场景。 初樱不想看,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夜南冥立马自觉的低下头,道:“跟本王走吧。” “去哪里?” 正要起身的夜南冥听到她突然这样问,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想进去看个究竟?” 初樱顿了一下,起身,跟着他从悄无声的往前走。 夜南冥带着她从旁边绕到那些看守的凤凰女身后,回头朝初樱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先进去。 初樱点了点头,就看到初樱点了点头,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夜南冥竟然像一阵风一般迅速闪了出去,消失在另一个地方。 那凤凰女像是瞬间被震惊到了一样,立马喝到:“是谁?” 说完便追了出去,可是那些处于完全没有理智的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初樱趁着混乱的当儿立马顺着山谷钻了进去,消失在一片漆黑中。 而此时那群女子中有一个一头乌黑长发,长得有几分冷艳的女子突然抬头,看向初樱离开的方向,眼神冷郁,嘴角挂着几丝冷笑。 那几个凤凰女追出去一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你们四下找找看。” 其中一个立马命令道,按理说这万蛊山现在是不准任何人进来的,而且如今想必也没有人敢进来。 “长姐,会不会是蛊神大人?” 其中一个凤凰女突然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眼神忐忑的看着凤凰女。 那被称作长女的凤凰女突然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转身朝着那山谷入口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影子。 他们突然想起来,刚才蛊神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况,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便没有了踪影。 可是这里面,没有任何人知道蛊神到底是人是鬼,长什么样子,唯一有可能见过股神的,可能就是凤凰圣女了 。 可是上次因为落花洞女的事情,蛊神大怒,凤凰圣女前去求情,重伤回来,现在每天除了拿女子生祭蛊神下来一次之外,都不会下来。 考虑再三,道:“你们先去周围巡逻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 那几个凤凰女听到命令四散离开,而此时山谷深处,初樱已经进去了。 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情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这里虽说第一次来也是遍地山花浪漫,但是这一次来,这些话却是开得更加的鲜艳欲滴了,特别是那些花的颜色,红得让人触目惊心,就像是随时都要滴出血来了一样。 “在看什么?” 夜南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立马转身,就看到夜南冥噙着半笑,负手而立,不伤丝毫,无半分凌乱。 “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若不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他甚至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就是刚才出现在山谷口那个黑色的人影,所谓的蛊神了。 夜南冥见她面色惊愕,竟不觉有几分骄傲,淡淡一笑,凑上前,反问:“难道本王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厉害?” 见他突然又不正经起来,初樱立马后退一步,只觉得自己像是把什么踩破了一样,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就被夜南冥一把拉回去了。 ps:仙宝们,今天一直在路上,晚点还有更新,但是可能明天才能看到,编辑也需要过节,祝大家国庆快乐哈,玩得开心,吃得开心,笔芯大家! 第四百五十六章 往事不堪回首 低头一看,却是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到了,借着幽幽的荧光,她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刚才踩碎的花瓣开始慢慢流出红色的液体,那是触目惊心的红。 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夜南冥,其实她大抵是可以猜得到的,这些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小心一点。” 夜南冥开口提醒了一句,放眼望去,尽是各种娇艳欲滴的花花草草,那些五彩缤纷如梦幻一般的花草,此时此刻看上去竟让人觉得有些渗人,尤其是萤火虫发出的幽幽光芒,神秘,而又充满了危险。 轻轻嗯了一声,便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从花草中间穿过去,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踩到那些花花草草,她不得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小心。 夜南冥走在前面,尽量将她整个的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任何的威胁。 幽谷里一片寂静,寂静到连两人的呼吸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夜南冥眼神锐利的扫过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好像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顺着之前走过的那条路一直往前,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个溶洞,那个承载了他太多美好和苦恼的地方,因为就在那里,他和初樱之间,发生了自己之前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也是在那里,他发现自己对初樱的感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干脆单纯。 其实此时此刻,思绪纷繁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初樱一看到溶洞,心中就百般别扭,那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的浮上脑海,让她如鲠在喉。 尤其是在看到夜南冥的时候,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走吧,进去看看。” 夜南冥看着那个溶洞,和最初看到的并没有任何异样,其实这里,萧无衣,夜离澈,很多人都来过,只不过是消息被压下来了,并没有人知道罢了。 初樱收回思绪,嗯了一声,便随着他往里走。 那些蝴蝶像是被什么给施了魔咒一般,停歇在花瓣上一动也不动的,那些鲜花也像是刚被滋润过一般了,呈现出一副争相开放之势。 初樱猜得到这肯定跟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子有关系,而且 ,她明明清楚的看到有一个黑影在通往这里的峡谷黑暗处一闪而过,那身影,很高大,所以,对方定然是一个非常魁梧的人。 刚走到溶洞口,就感觉到里面吹出来一股冷气,让她背上寒毛直竖。 夜南冥身后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大抵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遂直接牵住她的手,悄无声息的继续往里面走。 初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四周。 进去之后,还是一样的花草,温泉,玉床…… 一切的陈设,都可他们初次来到这里是一模一样的。 而那玉床之上,一层不染,根本就不像是有人来过。 可是,刚刚那个女子才进来不久,他们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那个女子的身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她现在既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死是活,也没有见到人。 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夜南冥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观察者周围的环境,其实说相同,也有不同,因为这些花,远比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要显眼的多,而且,那玉床,也比上一次要光滑许多。 这其中,想必就可以猜到很多事情了。 “王爷,那个女子难不成是真的被蛊神带走了?” 由于一直都没有找的人,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声。 夜南冥差点没忍住去嘲讽她两句,但是想到这里并不是吵架的时候,便忍了下去,否定道:“想必并不是。” “那那个女子去哪里了?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人。” 其实她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却又不太敢确认,所以只能听听夜南冥的意见。 夜南冥看着周围的花,以及那些沉睡了一般的蝴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面的场景?” “难道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初樱反问,她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到底是哪里有不同。 “你且仔细看看,这些花草蝴蝶,还有那玉床,有没有异常?” 夜南冥倒是耐着性子一句一句引导着,初樱又仔细看了一下,眸子微缩,“难不成是因为它们长得更好了?” “这溶洞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营养物,它们却莫名的越长越好,还有那玉床,明显比上次要晶莹剔透许多,难道你就就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他反问,初樱两眼水汪汪的望着他,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却与此同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子被……”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那个女子应该并不是第一个。” 初樱一顿,随即木讷的点了点头,似是在自言自语道:“若是我没猜错,外面那些已经丧失了理智的女子,的想必都会成为这里面的盘中餐。” 而这一切,又都是拜凤凰圣女所赐。 她不知道凤凰圣女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之前来参加洞女选举的所有女子悉数找回来的,而且如今这分明是在生祭那个所谓的蛊神。 而她们这些可怜的人儿,大抵都是连蛊神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不断有人位置趋之若鹜。 “按理说,应该不单单只是这些花花草草。” 夜南冥接过话,看着那些花花草草,继续道:“所以若是想了解个究竟,明日须得早点来,说不定还能撞见那个所谓的蛊神。”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迷了心窍 初樱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找上去,这里是万蛊山,那女子刚送进来蛊神就来了,那说明蛊神应该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你难道忘了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做什么用的?” 夜南冥一问,初樱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有些难为情的看向别处,她当然知道夜南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越是这样,她才越不愿意提起。 “还有,就算是本王愿意陪你去,那也不代表今晚就会找到蛊神,所以,一切,都还须得从长计议才好。” 此时此刻的他真的已经算是非常非常的有耐心了,竟然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开口骂她。 初樱现在倒是没有时间来想这么多,她如今更担心的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是不是已经完全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想。 这关于到自己会不会一直被凤凰女一族盯着,所以她才会这么上心。 “走吧,先回去吧。” 开口说了一声,便抬步准备离开。 夜南冥隐隐觉得这山洞里面还有东西,可是周围偏偏又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很是不舒服,不过初樱既然说要回去了,那他也就暂时不继续追究了。 “为何这些蝴蝶都没有任何反应?按你所说,它们应当是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的,还有这些花草,不然是不足以对那个女子产生生命威胁的。”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它们这么脆弱,抑或是说怎么就这么肯定这这里真的没有人来过?” 两人一边往外走夜南冥一边发出一串灵魂拷问, 初樱有些答不上来,就只得不回答,甚至她自己都觉得几天没有带脑子出门。 但是之前每次跟夜南冥一起出来自己几乎都不用动脑子的,可能是养成了习惯,一时间没有意识到罢了。 夜南冥见她这有些心虚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只好道:“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初樱嗯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外走,两人出了溶洞,看着周围神秘隐忧的环境,都可以的去回避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两人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被发现,夜南冥自有他的办法不被发现,只是每看一次那些女子完全已经沦落为木偶一般的人的时候就莫名觉得难受。 明明都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为何到这里竟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真的要追究,便是那所谓的蛊神,还有那故作神秘的凤凰圣女。 之前一直觉得凤凰圣女应当是无比清高正直的人,可是谁知道,背地里尽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两人回到行宫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看了一下天色,看向面前的初樱,淡淡道:“先回去休息吧。” 再怎么,总是需要休息的。 初樱倒是没想到竟然在里面呆了那么久,不过夜南冥这么一说,倒是有点累了,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王爷也早点休息。” 夜南冥也只是嗯了一声,看着她转身离开,都走出好几步了,动了动嘴唇本想开口说说话,可是话到喉咙又打住了,最终还是没有问。 那晚在溶洞里面发生的事情,她可还记得? 抑或是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可是,他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事情,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的。 那每一帧,每一幕,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现在都已经完完全全的响起来了,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初樱回去之后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都没能入睡。 晚上经历的事情让她心中百转千结的,对于那个蛊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是一定要去搞个清楚的。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说那些无辜女子,她都须得去搞明白,阻止更多的人牺牲。 而此时另一边,夜南冥立在院子里,看着天际渐渐泛白,原本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天地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周围的事物也慢慢清晰,脸色沉郁,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郁尘立在后面,只要能看到他平安归来,心里就已经无比安心了。 后来其实他自己仔细的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好好想了一遍,夜南冥和初樱本来就是无比恩爱的两人,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变故,而不得不被迫忘记对方,若是现在他们能够重新认识,忘记以前的不快乐,重新在一起,重新相爱,其实也不是一件不可以的事情。 所以,无论现在自家王爷和初樱只见怎么发展下去,横刀夺爱也好,相恋相知也罢,他都是支持的。 “郁尘!” 夜南冥突然开口,惊得郁尘立马抬头,回了一句:“属下在。” “你说,初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夜南冥突然的问题问得郁尘一愣一愣的,难不成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是在这里思念初樱? 顿了一下,仔细思考了一番,才开口道:“樱姑娘很善良,很漂亮……” “还有呢?” “很善解人意……” “还有呢?” 郁尘:“……” “樱姑娘应当是属下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子了。” 这下,总应该是可以了吧? 夜南冥听他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反倒是脸上渐渐露出了和煦的笑,“本王也觉得是这样,很特别,像是有一股无形的魔力,吸引着本王想要不断的去靠近她。” 郁尘:“……” 再一次愣住了,讲真的,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孤傲的夜南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不成,是被迷心窍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最终的决定(上) 只是,就算这样觉得,也不敢问。 自能在一边看这夜南冥沉浸在自己的美好中,不知为何,心中却也是感慨万千的,因为他真的,许久许久,都不曾看到自家王爷脸上露出这样的笑了。 上一次,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夜南冥和初樱刚认识不久;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任何矛盾,更没有任何的不愉快;那个时候,初樱带给他的,尽是前所未有的欢乐。 “王爷,太子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他开口提醒道,意味着事情可能有变。 却不料夜南冥立马瞪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子,是很希望他回来?”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郁尘慌忙解释,自己本来是好心,怎么突然就变成自己存了别的心思了? “那你是那个意思,这么眼巴巴的希望王兄来?” 郁尘:“……” 赶忙跪下去,苦苦解释道:“王爷,属下真的没有这样想,属下就是觉得,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应该是事情有变。” 他真的就只是好心提醒一下,怎么就…… 好吧,他暂且就当做是自家王爷最近有些恋爱焦虑症,神经有点敏感。 夜南冥低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明显还挂着几分怒气,“下次说话说明白点,本王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猜。” 说完便转身朝里面走去。 “属下遵命。” 郁尘心里苦,但是他不敢说,只得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起来吧。” 已经进去了的夜南冥回了一句,郁尘这才忙跟着起来,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刚抬步走上台阶,就听到夜南冥问自己,“阿奴最近去哪里了?” 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了。 “回禀王爷,自从上次霜凝受伤之后,阿奴就常常不见踪影,最近好像并不在南疆。” 后子奴虽说是追随了夜南冥的,但是她的行动自由,并不是全部被夜南冥控制的,抑或是可以说成夜南冥并没有像对待郁尘那样对待后子奴。 置于为什么,就连郁尘,都不明白。 夜南冥听到他的回答,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便没有了下文。 没一会儿,郁尘又听到里面传来夜南冥的声音,“派人出去找找看。” “属下遵命。” “晟州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 想必是已经睡下了,毕竟,天不亮才回来,昨晚肯定是一夜没有休息了。 郁尘立在外面,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晟州,梵听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书房,紧抿嘴唇,神情严肃,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从那天进去就一直没有出来的夜离澈,此时此刻,心中一定是无比痛苦的。 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两者却不可以兼得,可是偏偏任何一方都割舍不得。 一直以来,夜离澈为初樱付出了多少,爱得有多深,甚至到后面都变得有些偏执了,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一路看过来的。 所以对于夜离澈现在的崩溃,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是,王上不理解。 就算理解,他也不会松口。 大抵到了下午,他方才鼓起勇气上前敲门,“殿下,需要属下帮您准备明日的华服吗?” 言外之意,明日便是要作出答复的日了的,若是想好了,便要去见王上了。 过了许久,里面的人都没有任何回应。 屋子里有些黑,整个空气都是无比凝重的,书案前,夜离澈宛若一座雕塑一般坐在那里,雕花窗柩零零散散打进来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嘴唇上已经起了一层干皮,周围长满了胡渣,两眼无神,整整三日,不吃不喝,就这样坐着,目空一切,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什么。 若是可以,他宁愿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风化成一块石头都好。 对王位的渴望,对初樱的思念,在这三日里,将他折磨得千穿百孔,让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他听到梵听的声音了,可是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开口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梵听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放心不下,抬手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殿下,属下可以进来吗?” 他站在门口,开口问道,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梵听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入眼的便是已然老了十岁的夜离澈,几乎是在一瞬间红了眼眶,跪下去,沉声道:“还请殿下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身子重要。” 此时此刻的夜离澈看上去真的好让人心酸,曾经可是那么意气风华的男子啊,可是这兖州大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短短三日,竟憔悴到如此模样,但凡是谁看到都会难受不已。 夜离澈似是这才有了反应,艰难的撕开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粘在一起了嘴唇,动了动嘴唇,发生道:“准备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声线沙哑无比,毫无生气可言。 最终的最终,该面对的,终究是要去面对的。 梵听只得应了下来,却不敢却多问半句。 丫鬟进来帮忙跟他洗漱,夜离澈全然没有任何反应,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整个东宫,气氛沉郁。 当天晚上,夜南冥便知道了夜离澈次日要去见王上的事情,却没有任何要回去的征兆。 郁尘心中着急,但是看到夜南冥依旧是神色幽幽的模样,又不敢多问。 若是这一次夜离澈选择了崔相国的女儿,那就意味着王位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可是那王位,也是自家王爷筹谋这么久想要得到的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最终的决定(中) “王爷难道还没打算回晟州吗?” 实在是忍不住了,方才提着胆子问了一句。 只见夜南冥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去了,全程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父王都没召本王回去,你让本王如何回去?” “可是王爷,王上从一开始就没说有非要您留在南疆啊。” 这也就表示,他是可以回去的。 只要王上没有下命令不让夜南冥回去,那他的行动就是自由的,如今留在这里,他权当夜南冥是因为初樱。 “本王自有打算,你不必着急,先去找找阿奴在哪里。” 他现在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也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无论是谁继任王位,坐不坐得稳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郁尘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唯独每每看到他如此袒护初樱,就不由的心生担忧,担心他这一次会因为初樱再次与上好的机会失之交臂。 初樱一直不见夜离澈派人带消息回来,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回去之后太忙了,没顾得过来,可是时间久了,也觉得事有蹊跷。 看着在院子里巡逻的护卫,喊住了他,那护卫立马带着人过来了,“请问樱姑娘有何吩咐?” 初樱看着那护卫,想着自从夜离澈离开之后,他就日日如此的守在自己身边,他兴许也没想到夜离澈会突然离开这么久吧。 “殿下可有消息?” 她开口第一句便是如此问,那护卫顿了一下,显然有限为难,最后也只得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殿下兴许是在忙,所以没能派人带消息来。” 他跟着解释了一句,也是希望初樱不要乱想。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 况且,初樱自己是有预感的。 她总觉得,夜离澈这一走,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走便走了,至少要把竹息的消息告诉她吧,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竹息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回南风仙境了。 但是依照竹息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不辞而别的,就算要离开,也会提前告诉自己。 他之前还一直说要带她回去的,怎么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见护卫显然也是不知道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她想了一下,转身回去写了一封信,拿出来递给那护卫首领,道:“劳烦将这封信托人给殿下送去。” 那护卫首领接过信,点了点头,“请问樱姑娘可还有需要吩咐的?” 初樱要头,表示没有了。 护卫走后,她又去了竹息的住所一趟,依旧是人去楼空的景象,桌子上甚至都已经生了一层灰,这让她情绪非常不好。 她隐隐觉得,竹息是不是出事了? 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是担心。 夜南冥正准备出门就看到郁尘进来禀报说初樱来了,停下里,看着进来的人儿,脸上不禁露出丝丝温暖的笑意,眸光甚是柔和,“找本王可是有事?” 初樱立在院子里,看着他,颇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来问一下王爷,可是有竹息的消息了?” 夜南冥听罢,看向郁尘,遂又问:“可有消息了?” 郁尘顿了一下,忙低下头,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他可是已经回南风仙境了?” 初樱追问,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他有可能是回南风仙境了。 毕竟,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念叨着要回去了。 郁尘摇头否认:“并没有收到任何他会南风仙境的消息。” 听到这里,初樱好不容易升起的希冀顿时又黯淡下去了。 “不必太担心,他毕竟是从南风仙境出来的人,定然不会轻易出事。” 夜南冥见状,遂开口安慰道,看了一眼郁尘,道:“去备马车。” 郁尘应了一声便跟着出去了,初樱这才注意到他是要出去,遂道:“那就不打扰王爷了,初樱先告辞。” “你遂本王一起出去吧。” 夜南冥及时开口,若不是想带着她,他也就不会换成马车了。 初樱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望着夜南冥:“去哪里?” “隐玥宫。”夜南冥回答得干脆,“刚好你也很久没有见到过笙儿了,去看看她你心情或许会好些。” 其实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初樱心里是很喜欢怜笙的,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怜笙总是把自己和她当做她的父母让她有些拘束和困扰。 “还是算了吧。” 初樱淡淡笑了笑,开口道。 若是时常去见怜笙,恐怕会让她误会。 如今好不容易将两人的关系捋清了,就不要再闹得不明不白了。 只见夜南冥淡淡笑了笑,仿佛她的一切回答都是意料之中的,“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本王带你去只是希望你能帮本王一个忙。” “帮忙?” 初樱望着他,见他胸有成竹的嗯了一声,“先去吧,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说完就上前,从她身边走过,见她不动,遂又催促了一句:“还不走天都要黑了。” 初樱不明不白的转身跟着他一起出去了,心中疑惑不已。 不过夜南冥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至少他带给自己的消息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你且说说你和秋濯上次参加了落花洞女选举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上,夜南冥开口问道,初樱想了一下,道:“我被凤凰女带走关起来了,秋濯相救我,但是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后来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当时她以为秋濯是去找人来救自己了,可是后面一直都没有等到。 第四百六十章 最后的决定(下) 可是一想到秋濯,她便忍不住抬起头,好奇的追问道:“最近为何一直都没有见到秋濯,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是一直都在找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到底找到没有,至少在蛊神祭当日,是没有见到人的。 夜南冥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秋濯失踪了。” “失踪了?” 初樱一脸震惊,怎么会突然失踪? 但是看夜南冥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而且他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夜南冥抬眼看了她一眼,幽幽道:“就是选落花洞女那天,失踪在隐玥宫门口。” “那肯定是被萧无衣给抓起来了啊。” 初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因为之前萧无衣就找过秋濯麻烦,那一次自己也是在场的,而且从秋濯口中也可以知道,秋濯的父亲风越也很有可能是被萧无衣抓走的。 见她这般笃定,夜南冥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几分微妙,“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其实理由他都可以想到,可还是很想听听她的看法。 初樱看着他,将大致思路好好整理了一下,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例举出来,跟夜南冥的猜测相差无几。 只见他轻嘶一声,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嘴角升起一抹颇为满意的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初樱也不确定这话到底是在笑她还是在夸她,假笑两声,“多谢王爷夸奖。” “王爷,到了。” 外面传来郁尘的声音,两人遂结束了对话。 “走吧,这些事情,还需得一件一件的来处理才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初樱点头,跟着他一起下了马车,两人站在广场上,看着面前偌大隐玥宫,神色淡定从容,更多的,却是各怀心思。 “你先去陪笙儿玩一会儿,本王晚点来接你。” 夜南冥收回目光,看着她,柔声道。 初樱显然有些拒绝,反问:“王爷为何不去?” “本王须得验证一些事情,你若是信得过本王,就去吧。” 他总是这样,每每到关键时候就卖关子,故作神秘。 初樱心中虽然十分不满,但是也知道,夜南冥若是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说,无论你怎么去软磨硬泡,他都是不会说的。 “我知道了。” 闷闷回了一句,抬步朝里面走,没走多远,就有宫女前来迎接了,想必是夜南冥之前就打过招呼了,不然也不会有宫女这么快就来接自己。 夜南冥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瞳孔微缩,神情变得更加的微妙起来了。 “王爷,王上降旨了,赐婚太子殿下和崔相国长女崔凤苒,元旦之日成婚。” 刚从外面接到消息进来的郁尘看着夜南冥,一字不漏的将消息告诉给了夜南冥。 夜南冥伟岸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似乎有些情理之中,也有些意外,却是没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眼底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他还是放弃了初樱。” “那王爷,樱姑娘如今该怎么办?是要告诉她吗?” 这件事情,初樱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也不知道,当她知道夜离澈已经抛弃了他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想必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夜南冥微微叹了口气,“暂且不要告诉她,到时候本王定会亲自告诉她。” 郁尘不知道夜南冥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虽然自小就跟在夜南冥身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觉得,其实自己对夜南冥的了解,不足十分之一。” 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夜南冥也迈开步子朝里走,同时吩咐道:“派人好生盯着南莫,你带本王去在练凤凰蛊的密室。” “属下遵命。” 其实这才是他今日来的根本目的,初樱去找怜笙,或多或少都可以分散南莫 的注意力,因为从很早以前他就看出来了,南莫其实很介意初樱和怜笙有接触。 同时,也包括自己。 南莫应当是非常矛盾的,一边竭力的想要阻止怜笙和初樱夜南冥有任何接触,但是一方面又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自己的原则,带怜笙去见他们。 而此时晟州,夜离澈跪在养心殿,面前的龙椅上并没有人,夜修骥已经进去了,只留他一人。 他就那样跪着,脸色憔悴,看起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一动也不动的,丝毫没有打算要起来。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那幔帐被小黄门掀起来,夜离澈抬头,就看到荣安从里面出来,他动了动嘴唇,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紧紧的等待着荣安开口。 荣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模样,脸上渐渐挂起几分同情,“殿下请回吧,王上已经睡下了。” “没事,本殿在这里跪着等父王醒来便是了。” 夜南冥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着实让人揪心不已。 “就算是王上醒了也是无济于事的,事已至此,殿下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就还请接受这事实,不要再做其他惹王上不高兴的事情了。” 荣安好心相劝,因为夜修骥的脾气他是了解的,若是他真的不答应的事情,无论怎样都是不会答应的。 就算夜离澈在这里跪上个几天几夜,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还会惹怒他。 听到荣安这样说,夜离澈突然就红了眼眶,抬起头看向荣安,声音竟变得有几分哽咽,开口请求道:“还请公公去帮本殿好好跟父王求个情,本殿只是想把她接回来留在身边,不会给她任何名分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声音沙哑且哽咽,但凡是谁听到,都会为之动容,荣安也不例外,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 看着夜离澈,无奈叹气道:“殿下,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这其中的后果也须得你自己承担才行。” “我只是想让她留在身边罢了。” 不给她任何名分,只是让她呆在自己身边,这么低的要求,为何王上都不肯成全他? “殿下须得明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若是真的割舍不下,当初为何不直接选择她呢?” 这一句话,倒是问得夜离澈有些回答不上来了,望着荣安,欲言又止,竟有几分心虚。 见他如此反应,荣安都是淡定从容的笑了起来,“其实殿下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樱姑娘而已,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一切就都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所以说为何凤凰圣女刚留下初樱夜修骥就将夜离澈召回晟州,为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如今南疆水深鱼杂,初樱已经跟太多事情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一点,夜修骥其实早就已经处理好了。 其实,夜修骥才是那个坐一室而观天下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他,未雨绸缪的人是他,运筹帷幄的人亦是他…… 可是夜离澈又哪里会想到,这么久以来,他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荣安一番话,将夜离澈堵得哑口无言,跪在原地,迟迟没有开口。 “殿下,请回吧。” 荣安再次劝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小黄门进来禀报,“公公,卿贵妃来了。” “请她进来吧。” 说完又看向夜离澈,再次劝到:“殿下还是听老奴一句劝吧,此时殿下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与其落人口实,倒不如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做打算。” 荣安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夜离澈往里面看了一眼,知道自己今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在他给出夜修骥选择之后,夜修骥当下便降了旨,想必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自己一句话了。 缓缓起身,腿头屑酸软无力,荣安忙伸手扶住他,他朝着荣安微微点头,“多谢公公提醒。” “殿下言重了。” 荣安回了一句,吩咐旁边的小黄门,“送殿下出去。” 那小黄门忙上前扶住夜离澈,夜离澈没有拒绝,在小黄门的搀扶下往外走,每走一步,都无比的费力。 走到门口,刚好跟进来的卿酒相遇,两人都停下来。 卿酒打量着眼前好久不见却变得格外憔悴的夜离澈,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心中颇多疑惑。 “见过卿贵妃。” 夜离澈开口问好,卿酒回之以礼,“见过殿下。” 双方颔首,夜离澈便要继续往回走,直到他都已经出去了,卿酒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步履漂浮,想必定是精神出了问题。 “贵妃娘娘里面请吧,王上此时正在小憩。” 荣安适时开口,卿酒这才收回目光,嗯了一声,朝里面走去。 这么就过去了,初樱都已经死里逃生过了,卿酒依旧说着王宫中最受宠的妃子。 不过自从初樱失踪以后,卿酒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初樱。 夜南冥失忆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心初樱。 夜离澈要和崔相国长女崔凤苒成亲的消息在晟州已经人尽皆知了,只是还没有传到南疆去罢了。 可是初樱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的预感了。 隐玥宫,望着围着自己不停蹦蹦跳跳高兴得像只小鸟一样的怜笙,初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比满意的笑,那种笑,是饱含着母爱的。 其实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喜欢怜笙,只是不想跟夜南冥有过多的牵扯,才会一直想要跟怜笙保持距离。 “娘亲,那些老阿姨还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怜笙突然停下里,一下子扑进初樱怀里,仰起头望着她,开口问她。 老阿姨? 初樱顿了一下,显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是有点疑惑。 “即是那些长得很丑很丑的凤凰女。” 怜笙跟着解释一句,不料初樱一时没忍住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摇了摇头,“没有了。” 对于怜笙给那些凤凰女取的称呼她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其实她们都是很年轻的,怎么到了怜笙这里,就变得那么老了? “那便好,娘亲,以后若是有人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帮娘亲出气。” 小怜笙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见初樱笑,自己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把脸埋进她的怀里撒娇的蹭了蹭。 “就你包子那么大一团,能不添乱就好了,还能去帮谁出气?” 一个极其嫌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怜笙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顿时就变了脸,扭头恨恨的瞪了一眼的走进来的南莫,“臭南莫,我又没跟你说话。” “听不惯可以吗?” 南莫进来,朝初樱微微点头示意,初樱回之以礼,低头看着怜笙被气得通红的脸,有些发笑,跟着劝道:“怜笙放心,没有人会欺负我的,倒是你啊,要乖乖听南莫长老的话,你要知道你现在是真个南疆的希望,一定不可以意气用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毕竟,怜笙还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就要承担这么重的责任,确实是苦了她了。 怜笙自然会听她的话,连连点头,“所以娘亲一定要陪在笙儿身边,这样笙儿一定会非常非常听话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回忆 听到怜笙这样说,初樱倒是显得有些为难了,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没有立马做出回答。 看到这里,其实怜笙心里是有预感的,“娘亲是要离开南疆了吗?” 她情绪起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反倒是冷静了不少,也突然懂事了许多,看得初樱心中莫名的难过不已。 “笙儿,我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是迟早的事情,我知道这样说出来你会伤心,但是我更不愿意骗你。” 与其瞒着她到时候偷偷离开,不如趁现在先跟她打个预防针,这样的话,以后就算知道了应该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怜笙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听到初樱亲口强调,心里还是难过得不行。 低着头没有说话,强忍着眼泪,还要装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 初樱将她抱起来,结果她一时没忍住,豆大的泪珠瞬间就滴下来了,落到初樱手背上,烫得她心里一阵发慌。 “笙儿,你还小,以后若是想我了,便可以写信给我,我定会抽空来看你的。” “那娘亲什么时候走?” 怜笙大抵是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只得开口问她这个问题。 初樱想了一下,“目前还没定,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乖乖听南莫长老的话,一定要做这南疆最圣明的祭司,知道吗?” 她是祭司之后,有些使命,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 “怜笙知道了。” 一边的南莫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走过去,看着乖巧懂事的怜笙,再次破了例,“你若是日后乖乖听话,我可以答应你,每年都带你去晟州找樱姑娘玩上几日。” “真的吗?” 怜笙脸上立马就发光了,眼睛都明亮起来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南莫。 南莫点头,“前提是你要如樱姑娘所叮嘱的那样,乖乖听话。” “一言为定。” 怜笙伸出手,南莫习以为常的抬起手跟她拉钩,“一言为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怜笙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开来,可是初樱却瞬间如同沉浸在梦中一般。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太短,万万年方可……“ “那便好,晟州万人为证,你切不可反悔,反悔也无用……” 她不知道自己脑海里怎么突然会浮现出这些对话,一句一句萦绕在自己耳畔,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幻想当中,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是何夜离澈在一起发生事情吗?是自己失忆之前的事情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娘亲,你怎么了?” 怜笙见她抱着自己愣神,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初樱敛神看着她,淡淡笑了笑,“没事,如今南莫长老已经答应你了,你可就得说到做到才好。” 将自己方才的情绪尽数敛去,开口叮嘱怜笙。 怜笙连连点头,“娘亲就放心吧,怜笙可是从来都不会食言的哟。” 听她说完,初樱看着她,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些。 殊不知此时隐玥宫的后花园,郁尘带着夜南冥直接进了那地下室里,里面湖南无比,本来郁尘是打不开门的,但是夜南冥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 “王爷小心,里面有机关。” 想到上次和霜凝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进来送食物的侍卫直接身首异处,便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抬步往里走。 郁尘本想走在前面的,但是被夜南冥给拦下来了,不得已之下只得跟在后面,却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一进去,扑鼻而来的便是一种腐烂和潮湿的味道,只是臭味不是特别浓烈,还是可以忍受。 潮湿的墙壁上有微弱的油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夜南冥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往前走,郁尘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最开始看到的,依旧是两边的棺材。 “霜凝说这里面都是凤凰女。” 他出言解释,夜南冥没有回答,也没有前去查看,只是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那间主室,里面的水晶棺材,连带着里面的凤凰圣女,都还在。 夜南冥四下打量了一圈,走到水晶棺旁边,看着里面被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凤凰圣女,神色凝重。“ 郁尘走过去,脸色也跟着变了,因为眼前的凤凰圣女跟上次看起来不太一样了,皮肤变得有些通透,感觉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变得透明了。 “看来萧无衣就算搬出去了,也没有忘记这里的事情。” 夜南冥看着那姿色动人的上一任凤凰圣女,幽幽开口,只是让人不明白的是,上一任的凤凰圣女为何会被人残忍杀害,囚禁在这里? 外面没有任何关于上一任凤凰圣女的消息,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又是曾经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不过凤凰女一族的人不说,就没有人能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是说萧无衣来过?” 郁尘开口问道,夜南冥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凤凰蛊,乃是千年难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凤凰女一族凤凰圣女的肉身作为蛊虫的寄居地,然后以八十一具凤凰女的身体作为的引子,配以鲜少有人知道的秘术,慢慢培育。 但是就算是这样,凤凰蛊成功的几率还是微乎其微,所以这便是凤凰蛊的珍贵所在,非常人不可得,就连是大罗神仙,恐怕也难得到。 可见萧无衣为了这凤凰蛊,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第四百六十三章 约定 郁尘自然是听过凤凰蛊的珍贵,甚是是比那起死回生之药都还要珍贵百倍。 “只是不知道这凤凰蛊最后能不能成功。” 夜南冥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惋惜,大抵也是觉得,就算是万事俱备,那东风也不一定能来。 郁尘不是很明白,但是听到夜南冥这样说,也知道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难道我们还要将她留在这里吗?” 既然都已经来了,就应该把地方给转移了,让萧无衣前功尽弃。 “暂且放在这里吧,这凤凰蛊还早得很,萧无衣也一定不会冒险转移地方,等到了时候,我们再来一趟便是了。” 夜南冥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不过对于夜南冥这种态度郁尘已经习惯了,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嗯了一声,“需要属下继续让人盯着吗?” “暂时不需要了。” 夜南冥又看了一眼那水晶棺里的凤凰圣女,眸色些许复杂,却也转瞬即逝。 两人从里面出来便撞见了一对巡逻队,若不是两人反应快,想必都被发现了。 而此时另一边,南莫看着跟怜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初樱,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王爷将樱姑娘送来都不坐坐就回去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来,不如让我派人去请王爷进宫,今日便设宴招待王爷和樱姑娘如何?” 南莫开口,初樱才知道原来夜南冥是这样打招呼的,合着就真的是把自己当做挡箭牌来用了。 保持着礼貌微笑,道:“南莫长老不必这么操劳,我待会儿也该回去了,至于王爷,初樱更是没有权利去过问他的行踪了,兴许他不在行宫也不一定,所以还是算了吧。” 若是真的去请,结果发现夜南冥并不在行宫里,岂不是就要露馅了? 想到这里心里就又把夜南冥抱怨了一番,做事情居然都不跟自己沟通清楚,若是自己不小心漏了馅儿岂不是又要怪自己不会随机应变不成? “长老,宸王来了。” 下人进来禀报,南莫一听,随即笑了起来,“当真是说不得,方才刚提到王爷,人就来了。” 初樱跟着淡淡笑着,聊表配合,心中却并无多大的波澜,她倒是想看看,夜南冥专门把自己留在这里拖住南莫,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怜笙一听到夜南冥来了,也跟着开心不已,手舞足蹈,“耶,我终于又可以见到爹爹了。” 初樱将她放下来,轻轻甩了甩自己有些酸软的手,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夜南冥给收入眼中,只见他还没走近,怜笙就扑过去了。 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开心不已,“许久不见爹爹,怜笙甚是想念爹爹呢。” 夜南冥看着正抱着自的腿的小怜笙,小小的一团,像是树懒一样粘着自己,板着的面孔些许柔和,沉声道,“你先放开本王。” 怜笙:“……” 似火的热情再一次被一盆冷水破灭,而且是那种烟都不冒一下的情况。 就连初樱,都暗自替怜笙感到心塞。 可是看到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她又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怜笙可不敢跟夜南冥斗着来,只得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松开他。 南莫上前将怜笙抱起来跟夜南冥行礼道:“南莫见过王爷。” “长老不必多礼。” 夜南冥对待南莫其实还是算比较随和的,至少没有至始至终都板着脸,之前对待萧无衣可就不是今日这种态度。 果真就是应了那句,你什么货色,我什么脸色这句话。 南莫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初樱,继续道:“方才我还在说派人去请王爷,这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宴请王爷呢,没想到王爷竟然来了,我还在担心等下找不到王爷呢。” 他这话,无论让人怎么听都觉得话中有话,但是南莫这么聪明的人,是定然不会将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夜南冥嘴角微抽,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长老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打算着元旦之前赶回晟州,须得尽快将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设宴一事便算了。” 元旦之前! 初樱、怜笙、南莫,三个人好像都只记住了这句话。 可是此话一出,倒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怜笙当下就把脸给垮了下来。 而南莫,像是好不容易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般,眼底竟有些让人捕捉不到的欣喜。 初樱显然也是震惊的,因为要回去的事情夜南冥并没有跟她说话,甚至提都没有提起过。 元旦,距离元旦还有十日,意思就是最多还有十日就要回去了吗? 可是,不是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吗? 万蛊山的事情,还有那个青头鬼楚司衍,秋濯也还没有找到…… 太多的事情了,若是回去了,这些事情岂不就要被搁置了? “既是如此,我便也就不强求了,只是王爷若是需要什么帮助,请尽情提出来才是。” “这本王自然是知道。” 夜南冥面对他的客气,喜怒不形于色,处之泰然自若。 “既是这样,那本王便先带着初樱回去了。” 他说到底,其实就是来接初樱的。 说完就看向初樱,沉声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初樱心里早已经翻了个白眼,心想着,时间还早得很。 “娘亲……” 见初樱要走,怜笙忍不住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娘亲,喊得初樱心都快要碎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怜笙,笑着安慰道:“乖乖听话,我有空便来看你。” “娘亲在离开南疆之前一定至少要来看怜笙三次才行。”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夜市 初樱微愣,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何?“ “因为事不过三,等过了这三次,怜笙就已经将娘亲和爹爹深深的刻进脑海里了,如此一来,等娘亲走了,怜笙就可以日日回忆娘亲和爹爹的模样了”。 初樱:“……” 听着实在是让人觉得心里难受,虽说怜笙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其实心里早已经把她当做自己办个女儿了。 至于夜南冥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虽说平时脸上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实际上应当也很喜欢怜笙吧,不然按照他这个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怜笙整日缠着自己爹爹爹爹的喊得那么甜的。 “好了,笙儿,樱姑娘和王爷须得回去了。” 南莫在旁边解围,他现在反正是巴不得夜南冥和初樱立马消失在怜笙的世界里,永远都不要出现的好。 只是他不会再出面对付,后面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跟夜南冥合作,在夜南冥没有主动出面跟自己闹僵之前,他百便只会主动的去努力的将两人的关系搞好些。 从那次将二人推下悬崖,没能杀死两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改变了策略,很多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心急的人去做吧。 夜南冥与此同时也看着初樱,再次道:“该走了。” 在双方的再三催促下,怜笙和初樱才不依不舍的分开,怜笙也跟着夜南冥一起出去了。 刚走出去就不由加快了脚步,夜南冥见两人距离拉开了好长一段,不由有些不满,“为何与本王保持这么远的距离?” “就算靠得再进也掩盖不了对王爷一无所知的事实,倒还不如隔远些,这样也好有个心里安慰,尊重事实罢了。” 她语气不太好,虽说是抱怨和自嘲,但是在夜南冥听来却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不知为何,竟还觉得心中有些欢喜。 “你这是在生本王的气?还是在懊恼当初不多了解本王一些?” 他脸皮着实是有些厚了,听得初樱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十分坚定地回了一句:“都不是。” “既然觉得对本王不顾了解,为何不试着多了解一点?” 夜南冥快步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走,开口反问,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本能的抗拒,嘴硬道:“没必要,我与王爷非亲非故,为何要去了解王爷不知道的,定是会误会的。” “难道现在就没有人误会了?” 只见夜南冥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两人此时已经出了宫,前面便是闹市,相对而立,大眼瞪小眼。 每每夜南冥这样堵她的时候,她的思维似乎都会变得不那么灵光,着实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 “王爷,我不管别人怎么误会,都希望王爷能摆正位置,清楚与初樱之间只是朋友关系。” 她眼神严肃,一本正经,让夜南冥眸底的柔色稍稍黯淡了些许,却仍旧不打算让路。 两人僵持了片刻,还是初樱再次开口,低下头去,道:“走吧,该回去了。” 今晚她准备再去万蛊山,所以须得回去准备一下,只是,她没有告诉夜南冥,因为她不希望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想到有夜南冥在身边,都抱着这样一种依赖心理。 她和夜南冥,终究只能是止于友情的。 说完便从他身边绕过去,那几乎淡不可闻的清香萦绕着夜南冥,熟悉且有让人迷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股淡淡的清香就已经在他脑海里扎根了,让他认不清到底曾经的熟悉还是最近的习惯。 转过身,跟着初樱继续往前走,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一前一后漫无目的的闲逛在闹市里。 “冰糖葫芦……” “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 听到吆喝声,初樱习惯性的扭头去寻找,夜南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沉声吩咐道:“郁尘,去买两串来。” “属下遵命。” 郁尘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夜南冥要让他去买冰糖葫芦,所以说完便动身去买了。 “王爷不必让人去买了,我不吃。” 初樱以为他是要跟她买,遂立马开口拒绝道。 却不料夜南冥轻笑一声,反声道:“本王只不过是给自己买的,你何故要这般自作多情?” 初樱:“……” 脸色微僵,难掩尴尬之色,低下头去,继续往前走,不再说话。 郁尘买了糖葫芦来,夜南冥接过来,却又是第一个递到她面前,“给。” “我不吃。” 初樱刚才被他嘲笑了,现在哪里还愿意吃,本能的摇头拒绝。 “你若是不吃信不信本王当下就采取强制措施?” 夜南冥看着她,出言威胁。 置于强制措施到底是什么,初樱不知道,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抬头望着他,无奈道:“王爷难不成就只知道威胁人?” “本王这是在提醒你,并不算是威胁。” 夜南冥强词夺理,初樱也懒得跟他争辩,接过糖葫芦,低头看着上面有红又大的山楂,咬了一口,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天空突然展开了簇簇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初樱回过头去,看着那烟花,周围的人跟着欢呼起来,无不开心。 此情此情,初樱仿佛置身梦幻,竟不知觉的红了眼眶。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觉得心痛不已,可是到底是为何会心痛,她也说不上来。 反观夜南冥,全然没有任何反应,看着那烟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初樱看着他的那无与伦比的侧脸,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熟悉…… 熟悉?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元旦成亲 眼前的人,离得这么近,却又感觉隔得那么远。 似曾相识,却又形同陌路。 “为何这般看着本王?” 夜南冥突然回头,双眼含笑的凝视着他,似是要将她的心思一一看尽一般。 初樱慌忙收回目光,才发现手中谈葫芦不知何时已经掉到地上去了,还被拥挤的行人给踩了两脚,她赶忙蹲下去想捡,就像是想抓住什么即将失去的东西一般。 夜南冥见状,立马拉住她,“不能吃了,便不要捡了。” 说罢将她拉起来,她一抬头他才发现她哭了,脸上立马就变了,先是心脏某处被一根尖刺狠狠的刺了一下一般,那种痛,无以言表,却又真实存在。 漆黑的眸子溢出毫无遮掩的心疼和惊慌,“怎的哭了?” 他询问,抬手便想拭去她脸颊的眼泪,却被初樱一把挡开了,随即转身循序朝着前面走开了。 就在刚才那一刻,初樱发现自己竟然有想要去拥抱他的冲动。 所以,才会那么慌张的想要逃离。 夜南冥立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些怔神,喃喃道:“郁尘,她这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就变脸了? 郁尘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甚至还有丝丝担忧。 刚才初樱看夜南冥的眼神,甚至都让他以为,她快要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属下不知。” 心中纵使思绪完全,却也只能化作这一句话。 男子薄情吗?他不知道,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家王爷是真的将初樱真真切切的忘得干干净净了,不带任何牵扯,忘得一干二净。 若是说在刚醒的时候还能有零星记忆,现在当真是一点都没有了。 可是,曾经,他是那样深爱着那个女子啊。 曾经,初樱可是他拼了命都想要保护着的人啊。 如今,怎的就忘得这么彻底了? 造化弄人,亦是伤人。 初樱心慌无比,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她自己又说不上来,只是不断往前走。 半个时辰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回去,站在行宫门口,看着门口的侍卫,她在考虑夜南冥回来没有。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要过多久,若是在这样跟夜南冥待下去,她担心迟早要处意外。 “樱姑娘,恭喜樱姑娘。”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外面侍卫首领快步出来,脸上难掩喜色,只是听得初樱一阵疑惑。 “何事要恭喜我?” 那侍卫首领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晟州传来消息,说是王上已经给殿下赐婚了,元旦举行婚礼。” 初樱:“……” 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立马就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开心的侍卫首领,“左将军所言可是真的?” 等了这么久,夜离澈也没有丝毫消息传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晟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是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了。 “千真万确。” 左将军乃是夜离澈身边立有战功的边塞将军,只是后来夜离澈当了太子,王上便让他留在夜离澈身边做起了贴身护卫。 见初樱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姑娘收拾一下,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回晟州吧。” 他开口提醒,初樱倒是恍然明白了什么一般,没有回答左将军,而是转身朝着夜南冥的寝殿走去。 夜南冥刚回来不久,郁尘也正在跟他汇报关于王上赐婚夜离澈的传言,只是不知道为何,传到南疆的消息跟自己收到的消息并不一样。 “你去好生调查一下,到底是传错了,还是故意有人散播假消息。” “王爷,樱姑娘来了。” 外面霜凝禀报,夜南冥还没来得及惊讶,刚转身就看到初樱快步进来了。 “王爷可是早就知道了?” 初樱进来,不等夜南冥开口,就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质问。 夜南冥稍稍顿了一下,猜测她大抵也是听到了夜离澈赐婚的消息,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本王并不知道。” “王爷若是不知道怎会突然说要回晟州了?” “我若是知道,定然就不会这么着急回晟州了。” 夜南冥言辞肯定,初樱停下来,将他的话好生思量了一番,倒是也觉得在理。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郁尘显然也没有从初樱突如其来的质问中反映过来,怔怔的看着初樱。 一边的霜凝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初樱这才发现是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冷静下来她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理由来质问他。 无所适从的低下头去,小声道:“是初樱没控制到自己的情绪,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夜南冥也只是看着她离开,并没有去追。 “王爷,这……” “她是慌了。” 郁尘话还没说出口,夜南冥就自己回答了,他大抵是可以明白初樱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的,她是在知道夜离澈即将和自己的成亲的事情之后,慌了。 因为,从头到尾,她其实都没有做到准备。 只是,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也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初樱漫无目的往回走,思绪万千,情绪也焦虑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反应,是该开心,还是该担心? 意思就是,自己元旦就要嫁给夜离澈了吗? 在经过竹息曾经住的院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门是开着的,立马停下来,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是竹息回来了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迈开步子,站在门口,抬手缓缓推开了门。 第四百六十六章 苦等 门被推开,院子里一览无余,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初樱站在门口,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冲着里面喊了一声:“竹息……” “……” 没有人回应。 “竹息,是你吗?” 她再次开口问了一句,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刚才升起的希冀也随着里面的寂静无声慢慢的消散下去。 她甚至都在想,会不会是风吹开了门,不然为何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殊不知就在她来这里的前不久,竹息才被人从这院子里抬出去,不知去向。 她不知道自己来迟了,只当是以为竹息并没有回来。 本来就不好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变得越加的不好了,神色黯淡下去,没有选择往里面走,而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寝殿,她写了自从离开南风仙境之后给上官木离的第一封信,提笔几次,千言万语凝于心,最后也只简化成了问竹息是否回去了。 就在前面不久,她才给夜离澈写了一封信,内容也无非是询问是否安好的。 殊不知这信,辗转反侧,并没有被送到夜离澈手中,反倒是到了夜修骥手中。 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也能清楚的从字里行间的感受到她的担心。 “王上,这信需要老奴去销毁了吗?” 荣安在一边弯着腰开口询问道,扫了一眼那信上的内容,神情殷殷。 只见夜修骥重重叹了一口气,抖着那信无奈道:“荣安你说,寡人上辈子可是跟这丫头有仇,处处跟寡人作对,将寡人最器重的两个字迷得神魂颠倒,偏偏寡人还不能痛痛快快的杀了她。” 圆咭寺道一曾专门上门叮嘱,初樱是万万杀不得的,因为事关重大,关系到夜离澈和夜南冥二人,切不可一杀了之。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是看到夜南冥因为她差点命丧黄泉,他便不得不动摇了。 道一所说的,想必就是若是初樱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的两个儿子必定要因之而出事,殉葬都是有可能的。 “王上乃是真龙天子,福泽万代,贤明爱物,定然是不会跟谁结仇的”。 荣安会安慰人,甚至有的时候,比卿酒都还要会安慰人一些。 夜修骥只是淡淡的笑,将那信收起来,递给他,“罢了罢了,这丫头想必也是他们两兄弟的命中一劫,熬过去便好了,将这信烧了吧,莫要让太子知道了。” “老奴遵命。” 荣安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结果那信,转身出去了。 等荣安出去了,夜修骥背过身去,无奈叹气,那早已经映上岁月痕迹的眼睛里渐渐升起一股浓重的忧愁,还有几分无可奈何。 虽说身为九五之尊,却还是有无可奈何之事。 如今他只要一想到初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夜南冥身边,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总归是要像个办法才行的。 东宫,夜离澈去跟夜修骥求情求他允许自己去把初樱接回来,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可以答应夜修骥所有事情,可是夜修骥拒绝了。 甚至自从赐婚之后,对他就避而不见了。 立在窗前,背后的书案上是没有写完的信,而地上,已经铺了很多纸团,想必都是他那满心愧疚,痛苦不已却又无从说起的话,想对初樱说的话。 他现在对初樱的愧疚日渐浓郁,却始终找不到倾诉的出路。 院子里的樱花已经干枯,变得萧条,他甚至都不知道,来年春天,它是否还能再开花。 明明他将一切都跟跟初樱说得好好的,说自己很快就会去接她回来,可是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去。 甚至是,去不了了。 天际乌云暗沉,是阴天,不会下雨,却足以让人饱受煎熬,就像是看不到任何希望一般。 梵听站在外面,看着望着外面发呆的夜离澈,满眼心疼。 “殿下乃是身不由己,樱姑娘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一定会理解殿下,不会责怪殿下的,还请殿下放宽心些。” 他出言相劝,其实他自己是不能确定初樱到底能不能原谅自家殿下的,但是事到如今,他唯有这样说,也唯有这样祈求。夜离澈仍旧没有动 ,他的脸色真的很差,皮肤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深陷的眼底似是在昭示着他最近的饱受折磨 “殿下,身体要紧啊。” 他再次开口,终于看到夜离澈的脸色稍稍变了变,脸颊的肌肉动了动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是不是快要到元旦了?” 网上下旨,元旦完婚,和崔凤苒,那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 只因,她是崔相国之女,而自己,想继承王位…… 所以,他放弃了初樱,背离了初樱,将她弃在那遥远的国度里。 她现在一定还在等着自己吧,等着自己去接她。 夜南冥也在南疆,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猛地抽痛一下,继而又问道:“梵听,阿樱她……”说到一半就突然哽咽了,硬是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和九弟可有在一起?”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回殿下,樱姑娘和王爷保持着距离,且客客气气的,并没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 梵听开口禀报到,南疆传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就是这样,他才会同时去同情初樱 ,因为无论是出于什么感情,初樱心里,一定是有自家殿下的。 “这样啊!” 他连山浮出一抹苦涩的笑,“可是本殿终究是要负了她啊。” 说完,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消失了 “殿下,等时局稳定些了,属下便派人去把樱姑娘接回来可好?在南莫长老和祭司的帮助下,凤凰女一族的人已经没有再为难樱姑娘了。” 梵听出言禀报道,陈述的无非都是事实。 可是在夜离澈听来,却依旧是无限痛苦。 “别说了,让本殿一个人待一会儿。” 只见他摇了摇头,开口吩咐道。 梵听见他一脸倦色,实在是不忍心,便只得作罢。 夜离澈看到梵听从自己面前消失,神色无几差异,回头看了一眼那书案上还未写完的信,走上前去,将宣纸拿起来,撕了个粉碎。 最后无奈之下,靠着书案缓缓坐在椅子上,痛苦不已。 这样的折磨实在是太磨人了,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从里面逃脱出来。 可是他预料不到,这种痛苦到后面会变得越来也强烈,尤其是在初樱知道真相之后。 很多事情虽说是身不由己,但是自己确实能够选择的,前提是愿意有所放弃。 就好比他,当初答应上官木离的是,放弃这太子之位,带着初樱离开晟州,寻一出无人知晓地方,给予她所有的快乐,平平淡淡,满怀欢乐的度过后半生。 可是,从他将初樱带回来那日开始,就已经本背离了当初答应上官木离的事情,也背离了自己对初樱的承诺。 到后面,他一再动摇,一面不想放弃所有的权势,不想让自己有任何损失,一方面又想要彻彻底底的拥有初樱。 是他自己亲手将初樱送到夜南冥面前,让二人从新相识,可是,害怕他们有任何接触的人也会是他。 从一开始,他就矛盾的,无论是对于初樱还是对于自己,都是矛盾的。 甚至说是自私的,感情自私,对于自己的前途也自私…… 初樱晚上瞒着夜南冥去了万蛊山,可是当她去了才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了那些走不停息,追求欢乐的少女,也没有了凤凰女,甚至是,连那山谷间的溪流河水都没有了,再往前,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进去的路了。 就好像,那个地方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她围着山谷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任何入口,也没有再看到那片诡异的花草蝴蝶,更没有看到那些令人着迷的蝴蝶,以及神秘的山洞。 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找不到了…… 她失望而归,心中却疑惑不已,因为她心中明白,那个地方,一定是存在的。 站在山巅之上,看着笼罩在一片茫茫夜色中得到万蛊山,相邻的便是龙脊山,而那龙脊山下,住着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红衣男人。 他很神秘,很厉害,却也身份不明…… 却跟怜笙关系非常要好。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从万蛊山下来,便看到了等在山脚下的夜南冥,神色一滞,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 声音有些小,却足以让彼此听到。 夜南冥就站在那里,临风而立,玄色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在这寒冷天气里,显得愈加清冷。 看着刚出来看到自己一来惊愕的初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又很快恢复原样,薄唇微启,“是还要打算瞒着本王去哪里?” 初樱顿了一下,想着龙脊山下那个男人那么危险,若是让夜南冥知道了,肯定会想着去看个究竟,遂掩饰的摇摇头,朝着城里看了看,“打算回去了。” 说完作势就往前走,在夜南冥面前停下来,抬眼望着他,有些惊讶:“王爷怎的会在这里?” “路过!” 夜南冥回答得简单干脆,且语气听起来还不像是在骗人。 可是这么大一晚上,夜南冥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像是在等谁,这让初樱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他既然都这样回答了,自己自然是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淡淡的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夜南冥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初樱,知道她想问自己,但是他不会主动回答。 因为他是收到后子奴这段时间都在这周围徘徊的消息,所以前来查看一下,没看到后子奴,倒是把初樱给遇到了。 “一起吧。” 见初樱要自己先走,他立马开口道。 初樱回头看着他,“王爷不是还在忙?” “散步路过,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他语气淡淡,也不追问初樱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毕竟她的那点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初樱嗯了一声,两人便并肩往回走,只是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王爷打算何时动身,秋濯可是有消息了?” 她还是忍不住主动打破了沉默,开口询问道。 秋濯是她来晟州认识的唯一的朋友,如今得知她失踪了,自然是担心,可是夜南冥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消息,她恐怕也很难找到。 毕竟,在她的认知了,夜南冥比她要厉害得多。 “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本王会一直派人找的,你放心好了,”说到一半,他看了一眼初樱,“你若是想回去了,随时都可以启程了。” “王爷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 他回答,其实这段时间自己清闲得很,当初夜离澈回晟州的时候自己其实是有机会离开晟州的,但是当时看到初樱被留下来了,鬼使神差的便也决定留下来了。 只是这一留,好似就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这次从南疆回去,晟州是不是已经大变天了,毕竟现在整个天下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索取 对于这些,他不甚在乎,因为从始至终,在他的世界里,都有一盘自己的摆好的棋,无论外面怎么地动山摇,他都是有办法最终实现自己的目的的。 夜离澈就算是现在继承了王位,也不一定可以当得长久。 “若是可以,我想就这两日便启程回去了,殿下自离开之后,就再无消息,虽说王上已经同意赐婚,但是心中终归是有些不放心,按照殿下的性子,是不会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的。 夜离澈就好似是她现在世界里唯一挂念的人,无论是站在亲情层面,还是站在爱情层面,抑或是友情,她都不可置否的是担心他的。 无论他是怎样的性格,上官木离说过,自己爱的人便是他,也是要嫁给他的妻子,所以,自己理应维护着他。 可是到底爱不爱,她自己也说不上。 爱与不爱,好像跟嫁与不嫁给他,并不冲突。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中就觉得有些堵得慌,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听到她这番话,夜南冥也觉得心里难过得很,像是堵了一块什么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大抵是听到她提起夜离澈,本能的会不高兴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杀伐果断的宸亲王夜南冥竟然会在这儿女情长上畏首畏尾,甚至还不敢表白心迹,这倒是头一次见。 脸上明显挂着几丝不痛快,目的就是想让初樱看待,可是初樱这个时候偏偏就不看他,让他心中更加不痛快了。 “走啊,先回去再说。” 大抵是在赌气了,所以才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说不知此时龙脊山上,怜笙披着小披风,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穿梭在林间,动作矫健无比。 而此时那龙脊山下的府邸里,阴兵一如既往的节奏鲜明的巡逻着,而在府邸的寝殿里里面,挂满了红纱,昏暗的烛光摇摇欲坠,更显得周围的诡异莫测。 那正中间的大床之上,躺着一个身着紫纱的女子,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后子奴。 她意识似是不太清楚,双眼迷离,费力的睁开,随即又很快闭上。 等她好不容易有了意识,缓缓睁眼睛,入眼的,便是刺目的红色。 而这红纱,实在是太过熟悉,就像是唤起了千百年前的不堪回忆一般,让她本能的抗拒着去接受这周围的环境。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调查那个古战场的事情,却不料误入万蛊山落花洞女献祭,她随着那个主动愿意去见蛊神的女子进去了,结果刚进去不久,甚至连所谓的蛊神都没有看到,就失去意识了。 直到现在,才行。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唯独这周围的红纱,让她心生恐惧。 因为从今有一个让人闻之丧胆的恶魔,也酷爱红纱。 “醒了?” 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维,就听到一个低沉且慵懒,带着几分邪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随即立马四散开去,穿透层层红纱,撞进她的耳膜。 就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几乎是毫无预兆跳到了嗓子眼,甚至是连心跳都慢了好几拍。 一股油然生的恐惧从脚底直窜上头顶,让她整个人身子瞬间紧绷,死死的盯着那发出声音的方向。 很快,重重红纱被风吹起,可是这是密闭的房间,根本就没有风,恐怖之意更甚。 随着红纱的层层揭开,最终,她看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身躯笔直,一袭红袍,银发随意披在身后的男人。 瞳孔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急剧放大,那种恐惧,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从眼中才可以看出来了,而是整张脸上,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比面临死神更强烈的恐惧。 嘴唇微张,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惊慌的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动弹。 只见对方缓缓转过身,那张英俊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深邃的眉宇间尽是邪肆的笑,却恐怖不已。 “阿奴,好久不见……” 蒙铎声音缓慢且有力,每吐一个字,都让后子奴心脏为之一震。 废了好大得劲,才将自己的恐惧克制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 “我怎么在这里吗?” 蒙铎含着笑,只是这种笑,跟之前见到怜笙时的笑是不一样的,这种笑,是要匠人置于死地的笑。 “你怎么还活着?” 后子奴在经过长时间的惊慌失措之后,终于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开口便是这句话。 明明早在几百年前,他就该死的,为何现在还活着? 蒙铎笑而不语,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后子奴想往后躲,却避无可避,看着凑上来的那种让自己有一种死到临头的的脸,那邪肆的笑,倒是比百年前更加狠毒了几分。 “阿奴,你难道忘了吗?我是杀不死……” 他的话如魔咒一般,萦绕在她耳畔,后子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早已经是冰凉一片。 可是蒙铎是毫不在乎这些,动作缓慢却极具攻击性,缓缓往前凑,冰凉的气息如极地寒冰一般,喷洒在她脸上。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告诉你,你威胁不到我的……” 后子奴拼命想要往后退,虽说嘴上说着威胁的话,可是在此时此刻已经显得极其无用了,因为她内心的恐惧根本就是掩饰不住的。 蒙铎不管不顾,脸上依旧噙着那比毒药还要狠毒三分的笑,凑到她耳畔,浑身散发的寒气让后子奴全身血液都快要被冻住了。 只听得他幽幽道:“阿奴,是时候,将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期限 后子奴浑身一个哆嗦,瞳孔极致放大,声音有些高低起伏,显然是底气不足,“我并不欠你任何东西。” 她否认道,下巴却被冰冷的两根手指抬了起来,被强行掰正看着他,那种逼近的脸,好看得似是不认人间烟火神祇一样。 可是…… 他偏偏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魔鬼! “阿奴,你怎么可以这般绝情,当初从这里骗走我的东西的时候,你可不是如今这幅模样。” 他声线轻佻,却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而且那幽怨的眼神,提醒着后子奴,他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是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蒙铎。 他极有可能,会杀了自己。 “君上怎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她知道,当初自己骗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再加上收到当时的天界九殿下镇压,没有魂飞魄散已经很庆幸了,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何人,竟将他囚禁在这里的,而且,这么多年,竟然无人知晓。 这句话仿佛是触到了他的逆鳞,脸色立马就变了,那两根手指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掐住她的喉咙,让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你还跟问我?” 后子奴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连忙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君上饶命,阿奴可以想办法救君上出去的,还请君上给阿奴一次赎罪的机会。” “那我的内丹,你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蒙铎凑到她面前,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后子奴倒吸了一口冷气,“等把君上就出去之日,阿奴一定双手将内丹奉上。” “你觉得我会信你?” 她已经骗过他一次了,怎会再去相信她第二次? 这个女人,生性狡诈,当初自己被她骗得团团转,掠去了内丹,才会不敌夜南冥,差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后子奴当然知道蒙铎现在有多想杀了自己,可是,她不能是,她必须要活下去。 “阿奴自知当初欺骗君上罪该万死,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君上出去,等君上重获自由,阿奴随便君上处置。” 她突然变了脸色,不像刚才那铁骨铮铮,不屑一顾,反倒是立马俯首称臣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喉咙一松,被重重的摔到了大床之上,蒙铎背过身去,冷言道:“南疆有人炼出了凤凰蛊,你先去将拿东西给我取来。” 他说得轻松,就好似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说完忽的又顿了一下,回头阴恻恻的看向后子奴,后子奴刚松懈来的身子立马变得紧绷,“阿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她既然被他抓住了一次,伺候都休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后子奴颤颤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上,垂着头,诺诺到:“阿奴明白了。” “以后每个月月末到万蛊山的山洞里去一趟,若不来,出了差错,自行承担。” 说完,迈开步子,出去了。 后子奴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整齐划一进来了两队阴兵,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便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怜笙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阴兵抬着一个被包裹起来的东西往外走,好奇的退到一边,看着那东西,倒是有点像一个人的形状。 “笙儿许久不曾来看我了。” 一个带着些许欢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怜笙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蒙铎面含微笑的出来了,正立于门口,从里面看着她。 “叔叔……” “进来吧。” 蒙铎的温柔,似乎只会在面对怜笙的时候才会出现,说完便自觉地张开了手,欢迎她的到来。 对于这诡异的气氛,诡异的人,怜笙都是没得怕的,高高兴兴的便过去了。 蒙铎将她抱起来,温柔笑道:“若不是我喊你,你岂不是一直都不会来了?” “不会的,怜笙一听到叔叔的哨声就来了,本来还打算着过几日等南莫看我看得不那么紧了,就来看叔叔呢?” 说完朝着他粲然一笑,总算是驱走了一点阴霾,给这常年不见的阳光的府邸带来一丝生气。 蒙铎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抱着她往里走,“这段时间给你做了不少新鲜玩具,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他实在是太过寂寞了,若不是怜笙时不时来陪她说说话,他真的极有可能一年半载都不用说上半句话的。 可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恨就越深,就恨不得将那个险些害死他的天帝九子碎尸万断。 后子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万蛊山山脚下了,眼神迷茫的看着面前雾障冲重重的万蛊山,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因为自己重获自由而变得轻松起来。 反倒是,愈加沉重了。 凤凰蛊,百年难得一遇,多少巫觋方士想要炼成凤凰蛊,最后都功亏一篑,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没能保住。 这么珍贵的东西,让她从哪里去找? 蒙铎虽然没有说期限,但是实则已经定下期限了,下个月底,便是自己的期限。 夜南冥一直都没有找到后子奴,心中自然是起了疑心。 “王爷,阿奴回来了。” 郁尘前来禀报,夜南冥听罢,直言道:“暂且不见。” “属下明白了。” 郁尘出去,走到阿奴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爷说暂且不见,你还是先退下吧。” “王爷是在埋怨阿奴吗?” 郁尘拧起眉,几丝审视,“阿奴,有些事,王爷不说,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的提醒,就只能到这里,至于后子奴到底懂不懂得起,就看她自己了。 第四百七十章 找到秋濯 后子奴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中当是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 消失这么久,无论怎样都是会被怀疑的,更何况,夜南冥,从一开始,就并不是那么相信自己,自己但是又对他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郁尘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后子奴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初樱本想出门去找找看秋濯,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消息,毕竟也快回去了,她不希望自己留这么个遗憾在这里。 刚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后子奴。 “樱姑娘,好久不见。 后子奴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初樱就是觉得她并不是个善良之人。 “可是有事?” 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后子奴,上一次在酒肆遇到她,她也是这幅笑容,让她极其不自在。 后子奴笑容依旧,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练就了什么本事,可以将自己转变得这般纯良无害。 “想跟你聊聊。” 后子奴看着一直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的初樱,开口解释道。 初樱却是毫无预兆的笑了,“可是我却觉得,自己跟你好似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想今日的话题你应当是很喜欢聊。” 后子奴依旧自信,就好像初樱一定会答应自己一样。 “哦,那你说说看。” “樱姑娘想必是曾经失忆了,对以往的事情忘了个清楚是吗?” 后子奴看着她,仍旧是笑意满满,初樱脸色亦没有变,但是眼底的眸色却明显沉了沉,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还请你放心,我并没有害你之意,只是看你这日子实在过得辛苦,遂想跟你提个醒,这南疆有一种蛊,名曰凤凰蛊,可以生白骨,济死生,亦可恢复前世记忆,你若是真心想找回自己之前的记忆,不妨可以去试试。” 她说这话的时候,真的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别有用心,但是初樱不傻,她知道,后子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跟自己说这些的。 脸色暗了暗,“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 关于自己失忆的事情,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夜南冥? 但是他不像是那种人,答应了自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的。 后子奴依旧是笑,只是笑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跟你化解误会,你会相信吗?” “不相信。” 初樱也回答得干脆,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目的怎会如此单纯? 见她不信,后子奴也不强求,“既是如此,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说罢,便跟初樱微微行了行礼,“先告辞了,”遂转身离开了。 初樱心中不甚痛快,却又不愿意跟她继续说下去,相跟着便出了门。 城中并无什么异常,她一直都觉得秋濯的消失和萧无衣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随去了萧无衣的府邸。 刚上房顶,便听到里面传来丝竹之声,顺着屋檐滑下去,找到那发出声音的地方,便听到了萧无衣的笑声,带着几分醉意。 自从怜笙继任祭司之后,他好像就一直抱病不出门,而且南疆位高权重的大臣纷纷倒戈,回归怜笙和南莫,这对他来说一个不小的挫伤。 可是他仍抱夺取祭司之位的心思,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杀了那么多人,算计了那么多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的。 透过窗户缝隙往里面,就看到萧无衣左右拥着好几个女子,快活得很 。 心中露出几分鄙夷,旋而转身往后院去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女人散落的衣裙,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萧无衣近来到底是有多放纵自己。 将后院的房间几乎都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都是些正在休息的女子,抑或是空房间。 就在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铁锁的声音,立马就停下来了。 屏住呼吸,仔细分辨这生意,就在此时,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她目光迅速锁定了一间房间,那铁链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她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从那个房间传出来的。 走到门口,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含光剑上,另一只手在门上戳开了一个洞,便清楚的看到里面躺在床上的女子缓缓坐了起来,一抬头,目光直直看向门口,初樱心脏当即一顿,停了半拍,难以置信的是居然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张脸,那个人。 只见秋濯两眼空洞无神的看着门口,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宛如一个木偶人。 她悄无声息的推开门,秋濯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垂下眼帘,不愿意再去看。 她以为是萧无衣又来折磨自己了。 初樱关上门站在门口,看着地上那条手腕粗的铁链一直延伸到她的脚下,心疼不已,还未开口便已经先红了眼眶。 “秋濯!” 声音略微有些哽咽,秋濯却在听到初樱的声音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身子猛地僵住,抬起头,看着真真切切的是初樱,先是惊愕,接而是恐慌。 “初樱,你怎么进来的?” 她语气都有些颤抖,声音更是沙哑,神情却是无比的空洞无力。 就像一个人,被折磨到极致,那种木然。 初樱吸了吸鼻子,二话不说上前检查她脚上的铁链,“先不说这些,我救你出去。” 可是当她拨开她的裙子却瞬间愣住了,因为那铁链,有一部分是生生打进秋濯的脚掌上的,想必肯定是有大夫来处理过伤口,以至于现在铁链和腿上的肉是长在一起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故意而为之 在那一瞬间,初樱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豆大的眼泪猝不及防的低落,僵在了原地,张了张嘴,没有作声。 她没有想到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不到,当初那个活泼好爽的秋濯,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秋濯看到她此时对自己的心疼,心中愧疚之意愈加明显,因为当初,是她着了萧无衣的道,明知道他不会那么简单就帮自己的忙,却还是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初樱带去参加落花洞女选举。 她更没想到,其实这一切都是萧无衣早就安排好了的。 到最后,自己的父亲没有救回来,自己还落到了萧无衣的手中。 她恨啊,当初为什么要对萧无衣心存幻想,为何要相信他啊。 初樱看着那与骨肉长在一起的铁链,没敢去动,而是哽咽着轻声问道:“疼吗?” 都已经长成这样了,一定疼痛钻心吧。 秋濯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勉强撑起自己的所有情绪,笑了笑,“没事,早就已经不疼了。” 可是就算她这样说,初樱也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受,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可是都已经这样了让她如何才能救她离开这里? 铁链已经嵌近骨肉了,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将这铁链斩断了。 而且这铁链一看便知不是寻常铁链,若是强行来,只会再次伤了她。 “秋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出去?” 她着急,此地不宜久留,呆的越久,就越容易被萧无衣发现,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办法了。 “除非把他的腿锯了。” 秋濯还没有回答,身边便已经传来了一个让人恨得咬牙启齿的声音——萧无衣! 两个人身子俱是一僵,尤其是秋濯,神色忽的变得异常紧张起来,极致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初樱跟着回头,便看到的萧无衣衣衫不整,手中还举着酒杯,正神色幽幽的看着自己。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她便明白了,这都是萧无衣精心设计好的。 因为夜南冥也在找秋濯,按照夜南冥的能力,若是想在这里找到秋濯,简直易如反掌,可是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找到,其中定然是有原因,但是自己却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绝对就是萧无衣故意而为之了。 整个人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尤其是在看到萧无衣这幅模样的时候,心中厌恶之意更加明显了几分,“秋濯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对待她?” 她恨,恨自己没能早点知道秋濯失踪了,若不是夜南冥告诉自己,自己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越是这样想心中便越是难受。 可是萧无衣根本就没有感觉,脸上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就好像他对秋濯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么严重的事情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樱姑娘,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这是太担心秋濯会离开我了,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愧疚,甚至,是,委屈巴巴的。 初樱气得顿时拔了剑,顺势站起来,直指萧无衣,“混蛋,我要杀了你。” 她真的气得恨不得立马将萧无衣碎尸万段,这个人渣,她都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萧无衣神情自若,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你若是杀了我,秋濯这铁链可就得一辈子这样锁住她了,而且……” 说到一半他忽的顿了顿,继续笑道:“你不会杀我的。” 他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的真的快要气势初樱了,这么久了,她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那你便试试。” 说罢便要朝他刺过去。 “初樱,不要……” 可是还未动手便被秋濯个一把抓住了,神色痛苦的看着她,“初樱,不要杀他。” 初樱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她,一脸震惊。 “秋濯,为何?” 为什么要阻拦他,只要萧无衣不死,今日她便没有办法救她出去。 只有萧无衣死了,自己才有机会,不然的话,连自己都可能会被留下。 秋濯红着眼眶,眼泪顺势落下,神色痛苦不堪,“初樱,当我求求你了,不要杀他。” 秋濯没有说原因,却是依旧苦苦哀求着她。 站在门口的萧无衣看到此情此景好似情绪更高了些,看向初樱,笑着调侃道:“樱姑娘你看,就连秋濯都替我求情了,你为何还要杀我呢,更何况……”他脸上更是挂起了几抹意味深长的笑,“若太子殿下不会晟州,看你你和宸王爷关系这么亲密,定然也会这样做吧。” “你胡说什么?” 初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只手却被秋濯抓着。 秋濯的手实在是太过冰冷,冷得让她都有点怀疑她是否真的活着。 可是她又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她的脉搏,这便说明,她是活着的。 可是,若是活着的,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面对自己的仇人,却要拼命求情。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殿下害怕失去你,之于我害怕失去秋濯,恐怕还要更甚几分吧,我尚且可以用如此方法将秋濯留在我身边,殿下便不无可能用尽心机将你留在他身边了。” 萧无衣的话明显的话里有话,却听得初樱一阵毛骨悚然,立马坚决否定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惨无人道!” 萧无衣无奈耸耸肩,”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秋濯,你恐怕是带不走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交易 “这由不得你!” 初樱盯着他的眼睛,克制且阴鸷,就好像只要秋濯一松手,她立马就回去杀了他一样。 “那你先问问秋濯愿不愿意跟你走?” 萧无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的秋濯,笑容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秋濯见萧无衣看着自己,神色变得几分凄凉,随即望向初樱,适逢初樱也回头看着自己。 她望着初樱无比凄凉的笑了起来:“初樱,你走吧,不用管我,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初樱怎么可能相信,“秋濯,他到底是拿什么威胁了你?” 秋濯摇头,“萧长老并没有用什么威胁我,是我自愿留在这里的。” 说完便低下头去,似是在自言自语,实则是在跟萧无衣说:“你放她走吧,求你了。” 只见萧无衣轻嘶一声,似是有些好奇,“可是秋濯,若是我不愿意放她走可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初樱直冒火,她知道秋濯是想救她,是希望自己的退让能让萧无衣放过自己。 可是她难道忘记了,萧无衣从来就不是什么仁义君子。 秋濯听到这话,也知道萧无衣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铁链,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随便你吧。” 说完便不再说话了,初樱看着秋濯,冷静了下来,如今之计,唯有自己先逃出去,再去找人来帮忙了。 可是,萧无衣故意将自己放进来,就能那么轻易地放自己走吗? 她心中几多怀疑,也知道不甚可能。 遂看向萧无衣,冷声道:“你今日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做。 被她这样一问,萧无衣再次恬不知耻的笑了起来,无奈摇头,“樱姑娘可真是聪明。”说完还不忘鼓掌。 “有话便说,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很简答,让宸王与我结盟。” 萧无衣也不想这样继续拖下去,回答得干脆利落,却不料初樱反口就是一句“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我想宸王殿下一定很乐意做这个交易的。” 初樱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鄙视着他,“你觉得王爷与我非亲非故,会答应与你结盟来救我?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她和夜南冥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他会牺牲那么多来救自己的份儿上。 至少,她的认知,是这样的。 可是萧无衣不是这样认为的,从夜南冥一行人来到南疆那日起,他所看到的,便是夜南冥对初樱无微不至的关照,甚至是呵护。 不然夜离澈不会这么吃醋,不会因为这事搞那么多小动作。 “倒也未必,王爷到底会怎么做,我们不妨等等看,毕竟,我也是很期待的呢?” 说完嘴角再次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看了一眼身后的秋濯,冷声道:“请樱姑娘去休息。” 说完便端着就被扬长而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对秋濯,也没有丝毫的心疼。 秋濯见人走了,当即将初樱拉下来,初樱猝不及防的被她抱在住,整个人愣住,便听到秋濯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若是回了晟州,一定要记得帮我打听一下魏将军家的长子,姓魏名湛,若是找到了,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只要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我就算死,也安心了。” 说到这里,她眼前不自觉地再次浮现出了那无数个明媚的日子,她和他下河捉鱼,上山捕鸟,玩过家家,偷偷牵手的场景。 那个如玉一样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光亮,让她在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能够苟活下去。 初樱整个人身子都僵住,心中五味陈杂,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来,表面看似大大咧咧的她,心中竟藏着一个远方的心上人。 动了动喉咙,正要说话,就被人给抓住了肩膀。 “樱姑娘,请吧。” 明明是强行的,却要美其名曰请。 初樱猛地甩开他们的手,无比嫌恶的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秋濯,冷声道:“我自己会走。” 说完便朝秋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答应她了。 秋濯看到这里,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见初樱转身往外走,她起身想要追出去,可是那厚重的铁链根本就不给她任何可以移动的机会。 钻心的痛让她不由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这声音,初樱听到了,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她心中甚至秋濯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救秋濯。 夜南冥这一天都没有初樱的消息,原以为她是因为要回去了,正在收拾东西,可是仔细一想,她好似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思来想去,隧道:“郁尘,去看一下初樱在做什么?” 郁尘立马点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两日他一直在想,初樱若是真的回了晟州,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 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他想着,可是这一样一想,自己便也觉得非常的难过,大抵是因为她难过而觉得她其实是喜欢夜离澈的,这样自己就会难过。 这样的矛盾的想法一直困扰着他,让他这几日都有些不得安生。 初樱被关进了一个地下室 ,看着周围漆黑一片, 唯有不远处有一处幽微的光亮,她起身,试探性的往前走。 “姑娘是何人,为何也被关到这里来了?” 这个声音,初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无比的苍老,沙哑,疲惫,绝望…… 第四百七十三章 见到风越 就好像是经历了人世间一切痛苦与磨难,绝望与折磨,到最后,化成了这种声音,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子,在地上托着走,由于四周封闭,还有回声,那种声音,听着实在是让人难受不已。 初樱眸子微缩,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光亮处,走进了些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铁笼子,而那里,坐着一个人。 头发苍白凌乱,垂着头,衣衫褴褛,盘腿而坐,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你在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我,难道还有别人?” 那人幽幽开口,随即缓缓抬起头,一张满脸伤疤,蓬头垢面的形象出现在了她眼前,初樱几乎是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谁?” 她其实脑子里当时已经有一个猜想了,却不敢确定。 那老头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抽了抽,似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风 越!” 两个字,说得无比的沉重痛苦。 因为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瞬间忆起了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就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一个连自己得女儿都保护不好的废人。 风越! 初樱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失踪了这么久,秋濯找了那么久的风越,竟然会被关在这里。 所以如此一来,秋濯为何不愿意离开,原因就可见而知了。 “你是谁?” 风越老眼浑浊无光,甚至让人有一种他根本就看不见的错觉。 “初樱!” 她爽快回了一句,目光仍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风越,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又怎会相信这便是消失已久的风越。 风越虽说是南疆三大长老最为年长者,暗示也不至于老成这副模样。 越是看到这里,心中就越多几分无奈。 风越似是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你为何会被关进来?”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长老是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吗?” 她说罢走上前,方才注意到他四肢上都套着铁链,虽说不是像秋濯那般已经嵌进血肉里了,但是去也是异常的坚固,和秋濯脚上的铁链应当是同一种材质。 风越也不多问,只是自嘲般的微叹一声,“想必也有一年多了吧。” 说罢无奈不已,见初樱看这自己脚上的铁链,“姑娘别看了,这铁链须得又钥匙方能打开,除此之外,任凭神兵刀刃都是奈何不了的。” “萧无衣为何要囚禁你?” 初樱看着他,听他这么一说,也自那时放弃了斩断铁链的想法,遂开口问道。 “无非是想当祭司罢了。” 风越想着,遂又问:“他可是已经当上祭司了?” “没有。” 初樱回答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可是时局有变?” 见他言辞殷殷,想必一直都在担心着这件事情吧。 初樱点头,“南莫带着老祭司遗孤回来了。” “你说什么?” 风越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一般,忽然间瞪大了眼睛,身子往前倾,双手抓着铁栏,情绪激动。 初樱不为所动,淡定而立,方才看到他那双手指甲里,已经嵌满了黑色的污垢。 “你没听错,确实是老祭司的遗孤,当年老祭司在将死之际用自己毕生功力护住了自己的唯一血脉,交由南莫,萧无衣在蛊神祭上想要继任祭司之位,被南莫给阻止了,如今的萧无衣,已然虎落平阳,却还不忘垂死挣扎,妄图用我来威胁宸王与他结盟,可是他到底是算错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 听她说了这么多,风越对眼前这个女子越发的好奇,开口追问道。 初樱眼神睥睨,朝风越微微做了揖,“不过是太子殿下身边一婢女罢了。” 她并没有说自己和夜南冥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仔细一想,她并不能想出自己和夜南冥之间,除了以朋友相称之外还有什么关系。 可是风越却不尽相信,若是单纯的婢女,怎会有如此不凡谈吐? “可是萧无衣为何要拿你来威胁的宸王?” 他至少可以知道的是,宸王来南疆了。 “太子殿下会晟州了,我被凤凰女留下来了,如今只有宸王还在南疆。” 她觉得要是解释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遂走到一边坐下来,问他可是有办法出去。 风越无奈摇头,“你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没有被锁起来,尚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你没想过逃?” 初樱反问,能够当上这南疆的几朝长老,想必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会被束缚这么久? “萧无衣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我,若是能逃,我何苦要在这里备受折磨?” 说这话的时候初樱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声音有些哽咽,回头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铁链,没有再说话。 坐了一会儿,初樱始终是坐不住,便起身到处找出口,她不敢跟风越说秋濯的情况,毕竟那样的真相对于现在的风越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风越已经经历过了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 想必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混蛋欺负,却无能为力了吧。 那天萧无衣当着他的面欺负秋濯的场景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了,而且秋濯的惨叫声每日就如魔咒一般折磨着他,提醒着他的无能。 “你可认识秋濯?” 风越看着她,她不说,他倒是先问了。 初樱停下里,犹豫了片刻,没有去看他,回了句:“不认识。” 风越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又道:“若是我帮你出去,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第四百七十四章 唯一的夙愿 初樱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故作不明白的问了一句:“什么忙?” “帮我找到一个叫秋濯的姑娘,她若是被萧无衣抓起来了,帮我救出她,带她永远离开这里。” 风越看着她,眼神坚定,语气沉着,似乎,这便是他唯一的夙愿了。 “你既然有逃出去的能力,为何不自己去?” 秋濯此时此刻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考虑着风越,定是一心想着救出风越,所以才会选择留下的。 两父女的遭遇着实是让人动容,而且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萧无衣那个人渣。 风越无奈摇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逃得出去吗?” 初樱不语,因为她在想,自己就算到时候想带秋濯出去,第一她不一定愿意跟自己走,第二她脚上的脚镣不一定能够取下来。 “你在犹豫什么?” 风越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个希望,定然是不希望就这样错过的。 “我在想,如何才能让她相信我。” 让她心甘情愿的跟自己一起走。 风越听罢,想了一下,“告诉她,若是她不离开这里,我死不瞑目。你说完这些,她便会听你的话了。” 初樱思索片刻,抬手作揖抱歉道:“还请长老见谅,初樱实难办到。” “为何?” “因为……” 初樱顿了一下,为难道:“秋濯也被萧无衣给囚禁起来了,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要寻找失踪已久的秋濯,怎料世事难料,人找到了,却没有办法救她出去。” “该死的萧无衣……” 风越几乎是瞬间动怒了,怒吼一声。 “秋濯一定也一心想着就长老,所以希望长老能够振作起来才好。” “你和秋濯是什么关系?” “朋友!” 初樱回答得干脆果断,随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殊不知此时行宫里,郁尘回去禀报说初樱早上便出门去了,夜南冥本以为她下午些就会回来,可是谁知道,直到晚上,都没有等到任何她的消息。 这下不由有些着急了,派人去隐玥宫找了,结果她根本就没有去隐玥宫,倒是等来了萧无衣派来的人。 “王爷,萧无衣表面上虽说沉寂下去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不知道此次,可是别有用心啊。” 郁尘在一边提醒道,夜南冥自有打算,“定是别有用心的,去会会也可以。“ “可是王爷,萧无衣那边说是明日前来拜访。” “那让他来便是了。” “属下明白了。” 郁尘正准备推下去就被夜南冥给喊着了,“初樱回来没有?” “回禀王爷,还没有消息。” 郁尘派人去隐玥宫找过了,没有人,也没人见她出过城,想必也不是去万蛊山了。 夜南冥这便是有些郁闷了,“天都已经黑了怎么还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仔细想想,她好似也不可能出什么事了。 因为怜笙出面,凤凰女那边已经不能把她怎么样了,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怜笙都是这南疆的祭司,怎么着都应有点忌惮的。 “去看看她是不是去找秋濯了。” 如今想来,好似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属下马上去。” 郁尘出去后,夜南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总归是担心初樱的安危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很多人都会莫名的针对她,那个神出鬼没的青头鬼,还有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总让他觉得,初樱的身份,应该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样一来二去的,今夜有些睡不着了。 郁尘回来又说在萧无衣那里并没有发现初樱的踪迹,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的扑所迷离了。 夜深人静时,初樱只觉得困意来袭,但是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清醒一点。 她最终还是没能答应风越的条件,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把秋濯救出去,单单是脚上的那个脚镣,就已经难住她了。 风越也没有强人所难,地牢里变得无比安静,初樱甚至是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初樱姑娘……” 就在初樱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风越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立马一个激灵醒了,抬头看向他,“有事吗?” “我想通了,无论你到时候能不能救我女儿,我都愿意帮你逃出去。” 风越说完,初樱一愣,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很快又立马摇头,“长老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初樱实在是无以为报,承受不起。” “只要你能答应我,当你逃走的时候把我杀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什么?” 初樱脸色倏地变得更加难看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心中升起一股悲怆。 只见风越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秋濯为何不愿意跟你做,只有我死了,她才有可能听你的话,离开这里。” 初樱:“……” 张了张嘴,硬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来,整个人难受不已。 “别犹豫了,快点开始吧,晚点就没有时间了。” 初樱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在风越的指挥下与他面对面盘腿坐下。 “初樱姑娘,如今我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这傀儡术,两个时辰后会有狱卒送饭下来,到时候你就借机用傀儡术操控他,跟着他一起出去,记得一定不要从房顶上逃走,房顶上全都是萧无衣的人。” 他因为被铁链锁着,被铁笼关着,所以就算是傀儡术,也没有作用,因为,钥匙并不在狱卒身上。 第四百七十五章 傀儡术 傀儡术! 初樱在书上看到过,也挺上官木离提起过,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满脸震惊的看着风越,脸上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完全,是可以不用帮自己的。 闭上眼睛,在风越的指导下,脑海中渐渐出现了各种招式,都是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所谓傀儡术,便是用自己的意念去操控别人的行为语言,让对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自己所控制。 等她学完了所有的招式,风越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到初樱缓缓站起来,渐渐闭上眼睛,仰起头,沉声道:“初樱姑娘,还请动手吧。” 他是真的只想一心求死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是真的过够了,如今被初樱杀了,萧无衣便没有什么可以去威胁秋濯了,如此回来,秋濯便不必委曲求全的留在这里受尽萧无衣的折磨了。 初樱看着一心求死的风越,并没有选择动手。 风越迟迟见她没动手,遂又睁开眼睛,看着一直看着自己的初樱,出言道:“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还请初樱姑娘成全。” 语罢,初樱手中含光依然握在了手中,指着笼子里的风越,没有说话。 看到这里,风越坦然闭上眼睛,没有任何恐惧。 或许对于他来说,死已经是他唯一的解脱了。 但是对于秋濯来说,却并不是。 秋濯苟且偷活,为的就是能够救出风越,因为风越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是她唯一不可以再失去的人了。 “还请长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初樱成功逃出去之后一定让王爷来救长老和秋濯。” 风越倏地睁开眼睛,就听到初樱继续道:“长老是秋濯的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是都不在了,让秋濯后半生怎么过?” 听到她这样说风越似是有所动摇,但是很快又变得满脸痛苦,旋而变得坚韧,“好,为了秋濯,我等你。” 初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运气调息,消化自己刚才所学到的东西。 大抵过了接近两个时辰,初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她闭着眼睛不做声,紧紧的等着对方进来。 风越也没有任何反应,垂着头,闭着眼睛。 周围是几乎诡异的安静,那狱卒端着两个馒头进来,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内心是无比忌惮的,因为初樱并没有被绑起来,往往这才是最危险的。 直接将馒头隔得老远就丢了过去,极其不客气的吼了一声,“吃饭了。” 初樱和风越都没有睁开眼睛,更不要说去捡地上的馒头了。 那狱卒见状自己又不敢上前,只好嘴上骂骂咧咧道:“爱吃不吃,饿死算了。”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家,初樱倏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的光,很快起身,张开双臂,从袖子里突然钻出许多根细不可见的银丝,迅速飞向那狱卒,将其手脚束缚住。 那狱卒只觉得自己刚转身便不能动动弹了感觉像是被什么给束缚住了一样,脸上立马露出惊慌之色。 初樱回头看了风越一眼,道:“长老,初樱先走一步了。” “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先将我的女儿救出去。” 风越抓住铁栏一再强调道,初樱嗯了一声,便抬步往外走了。 那狱卒不能说话,自己的意识也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在初樱的操纵下往外走,走到门口,有好几个守卫守在门口。 见他出来,脸色不太对,立马询问道:“可是里面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说,从那狱卒身后钻出来的银丝就已经将那几个人瞬间切成了极快,对方甚至连一句惨叫都没有叫出声来。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完。 周围鲜血直溅,那狱卒脸上早已经站满了,他神色变得扭曲,可是就在下一刻,瞬间四肢被切成了几块。 手脚飞到了很远的地方,重重摔到地上,初樱收回银丝,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没有说话,眼中充斥着冷意,抬步朝外走去。 她没有立马去找秋濯,而是听了风越的叮嘱,混在护卫中溜了出去,刚走出去,就听到里面喧哗声响起,想必是已经发现了。 不管不顾的快速我那个行宫赶去。 夜南冥等到天亮都不见初樱回来,是彻底坐不住了,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找人去。 “王爷……”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那个让自己担心了一晚上的声音,脸抬头朝前面看去,就看到初樱浑身鲜血,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走来。 “初樱……”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猛地一阵紧缩,立马迎了上去,初樱几乎是下一刻就倒进了他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 初樱倒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异常费力的指了指前面:“萧无衣……救救,秋濯和……风越……” 话音刚落,人便晕了过去。 “初樱!” 夜南冥脸色越来越难看,抱着她就往回走,郁尘等一干人里忙跟着往回走。 夜南冥亲自给她诊治的,心律不齐,显然是受了内伤,但是并无生命危险。 看着还没有醒的初樱,他脸色微微沉了沉,沉声吩咐道:“霜凝好生照看着,若有半点差错,我定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 夜南冥站起来,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命令道:“郁尘,备马,去找萧无衣。”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去了。 郁尘等一群人匆匆跟在后面,房间里只剩下了霜凝和几个伺候的丫鬟,还有昏迷中的初樱。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断指 她是出来的时候自己把自己打伤的,因为风越叮嘱过,不能将他传授他武功的事情告诉别人,她知道夜南冥聪明,所以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掩饰。 霜凝看着昏迷不醒的初樱,上前两步,沉声道:“你们先退下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 “奴婢遵命。” 丫鬟退下,就只剩下了霜凝和初樱。 “樱姑娘,你说你,何苦要回来?” 霜凝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要嫁给太子殿下便安安心心嫁给太子殿下吧,何苦还要来招惹我家王爷?” 她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着夜南冥再次为情所伤,现在趋势已经很明显了,夜南冥着实已经对初樱动了情,若是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能是自家王爷。 初樱眼睫毛微微颤了颤,霜凝没有注意到,在旁边守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初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应当是夜南冥的寝殿吧,就好像,被子上都还残留着他的清香,那股让人为之心神荡漾的味道。 就好像…… 自己的环境一般。 霜凝刚才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这种事情,又如何能怨她? 她也不想跟夜南冥有任何纠葛,可是造化弄人,纵使阴差阳错的让二人联系在一起。 再等等吧。 她安慰自己,就让自己再等等,等回到晟州,和夜离澈成了亲,两人就真的再不会有任何纠葛了。 夜南冥直奔萧无衣的府邸,萧无衣已经知道初樱逃出去的事情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转移风越夜南冥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长老,宸王殿下已经进来了,小的们拦不住。” 下属前来禀报,关押初樱和风越的地方本就偏僻,他自以为那地牢坚固得很,根本就没有逃出来的可能,谁料,终究还是小看了初樱。 之前一直觉得她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如今看来,倒也不尽如此了。 “拦不住你不知道多找些人拦住吗?” 简直是气急了,直接将那下属一脚踢出去了老远,厉声呵斥道。 那属下赶紧起身往外走想要去拦住夜南冥,可是以夜南冥的真阵势,谁能拦得住他啊。 萧无衣匆匆赶到地牢门口,看到那些七零八碎的肢体,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瞬间气得不行,厉声道:“把尸体都处理了,将风越带出去,一定不能让人发现。” “属下遵命。” 身边的侍卫立马进了地牢,萧无衣往后退了几步,防止那地上的血污沾染到自己的衣服上,扫视了周围一圈,冷声道:“风越,等夜南冥走了我再找你算账。” 竟然敢使用傀儡术。 至今,他都以为是风越用傀儡术操纵进去送饭的狱卒,帮助初樱逃跑的,却万万没想到,风越已经将傀儡术传给了初樱。 夜南冥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直接冲了进去,怒气冲冲,那些想要上前阻拦的侍卫又纷纷往后退,不敢去当这出头鸟。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发如此大的火?” 萧无衣匆匆迎出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脸上依旧是淡定从容的笑,却不料话音刚落喉咙上就出现了剑锋,夜南冥拔剑速度之快,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低头看了看指着自己的剑,脸上肌肉微微僵了僵,却还是没有露出恐惧之色,反而是疑惑不已,“王爷这是为何?” “你囚禁初樱,将她重伤之事,打算如何跟本王交代?” 萧无衣一听,心中当即一沉,虽说已经猜到初樱肯定回去通风报信了,不然夜南冥不会来得这么快,但是当夜南冥质问自己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是会有点紧张。 毕竟,夜南冥并不是好招惹之人。 “王爷说的是樱姑娘误闯进我的府邸,被我的护卫误伤一事吗?说来也巧,我正准备亲自登门跟王爷解释的,不料王爷就自己来了。” 他尽量拖延时间,好让自己的属下有足够的时间去找转移风越和秋濯。 夜南冥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声音冷澈有力,“将秋濯和风越交出来,本王今日便可既往不咎。” “王爷冤枉啊,风越和秋濯都不在我这儿,让我如何交出来啊。” “你当真是打算与本王作对到底?” 夜南冥剑锋靠前,直接抵到他的喉结上,或许真的只需要轻轻一划,他就会即刻毙命。 萧无衣自然知道夜南冥的心狠手辣,但是他绝对不能把秋濯和风越放出来。 “臣绝无此意,只是那风越失踪多日,秋濯也许久不曾见到……” “他们父女二人对于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萧无衣话还没说完,夜南冥便开口提醒道。 怎料萧无衣一脸的理直气壮,摊了摊手,“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搜。” 说完便让到一边,夜南冥看了郁尘一眼,郁尘立马明白了,带着人进去找,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王爷,没找到人。” 听到这里,萧无衣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几抹得意的笑:“王爷当真是冤枉我了。” 说罢还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夜南冥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耍心机,二话不说收起道理,便听到萧无衣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那抬在半空中的左手已然断了三根手指。 “想必萧长老知道本王为何要断你手指,本王身边的人,向来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说完,长剑入鞘,转过身,往外走去。 郁尘看了一眼萧无衣,脸上不甚好看,没有说话,跟着萧无衣出去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毁了她 萧无衣在夜南冥这里,早就已经受够了侮辱,如今因为初樱的事情,夜南冥再断他三根手指,这件事,让她无论如何都是咽不下去的。 看着夜南冥离开的背影,恨得不行,可是按照他现在的实力,有根本就不能与之作对。 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恨得不行。 “长老,你没事吧,长老……” 身边的人赶紧凑上去,萧无衣心中火气更胜,“眼瞎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而夜南冥出去之后便命令郁尘派人守在这里,另外再派人去周围找人,人一定是在萧无衣这里的。 萧无衣府邸里,下人忙成了一团,萧无衣在丫鬟的搀扶下正要往回走,就听到一个轻佻的女人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长老怎的一遇到王爷就没辙了,之前不是那么厉害吗?” 萧无衣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停下来,转身,就看到一身紫衣,戴着斗笠的女子迈着婀娜的步伐朝自己走来,脸色一暗,“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 “但是什么,你是想说你能帮到我吗?上次你让我设计将初樱带去参加落花洞女仪式,结果呢,害得我眼睁睁看着祭司之位被抢,我告诉你,如今我没杀你已经是万幸了。” 萧无衣不看到后子奴不说,一看到后子奴整个人就火冒三丈,若不是后子奴,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后子奴好似并不感到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怎的还怪起我来了?今日若不是我帮你,你觉得,凭着你那几个草包手下,就能让王爷找不到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屑意味更加明显了些。 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如今地步,怪不得别人,怪只怪,萧无衣之际没长脑子。 萧无衣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忽的就变了,手指疼痛钻心,后子奴看着他那还在不断流血的手指,隐在斗笠下面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随即将一只小药瓶丢给他,萧无衣立马松开丫鬟用右手接住。 “你这手指接回来是不可能了,这药能帮你尽快恢复,若是还想与我合作,今晚亥时醉香楼二楼倒数第二间房间,来找我。”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的,正要走,又丢下一句,“风越就暂且由我帮你看着了。” 看着后子奴离开,萧无衣几乎是立马转身往里走,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直奔秋濯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一看,发现秋濯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不知为何,竟然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秋濯低着头,听到了开门声,才缓缓抬起头,萧无衣这才发现对方的脸并不是秋濯的脸。 “你……” 秋濯默不作声的撕下来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是样貌,两眼无神的看向站在门口的萧无衣,“不久前进来了一个女子,给我戴了这面皮,没多久郁尘统领就找来了,但是他没认出我。” “你为何不呼救?” 萧无衣审视着她,他并没有封住她的嘴,刚刚郁尘找到这里,她是完全可以呼救的,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得救了。 “秋濯,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唯一摆脱我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竟然不自觉的漾开了笑。 “我知道。” 秋濯语气依旧平淡,就好像在跟萧无衣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那你为何这样做?”萧无衣抬不进去,在一边坐下,大夫已经来了,赶忙蹲在一边帮他处理伤口。 秋濯看到她被砍掉的手指,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瞬间就挂起了笑,“是宸王砍掉的吗?” 她似是挑衅,又似是单纯的想要嘲笑。 萧无衣强压住自己的内心的怒气,本能的不想再提这件耻辱的事情,“回到我?” 只见他咬牙切齿,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反正都已经被你毁了,逃不逃得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说到一半,她忽的顿了一下,给人一种心如死灰之态,“也救不出我的父亲。” 若是不能救出风越,她宁愿在这里死去。 萧无衣抓着她的七寸,她和风越其实就是一个平衡点,因为谁都不愿意让对方死,所以谁都不能死,唯有活着,才能使对方活着。 “毁了是吗?你认为是我毁了你?” 萧无衣有些生气,开口质问道。 秋濯面无波澜,语气平静无奇,“难道不是?” “既然如此,秋濯,你放心,日后我定会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彻彻底底将你毁掉的。”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而且是,带着愤怒的。 秋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看萧无衣的反应,自己的父亲一定是没有被救出去吧。 萧无衣那么狡猾,怎么可能让人那么轻易的就找到。 萧无衣走的时候门没关,她抬起头,望着外面,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深冬了,想必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吧。 可是此时的她,望着外面萧瑟的景象,那双早已经没有任何光亮的眸子里透出的,是无边无际的迷茫。 夜南冥回去之前初樱就已经醒了,躺在床上,脑子里浮现出的是笼子里悲观绝望的风越,还有秋濯脚上的那根脚镣。 她大抵是有预感的,知道想要救出风越和秋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以为当时,她从秋濯眼中看得的想要逃离那里想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烈。 对于这种心理和反应,她是不能理解的,却却知道,秋濯这样,自然是有她的原因。 第四百七十八章 阴谋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将另一个人的遭遇切切实实的感同身受,就算是心心相惜,也是少有的。 所以在夜南冥回来,她问他是否救出秋濯和风越,夜南冥说没有的时候,她的反应,也并不是那么激烈。 只是看着夜南冥,异常的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看到的 风越和秋濯。 也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如此折磨父女俩。 “初樱,此事本王自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夜南冥坐在床边,柔声安慰道。 初樱点头,也不多说,夜南冥说的话,她不会质疑,也不会多问。 “你们都先退下。” 夜南冥眸子往后扫了一眼,开口吩咐道。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郁尘和霜凝,惊愕的对视一眼,又不敢多问,只得满心担忧的退出出去。 “关上门。” 见郁尘和霜凝都不关门,他又开口了。 郁尘顿了一下,应了一声,关上了门。 初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些事情,眼睛不自觉地睁的大了些,看着夜南冥,“王爷可是有事?” “萧无衣是将你和风越关在一起的?” 夜南冥开口问,初樱点头,“在地牢里,风越被关在一个铁笼子,四肢都带着镣铐,除非是萧无衣的钥匙,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逃出来。” 她开口解释,也知道夜南冥定然会问自己,所以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是他帮你逃出来的?” 初樱依旧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萧无衣为何要抓你?” 被他这么一问,初樱神色忽的颤了一下,想到当初萧无衣对自己说的话,犹豫片刻,小声道:“说是要让王爷与他结盟。” 说完低下头去,不愿意再去看夜南冥。 见夜南冥久久没有说话,赶忙又解释道:“但是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与王爷非亲非故,是他抓错了人。” 她脑海里还回荡着霜凝的那几句话,既然都已经快要嫁给太子殿下了,何故还要来招惹王爷。 “初樱,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夜南冥见她这么着急,试图解释,但是初樱根本就不听他解释,而是开口道:“秋濯的事情就还请拜托王爷了,初樱打算明日就回晟州了,距离元旦也没有几日了,须得早点回去才好。” 对于不知情的反应,往往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夜南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将真相告知她。 两人沉默了片刻,就听得夜南冥嗯了一声,“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过两日再回去。” 他知道,初樱这是可以在跟自己保持距离。 初樱没有再说话,下午些便回自己的寝殿了。 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出发了,在门口,夜南冥前来送行。 “你本就准备得匆忙,路上更是要小心些才好。” 夜南冥立在马车前,看着执意要走的初樱,明明前两日都还说得好好的要一起回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这么着急的要回去了。 初樱微微笑了笑,点头道:“王爷不必担心,初樱路上定是会照顾好自己的,还 希望王爷能尽早赶回来参加初樱的婚礼才是。” 她脸上噙着淡淡的笑,虽说笑得不是十分的开心,但是无论如何,都漾着即将嫁与人妻的喜悦。 “自然会的 。” 夜南冥笑意并没有那么明显,目送着初樱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走了一段路,初樱抬手想要掀起帘子跟夜南冥叮嘱两句,但是手抓着帘子,硬是没有掀起来。 看到马车走远了,夜南冥的脸色才越发的变得严肃起来了,冷声道:“派暗影沿途好生保护着,不得出任何差错。” “属下明白。” “爹爹……” 刚转身,就听到了怜笙的声音,回头一看,正看到她抱着一个小包袱从左边巷子屁颠屁颠的往这边,脸上尽是兴奋。 夜南冥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是怜笙已经扑进他怀里了。 “爹爹,娘亲呢,笙儿要跟你们一起回晟州。” 看她兴奋地小模样,夜南冥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同是也掺杂着不想告诉她的矛盾,因为依着怜笙的小性子,知道初樱走了,肯定回去追的。 “她有事出去了。” 敷衍的回了一句,看了一眼郁尘,示意他来把怜笙弄走。 “笙儿……” 郁尘正要上前将怜笙抱过来,就听到了南莫的声音,再看时,就看到南莫来了,显然是一路追了过来。 “王爷请见谅,是南莫没有看好小祭司,给王爷添麻烦了。” 夜南冥看着还抱着自己的腿的怜笙,竟有那一刻忍不住想笑。 “无碍,本王还有事,既然长老来了,就把小祭司带回去吧。” 南莫点头,看向怜笙,语气有些严肃,“笙儿,走了,回去了。” 怜笙摇头,“不要,我不回去,我要跟娘亲和爹爹一起回晟州。” “听话,以后我带你去晟州。” 南莫好说歹说,加上夜南冥的拒绝,怜笙找不都依靠,无奈之下,只得又跟南莫回去了,离家出走再次宣告失败。 “笙儿当着这么希望和樱姑娘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南莫开口询问。 怜笙点头,自然是的。 “那笙儿何不让樱姑娘继续当落花洞女,这样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可是落花洞女是献给蛊神的,是要死的。” 怜笙立马摇头拒绝,“笙儿可不要娘亲死掉。” “你放心吧,只要你去万蛊山跟蛊神求情,说不动蛊神一高兴,就会破例答应你让樱姑娘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第四百七十九章 阻拦 怜笙显然有些不相信,狐疑的看着南莫,“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怜笙对南莫本来就没有任何防备之心,自然是他一说自己就会毫无保留的相信,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娘亲有关的事情,自然是更加的深信不疑了。 “那我明日就去万蛊山跟蛊神求情,让他不要把我娘亲带走,这样子娘亲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小孩子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要能是自己喜欢的,就是对的。 “长老!” 走到半路上,身后侍卫追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南莫脸色当即就变了。 看了一眼怀中的怜笙,柔声道:“笙儿,你先跟小芝她们回宫,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就不陪你回去了。” 怜笙没有当回事,只是点头。 小芝是她的贴身丫鬟,为人机灵懂事。 “小芝,带祭司回去,不得出任何岔子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 小芝从南莫手中将怜笙接过来,南莫便带着人离开了。 怜笙回头看了一眼南莫离开的方向,见他走远了,立马搂着小芝的脖子撒娇道:“小芝,我们先不回去好不好,我今日还没有见到娘亲呢?” 她想去找初樱,所以正想跟小芝软磨硬泡,可是奈何小芝之前就被南莫警告过,若是再伙同怜笙欺骗他,自己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赶忙摇头,耐心劝道:“祭司,长老说了会带你去见樱姑娘就一定会带你去的,你若是自己现在偷偷溜过去被长老发现了,我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怜笙可不依,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芝也不敢造次,主仆二人就这样在路上僵持着。 初樱很快就出了城,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觉得心中越是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总之是不太好受的。 掀起帘子,看向走在前面的左将军,开口问道:“左将军,回晟州大抵需要多少时日?” 过来的时候因为路上遇到了很多事情,造成过来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所以此次回去也就有些搞不清楚到底需要多久。 左将军想了一下,抬头看看天气,“看着天气,想必这两日定有大风雪,如此一来的话,定是需要四五日了。” 他收到密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初樱这么早回去,必须在元旦太子殿下大婚之后方才能回晟州。 所以就算想尽千方百计,也要在路上多耽搁些时日, 初樱一听说要这么久,眉宇间露出隐隐忧思,喃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元旦之前赶回去了。” 夜离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不能前来接自己,不是也应该派人带个消息来说明情况吗? 想到这里,遂又问:“太子殿下近来很忙吗?” 左将军想了一下,道:“即将与姑娘大婚,想必是在忙着准备婚礼事宜,樱姑娘放心吧,一定可以赶得回去的,殿下还等着姑娘呢。” 左将军见状,出言安慰。 初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只是如今,若是不信,好像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得通了。 所以,就当是自我安慰吧。 “此次回去路途遥远,就劳烦左将军照顾了。”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樱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初樱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再说话,放下帘子。 殊不知道他们刚出城不久,南莫就带着人赶到了,显然是想要阻拦初樱出城,却不料初樱已经出城了,正想要去追,就被出现城门口的夜南冥给拦住了。 “南莫长老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夜南冥骑着马挡在城门口,微微抬眼,言辞轻松缓慢,优哉游哉,闲适得很。 南莫看到夜南冥的突然出现,心中已经大抵猜测到了,只是好奇,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面上淡淡笑了笑,“收到凤凰女一族带来的消息,特地想要去万蛊山走一趟,看看可有异常,王爷也知道,自蛊神大怒之后,凤凰女一族便遭了秧,身为南疆长老,自然是要去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他说完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继而又追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吗?” “真巧,本王便是来找长老的,派人去隐玥宫,侍卫说你要出城,事关重大,本王便只好寻了过来。” 夜南冥言辞淡淡,看得南莫心中既着急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是何事,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 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心里早已经开始较量了。 夜南冥自然看出了南莫心中的着急,自己在这里拖的时间越长,南莫就越是追不到初樱。 “本王收到了关于风越长老的下落,但是想着此乃南疆内务,所以还是告诉长老,让长老处理为好。” 夜南冥说完看了一眼南莫,见他神色略微惊讶,遂又道:“据本王下属打探得到,风越长老的失踪与萧长老有关,且最近风越长老的独女秋濯也随着失踪了,此事非同小可,本王过几日也要离开南疆会晟州了,所以特地前来一一交代,希望南莫长老能够妥善处理此事。” 若不是知道南莫心思叵测,他肯定就跟初樱一起回去了,现在留下来,就是想善后,为初樱了却一些后患,然后再去追她。 毕竟,初樱回去定然就会知道真相,若是不在她身边,自己说什么都是不放心的。 南莫脸色变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是全部都笑话了下去,点头道:“多谢王爷提供的消息,南莫一定会仔细调查此事,妥善处理的。” 第四百八十章 风雪夜归人 “既是如此,那本王也就放心了。“ 夜南冥敛神回了一句,南莫本以为他要走,可是谁料他又跟着问了一句:“既然长老是去万蛊山,可否介意本王一同前去?” 南莫:“……”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面对着的夜南冥,又发泄不出来,一是不敢得罪,二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忙陪笑道:“王爷见外了,自然是不介意的。” “那便好,那就走吧。” 夜南冥也丝毫不客气,这若是换做了以往,他肯定是求都求不去的。 所以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初樱。 一旁的郁尘对此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看了霜凝一眼,没有做声。 南莫停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脸都黑成了锅底,沉声吩咐道:“派人立马……” “南莫长老怎么还不走?” 南莫还没将话说完就被夜南冥给打断了,赶忙赔笑回到:“来了来了……” 说完便打马追了上去,而走在前面的夜南冥,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 万蛊山早已经是人去山空,山谷里之前的路已经找不到了,就好像那个地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夜南冥一早就知道,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而南莫,反应也是异常的冷静,这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了,就好像,他其实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隐玥宫,萧无衣依仗着自己对地势的熟悉顺利到了后花园,找到那地下室入口,打开门进去了。 昨天晚上他还是去见了后子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像着了迷一样选择了相信后子奴。 后子奴告诉他相当祭司其实并不难,只要杀了怜笙,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是杀了怜笙哪里那么容易,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南莫保护着,连近她身都困难得很,更不要提杀了她了。 更何况,怜笙虽然是个小屁孩,但是武功却厉害得很,一般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后子奴又说,只要自己能帮她找到凤凰蛊,她就可以帮他杀了怜笙,助他夺得祭司之位。 萧无衣肯定是想当祭司想疯了,所以才会如此不考虑后果答应了后子奴的交易。 看着水晶棺里的凤凰圣女,萧无衣既紧张又激动,因为若是不出意外,他这一次一定可以炼成凤凰蛊的。 凤凰蛊跟祭司之位想必,自然是祭司之位重要,若是能当上祭司,就算把这凤凰蛊给她,也不足惜,更何况,他其实并不是那种愿意拱手想让的人。 打开水晶棺,将自己的手割破,鲜血瞬间从伤口溢出,滴落在水晶棺里。 那水晶棺里全是液体,凤凰圣女就被泡在里面,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若是说她已经死了,可是她好像又有呼吸。 看着凤凰圣女身体里不断在动的地方,他像是着了魔咒一般一遍一遍的念道:“快长吧,快长吧,早点成型,一定要成为这南疆最厉害的蛊虫。” 他如今算是将自己所有的心力都交付在这个凤凰蛊身上了。 他要当祭司,一定要当祭司,无论如,都要当上祭司。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好像对一切的都充满着欲望,无论是权利,还是爱情,抑或是其他,都有着超越想象的执念。 有的时候,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就是如此来的。 怜笙最后还是被小芝给哄回来了,在后花园玩的时候刚好碰到准备离开的萧无衣,立马大声喊道:“坏叔叔,站住!” 说完就义愤填膺的往萧无衣这边走,像是在捉贼一样。 萧无衣一看到这个小屁孩,第一反应就是南莫在不在周围。 如此一来,直接都不搭理怜笙就直接飞上房顶想要跑。 “站住……” 怜笙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作势就要去追,结果刚起飞就被小芝一声尖叫给吓得摔了下来。 “祭司!” 小芝一追过来就看到怜笙飞到一半显然是想出去,还以为她是又想离家出走,吓得立马就是一声尖叫,谁料竟然把怜笙给吓到了。 见她直接掉下来衣服被树枝给挂住了,整个人都悬挂在空中,赶忙过去把她抱下来:“祭司,你没事吧,你可吓死奴婢了。” 怜笙一脸的无语,就只差生气了。 无奈的看着急红了脸的小芝,叹了一口气,道:“小芝,我刚才看到坏叔叔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眼看着就要抓到他了,你却把我给拦住了。” 说道这里,又是无比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小芝见状,左右看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以为这只不过是怜笙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便也没有在意。 当天晚上,初樱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窗户突然就被一阵寒风给吹开了,接着刺骨的风便一下子灌了进来。 初樱瞬间就冷清醒了,干忙起身去关窗户,可是走到窗户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摊开手,雪花落在手上,很快就化成了水,却还是一片冰冷。 这暴风雪说来就来,照这样下去,明日怕是走不成了。 “绵绵……绵绵……” 夜深人静之际,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再次传来了楚司衍的声音。 初樱心脏微微跳了一下,没想到的是,自己都已经离开南疆了,那个青头鬼还是穷追不舍。 没有去回答,这段时间她都已经习惯了,只要不答应就没关系。 而此时不远处的山头上,临风而立的楚司衍,薄唇微启那如魔咒一般的“绵绵”二字从唇间幽幽飘出。 他只能凭着那一点微弱的感应追了过来,却不能定位初樱的具体位置,这便是让他很为难的一点。 ps:每天五更,讲真的,真心不容易,希望各位仙宝们一定要多多支持三竖啊,感谢你们。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自由了 当初他也只是收到命令让他前来寻找一个手上带有鳞片印记的女子,但是并不知道对方具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具体容貌,在南疆徘徊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女子,却一次一次的错过。 喊了一会儿仍旧是没有任何回应,遂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看着纷繁的雪花,抬步朝着前面山崖走去,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初樱在窗边立了很久,不察觉冷。 一路上只有左将军带着一行护卫,两个侍女,她不想麻烦,便让她们都退下去了,不必守着。 可能是看到下暴风雪了,其中一个婢女有些放心不下,遂起身过来询问,“樱姑娘,睡了吗?” 听到敲门声,初樱方才回过神来,始觉得有些寒意浸骨,回过头,看向门口,出声道:“还没有,可是有事?” 说罢离开窗户,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到丫鬟站在门口。 “外面下大雪了,奴婢担心姑娘冷着了,便来看看。” 初樱摇头,微微勾起一抹柔和的笑,“不冷,快些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那丫鬟嗯了一声,抬起手,初樱方才看到她手中有一个暖手炉,只见她递给自己,“晚上天冷,姑娘抱着这个会暖和一些。” 初樱心中升起一股温暖,接过暖手炉,道:“谢谢。” “姑娘客气啦, 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丫鬟走后,初樱带上门,回到床边坐下,看着手中的暖手炉,心中思绪万千。 想必信已经送到南风仙境去了,若是上官木离不回信,那自己回晟州之后就抽空去一趟南风仙境,无论如何,当初竹息是随着自己离开南风仙境的,如今失踪了,她总归是要知道他是平安无事的才好。 起身去关了窗,拥着鼻子便睡了。 南疆却并没有这么太平,初樱一离开,龙脊山那鬼哭狼嚎之声就又响起了,这事情说怪不怪,却也有些蹊跷。 夜南冥知道了这件事情,当下便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沉着脸色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心中也很是担心初樱。 “加派人手保护初樱,本王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没有那么简答。” 沉声吩咐道,因为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初樱刚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王爷不好了,现在城中涌出了许多百姓,说这场大雪是蛊神对他们的惩罚,纷纷让着要将落花洞女给蛊神送去以平息蛊神怒气。” 霜凝匆匆进来,急声禀报道。 “郁尘,即刻按照本王吩咐的去做。” 夜南冥立马催促道,郁尘不敢有半点怠慢,赶紧应了一声,出去了。 霜凝见郁尘出去了,脸上仍是着急之色,“龙脊山那哀嚎声响彻半边天际,南莫长老已经过去了,王爷还是去看看吧,不然出了什么岔子,王爷回晟州的日程就又要延后了。” 晟州玄风和北齐已经传来消息,宸王离开晟州时日太长,若是再不回去,晟州恐怕就真的没有宸王的容身之地了。 明明只是前来平息叛乱,选出新的祭司,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而且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 夜南冥眸色沉了沉,“去看看。” 身后丫鬟立马送来披风给他披上,黑色游龙披风衬得那张冷郁的脸更加的沉冷了。 龙脊山那令人闻之丧胆的哀嚎声总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初樱一行人刚来的时候,一次便是这一次,正好是初樱离开的时候。 夜南冥心中隐隐已经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是真的跟初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他还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妄下定论。 龙脊山,虽说是下起了大雪,但是路上还是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几乎是惊醒了整个城中的人。 夜南冥一路上去都可以看到那些胆大的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皆是三五成群,小心翼翼,稍稍有风吹草动都可以把他们吓得连连后退。 到半山腰的时候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回头一看,就看到后子奴骑马追了上来。 只见后子奴在他面前勒住马,从马上下来,半跪在他面前,“阿奴见过王爷。” 夜南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甚至有些不耐烦,声音清冷,“阿奴可还记得自己是何身份?” 当初他愿意把她收入宸王府,就是看在她有价值,可是如今,她都是越来越放肆了,根本就不听命于自己。 后子奴心脏当下一沉,忙低下头,着急解释道:“阿奴记得真真切切的,这段时间是阿奴的错,但是阿奴可以解释。” “本王现在并不想听你解释。” 夜南冥开口,不留任何情面。 后子奴自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夜南冥了,但是自己若是也是为了能够一直留在夜南冥身边,不得已才会私自行动,却调查那些事情的。 如今,那个魔鬼,那个就算失去了内丹和元神,被囚禁在地上,都横轻易地将自己掳了去,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这让她如何能不紧张,当初骗他内丹的人是自己,害得他元神尽失的人也是自己,他若是真的杀自己,实在是有太多理由了。 可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所做的一切,所谓之人,都只有夜南冥啊。 听到夜南冥这样说,简直心如刀绞,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夜南冥便说话了。 “从此以后,你与宸王府便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自由了。” “王爷……” “本往心意已决,你无需再解释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妇唱夫随 夜南冥言辞坚决,不容对方有任何求情的机会,说完便打马继续完全走,完全忽视了跪在地上的后子奴。 霜凝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后子奴,欲言又止,碍于夜南冥在旁边,没能开口。 “王爷难道连关于初樱的事情都不想知道了吗?” 夜南冥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后子奴的声音。 听到初樱,夜南冥突然勒住了马,后子奴见他停下来,就知道自己有希望,可是与此同时心中又是无比的痛苦的,因为夜南冥是因为初樱才停下来,才愿意听自己解释的。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夜南冥牵引着马转过来,眸光冷沉的看着她,“等今晚事情处理了,明日本王给你机会解释。” 当真是只要是关于初樱的,他就不会错过。 “阿奴多谢王爷开恩。” 后子奴回了一句,低下头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初樱,你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明明都失忆了,都能让他重新爱上你? 心中对初樱的恨,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碎尸万段那么简单了。 “还不跟着去看看,难不成又在想怎么算计本王?” 夜南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后子奴抬头一看,方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赶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达山顶的时候南莫已经在那里了,之前是萧无衣,萧无衣一心想着当祭司,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清楚。倒是南莫,站下悬崖边上,看着下面,神色凝重。 “长老,宸王殿下来了。” 旁边有护卫开口提醒,南莫立马转身,跟迎面而立的南莫行了礼,“南莫见过王爷。” “长老不必多礼。” 夜南冥抬手示意,看了那山崖一眼,“长老是否知道这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那声音过了今日就自行的没有了,所以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南疆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偶尔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也是不足为奇的。 南莫看着下面微微叹气,“这下面本就是一个古战场,如今蛊神大怒,自然就不愿意再保佑我南疆安宁,所以导致下面的邪灵戾气得不到压制,试图想要冲破镇出来,那哀嚎之声想必就是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逃脱出来而发出的声音。” 听到南莫的这一番解释,夜南冥知道他拐弯抹角又把事情说到初樱身上去了。 “蛊神动怒乃是凤凰女一族的失误,若是想要将所有责任推到初樱身上来,本王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初樱根本就不符合落花洞女的标准。” 没有再跟南莫拐弯抹角,而是毫不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之前南莫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初樱早点离开这里,如今又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住她,其中意图,值得深思。 “可是樱姑娘当初是蛊神亲选的落花洞女。” 南莫开口提醒,语气虽然客气,但是也是在故意挑衅夜南冥。 “本王并不认这个理,若是蛊神亲选,那就让蛊神去晟州要人。” 夜南冥说完看了南莫一眼,抬步补不甚友好,“既然今夜之事已经明了,那本王便告辞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回走,霜凝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山崖,至今仍心有余悸。 当初她就是因为这哀嚎声,差点命丧此地的。 南莫看着夜南冥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气,也不做声,只是突然明白了,有些事情,就算忘记了,也不代表就是结束。 因为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的。 他若是将初樱留下,说不定能让夜南冥在晟州大展手脚,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晟州一个安宁。 可是如今夜南冥却执意要让初樱回晟州,俺以后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好说了。 夜南冥到底是真的被南莫一再打初樱注意的事情给惹怒了,以至于第二天便启程回晟州了,临走前还不忘撒下流言,说风越和秋濯都被萧无衣囚禁起来了,南莫长老明知道此时却不出手干预,等等一系类事情,几乎是让整个南疆百姓都知道了。 如此以来,南疆所有百姓定然会讨论此时,那萧无衣和南莫就成了众矢之的,南莫就算不想出手搭救风越和秋濯,都是说不过去的。 隐玥宫,南莫在听到属下带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 在一边玩耍的怜笙看到他突然变了脸,起身询问到:“南莫,你怎么了?” 南莫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怜笙,咬了咬牙,笑道:“没事,你继续玩吧,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 “可是你刚刚才来。” 怜笙提醒道,“自从回来之后,你就很少陪我玩了。” 她颇有些抱怨南莫少了时间陪伴自己。 南莫知道自己这段是时间很少陪她玩,但是如今她已经是堂堂南疆祭司了,事务繁忙是的正常的,偏偏她还小,什么都不能处理,就只能自己帮忙处理,如此一来,自然是没有时间陪她了。 “笙儿,你也知道,如今你是祭司了,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帮你处理,等你长大了能够自己处理这些事物了,我就可以经常陪你玩了。” “当祭司一点都不好玩,我不要当祭司了,让其他人来当吧,我要……” 话还没说哇南莫就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上前将她抱起来,大抵是因为本就心怀愧疚的原因,所以格外的耐心,哄道:“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如今只有你一个人配当这南疆的祭司知道吗?其他的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祥之人 “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是老祭司,所以你理所应当的要继承祭司之位的”。 南莫说完帮她捋了捋头发,安慰道:“笙儿乖,等过了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走上了正轨,我便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可好?” 怜笙心有不满,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搭理、 南莫无奈叹了口气,将她放下来,纷纷旁白的丫鬟,“好生照看着祭司。” “奴婢遵命。” “笙儿,我很快就回来,你要听话。” 最近为了防止怜笙再次翻墙离家出走,这宫墙又再加高了一尺,所以南莫为了小怜笙,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一夜大雪,地上堆起了厚厚的积雪,这样怜笙暂时有玩儿的,不至于时时刻刻念叨着初樱和夜南冥,这也让丫鬟们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夜南冥临走前跟南莫留下的难题,让一开始并打算管风越和秋濯的他不得不厚起脸皮来着手开始调查,目的也是为了堵住那悠悠众口。 不过萧无衣好似并无多大的反应,反正风越现在也不在他手里,就算南莫上门要人,他也可以毫不介意的让他自己去搜。 只是这样一来,又给了萧无衣指责自己的理由。 所以南莫真的恨不得马上去把夜南冥给拦回来,好好把这件事情给解释清楚。 夜南冥倒是没有管他这么多,他不仁,他则不义,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落人口舌的事情。 因为积雪原因,队伍在雪地里行进得很慢。 夜南冥嫌马车太慢,坚持要骑马 ,任凭郁尘和霜凝怎么劝都没有用。 中午时分,一行人在一家驿站歇脚,夜南冥好似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后子奴,遂让郁尘将她带上来。 这两天后子奴倒是要安分许多,一直都跟在队伍后面,之前也一直呆在府中,哪儿都没去。 夜南冥自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听话。 “你且说说,到底是关于初樱的什么事,让你觉得有跟本王商量的余地。” 消失这么长一段时间,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说辞,怕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后子奴在夜南冥面前跪下,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开口道:“王爷可知,那从十里村来的青头鬼为何要一直缠着初樱不放?” “为何?” 夜南冥曾经派郁尘去调查过,但是一无所获。 只道是那日在罗彝古刹,初樱迷路误撞了那青头鬼,便被那青头鬼给缠上了。 “若是阿奴没有猜错,初樱定是与人结了契约,而那缔结契约之人,想必在十里村,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后子奴着实是在这件事情下了功夫的,这也是唯一她可以说服夜南冥不要赶自己走的筹码了。 听到这里,夜南冥脸色微微沉了沉,十里村里面的每一个的鬼都不是简单的存在,青头鬼在里面的等级是排第四的,能够驱使得动青头鬼的,定然不是寻常鬼怪。 这一点夜南冥自然清楚,可是缔结契约一事,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你何以确定初樱是与人缔结了契约的?” 就连他,都没有看出来。 后子奴心中希望更甚,继而继续解释道:“阿奴曾经跟踪过那个青头鬼,发现他像是受了某种命令,时常会拿一张帛画出来仔细观察,然后幻化出那画上的形状,朝着所显示的方向呼喊初樱的名字。” “画上是何物?” “鳞片,不知是何种动物,而且十里村的恶鬼,喜好与人缔结契约,无论是何目的。” 后子奴语气肯定,没有半点撒谎,她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些事实出来,夜南冥定然是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夜南冥不语,似是在仔细思考后子奴的话。 后子奴抬头望着面前的夜南冥,恳切开口:“王爷可还记得,蛊神祭当日,初樱和蛊神,也是结过血盟的?” “那还无效的。” 夜南冥立马矢口否认了那次血誓,但是后子奴并不这样认为,深情殷殷,“王爷这样认为,并不代表南疆的人会这样认为,更不代表蛊神会这样认为啊。” 后子奴情绪有些激动,看着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执意护着初樱的夜南冥,心中似是在滴血,那种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处处为别的女人说话的痛苦,虽然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但是感觉依旧是那么强烈。 只要她一日没有得到夜南冥,一日深爱着夜南冥,一日不减爱意,就会这样一直痛苦下去。 “还请王爷三思啊,初樱本就是一个不祥之刃,不宜留在身边啊。” 她殷切出言相劝,虽然都说初樱回去要跟夜离澈成亲了,但是她不是傻子,亦是知道夜离澈是不可能取初樱的。 那从晟州传来的消息,是有人故意误传的,为的就是欺骗初樱。 而她也清楚,那背后之人,隐藏得极深,甚至可以说是操控着整盘大旗,只是从来都不曾露面。 而她也清楚,那个人的最终目的,和自己是一样的,就是让初樱死。 只要这个目的是一致的,她便可以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夜南冥敛目,脸色更加冷了几分,周围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好多。 本就是冰天雪地,如今更是得罪了这座千年冰山,周围的人纷纷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后子奴,还在往刀口上撞。 “你怎的就确定,她是不祥之人,难道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本王?” 夜南冥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突然散发出一束锐利的光芒,紧紧锁定后子奴,一字一句问道。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无止尽的等待 后子奴顿了一下,有片刻的慌乱,但是很快又恢复冷静,出言解释道:“王爷难道没发现,自从初樱出现后,这一路,发生了多少意外吗?” 从当时从晟州出发,到现在,这断时间内,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夜南冥还没有任何察觉吗? “本王倒是觉得,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相反,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他仍然坚持要为初樱说话。 听到这里,后子奴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自嘲,低下头去,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王爷既然这样说了,初樱也无话可说,任由王爷处置了。” 本来以为现在趁着夜南冥对初樱的感情还不是那么深,可是劝得动他放弃初樱,可是到底,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啊,也低估了初樱对夜南冥的影响。 “事已至此,本王便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去调查清除初樱到底有没有与人缔结契约,若是有,找出那个人,完成这个任务,以前的事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夜南冥突然松了口,虽然说依旧是苛刻的,但是对于从来不留任何情面的她来说,这已经是格外的宽容了。 听到后子奴终于可以留下了了, 一边一直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的霜凝脸上总算是漾开了一丝隐隐的笑意,甚至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后子奴其实也是害怕被夜南冥赶走的,因为自己费了那么多周折,才得以留在他身边,若是这一次被干赶走了,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过多久才能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了。 人啊,总是这样,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最开始的她,只想着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一旦可以看见他了,便想着日日能看到他,便想要靠近他,得到他的人,他的心…… 也正是这一步步的贪欲,让最开始的简单变得越来越复杂,牵扯出无止尽的爱恨纠葛。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无论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不被理解,但是这个执念就像是生根了一样,除非是自己忍痛拔出,不然,无论是谁,都无可奈何。 他若自甘沉沦,你拉也无用! 后子奴是如此,夜离澈亦是如此…… 没一个人,都是如此…… “阿奴遵命!” 任由思绪万千,到最后,都化成了这样一句话。 她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不想失去夜南冥,因为不想离开他,因为,想要时时刻刻的都能够看着他…… “好了,下去吧。” 夜南冥不愿再多说,后子奴说的话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只是,他认定的事情,认定的人,无论怎么样,他都会维护到底。 就好比,无论初樱身上藏了多少秘密,无论她招惹了多少男子,只要他喜欢,她便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子。 后子奴的心思,他不可能不清楚,因为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郁尘,让留在南疆的人都注意些,尤其是南莫那边。” 他人虽然走了,但是并不代表他的人都从南疆撤完了。 “属下遵命!” “霜凝,你是有话要对本王说?” 夜南冥没有去看霜凝,但是她的小动作的早已经被他尽数收入眼底。 霜凝一听,慌忙变了脸色,“霜凝没有话想说。” “是吗?” 夜南冥好似不信,霜凝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而且因为夜南冥的惩罚又是极其严重的,所以犹豫片刻,只得坦白道:“霜凝只是不明白,阿奴明明已经好几次触及王爷的底线了,王爷为何还要留着她?” 若是换了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被她这么一问,夜南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抬起头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单单就是这一眼,都看得霜凝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言外之意,不要管闲事。 霜凝一听,连忙点头,“霜凝明白了。” “明白便好,收拾一下,准备启程了。” 夜南冥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给人解释清楚,永远都要留悬念,让人困惑不已,却又不敢去过问。 但是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往往到最后,所有事情才会恍然大悟。 南山,沉寂百年的地宫里,忘川桥头,一白衣男子临风而立,脸色苍白无血色,望着下面泛着粼粼绿光的河面,神色凄怆。 “初樱,你在哪里?” 当初她答应过他一定会回来的,答应过他一定会跟他成亲的,还跟他结下了契约的,可是如今,他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她回来。 “你是把我忘记了吗?” 只听得他喃喃自语,说到这里,没有紧蹙,难过不已。 他害怕,害怕初樱真的早就把他给忘记了,若是这样的话,该如何是好,毕竟,她还没有教会他什么是爱啊。 “主!” 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他方才缓缓转身,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青头鬼,神色几分忧郁,尤其是在看到他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忧郁之色更加明显了几分。 “没找到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言辞清冷,却也紧张,和他的气质不差分毫。 那跪在地上之人,在听到之后,缓缓抬起头来,正是在南疆日日缠着初樱的青头鬼——楚司衍! “找到了,但是又弄丢了。” 他一直跪着,不敢去看顾臻。 “为何?” 顾臻语气有些着急,既然都找到了,又怎么会弄丢呢? “属下本来都快要将她带回来了,却别人给半路就走了,后来属下日日喊她的名字,缺在没有任何回应了,可是属下又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内。” 第四百八十五章 突然的出现 他说到这里也颇为无奈和苦闷,明明眼看着都快要完成任务里,结果最后偏偏落得个完不成任务。 越是这样想,心中就也是愧疚。 “你确定是找对了人?” 若是找对了人,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楚司衍点头,“属下是按照主给的契约感应找的。” 他在那罗彝古刹设了好久的迷阵,套了好多人进去,等了好久才等到的。 “可是叫初樱?” 顾臻话音刚落,楚司衍就忍不住一愣,显然是有些猝不及防。 “主,那个女子叫绵绵。”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女子告诉他的名字是绵绵,难不成,是真的搞错了? 顾臻大抵是可以确定他找错了人,无奈叹了一口气,神色渐渐黯淡下去,“继续去找吧,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到。” 楚司衍本以为顾臻要责备自己,可是,他竟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主可还记得那姑娘的模样?” 这样一来,也方便他去找,不然又找错了的话,又要让他失望了。 顾臻想了一下,从衣袖里取出一副画像打开,上面一个没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跃然纸上,只是楚司衍在看到那画像的时候,动了动喉咙,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主,那个绵绵,跟这位姑娘有些相似。” “我要找的是这个真真切切的人,任何相似的都不作数。” 顾臻难得语气变得起伏了些,楚司衍生怕他一生气一口吃了自己,赶紧点头,“属下这就去。” 说完便起身赶忙又走了,只剩下孤零零一直等待的顾臻。 他不能离开这里,初樱答应过会回来找他,所以他只能一直等。 除了等,别无他法…… 初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如她所料,大雪封山,没有办法赶路,只得继续待在这驿站里。 到了下午些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而且人数不少。 想着定是那些赶路的人无法继续前行了,遂前来歇脚,所以没有在意。 她甚至都可以听到那些人下马之后的走动声,因为这所驿站本来就不大,也不甚隔音,自然是可以听到的。 “姑娘,王……” “初樱……”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可是丫鬟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 初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定是在做梦,夜南冥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这里呢?按理说,他应该还在南疆的。 可是这声音,又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甚至,比那一夜都还要真实些。 缓缓转过身,入眼的便是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笑的夜南冥,有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但是最后还是生生将这种冲动给抑制了下去。 嘴角微微上扬,渐渐露出一个极不自然得笑,“王爷怎的在这里?” 想了太多的说词,最后也就只有这么一句了。 其他的,说了,怕夜南冥觉得自己矫情。 夜南冥见她一副都快要傻了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笑得更开了些,“怎的,这是不欢迎本王吗?” 初樱忙摇头,“不是的。” “那是为何?” 夜南冥坚持追问,就是不给初樱任何可以躲避的机会。 那丫鬟识趣,看到此情此景,赶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初樱低下头,小声回了一句:“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是没想到本王会这么快就来找你吗?” 初樱觉得这句话问得本来就有问题,因为自己无论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对。 抬起头看向他,“只是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把事情都处理完了。” “你临走前不是催促本王早些回晟州,本王也只不过是说到做到罢了。” 初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些尴尬,只得重新低下头去,开口提醒道:“王爷长途奔波,还是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忙,本王想与你说说话。” 夜南冥脸皮有些厚,就好像只要是面对着初樱,他脸皮就会莫名的变得格外的厚,可是在外人面前,又是极其的高冷。 “还请王爷注意些好,免得让人给误会了。” 到时候传回去,不论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夜南冥却不以为意,反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凝视着初樱,“这里几乎都是本王的人,谁会误会?” “还有左将军在……” 初樱出言强调,却不料夜南冥更加的无所忌惮了,直接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的问道:“初樱,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 初樱矢口否认,可是夜南冥却依旧不依不饶,“不,你在紧张,本王都看出来了。” 说完作势要继续往前走,初樱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既没有退路。 “王爷,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南冥猝不及防的捞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了。 “嘘……” 夜南冥示意她不要说话,抱得她越发用力了些,“先什么都不要说,让本王先抱抱你。” 他就像是自己这么久如野草般疯长的思念找到了安放的地方,贪婪的想要将初樱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也没想到,不过仅仅两日不到,他竟如此的思念她。 甚至是一刻,都不希望她从自己眼前消失。 初樱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子几乎是瞬间翁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 可是这样的怀抱,温暖而坚厚的怀抱,又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抗拒。 整个人,宛如做梦一般,紧张的贪恋和自责双重煎熬着她。 第四百八十六章 霁雪煮茶 沉默不语的就这样站着,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可否认的是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的,就像是漂泊已久的浮萍,终于寻找到了歇脚的港湾。 她不敢去想,自己此次回去便即将嫁与他人了,亦不敢开口。 在夜离澈和夜南冥之间,若是真的要做出选择,她定然是会选择夜离澈的。 因为从一开始,她便是要嫁给夜离澈的。 夜南冥揣测不到此时此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多问,因为害怕得到让自己失望的回答。 他身上其实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但是就是这样,才让他宽厚的怀抱更加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像是时间静止了,她连他浅浅的呼吸都能够感受到,天地之间,她目光所及的,仿佛就只有他了。 她不开口,夜南冥便不松开她,贪恋着此刻拥抱着她的安心欢喜。 最后,是郁尘敲了门,打破了两人只见的沉默。 “王爷,晟州有消息。” 郁尘其实在门口已经站了很久了,见两人始终没有打算松开彼此,这才不得已敲门打扰两人的美好时光的。 其实刚才他来的时候看到两人我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是非常的开心的,因为他突然发现,就是两个相爱的人无论隔着千山万山,千水万水,兜兜转转,两人最后都是会相遇的。 若是这次回去夜离澈真的和崔相国之女成了亲,初樱想必是不会答应继续留在他身边吧,毕竟,是夜离澈先负了初樱。 这段时间,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初樱对自家王爷是有意的,只是不自知,且还在一起抗拒回避罢了。 如此一来,两人便是有机会在一起的了。 若是两人更够忘却之前的一切,再也不要想起,重新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竟还有几分期待。 夜南冥听到郁尘小心翼翼的禀报,这才不依不舍的松开初樱,一双眼眸尽带柔情,凝视着她,“今日外面天寒的,大雪封山,适合霁雪煮茶,你若是愿意,等本王处理完了这些琐碎之事,陪本王一同前去取雪回来煮茶可好?” 初樱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可是,只要是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心中都是无比欢喜的。 “本王很快会回来。” “时间还早,王爷不必着急。” 初樱开口提醒。 目送着夜南冥离开,初樱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得亏是郁尘来了,不然两人刚才的气氛就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何事如此着急?” 夜南冥一出去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被郁尘扰了好事,自然心里不痛快。 郁尘知道他在埋怨自己,赶紧开口解释道:“北齐带来消息说太子殿下暗中派人前去南疆接樱姑娘去了。” 此话一出,夜南冥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不好看了,回头看了郁尘一眼,“左将军没有派人回去告诉他初樱已经走了?” “大抵是樱姑娘走得太匆忙了,左将军派回去的人还没有到。” 郁尘解释道,可是夜南冥却并不这样认为。 “左将军虽说是王兄的下属,但是之前却是听命于父王的,此时颇有蹊跷,你去好生调查一下。” 若是他没猜错,此事定然跟王上有关系。 说完接过郁尘手中的信打开看了一眼,又递给郁尘让他去销毁。 夜离澈虽说暗地里派人去南疆接初樱,但是派出去的人刚出晟州便尽数被杀了,尸体处理得妥当,并没有人发现,所以他也并不知情。 看着婚期一日日接近,他心里无比着急,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负了初樱,他就心如刀绞,痛苦不已。 走到如今这一步,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世事难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当初他母后去世的唯一愿望便是希望他能够继承王位,而自己这么多年来和夜南冥明争暗斗,费尽心思也是为了这王位。 这让他如何放弃的了? “梵听,吩咐下去,在城郊建一座府邸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日日折磨,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声音也变沙哑了几分,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了。 梵听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想也知道他建这行宫是为了什么,低下头嗯了一声,“属下马上吩咐人去准备。”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夜离澈在后面提醒道:“一定要斥重金建造。” 他如此做,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可是,有的事情,并不是靠着这些外物的补偿就可以得到安生的。 初樱虽从未说过爱他二字,可是这么久,早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的亲人。 没有爱,她可以试着去慢慢爱,没有回忆,她也可以慢慢的去创造回忆。 可是终究,夜离澈是放弃了。 曾经拼了命想要去保护的人,在这帝王之位面前,当真是变得一文不值了。 下午些的时候 ,夜南冥如约而至,让人来请初樱,说是要出去取雪。 初樱披了披风,随着郁尘一起下楼去了,下楼便看到夜南冥已经等在门口了,背对着自己,看着外面,一袭玄色游龙披风,似是龙鳞一般,看上去清冷,孤傲,不可一世,与门口外面的哪一方雪景融合成画,绝妙无比。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一看到她便忍不住勾起了笑。 “可是穿暖和了?” 他关切的询问,初樱点头。 “那走吧。” 他开口,等她前来了,方才跟她并肩往外走。 第四百八十七章 雪中共舞 初樱在这个时候倒是安静了不少,也不说话,只是跟他一起往外走,前面有几个侍卫在开路,后面跟着郁尘。 “若是煮茶周围的学便可以了,为何要走这么远?” 走了一段路,初樱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开口询问。 看向夜南冥,只见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这雪天品茶,须得找个应景的地方。” 初樱:“……” 一时间哑了声,词穷了。 跟着他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便看到不远处雪地里又点点红色点缀,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待走近些了才发现原来是梅花。 “怎么样,这个地方可应景?” 夜南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向那片梅林,心中情绪翻涌,竟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映了。 “王爷这是专门带我来这里看梅花的吗?” 她开口询问,夜南冥还没回答,心中已经几多欢喜了。 夜南冥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雪中红梅,温酒煮茶,诗意雅致,可能让你满意?” 好一个诗意雅致,好一个可还满意! 初樱脸上笑意渐渐明显,回头又看了夜南冥一眼,微微笑了笑,点头,“甚至满意,王爷有心了。” “只不过是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无需如此客气。” 夜南冥说得云淡风轻,初樱反正是相信了,可是只有郁尘知道,为了寻找这雪中腊梅,自家王爷可是将这周围找了个遍的。 不然今天白天也不会一直没有消息。 可是既然自家王爷都这么说了,他身为一个下属,自然是无话可说。 初樱抬步朝里面走去,夜南冥抬手示意郁尘将东西准备好。 郁尘便命人在那雪地中摆好桌椅茶具,还有一坛酒,这些,都是夜南冥命人精心准备的。 “都退下吧。” 如此景致,他并不希望有人打扰。 “听闻你茶艺了得,今日可否露一手?” 夜南冥语气柔和,虽说沾染了这雪的寒气,却无伤大雅。 初樱听罢,回头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仅仅只是那一笑,夜南冥的心就已经被融化了。 那笑,似风,似雨,似云似雾,似寒冬骄阳,似山花烂漫…… “王爷过奖了,只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 初樱转身朝他走来,语气谦虚。 “是真是假待会儿便知道了。” 夜南冥已经掀袍坐下了,等着初樱过来。 初樱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上面的做工精致的茶具,抿唇而笑,“那初樱便献丑了。” 说罢就起身去取了干净的积雪,将茶壶放在炭炉上,等着水开…… 夜南冥就那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均匀的呼吸,都足以让他终生难忘。 最后看着她将一杯茶放到自己面前,开口道:“请王爷品尝。” 这才敛神,看着面前冒着腾腾热气的茶,还未喝就已经闻到了香味,浅浅而笑,端起来,先是闻了一下,在抿了一口,初樱就那样有些紧张又有些期望的看着他。 自然这些小动作都一一被他收入了眼底,抿了一口,道:“清香缭绕唇齿间,好喝……” 听他这一样一说,初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故意道:“其实跟寻常茶水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差别可就大得去了。” 夜南冥立马接过话,就看到初樱脸上的笑更加明显了些。 两人先是品茶,随后便开始温酒。 在这雪地之中,梅花点缀之间,两人相谈甚欢,其实无非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后面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古代十大名剑上面去了。 夜南冥将自己的承影拿出来,放在桌上,初樱端着酒杯打量着那把剑,只是觉得好熟悉,但是自己着实又没有见过。 “你身上佩戴的含光剑与这承影原本是出自一人之手的。” 夜南冥抬眼看了她一眼,开口提醒道。 初樱微愣,将含光拿出来,“可是真的?” 夜南冥点头,“本王骗你作甚,只是后来为不同人所佩戴,渐渐地也就没有人记得了,但是你这剑着实是好剑。”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这剑的寓意?” 夜南冥问,初樱想了一下,摇头。 夜南冥想了一下,笑道:“本王还以为你知道,既然不知道,那边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知道,只是不说,亦是不想一语成谶。 这把剑,隐藏着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 初樱打量着面前的含光,大抵是饮了酒的原因,胆子也变得大了些,拿起来,在夜南冥面前扬了扬,“王爷可否介意借着此情此情跟我一起舞剑助兴?” 这个大胆的提醒让头脑清醒的夜南冥瞳孔猛地一闪,震惊不已,不过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乐意之至。” 说罢拿起桌上的承影剑,初樱不等他,一个专设,便飞了出去。 夜南冥当然不甘落后,跟着追了出去,长剑出鞘,刀光剑影,落雪纷飞。 初樱身子柔软灵敏,夜南冥紧随其后,两人默契十足,时而分,时而合,宛若一对璧人佳偶,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只见初樱一个旋转,夜南冥随之转身,初樱后背便贴上了他的胸膛,两人长剑所指的,乃是同一个方向。 初樱回头,看着他粲然一笑,夜南冥回之以笑,他脸颊泛着红晕,也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身后这男子有些让人痴醉。 两人随即腾空飞起,双剑合璧,贴近地面扫了一圈,剑气所到之处,皆是梅花飘飘,似是在桃源梦境中一般。 ps:稍后还有三更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错再错 不知怎么,初樱突然脚下一滑,往后仰去,夜南冥搂着她也是一个措手不及,抑或是故意而为之,双双往后倒去。 双双坠到雪地上,空中落梅缤纷,覆在两人身上。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脸上的笑都还没有散去,有些急促的的呼吸引得胸膛剧烈的起伏,那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如云团一般。 一朵梅花飘飘然落到初樱的嘴唇上,衬得那本就粉红透润的唇愈加迷人了。 夜南冥只觉得脑子一热,几乎是瞬间,完全没有理性的控制,翻身万千,就着那梅花凑了下去。 初樱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入墨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藏着让她现在还捉摸不透的情愫。 可是那唇齿间的清香和温热,却来得比酒精更要猛烈几分。 就如同一只含苞的腊梅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给捉住了,那花瓣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 “王爷,不要……” 她突然就迷离中清醒过来,赶忙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制止。 可是夜南冥想来都不是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一旦放肆,便会敞开大门,任由情绪一泄而出,毫无节制。 一把抓住她的手,半带这蛊惑的哄道:“初樱,不要拒绝本王……”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蛊惑,不容她有任何反抗。 像是被人抓住了七寸,整个人都酸软了下来,像极了软绵无力的海草,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梅花点点落到二人身上,美如画的雪地里,一抹粉红,一抹玄色,渐渐散落了一地,旁白炭火烧得正旺,让周围的空气在冷与热中相互冲撞。 犹如花瓣被一瓣瓣剥落,红蕊向边开,那突然的闯入,于空气中传来一抹轻微的低吟。 水声潺潺在山谷中缓缓泻下,此时此刻的夜南冥,如鱼得水,鱼戏于水,妙不可言,且想要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风花雪月无限好,那枝头上的梅花似是有风吹来,微微颤动,随着一声轻叹,一切归于安静。 雪地里,初樱合衣依旧侧身躺在雪地里,背后,亦是刚结束且还在回味的夜南冥。 从后面拥着他,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额上竟还有隐隐的汗珠滑落。 初樱亦是,脸颊上从里到外的红。 “初樱……” 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沉哑,柔情无限,且尽自己的最大的力气将她拥进怀里,想要给她自己所有的温暖。 “王爷,一些都错了……” 初樱目光有些放空,仿佛找不到焦点,望着有些昏沉的天空,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从她对他不拒绝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错了。 一些,似乎都乱套了。 夜南冥眸中柔情不减,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带着淡淡的酒气,“本王知道,却不认为这是错的。” 若是真的要将这一切都定义为错的话,那么从开始相识,抑或是从那次在山洞里的一夜荒唐之后,就已经开始错了。 “初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轻轻烙下一吻,“相信本王,这并不是个错误,好吗?” 他不允许,她将这一切定义为错误的开始。 初樱脸颊依旧绯红,似乎是在彰显着刚才两人有多疯狂。 而夜南冥身上的汗水,亦是如此。 初樱看着他,脑子里已经开始乱了,任由他将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去感受独独只属于他的温暖。 “王爷可是忘了,元旦节,我便要嫁给太子殿下了。” 初樱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却是故作冷静。 话音刚落,夜南冥脸颊两侧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些,咬了咬牙,道,“知道。” 可是初樱,你可知道,你一心想要嫁的男子,要娶之人,并不是你啊。 或许只有让她自己回去知道了这一切,才会彻底死心吧。 “所以王爷,今日之事,你我都忘了吧。” 这一日疯狂,一日放纵,就权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是她自己失了理智,是她自己沉迷其中,是她自己太过贪心,是她……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总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夜南冥亦是如此。 “可是初樱,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的,你让本王如何当做不曾发生过?” 他向她的索取,方才每一刻,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如何能忘? 初樱痛苦的闭上眼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穿好衣服,过上披风,抬步往外走。 看到一边还温在炭炉上的酒,将一边坛子里没有温的酒拎起来,仰头,大口喝尽,随即丢了酒坛,抬步出去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夜南冥一眼。 夜南冥缓缓从雪地里起来,看着两人刚才发生一切的地方,梅花垫点点,依旧美得如画。 嘴角升起一抹不知是自嘲还是苦涩的笑,“初樱,你终归,都只能做本王的女人。” 从第一次相识,从她撞入他眼帘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已经冥冥中注定了。 郁尘在外面等了好久,最后只看到初樱裹着披风头发有些凌乱的出来了,顿时吓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脸惊慌的看着初樱,动了动喉咙,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看她这模样,难道是被自家王爷给……欺负了?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家王爷难道这么……急不可耐? “樱姑娘!” 费了好大的劲,才开口喊了一声。 初樱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抬步走了,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这就让郁尘越来越相信她是被自家王爷给欺负了。 ps:已经尽最大努力给大家肉肉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万一被吞了就真的认命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天下男子都一样 “送樱姑娘回去。” 郁尘可不敢怠慢,赶紧开口吩咐道,却被初樱给拒绝了,“不必了。” 看着初樱渐渐走远,郁尘有些慌,却又不敢多做什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做错了。 初樱刚走不久,夜南冥就从里面出来了,他倒还好,衣服头发什么的都没有乱,只是隐隐可以看到额头还在渗出汗水来。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在出汗,到底是把人家姑娘给欺负成什么模样就不得而知了。 心中忍不住暗自替初樱抱不平,被骗到这里竟然还是被欺负了。 果然啊,这世间的男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她走了?” 夜南冥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沉声问道。 郁尘嗯了一声,道:“属下说派人送樱姑娘回去,被她拒绝了。” 夜南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话,“走吧,回去了。” 说完就翻身上马往回走,郁尘跟在后面,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夜南冥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遂问:“有话就说。” 郁尘见他让自己说,捂拳咳嗽了一声,果真就真的说了:“属下方才看樱姑娘挺伤心的样子,王爷虽然很喜欢樱姑娘,但是这冰天雪地的,属下觉得,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樱姑娘的身子才好。” 若是受了风寒,回去还要遭罪。 夜南冥:“……” “还有呢?” 他问,郁尘果真就还有话要说,“属下觉得,凡事不宜操之过急,不应该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他大抵是真的吧夜南冥当做一个失忆了的人在对待了,觉得这恋爱方面的事情都需要人教才懂的。 “你就这么确定她不是自愿的?” 郁尘:“……” 脸上表情忽的就僵住了,抬头看了一眼夜南冥,恰巧夜南冥也正看着他,且还意味深长的。 郁尘有些慌,难不成初樱是愿意的?自己王爷没有逼她?那她为什么要哭的样子? “可是属下方才看到樱姑娘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以为……” “还以为本王欺负她了?” 夜南冥接过话,听不出多大的情绪,但是郁尘心中还是有些慌的。 早知道,他就不该多嘴了。 听到初樱在哭,夜南冥那无关痛痒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几分心疼,眸色渐渐暗淡下来,没有在回答郁尘的,打马往前走。 郁尘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是出了问题了,也不敢再问。 初樱回去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丫鬟准备了热水,泡在水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何夜南冥在雪地里发生的一切,他的深情,他的主动,他的霸道,他的索取,还有那一句句情话…… 历历在目。 突然整个人都往下沉下去,让水没过自己的头,泡在水里,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越是清醒,她就越是痛苦。 从水中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拉下领子,看着上面清晰的印子,那是疯狂之后留下的。 “初樱,你是真的心动了吗?” 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喃喃开口。 “可是,你和他,注定是不可能的啊。”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夜南冥没有再出现,只是晚上派人送了姜汤来。 第二天一大早,积雪已经化了许多,可以上路了。 这一次,初樱没有再坐马车,而是骑马赶路,因为觉得马车太慢了。 左将军再三劝说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就只好由着她去了。 夜南冥骑着马跟在后面,两人相隔不远,却没有说半句话。 这样的情况,郁尘也不敢乱说,霜凝更是保持着沉默,默不作声。 到中午些的时候,郁尘派出去调查左将军的人回来了,答案不可置否,左将军果真还是在为王上效命。 可是若是这样,那左将军如今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初樱带一个假消息,让她空欢喜一场吗? 而且这种行事风格,根本不像王上的风格。 他若是真的不想夜离澈娶初樱为妻,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可是他没有这样做,甚至都没有动初樱半根汗毛。 “派人好生盯,一有异常,立马来报。” 如今,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看看王上到底是想做什么。 晚上在驿站歇息,初樱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摊开手掌看了一下,上面好像隐隐有一个形状,看不太清楚。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手心有点痒,当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越来越痒,一看才发现上面隐隐显出一个形状,像是什么鳞片一样。 脸色暗了暗,在桌子前坐下,看着手心那个形状越来越明显,最后竟然就这样印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她让丫鬟打了一盆水来,试图洗一下,却无济于事。 这印记是从哪里来的? 她有些想不明白,若是之前,她或许会去问夜南冥,但是现在她并不会去。 过了大抵有半个时辰,那个印记有突然淡了下去,然后消失了。 她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十分在意,只要消了就没有关系了。 “初樱……初樱……” 到了半夜,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想回答,就突然想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没有回答。 “初樱……” 是楚司衍的声音,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手心的瘙痒再次传来,她抬起手,看到的,是那个原本消失了的印记突然又出现了,而且还在隐隐发着光。 整个人背心都起了一身汗水,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初樱……” 楚司衍的声音好像就在这周围,却没有进来。 第四百九十章 宣誓主权 他是进不来吗?还是说,在忌惮着什么。 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十分的不好看,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楚司衍竟然会在这么阴魂不散。 另一边的夜南冥也是倏地睁开了眼睛,楚司衍的声音被人或许听不到,但是他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全是暗影保护着,若不是这样,那青头鬼,肯定早就进来了。 起身走到窗外,打开窗,目光幽深,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几分沉冷。 而此时,初樱也起身打开了窗户,只是没有夜南冥那么大张旗鼓的,打开了一道缝,看向外面。 今夜没有月亮,乌云笼罩,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从出发到现在,这天气,好像就没有好过。 “初樱……初樱……” 不远处葱郁的树颠之上,楚司衍站在上面,看着客栈所在的方向,准确的说就是客栈,还在锲而不舍的喊着初樱的名字。 只要初樱答应了,他就可以立马带着她的魂魄回去复命了。 自己上一次任务失败心里已经很愧疚了,更何况顾臻并没有怪他,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才可以了。 只是那房顶上蛰伏着的黑色人影,实在是让人忌惮得很,不然的话,他早就直接进去带初樱走了。 初樱站在窗户前,没有回答,也没有出去。 而且,她并没打算出去。 而夜南冥并没有打算就任由楚司衍这样放肆下去,从窗户一跃而上,落在房顶上,周围的暗影见状纷纷上前行礼,“参加王爷。” “各司其职。” 夜南冥冷冷吩咐道,那些暗影应了一声,立马又回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只要有他们在,是断然不会让这只青头鬼有机会进客栈的。 “初樱……初……” 楚司衍像是在招魂一样幽幽喊着,可是还没喊完就看到夜南冥御风而来,而且,带着杀气。 立马停下来,看着靠近的夜南冥,虽然心有忌惮,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十里村出来的青头鬼,气势上不能输。 “我并无意与你作对,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出言警告,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自己等下跟夜南冥交锋的话,自己也不一定就打不过他,毕竟上次在罗彝古刹,自己就上了他的。 虽然那次,是有客观因素的。 夜南冥沉冷着脸,看着面前的楚司衍,一字一句,都不留余地。 “初樱的事,便是本王的事,你若是识趣,立马离开这里,否则,本王定不会饶过你。” 对付一只青头鬼,他无需大费周折。 楚司衍有点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立马就不乐意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与初樱非亲非故,还请不要多管闲事。” “是谁派你来的,为何独独要带走初樱?” 夜南冥追问,自己本来就一直在调查,后子奴也去调查了,若是自己今日能够问出个回答来,倒是也不必那么大费周折了。 楚司衍自然是不会说的,“无可奉告,我只是想提醒王爷一句,不要试图去打初樱的主意,她是不可能属于王爷的。” “哦,是吗?” 夜南冥面对他的趾高气昂不懈的轻笑一声,转过身去,好似并没打算自己动手,“既是如此,那就请你回去告诉派你来的人,初樱,主动只能是本王的女子,谁敢伤她半分,本王定让他十倍奉还。” 说完,抬手,周围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好多暗影,将楚司衍团团围住。 楚司衍脸色立马就变了,看了周围的暗影一眼,再看向夜南冥,他已经离开了。 夜南冥回到自己房间,只听到外面有异响,却没有再听到楚司衍喊初樱。 站在窗户前,看着茫茫夜色,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再等等吧,等回到晟州,初樱知晓了一切,或许她就能够放下心结,接纳自己了。 他其实也很着急,恨不得立马将真相全部都告诉初樱,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若是说了,初樱定然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但是他亦不知道,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女孩,却是被自己伤得最深的。 初樱本来还能听到楚司衍的声音,但是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不到了。 再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任何声响,而且自己手上的印记也消失了,便回去睡了。 南山地宫,站在大厅之内的顾臻背对着门看着,身后跪着遍体鳞伤的楚司衍。 “主,属下都已经看到初樱在那客栈里了,可是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仅仅只是护卫,就将属下重伤了,而且还让属下带话会来给主。” 楚司衍现在倒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大抵都要魂飞魄散了。 但是夜南冥本来就没打算让他魂飞魄散,因为他知道十里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跟十里村公然为敌的,这一次,只是给楚司衍一个教训罢了。 顾臻没有回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隐怒,“什么话?” 楚司衍几乎没有看到过顾臻动怒,一是因为自己之前本来就很少有机会见到顾臻,这一次能为他办事已经是自己的荣幸了,二来是顾臻性子淡然,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可是唯独这个名叫初樱的女子,让他的情绪,好似不想之前那般冷静了。 而且,他好像,很思念那个女子。 可是,那个女子,如今却跟别的男子在一起。 想到这里,又莫名的有些同情这个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男人。 ps:五更结束,明天见! 第四百九十一章 他的女人? 感觉到了他隐隐的怒气,小心翼翼的回到:“他让属下回来告诉主,初樱,主动只能是他的女子,若是有人敢伤她半根汗毛,他绝对十倍奉还。” 这是夜南冥的原话,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省略。 “他的女人?” 顾臻似是在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唇缝间发出一声轻笑,似是觉得这就是一个笑话。 缓缓抬起手,看着上面那个若隐若现的印记,与鬼结下契约,除非他主动解除,否则,这一辈子,她都只可能是鬼的新娘。 “初樱,你当真是忘记了与我的承诺不成?” 他喃喃自语,没有去搭理楚司衍。 楚司衍吓得不轻,悄悄往后挪了一点,看着顾臻,想开口问他是否还要继续去找初樱,但是看到此时此刻的顾臻,又有些不敢,只得如坐针毡的跪在原地。 “先下去吧。” 顾臻开口,楚司衍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样,赶忙行了礼然后起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顾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眸此时此刻还是猩红的,里面散发着明显的愤怒。 这么久了,他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因为他相信,初樱一定是记得他的,一定是记得他与她的约定的。 可是过了这么久,她终究是把他给忘了。 “初樱,既然如此,我便提醒一下你与我的约定可好?” 他仍旧在喃喃自语,对着空气,就好像,对面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一样。 初樱第二天是被痛醒的,是手心很痛,像火烧一样,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忽略。 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起手,那原本已经消失了的印记又重新出现了,而且又烫又疼,就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一样。 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手心的印记,她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思就是,她对这个印记一无所知。 “樱姑娘可否起来了?”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她将手放进被子里,应了一声,“进来吧。” 丫鬟推门进来,脸上堆着些许喜悦,“王爷说今日可以启程了。” 或许这对她来说,便是一个好消息吧。 初樱心中藏了事,有些高兴不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道:“能启程便是好的。” 之前一直担心着不能在元旦之前赶回晟州,可是如今想来,距离元旦还有整整六日,无论如何都是来得及的。 既然来得及,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奴婢伺候姑娘起床吧,王爷还在下面等着姑娘用早膳呢。” 那丫鬟像是被夜南冥收买了一样,一口一个王爷,听得初樱有些头疼。 也不好去阻止,否则反倒是想像有些掩耳盗铃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就下楼去了,站在楼梯上就看到了下面坐在桌子前的夜南冥,顿时觉得脸上一片燥热,低下头往下走。 如今这般情景,倒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去了。 夜南冥见她下来了,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却也不着急说话,只是看着她。 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被人可以营造出来的一样。 初樱知道,的这都是夜南冥故意的。 走上前,行礼道:“初樱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坐吧。” 夜南冥回答得爽快,初樱心中却觉得有些别扭,在他对面坐下,因为这是她觉得可以离他最远的位置了。 扫了一圈周围,并没有看到左将军一行人,想必这也是夜南冥故意而为之的吧。 不然,怎会如此肆无忌惮? “快点吃吧,昨晚你就没吃,想必也是饿了。” 夜南冥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边说着一边跟她加了一个饺子,“尝尝,这饺子味道很不错。” 一边的郁尘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在没失忆前,他没有见到自家王爷像现在这般殷勤过。 与霜凝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初樱看着他放进自己碗里的饺子,闷闷的回了一句:“多谢王爷。” “都说了不必多礼,吃吧。” 夜南冥当真是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苦了初樱,一顿早餐吃得味同嚼蜡不说,整个人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夜南冥一时心情好便口无遮拦了。 “王爷慢用,初樱吃饱了。” “抬头看着本王。” 见初樱想溜,夜南冥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预期中带着几丝命令。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双眼幽怨的看向他,却不料夜南冥立马就跟着笑了起来。 “你不必躲着本王,本王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颇有些无奈,昨日的事情着实是他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也是后面见她没有拒绝自己自己才会进一步的。 如今像她这般处处躲着自己,反倒是让人觉得他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初樱心里有气,自己如此躲着他难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吗?还故意在这里猫哭耗子,倒是真的有些搞笑了。 “初樱没有。” 她矢口否认,道:“初樱先去收拾了。” 说完不顾夜南冥的反应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夜南冥倒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脸上笑意越是掩饰不住。 “郁尘,车马都备好了吗?” 他问,郁尘回答,“回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启程吧。” 他开口,随即起身,跟着往楼上去了。 出发的时候,初樱走到门口见没有夜南冥,往前面看去,想必是他已经上了马车,由不得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上了后面的马车。 第四百九十二章 邪不压正 坐在马车里,抬起手,看着手心清楚的印记,隐隐又开始烫了起来,她方才用内力压制了一下,开始还能勉强压制住,可是现在又开始发作了。 这印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虽然不知道,但是夜离澈应该知道,所以回去问问他,看看到底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消除掉。 马车行走在山中,初樱不经意间竟听到外面有小孩子的嬉笑声,还有大人的呼喊声,以为是到了城镇,可是掀开帘子一看,竟然还在山中,而且周围什么都没有。 放下帘子,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这不应该啊。 没一会儿,就又听到了孩子的嬉戏打闹声,还有大人的呵斥声,她再次掀起帘子,还是在山中。 正准备放下帘子就看到路边站了几个孩子和大人,都有些瘦弱,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颜色,想必应该是周围贫苦人家的孩子,不然不会这么瘦。 他们正看着自己,那孩子眼里充满了疑惑,好像很奇怪一般,那几个大人只是看着她,微微笑着,似是在跟她打招呼一般。 初樱微微点头,礼貌的笑了笑,可是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孩子,难不成是周围有人家? 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那几个孩子想挣脱家长的束缚来爬车,却被家长给强行拉住了。 “停车。” 初樱以为那几个孩子是想找自己要食物吃,慌忙让人车夫停下来。 马车停下来,前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下来,丫鬟掀起里帘子,关切的询问到:“姑娘可是有事?” ”拿点吃食给路边的孩子。” 初樱开口吩咐道,可是丫鬟却愣住了,往外面看了一圈,满眼疑惑:“姑娘可是看眼花了,这路上并没有什么孩子啊。” 此话一出,初樱的心脏也是瞬间提了起来,不信邪的往后看去,果然,路上,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可是,方才,她明明就看到路边有几个孩子和大人啊。 “发生了什么事?” 夜南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丫鬟将帘子完全掀起来,忙下车解释道:“回王爷,姑娘说在路边看到了几个孩子。”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夜南冥亦是如此,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抬眼看向初樱,开口询问:“你当真是看到了?” 初樱见他们都没有看到,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摇头道:“兴许是我昨晚没有休息好,听错了。” 抬眼看了一眼前面,刻意没有去看夜南冥,“没事了,走吧。” 可是下一刻夜南冥就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上来了,在她对面坐下,方才开口解释道:“本王担心你路上无聊,再三思索下还是觉得跟你一起走比较好,也好互相解解闷。” 初樱:“……” “不必了,王爷身份尊贵,怎可跟初樱一起。” 她本能的拒绝,而且她觉得,夜南冥的这个借口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走吧!” 夜南冥没有搭理她,而是主动放下帘子,吩咐车队继续前行。 外面的郁尘:“……” 对于夜南冥的这个理由,讲真的,他都觉得有些荒唐,想跟人家在一起明说不好吗?非要找一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看了一圈周围,感觉到周围阴气森森的,不宜久留,沉声命令道:“出发!” 车队继续前行,马车里,夜南冥看和正气呼呼的瞪着自己的初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是不欢迎本王?” “王爷都知道了还明知故问?” 初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样一来,岂不是将把柄白给人家? 夜南冥依旧是一脸无所谓,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幽幽道:“你方才当真是看到路边有孩子?” “不仅有孩子,还有大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人。” 她虽然心中极其不痛快,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的。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之前也经历不少这样的事情,但是像今天这样毫无预兆的遇到,还是有人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的。 “你说你,若本王不过来,你半路上被鬼抓走了都没有人知道。” 夜南冥不用解释,初樱也知道,自己应该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有劳王爷担心了,初樱心中有数,不会叫这路边的孤魂野鬼抓了去。” 她就算再没有本事,也不会这么弱。 反倒是夜南冥,有些大题小做了。 “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你是招鬼体质。” 夜南冥冷不丁一句话,差点没把初樱给气死,自己怎么就成了招鬼体质了? 蹬了他一眼,不愿意再搭理他。 不过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夜南冥过来的原因,后面的路上当真就没有听到那种声音了。 夜南冥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也不跟她搭话,反倒是初樱,一个人在那里纠结的不行,如芒刺在背。 “初樱,你与本王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何必在本王面前这般害羞?” 他早就见过了她千姿百媚的模样,如今这样,倒让两人之间越加生疏了。 初樱一愣,几乎是瞬间就脸红到了耳根。 望着他,动了动喉咙,最后也只得把自己想骂他的话全部咽下去。 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但是这样下去久了终归是有些乏味的。 “初樱,答应本王一件事可好?” 第四百九十三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夜南冥不知道是一直在沉思还是怎么的,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微愣,望着他,问:“何事?” 夜南冥这才幽幽睁开眼睛,那如墨一般漆黑神秘的眸子酝酿着太多的情绪,抑或是可以说成,有太多的欲言又止。 “此次回晟州,若是王兄不娶你,本王娶你可好?” 他不强行让她必须要嫁给他,但求她能够不要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让自己能有机会去跟夜离澈公平竞争。 初樱身子微僵,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夜离澈不娶她? 怎么可能?从始至终,夜离澈都是要娶她的。 如今王上已经降旨赐婚,夜离澈肯定也正在晟州等着自己。 “王爷何出此言?” 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觉得怪怪的。 夜南冥敛去眸底复杂的神色,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本王只是问一下,毕竟王兄乃是当今太子,妻妾成群是常态,想着以你的性格,应当是接受不了的。” 他如此分析,初樱方才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夜离澈乃是当今太子,定安不会只娶自己一个人,到了以后,或者说是继承王位以后,三宫六院的定然多了去了,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她虽不是什么王室公主,富家千金,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望和追求。 “王爷风华绝代,为万千女子所仰慕,日后定会取得一个心爱之人,初樱福浅命薄,受不起王爷如此盛情。” 她没有选择回答夜南冥的问题,同时也婉拒了夜南冥。 她知道,夜南冥或许只是暂时的对自己的感兴趣,抑或是只是想气气夜离澈,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和他,都是不可能的。 夜南冥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自己拒绝得这么决绝,神色微僵,愣了片刻,无奈可笑道:“本王明白了,你放心,回到晟州之后,本王便不会再打扰你了。” 初樱见他如此沮丧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而且不知道为何,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心疼起来。 “初樱……” 见初樱没说话,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夹带着些许沙哑。 初樱望着他,弱弱的嗯了一声,竟无法再说出其他的绝情的话来了。 马车里光线忽明忽暗,微风拂过,从帘子缝隙处钻进来几抹光亮,照亮夜南冥那复杂的脸庞。 那张脸,无数女子位置仰慕的脸。 初樱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沉沦在这张盛世容颜中。 “初樱……” 夜南冥再次轻呼,初樱神色微漾,还不容她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张英俊的脸就已经凑了过来。 只觉得唇齿间有些温润柔和,她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再经历过短暂的空白之后,终于是略微清醒了一些。 抬手想要推开他,“王爷……不……” 所有着急的话语都堵在了唇齿间,就在意识一步步沦陷之际,她慌乱的咬了他一口,夜南冥吃痛的轻哼一声,初樱顺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初樱往角落里缩了缩,紧张的喘着气,看着夜南冥,语气坚决道:“还请王爷不要一错再错了。” 之前已经错了,她不能再这样一直错下去了,不能让自己一直这样沉沦下去了。 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是伤害。 “一错再错?” 夜南冥似是有些吃惊,重复了一遍,看着角落里明显有些的口是心非的初樱,突然就兀自笑了起来。 只是她一笑,初樱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的颤抖。 “初樱,你在撒谎。” 他语气肯定,就像是早就看透了初樱的所有心思一样。 初樱拼命摇头,“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希望王爷不要逼我了。” 她本就痛苦不堪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 可是下一刻,夜南冥就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喃喃道:“可是初樱,你可知道,你都快要把我逼疯了啊。” 他语气沉重无比,只是单单听这句话,都足够让人心疼的了,更不说其他了。 初樱内心纠结无比。 “难道就这几日,你不要让本王一生抱憾吗?” 他问她,初樱当下就哑然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夜南冥将她态度渐渐软了下来,顺势就再次吻住了她,带着血腥味,丝毫不讲道理的,没有任何的商量的,宣示自己的情绪。 而此时外面的郁尘,是隐隐听到了里面夜南冥和和初樱的对话的,心中忍不住的早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了,他是真的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家王爷竟然会如此没有下限,这样来欺骗一个女孩子。 要是以后初樱知道了真相,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怪自家王爷。 无奈叹气,如今的夜南冥,早已经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宸王殿下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郁尘伺候完夜南冥和初樱用午膳,正准备让人将餐具都收了过去,就看到左将军正在鬼鬼祟祟的吩咐手下做什么事。 本来就觉得左将军可疑,如此以来就变得更加的可疑了。 见那个被吩咐的人趁着周围没人注意便从旁边离开了,立马从旁边跟了上去。 自从夜南冥将自己的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之后,初樱对他的态度就之前要好许多。 晚上雏鹰手心的印记又开始发作了,而且比白天要眼中许多,这让她十分苦恼不堪。 吃过晚饭便早早就说要休息了,回到房间,勉强用内力控制住手心的印记。 第四百九十四章 知道真相(上) 楚司衍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以为是摆脱了他。 晚上郁尘和夜南冥一起出去了一趟。 柴房里,左将军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在里面,看到夜南冥起来赶忙挣扎着起来连连跟他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丝毫没有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该有的血性和硬气。 夜南冥睨了他一眼,眼中几分不耐,“到底是谁指示你的?” 那个被他派出去的下属是准备在下一个歇脚的客栈埋伏,目的便是阻止初樱提前回晟州。 那左将军看到自己的意图被识破,心中自知是大难临头,夜南冥可是王上都要让着几分的人,尤其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连连磕头,“王爷饶命,都是王上让微臣这样做的。” 大抵是真的对夜南冥恐惧到了一种地步,所以不用夜南冥怎么问就尽数说了。 夜南冥眸底闪过几丝冷意,其实他是猜到了的,但是听到左将军亲口说了,心中又未免有几分失望。 “王爷请息怒,王上不准备取樱姑娘的性命,只是不想让她在太子殿下大婚之前回去,扰了太子殿下的心智。” 左将军尽可能的跟自己争取得到夜南冥饶恕的机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了。 “王兄所娶之人不是初樱,你是知道的?” “微臣知道,但是微臣之所以欺骗樱姑娘都是王上的意思啊。” 夜南冥听罢,冷眼睨着左将军,开口威胁道:“今日之事,你权当不曾发生,若有半点泄露,你知道后果的。” “微臣领命,一定闭口不谈今日之事。” “出去。” 夜南冥放过他,不是因为不敢杀,更多的是不想打草惊蛇。 等左将军出去之后,郁尘站在身后,有些不明白的问道:“王爷,王上既然已经赐婚太子殿下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专门来欺骗樱姑娘?” 夜南冥走出柴房的,抬头望着夜空,眸色几分深邃,幽幽道,“无非是想让初樱对和王兄再无可能罢了。” 夜修骥之所以还要多此一举,只不过是想将两人的感情赶尽杀绝而已。 可是初樱啊,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楚啊。 他知道,回到晟州,定然是要发生一场变动的啊。 他如今倒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夜修骥了,亦是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就这样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是在元旦节的前一天赶回了晟州。 还未进城就已经听到里面热闹不已,掀起帘子往外面看,只见周围皆是张灯结彩,一片喜色,想着难不成是为了明日的婚礼准备的。 可是自己都已经到了晟州,为何还不见夜离澈? 心中有那么一丝预感,但是又很快被自己打消了。 没过一会儿,马车突然听了下来,她问外面的丫鬟,“可是到了?” “回姑娘,还没有到,只是前面王爷的马车跟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撞到了,遂停了下来。” 丫鬟回到,初樱好奇的掀起帘子,见前面拥着一群人,且还迎面停着一辆马车。 再看看夜南冥所在的马车,并没有反应。 “扶我下去。” 她出言,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夜南冥所在的马车走去,刚好那与夜南冥相撞的马车上也下来了人。 是一个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袭华贵衣裳曳地,头上饰品更是一看便知其不凡,再卡那人,生得温柔端庄,举起沉稳大气,初樱不用想,便知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了。 不用佣人提醒,就见她在夜南冥的马车前施施行礼,“崔家长女崔凤苒见过王爷。” 崔凤苒! 初樱知道了,心想果然是大家闺秀,举止谈吐就是不一样。 而夜南冥此时倒是不知道到底在傲娇个什么了,竟然连马车都不下来,还是郁尘,看到初樱在旁边,才掀起帘子提醒了一句。 夜南冥这才从马车上来,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初樱,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身后,看了一眼不远处还保持着方才行礼姿态的崔凤苒,声音慵懒清冷,“免礼。” 崔凤苒闻罢,随即又立马道歉,“车夫太过鲁莽,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你们看你们看,这就是崔相国家即将成为太子妃的长女,真的是贤良淑德啊,不愧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啊。” 不知道是那个多嘴的看热闹的百姓,一句话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但是夜南冥和郁尘一干人,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初樱第一反应听到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颇为赞同他们说的话,觉得这个崔凤苒看上去是真的非常端庄贤淑…… 太子妃? 愣了那么几秒,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不是吗?又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不然太子殿下怎么会将婚礼办得如此隆重,简直都可以跟当年……” “闲者退下。” 那人还没说完,就听到郁尘一声冷喝,吓得对方立马闭了嘴,周围围观的人更是不敢多嘴,纷纷往回退。 夜南冥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以为郁尘是因为初樱才喝住了他们的,其实不然,郁尘是害怕夜南冥从这些老百姓口中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夜南冥回头看了初樱一眼,沉声道:“先上马车。” 崔凤苒见状,以为是夜南冥动怒了,赶忙跪下去,“是凤苒没有管好下属,请王爷责罚。” “没你的事,起来吧。” 夜南冥冷声回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牵着愣在原地的初樱上了马车。 第四百九十五章 知道真相(下) 初樱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任由他牵着上了马车,脑子里回荡的依旧是刚才那百姓说的话。 崔凤苒,太子妃! 所以自己,是什么? 不是说王上赐婚她和夜离澈的吗? “初樱!” 夜南冥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是担心不已,喊了一声,可是初樱并不回答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初樱,你若是心中难受,大可说出来,本王原打算等带你回府之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 “所以王爷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对吗?” 初樱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反问一句。 夜南冥脸上也尽是为难,“本王是知道,本打算在南疆就告诉你,但是你着急回来,后来,便有不忍心告诉你。” 他语气里尽是带着服软,让人想怪都怪不起来。 初樱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她发现自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突然知道这件事情,就像是突然天塌了一样。 她甚至难以想象,那个从一开始就说要娶自己的人到最后竟然还想瞒着自己娶另一个女人。 可是,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诉自己的啊,为何要装作那么匆忙的样子走掉,从此杳无音讯? “可是王爷,就算你这样瞒着我,我也迟早会知道的啊。” 她尽量试图跟他冷静对话,即使,在知道他明明知道却要故意瞒着自己的情况下。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自己是要嫁给夜离澈的样子即是一个小丑,是一个笑话。 夜南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但是本王宁愿让你晚一点知道也不愿让你一开始就难过。” 他言辞恳切,初樱无法责怪,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夜南冥的错。 也不能怪他,可是自己现在改怪谁呢? 怪自己吗?怪自己后知后觉,夜离澈明明都不搭理自己了,自己还要拼命跟他找理由。 他答应过来接自己的,却没有任何消息,最后还是自己主动回来的。 “初樱,你冷静一点,本王知道……” “王爷别说了,我现在很冷静。”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理智,摊开手做出一个很无奈的样子,看着夜南冥,尽最大努力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有点荒唐,我想下去走走,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把这件事情想清楚。” “本王陪着你。” “不用。” 她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些,可是在夜南冥看来去,却是比哭都还难看。 喜极而泣,乐极生悲。 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初樱应当是一点都不为过。 不等夜南冥阻拦,她就自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到崔凤苒还立在那里,停下来,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就像是,所有人,都在嘲笑她一般。 崔凤苒不认识初樱,见她在笑,礼貌的回忆微笑,虽然看出来了,她其实很难过。 还以为她是跟夜南冥吵架了,毕竟,从刚才夜南冥带她上马车,她就以为初樱是夜南冥的心上人。 她没有见过比自己还漂亮的女子,可是见到初樱,她却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可以让女人都嫉妒的面容。 初樱着实很漂亮,她不意外,必将配得上夜南冥的人,这五洲大陆,本就罕有。 初樱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 “樱姑娘!” 郁尘想要去追,夜南冥就先他一步从马车上下来追了上去。 崔凤苒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那双水眸深处藏着几分不可思议。 倒是没想到,传闻中那个孤傲淡漠,不近女色的宸王殿下竟然会在大街上去追一个女子。 初樱不停往前走,因为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本来还在笑的脸上不知道何止已经挂满了眼泪。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不认识路,只能不顾方向的往前走,却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把抓住,搂进怀里,她先是回头看向那抱着自己的人,是夜南冥。 他一路都跟着自己。 再回头看向自己的脚下,是湖。 若不是方才夜南冥拉住她,她就掉下去了。 “王爷……” 她突然有些崩溃的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茫然无措。 夜南冥心脏猛地抽痛一下,心疼不已。 立马将她转过来楼进怀里,他很高,她被她护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披风里面带起的气温刚好能为她驱散周围的寒意。 初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直接哭了起来。 “本王知道你难过,放心哭吧,本王在这里。” 夜南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那么善妒的自己如今竟然可以容忍初樱在自己怀里为另一个男人而流泪了。 甚是,还会安慰她。 初樱在知道明日跟夜离澈成亲的人不是自己之后,在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崩溃,终于是冷静下来了,遂夜南冥一起回了王府。 这世界总是这么阴差阳错的。 兜兜转转那么久,初樱终究还是回来了。 门口,郁尘望着初樱所在的院子走神,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的去细想,事情就已经进展得愈发的快了。 晚上,夜南冥简单处理好了事物,去看初樱,见她正抱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之前每一次和夜离澈吵架,她就喜欢这样坐着,不正不闹,自我消化。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还不能自己消化了。 夜南冥走进去,拿起一边的绒毯去给她盖上。 “王爷明日要去参加婚礼对吗?” 初樱喃喃开口。 夜南冥替她盖毯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将毯子给她盖好。 “可否带上我一起去?” ps:很多仙宝希望王爷和初樱恢复记忆,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一旦恢复记忆了,就难免又有一波虐,仙宝们不要忘了初樱跟冥婆的交易,善哉善哉…… 所以,还是尽量先多来点甜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往事如烟 夜南冥直起身子,顿了片刻,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有些犹豫,其实他内心是不愿意带她去的,但是如今她提出来,自己好似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别无他意,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只是去看看就可以了,不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从离开南风仙境开始,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夜离澈的未婚妻,夜离澈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要娶她为妻。 可是如今,原本说好的事情突然就变了,就好像原本营造的那个世界轰然坍塌了,找不到方向了。 她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了,怀疑他们当初对自己说的一切。 “明日本王带你去就是了。” 夜南冥答应得有些不情愿,但是又实在是拒绝不了她。 初樱今日情绪起伏很大,大喜大悲,本就让他有些担心。 “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夜南冥难得对一个人如此有耐心,应当是说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有耐心过。 初樱知道以前的夜南冥是什么样子,所以现在的夜南冥才让她更加愧疚。 浅浅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夜南冥给了她两个婢女来伺候她,是郁尘选的,刚进王府不久,十五六岁的样子,比初樱要笑,对王府以前的事情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正是郁尘的意图所在。 但是整个王府对于初樱的突然出现纷纷都震惊得不行,尤其是看到夜南冥牵着初樱进府的那一刻,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王妃回府,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物件掉了都没发现。 一直都在的耀华看到这一幕,有些觉得自己是看花眼了,虽然北齐早就给全府上下打了招呼,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还会再见初樱。 可是此次见面,好像有截然不同,因为现在的初樱,显然对王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郁尘早就派人回来给北齐和玄云报信了,所以他们都还有心理准备。 不过都是信上说的,如今真正的见到了,免不了还是震惊。 初樱刚躺下,就听到外面响起了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可是那一声声,却像是拳头砸在自己心上。 其实,她难过的不是夜离澈不娶她,而是他对自己的欺骗,当初从南风仙境带走自己的时候那么的信誓旦旦,一边不遗余力的将自己拴在身边,一边又要一再欺骗自己去娶另一个女子,完全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让她的世界里只能有他一人存在,却允许自己的世界万紫千红。 想来也实在是嘲讽。 放烟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吵得她根本就睡不着,索性起来披了衣服站在门口看烟花。 两个丫鬟立在后面小心伺候着,寒冬腊月的,天气冷得要命,可是偏偏自己伺候的这主子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痴痴的望着夜空中绽放的一簇簇烟花。 “你们说,现在是不是整个晟州的人都在看烟花?” 如此盛大的场面,想来一定是引人注目的吧。 “姑娘是不曾见过当年宸王殿下的那场婚礼,可比这一次的婚礼要隆重得多了去了。” 其中一个丫鬟不知是无心之举还是怎么的,突然就脱口而出了,旁边的丫鬟赶紧撞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再说了。 郁尘派她们来的时候一再叮嘱过,对于王爷之前的事情决口不能提。 如今说漏了嘴,要是被郁尘知道了,抑或是被王爷给知道了,她们俩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丫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嘴,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了。 初樱见二人对自己遮遮掩掩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王爷成过亲,你们无需瞒着我,王爷那成婚礼如何盛大隆重了?且说来听听。” 那丫鬟一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小声道:“奴婢不敢在私下妄议王爷的事情,还希望姑娘权当做奴婢灭有说过这些话。” 她们都还小,且又都是刚进王府的,自然是害怕惹了是非。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好威胁。 “你们若是不说,我定会去问王爷,如此一来,你们倒是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倒不如与我互相信任,你们说了,我听了,自然不会说出去的。” 她是软硬兼施,那两个丫鬟本来还心存顾虑,听了她这么一番话,对视一眼,便也不得不相信她了。 “那姑娘一定要答应不能告诉别人,若是被王爷和郁尘统领知道了,奴婢们就死定了。” 那丫鬟想着大抵是因为王爷最近宠爱着初樱,抑或是想要娶她进门,所以才刻意不让她知道以前的事情,害怕被她知道了,会跟夜南冥置气。 “说罢,我心中有分寸。” 这两个丫鬟,倒是比之前那两个丫鬟要让初樱满意些,没有多少心思,善良单纯得很。 那丫鬟如此一来便是彻底放心了,回想着当时夜南冥成亲时的盛况,脸上都情不自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姑娘是不知道,当年王爷迎娶第一任王妃的时候,可谓是极尽铺张奢侈之能事,十里红妆,漫天流萤,万家灯火,烟花连着放了整整三天三夜,举国同欢,可谓是历史上最为盛大的一场婚礼了。” 那样的婚礼,想必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吧。 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漫天流萤…… 初樱觉得这几个词语实在是熟悉的很,仔细想来,那个时候,自己应当是和也屡次在一起吧,所以觉得熟悉也应该是正常的。 ps:仙宝们,三竖今天生病了,中午才从医院回来,剩下的会晚点更新,爱你们 第四百九十七章 都会过去的 “也许,我曾经也见证了这场婚礼。” 她喃喃自语道,心中是什么情绪自己并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却有一种渴望,那便是去找上官木离,他一定是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的。 她想要知道,在自己失忆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或许是真的忘记了,那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漫天流萤,都是她心爱的男子,对她最真挚的承诺啊。 夜深人静时,郁尘、北齐、玄云、霜凝,四人相对而立,看着晟州上空绽放的一簇簇烟花,思绪似乎也回到了当时夜南冥和初樱成亲时的场景。 “吩咐下去,务必要将王爷失忆前与樱姑娘的所有消息全部封锁,不得有丝毫差池。” 是郁尘的命令,从夜南冥失忆以来,总是会想要去寻找之前的记忆。 他们四个人,和所有的暗影,似乎都异常默契的将那些被夜南冥忘却的回忆全部全部都封锁了。 夜南冥不会亲自去询问一个平民百姓,因为他没有理由去询问,所以往往都是派暗影去调查,可是他不知道的事,但是初樱给她割皮换血的时候,所有暗影,都是知道的。 而初樱的毒誓,他们亦都是清楚的。 那样的场面,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是毕生难忘的吧。 四人脸色都是严肃的,郁尘说完之后,其余三人都保持着沉默。 望着那一簇簇绽放的烟花,心中并不是滋味。 看这烟花看得不是滋味的,又何止他们? 东宫屋檐下,夜离澈看着空中绚烂而又短暂的烟花,心中如同针扎。 临近大婚,王上下了命令,不准他出宫门,抑是封闭了外面的所有的消息,就连夜南冥回来了的消息,他都不知道。 欲戴王冠 ,必承其重,他现在是越来越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分量了。 他本以为,等熬过这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变好了,到时候他便去接初樱回来,让她住进自己专门为她建造的行宫里,跟她解释清楚一切,求得她的原谅。 只是希望,这其中,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想来夜南冥就算对初樱有心思,应该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毕竟,初樱,是自己的未婚妻。 原本就是夺人所爱的他,现代反倒是要求人家不要对初樱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他有的时候自己也很矛盾,因为他想得到的和想放弃的,往往都是冲突的。 初樱和王位,王位和夜南冥……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一个两全的抉择。 “殿下,明日的婚服已经准备好了,王上让殿下看一下可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公公荣安进来,先是行礼,随后开口询问道。 夜离澈懒懒瞟了一眼荣安身后由小黄门端着的婚服,神色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厌恶,“不用看了,能穿就行。” “殿下还是看看吧,明日就是殿下的大婚之日了,可得高兴些才好。” 荣安配笑着劝道,其实说来说去,他才是这宫中看得最为透彻之人。 宫廷恩怨,权威争夺,亲人反目,他在这王宫几十载,实在是看得太多了。 听他这般劝自己,夜离澈无奈苦笑,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 “公公你知道的,娶不到心爱的女子,如何能开心起来?” 他心爱的女子,如今正在南疆,苦苦的等着他去接她。 荣安知道但是并不说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殿下还请看得长远些,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一生那么长,要吃的苦,要挨的痛,要走散的人,还多着呢……” 夜离澈笑得更加无奈苦涩,垂下眼眸不去看荣安,只是妥协一般叹了一口气,“衣服无需改动,来人,收下吧。” “那老奴就先告辞了,殿下还请早些休息的好。” “公公慢走。” 荣安好似对所人都会很好,对夜离澈如此,对夜南冥亦是如此,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去判断其心思好坏。 夜离澈不想去猜测他的心事,如今的他,只想快点把这苦难一般的日子熬过去。 想到这里,缓缓抬起头,看着那茫茫的夜幕,他好似,好久不曾看到过阳光了。 那一抹,属于他,照亮他心底的光亮…… “殿下,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梵听上前劝道,夜离澈也不拒绝,收回目光,转身往里走。 烟花绽放了一整夜,晟州夜幕笼罩下人,几多无眠。 次日清晨,初樱换上了夜南冥为她准备的衣服,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夜南冥坐在她的对面,并没有去看她,闭着双目,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初樱抿着唇也不说话,垂着眼眸,心思无处去猜。 街上很是喧哗,想必今日整个晟州的百姓都出发了吧,毕竟,晟州太子成亲,本就是一件无比隆重的事情。 初樱对外面的喧闹声充耳不闻,脸上亦是毫无波澜。 “初樱,待会儿进宫之后,一定要紧跟在本王身后。” 夜南冥开口了,似是在叮嘱,又似是在命令。 初樱点头答应,不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印记的眼色如今又加深了几分,看上去也愈加明显了。 不过好在是在手心,只要自己不将手心漏出来,就不会被人发现。 “知道了。” 她只是想去看看。 仅此而已。 虽然心中,是怨恨的,是愤怒的,可是事已至此,她好像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夜南冥睁开眼睛,看着她,过了半天,方才又说了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好的坏的,都会过去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猝不及防 可是到底要过多久才会过去呢?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就只是,总是会过去…… 初樱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到了。” 大抵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郁尘的声音。 夜南冥看了一眼初樱,沉声道:“走吧。” 郁尘掀开帘子,他率先起身下去,初樱没有多余的表情,跟着下去,站在马车前面,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皇王宫,多么巍峨壮观。 这便是,夜南冥长大的地方。 在这个充满着阴谋与危险的地方,长大应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 “进去了。”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口提醒道,初樱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参见宸王。” “微臣参加宸王……” 一路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但是他最多就是微微颔首,并没多余的反应。 初樱看着那些表面上刚满脸堆笑的跟夜南冥行过礼的大臣转身有都走在一起望着夜南冥的背影窃窃私语,就由不得心生厌恶。 “他们都在说什么,好像对你的出现很是惊讶一般。” 初樱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询问,目光若不经意的往周围扫视了一圈,目光冷然。 到处都是一片大喜之色,红色铺天盖地的迷了眼,她眨了眨眼,忽略了那些夺目的红。 夜南冥目不斜视,带着她往里走,语气也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 “都没想到本王今日会出现,自然会惊讶了。” 想必就连王上,都没想到他今日会出现吧。 左将军一行人还在路上,想必还得明日才能赶到晟州,不过也没关系,这下,王上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养心殿,宫女太监忙得不可开交,正在伺候夜修骥洗漱更衣,今日是太子大婚之日,王上自然是要隆重出席的。 “王上,王上,出大事啦……” 突然听到外面小黄门吊着嗓子着急不已的跑了进来。 “何时如此着急,不成体统。” 荣安在一边呵斥道,随即又立马笑脸相迎的跟夜修骥递上漱口水,“王上,你慢着点……” 夜修骥目光扫了一眼那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小黄门,接过荣安手中的茶盏,“何事?”然后含了一口水包在嘴里。 “回禀王上,宸王殿下回来了。” 那小黄门话音刚落,夜修骥嘴里的水就吞了下去。 “诶,王上,您这……” 荣安一见,脸色立马就变了,忙拿着杯盏要去接,却被夜修骥一把挡开了,“你说什么?” 夜南冥回来,为何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宸王殿下回来了,此时已经进宫来了。” 那小黄门也是受惊不小,一阵点头如捣蒜,声音都在发抖。 现在真个王宫都在穿宸王是被王上流放了,这突然回来,定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夜修骥将手中茶盏递给荣安,脸色不由严肃起来,沉思片刻,对那小黄门道:“先下去吧。” 那小黄门慌忙退下,一边的荣安也有几分担忧,询问夜修骥,“宸王此举不知是何意,需要老奴前去阻拦吗?” 不管什么事,都要等到今日婚礼过了再说。 “不必了。” 夜修骥立马抬手阻止,“既然回来了,就先看看情况再说。” “王上,宸王殿下求见。” 外面再次传来小黄门的禀报,夜修骥眸色深了几分,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道:“让他进来。” 说完看了一眼已经替自己穿戴好了宫女们,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是!” 那些个宫女都是轻声细语的,温柔无比,且还个个都姿色过人。 等宫女都退下了,就看到一个我小黄门领着夜南冥进来了。 许久不见,他好似瘦了些,只是身上气质好似变得如何不少,至少没有之前那边不近人情了。 夜修骥就站在中间,看着他走近,脸上升起一抹慈祥的笑:“冥儿何时回来的,为何都不跟父王提前说一声?” “儿臣见过父王。” 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忘,夜南冥行完礼,夜修骥便道:“起来吧,不必如此拘礼。” 夜南冥这才直起身子,抬眸,看向夜修骥,“儿臣已经将南疆的事务都处理妥当了,就是为了在王兄大婚之前赶回来,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本想着回来就来跟父王请安的,但是昨日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便想着今日前来。” 他一番解释,让夜修骥根本就没有办法来责备他,心中虽然另存了心思,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样,笑道:“本来以为南疆事务繁多,你恐是赶不回来了,如今回来了,你王兄知道了定然会十分开心。” 夜南冥淡淡笑着:“父王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臣就先告退了,那边婚礼应该也快开始了。” “嗯,好,你先去,寡人随后变到。” 夜南冥点头,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异常。 夜南冥一走,夜修骥脸上的笑立马就敛了起来,沉声道:“立马派人去调查一下,宸王此次回来可有什么大动作。” “老奴这就去。” 荣安慌忙往外走,就被夜修骥又喊住了,“查查左将军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一直都没有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复命,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还是说,被夜南冥发现了? “老奴明白,王上还请不要着急,看宸王殿下此举,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临走还不忘安慰夜修骥,夜修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去吧,寡人没事。”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大婚之日 等荣安走后,夜南双手负于身后,看着门口,陷入了沉思。 夜南冥出去之后便带上初樱去了东宫,婚礼会在东宫举行,待会儿王上也要过去,想必这所有文武百官,一众妃嫔,都是要去参加婚礼的。 昨晚的烟花大家都以为是夜离澈下令放的,但是实则不然,那烟花是夜修骥命人以夜离澈的名义放的,原因大抵就是以为夜离澈一直没有动静,他又觉得这不符合礼仪,才不得已代夜离澈做了。 夜离澈迎亲去了,东宫里面早已经坐满了前来祝贺的人,众人看到夜南冥纷纷不自觉的避开目光,不敢去直视夜南冥。 “参见王爷。” 所有大臣虽然心中别有心思,但是该有的礼节一点都不敢忽略,纷纷起身行礼。 夜南冥冷眼扫过在场的人,冷声道:“免礼。” 初樱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所以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的面容,还以为是他的随性婢女,所以都没有什么反应。 夜南冥入座之后,初樱站在他身后,依旧是低着头。 夜南冥倒是也想让她坐,但是近日场合特殊,位置本来就准备有限,若是破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反倒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王上驾到,卿贵妃到……” 随着小黄门一声通报,众人皆起身,看到夜修骥和卿酒在小黄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纷纷跪下去行大礼,“参见王上,贵妃娘娘,王上万福……” “今日是太子大婚之日,理当万民同了,就都免礼吧。” 夜修骥爽快开口,扫了一眼夜南冥所在的位置,初樱被跪下去的郁尘和北齐挤到了后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高大的身影刚好是遮住了她,让王上没有注意到 她。 卿酒的目光懒懒扫过在场个人,最终也停留在夜南冥身上,眸中闪过几分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不屑的收回了眼。 负心的男人,不看也罢。 她至今都无法原谅当初夜南冥辜负初樱一事,若不是因为他,初樱也就不会惨死。 她送给初樱的骨笛是从南山的地宫里被召唤回来的,那个地宫她早就有所耳闻,里面恶鬼成群,初樱在里面定然凶多吉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夜南冥。 如今他倒好,直接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开开心心的继续生活下去,只会苦了初樱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对夜南冥的怨恨就更深了几分。 众人纷纷起来,她跟着夜修骥从众人注视中朝着里面走去,坐在了最尊贵的位置上。 她坐的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由另一个女人来坐的,只是可惜,当初她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继承王位,自愿献出生命了。 如今这后宫,已经没有人能够跟她做对了,虽然还没能当上王后,但依照夜修骥如今对她的宠爱,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夜南冥坐好之后,郁尘和北齐默契的将初樱王后挪了一个位置,这样可以确保没有人注意到她。 初樱见状,心里也有些明白了,遂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周围丝竹管弦声突然变换了曲调,她正往外看,就听到小黄门一声长喊:“迎新人!” 话音刚落,那音乐瞬间变得更加欢快了,初樱便看到夜离澈的身影了。 一身黑红相间的华服,愈显得高大俊朗,手里牵着的,便是那盖着盖头的新娘。 初樱知道那是谁,昨日在街上已经看到过了。 两人携手进来,步伐一致,新娘身边又喜娘搀扶着,夜离澈目不斜视,仿佛木偶一般,连一边的夜南冥他都没有看到,自然就没有看到站在后面的初樱了。 郁尘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初樱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没有再说话了。 夜离澈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向夜修骥,那眼里,好像连夜修骥都看不到了。 他从早晨起来,整个人便像是丢了魂一样,去迎亲的时候整个人也完全不在状态,崔相国知道见状心中虽然有颇多不满,但是对方是太子,加上今日又是自己的女儿大婚之日,自然不好说什么,便也只得闷声咽下了这口气。 虽然夜离澈不开心,但是夜修骥是开心的,在场的并可大多也是开心的。 在这之前,他们几乎就都已经站好了队,纷纷倒戈,个别没有做出决定的大抵都是心思极其缜密之人,恐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虽没有立马做出决定。 但是按照如今这情况,那些已经站好了队的文武百官怕是也有点睡不安稳了。 虽然私底下都说夜离澈继承王位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没有真正尘埃落定,谁都是说不准的。 王上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说得准呢? “行大礼……” 这次是换做荣公公了。 在这个时刻,心里不是滋味的,应当就是初樱了吧。 只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夜离澈和崔凤苒,仿佛是定住了一般。 夜南冥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去,全然如旁观者一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熟悉的声音,初樱好似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整个人如在梦中一般,云里雾里,她好像是,真的亲身经历过的。 和夜离澈吗?可是他上一任太子妃是一个叫卫寒霜的女子,并表示自己。 “夫妻对拜……” 终于是到了这最让人激动的时刻,夜离澈转过身,目光从面前的新娘身上扫过,弯腰,行礼,一抬头,目光却是瞬间定住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初樱,正看着自己的初樱…… 第五百章 跟丢了 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身子立马就僵住了。 他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时间,惊慌,痛苦,思念…… 所有情绪,铺天盖地奔涌而来,这么久了,他积压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是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原来,她都知道了;原来,她已经回来了,而且,此时此刻,就站在夜南冥身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另一个女子拜堂成亲。 当初一再承诺要娶她为妻的自己,如今瞒着她娶了别人。 夜南冥发现不对劲,立马吩咐郁尘,“带初樱走。” 初樱见他看到自己了,本来也没打算留,毫不犹豫的转身从人群中离开了。 “阿樱……” 那酝酿已久的情绪终于是在初樱转身那一刻爆发了,喃喃喊了一声便丢到手中的红绸要去追,却被荣安一拉拉住了。 “殿下还请三思而后行。” 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与此同时,夜修骥也连开口提醒道:“还未礼成,太子殿下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往夜南冥那边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初樱,只看到了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的夜南冥,以为他是因为心中郁结不平情绪才会激动。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夜离澈有些怪异的行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夜离澈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若是再不去,他或许就真的追不上初樱了。 她现在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不然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断地想要挣脱荣安的手,结果一直都挣不开,整个人都变得着急起来,他从不知道,荣安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殿下还请冷静些。” 荣安强行拉着他,刚才他离夜离澈最近,所以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夜离澈喊的是什么,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人,便以为夜离澈这段时间过度悲伤而产生的幻觉。 夜离澈没有办法追上去,眼睁睁的看着初樱彻底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整个人如同灵魂被抽走了一半,只听得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倒了下去。 “殿下……” “澈儿……” 夜修骥见状立马起身,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崔凤苒见状立马自己掀起盖头,上前扶住夜离澈。 “哎呀,太子妃快把盖头盖上,这可不好啊。” 喜娘见她自己掀了盖头顿时着急了,这新娘子的盖头只能由自己的夫君掀开的,哪儿有自己掀开的道理啊 。 崔凤苒一把挡开她,“喜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 “传太医,快,快……” 荣安见状立马吩咐下去,然后自己过去扶住夜修骥,夜南冥蹲在夜离澈身边,抬手去给他号脉,所有人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夜南冥号完脉,再跟他渡了一点气疏通经脉,活络气血,随即起身,先是跟夜修骥行了一礼,道:“父王无需担忧,王兄乃是长期休息不足,一时气血攻心导致的吐血晕倒,儿臣已经帮他疏通了气脉,再好生养息一段时间便会痊愈的。” 夜南冥语气平静,说话沉着有力,倒是让人没有怀疑里的理由。 夜修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老九辛苦了。”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其实他也没想到,初樱的出现竟然对他刺激如此之大,若是刚才不让初樱离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见,这场婚礼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酷刑了。 崔凤苒抬头看向夜修骥,感谢道:“凤苒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夜南冥微微颔首,“太子妃言重了,都是本王该做的 。” 一模一样的客套话。 夜离澈晕倒,婚宴还得继续进行,只是夜修骥没有呆多久就走了,整个东宫,喜庆的气氛也削减了一半。 回去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都好奇夜离澈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竟然会顿时气血攻心。 夜南冥出宫时只看到了郁尘和北齐,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初樱,遂问:“人呢?” “樱姑娘说想一个人去透透气,就先走了。” 北齐会到,夜南冥立刻就变脸了,“那你们不知道跟着?” “樱姑娘不让我们跟着。” 北齐也是有些委屈,都不让跟着了,也不可能强行跟着啊,而且刚才还发生了那种事情。 “王爷请放心,属下已经让暗影暗中保护着了。” 还是郁尘,赶紧补了一句。 夜南冥这才稍稍放心了些,翻身上马,“先回王府。” 而此时养心殿,夜修骥沉冷着脸,看着现在才赶回来的左将军,好像随时都会要了他的脑袋。 “王上饶命,微臣罪该万死,上了宸王的当,不知道宸王会用障眼法欺骗微臣。” 夜南冥已经将早将能让他免于一死的说辞都交给了他,如此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他自己的表演能力了。 “废物……” 夜修骥气得不行,大骂一声,“滚出去。” 左将军的说辞是,夜南冥将初樱掉了包,还一再叮嘱自己要保护初樱的安危,可是谁知,那初樱竟然是丫鬟假扮的。 这既然都是夜南冥从中作梗,那就说明初樱刚才很有可能确实是出现在了婚礼上的。 所以才会刺激到夜离澈。 左将军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外跑,陶明也似的。 “都是一群废物,被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夜修骥着实是气得不行,却绝口不提要惩罚夜南冥的事情。 荣安不敢多问,只得上前安慰:“王上息怒,要保重身子啊……” 夜南冥回去不见初樱回来,没多久就有暗影回来了,一进来就直接跪到他面前:“王爷,属下该死,把樱姑娘跟丢了……” 第五百零一章 重蹈覆辙 “在哪里跟丢的?” 本来以为是初樱回来了的夜南冥,脸色立马就变了,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迈出脚步去往外去了。 郁尘慌忙跟上去,那暗影也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在西城郊的亭子里,属下明明看到她在里面的,可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那下属说得着急,以至于样子竟有几分搞笑,可想而知,把初樱跟丢这件事情让他产生了多大的压力。 而此时的初樱,骑着马,走在前往南风仙境的路上。 她知道去南风仙境的路,当初跟着夜离澈一起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回去的路记得清楚楚的了。 她知道过了哪里就荒无人烟了,也知道到了哪里就进入 南风仙境的地界了,更知道,自己和上官木离,是在哪里分离了。 短短数月,她竟如同隔了数年。 一边走神一便朝前赶路,此去还有一段路程,她倒也不是很慌,因为没有人会知道她来南风仙境了。 夜离澈新婚燕尔,肯定没空管自己,夜南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来,就更不要提来找自己了。 不过她细细想来,这样也挺好的,离开晟州,那个本就容不下自己的地方。 若是南风仙境也容不下她,她找上官木离问清楚一切之后,便离开那里,寻一出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完下半生。 其实当初离开南风仙境的时候就是这样设定好了的,谁知夜离澈失了言,兜兜转转一大圈,一切就又都回到了原点。 她只是不知道,晟州,那两个爱她的男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发疯似的到处寻找。 东宫,崔凤苒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那套她父亲请上好的绣娘为她绣的嫁衣已经换下来,挂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是这东宫的女主人了,是这晟州的太子妃了。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夜离澈,温柔如水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柔情,也有对自己初次见面的夫君的好奇也打量。 从定亲到现在,她从未与夜离澈见过面,之前也寸步不离闺房,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家人从小就培养她一定要成为一个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是基本,此外还要熟读四书五经等等,她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见到夜离澈。 夜离澈晕倒,她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见到夜离澈的真实面容。 显然,远远超过了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早就听闻太子风神朗逸,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如今见着,倒是真的名不虚传。 只是一眼,她便已经认定,她此生要一心一意对待的,便是他了,自己的夫君,晟州的太子殿下。 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吐血晕倒? 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夜离澈还有心爱之人。 “阿樱”二字,有些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她连人都没见过。 养心殿,夜修骥在得知了一切前因后果之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荣安,你说,寡人与那初樱,可是上辈子结了什么仇怨?不然为何,要如此折磨寡人的两个儿子? 这个问题不是他第一次提出来,他想了许久,都不曾想明白过。 他也曾一次次尝试着去杀掉初樱一了百了,可是她就好像有九条命一般,怎么都死不了。 博皮换血都不能让她死,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死?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茫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要如何收场。 身为这兖州大陆的王,这人间至高无上的王,这是第一次发现,一个女子,竟然能给他造成如此的困扰。 “王上,苍国使者已经到了,此时正安顿自驿馆里。” 荣安正想着开口安慰夜修骥,外面小黄门就进来了。 夜修骥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懒懒看了那个小黄门一眼,单声道:“多少人?” “回禀王上,是苍国大世子带着苍国的小公主前来的。” 那小黄门回道,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找到独孤清羽的遗体了吗?” 夜修骥并无多大的反应,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得事情一般。 荣安上前,回道:“回禀王上,还没有。” “那苍国那老家伙倒是真的有点心急了,大女儿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就这么着急的要把小女儿送来了。” 说到这里,夜修骥便忍不住的笑了,可见那苍国国王是真的很害怕被自己攻打啊。 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家事都还没有处理好,哪儿有时间来处理去攻占领地? “王上龙威浩荡,震慑五洲,那些附属国自然都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来巴结忘王上。” 荣安笑着跟了一句,夜修骥也笑,如今这五洲大陆,尽在他的统治之下,他便是这人间的主宰。 “让宸王去接见吧,既然如此,就让他把那小公主接到他府上去住着吧。” 他看似是在乱点鸳鸯谱,实则却有自己的一套打算。 荣安一愣,显然没有从他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王上,这……” “按照寡人的意思去做便是了。” 夜修骥不想多做解释。 荣安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老奴担心宸王不会答应。” 按照夜南冥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夜修骥突然抬眸看了荣安一眼, 反问:“难不成他还敢违抗王命不成?” “不敢不敢。” 荣安赶忙诺诺回道:“老奴这就去。” 说完便匆匆退了出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第五百零二章 牵挂之人 夜南冥接到圣旨的时候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王命不可违,他没有办法,便只好让那苍国的小公主暂时住进府中,而那苍国大世子,夜南冥接见他之后,他也只是把人送到,然后表达了苍国一心求交好的决心,便离开了。 那公主自从住进王府之后,便在没有消息了。 夜南冥没有看过她一眼,甚至是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好像是被人送来的一个物件,甚至都没能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就那样被搁置在一处,不被任何人所想起。 夜南冥将整个晟州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初樱。 他心中便渐渐明了了,初樱,或许早已经不在晟州了。 南风仙境,初樱站在之前和上官木离分别的地方,神色平静,只是回忆有点不听话,不停的往外冒,就好像随时都在提醒着她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 南风仙境的百姓都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陌生女人闯进来了,扬言要见上官木离。 可是上官木离乃是这南风仙境的主,其实随便就能让她去见的。 初樱也不着急,就只是站在城门口,一直等着。 这里的所有百姓都已经不认识她了,因为她走的时候,脸上没有一寸皮肤,根本看不清面容,如今回来,她已经彻底换了一张脸。 谁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怪物,便是今日立在城门口的初樱。 大殿里,上官木离一如往常的打坐,冥想…… 自从初樱离开之后,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日里鲜少出门,都是待在宫中,偶尔摆弄园中花草,那棵与初樱一起种下的樱花已经长高了好长一节,想必来年春天就会开花了。 竹息已经很久没有写信来了,上次带回来的信说是一切都无恙,无需挂念,可是这都过去二十几天了了,还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们是否已经从南疆回来了。 “少主,晟州有消息。” 只听得一个有些清凉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上官木离缓缓睁开眼睛,言辞淡定:“何事?” 只见门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书童立在门口,抬步进来,恭声道:“太子殿下成亲了。” 成亲了? 那如湖面一般平静的脸上终于是扬起了一丝涟漪,是和初樱吗? “哦,那是好事。” “太子妃是崔相国长女崔凤苒,而且,传言太子即将继承王位,故娶那崔凤苒以巩固自己的势力。” 新来的书童叫四九,无父无母,在山间迷了路,上官木离见他聪明,便带了回来,适逢后面竹息走了,也好有个人伺候自己。 话音刚落,上官木离脸色愈见几分差了些,有些惊愕,随即又露出泰然之色。 或许这一切,他早就有所料到,本来还对夜离澈抱有几分希望,可是谁知,在帝王权势面前,所谓这些的儿女情长,都须得让步。 “那收拾一下吧,我们去晟州接一个人。” 夜离澈既然回来了,那初樱也就回来了。 如今夜离澈已经娶了她人为妻,违背了当初对自己的承诺,也辜负了初樱,他自然是要去将初樱接回来。 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怎容得他人如此对待? 想来也是不能够的。 四九知道自家少主心中一直牵挂着一个女子,但是听说当初那女子是一个怪物,若真的是一个怪物,为何自家少主要这般惦念着? “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不多问,上官木离做事情,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可是四九刚退出去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害怕冲撞了上官木离是,遂拦下他,询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城外有一个女子说要见少主,已经等候多时,属下本不想来打扰少主,但是那女子声称是少主的故友,遂前来询问少主,见还是不见?” 上官木离想来不太喜欢接见外人,若不是特殊情况,他是定然不会见的。 如今听说要见自己的人是个女子不说,还说是自己的故友,便有些让人好奇了。 站起身来,幽声道:“可有说叫什么名字?” “没说。” 思忖片刻,又道:“让她进来。” “属下遵命。” 那侍卫退出去之后,四九便也退出去了,上官木离这才幽步从里面走出来,往外面走去。 是四九前去接应的,当他第一眼看到初樱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预感,这或许就是自家少主日日想念着的人,可是他没有真正见过,又不太敢确定。 更何况,这个女子这么漂亮,根本就不是其他人口中的怪物。 哪儿有长得这么漂亮的怪物? “你在看什么?” 初樱微微歪着头,看着正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的四九,觉得有些奇怪。 四九被她一问,还没回答就已经先红了脸,连忙收回目光,端出一副成年人的模样,轻咳一声,道:“我是前来带姑娘去见少主的。” 初樱哦了一声,心中暗自犯嘀咕,为何不是竹息? “你叫什么名字?” “四九。” 他倒也不藏着掖着。 “竹息呢?怎么不见他?” 她问完还不忘四处打量,企图看到竹息的身影,他若是知道自己回来了,定然会立马跑来见自己的。 所以说到现在还没出现的话,定然是有什么缘由的。 提到竹息,四九倒是有些疑惑了,这女子还认识竹息? “他早先出山去了,还没回来。” 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四九并不知道竹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初樱不知道,上官木离亦是不知道。 第五百零三章 相信他 其实初樱在听说竹息没有回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些担心了,但是面对着面前对自己好似有些许戒备的四九,她没有再继续追问,等见到上官木离,便就都知道了。 上官木离坐在大殿里喝茶,等着那个要见自己的人。 在前去的路上初樱心中是无比紧张的,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回来,如今真正是回来了,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姑娘这边请。” 四九站在门口,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上官木离听到声音,抬起手,便看到了那你遮光朝里面走的女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手中茶盏落地,茶水溅到自己身上都毫不在意。 初樱走进来,看到上官木离已经起了身,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那个人,如今正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樱儿……” 一开口,声音竟都有些沙哑。 四九见状,猛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刚才在路上他都还在猜测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家少主日夜牵挂之人,没想到,竟然真的被自己给猜中了。 初樱本以为自己情绪一定可以很平静,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以为自己成长了,可是当她真正见到上官木离的这一刻,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 自己并不能做到想象中那么坚强,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便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不等上官木离走过来,自己便跪了下去,“初樱见过少主。” 上官木离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大抵是思念太过绵长了,所有的情愫都太过克制,以至于第一时间,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等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一把拉进怀里。 “樱儿,我准备明日便去接你回来的。” 他轻轻摸索着她的后背,她不说,他都知道,她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了。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初樱便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像一个孩子一样,哭诉道:“少主说我是太子的未婚妻,我便相信了,一直努力试着去接纳太子,去爱他,可是少主可否知道,太子已经领娶她人?” 一直以来,她都分不清自己对夜离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是因为他们给她灌输了一种自己生是夜离澈的人,死是夜离澈的鬼这种思想,让她没有办法去正视自己的内心,去看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夜离澈口口声声对自己承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一再食言。 她觉得自己短短数月,像是将这人间冷暖都经历了个遍。 “对不起,当初我不该让他带你走的,樱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当初,是初樱自己以命相挟,要跟着夜离澈离开这里的啊。 初樱摇头,这件事情根据不该怪他。 缓缓挣开上官木离,后退一步,脸颊上新添泪痕,郑重的跪了下去,“所以初樱恳请少主告诉我真相,我是谁,从哪里来,为何失忆,和太子可曾真的有过一个孩子……” 以往种种,她只想得到一个回答。 没有任何欺骗的回答。 上官木离那双抱着她的僵将在空中,随即慢慢垂了下去,脸上表情渐渐凝固。 他知道初樱只要没有恢复记忆迟早有一天,会来找自己问清楚。 她的过往,那些快乐与不快乐的事。 “你长途奔波,先去休息吧。” 他还是选择了转移这个话题,很多事情,他须得先搞清楚了,才能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初樱不依,也不愿起来,而是直言道:“还请少主不要再骗我了,只要少主告诉我,我便绝地不会再打扰少主了。” 此番前来,她只是想要一个回答而已。 难道,这也是奢求吗? 上官木离脸色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人儿:“你要离开这里?” 既然回来了,为何还要走? 初樱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初樱已经受了少主太多的照顾,此番只想知道个真相,不想再连累少主了。” 一想到他耗费半生修为救自己,心中就愧疚难当。 让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这里受他庇护? 可是上官木离却不是这样想的,只要是初樱需要,就算是耗费他毕生修为他都是愿意的。 冷静下来,柔声道:“既然回来了,就先留下吧,你想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只是不是现在。” 他说话永远都是这样,平静,沉稳,让人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 说完便上前将她扶起来,心痛道:“樱儿,你要相信我。” 相信他所做的一切,绝对不会害她。 上官木离还是初樱生命中所有美好的象征,就是她所有快乐的日子,所有无忧无虑的回忆,都是他给的。 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 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上官木离这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初樱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却看得一边的四九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怪物,自己少主日日都挂念着的人。 见人走了,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赶忙跟上前去。 “你好,我叫四九,很高兴认识你。” 追上初樱和上官木离,他跟着初樱笑嘻嘻的自我介绍。 刚才对她的态度不太好,但愿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仇才好。 “我知道。” 初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第五百零四章 生疏 “那不知道樱姑娘……” 四九讨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上官木离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不由得悻悻的补了一句:“吃饭没有?” 把自己原本想八卦的那颗心强行按了下来,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事情。 “一路奔波劳累,想必一定还没吃饭吧,四九,去吩咐厨房做饭。” 上官木离接过四九的话,声线温柔沉沉,让初樱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似乎很久,她没有如此安心过了。 在外面的时候,唯一给过她安全感的,便是夜南冥。 夜离澈只会给他无边的压力,让她感到压抑得快要穿不过气来了。 按理说,夜离澈和崔凤苒成亲对她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但是那也代表着,夜离澈给她营造的那个世界倒塌了。 “不用了,我不饿。” 不知道为何,如今的她,竟然有些生疏了。 “怎可不用,四九,吩咐下去吧。” 上官木离并不理会她的拒绝,四九听后便赶忙应了一声下去了。 初樱被他这么一说,便不说话了,跟他一起往前走,看着熟悉的路,她知道,这是去自己寝殿的路,这条路,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 “竹息回来了吗?” 她开口询问,竹息才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 尤其是在听到四九的回答之后,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听她这么一问,上官木离脸色微变,有些惊讶地看着初樱,由此一来,初樱便可以确定,事情或许,已经很糟糕了。 竹息不在南疆,也没有回来,那到底会去哪里? “没有,在南疆就不见了,我以为 他回来了,写了信来问你,但是没有收到回信。” 初樱如实回答,停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眼中尽是抱歉。 上官木离见状,并不希望看到她自责,遂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这一点他选择相信竹息,因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竹息一定会有所提醒的,或者在之前的信中有所提到,但是他什么都没提,说明应该还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并不是竹息没有提起,而是那无数封求救的信,都没能送到上官木离手中。 初樱还是放心不下,“过两日我便去找竹息,当初他是因为我才离开南风仙境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他平安送回来。” 若是竹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想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上官木离知道她心中愧疚,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要担心,他一定不会有事。” 还是这句话,虽然他说得无比的坚定,可是仍旧不能让初樱完全放心。 “我必须得亲眼看到竹息完好无事才能安心,不然,是绝对不能放心的。” 她说完,抬步往前走,上官木离微微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是上官木离陪着她一起吃的,她没有吃多少,一是没有胃口,二是觉得有点别扭。 这一点上官木离也感觉到了,没想到是的,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到如今,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吃过饭,上官木离想了一下,道:“我陪你去休息一会儿可好?” 之前,她身边总是要有他陪着才能入睡的。 可是如今,他明显看到初樱深情滞了一下,心中隐隐抽痛,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略微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送你回去,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找你。” 初樱有些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由着他送自己回去。 可是这样想着,心中却莫名有些难过。 上官木离送她进屋之后,并没有多待,嘱咐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情绪显然有些低落,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儿,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何却跟自己那么生疏了? “少主,为何我看樱姑娘跟你有点生疏啊?” 久别重逢,不都应该是的喜笑颜开,无比欢喜,有聊不完的话题吗? 为何如今看到两人重逢,竟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可是想不明白的,何止是他,上官木离自己也想不明白。 “或许是在外面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所以一时间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吧。” 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悲伤。 四九看着面前上官木离清冷的声影,有些心疼,他一个人如苦行僧一般生活在这毫无生气的功能的宫殿里,过着孤独的生活。 如今好不容易盼得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儿回来了,却反倒是越加悲伤了。 上官木离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一轮孤月,神色幽幽,看不清几分悲伤,几分欢喜。 初樱坐在床上,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也发现了,如今物是,人也是那个人,可是境况却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初樱了,她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谜团想要去解开。 此次回来,本就是怀着愧疚之情的,可是谁知再添了竹息这件事情,更是让她没有颜面去面对上官木离了。 月明星稀,风细如诉,南风仙境依旧是那个美好的仙境,可是里面的人,却不能那么无忧无虑了。 这夜幕之下,真正能够安心入眠的,又能有几人? 夜南冥找不到初樱,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好不容易因为初樱而染上的一丝人情味终于是在初樱离开之后彻底消散了。 “王爷,阿奴回来了。” 第五百零五章 入不了他的眼 郁尘前来禀报,但是夜南冥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懒懒的扫了他一眼,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让她进来。” “遵命。” 郁尘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后子奴便进来了,只不过是受伤了。 “阿奴见过王爷。” 她在夜南冥面前跪下,声音有些虚弱,腿上的伤口伤口已经凝固,想必定是一路赶回来的,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夜南冥没有去看她,而是跟自己倒了一杯酒,“调查得怎么样了?” 只见他将酒杯递到自己嘴边,薄唇微启,声音冷得如同深渊里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后子奴不怕,她知道什么会把他激怒,什么不会触碰到他的底线。 “初樱是走了吗?” 后子奴率先开口问,就好比这句话,因为提到了初樱,便是他的底线。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得愈加难看,却始终无动于衷,“人既然已经走了,王爷何苦还要深究那么多?” “阿奴,你是在试探本王的底线?” 他终于是开口了,而阿奴,也无意识在万丈深渊边上行走。 “王爷可还记得阿奴曾经提到了交易?” 她开口询问,面无惧色,可是夜南冥的脸,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阿奴知道王爷不喜欢受人威胁,但是阿奴并不是在威胁王爷,只是提出一个交易罢了,而且这个交易,对于王爷来说,是利远远大于弊的。” 她据理力争,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还不能说服他,等他找到初樱,自己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就凭你?” 他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屑一顾。 从头到尾,后子奴都不曾入过他的眼。 目光所及之处,好像只有初樱,能让他目光停留。 “王爷只要答应娶阿奴,王爷费尽心思想要知道的记忆,关于初樱的一切,阿奴都可以一并告诉的王爷,并且帮王爷得到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她信誓旦旦,无非就是将众所周知的事情拿来当做跟夜南冥交易的资本罢了。 夜南冥无从得知那一切,是因为在无形之中,有重重阻碍,让他与故去的一切完全隔绝。 在这件事情上,就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帮手。 “你觉得本王凭什么会答应你?” 他不喜欢看她这么自信的样子,同时也好奇,她还是哪里来的这么强烈的自信,竟然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跟自己谈判。 后子奴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神一般的男人,这是她爱了百年的男人,是她此生拼尽一切都想要得到的男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拱手让人。 “因为王爷想知道的,只有我可以帮你找到答案。” “为何?” “依照王爷的能力,若是想知道这些,简直易如反掌,但是过了这么久,却一无所知,其中缘由,想必就不用阿奴明说了,如今王爷只需要举办一场婚礼,让阿奴当王爷的王妃,挂名而已,对王爷并无实质的影响,以后无论王爷要纳多少妾,喜欢多少人,阿奴都不会插手,可是王爷却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何乐而不为?” 她这样说着,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让步,都是为了日后的更进一步做打算罢了。 后子奴的心思,永远都没有人能够准确的去猜测。 夜南冥先是看着手中的酒杯,听到她这么说之后,突然缓缓就目光挪了过来,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审视,“为何执意要嫁给本王?” 为何,就只想嫁给他? 后子奴好像是被他给问住了,脸上深情微漾 ,似乎也在思考这件事情。 为何单单只想要嫁给他,而且是这么卑微的嫁给他,明知道他对自己无意,却还是执意的想要嫁给他。 因为她爱她啊! 她等了他那么多的年,爱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情,无非就只是想得到一个他而已啊。 脸上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阿奴一开始接近王爷的目的,王爷难道不清楚吗?” 明知道她另存了心思,却还要破例让她留下。 她心中明白,那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夜南冥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似是不屑,似是嘲笑,似是不以为意。 “阿奴你可知道,这便是你的利用价值了。” 他说话伤人,丝毫不留情,后子奴听得心如针扎,面上却还要笑脸相迎,“能被王爷利用,阿奴心甘情愿。” 只要能让他答应娶自己,卑微一点又如何,至少自己可以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话音刚落,夜南冥就倏地起身,睨着跪在地上的后子奴,上前几步,在她面前蹲下来,凑近了些看着她的脸。 后子奴心跳骤然加快,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靠近自己。 只见他眼中已经多了几分醉意,眉头微蹙,似是在观察她的心思,抬起一只手,两只手指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阿奴,为何你要如此作践自己?” 为何,偏偏就要这般心甘情愿的受他的欺辱呢? 后子奴心脏上像是插了一把刀,却不肯认输,那被她捏在手里的下巴微微动了动,挤出了一抹媚意十足的笑:“难道这样的阿奴,王爷不喜欢?” 夜南冥浓烈的酒气喷薄在她脸上,每一句话都比刀子狠毒,嗤笑一声,别过头去,不去看她,“想必大多男人,都受不了你这种女人的投怀送抱,只是可惜……” 他说到一半,松开她,直起身来,丢下一句,“入不了本王的眼。” 第五百零六章 突如其来婚讯 说罢转身,离开了。 后子奴跪在地上,脸被他用力的丢开,就想是心脏被人移动了一半。 入不了他的眼! 一句入不了他的眼,就宛如是给她判了死刑。 自己不顾尊严,不顾生死,觍着脸的去巴结他,讨好他,都得不到他一个正常的眼神。 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他甚至,都不想再问她是否打听了关于那个青头鬼的消息。 难道自己,当真就那么不堪吗? “可是王爷,只有我,可以帮你找回你失去的一切。” 她眼神里多了几分狠戾和恶毒,既然入不了他的眼,那她便让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 这天地之间,无论是人是神,一点有了执念,便会越来越丧失自我,越来越失去最开始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夜离澈便进宫去了。 中午些,他刚回府,荣安便来宣旨了。 是王上的赐婚,和后子奴。 一切发生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整个宸王府,在听到这道圣旨之后,几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根本就没有人敢相信,夜南冥居然会娶后子奴。 郁尘、玄云、北齐、霜凝,四人跪在夜南冥身后,眼睁睁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接过圣旨,送走荣安之后便拿着圣旨进书房去了。 院子里登时陷入了死寂,四个人皆是没有明白过来。 没有人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郁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都跟在王爷身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郁尘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快步出去了,北齐和玄云一见情况不对立马起身追了上去。 后子奴并不知道这回事,她以为夜南冥还会再考虑一段时间的,所以当郁尘毫无预兆的冲进来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随即便是不快。 “不知……” 刚开口,冷厉的剑锋就已经指着自己的喉咙了,抬眼,便看到了满眼愤怒的郁尘,怒不可遏的瞪着自己,“你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为何他会突然要与你成亲?” 郁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夜南冥和后子奴成亲的。 听到这里,后子奴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看郁尘又不像是假的,若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很快冷静下来的,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笑,“王爷难道不可以娶我吗?” “说,你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 这是郁尘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动怒,一直以来,他都是最冷静沉着的那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后子奴看着他,反声问道,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越是让郁尘抓狂。 因为他不知道夜南冥和后子奴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夜南冥答应娶她。 北齐和玄云相继追过来,霜凝最后来,看到郁尘剑指着后子奴,着急的想要去阻止,话到喉咙,却又立马咽了下去。 站在最后面,目光停留在的后子奴身上,神情有几分不对劲。 玄云和北齐见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皆是愤怒不已。 “后子奴,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将之前的事情泄露半点,我们定不会放不过你。” 郁尘出言威胁到,如今能够对夜南冥又吸引力的,除了初樱,便就只能是以往的回忆了,后子奴定然是跟他说了什么,不然夜南冥不会这么反常。 后子奴面对他的威胁不怒反笑,反问:“你觉得我要是说了,王爷还会娶我吗?” 说完缓缓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刃,一边往旁边挪一边道:“郁尘,不要这么激动,过不了多久,你还要喊我一声王妃,若是现在撕破了脸,以后见面,可是有些尴尬啊。” “你……” “郁尘,不要冲动。” 郁尘没忍住就想要动手,被北齐和玄云给拉住了,赶紧往外拖。 “几位慢走。” 后子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霜凝临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了后子奴一眼,欲言又止,停了一下,便跟着走了。 等人走了,后子奴方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在一边坐下,仔细想着这件事情。 郁尘被托出去之后,便直接去找夜南冥去了。 夜南冥正在书房,见郁尘急匆匆的进来,反倒是跟一个没事人一样埋怨道:“何事如此冒冒失失的,是忘了规矩不成?”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知道王爷为何突然就要娶阿奴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 夜南冥没有去看他,而是反问:“本王要娶谁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恪守本分,不要多言。” “可是……” “退下吧,吩咐下去,好好准备婚礼。” 他语气平淡,丝毫听不出来半点即将成亲带来的喜悦。 “那樱姑娘怎么办?万一樱姑娘回来知道王爷成亲了,定会伤心。”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把初樱给搬出来了。 “那是她的事,与本王何干?不辞而别的人是她,又不是本王。” 夜南冥今日的回答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郁尘终于是死心了,小声回了一句,“属下明白了,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便退了出去。 夜南冥即将迎娶新王妃的事情几乎是一日之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一点让后子奴非常的开心。 夜南冥的爽快也让她稍稍放松了一丝警惕,以至于忘记了夜南冥的本性。 ps:后面一章是发布时不小心卡bug了,中午从医院回来就会替换过来,望理解,爱你们 第五百零七章 力不从心 一切,好似都朝着让人预测不到的方向发展,后子奴后面便收敛了许多,日日都待在王府里,等着出嫁的日子。 甚至,她已经忘记了南疆那个魔鬼一般存在的男人。 初樱在南风仙境住了几日,心情什么的都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跟上官木离的关系,也好了许多。 毕竟一开始就是那么亲密无间的人,这南风仙境,就相当于是她的半个家,毕竟,自己所有的回忆,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上官木离是她的挚友,亦是她的亲人,更是她唯一可以完完全全相信的人。 四九这几日好似天天都来献殷勤,整日里问这问那的,初樱知道,他只不过是好奇自己跟上官木离之间的关系罢了。 “樱姑娘,你说说你和我家少主是怎么认识的呗。” 初樱本想安安静静的待会儿,但是无奈四九就是不让,死缠烂打的非要问个清楚。 初樱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小孩子模样的四九,如今她的心智可是比之前成熟得多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初樱,在离开南风仙境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你若是真的这么好奇,为何不去问少主,他定是比我清楚得多的。” 四九轻嘶一声,颇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我若是敢去问,又怎会来问你,再说了……” “再说什么?” 他说到一半又故意不说了,初樱便追问,就听得他笑嘻嘻道:“樱姑娘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温柔大方,和少主的的相识一定是非常浪漫的。” “并不是,我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他了。” “嗯?” 四九一愣,硬是没有反映过来。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初樱爽快回道,看了一眼愣了神的四九,抬步往外走,刚出去就看到上官木离迎面过来了,遂停下来,等着他过来。 “初樱见过少主。” “不必多礼。” 上官木离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四九,四九害怕被骂,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 “我就说为何整日里找不到你人,原是在这里来了。” “樱姑娘刚回来,我怕她一个人太孤单,遂想着过来陪她聊聊天,解解乏。” 四九赶忙替自己解释,上官木离却不甚在意,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遂又问道:“马车可都准备好了?” “回禀少主,都已经准备好了。” 四九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上官木离看向初樱,“樱儿,要不你留在这里等我,等我找了竹息,便带你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可好?” 他答应她了,帮她恢复记忆。 虽说并不是自己所情愿的,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不能食言了。 初樱摇头:“我还是跟少主一起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初樱的地方,初樱也可以尽一点微薄之力。” 她坚持要跟着上官木离一起出去找竹息,上官木离没有办法,也只能答应。 “好,那我们明日启程去晟州。” 初樱点头,“好!” 回晟州,便意味着自己要重新去面对那些让自己抗拒的东西。 可是,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倒不如坦然面对。 夜离澈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看着坐在床边伺候自己喝药的崔凤苒,他神色抗拒:“让梵听进来,你先出去吧。” 他一看到崔凤苒,就会想到初樱,一想到初樱,就心如刀绞。 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痛苦,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离自己而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崔凤苒显然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如此冷漠,端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脸上关切之意也渐渐僵住,有些不解的问:“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惹殿下不开心了?” 不然,为何这般对自己? 妻子伺候丈夫,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夜离澈甚至连回答都不想回答,闭上眼睛,神情痛苦,“出去吧。” 崔凤苒看他如此痛苦,自己心中也跟着难过,无奈之下,只得将药碗放到一边 ,起身出去了。 不消片刻,梵听便进来了。 “属下见过殿下。” 梵听跪在他窗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先开口。 “可是去找阿樱了?她可是在九弟府中?” 大婚之日 ,他亲眼看到初樱站在夜南冥身后,所以不得而知,她一定是跟着夜南冥一起回来的。 父王没有下诏,所以夜南冥是自己回来的吗?他回来的目的,是想跟自己争夺王位吗? 他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可是如今自己这身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梵听摇头,否认道:“樱姑娘那日出宫便走了,如今王爷也正在四处找她。” 突然的不辞而别,才是最容易让人心生恐慌的。 夜离澈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可是梵听却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有些湿润。 放弃自己心爱的人一定是一件非常难过得事情吧,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一样。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心疼自家殿下。 为何这些不幸的事情,都要发生在他身上。 “派人去找,务必要将人找到。”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都不可以再失去她了。 “属下遵命。” 梵听说完,看着夜离澈憔悴的脸,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殿下,王上下诏,赐婚宸王和后子奴,王爷欣然接受了。” 他说完,夜离澈那紧闭的眼皮就猛地颤了颤,缓缓睁开,似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几多疑惑,“本殿是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第五百零九章 拦路 刚想要说话,却不注意猛地吸进了一口冷气,剧烈咳嗽起来,梵听赶紧上前询问却被他抬手制止了,等他缓过来,沉沉叹了口气,神色沉重,“是本殿错怪九弟了,如今阿樱走了,九弟若是有她的消息,还请九弟及时告知。” 他本想着来质问夜南冥,以此威胁他不要再打初樱的主意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不承认。 “这倒是要让王兄失望了,初樱与臣弟非亲非故,臣弟没有义务去找她,王兄若是想找人,怕是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一旁的郁尘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都是心底一凉,是真的万万没想到,一个人,冷漠起来,真的是可以完全翻脸不认人的。 看着面前一副事不关己的夜南冥,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还是自己从小伺候的夜南冥吗? 也夜离澈皮笑肉不笑,“也是,九弟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自然是对其他事情不关心了。” “王兄也是成了亲的人了,依臣弟看来,既然选择了辜负初樱,那边痛痛快快的丢掉好了,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总有可以再入王兄眼的。” 他故意阴阳怪气,无非就是想刺激夜离澈。 因为他知道夜离澈有多在乎初樱,说完无奈摇摇头,啧啧道:“这世间让人无奈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俗话说,女人如衣服,还希望王兄看开些才好。” 看似劝人,实则不然。 夜离澈太阳穴青筋暴起,显然是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旁的梵听也看出来了夜南冥是在故意刺激自己殿下,可是无奈他是宸王,自己没有资格反驳,担心的看着夜离澈,百感交集。 夜离澈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在南疆那般信誓旦旦的跟所有人宣告初樱是他的太子妃,如今却一声不响的娶了另一个女人。 嘲讽便嘲讽吧,他也认了,毕竟,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劳臣弟担心,本殿自有分寸。” 在将所有情绪硬生生咽下去之后,语气沉着的应了一句。 夜南冥点头,“如此臣弟便放心了,王兄身体还未痊愈,臣弟便不留王兄了,外面风大,王兄还是早些回去养息的好。” 夜离澈起身,“先告辞了。” “王兄慢走,郁尘,送太子殿下出去。” 他起身,朝夜离澈微微作揖,目送着夜离澈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眸色渐渐深沉,心中不满的情绪也越来越明显。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一心想要继承王位,却又不愿意对初樱放手,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这么轻松的事情了。 初樱跟上官木离一起回晟州了,刚进程,她便隐隐感觉到手心一片灼热,像是在感应着什么一样。 她眉头微蹙,将手藏在袖子里,想要通过调息将其压制下去。 可是今日不知怎的,那印记的灼热感越来越强,自己的内力根本就压制不下去。 意识到了情况不对,遂问:坐在自己对面的上官木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住所?” “快了,可是累了?” 上官木离问她,眼神关切,初樱掩饰的点了点头,“有点了。” 将手紧紧攥成拳头,正说着,马车突然就停下来了,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四九怎么回事?” 上官木离开口询问,掀起帘子便要去看看发生了事了。 等他把帘子掀起来初樱便看到前面站着一个撑着伞一声白衣的男子,正挡在马车前面。 在往上看她便立马将目光收回来的,往里面挪了挪,不让对方看到自己。 因为但是看那一身穿着,她似乎已经可以猜到是谁了。 当初在罗彝古刹遇到楚司衍的时候,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 所以,就算换了一个地方,只要看到这身衣服,她还可以第一眼就认出来。 “少主,这个人挡在前面不让路。” 四九也很无奈,刚才差点就撞上去了。 而且他也想不清楚,一个大男人,这么好的天气,居然还撑把伞,难不成是怕这冬天的太阳把他晒伤了不成? 楚司衍站在马车前,他好不容易找到初樱了,这一次可是不能去轻易放过了。 不过,等上官木离把头探出来之后他好像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了。 上官木离将楚司衍上下打量了一番,其实已经看出了端倪,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大白天的撑着一把伞,本就让人好奇,加上这男子身上全无 半点样子,便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 问,“公子可是有事?” 他不揭穿,倒是要看看他到底为何要挡路。 初樱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手心的印记越来越烫,她觉得自己这手上的印记一定是跟楚司衍有关的,不然为什么在他出现的时候这印记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马车里可是还有一个女子?” 楚司衍也不想这样耗下去,自己本来就是在晚上活动的生物,如今被拉到这大白天来不说,还要一直站在太阳下面,停留得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 而且,上官木离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已经看透了几分。 上官木离听他这么一问,正要回头就被初樱拉了拉衣角,脸色微沉,“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抱歉,无可奉告。” 说完便吩咐四九,“走吧。” 然后放下帘子,看着已经坐到里面去了的初樱,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却无意间发现她的手烫得吓人。 “樱儿,你的手……” 初樱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第五百一十章 他也成亲了 上官木离明了的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放在一侧的一只手不动声色的运气,使马车里阳气更胜,如此一来,那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就不敢靠近了。 但是他知道,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外面,楚司衍本想去拦住马车,却发现那马车周围阳气突然变得更加强大,自己还未靠近便已经觉得灼人不已。 不得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离开,但是他敢确定,初樱一定在那辆马车里。 再看看头顶,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这下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赶忙撑着伞先离开了。 既然已经知道初樱在晟州了,那便不着急了,他总会有机会带她去南山的。 马车里,上官木离看着初樱手心的印记沉默不语,面色凝重,看样子像是发生了非常糟糕的事情一样。 初樱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有点不自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少主,这个印记,你认识吗?” 看他的样子,想必应该是有所知道的吧。 上官木离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初樱,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这么美好的女孩,为什么就要经历这么多不行呢? 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认识,没什么大事,放心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他的笑让人莫名的心安,却也让初樱隐隐觉得,不应该有这么简单。 “你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吗?” 她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在南疆遇到楚司衍的时候,他一直缠着自己不放,还一路追到晟州来了,当真是有点像狗皮膏药一样了。 上官木离表面平静,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定就是刚才那个青头鬼给你下的咒,不过也无大碍,这件事情我自会帮你处理的,放心吧。” 说完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将她的手心覆在自己手心上,初樱只觉得手心传来一阵清凉,就像是一阵山风吹过了一样,那手心的灼热感很快就消失了。 “可以了,我暂时帮你将这印记给压制住了,段时间内不会复发。” 他语气轻松,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压力,加上初樱对他本来就比较信任,后来便就相信了。 看着自己的手心,那印记已经淡了许多,须得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多谢少主。” 她开口道谢,却被上棺木里给回绝了,“以后这客气的话就不要再对我说了,以我们的关系,这么客气难免显得生疏。” 初樱有些难为情,笑着点点头,“下次不会了”。 “如此便好,不要担心,天塌下来都还有一个我替你顶着。” 他一边说一边笑,初樱也跟着笑,这种心安的感觉,好像真的只有跟上官木离待在一起才会有的啊。 他就像自己的一个大哥哥,时时刻刻都将自己保护得非常好,不受一点点委屈。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对上官木离愧疚得很。 “少主以后还是不要对初樱这么好了?” 她开口提醒,随后又将自己的顾虑活说出来,“不然初樱不知道以后该拿什么来报答少主对我的照顾。” “方才我说的话是又忘了不成?” 上官木离反倒是没有任何一点不高兴,甚至还专门提醒道。 初樱一想,便不说了。 见她听话了,上官木离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看着面前已经完全恢复了容貌的初樱,眼底却升起了浓浓的担忧之情。 那手心的印,乃是与鬼的契约啊,到底是那个鬼,竟然敢骗她跟她结下契约,是那个青头鬼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马车停在一家药馆门口,初樱下来,看着面前的药馆,“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对,这是南仙境专门开在外面的药馆,以供那些出来游历的人能有个歇脚的地方。” 上官木离开口解释道,然后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讲这家医馆的历史,切实也都是些杜撰的罢了,毕竟,这医馆开起来也就不过一两年罢了。 只是初樱忘记了,所以他说,她便相信。 初樱本就不是很感兴趣,以至于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还不知道夜南冥要成亲的消息,来到晟州,她就一直跟上官木离在一起,因为那个印记被封印住的原因,这几天楚司衍便没有找上门来,他就跟着上官木离一直在药馆里等消息。 派出去的人都回来好几拨了,始终没有任何竹息的消息,这让原本还还充满希望的初樱越来越失去信心了。 上官木离知道夜南冥要成亲的消息是在到达晟州的晚上,四九告诉他的,但是他没有立马去告诉初樱,而是打算先瞒着。 眼看着婚礼这天,初樱正在跟着上官木离学习一些药草的功效作用,就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热闹得很,伸长脖子往外看去,同时好奇问了一句:“今日怎的这么热闹?” 本来还打算不出去看的,但是后面感觉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虽放下手中的何首乌,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回来”比往外走。 站在门口,看到街上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站在两边,由侍卫开路,只是远远见到有喜色撞进眼睛里。 “我就说为何如此热闹,原是有人成亲啊。” 她喃喃自语,真打算转身进去,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目光扫了一抹熟悉的声音,立马停下来,看着那渐渐靠近的迎亲队伍。 再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新郎正是夜南冥的时候,瞳孔几乎是瞬间就变大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男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 道士的忠告 没有人可以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有人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初樱,没事,由本王在……” “初樱,不要拒绝本王……” “初樱……” 温柔如初的语言,那一帧帧,一幕幕,还有那彼此拥有的每一刻,南疆,雪地里,所有的一切,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化成了泡影。 脑子里突然断断续续的不断闪出画面,每一帧,每一幕,都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那张回忆里不断出现的夜南冥的脸,温柔、冷漠、狠戾、嘲讽…… 上官木离站在药橱前,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初樱,看了一眼外面,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并没有去拦着。 搁下手中的药材,抬步朝初樱走去。 夜南冥好似没有看到她,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到他的双眼,就像是她从未看明白过他的内心一般。 而在那马路对面,她又看到了,那个穿着青袍道衣的中年男人,拖过重重人群,还有那刺目的红,她清楚的看到的,他正看着她,在笑…… 那笑,仿佛是知晓了一切,是一种看透者的笑。 那种笑,让她心底发凉。 “樱儿……” 上官木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动,但是那对面的道士,却不见了。 夜南冥已经走前去了,他恐怕不会知道,他杀死了那个已经对他动了心的女孩最后一点期盼。 见她不应,上官木离上前走了两步,抬手牵着她的手,看着外面走过的婚仪队,“别看了,进去吧。”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想说了,初樱其实都懂。 初樱忽然抬头看着他,却早已经泪目,“少主,这帝王家的男子,都如此薄情吗?” 说好的喜欢,却是一转眼就化为尘烟。 上官木离眸色微漾,随即挤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当然不是,这世界上,尽是多情之人。” “可为何我遇到的都是如此薄情之人?” “樱儿,何必纠结这么多,进屋吧,别看了。” 他不愿意说,怪只怪,当初他错信夜离澈,见他千里迢迢找来南风仙境,就以为他对初樱的心可以坚定不移,说来也可笑,最后还是败在了帝王权位之上。 牵着初樱往回走,初樱也不拒绝,随着他往回走,只是每走一步,心就会死一分。 晚上,她坐在房顶上,深冬的风,吹得人脸上生生的疼,如刀割一般。 此时此刻,他应当是和他的王妃洞房了吧。 想来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端端不到半月,她竟能有幸目睹夜离澈和夜南冥相继成亲。 那些说爱自己的话在现在听来,反倒是觉得有些讽刺了。 可是到底还是有多讽刺呢,她都是没有一个去衡量的度了。 她没想到看到夜南冥成亲自己会这么难过,就是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美好,都没有了。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初樱,你是真的已经爱上了吗? 此时对面房顶上,那个神秘的灰袍道士再次出现了,背光而立,带着隐幽之气,正看着自己。 只见她缓缓站起来,望着那灰袍道士,出声道:“你是谁?” 为何频频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姑娘可是遗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灰袍道士终于是开口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初樱反应过来,他或许是在指自己失忆的事情。 “姑娘若是真的想知道,何不去南山走一趟,在哪里,或许是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我凭什么信你?” 初樱反声质问,他行踪诡异,每一次出现都像是精心准备好了的一样,让她如何不去怀疑他的动机。 那灰袍道士倒是不着急,施施而笑,“信不信是姑娘的事情,我只是见姑娘一直这般挣扎在无边痛苦之中,不忍心罢了。” “你到底是谁?” 初樱冷声质问,那灰袍道士脸上笑容渐深,“等姑娘恢复了记忆,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一抬手,一道红色的光亮从道士那边飞过来,盘旋在初樱的头顶,却在快要钻进去之时突然被猛地弹开了。 那老道士脸色顿时就变了,“怎么回事,谁传与你的这等邪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初樱冷声回到,转身便要走,他没必要跟这个疯老头在这里浪费时间。 却不料刚转身手腕就被人给捉住了,回头,那灰袍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风将斗笠吹起,初樱一扫而过他的脸,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可曾认识她。 “你这傀儡术乃是南疆四大邪术之一,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教的你,但是这邪术最多只能使用三次,超过三次,必定走火入魔,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切莫自寻死路。” 说完猛地丢开她的手,神色严肃,背过身去。 初樱握着自己的手,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身陷危险之中却不自知,实在是愚昧。” 初樱:“……” 无缘无故被人给骂了,却又无法反驳,最后却是生了气,“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况且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却这么热情来帮助我,到底是何居心谁说得准?” 她反问,然后抬步往回走,准备离开。 她虽然心中对道士说的话持怀疑态度,却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的。 只听得身后的道士冷哼一声,”奉劝姑娘一句,不要随便使用这傀儡术,否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初樱停下来,将信将疑,缓缓转身,那道士已经不知所踪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入黄泉 回到房间,想着道士说的话,心中直犯嘀咕,南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何到那里就可以找到自己想知道的? “樱姑娘,睡了吗?” 外面传来四九的声音,初樱忙抬头,应了一声,“没有,可是有事?” “少主命我熬了安神汤,特地给姑娘送来。” “进来吧。” 话音刚落,四九便推门进来了,将安神汤放到桌子上,见初樱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遂问:“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脸上看起来不太好?” 初樱反应了一下,淡淡笑道:“没事,大抵是累了。” “那四九就先告辞了,姑娘喝完汤早些休息。” “好!” 初樱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目送着四九出去带上了门,脸色却是立马沉了下来。 看着桌子上的安神汤,她想了一下,端起来, 喝了一把,便睡下了。 其实一开始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相信那个道士的话,去南山探个究竟,但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上官木离,因为上官木离答应过会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的。 跟一个素不相识,一开口就说些奇奇怪怪的的道士相比,她更愿意相信上官木离。 对于夜南冥,她可以不去想。 那是就算是不想,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宸王府中,后子奴已经换下了一身大红嫁衣,而夜南冥,拜完堂就早早换下了。 这场婚礼她看到的,只有敷衍,和不耐烦。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和夜南冥,本来就是交易,既然是交易,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能够用心? “王爷到……” 外面侍卫通报,她起身,看着夜南冥独自一人进来,连郁尘都没有带。 在这件事情上,他恐怕是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不相信的吧。 “阿奴见过王爷。” 该行的礼,她不会忽略。 “该出发了。” 他直接跳了过去,开口提醒道。 后子奴淡淡而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王爷倒是真的很着急啊。” 那么着急,也不知道在他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之后,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 “阿奴,你知道欺骗本王的代价的。” 夜南冥再次出言威胁,后子奴却早已经习惯了,至少是在现在,她不曾期望夜南冥对她能有多好。 “阿奴知道。” 说完便迈开步子,率先出了门,夜南冥随即跟了上去。 忘川河畔,夜南冥和后子奴面对着忘川而立,那河中间,有一艘船正在慢悠悠的朝这边划来。 “王爷切记,待会儿上岸之后,没有到底目的地,万万不可说话,也不要与路上的人对视。” 后子奴开口叮嘱。 “上岸之后便是黄泉之路?” 后子奴点头,“正是。” 夜南冥便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后子奴淡淡而笑,“王爷难道就不好奇阿奴怎么会知道来黄泉的路?” “不好奇。” 夜南冥语气平淡,目光所至的,是那个正在靠近自己的一叶扁舟,还有那船上佝偻着的身子的船夫,看起来已经有很大年纪了。 忘川幽幽,黄泉碧落,恶鬼横行,生人勿进…… 那老头忽然唱起了歌,声音沙哑却洪亮,一字一句,幽幽朗朗,让人听了便不觉心生寒意。 后子奴见他这幅态度,便也不再多问。 直到那船夫靠岸,却没有一人下船,明明刚才看到,都还有人在上面的。 夜南冥不多问,后子奴说了一句“走吧,上船了。” 说完便上前走去,夜南冥跟在后面,亦是准备上穿,却听得那老叟颤悠悠道:“这位公子可是想好了,这黄泉,可不是你等活人能够随便进的。” 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似是想组织夜南冥上传。 却见后子奴脸色忽暗,冷声道:“你只管划你的船,哪儿来那么多话。” 那老头缓缓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夜南冥一眼,便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夜南冥看了那老叟一眼,跟着后子奴一起上了船。 船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那老叟再次唱起了歌,“月明兮谁与共?幽幽魂兮为何哭?与谁诉?船行莫挡路,忧兮怨兮红尘渡……” 夜南冥听不太懂,好似这些个词都没有什么逻辑,让人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后子奴沉着脸,看着那老头,生怕他搞鬼。 忘川河中,荧光点点,是璀璨萤火一般,将整条河照得透亮,却始终没有办法看到下面游动的东西。 “王爷,不要往河中看了。” 后子奴开口提醒,却听到那老叟突然开口了,“公子看看也无妨,这河中内容精彩的可多了去了。” “何以此言?” 夜南冥开口,声线沉郁,就见那老头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忘川河中,无论人神妖鬼,凡是沾染过这水的,都留下了前尘往事在里面,工资所见那些光亮的东西,实则都是不同人的往事。” “原是如此。” 那这条俨如银河一般存在忘川河里,是装了多少人的前尘往事,才能成如此景象? 望着那河面,沉郁不言。 “王爷不必听这个老头子胡言乱语,快靠岸了,王爷便不要再看了。” 那老叟一听也不生气,只是看了后子奴一眼,无奈摇头,便继续划船了。 靠岸时,后子奴先上岸,夜南冥跟着上去,朝站在床上的老叟鞠了一礼道谢。 那老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走吧。” 后子奴提醒,可以挡在夜南冥身后。 夜南冥抬眼,入眼的,便是漫天黄沙,唯有一条白色的路,一直绵延,看不到尽头、 这便是,黄泉路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二十年寿命 夜南冥从没有走上过这条路,却不知,他曾经心爱的人,已经在走过三遍了…… 两人沉默不语的往前走着,宛如两个根本就不相识的人。 后子奴看着前面隐隐已经可以看到的客栈,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夜南冥,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那可展示所在之地。 夜南冥抬眼看去,那客栈,破破烂烂的,好像只要风一吹,就会倒。 冒着黄沙走到门口,旁边那琉璃盏依旧散发出幽幽光亮,看到夜南冥来,突然有些闪烁,忽明忽暗的,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后子奴扫了一眼那油灯,并没没有在意,抬手敲了敲门,里面许久才传来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 “进来!” 后子奴看了夜南冥一眼,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霉味,里面漆黑一片,两人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 “是谁啊。”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正在朝这边走来。 “前来做生意的人!” 后子奴冷声开口,并没有多大的情绪。 话音刚落,两人视线中便出现了一张布满皱纹,如同老树褶子的脸,那两只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冥婆扫了后子奴一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夜南冥身上,上下打量着他,好似很是好奇。 “这是冥婆,这家客栈的主人。” 后子奴解释,那冥婆却是突然发出一串让人听着异常难受的尖锐笑声,“我这里许久都不曾有客人来了,今日你们来,可是要做什么生意?让我老婆子想想,能否给你们一点优惠?” 说完便从二人中间走过去,取下屋檐下的油灯,“进来吧,把门关上,风沙大。” 夜南冥全程不说话,只是打量着面前这个装疯卖傻的冥婆,他知道,实际上,她机灵着。 “早就听闻这黄泉路上有黄泉客栈,中有冥婆,专做以物换物的声音,这天地间万事万物,只要是想要的,她这里便有,只要能拿出等价的物件来交换便可,今日一见,算是长了见识了。” 夜南冥沉声开口,冥婆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些,“公子过奖了,不过不知道,二位今日到底是想要什么?” 后子奴看了夜南冥一眼,那冥婆便道:“看来是这位公子想要来寻东西了。” 只见夜南冥薄唇微启,道:“寻本王的记忆。” “看来公子还是那人间的王爷了,不过公子是要寻那一段记忆?” 冥婆问得阴阳怪气的,后子奴见夜南冥眸色微沉,赶紧纠正道:“王爷便只遗失了一段记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她语气不太好,甚至还有些升旗。 冥婆忙抱歉的笑道:“这人老了,说话都不利索了,所以王爷是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吗?” 夜南冥嗯了一声,“正是。” “哦,这代价可是有点大呢,毕竟,王爷的记忆,可是非常珍贵的。” 冥婆此时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人世间的奸商。 可是夜南冥知道冥婆,传闻中的冥婆,就是这幅嘴脸,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而是反问:“敢问代价是什么?” “先不急,让老朽先去好好计算机算。” 说完就起身,也不问夜南冥的名字,也不问他的生辰,便朝着里面走了。 夜南冥只是以为,从自己站在门口那一刻开始,冥婆其实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了。 但是他不知道,冥婆不仅对他的身份一清二楚,而且对他的前世今生,亦是一清二楚。 “王爷不要担心,阿奴既然答应了帮你找回记忆,便一定可以找到的。” 后子奴在一旁开口说道,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冥婆回来。 这个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他就在这一片漆黑中打量着周围。 “不好意思,老朽老了,行动迟缓,让二位久等了。” 大抵过了般柱香的时间,方才又听到冥婆的声音。 只见她提着琉璃灯颤巍巍走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明的光,将一直黑色的紫檀木盒子放在桌子上,”这便是被王爷遗忘了的所有记忆了,王爷若是真相要,须得抵上二十年的寿命方可。“ 二十年寿命! 夜南冥眸色微沉,看着面前的盒子,这里面的记忆,当真是值得他付出二十年的寿命吗? “王爷还请放心,老朽都是一分价一分货,童叟无欺的。” 她说完,在对面坐下。 夜南冥陷入了沉默,冥婆见状,便又道:“王爷既然有所犹豫,就还请回去考虑清楚了再来吧,毕竟,我这里的交易都是不退不换的。” 她有意不让他来交换这段记忆,但是夜南冥却是死脑筋,既然来了,定然是要找到自己的记忆才肯罢休的。 可是后子奴却生怕他不愿意,正要开口劝说,就听到夜南冥沉声回了一句:“本王愿意换。”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冥婆看了一眼旁边好似是放心了的后子奴,意味深长的看向夜南冥,“王爷可是想清楚了?” 再三强调,已经是再三提醒了。 夜南冥却不为所动,肯定道:“想清楚了,冥婆还请动手吧。” 二十年寿命,他给得起。 只要能知道,在这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能知道,自己跟初樱到底是什么关系…… 冥婆见状,无奈叹气,“既是如此,那老朽便帮王爷恢复记忆了,那二十年寿命,到时候老朽自然会去找王爷取的。” 说完便站起身来,将那盒子拿在手上,缓缓打开…… 第五百一十四章 被改掉的回忆 “王爷,老朽再问你一遍,当真是要拿二十年的寿命来换取这前半生的记忆,不会后悔?” 冥婆沙哑衰老的声音将整个屋子衬托得更加阴森可怕,旁边的后子奴眼神里尽是埋怨,却又不敢出言催促插言。 夜南冥只是抬眼看了冥婆一眼,嗯了一声,“不会后悔。” 他既已决定了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再后悔。 只见冥婆微微叹气,“如此便好。” 说罢遂动手打开盒子,旁边琉璃盏的烛光飘忽不定,像是在反对着什么一样。 屋子里很是诡异,也异常的安静,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到。 夜南冥眼睁睁看着那盒子被打开,里面出现了一团发光东西,似云似雾。 冥婆对着那团发光的东西念念有词,不消片刻那团东西便缓缓飞起来,停留在夜南冥的头顶。 “闭上眼睛吧王爷。” 冥婆的声音苍老无比,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也难闭上眼睛,那团东西随之缓缓下降,最终融进了夜南冥的大脑里。 夜南冥只觉得一大团东西撞进了脑海,打破了平静的海面,随即便不断有断断续续的画面涌现出来。 “公子闻着甚是香甜,可否让我尝一口?” “王爷便是初樱此生要守护之人了……” 那些和初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遍一遍涌现出来,原来,他才是该娶她的人。 随后,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漫天流萤…… 他们成亲了,可是,她怎的失踪了? 到最后,捉奸…… 那闭着的眼睛猛地一闪, 没有紧紧蹙在一起,脸上渐渐浮现出震惊,愤怒,痛苦…… 因为记忆力,初樱竟然背着自己跟夜离澈私会,甚至还坏了夜离澈的孩子,最后竟还让自己救那个孩子…… 一些的一切,似乎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 见他反应慢慢变得激烈,最后完全是朝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一边的后子奴终于是满意的放松脸上的表情,看了一眼坐在对面行之将朽的冥婆,并不说话。 冥婆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更让人捉摸不透。 没过多久,只见夜南冥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冷漠沉郁,仿佛是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一般。 “王爷!” 后子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但是夜南冥并没有搭理他,甚至是看都没有看,便缓缓起身,转身离开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了,原来,初樱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三足乌金丹,一世许诺,举世无双的婚礼,可是她,却要以莫须有的罪名亲手杀他,那一刀,为何不端端正正的朝着心脏刺进去,那样,或许他就不会有这么痛苦了。 引他人蛇域鬼沼,伙同他人,剥皮钻心之痛,初樱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夜南冥离开之后,后子奴并且有的第一时间追上去。 “这样的结局,你可是满意了?” 冥婆的声音幽幽响起,听不出几分情绪。 她是冥婆,是这黄泉路上没人敢动的鬼,亦是可以帮任何人做任何事的鬼,只要,有等价的物件,这生意,便能做。 后子奴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心满意足,“你做得很好。” “篡改他人回忆,扰了生命定律,你这样迟早会遭到报应。” 冥婆并不是在诅咒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是后子奴并不在意,反倒还觉得格外的好笑,“报应又如何,这百年来,我的报应还少了吗?只要能让他把对初樱的爱变成彻骨的恨,只要能爱上我,就算是报应又如何?” 只要能有短暂的享受,只要能片刻感受到他的爱,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冥婆看着那打开的门,桌子上的火苗摇摇晃晃,可就是怎么都不会灭。 “ 执迷不悟啊!” 她喃喃道,后子奴脸色沉了沉,冷声道:“那二十年寿命,到时候你来找我取便是了。” 她怎么舍得自己心爱的男子花二十年寿命来买一个根本根本就不真实的回忆? 即是她答应带他来的,这代价,就理应由自己来给。 “你已经落得个不得好死的结局,还要替他给这二十年寿命,姑娘,你当真是不打算将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冥婆看着面前偏执不已的后子奴,无奈问道。 “当初来找你改他的回忆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想过自己能有个善终了。” “可是你本来可以归入佛道的。” 她虽作恶多端,但是无论怎么说都是当年得到佛法浸润的仙草,本有归入西天的机会,如今却为了一个男子,自甘坠入无底深渊。 “冥婆,我那么好结局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 “非也非也……”冥婆摇头,这个交易自然是划算的,但是,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态度坚定的后子奴,“只是,这所谓情爱,皆为尘土,前去孟婆那里讨一碗汤,即便再是情深意切,都可以忘个干净。”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劝我,好好做你的生意便是了。” 后子奴不愿在听她絮絮叨叨,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黄泉路上,黄沙迷眼,夜南冥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走在路上,这黄泉路,原来,这么冷,这么荒芜孤寂……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更是一片比这黄泉还要冷的荒原。 前尘回忆,历历在目。 知道了也好,初樱,如此一来,本王便可知道,曾经的你,是那么的狠心。 “这是哪里来的大活人,如此大胆,竟到这黄泉路上来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三千鸦杀 只听得一个带着几分挑衅和不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夜南冥的目光这才有所汇聚,看着面前的地下,一双赤脚正挡在自己路上。 他没有抬头,亦没有开口。 “哟,难道是个哑巴不成?” “公子,我看你生得俊俏,何不就留在这黄泉,做奴家的夫君如何?” 面前,不止一个人。 听着周围群起的嘲笑,夜南冥依旧不为所定。 他的心脏,被这回忆狠狠的刺了一刀,现在正源源不断的往外面在流血,他不想去管,也不想去在意。 痛,便让它继续痛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些。 “公子,为何不抬头来看看奴家,为何……啊……” 那女鬼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惨叫,周围的人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飞到五米外,根本就容不得对方有机会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周围不断有鬼涌上来,夜南冥低着头,手中承影早已出鞘。 这一日,成了黄泉路上一段令人闻之色变的传闻,且被黄泉路上的恶鬼永远记住了,一个活人,只身闯入黄泉,杀了恶鬼三千,扬长而去。 而至始至终,他没有说半句话。 站在船头,因为钢杀了无数恶鬼的缘故,身上戾气很重,那河中的游魂纷纷绕着船只跑得很远,纷纷聚集在一起,却始终不敢上前。 那划船的老叟看着船头的夜南冥,无奈叹气,也不跟他搭话,只是对着昏黄的天地叹道:“世间万般,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扰乱人心,但愿有云开月明,病树见春……” 夜南冥不做搭理,跳下船头,站在岸边,对着那老鞠了一礼,“多谢。” “公子客气了,慢走。” 老叟生鲜颤颤,听上去倒是和那黄泉客栈的冥婆一般,衰老得不成样子了。 夜南冥较之后子奴要先回去,回去已然是太亮,郁尘看到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赶忙迎上前,“这么早王爷是出去了吗?” 他只觉得夜南冥身上的气息好像不对,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是昨晚,他不是在后子奴房间里吗? 夜南冥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往里走,郁尘这才清楚地看到,他方才停留的地方有一滩血迹。 “王爷!” 他赶忙追上前去,就看到夜南冥嘴角挂着血渍,“王爷这是发生了何事,告诉属下好不好?” 这样不声不响的夜南冥,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夜南冥被他拦住了去路,突然停下来,缓缓抬了抬眼皮,两眼无神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本王终于知道 ,为何你们都瞒着本王了。” 说完,便一把推开他,往里走去了。 郁尘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夜南冥的背影,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爷回来了吗?” 还未想通,便听到了背后传来后子奴的声音,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瞬间拔剑转身指着她,眼神里尽是愤怒:“你到底带王爷去哪里了? 为何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到底知道自己瞒着他什么了? 后子奴见状,原本一脸的着急瞬间就放了下来,转而笑了起来,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一脸嘲讽,“你觉得我能带王爷去哪里?自然是去帮他找回回忆啊。” “你……” “我什么我,你们既然都瞒着他,但是王爷又确实是很想知道,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他了。” 她说得轻松,亦是说得自己很无辜,可是郁尘却气得说不出话了。 他们费了那么多心力,想要将夜南冥瞒住,可是如今,却因为后子奴,功亏一篑了。 手中长剑突然发力,他那愤怒的眼里明显是起了杀意,却听得后子奴大声质问道:”难道你还要杀了王妃不成?” 郁尘立马收手,就看到后子奴看着自己肆意的笑着:“郁尘,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的,如今我可是宸王明媒正娶的的王妃,你能奈我何?” 说完笑声变得更加得意了几分,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允许她这样挑衅郁尘。 “这便是王爷突然答应要娶你的原因是吗?” 一直以来,都对后子奴毫无感觉的夜南冥,突然就娶后子奴为妻,之前他还一直都想不通,可是如今想来,除了这件事情,便没有其他可能了。 “你怎么不说王爷本就喜欢我,所以才娶我的呢?” 后子奴反问,看着面前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郁尘,突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郁尘无力摇头,“不可能。” 夜南冥绝对不会喜欢她的,绝对不会。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觉得王爷只会喜欢初樱不成?” 她说完不等郁尘回答,又立马回了一句:“你放心,来日方长,我会让你亲眼看着王爷爱上我的。” 说完抬步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侧过头,看着恨不得马上杀了自己的郁尘,嗤笑一声,“郁尘,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她比他多活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郁尘大抵是被愤怒冲昏了头,立在那里 ,一动不动。 直到后子奴离开了,他才突然冲着院子大吼一声,发泄自己的情绪,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随后重重的跪下去,抱头痛哭。 “樱姑娘,对不起……” 怪他没能保守住这个秘密,怪他没能放着后子奴,怪他让夜南冥再次坠入痛苦之中。 看着夜南冥刚才的样子,他一定是痛不欲生的吧,不然怎么会是如今的状态。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夫妻患难与共 那样的夜南冥,他从来没有见过。 对于夜南冥恢复记忆这件事情,府中上下都知道了,但是都先照不宣的对此闭口不提,而夜南冥,从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都不出来。 郁尘没敢去喊,府中上下,都没有人敢去喊。 夜离澈没有找到初樱,加上王上对他行动的限制,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花过多的精力去找人。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当初的抉择…… 可是若是让他重新来选一次,他一定还会选择娶崔凤苒的。 “殿下,太子妃来了。” 丫鬟上前回禀,夜离澈不做声,不消片刻,崔凤苒便来了。 “臣妾见过殿。” “起来吧。”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崔凤苒见状也不恼,想了一下,反倒是开口询问道:“不知殿下可否将那姑娘的画像给臣妾,如今宫中的人看得紧,殿下不宜出面,臣妾倒是可以拖人出去帮殿下找找,说不能还能事半功倍呢。” 她话音刚落,夜离澈的眸色微微变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崔凤苒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离自己三步之外的崔凤苒,“你所言可是当真?” 崔凤苒笑若春风,温柔端庄,嗯了一声,点头道:“凤苒所言句句当真,殿下乃是凤苒的夫君,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同心,如今殿下有心事,凤苒一再为自己不能提殿下分担而自责,还请殿下能够让凤苒替你一起分担。‘ 她言辞真切,大真真是让人生不得半点怀疑。 夜离澈大抵是没有想到崔凤苒会主动来要求帮自己找初樱,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你可知那女子与本殿是什么关系?” “凤苒知道,那姑娘乃是殿下心仪之人,殿下一定会觉得凤苒不是出自真心,但是还请殿下明察,凤苒并未对那姑娘有半分不满,属实是想替殿下分忧罢了。” “本殿能娶到像你这样如此明事理,善良的女子,是本殿的荣幸。” 夜离澈出言,脸上的沉重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崔凤苒连忙道:“殿下谬赞了,能嫁与殿下才是凤苒几世修来的福分,殿下的烦忧便是凤苒的烦忧,殿下的快乐便是凤苒的快乐,还希殿下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告诉的凤苒才好。” 她言语轻柔,倒是让人心生欢喜。 从成亲到现在,往往都是崔凤苒主动前来,夜离澈却从未搭理过她。 如今听她这一番话,倒是转变了些态度。 嗯了一声,随即命梵听进屋将桌子上的画像拿出来。 “殿下,画像。” 梵听将画像递给夜离澈,夜离澈结果来,看着上面的人神情微漾,思念越是绵长,随即递给凤苒,“有劳你了,若是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前来告诉本殿。” 崔凤苒点头,随即打开画像一看,却是瞬间整个人僵了一下,眼神震惊。 “有什么问题吗?” 见她脸色不对,夜离澈开口问道。 崔凤苒连忙摇头,“不是的,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子,一时间有些震惊罢了。” 她笑着解释道,不动声色的收了那画像,朝夜离澈道:“还请殿下放下,凤苒一定会尽力帮殿下寻人的。” “那便辛苦你了。” “能为殿下分担,是凤苒的福分。” 她实在是太会说话了,以至于一开始对她毫无好感的夜离澈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看着面前言辞得当,端庄贤淑的崔凤苒,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点恍惚。 因为,他好似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那个,他辜负一生的女子。 曾经也是跟她一样,温柔贤淑,只是较之崔凤苒的温暖,卫寒霜多了几分清冷罢了。 可是,一样是那么善良的人啊,却被自己如此辜负。 卫寒霜是在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苦,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多疑和一再冷落,卫寒霜是断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的。 “王爷若是无视,臣妾便先告退了。” 崔凤苒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开头提醒了一句。 夜离澈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嗯了一声。 崔凤苒跟他行了礼,拿着画转身离开了。 回到寝殿,将手中的画像再次打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女子,她分明是见过的。 元旦节前一天,在街上,当时她站在夜南冥身后,她还误以为是夜南冥的心仪之人,竟没想到…… 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她算是有点明白了,为何那天初樱看自己的眼神那么震惊了。 “太子妃,殿下让奴婢前来传话,说中午让太子妃过去一同用餐。“ 夜离澈身边的侍女前来传话,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崔凤苒拿着画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丫鬟走后,她将手中的画重新收起来,递给身边的侍女:“带出宫去,让人好好找找。” “可是太子妃,这女子可是殿下的心仪之人,若是真的……” “别说了,先去找人吧。” 说话的人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名唤珍珠,从小便是伺候自己长大的,自然是主仆一心。 见她都如此说了,珍珠虽说心中还是颇为担忧,但是又不好再多嘴,只好接过那画像,行了一礼,“奴婢这就送出去。” “去吧,切记不要说漏了嘴。” 她叮嘱道,若是被自己的爹爹崔相国知道了真相,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奴婢知道了。” 说完便带着画匆匆出去了,崔凤苒看着珍珠离开的身影,做了个深呼吸,沉默不语,眼底却是情绪暗涌。 第五百一十七章 无意打扰 初樱这几日不曾出过门,上官木离派出去找竹息的人都回来了,始终没有竹息的消息。 这几日,医馆里的气氛有些沉郁,大抵是大家情绪都不怎么高,因为没有找到的竹息的缘故,更是因为初樱不在笑了缘故。 四九任凭是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逗她一笑,这倒是让他有了不小的挫败感。 一日吃饭的时候,初樱端着碗迟迟没有吃下一口饭,看着自己的碗,突然开口道:“少主,南山是什么地方?” 那个道士说,自己去南山就可以恢复记忆。 是真的吗?这两天她一直在想。 上官木离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初樱,问:“怎的突然问起南山了?” “突然想到了,就问一下,少主可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她在想,他一定是知道的吧。 果不其然,只见上官木离点了点头,“知道,一座山而已。” “仅仅只是一座山吗?” “那是自然。” 上官木离沉沉回到,语气肯定。 初樱喂了一口饭,似是在思索上官木离刚刚说的话。 “少主,我要怎样才能恢复记忆?” 她又问,随即抬头望着上官木离,她是真的迫切的想要知道。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如果这几日还找不到竹息,我便带你去寻找可以恢复记忆的法子可好?” 他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初樱点头答应。 “多吃点,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饭,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他给她夹了菜,盯住她多吃点。 初樱看着碗中的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股酸涩之感,有些难受。 或许真的只有在上官木离身边,自己才会有家的感觉了。 吃过饭,上官木离说要出去办点事,初樱也跟着出了门,但是是跟上官木离分头行动的。 站在东宫房顶上,看着下面有些熟悉的环境,自己曾经也在这里住过几天,不过,也仅仅只是几天而已。 跳下去,寻着书房的方向找去,却在半路看到有丫鬟蹲着菜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跟着那些宫女一起走,想着夜离澈这个时候应当也是在用午膳了。 “多吃点!” 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夜离澈的声音,脚步微微停下来,便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若是她没猜错,应该是那个崔凤苒吧。 自嘲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本来是打算转身离开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天来是想找他要竹息的消息的,便又停了下来。 本打算到书房去等他吃完,可是刚转身,就跟迎面而来的梵听撞了个正着。 在这个时候看到初樱,梵听也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樱姑娘……” 震惊无比的喊了一声,可是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因为殿下和太子妃都在里面。 夜离澈在听到梵听喊的那一声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愣住了,随即立马起身快步朝外面走来,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考虑的,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般的追了出来。 那种生怕是要自己慢了一步就会失去一个人的急迫,让端着碗脸上的笑的都还没有收回去的崔凤苒脸色一僵,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初樱想走,一紧来不及了。 “阿樱!” 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打扰殿下和太子妃用餐了,实在是抱歉。” 初樱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跟夜离澈见面,所有多少还是有点手足无措,说完就想要走,却被夜离澈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樱,不要走。” 夜离澈语气痛苦,带着祈求。 说完害怕她挣脱自己走掉,直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那熟悉的香味瞬间萦绕周围,让他心如刀绞。 “阿樱,是本殿错了,本殿不该负你,你不要走好不好,给本殿一次机会,让本殿好好弥补你可好?” 他一如之前那般,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祈求着初樱的原谅。 初樱心里也难受,但是那种熟悉的沉重感再次油然而生,忍不住冷笑一声,反问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婚嫁乃是自由,并没有负了初樱这么一说。” 她说的是实话,在他听来却成了嘲讽。 “阿樱,你是不肯原谅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你知道的,我一心只想娶你。” 他苦苦挽留,只是希望他能够留下来。 大抵是这段时间害怕失去初樱害怕得紧了,所以这一次才会如此不顾形象的苦苦哀求,苦苦解释,却忽略了此时已经出来站在门口正看着二人的崔凤苒。 崔凤苒有些站不住,纵使她心胸再怎么宽广,怕是也禁不起这样的事情。 夜离澈,当真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啊。 梵听见状,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奈之下,只得开口提醒道:“殿下,樱姑娘刚回来,有什么事不妨先用了早膳再说吧,太子妃还等着呢。” 此言一出,夜离澈身影微动,脸色稍稍平静了些,刚才太过着急了,所以一时忘记了崔凤苒还在里面。 不过这些话,她听到了也好,自己当初并不是情愿娶她的,若不是形势所逼,自己也不会成如今的局面。 初樱忙一把推开夜离澈,从他怀中退出来,冷声提醒道:“还请殿下冷静一些,初樱此次前来,只是想问可否知道竹息的下落,并无他意。” 说完又看向门口的崔凤苒,解释道:“也无意打扰太子妃和王爷,还请太子妃见谅。” 第五百一十八章 鬼的契约 崔凤苒神色依旧平和,微微笑道:“殿下找妹妹找了多日,苦无消息,如今妹妹回来,是好事,快些进来一起用膳吧,有什么时候饭后再说也不迟。” 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态度,初樱不知道是该形容她胸襟宽广,还是说她可能也对夜离澈无意。 但是无论怎么样,初樱都是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的。 “多些太子妃好意,初樱还有要事,只是问殿下一个问题便离开。” 她婉言拒绝了,随即又看向夜离澈,开口问道:“殿下可知道竹息的下落,若是知道,还请告知一声。” 夜离澈渐渐冷静下来,见她执意要与自己如此生疏,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无尽的无力感。 “你先留下。” “不可能。” 他有意妥协,她却并不接受他的妥协。 “殿下若是执意不肯说,那初樱便不再多问,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一开始夜离澈还想着像以前那样威胁她,可是当她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受自己的威胁了。 “阿樱……” 他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追了出去。 崔凤苒站在门口没有说话,脸上亦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啊,反而是冷静得很。 梵听看了她一眼,感触更深的,是恐惧。 她此时此刻若是跟自家殿下闹一闹兴许都是好的,可是她竟半点埋怨之色都没有,跟当年的卫寒霜是差不多的反应。 往往这样的女人,才是更让人感到恐惧的。 “阿樱,等等我。” 初樱跳上房顶想快点离开,却被夜离澈追上,一把抓住自己的手,“阿樱,不要走。” 初樱有些不耐烦,叹了一口气,回头反问道:“请问殿下让我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殿下难道忘了自己是已经成亲了的人?还希望殿下能够明白,我与殿下已是毫无关系之人。” 毫无关系之人。 夜离澈神色威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神色冷漠的初樱,心痛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痛苦的看着她:“可是阿樱,你是我至今未曾改变过的挚爱之人,怎可是毫无关系?” “殿下,你已经成亲了。” 初樱试图挣开他的手,开口提醒道,可是夜离澈却丝毫听不见去,不住摇头,“不,成亲并不是我情愿的,阿樱,只要你愿意回来,除了太子妃的名分,我什么都给你可好?我已经在城郊为你修建了一座行宫,只要你愿意,我们便住到哪里去,我定会日日陪着你,再也不抛下你了可好?” 他好似有些异想天开了,就连初樱,都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有些可笑了。 冷笑一声,反问道:“殿下难道还不明白,从你欺骗我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再无可能了?” 再无可能! 好一句再无可能! 夜离澈脸上的希冀之色终于是在她无情的话语下渐渐消失了,初樱趁机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沉声道:“殿下既然已经成亲了,就希望殿下能够好好对待太子妃,初樱感谢殿下当日的救命之恩和这段时间的照顾,奈何缘浅,终究不是对方的良人,往后,殿下请珍重。”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决绝。 她遂说孤独无依,但是也不需要这施舍一般的陪伴。 夜离澈立在原地,这一次,他没有再去追而是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 初樱回去之后没多久上官木离就回来了,看着情绪低落的她,询问道:“怎么了,情绪看起来这么不好?” 初樱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 “那便去休息一会儿。” 上官木离开口提醒道,初樱嗯了一声,便起身进去了。 这是四九回来,递给他一封信,他打开看了之后便起身吩咐道:“让十鬼来见我。” 说完便转身朝着一间密室走去了,四九守在外面。 初樱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米糊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开门进来,坐到自己身边,正看着自己。 她有些疲惫的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就迷迷糊糊看到上官木离坐在自己身边,握着她有印记的那只手,正看着自己。 “少主!” 她喊了一声,就听到上官木离开口了:“樱儿,我有时需要出去一趟,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四九会留下陪着你,乖乖等我回来可好?” 初樱有些疑惑,人也清醒了许多,想要起来,上官木离便立马将她扶起来。 “少主要去哪里?” 怎么说走就走,自己睡之前都还没有说要走的事情。 上官木离顿了一下,面露笑意,“去采一味药,等我的回来,就可以帮你解除这印记了。” 他的指腹轻轻摸索着她手心隐隐看得见的印记,虽说是暂时压制了,但是只要有这个印记在,该找上门的,迟早都会找上门的。 而他,是断然不会让她成为鬼的新娘的。 不管这契约是怎么结成的,他都要找到那个不知好歹的鬼,想尽办法解除这个契约。 初樱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印记,小声道:“若是找不到药草,没有办法,少主便不要强求,这印记对初樱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她不知道这是与鬼的契约,所以才会说得如此轻松。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樱儿,答应我,一定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记得照顾好自己。” 一番叮嘱,上官木离对四九也是好一番叮嘱,方才出门离开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相信他 “四九,你说少主这次是要去做什么?” 看起来好似很匆忙的样子,“难不成是找到竹息的消息了?” 看着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四九,她开口问,心里却不慎耐烦,“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好不好,看得我眼睛难受得很。” 四九立马停下来,插着腰看着初樱,有些气呼呼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不能跟少主一起去。” 初樱:“……” 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你可以现在去追,少主估计还没出城。” 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让四九恨不得去打她一下,但是男子都应当是有风度之人,所以动口不动手,“樱姑娘,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少主出远门,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少主那么厉害的人,我相信他都还来不及,怎会去担心他?哎呀,四九,你放心吧 ,少主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相信上官木离只是因为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样,而且他那么厉害,定然是没有人能将他怎么样的,就连夜南冥,恐怕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吧。 她这样想着,还不忘安慰四九。 四九很小,就是一个小小少年,所以在他面前,自己俨然就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四九对着她哼了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汤,“快点趁热喝吧,这可是少主专门吩咐我为你熬的。” 初樱看着面前的烫,“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你最近很累吗?安神补身子的。” 初樱一愣,明白似的哦了一声,原来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上官木离就记在心里了。 虽说是在寒冬腊月的,却觉得无比温暖。 是啊,活这一世,上官木离便是她在这孤寒世界中的暖阳,时时刻刻给他温暖,给她最舒适最安心的生活,只要跟他在一起,便有家的感觉,便有亲人在身边,便有挚友陪伴在侧。 可是老天爷啊,往往都不会让一个人安逸太久,总是让这个世界的人,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她倒是真真听上官木离的话,从他走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在医馆和四九待在一起。 四九知道很多有趣的故事,就往往会跟她讲来听,一讲半日光阴便就过去了。 这样倒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一眨眼,上官木离离开已有两日了。 从四九这样,初樱听到了 许多关于他的趣事,想着回来一定要跟上官木离好好说说,须得笑他一番方才罢休。 东宫,梵听匆匆从外面进来,径直朝夜离澈的书房走去。 “殿下,找到樱姑娘的下落了。” 梵听开口,夜离澈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语气急迫,“在哪里?” “在上官少主开的医馆里。” “你是说开在城南的那家医馆?” 梵听点头,“正是。” “和上官木离一起的?” 夜离澈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股不知名的醋意渐渐升起来,甚至还有一股无名火,他就说为何初樱拒绝自己拒绝得那么决绝,原来是因为有上官木离。 夜南冥成亲了,她没有多大的反应,当时看到自己成亲时,虽说眼神怨恨,但是却并没有多说半个字。 说了这么久,原是因为有上官木离。 孤男寡女,在南风仙境呆了那么就,要是说没点什么的话,谁会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好像唯独这样,才能让自己心中对初樱的愧疚稍稍减低一点。 梵听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眸色越见沉郁的夜离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们好像是在找竹息!” 后面竹息二字他说得很轻,像是生怕触碰到夜离澈的痛点。 果不其然,听到竹息二字,夜离澈的脸色瞬间变得 更加糟糕了,那双阴沉的眸子,就像是随时都要渗出血来一样。 那日初樱来找自己,也是为了竹息。 难道在她心中,自己竟是连一个竹息都不如? 这样想着,心中的愤怒不由得变得更加深了,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将她们苦苦寻找的竹息丢到医馆门口去,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要怎么才能把竹息救活。”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阴鸷冷漠让那个梵听心头微震,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低下头,回了一句,“属下领命。” 说完还是抱着希望抬头看了夜离澈一眼,希望他可以改变这个决定,毕竟,如今的竹息,已经被折磨成那样了,若是再让他和初樱见面,未免是太残忍了些。 可是夜离澈,完全没有半点要收回自己决定的迹象。 梵听不得已,只得转身离开了。 “阿樱,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一个人的,不管你曾经属于谁,在往后,你都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谁敢来抢,我便让谁不 得 好 死 。” 梵听走后,他盯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却句句生寒。 他将后面四个字咬得非常重,足以证明,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对于一度想要挑衅他的夜南冥,他更是不会放过。 等自己登上王位之日,便是他坠落万丈深渊之日。 夜南冥已经三天没有动静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宸王府,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好像一切都陷入一股沉寂之中。 殊不知,夜南冥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日了,郁尘不敢去劝,因为自己也是那欺骗他的人。 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去说半句话,因为在这场骗局中,他们所有人,都是参与者。 第五百二十章 竹息回来了 后子奴每日都来,但是也只是每日都只在院子里站上一段时间,便默不作声的回去了。 在她看来,自己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只是没想到,对于那段回忆,夜南冥竟然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去消化。 也不知道等他走出来之后,对初樱的恨,到底得有多深。 郁尘、北齐、玄云、霜凝四人这几日都等在院子里的,等着夜南冥出来的时候对他们进行惩罚。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一直瞒下去,知道所有人都淡淡忘记,等到夜南冥彻底不再去追究,可是,却没想到,后子奴会采取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他们也都知道,按照夜南冥的性格,只要从这扇门出来了,定然不会对他们四个人手下留情。 夜南冥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手下留情四个字。 书房里的夜南冥,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那一方面巾,那是在南疆他在房顶上从初樱脸上揭下来的面纱,他也是第一个可以看到她真是容貌的人。 当时还在因为这件事情开心,可是如今想来,却是那么的讽刺。 初樱! 呵! 本以为失忆便可以忘却一切,可是就算失忆,命运也没有放过谁,还是让他再一次爱上了她,那个负了自己的女人。 将自己引到蛇域鬼沼,剥皮之痛,那每一滴毒血,那每一寸皮肤,都昭示着她对自己的残忍…… 初樱对着面前的腊梅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摘了几支梅花往回走,想要插进花瓶里点缀一下了无生机的房间。 经过大堂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门口聚集着一群人,四九也在那里,遂走上前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九,发生什么事了?” 四九直起身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樱姑娘,这里有一个全身瘫痪的流浪汉,不知道是谁丢在这里的。” 初樱听他这么一说,快步上前,将手中梅花放到一边,从人群中挤进去便看到梯子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蓬头垢面,脸上污秽不堪,根本就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再看看他的四肢,手脚都没有,显然是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 “这是怎么回事,快点把人抬进去再说吧。” “可是樱姑娘……” “可是什么可是,先救人再说。” 初樱打断四九的话,四九只得将自己心中顾虑咽了下去,吩咐伙计前来帮忙。 初樱站在一边,看着那人被抬上担架,却看到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里面的痛苦,崩溃…… “等等!” 她突然开口,伙计立马停下来,纷纷好奇的看向初樱。 初樱现在思维有些混乱,因为她发现眼前的人,眼神好熟悉。 “四九,打热水来。” 她一吩咐一边示意伙计将担架先放下来,走到对方身边,蹲下去,注视着他。 那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她。 “樱姑娘,热水来了。” 四九端了热水来,虽然心中很是好奇,但是看到初樱反应这么严肃,也不敢多问。 “将他的脸擦干净。” 初樱开口,四九虽说疑惑,但是已经从初樱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什么,立马吩咐下人将对方的脸擦干净。 可是那人却是极其不配合的,不停的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 当他的脸被擦干净映入初樱眼帘的那一刻,初樱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在常人的人无不愣住。 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初樱的心脏一阵猛缩,难以自信的看着面前的竹息,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连喊他的名字都没有勇气了。 她多希望,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宁愿一直都不要找到竹息,也不希望自己找到的,是如今的竹息。 四九只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倒立了,背后一阵冷意,看着担架上神情痛苦的竹息,红着眼睛,看了一眼对面几近崩溃的初樱,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站在一边偷偷抹眼泪。 曾经的竹息,阳光、善良,聪明…… 是上官木离最信任的得力助手,是南风仙境人人爱戴的管家,是初樱最好的朋友…… 可是,如今的他…… “竹息,告诉我,谁干的?” 初樱忍住心中的悲恸,目光注视着担架上的竹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豆大的眼泪不断顺着脸颊滴落。 她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要这么残忍? 竹息痛苦的闭着眼睛,不停摇头。 “告诉我,是谁啊?” 初樱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她知道竹息不能说话,可是不说话她怎么能知道是谁干的,怎么去帮他报仇啊。 看到初樱情绪激动,四九赶紧蹲下去哭着安慰道:“樱姑娘,你先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应该先救竹息……” “竹息管家……” 四九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旁边的伙计喊了一声,初樱立马推开四九,就看到竹息不停的往外吐血。 她赶忙上前扶住他的头,不让他吐血,却看到竹息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初樱,他张了张嘴,却不断有血里面涌出来,初樱赶忙捏住他的嘴,不让他吐血。 “快点,快点来救救他。”她对旁边的人不停说道,又不断安慰竹息:“竹息,你不要着急,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定要救他 周围的人赶紧上前,把脉的把脉的,检查四肢的检查四肢,可是竹息还在不断的往外吐血,他频繁的长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说不了。 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一口鲜血吐出来,晕了过去。 ”竹息,你别睡,快点醒醒,竹息……” 初樱以为他要死了,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慌张起来,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跟他说话。 “樱姑娘,竹息管家还活着。” 旁边的大夫开口提醒了一句,他是从南风仙境来的,对竹息更是熟悉得很,见初樱情绪激动,赶紧开口提醒了一句。 初樱愣了一下,看向那大夫,立马颤着声音祈求道:“快点救救他,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救救他……” 她眼泪一直没有止住过,四九在一旁看着实在是心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安慰到:“樱姑娘,你先冷静一点,竹息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初樱怎么还听得进去,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不停的往外涌。 伙计将竹息抬起来往里走,大夫一路跟着的,初樱也跟在后面。 看着所有人都围着竹息,个个面露凝重之色,初樱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一个大夫出来,看着泪痕没干过的初樱,无奈叹气,“樱姑娘,竹息管家的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舌头被连根扒了,四肢也被看到了,加上身中剧毒,此时正危在旦夕……” 初樱的眼睛睁到了极致,眼泪肆意,宛如雷击。 她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怎么下得下去手啊,这么善良的人,这么好的人啊…… “那你快点去救他 啊,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不然等少主回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定要让你们全部陪葬。” 她崩溃的冲着那大夫大声吼道,可是对方根本就不动,只是突然就跪了下去,“恕我无能,不能救竹息管家,等少主回来,我甘愿以死谢罪。” 剩余几个人纷纷也跟着跪下来,表示他们都无能为力。 初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夫,双腿一软,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四九赶忙上前扶住她,同样是哭得不行。 “你们想想办法,有没有人可以救他,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她看着面前纷纷无能为力的大夫,无助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她是真的,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无力过。 “若是少主在,兴许还有办法。” 其中一个人突然提了一句,初樱立马吩咐四九,“四九,你马上去追少主,告诉他竹息回来了,需要他……“ “可是樱姑娘,少主都已经走了快三日了啊,而且他临走时并没有说要去哪里,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啊。” 四九哭着提醒道,初樱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上官木离已经走了好几日了,除非他自己回来,断然是不会有人能找到他的。 这下,是整个人都彻底失去希望了。 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竹息,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尽量冷静下里。 “难道这世界上就只有少主一个人可以救他了吗?” 虽说上官世家世代为医,有妙手回春之能事,但是这大千世界,除了上官世家,难道就没有人能与之不相上下的大夫了吗? 四九想来想去,只是摇头。 他自小长在南风仙境,自小崇拜上官木离,一直都觉得他是这世界上医术最为了得的人,并没有注意过其他人。 “听闻宸王殿下医术了得,曾经师从鬼手神医,或许他能有办法,只是……” 其中一个久居晟州的大夫突然开口,但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一下,似是在思忖着什么一样。 “只是什么?” 初樱脸上终于升起一抹希望,赶紧开口追问道。 就听到对方沉重的叹了一声气,宸王孤傲,遂医术了得,却从不轻易施救于人,恐怕,不会答应。” 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竹息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去 求他。” 初樱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只要能救竹息,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能放过,都一定要去。 “可是樱姑娘,宸王为人生性怪癖,定然不会答应的啊。” “不管有没有希望,总是要去试一试的。” 若是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竹息在自己面前如此痛苦的死去,她是断然做不到的。 就算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她都愿意。 “四九,你留在医馆和他们一起照顾好竹息,一有消息立马来告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樱姑娘……” 四九还没来得及她就已经出去了,可是此时此刻,只要联系不上上官木离,他就只能干着急。 宸王府,初樱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那大门上的红色布幔已经被撤掉了,让原本就庄严沉郁的王府变得更加的巍峨了。 “来着何人?” 门口侍卫见她往前走,立马拦住她,大声质问道。 却不料初樱直接毫无预兆的跪了下去,沉声道:“烦请禀报王爷,初樱求见王爷。” 初樱! 此话一出,那侍卫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赶忙进去了。 书房外面,侍卫匆匆进来,在郁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就看到郁尘脸色立马跟着变了,沉声道:“知道了,先下去,让她等着。” 等侍卫走后,郁尘神色复杂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在另外三人疑惑的眼光中走上前,对着里面开口道:“王爷,樱姑娘此时正跪在门口,想见您。” 第五百二十二章 雪地跪等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里面的人。 但是他亦是不知道,初樱二字现在显然已经成了他的逆鳞,提起不得。 郁尘说完,后面三人纷纷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门口同样是内心忐忑的郁尘,再将目光挪向紧闭的大门。 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这便让人有些想不通了,为何会毫无反应。 从夜南冥回到这里开始,他们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因为按照夜南冥的性格,在恢复记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应该是去找初樱,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连如今听到初樱来了,都不肯出来相见。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是在怪初樱当初擅作主张承担了一切吗? 如今的情况便陷入了僵局,夜南冥不说话,郁尘便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而外面的初樱却是等不及了,在外面迟迟等不到夜南冥出来,情急之下起身问道:“二位可是已经通报王爷了?我找他有急事,耽搁不得。” 她着急,那两个侍卫却失踪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个什么。 初樱见状知道这样一直等在外面也不是办法,遂想直接进去找夜南冥。 若不是因为竹息,她定然不会前来,兴许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夜南冥,但是如今竹息危在旦夕,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樱姑娘,王爷……” “让开,我自己进去找他。” 初樱冷哼打断侍卫的话,不容他们拒绝,便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那侍卫想拦,但是看到她已经拔剑了,加上她身份特殊,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一路跟着她,却不敢贸然上前。 初樱丝毫没有去管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侍卫,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夜南冥,求他去救救竹息。 一路到了书房,郁尘看到初樱的突然出现的顿时也吓了一大跳,赶忙转身,试图去拦,却看到初樱直接走到台阶前跪下,沉声祈求到:“初樱求求王爷去救救竹息,少主不在,如今能救他的,就只有王爷了。” 脑海里浮现出竹息的惨状,她甚至不敢去想象他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 痛苦,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凶手到底是有多恨他,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在场四人皆是一愣,因为没想到初樱此次前来是为了求自家王爷前去救竹息。 竹息,失踪了那么久的竹息是找到了吗? 郁尘没有再阻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紧闭的房门上,可是那房间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初樱心中着急,一直跪在阶梯前,眼睛红肿,如今,夜南冥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夜南冥求去救竹息。 “初樱求求王爷了,去救救竹息吧,初樱求求你了。” 她一边苦苦哀求一边不停磕头,可是里面的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始终没有人有反应。 郁尘站在一侧,和另外三个人沉默不语的看着跪在那里的初樱,天色微漾,已经起风了。 寒风刺骨,在场的人却始终感受不到。 那石阶上已经隐隐有了血迹,初樱不停的苦苦哀求,不停的磕头,可是里面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此情此景,郁尘仿佛看到了当年冒着大雨抱着孩子跪在这里苦苦哀求的初樱。 那天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能当时在场的人,都一辈子不会忘记吧。 那个时候的夜南冥,跟现在亦是一样的,不作回应,不出手相救。 他明明,是可以的…… 回头看了北齐和玄云一眼,然后擅作主张的上前,站在门口,将手抬起,刚触碰到门就被一股内力弹飞了出去的,重重摔倒了院子里,发出一声闷响。 “郁尘!” 北齐和玄云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郁尘一手捂着胸膛,本想着强行站起来,却不料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夜南冥当真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一时间,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郁尘,心中悲痛不已,冲着那依旧紧闭的大门大声质问道:“初樱到底做了事情惹得王爷脸见都不见了?还如此重伤自己的下属?” 明明,食言的人是他,口口声声说着让自己考虑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他,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是他,最后突然一声不吭的另娶她人的人也是他…… 房间里仍旧是一片死寂,不作任何回答。 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在飘雪了,天气也变得愈加的寒冷了。 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樱心中着急不已,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整个人都已经冻得麻木了。 她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那么得罪了夜南冥,可是她想不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到了半夜,她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郁尘由北齐和玄云扶着去疗伤去了,那些侍卫都被郁尘打发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着始终紧闭的房门。 她身子有些摇晃,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她无力的抬了抬眼,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救竹息。 她已经欠了太多人的人情,若不是因为她,竹息便不会遭此横祸。 整个院子里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当她终于是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随着“吱呀”一声,她那垂着的睫毛突然颤了一下,上面的雪花随时掉落下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幻梦 缓缓抬起头,便隐隐看到那个自己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是出现在了门口,不知道心中到底是喜悦还是如释重负,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小声呢喃了一句:“王爷!” 整整四天没有出来过的夜南冥,此时此刻,终于是打开了门,衣着单薄,没有穿皮肤,脸上淡漠沉郁,睨着跪在雪地里初樱,真的,像极了但是她抱着孩子来苦苦哀求自己的场景。 那个孩子,呵,和夜离澈的孩子,背着自己和夜离澈生的孩子。 他是真的好像问一问,她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求自己的,又如何肯定自己就会出手相救?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卑微的爱情吗? 想想,也真是可笑。 听到她低不可闻的呼喊,他心中隐隐刺痛,太阳穴两边的肌肉明显,薄唇微启:“你何以觉得本王会答应你去帮你救人?” 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他的? 初樱睫毛微颤,脸颊冰冷,以至于雪花掉落在脸上都没有融化。 可是越是这样,夜南冥心中就越不是滋味,她可以为任何人如此不管不顾的来祈求自己,为何唯独对自己,那么残忍? “只要王爷能够救竹息,初樱当牛做马,报答王爷!” 她没说一句都要稍稍停顿一下,费好大的力气才将一句话说完。 当牛做马! 呵!好一句当牛做马。 夜南冥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初樱,隐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攥,却没有伸手去扶她,而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和阴鸷,“既是如此,本王可以答应你救竹息,但是从今以后,你须得留在本王身边,一生为奴。” 他一字一句,如是在宣判死刑。 初樱听到如此狠毒的话,身子微僵,抖落了一地积雪,缓缓抬起头,她这才算是看清楚面前的夜南冥,不知道为何,心脏先是被刺进了一把刀,不停在里面捣,痛得她几欲晕厥过去。 咬着牙强行不让自己倒下,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说这句话的样子。 一生为奴! 他是有多恨自己,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只要王爷能顾救竹息,初樱愿意。” 她摇了摇牙,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却没看到夜南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那种几欲嗜血的恨,让他恨不得立马将初樱掐死。 可是她不会这样做,因为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慢慢的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当初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好,本王答应你。” 听到他答应,初樱终于是如释重负,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嘴角露出一抹笑:“那走吧,我带你去。” 说完就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是手脚早就已经冻僵了,她刚欲起身,就重重的摔到了地傻瓜,半张脸颊陷进积雪里,费力抬眼,却看到面前的雪地里出现了一双绣花鞋子,一层不染,挡在自己面前。 她想抬头去看,却发现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只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跟夜南冥对话。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真的要大费周章的去救一个将死之人?” 后子奴看着站在初樱后面的夜南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这么多天,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如今是好不容易出来了,竟然还是为了初樱。 再看看倒在雪地里的初樱,眼底恨意明显,继而质问道:“难道王爷是觉得她伤你伤得还不够深吗?” …… 第一次,面对后子奴的质问,夜南冥没有回答,亦没有发怒。 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后子奴一眼。 尚存一丝意识的初樱听到她说竹息是将死之人,忽然一把抓住后子奴的脚,却被她一脚踢开了,却还隐隐听到她喃喃道:“竹息,不会死!” 他那么善良,那么好,怎么会死? 说完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走带爬的往外走,想要带路,却自终于站起来,看到夜南冥和后子奴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心脏猛烈抽搐,猝不及防的一口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兴许是闭眼得太快,所以没有看到夜南冥陡然变了的脸色,没有看到后子奴脸上得意的笑。 可是她好像看到了许多自己之前不知道的事情,身子像是坠入了一团棉花,缓缓下坠。 她看到了夜南冥,看到了漫天流萤,看到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而自己正是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她看到了跪在院子里苦苦哀求的自己,看到了在蛇域鬼沼里拼死救下自己的阿觅,看到了夜南冥,最后,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旁边就是体无完肤的夜南冥…… 她看到了好多,那些事情,像一个梦,又像是真真切切发生过一样。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为何,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像是陷入了一个囹圄之中,挣脱不出来。 她着急的大喊,却发现大开口大口的鲜血从自己口中喷涌出来,她根本没有办法止住。 夜南冥……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久,他才是她的心爱之人,才是她要守护一生的人。 原来,她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原来…… 越是这样沉溺着,心就越痛,眼看着鲜血将自己的衣服染成红色,自己却没有办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从梦中惊醒的,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发现口腔里全是腥味,有液体不但从嘴巴里流出来。 她极致的睁大了眼睛,便看到了站在旁边背对着自己的夜南冥,一时间,所有思绪奔涌而出,她痛苦的紧紧拧着眉,想要去抓住他的衣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抓不到。 第五百二十四章 全都想起来了 她张开嘴想要喊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来。 剧烈的窒息感让她不得不大口大口呼吸,可是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却直接抬步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王爷……” “王爷……” “王爷……” 她看着那越走远远的身影,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不停的默念着,可是直到那身影消失,他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为什么就不回头看自己一眼? 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奔涌而出,终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没有了任何反应。 …… “樱姑娘……” “樱姑娘……” “樱姑娘,你醒醒啊!” 隐隐听到了哭声,初樱像是被吵到了一般,皱着眉头,动了动喉咙,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极具放大的脸给吓得心脏一跳。 “樱姑娘,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啊……” 是四九,见她醒了,竟然一下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初樱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这才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汇集起来。 “四九,我怎么在这里?” 她终于可以说话了,声音却有些沙哑。 四九还在哭个不停,样子看起来是在是委屈极了。 “樱姑娘,你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了,不停的吐血,四九都以为你活不成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终于是醒了啊……” 他说完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初樱像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任由四九哭,自己的思绪此时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竹息还好吗?醒了没有?” 她开口询问,按理说只要是夜南冥出手了,初樱肯定是有救的。 被她这么一问,四九身子突然猛地僵了一下,直起身子,擦干了眼泪,低下头不去看初樱,转移话题道:“你刚醒,我去给你端药来。” 刚起身就被初樱给一把抓住了,“四九,到底怎么了,你老是告诉我。” 为何要躲着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四九背对着她,心虚不已,故作淡定道:“没事,樱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端药来。” 说完便想走,却没想到初樱直接掀开被子冷声道:“我自己去看。” “樱姑娘你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了。”四九赶紧转身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去。 初樱已经知道出事了,着急道:“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难道王爷都没能救下竹息吗?” “王爷根本就没有来的,竹息已经去世了啊,樱姑娘,四九不敢告诉你,是怕你过度悲伤伤了身子啊。” 她已经都是这副模样了,让他怎么还敢将竹息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初樱的身子猛的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那日明明王爷答应我了要救竹息的啊,四九,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明明还是带着王爷来的。” 她一把抓住四九的袖子,甚是都还抱着一丝希望想,希望这一切都是假得。 四九哭丧着一张脸,哭道:“樱姑娘,王爷从一开始就没有来啊,那天半夜,我担心姑娘,便去找你,却发现你别丢在王府门口,身下已经吐了一大滩血,这才将你带回来的啊。” 四九一番话,初樱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夜南冥最后不是出来见自己了吗? 他明明答应要就竹息的啊。 整个人重重往后倒去,四九赶紧扶着她重回躺下,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樱姑娘,你不要吓我,求求你了,不要吓四九啊!” 初樱不做声,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在宸王府发生的那一幕幕。 自己等到半夜,都没有等到夜南冥出来,最后迷迷糊糊听到了开门声,以为是有希望了,可是对方却只说出了三个字。 “丢出去!” 简简单单三个字,原来,他并没有答应自己啊。 原来,那一切,都是梦啊。 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望着上方,嘴角又开始溢出鲜血来…… 可是…… “四九,我好想,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是想起来了吗,是将一切都想起来了吗? 她失去的回忆,都想起来了吗? 四九眼泪不停,看着床上的初樱,不停的哭,“樱姑娘,你不要吓四九,竹息已经走了,你可不能再有事啊。” 他以为初樱是在说胡话,可是,这一切,她是真的全部都想起来了啊。 曾经发生的一切,如今在脑海中历历在目,可是为何,她的情绪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平静。 不是,应该哭吗? 抑或是,笑? 曾经她那么渴望恢复记忆,如今,却发现,恢复记忆之后,好像整个人生都变得痛苦起来了。 当初,他不救自己的孩子。 如今,他亦是不救自己最好的朋友。 “四九,你先下去吧,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樱姑娘,外面有人说要见你。” 正说着,外面便有伙计前来禀报。 初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 “不见!” 此时此刻,任凭谁,她都不想再见。 四九看着初樱这幅模样,起身,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去给你把药端来,你等我。” 初樱依旧是没有回答,两眼无神,生甚至是毫无聚焦。 医馆外面,伙计出去,看着站在门口郁尘,鞠了一礼:“公子抱歉,姑娘刚醒,身子还虚弱得很,暂时不方便见客。” 婉拒了他,郁尘听罢,神色间透出强烈的担心,但是又不好强行去见她一面,只得作罢。 第五百二十五章 去找谁了 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想了一下,开口道:“麻烦你回去跟樱姑娘说一声,等她身子好了,郁尘想见她一面,跟她当面道歉。“ 是他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没能将这个秘密守住,让后子奴有机可乘。 如今成这种局面,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有责任的。 那伙计点头,“我一定将公子的话带到。” “多谢。” “公子慢走。” 送走了郁尘,那伙计进去,敲了敲房门,道:“樱姑娘,那公子说,希望等你好了能见你一面,要当面跟你道歉。” 伙计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说完之后见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便没有再继续打扰,转身离开了。 医馆的人都知道,竹息去世了,这对初樱来说是多大的打击,看她不顾一切的去求夜南冥的样子便知道竹息在她心中是多么的重要。 房间里有些昏暗,她让四九把蜡烛熄灭了,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依稀浮现出自己倒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吐血的场景,那比这寒冬腊月的雪还要冷冽的声音,似乎都萦绕在耳边。 她有多痛苦,她不知道,可是唯一知道的是,夜南冥大抵是真的厌恶极了她,不然,怎么绝请到如此地步。 当初不救孩子,如今不救竹息,初樱啊,这便是你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去爱的男子啊。 这便是你倾尽半生去爱的男子啊! 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觉得自己眼泪好似都已经流干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啊,还是忍不住的想哭啊。 上官木离不在,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竹息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樱姑娘,药来了,把药喝了吧。” 门被推开,四九端着药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说话。 这几天着实是把他给吓坏了,如今一想到初樱大口大往外吐血的样子,他就浑身冷汗直冒。 以至于现在刚离开一会儿就担心得要死,生怕初樱出什么意外。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等上官木离回来,自己可怎么交差啊。 走到床边,看到初樱闭着眼睛,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发现还有气息,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以为她睡着了,便把药放在一边,不去打扰。 他却不敢出去,这几日她昏迷不醒,便都是他守在旁边的。 “扶我起来吧。” 是初樱的声音,四九一愣,随即笑 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想着等你醒了再喂你喝药。” 他像极了一个贴心的弟弟,笑得阳光温暖,只见初樱缓缓睁开眼睛,本来是想回以微笑的,但是动了动嘴角却发现自己实在是笑不出来。 便不做声,任由着四九将她扶起来,靠着枕头,四九将药端起来,她很配合,乖乖的把药喝了。 两人都刻意的不去提竹息,初樱不提,并不代表她不记得,只是她害怕自己一点提到竹息,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宸王府,郁尘从医馆回来,脸上心事重重的,侍卫推开门,他刚将脚迈进去,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目光沉冷的看着自己夜南冥,眼神猛地一缩,显然是被吓到了,没想到夜南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属下见过王爷。” 赶忙低下头行礼,换来的却是一片沉默。 他不敢抬起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去哪里了?” 过了良久,夜南冥才幽幽开口,问了一句。 郁尘眼神微微闪烁,显然是不想说自己是去找初樱了,“她见你了吗?” 夜南冥再次问道,郁尘一听便觉得情况不对,立马跪下去,“王爷恕罪。” “你有何罪?” 夜南冥不紧不慢的声音冷漠至极,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半分半毫的人情味。 那个宛若地狱修罗一般的宸王,一直都没有消失。 “属下不该擅自离开王府去找她。” 他不敢提初樱的名字,害怕夜南冥动怒,虽然,他现在已经动怒了。 只听得夜南冥冷笑一声,脸上却全无笑意,“她,是谁?” 郁尘:“……”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郁尘招架不住,亦是不敢一再去挑战他的耐心,小声道:“樱姑娘。” 他去找初樱了,夜南冥想必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这样问自己。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何时跟她的关系如此好了?” 那个女人,当真是有些本事啊,连一个侍卫,都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他已经,渐渐地将自己绕了进去了。 而且,还强行给自己安了一个罪名。 “属下只是见那日樱姑娘定是受了极重的风寒,遂想去看看。” “谁允许你去的?” 夜南冥的质问,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郁尘嘴里得出个什么回答,而是要不断去折磨他。 郁尘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都无用了,只得咬咬牙,道:“请王爷责罚。” 既然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那他甘愿受罚。 夜南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郁尘,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隐透着杀意,他最讨厌的,便是背叛。 那日他重伤他,已经是手下留情。 “看来你当真是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连命都不要了。” 郁尘闭上眼睛,脸上升起一抹痛色,“属下不知道王爷恢复了记忆为何还要如此痛恨樱姑娘,但是属下敢对天发誓,属下对樱姑娘绝无半点心思,王爷若是不信,郁尘甘愿一死以证清白。” 他说完,便迅速把剑,想要一死了之,手中长剑却被一股外力给打开了,飞到一边,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是他的孩子 “本王没说要你死,你有什么资格去死?” 夜南冥冷声开口,扫了一眼已经闻讯赶来的北齐、玄云、霜凝三人,“你们四人倒是真的翅膀长硬了,竟敢如此欺瞒本王。” 其余三人闻声立马跪下,“属下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他们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可是等了好久,想象中的惩罚并没有听到,夜南冥没有开口。 “郁尘,随本王来。” 就在四个人都为之感到疑惑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开口了,郁尘眼底有痛色,对于夜南冥对初樱的狠心和绝情,他是很不能理解的。 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难道不是应该接回来好好珍惜才对吗? “属下遵命。” 回了一声,起身,夜南冥却早已经进去了,只留下了一个淡漠的背影。 其余四人皆是抬起头,看向郁尘,郁尘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抬步进去了。 书房里,郁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院子,那日,初樱就是在这里苦苦哀求夜南冥去救救竹息的,可是,自家王爷,直到最后她倒在雪地里,他才出来,让人将她丢了出去。 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背对着自己而立的夜南冥,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说吧,是谁将本王从蛇域鬼沼救起来的。”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蛇域鬼沼那里,他听到了初樱的呼喊,但是救自己的,并不是她。 想来心中也是苦涩,都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竟然都还想着要先救她。 郁尘仔细回想着当时在蛇域鬼沼里发生的一切,沉声道:“回禀王爷,但是樱姑娘和王爷都在蛇域鬼沼里,就王爷和樱姑娘的,是一个和樱姑娘认识的男子,当时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而且属下当时一心想着和樱姑娘一起带王爷去南风仙境,便没有注意那个男子。” 他如实禀报,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夜南冥,却听到他喃喃道:“她还是见本王还没有死心有不甘吗?” “王爷,万不是这样的,如不是樱姑娘……” 说到一半,郁尘突然住了嘴,想到当时初樱逼自己发的誓,而且夜南冥既然在这样问自己,那说明他在昏迷之后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了,所以初樱为他剥皮换血的事情,他肯定也就不知道了。 “你是要说,若不是他,本王早就命丧蛇域鬼沼了吗?” 夜南冥开口反问,郁尘顿了一下,低下头去,小声道:“是樱姑娘苦苦哀求上官少主救王爷的,若不是樱姑娘,上官少主不会答应出手相救。” 他说完忽然抬起头,神色纠结的看向夜南冥,着急地问到:“王爷,属下瞒着王爷这些事情是属下不对,但是当时为形势所逼,属下不得不这样做,属下恳请王爷不要那样对樱姑娘。” “本王怎么对她了?” 夜南冥反问,“本王如今对她的态度不就是当时她对本王的态度吗?” 郁尘:“……” 想到之前两人的互相折磨,郁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面前的夜南冥,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 难道爱一个人,就都要爱得如此偏执吗? “可是王爷,樱姑娘可是王爷的心爱之人啊。” 他那么爱她,就算是互相折磨也不肯放手,他是那么的害怕失去她,现在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王爷当初已经没有救你们的孩子了,如今……” “滚出去!” 郁尘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夜南冥一声怒吼,郁尘到喉咙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着突然发怒的夜南冥,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起身,退了出去。 他以为孩子的事是夜南冥的逆鳞,所以不准别人再提,可是,这件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夜南冥脸上怒气未消,那不是他的孩子,那是背着自己和夜离澈生的野种。 大抵是心中愤怒难以控制,直接抬手,书橱应声倒地,书籍散落了一地。 走到院子里的郁尘听到里面传来的巨大响声,停了一下,遂抬步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在丫鬟陪同下前来的后子奴,脸色立马冷了几分,退到一边,极不情愿的行礼道:“属下见过王妃。” 后子奴停下里,看着面前分明不乐意却不得不向自己低头的郁尘,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有几分得意。 “郁尘,你知道吗?你现在隐忍的样子,才是我最喜欢看到的样子。” 说完抬起手,想要去的抬起他的下巴,却被郁尘猛地躲开了,后退两步,“王妃请自重。” 自重? 他跟她谈自重? 自己当初为了能够幻化成人形跟夜南冥在一起,早就把这些通通都丢了,不然自己怎么会去骗蒙铎的内丹。 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凑了凑,“郁尘,何为自重?你告诉我可好?” “属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郁尘冷这一张脸,态度亦是嫌恶至极,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后子奴脸上笑意更深,眸底的笑意更是意味深长。 扬袖端着双手,朝院子里走去。 书房门是关着的,但是她知道夜南冥今日出来过,所以才过来的。 “阿奴求见王爷。” “滚!”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夜南冥鲜少生气,可是刚才就算那么生气,都没哟波及到郁尘,已经是很克制了。 后子奴神色一僵,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劝说无益 她如今方才发现,自己嫁不嫁给夜南冥,夜南冥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变了,由他的手下变成了王妃。 一个名不副实的王妃。 交易,当真就是交易了! 冷笑一声,抬步往回走,“初樱,无论如何,我都把你从我这里抢走的统统要回来的。” 医馆里,初樱这两日每日都按时吃药,也不哭也不闹,也绝口不提竹息,四九一边暗自庆幸她的懂事一边有不得不担心,她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总有一天回把自己憋坏的。 可是一想到她之前的状态,又觉得这样的状态或许才是最好的。 他现在是每天数着日子过,每天都盼望着上官木离能够快点回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上官木离要是再不回来,他是真的害怕自己就快要着招架不住了。 殊不知此时的上官木离,正被困在南山的地宫里。 在地宫里,他看到了祭司场,看到了活祭坑,看到了那条由成千上万个活人惨死后的形成的忘川河,看到了太多让他难以置信的东西。 可是唯独,没有找到那个鬼。 但是十鬼找到的位置,就是这里。 “少主,这地宫危机四伏,实在不能作过久逗留,还请少主三思,不要再继续前行了。” 对于十鬼的劝说,上官木离不做回应,既然来了,他定案是要找到那个人方才肯罢休的。 而且,他终于是将但是初樱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了。 过了桥,站在宫殿前面,看着紧闭的大门,沉声道:“小心行事。” “不是阁下是谁,为何要私闯我这地宫?” 一愣温润清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十鬼立马形成一个保护之势将上官木离围在中间,异常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上官木离摆了摆手,“先退下。” 对方既然在这样问他,说明暂时并无伤他之意。 负手截然而立,将周围扫视了一周,沉声道:“前来寻找一个人。” “不只阁下所寻何人?” “那些想要迎娶鬼新娘的男子。” 此言一出,对方便沉默了,上官木离也不慌,静默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若是他没猜错,那人,恐怕就是自己想要寻找之人了。 “请出来吧,不必在躲在暗处了。” 上官木离沉声开口,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如今既然人找到了,那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或许,对方,从自己进这地宫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暗中注视着自己了。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周围起风了,十鬼警惕的注视着周围,不给对方任何伤害上官木离的机会。 “不知阁下是何人?”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上官木离听罢,缓缓转身,看向在自己三米开外的顾臻,谦谦有礼道:“南风仙境少主上官木离,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顾臻!” 顾臻回答爽快,随即朝上官木离揖了一礼,开口问到:“敢问阁下是初樱的何人?” “亲人。” 上官木离面色沉着,声音浑融有力。 顾臻听罢,神色微漾,“是哥哥吗?还是夫君?” 他记得,初樱成亲了。 但是上次见到的人,并不是上官木离。 听他这样问,上官木离自己好似都有些惊讶了,顿了一下,回了一句,“亦兄亦友,此次便是为着樱儿手心那印记而来的。” 听到印记,顾臻眼底闪过一抹喜悦,终于是有人知道那个印记的重要性了。 “敢问初樱在哪里?可是来了?” 他有些激动,大抵是迫切的想要见到初樱吧,他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初樱了。 “初樱没来,只有我来了。”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眸中惊喜渐渐变成了警惕,看着面前的上官木离,知道对方并不是容易对付之人。 上官木离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顾臻,即使是面无血色,但是也掩饰不住他的丰神俊朗,更难掩他身上的那一股贵族之气。 想必生前,一定是帝王家的人吧,死后才能有这么好的地宫。 “让你解除封印,樱儿不能嫁给你。” 他开口,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步。 顾臻一愣,其实他刚才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想到对方态度会如此坚决。 轻轻一笑,挑衅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我自会想其他的办法,总之,樱儿不能嫁给你,人鬼殊途,希望你能够明白。” 人鬼殊途! 顾臻倒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提到这个词,当初初樱也这样说过,可是她并没有害怕自己,亦是没有把自己当异类。 “人鬼殊途,鬼最开始不也是人?人和鬼有什么区别?何况,这契约,并不是我强迫她与我结的,所以,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我的新娘。” 他幽幽开口,全然没有打算退步的意思。 “樱儿还年轻,不应被囚禁在这里,况且她所爱之人并非是你,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 上官木离语气里中并没有着急,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劝说。 若是能劝他自愿毁掉契约,便是最好的,但是若是他执迷不悟,那自己自然会采取别的办法。 可是顾臻哪儿那么容易就会答应,他在这里苦苦等待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让自己放手,怎么可能? 他这一世,无论是为人,还是做鬼,除了自己的娘亲,初樱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让自己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 “初樱答应过我会回来找我,亦是心甘情愿与我结下的契约,阁下不必劝我了,这地宫危险重重,阁下还是尽早离开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鬼的契约 “希望你也能清楚,我是绝对不会让樱儿嫁给你的。” 上官木离的态度较之刚才更加强势了几分,丝毫没打算退步,他如今是要跟他好好说,但是若是顾臻一再的执迷不悟,那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不可能让顾臻得逞的。 “这个由不得阁下,这与鬼的契约,除非我心甘情愿废除,到阎王殿去消了这姻缘,不然,时辰一到,任是天兵神将,都是没有理由阻拦的。” 顾臻一开始就知道这契约的严重性,所以才会瞒着初樱跟她结下这契约,如此一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选定了日子,禀报了阎王爷,就可以就行婚礼。 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初樱。 如今,只要他能见到初樱,将两人手心的契约唤醒,一切便就都顺其自然了。 上官木离见好言相劝他不停,眸色沉了几分,“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休要怪我从中阻拦了。” “如果阁下希望看到初樱日日遭受那灼心之痛,便尽管出手阻止。” 他如今虽见不到初樱,却可以用自己的办法去感应她的存在,只是这样一来,初樱便不得安生了。 上官木离不听,他半生从医,一定是可以想到办法的。 虽然不能解除那契约,但是至少可以想办法让他永远没有办法见到初樱,契约便不可实现,如此一来,顾臻照样娶不到初樱。 没有再回答顾臻,而是朝他揖了一礼,转身,带着南风十鬼离开了。 顾臻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对初樱思念如野草一般疯长,让他心中越加疯狂的想要出去。 他有多久没有出去了,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好是从自己被囚禁在这里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出过这个地宫,他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景象,不知道初樱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不知道她生活在哪里,不知道她的喜怒哀乐…… 对外界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阁下请留步。” 突然开口喊了一声,上官木离停下来,没有转身,面对这一个鬼,他已经非常客气了。 若是换做往常,他定然是不会这般耐心的苦苦相劝的。 一切,都是为了初樱,只要是与初樱有关的,他便都可以放下身段,包括,跟顾臻。 他并不知道顾臻的真实身份,但是也知道他跟十里村有关系,不然也没有这个可以跟初樱结下契约的能力。 “公子可还有事?” 他冷盛开口,因为顾臻的不肯放过初樱,他已然对他有了意见。 这人与鬼的契约,须得当面才能解除,所以他才会想着自己先来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回去想办法。 他并不知道初樱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想着等自己把这边处理好了,再带着她前来。 他在来的路上其实也想到了,这肯定不是一个寻常的鬼,也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答应跟初樱解除契约。 顾臻眼神有些复杂,亦有些迟疑,“初樱现在,可还好?” 他不能出去,所以不知道初樱是否安好。 “一切都好。” 听到他问出这个问题,上官木离的态度稍稍缓和一点,开口回道。 通过刚才跟对方的接触,他其实是可以感受出来的,顾臻并无害人之心,对初樱,更是没有伤她之意。 可是,无论如何,人鬼殊途,不管顾臻对初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本想着回去等找到竹息之后,他就带她会南风仙境,然后永远都不出来了。 夜离澈做不到的事情,就让他来做吧。 南风仙境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初樱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要他不说,初樱便可以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了。 做他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她不爱自己也无妨,只要能在身边陪着她,护她一世安宁,便已经足够了。 如果说夜南冥是初樱此生的劫,是她所有痛苦与欢乐的来源,那上官木离便是她此生唯一的美好的向往,如白月光一般神圣纯洁的存在。 顾臻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既是如此,便好了,那……” 他顿了一下,似是有点犹豫,想了一下方才问道:“那个负心的男子可有再欺负她?” “没有。” “哦,那就好,阁下身为她的亲人,烦请一定要照顾好她。” 等他能够从这里出去了,便去找她,然后倾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陪伴她。 她终究会成为他的新娘,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上官木离从对话中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那股浓厚的思念,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他爱上了初樱的? 这一切,恐怕也只有没有失忆之前的初樱才知道了吧。 一直以为会兵刃相接,却没想到两人竟是以这么平和的方式结束对话的。 顾臻答应他不会随意去感应初樱的存在,因为每每这样一次,初樱就会非常饱受折磨,而上官木离,也答应了不将顾臻存在的这件事情说出去。 送走了上官木离,顾臻再次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从这里出去。 亦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初樱。 除非初樱来见他,否则,他一日从这里出不去,便一日见不到初樱。 上官木离没能搞清楚顾臻的真实身份,因为他对此事闭口不谈,而那地宫,也诡异得很,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这南山下面的居然还有一座如此雄壮的的地宫。 顾臻的身份,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照情况来看,顾臻跟这座地宫,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五百二十九章 祭奠 他好像是被困在那里的,不然为何这么久过去了,都没有出来找初樱。 他若是真的想找初樱 ,定然会亲自前去寻找。 自己不去,反倒是派了一只青头鬼,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初樱可以下床了,只是身子依旧孱弱得很,脸色也很不好。 “竹息下葬了吗?” 将药喝完,把碗递给四九,终于是开口问出了这个她这几日不敢问出的问题。 可是,她明明就知道,竹息肯定早就下葬了。 都已经被折磨成那样了,他们怎么会让自己再去看他。 可是,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自己心中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那个爱笑,乐观,聪明,善良的竹息,那个对自己有求必应的竹息,那个愿意天天陪自己下棋的竹息。 四九手中药碗抖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有些心慌的看了初樱一样,见她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才小声的回了一句:“害怕你看了更加伤心,便下葬了,樱姑娘,竹息肯定也不希望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四九补了一句,就权当是安慰了。 可是对初樱来说,却并非如此。 不自觉的红了眼眶,站起来,故作坚强道:“我去看看他。” 虽说已经下葬了,那去祭拜祭拜他总是可以的,自己没能救他,亦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枉相识一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做节的。 “天气冷了,我去给姑娘取件披风来。” 四九并不阻止,他知道竹息对于初樱来说,一定是极其重要的朋友吧,不然也不会悲痛到如此地步。 初樱没有拒绝,四九去去了披风来帮她系好,扶着她出了门。 因为此去南风仙境遥远,加上上官木离又不在,四九便按照客死他乡的南风子民的惯例将竹息葬在了南边的墓地里。 去南郊的路程有些时辰,初樱坐在马车里,马车的颠簸让她头脑发昏。 她让人带了两个人的祭品,因为她记得,木挽歌也葬在那里。 四九不懂,只是觉得自从初樱醒了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心思沉了,也不爱笑了,就连说话做事的风格,都跟以前不尽相同了。 不过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经历了这么严重的打击,是人也不会这么快调整好情绪。 一路上初樱都没有说话,兴许是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没必要的话都不想说了。 “到了。” 马车停下来,四九看了一眼外面,开口提心道。 初樱这下嗯了一声,在四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四九提着祭品想要扶着她上山,但是被她挡开了,示意自己可以走。 她已经好了许多,除了脸上还是没有血色之后,其它的,都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在上山的路上,初樱想了许多,她在想,她一定要找出残害竹息的凶手,替竹息报仇,也一定要找到那个道士,那个自诩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手刃了他。 自己之所以会走到如此地步,都是拜他所赐。 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四九带着她往前走,还没到,她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一座信坟,没有多大的反应,木然往前走,最终在墓碑前停下,看着上面刻着的竹息儿子,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近来哭得太多了,所以这一次,她不太想让自己哭,亦是不想让竹息看到自己哭。 以前那么心疼自己的人,一定也不想看到自己如此难过吧。 从四九手中接过点燃的香,拜了拜,蹲下去将香插在墓碑前,却没有起来,而是看着墓碑,沉默片刻,方才沉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跟你报仇的。” 无论是谁,只要被她查到了,定然就不会放过他。 “四九,你去山下等我吧,我想一个人在在这里待一会儿。” 她开口,没有转身,淡淡出声。 四九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既然她已经说了,自己便也没有办法。 看了一眼手中装着祭品的篮子,开口问道:“那这份祭品是放在这里吗?”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多做回答。 四九识趣,放下东西就走了。 初樱在竹息墓前待了许久,方才起身提着祭品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在墓地的另一面,她停在一座老坟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熟悉的名字,蹲下去,将祭品一样一样的摆出来,一边摆一边开口喃喃道:“挽歌,我来看你了,还以为自己会很快来陪你,却没想到老天爷不让我死,还要让我继续在这人世间沉浮。” 她说着,拿出酒跟墓碑前倒了一点,索性在旁边坐下,仰头喝了一口酒,头靠在墓碑上,苦笑道:“我如今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这样的日子,太难捱了。 周围寒风四起,她有点咳嗽,却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她想跟木挽歌多说会儿话,如今,好似都已经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了,她亦是,找不到人说话了。 四九在下面等了许久,见初樱迟迟不下来,有些不放心,遂准备上去找人,刚准备上去,就看到初樱拎着篮子有些偏偏倒到的往下走。 以为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赶忙上去扶住她,却闻到了一大股酒味。 “樱姑娘喝酒了?” 他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开口问道。 初樱回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掩饰,嗯了一声,便继续往下走。 “姑娘甚至都还如此虚弱,怎的就喝起酒来了,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少主回来,四九定是要告诉少主的。” 他实在是拿初樱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搬出上官木离来,试图威胁一下她。 第五百三十章 不说便是最好的 连命都不想要的她又怎会惧怕别人的威胁? 没有搭理四九,上了马车便靠在抱枕上睡着了。 四九无奈叹气,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我可如何是好啊。” 他关不住初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够安慰一下她。 初樱是不哭了,也不暗自伤心了,但是她喜欢上了喝酒,四九第一次抓到她喝酒是她到晚上都没回来,等到半夜才看到她偏偏倒倒的回来。 第二次是直接跟着她跟到了紫玉轩。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初樱竟然会来这种勾栏之地,还没进去,光是听到声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就不敢进去了,一直等在门口。 初樱选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看着在另一边招徕客人的梅姨,思绪回到曾经在紫玉轩待过的每一天,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段时间,可能才是最轻松的吧。 只是后来,这里也变得不那么快乐了。 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蹲着酒水正下楼去了 。 是扶桑,当初被自己赶走的扶桑,她当时苦苦哀求自己,甚至要一死了之,自己都没有留下她,想来自己也真是够残忍的了。 喝了几杯酒,起身,绕到顺势后花园,那棵樱花树还在,上面挂满了各种灯控,倒是有一番别致的美。 院子里没有人,热闹都是前面的,而安静,是独属于这里的。 走到樱花树下,蹲下去,泥土都已经长厚实了,她摸出腰间的匕首,去刨土,想看看这下面可还有酒。 没多久,便感觉到自己滑到了瓷器,那清脆的声响让她心中几分欢喜,继续挖下去,便能够隐隐看到酒坛盖子了。 将酒坛取出来的时候,刚打开,香气四溢。 她闻了一下,喝了一口,顺势坐在,背靠着树干,一只手拎着酒,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灯笼。 烛光很美,她的心却已经成了一片荒原。 她是心里是很平静的,她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 既然人生都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倒是不害怕再糟糕一点。 一坛酒已经见底,她起身,身影有些不稳,神色落寞,转身准备离开,却在抓神那一刹那看到了站在三米之外的夜南冥。 他就站在第一次相遇的桌子旁边,正看着她。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心中的怨恨却油然而生。 她不想骗自己,她是恨夜南冥的,恨他的绝情,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见死不救,恨他对自己无情无义。 夜南冥就在那里,负手而立,不说话,脸上亦是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站着,或许都没想到,再见尽是如此场景。 是初樱先反映过来的,目空一切,迈开脚步,径直朝前走去,目不斜视,完全忽视了夜南冥。 灯光照得两人身影都有些迷离恍惚,真真幻幻让人有些分辨不清。 唯美,如画。 初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片酒气,混杂着淡淡的清香,冲撞进他的鼻腔里,然后在里面发酵,酝酿,那跌宕起伏的情绪如同黑夜里的野兽,不停在他的世界里嘶吼,想要冲撞出来。 可是,他没有回头,她亦没有做任何停留,形同陌路的擦肩而过,两人最后都没有任何反应。 夜南冥脸颊的肌肉明显有变化,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自己那天的绝情而后悔。 纵使心中一百个恨她怨她,可是他还爱着她,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承认罢了。 初樱从紫玉轩出来,仰头将坛子里最后的一点酒喝尽,就酒坛放到一边,抬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可是很快, 她就停在了巷子里,背对着巷口,好不容易出来的月亮幽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显得愈加的落寞孤独。 “出来啊!” 她微微抬眼,卷翘的睫毛在眼底印下一片阴影,声音清冷,毫无感情。 很快,巷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樱姑娘身子可是好些了?” 是郁尘的声音,其实从紫玉轩出来,初樱就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了。 听到是郁尘她好似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为何跟着我?” 她问,郁尘顿了一下,神色沉重,“是郁尘没能将答应你的事情做好,姑娘若是心中郁愤难平,还请姑娘责罚,郁尘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说着,自责不已。 “该知道的迟早都要知道,你无需责备自己,只要你不要我救他的事情告诉他便可以了。” “樱姑娘,你……” 郁尘瞬间惊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前面背影清冷的初樱,他这几天一心想着要跟她道歉,却忘了她也失忆了的事情,可是听她这样说,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都想起来了。” 初樱转过身,看着郁尘,“所以,你不必自责,此事本就难为你了。” 郁尘张了张嘴,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没有说。” 他解释,当初初樱让他发了毒誓,就算不顾自己的姓名,也不能不顾及初樱和夜南冥。 “如此便可以了。” 彼此都放不下心结,既然已经形同陌路了,这些事情就不必让他知道了。 “可是你这样瞒着王爷,若是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了,可能会让他更痛苦。” 郁尘担心的说道,却只见初樱自嘲般的轻笑一声,“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说是对彼此最好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观而不语 她坦言自己并不想让夜南冥知道,他该想起来的应该都想起来了,既然都能对自己绝情至此,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况且,如今,他已经娶了后子奴,那自己跟他,应当是再无可能了。 “可是樱姑娘……” 郁尘神情有些痛苦,这样对初樱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回去吧!” 初樱打断他的话,淡淡出声,其实她都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所以如果能让夜南冥少一些痛苦,应当是自己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郁尘帮忙的,还请尽管吩咐。” 这种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不得不守住一切秘密,眼睁睁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痛苦,郁尘如今终于是深有体会了。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希望自己可以为初樱略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了。 “若是真的想帮,就帮我调查一下杀害竹息的凶手吧。” 她开口,总之,不找到杀害竹息的凶手,她誓不罢休。 郁尘顿了一下,随即点头,“郁尘明白了。” “走吧,时间久了容易让人起疑心。” 她开口提醒,因为她知道,夜南冥还在紫玉轩。 倒是真真的可以做到抛却往事寻花问柳了。 “郁尘告辞。” 竹息鞠了一躬,随即迅速消在黑暗中,初樱救也醒了一半,抬手捏了捏太阳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医馆已是深夜,初樱刚走到门口就和一路上嘀嘀咕咕回来的四九撞了个正着,四九一见她就惊讶了,指着她问道:“姑娘不是在紫玉轩,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想着回来找两个人一起去接你呢。” 他说着,跟着她一起往里走。 “我没有那么娇贵,你不必如此担心我,到时候自然就会自己回来。”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道,声音里的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 四九一个劲儿的摇头,“这怎么可以,四九无论如何都是要跟着姑娘,确保姑娘的安全的。” 确保她的安全? 当初竹息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苦涩的轻笑一声,“不要这样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樱姑娘,有人来了。” 刚进去,伙计就出来了,神情有些紧张。 初樱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来的人并不寻常,嗯了一声,便抬步往大厅走。 一进去便看到了站在大厅中间背对着自己的夜离澈,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愣了下来。 听到声响,夜离澈也缓缓转过身来了,看着站在门口的初樱,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总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阿樱,你回来了。” 他一如往常的态度,就好像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是初樱记得清清楚楚的,也不可能去忽略这些事实。 “不知殿下有何事?” 她现在只能把夜南冥的这一行为当做是阴魂不散,脸色自然不好看。 可是夜离澈不管,他的目标便是要得到初樱。 抬步上前,想要靠近她些,却看到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显然对自己是很抗拒的。 如此以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变得更加尴尬了。 “此地并不是殿下该来的,若是无事,殿下还是请回吧。” 她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若不是因为他很早就离开南疆了,她甚至都会怀疑,竹息的死,跟他有关。 可是这样说并没有任何依据。 “本殿是想来带你去看看为你而建的行宫,想让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若是不出意外,来年春天我们便可以住进去了。” 他忽略了初樱对自己所有的冷漠,开口道,一如既往地好脾气。 可是初樱心中比谁都清楚,这看似温柔耐心的表面下,藏着一张多么虚伪的嘴脸。 “我是不会跟你去的,那行宫与我半分关系,殿下请回吧,四九,送客。” 她说完,便转身想要往外走,却被反应过来的夜离澈一把抓住了手,“阿樱,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让你伤心的,但是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伤害你的事情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妥协,可是这一招对初樱还说好像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她甚至觉得,这让她很恶心。 “殿下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语气说一再的来跟初樱耗费心力,倒不如回去好好对待太子妃。” 莫要让她再步卫寒霜的后尘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她想着夜离澈自己应该是能懂的。 她恢复记忆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夜离澈知道,她倒是很想看看,他倒还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口口声声虽说自己是他的太子妃,说自己的心爱之人是他,说那个孩子也是和他的…… 可谓是一步一步谎言了,她现在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去圆他撒过的那些谎。 “你知道我并不是真正想娶她的。” 夜离澈有些崩溃,一再强调。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抓着的手,突然发力,甩开了他的手,不作任何回答,直接抬步离开了。 “阿樱……” 夜离澈情绪有点激动,他想要去追,却被四九给拦了下来,“时间不早了,殿下请回吧,我们家姑娘也要休息了。” “她明明身子到还没痊愈,你为何要让她喝酒?” 夜离澈突然开口质问四九,他明明闻到初樱身上有酒味。 第五百三十二章 好友重逢 四九被他骂得有点云里雾里的,心中颇为不服气,他知道夜离澈的身份,所以不敢跟抬杠,只得将心中的不满咽下去。 “四九会注意照顾好樱姑娘的,殿下请回吧。” 他虽然年龄小,但是夜离澈和初樱的关系他还是搞得清楚的。 在他心中,夜离澈显然已经成了一个负心汉的形象了。 所以,对夜离澈,除了敬畏他的身份,并无其他任何感情了。 夜离澈不去搭理四九,闭上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于初樱去求夜南冥救竹息,晕倒在雪地里,被丢出去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第二天梵听便告诉他了,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难免会说漏嘴。 或许自己当时将一具尸体丢给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初樱对竹息会如此的情深义重,竟然回去苦苦哀求夜南冥。 神色复杂的朝初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离开了。 好不容易看到他走了,四九由不得松了口气,看着没有一点光亮的夜空,无奈叹道,“少主,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四九太难了啊。” 天天都要这样提心吊胆的,他都快要神经脆弱了。 第二天一早初樱就让人给将军府送去了一封信,她不知道瑶光还在不在晟州,所以须得先让四九去探探情况。 她并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远在南疆的秋濯。 她让自己帮忙找的人,她一定会想办法帮忙找的。 很快,四九就回来了,“樱姑娘,信已经亲手交到瑶光郡主手上了。” “她在晟州?” “是的,四九还看到她了,很热情的一个姐姐啊,收到你的信都哭了呢。” 四九大抵是情绪被感染了,这段时间难得的开心。 初樱转身看了四九一眼,见他竟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开心,也打心眼里替他开心,“如此便好了,你先下去吧。” 魏瑶光只要收到了信,就一定会想办法来见自己的。 她仔细想了一下秋濯说的话这晟州,姓魏,又是将军府的人,那便只有魏瑶光一家人了。 所以秋濯说的那个少年,应当是魏瑶光的哥哥或者弟弟了。 下午些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口,伙计看到从上面下来的魏瑶光,慌忙着急进去禀报初樱。 魏瑶光有些着急,行事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那伙计还没到,她自己倒是先进去了。 从早上收到初樱的信,她就一直坐立难安,想要早点出来找初樱。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了,自然是心急不已。 四九端着茶水出来刚好看到快步往里走的魏瑶光,一愣,立马就迎上前,“没想到郡主这么快就来了,姑娘还说要登上一会儿呢。” “初樱在哪里?” 魏瑶光无心跟他寒暄,急忙问道。 四九见她如此着急,相比应当是好朋友许久不见的急切吧,遂抬头望里面看了看,“在花园里。” 刚说完,魏瑶光就丢下他自己进去了。 远远看到初樱坐在亭子里,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正看着湖面发呆。 不知为何,竟是顿时红了眼眶。 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要一再确认自己是否是真的看到初樱了。 可是人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明明就是真真实实的在哪里啊。 “初樱!” 她开口,声音早已哽咽,初樱似是被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顿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魏瑶光站不远处,早已经泣不成声。 手中酒杯掉落在地,身子缓缓站起来,她本以为自己会非常冷静,但是看到魏瑶光哭,自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好看一点,至少不要那么苦涩,喊了一声:“瑶光。” 话音刚落,魏瑶光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哭着抱怨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初樱,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早上你派人送信来,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死是活,我没有任何你的消息,我当真是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啊。” 她当真是又激动又开心,初樱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真心拿她当朋友的人,今日重逢,怎会不难过?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初樱开口,她们的友谊,远比想象中还要深厚。 四九见两人相拥在一起,忍不住为之动容,将茶水放下,退了出去,并不打扰。 初樱等到魏瑶光情绪稍稍平静一些了,便让她坐下。 魏瑶光还有些舍不得松开她,有些不满足的松开她,两人在亭子里坐下,初樱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么冷的天,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她开口,轻言细语的,却再无半点往日的活力。 魏瑶光盯着她,心中苦涩之感明显,这段时间,她一定是经历了很多变故吧,不然以往那个纯真开朗的初樱,怎会荡然无存了? “初樱,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可知道王爷失忆了,如今还娶了后子奴那个老妖婆。” 一提到后子奴,魏瑶光就恨得牙痒痒的,她是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夜南冥为何要娶后子奴。 “知道!” 初樱淡淡回到,随即又补了一句:“不过都与我无关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就在那一次换皮渡血之中画上了句号。 魏瑶光本来是想劝他们和好的,但是听到初樱的语气如此的冷漠淡然,突然就闭了嘴,不敢说了。 只得叹气,“那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直在南风仙境。” 初樱开口,将自己所受的苦难尽数掩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跟踪他的后果 见她明显不想提起往事,魏瑶光不好再继续追问,只是嗯了一声,道:“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她是怎的对初樱的 突然失踪有点害怕了。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后或许会离开这里。” 等将一切都处理好了,她兴许就会离开这里了。 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昨日救喝得有点多,现在都还有点头疼。 见瑶光又要哭了的样子,初樱无奈抿唇,道:“瑶光,你不要哭,你一哭,我便想要哭,如此一例,我们几日的见面岂不是要一直哭下去不成?” 魏瑶光顿了一下,被她的话逗得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现在笑有失面子,便止住了眼泪,不哭了,无奈道:“你啊,永远都是这样,让我根本就怨不起来。” 初樱也笑,两人只见的气氛也较之刚才缓和了些。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初樱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瑶光,你们家可有人曾经去镇守过南疆?” 说完抬起眼睛看着对面的魏瑶光,脸上挂着些许期待的眼神。 魏瑶光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爽快道:“有啊,父亲和大哥曾经都在南疆待过一些时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听到她这么回答,初樱心里就有底了。 笑了笑,道:“没事,就是想问问可曾听说过南疆蛊神的传说。” 她说完见魏瑶光还有些疑惑,遂又解释了一句,“在南风仙境就对南疆蛊神有所耳闻,有些好奇,便随口问问罢了。” 在事情还没有得到十分的确认之前,她并不打算就将真相告诉魏瑶光。 不然按着魏瑶光的性子,定然会马上就回去质问她的大哥,说不定还会风风火火的要赶到南疆去救人。 魏瑶光一听,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我倒是也听说过,不过觉得南疆那地方太邪乎了,所以没有在意,不过我劝你啊 ,千万不要去南疆。” 她言辞严肃,提醒初樱。 初樱眉头微蹙,似是有些疑惑,遂问,“为何?” “我爹爹说过,南疆那地方,能不去,便永远不要去。” 具体是为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 初樱点头, 又问,“你和七殿下可有什么进展?”顺势转移了话题。 她可是知道的,魏瑶光一直都是喜欢着七殿下的。 一提到七殿下,魏瑶光脸色就变了变,似是很不开心,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别提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去游历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人影都没见到。” 初樱一听,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看来,等不及的人倒是你了。” 被她这么一说,魏瑶光瞬间就脸红了甚至还有些害羞。 两人后面又聊了许多,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但是两人都异常有默契的避开了夜南冥和初樱不想提的那些往事。 魏瑶光一直待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送走了魏瑶光,初樱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看着那条巷子,陷入了沉思。 “姑娘,天冷,进去吧。” 往往这个时候,四九就出现了,开口劝到。 初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嗯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殊不知此时,那黑暗中,停留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人,正掀起帘子,看着医馆的大门。 马车旁白只有一个马夫,却并不是郁尘。 而在距离马车的不远处,后子奴立在巷子里,看着那辆蛰伏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马车,恨红了眼。 她恨,恨初樱,恨夜南冥,都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心心念念着初樱。 夜南冥回去的时候王府里一片寂静,郁尘站在院子里,见他进来,忙上前去接过披风,不敢多言。 夜南冥没有看他,只是冷声吩咐道:“让阿奴来见本王。” 郁尘眼神闪烁了一下,敛去眼底的情绪,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后子奴来的时候夜南冥正站在寝殿门口,显然是没打算让她进去。 “阿奴见过王爷。” 她温柔,知性,且心思缜密。 夜南冥看着跪在地上的后子奴,并没有让她起来,那眼神,沉冷得可怕。 “跪着吧。” 他冷声开口,三个字,让后子奴身子微僵,似是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晚上降温,很冷,寒风彻骨,但是较之那场大雪,要好得多。 可是对于后子奴来说,却冷得多。 “不知道阿奴可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不高兴了,还请王爷说出来,阿奴一定改。” 后子奴抬头,看想夜南冥,却见他不作任何回答,直接转身进去了。 门,随即关上。 灯,也熄灭了。 后子奴跪在院子里, 没有夜南冥的命令,她不能起来。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郁尘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了,毕竟,如今的 夜南冥,他已经完全猜不透了。 整整一夜,后子奴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若不是因为夜南冥半夜才回来,她肯定坚持不到太亮。 次日,阴沉了好久晟州终于是出太阳了,门被打开的时候,后子奴眼皮明显抬了一下。 她可以听到夜南冥出来了。 “阿奴,参见王爷。” 她行礼,夜南冥不回答她,依旧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那眼底,早已经被冷漠占满,并无半丝温情可言。 “本王之前便说过,不要试图插手本王的忍受,亦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你可还记得?” “记得!” 后子奴有气无力的开口。 “日后若是再敢跟踪本王,后果,便不是跪一夜这么简单了。” ps:今日六章已更完,万更已是不容易,还加更了一章,希望仙宝们能够喜欢三竖写的故事,喜欢别忘点个赞啦,咱们明日见,爱你们 第五百三十四章 作对 夜南冥的声音犹如极渊寒冰,那种冷漠,侵入了人的骨髓,冷的又何止是后子奴一个人的心。 后子奴缓缓抬起头,想要看看夜南冥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 她知道自己跟踪他一旦被他发现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是她还是选择了以身犯险,还是选择了去挑战他的耐心。 因为她不想他再对初樱有任何一丝的牵挂。 “王爷可是还惦记着初樱?” 她望着走到自己面前即将离开的夜南冥,突然开口问道,眼中多了几分凄凉和痛苦。 她本以为,将他的记忆改了,他对初樱,便就只会剩下彻骨的恨,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去看她。 夜南冥没有停下,亦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好像,根本不屑于回答她一般。 “王爷……” 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她突然哽咽着喊了一声。 人啊,总是这样的的,得到了一个,便更想着要得到下一个,她已经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夜南冥,如今却痴心妄想着得到他不可一世的爱。 可是她忘了,曾经的她,原本只是想要能够远远望着他便已经知足了。 人的欲望,永远都不会得到满足。 夜南冥进宫去了,自从回来之后,夜修骥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全然没有半点动静。 对于王位继承一事,也可以压下来没有提。 大殿之上,夜修骥意味深长的俯视着站在下面的夜南冥和夜离澈,神色微漾。 “太子身子可是痊愈了?” 他沉沉开口,打破了大殿之上的沉默。 夜离澈自从大婚之日见到初樱气血攻心之后,身子一直都很虚弱,很多时候,甚至都抱病不朝。 “回禀父王,儿臣身子已无大碍,还请父王放心。” 夜离澈开口回了一句,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夜南冥,眼底同样是藏了别的心思。 这朝堂之上,哪个不是各怀心思的。 “如此便好,进来还是不要过度操劳,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夜修骥开口叮嘱道,夜离澈点头,嗯了一声,“儿臣谨遵父王嘱咐。” 语罢,夜修骥有微微扭头,看向夜南冥,开口问道:“宸王进来可是将家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宸王大婚,王上没有亲临,这似乎就已经再告诉普天大众,宸王已经失了宠,不再是王上最宠爱的儿子了。 有的又说宸王失势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有预兆了。 众说纷纭的,根本就让人抓不到根本。 其实不然,当时夜南冥前来请求赐婚的时候,先是说明了自己必须要娶后子奴的决心,再提前打了招呼,王上不必前去参加婚礼。 因为,他本就只是跟后子奴的一个交易,并没有必要让家长参加。 唯一奇怪的地方便是夜修骥居然没有丝毫反对,反而是痛快的答应了赐婚给夜南冥和后子奴。 “回禀父王,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这几日不上朝对外外宣称的是家事缠身,身体微漾,不宜外出。 询问完这些,夜修骥遂又看向在场的所有大臣,“诸位可还有事要上奏的。” “回禀王上,臣,有事启奏。” 一个沉着老道的声音响起,众人目光即看过去,是站在夜南冥身后的一个老臣。 “崔相国有何事?” 那便是崔凤苒的父亲崔相国了,自从公孙一族失势之后,崔家便如雨后春笋般悄然生长起来,后来得到王上的其中,成为新的相国。 崔家也因此得了势,崔凤苒才有机会嫁给夜离澈,而这,还是王上特意赐的婚。 其中目的,不得而知。 至今他往外面迈了一步,执手作揖道:“回禀王上,如今南疆新祭司已经选出来了,依臣之间,虽说新任祭司年幼,但也应该恢复前来朝贡这一礼仪规制了。” 此言一出,率先变脸的便是夜离澈,有些震惊得看了一眼崔相国,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提出这件事情。 夜修骥听罢,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是开始思量起来。 朝中大臣听罢,议论纷纷,点头赞同,表示支持崔相国的提议。 夜南冥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想着,一个小孩子,并不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便是那孩子若是到了晟州,极有可能回来烦自己。 唯独夜离澈,反应最大。 “依儿臣之间,那南疆祭司尚还年幼,若是此时就恢复朝贡一事,恐还尚早,应当等那祭司长大些,方才恢复最为妥当。”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怜笙来晟州的,她若是能一辈子待在南疆,对晟州的的初樱和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尚且还能允许她的存在,但是一旦她来了晟州,就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自己现在本就已经骑虎难下,娶了崔凤苒,无法得到初樱的原谅,已经让他很糟心了。 若是怜笙来了,自己只会更加担心。 毕竟怜笙的真实身份,他是知道的。 “儿臣认为不然,祭司虽然年幼,但是身边有位高权重的南莫长老扶持,朝贡一事,早晚都是要恢复,何不早些恢复,以彰显我国国威?” 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夜南冥突然开口,在场的大臣听罢,虽说都赞同,但是因为现在站位的原因,都纷纷点头,并不开口发表意见。 崔相国沉默不语,生态了然,显然也是赞同夜南冥所说的。 夜修骥将下面的众生相看了一遍,再将目光停在崔相国身上,问:“崔相国可也是这样认为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后子奴的算盘 崔相国看了一眼夜离澈,再看了一眼夜南冥,低下头,道:“回禀王上,微臣也是这样认为的。” “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夜修骥朗声开口,询问在场的大臣意见,只见所有人,都点头,“臣无异议。” 夜离澈见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又害怕漏出破绽,只得低下头,不说话。 夜南冥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明摆着要跟自己故意作对的。 本来夜南冥是不想插手这件事情的,但是看到夜离澈出言阻止了,那自己定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和夜离澈的矛盾,一直都没有消减过。 只是这段时间,没有外露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降旨下去,恢复南疆朝贡礼制。” 夜修骥开口下令,夜离澈不敢再阻止,等散朝之后,他单独见了崔相国,开口便问:“相国为何要与我作对?” 他明明都已经说了现在还不能恢复南疆朝贡礼制,为何他还要赞同夜南冥的看法。 崔相国先是跟夜离澈行了一礼,方才出声解释道:“臣并非是与太子殿下作对,实在是因为这关系到太子以后的势力,南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不提前拉拢,慢慢去啃,以后若是想一口吃下去,注定是不能成功的啊。” 崔相国颇有点苦口婆心,夜离澈想着他自己的女儿已经嫁给了自己,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外心的。 只听得崔相国继而又道:“殿下得到南疆,亦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日后不管是宸王,还是其他皇子,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可谓是长远的一计,夜离澈听罢,虽知道崔相国是一片好心,但是他并不清楚这其中的隐患,若是南莫守口如瓶,且自己能劝得动他,一切都还好说,但是若是他与自己作对,那事情,便不会如预期的那样发展。 这唯一的隐患,便是被隐瞒了身世的怜笙。 “殿下,南疆这块骨头定然不好啃,所以我们须得慢慢来,还希望殿下不要心急才好。” 崔相国说话始终都是慢慢悠悠的,夜离澈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因为怜笙的身份,他根本就不赞同这个观点。 但是现在圣旨已经下去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如今,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本殿知道了,崔相国早些回去吧。” 他说罢,崔相国便行了礼,缓声离开了。 出了大门,便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夜南冥,大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气势。 夜南冥不说话,面无表情,等到走近了些,方才行礼道:“臣弟见过王兄。” “九弟不必多礼。” 夜离澈皮笑肉笑,对于他今天在 朝堂之上公然反对自己,让自己失了面子一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臣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夜南冥并不打算多留,说完跟夜离澈微微颔首,便抬步离开了。 养心殿里,夜修骥靠在龙椅上不住叹气,荣安站在一边正在跟他按摩太阳穴,眼中也满是担忧,“王上近来是太过操劳了,为何不让太子帮忙分担一些?” 夜修骥闭着眼睛,皱着眉,显然不太好受。 他最近因为自己这两个儿子,操心不已,才会头痛得很。 “哪儿有那么容易,老九回来了,看那架势根本就没有打算跟太子和睦共处,让我怎么敢让太子掌握太多权利?” 若是太子得势,势必是要打压夜南冥,而这,正是他不想看到的。 “但是太子当时已经跟王上发过誓了,王上难道还不放心吗?” 当日夜修骥可是让夜离澈当着面发了毒誓的。 夜修骥摇头,并不认同,“誓言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若是他执意不想遵守,你耐他何?” 如此说来,荣安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专注的替他按摩太阳穴,轻声问道:“王上可是好些了?” “再按按吧,对了,初樱那丫头最近在做什么?” “回王上,自从上次王爷狠心将她从王府里丢出来之后,她便一病不起,一直呆在医馆里,想必是在等上官少主回来。” “看来,老九当真是恨透了她。” 不然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她? “但是听闻王爷虽然跟王妃成了亲,但是一直都不怎么待见王妃。” 荣安开口继续道。 “不待见才是对的。” 本来以为夜修骥会有所担心,却不料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见他微微睁开眼睛,想着当日后子奴找到自己,说是要与自己做交易,只要自己同意让夜南冥娶自己为王妃,她便能够让夜南冥恨透初樱,并且断了与初樱的任何可能。 初樱的存在本就是夜修骥的心头刺,若是能拔掉,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拔掉,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可以赐婚,亦可以代替夜南冥废了王妃。 前提便是,后子奴能不能做到。 不过按照如今状况来看,她应当是已经做到了。 再次叹气,“荣安,去让卿贵妃过来。” 身为兖州大陆的王,后宫妃嫔云云,如今唯一能真心对待他的,恐怕也就只有卿酒了。 “奴才这就去。” 荣安赶忙松了手,匆匆出去了。 等荣安走后,夜修骥眼睛里闪过一抹阴冷,沉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从外面窜进来了几个黑影,在夜修骥面前跪下,“属下参见王上!” 夜修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戴着黑色面罩的暗卫,眸子微微紧缩,“注意太子那边的情况,若他有一丝异常动作,立马来报。”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一再退步 “属下遵命!” 暗卫,是独属于夜修骥的,也是独独听命于他的。 表面山,他偏心夜离澈,实际上,却又处处提防着他。 其中心思,没有人能够琢磨清楚,想必,也就只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退下吧!” 他声音沉郁,虽然已经染上了苍老之态,但是威严仍在,不减丝毫。 东宫,夜离澈回去之后刚回书房就有宫女前来禀报了,“殿下,太子妃在等您用早膳。” 早朝起得早,现在回来,正是用早膳的时候。 可是夜离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冷声道:“不去,让她自己吃吧。” 自从成亲以来,他没有跟崔凤苒一起吃饭的习惯,之前那几次是因为崔凤苒主动说要帮自己找初樱,本来关系稍稍缓和了一点,但是现在因为崔相国的事情,他又没有心情。 甚至是,将所有的不满通通都发写到了她身上。 大厅里,崔凤苒看着满满的一桌子早餐,看到丫鬟进来,脸色不甚好看,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问:“不来吗?” 那丫鬟支支吾吾,小声道:“殿下说有要事需要处理,让太子妃您自己先吃。” 她说完,崔凤苒微微愣了几秒,随即便笑了起来,“忙?有多忙啊,无非就是不想与我一起吃饭罢了。” 若是换了初樱,想必不要人去喊,他就会自己亲自去接她吧。 关于初樱的事情,她知之甚少,但是如今却也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夜离澈一定是爱惨了那个女子吧,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彻底失去理智,一心只希望她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个福分了吧。 但是她所求不多,能够举案齐眉便可以了。 “太子妃不要想多了,之前王爷不是也陪着您吃饭吗,今日兴许是真的在忙。” 身后丫鬟劝到,尽力去安慰她。 可是崔凤苒又不傻,是不是真的忙她又怎会不知道? 无奈苦笑,“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心中明白得很。” 说完便不再继续等下去了,端起碗吃早餐。 如今,她倒是真的很想去渐渐初樱了,好像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够让夜离澈如此的神魂颠倒,日夜思念。 初樱吃过早餐准备出门去一趟,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她停下来,看着那马车里先是下来了一个丫鬟,随即下来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朝这边来了。 她让到一边,道:“姑娘是来看大夫的吗?里面请。” 说完吩咐身后的四九,“去喊柴叔。” 柴叔是这医馆现在的大夫,是南风仙境上一辈的人,本是出来游历,后来爱上了这晟州一个女子,便成了亲在这里定居下来了。 如今老伴去世,他膝下无子,便日日守着这医馆。 “小公子不必去喊,我是找你们家的姑娘的。” 那女子开口,喊住了四九。 只是一听声音,初樱便已经认出来了。 眸色暗了暗,并无几分失态,而是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来吧。” 等对方进去了,初樱看了一眼外面,抬步跟着进去了。 “四九,去沏茶。” 等四九走后,她当即在那女子面前跪下,沉声道:“初樱见过太子妃。” 那女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摘下面纱,含着笑,颇有些失落,“这都被你认出来了,快些起来吧,不必如此拘礼。” 她说着就要去扶初樱,但是初樱自己起来了,看着站在面前的崔凤苒,心中暗自猜测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不知太子妃屈尊光临寒舍可是有事?” 此番前来,想必也是为了夜离澈的事情吧。 崔凤苒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下来,看着初樱,上下打量了一番,含笑道:“上次在街上接到姑娘,还以为是宸王殿下的心上人,没想到竟是搞错了,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帮殿下接姑娘进宫的。” 她想了许多,若是能够让夜离澈开心些,拿自己自然也就好受些。 初樱眸子微蹙,随即果断拒绝:“太子妃许是搞错了,我与殿下,早已无任何纠葛,何谈进宫一说?” “想必妹妹可还是在因为殿下娶了我而生气?” “太子妃误会了。” 初樱开口,试图解释,可是崔凤苒根本就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忽的就红了眼眶,道:“如今殿下日日思念着妹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还希望妹妹不要再跟殿下置气了,随我进宫可好?” 初樱:“……” 她倒是头一次看到,竟然会有人做出这般的让步。 在一边坐下,四九端茶上来,有些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放下茶便退了出去,躲在角落里偷听。 “实不相瞒,初樱着实不能遂太子妃进宫,而且出一个也一再强调了,与殿下毫无瓜葛,太子妃温良淑德,实在不是初樱能够相比较的,殿下现在或许只是还没有放下心结,不过等过段时间自然应该就好了,初樱由衷的希望太子妃和殿下能够和满幸福,若是因为初樱给太子妃造成了困扰,还请太子妃见谅。” 她解释,顺带着祝福二人。 她和夜离澈,以前不可能,现在便更加的不可能。 他之前欺骗自己,如今有再次欺骗自己,撒下这弥天大谎,害得自己差点就做错了事。 让她如何还能原谅他? 崔凤苒本想着来劝初樱和她一起回去的,如此一来,夜离澈对自己的态度或许就会有所改观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上官木离回来了 但是看到初樱态度如此坚决,心中也渐渐明白,想要带初樱回去应当是没有多大的可能了。 可是如今,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夜离澈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 自从嫁入东宫,她似乎就没有一天是欢喜的。 见她一脸愁苦,初樱无奈叹气,“时间不早了,初樱还有事情要去做,太子妃也不必再劝我了,我早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定然是不插足太子妃和殿下的婚事的,还希望太子妃你放心。” “初樱,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凤苒着急解释,她以为初樱是误会她了。 初樱笑道:“我知道太子妃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更希望太子妃能够放心。” 有些事情,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不爱便是不爱,不可能便是真真的不可能了,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拥有多大的权势,付出了多少感情。 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对等的付出,感情,本来从一开始生发,就代表着不公平。 崔凤苒始终没能劝动初樱,反倒是被她给劝得心情好些了。 虽说没能将初樱带回去,但是也算是刷新了她对初樱的印象。 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真的截然不同。 性子冷冷清清的,像是经历了太多的世事无常而沉淀下来的冷静沉着,说话也是不温不火的,不带任何锋芒,不争不抢,待人真挚随和,那种性格,真的让人很难恨得起来。 “太子妃,你真的就相信了初樱说的话吗?” 丫鬟在一边提醒道,却见崔凤苒淡淡而笑,随口问道:“为何不信呢?” “可是奴婢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答,若是她真的早已有了心仪之人,为何殿下还会喜欢她?可见她的作风确实是有问题的。” 这是丫鬟的看法,却并不代表崔凤苒的看法。 崔凤苒微微摇头,表示不这样认为,“兴许真的是殿下一厢情愿也说不定。” 她微微叹气,想着初樱对自己说话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叹息道:“以前的她,一定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女孩吧。” 她生着一副爱笑的面容,那倾世的容颜,本不应该带着这么多苦的。 她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不爱笑了,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一定是非常的不快乐吧。 一个人所经历的时候最终都会悄无声息的刻在脸上,融进一颦一笑之中,自己察觉不到,别人却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出来。 送走了崔凤苒,初樱再次准备出门,却被逆着光风尘仆仆进来的上官木离给挡住了视线,那个久违的人啊,那久违的温柔,久违的安全感啊…… 愣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 呆呆的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上官木离的,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 “少主,你终于回来了。” 是四九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初樱还没有说话,四九倒是先扑了上来,却别上官木离一把推开了。 “怎么了,认不得我了?” 上官木离见她这幅模样,热不住取笑道,却见初樱连连摇头,“不是,怎么会。” 怎么会不认识呢? 不自觉的红了眼眶,眼看着眼泪滴落下来,被上官木离抬起的手给擦了去,“怎的就哭了,可是四九惹你生气了?” 被挡在一边想扑上来给上官木离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扑不上去的四九赶忙给自己解释,“四九冤枉,四九可从来没有欺负过樱姑娘。” 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去欺负初樱啊,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啊。 初樱眼泪有些止不住,平息了好久,才哭着回了一句:“竹息死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能忍住的情绪顿时奔涌而出,眼泪肆意,不停的抽泣,哭得上官木离心脏瞬间就拧到一起去了。 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扶着她的头轻轻摩挲她的头发,“我知道了,不哭好不好,没关系,还有我,还有我陪着你。” 在回来的路上他其实就已经知道竹息去世的消息了,所以才会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因为他知道,初樱一定在这里伤心透了。 毕竟,在南风仙境,她就一直念叨着要找竹息。 初樱大抵是情绪忍耐得太久了,才会如此难过。 上官木离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感觉自己是孤苦无依的,就好像这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见初樱哭得这么伤心,一边的四九也忍住,兀自哭了起来。 但是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人安慰。 上官木离安慰初樱都还来不及,怎有心思去顾及他。 哄了好久,等到初樱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上官木离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还没吃饭吧,四九,去吩咐厨房做饭。” 说完又低头看着眼泪还没干的初樱,询问道:“陪我一起吃饭可好?” 他刻意不去提竹息,想要转移话题。 初樱想着他长路奔波,一定是很累了,遂点了点头,“吃完饭你便去休息吧,想必一定是很累了。” “不累,只要看到你好好的,不觉得累了。”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担心初樱,生怕她再生什么意外。 如今见她安然无恙,自己便是放心了。 初樱擦了一把眼泪,小声道:“我没事,少主不用担心。” 上官木离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牵起她的手,一片冰冷,便不由得握紧了些。 若是能这样一直守着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想必也是足够了。 “樱儿,等处理好了晟州的事情,便随我回南风仙境可好,从此不问俗世。”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临近年关 他牵着她一便往里面走一边开口问道,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她落泪了,哪怕是一滴都会心痛不已。 初樱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是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 上官木离并不继续追问,因为他不想强迫她去做任何时候。 他想给她充分的自由和选择的权利,想让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上官木离回来了,竹息的事情好像被他可以给掩埋下去了,周围的人不提,他也不提,初樱自然而然的不会提。 清晨起来,初樱站在门口,便看到上官木离正带着一身雪花进来,四九撑着伞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追着,硬是没有追上。 “下雪了!” 初樱开口,上官木离走上台阶拍拍身上的雪花,与他并肩而立,嗯了一声,“是啊,下雪了。” 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初樱,见她穿得有些单薄,不仅有些不乐意了,沉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取一件披风出来,暖手炉也要。” 初樱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不冷。” “等你感觉到冷了就已经受了风寒了。” 似是觉得丫鬟动作太慢了,索性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下次再敢穿得这么单薄出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初樱见他佯怒的模样,有些忍不住笑,“知道了。” 四九站在后面,有些插不上话,只得闭着嘴不满的直翻白眼。 初樱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快要过年了。” 真快啊,眼看着都要在晟州过第二天新年了。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今年是不能回晟州过年了,只能留在医馆过年了。” 他开口说道,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杀害竹息的凶手没有找到,初樱手上的印记亦是没有解除,进来南风仙境出来游历的子民屡屡失踪,也是让他烦忧得很。 “在这里过年也不错。” 只要能有人陪着过年,总归是好的。 “要出去走走吗?” 他开口询问,毕竟她待在家中已经好几日了,一直这样闷在家里,会闷坏的。 而且,他也想带她出去透透气。 初樱点头,“好!” 自己那天是想出去找魏灵雨的,想打听一下魏湛是否在晟州,结果上官木离回来了,事情便搁浅了,如今出去,便想想办法可不可以收集到一点消息。 魏家乃是晟州大户,关于魏湛的消息,晟州的百姓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 中午吃完午饭,上官木离便带着初樱出门去了,因为临近年关,所以街上很是热闹。 初樱原本不甚明媚的心情似是也被街上的喜气感染了,在上官木离的建议下,买了不少年货。 四九本就年幼,自然是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硬是缠着初樱给他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樱姑娘,我们去看看面具可好?” 四九心血来潮,指着不远处买面具的摊子说道。 初樱本来对那个面具不感兴趣,但是四九实在是太粘人了,不等她同意就拉着她过去了。 上官木离也不阻拦,毕竟,好不容易才看到初樱心情如此放松。 跟在后买,看了一眼身后仆人提着的大包小包的年货,心中欢喜不已,毕竟,这是他和初樱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站在面具摊子前,四九拉着初樱挑选面具。 “樱姑娘,你也看看,喜欢哪一个?” 初樱实在是提起不起来兴趣,懒声道:“你选一个就可以了,我不要。” “那不行,你也要选一个。” 四九虽然在反对,但是目光却没有从那些个面具上挪开过,“姑娘选一个,这些面具都做工精细,价格实惠,你放心,绝对童叟无欺。” 那摊主也跟着劝到,四九一边嗯嗯嗯直点头然后终于是选中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面具,“我要这个!” “这个!” 他的声音几乎是跟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的 ,而且指的都是同一个面具。 “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面具只有这一个了,二位可否协商一下?” 四九头都没抬,就直接说,“不行,这是我先看中的,老板,给我。” “不行,是我先看上的,必须给我。” 那女子也是丝毫不退步,初樱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穿着一身异域服饰的俊俏女子站在旁边,气鼓鼓的瞪着四九。 四九这才提起头看向那女子,简直是丝毫没有打算让步啊,而且还直接问道:“姑娘,先来后道,我先看上的,就是我的。”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你先看上的,我很早就看上了。” 看着两个人斗嘴,初樱倒是没有劝,只是看着那女子,有些愣神。 眼前的姑娘水水灵灵的,清秀无比,倒是一个漂亮得很的女子,只是这面容,有几分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想着自己或许是在南疆待的时间久了的缘故,看谁都有几分异域风情。 不过对与四九的情商,她是真的感到很是无奈了。 见双方僵持不下,看向四九,出言劝到:“四九,让给这个姑娘吧,你再选一个。” “可是这面具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了。” 四九有些委屈,想着初樱是自己这边的人,竟然还要胳膊肘弯往外拐帮一个不认得的女子说话。 “但是你是男子,退一步也是可以的。” 她俨然大姐姐的模样,耐心解释。 那旁白的女子一听,立马得意的朝四九做了一个鬼脸,摆明了是在挑衅他。 四九看到,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侮辱了,瞬间就不乐意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醋意大作 “你这小屁孩,我刚才还想着听我家姑娘的劝让给你,没想到你竟这般无礼,今儿我还就不让给你了。” 四九瞬间来了脾气,将那面具一把抢过来,挑衅一般的问到:“老板,多少钱?” “十个铜板。” 那老板见自己的面具卖得这么好,心情大好,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谁得到这个面具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能钻到钱就可以了。 结果那小姑娘一见,瞬间就不乐意了,脸色立马就变了,“你卑鄙!” 初樱:“……” “怎么了?” 因为人太多了,上官木离现在才挤过来,柔声询问道。 初樱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两个小孩子看上了同一个面具,正吵架呢。” 街上本来就人多,在她眼中,四九和那个小姑娘本来就是两个小孩子,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索性也懒得管了,对上官木离淡淡一笑,“让他们慢慢吵吧,我们先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 其实过年吃不了多少,也用不了多少,只是图个热闹。 “你就这么放心四九?” “放心吧,他最多也就是过过嘴瘾,等差不多了,自然会让给人家小姑娘的。” 这一点,她还是很相信四九的。 “毕竟,能被少主你带在身边的人,人品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上官木离,笑道。 上官木离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无声的笑了起来,“你何时这么会说话了?” 初樱抿着唇,只是笑,并不回答。 在经过一间酒楼的时候,闻到面片飘出来的酒香,便立马停了下来,扭头朝里面看去,自从上官木离回来,自己就没有再喝过酒了,因为,他不准。 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脑袋就被人给掰回来了,“听话,现在还不可以喝酒。” 上官牧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初樱有些可惜的点了点头,“好!” 倒是听话得很! 殊不知此时楼上 ,那临街的窗户前,一双沉郁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二人,那从心里发出来的不满渐渐发酵,变成了无声的嫉妒。 她倒是一点都不挑人啊,跟谁在一起都能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王爷,小公主在那边跟人吵起来了。” 北齐上前禀报道,自从夜南冥恢复记忆之后,好像就不太喜欢时时刻刻带着郁尘了,而是习惯性的带着北齐出门了。 置于其中原因,北齐不敢多问,只得唯命是从。 “不管!” 薄削的嘴唇见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他本就不是陪着那个小丫头来的。 自己偷溜出来,难道自己还要去帮她善后? “遵命!” 北齐回了一声,退到一边。 夜南冥手中的酒杯猝不及防的碎掉了,目光所及之处,是正在相视而笑的两人。 “樱儿,可要买些烟花回去?” 上官木离是真的很温柔的啊,尤其是对待初樱,那种明明愿意付出一切却又隐而不露的表达方式,如涓涓溪流一般不给人任何压力。 初樱看着天际的烟花,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场婚礼上烟花,整整放了三天三夜的烟花,忽的就不喜欢了。 眼神有些暗淡,摇了摇头,“不用了,去买几串好看的小灯笼挂在院子里,给落雪应景,倒是挺不错的。” 说完,上官木离便四处看着,看到不远处有买灯笼的,“那你等着,我去买。” 初樱见那灯笼就在不远处,看了一下面前的茶楼,道:“我在楼上去等你,等下一起喝点茶看看热闹也是顶不错的。”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那你就在靠窗的位置等我。” “好!” 她满口答应,等到上官木离走了,自己转身进了茶楼。 靠着临街的桌子做下来,等店小二上茶的时候,顺口问到:“魏将军家的郡主说要来这里,现在可是来了?” “灵羽郡主吗?好久不曾来过了,姑娘可是在等她?” 初樱嗯了一声,“约好一起出来聊聊天的,现在还不来,难不成是被她哥哥魏湛将军给拦住了,不准出门凑热闹不成?” 她颇有些疑惑,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店小二。 “姑娘怕是不知道,魏湛将军现在……” “并不在晟州,年后方才回来。” 店小二话说到一半就被人给打断了,一个沉郁的声音随即响起,初樱眸色一惊,身子微僵,回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夜南冥。 整个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的见过王爷。” 那店小二见到夜南冥显然是吓破了胆,咚的一声跪下去。 “出去!” 夜南冥还算客气,没有让他滚。 那店小二连忙起身,腿脚发软的往外走,还险些摔倒。 初樱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夜南冥抬步进来,北齐顺势关上了门。 “多谢王爷提醒,若是无事,王爷还请出去吧。” 她别过头,不去看夜南冥。 “怎么,是怕被你的姘头看到了?” 他说话,当真还是伤人得很。 初樱看着窗外,冷笑一声,“王爷何时有兴趣来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难不成是府中王妃又腻了不成?” 他既那么狠毒,她又何必留情? “看来,你倒是很享受这种脚踩几只船的感觉啊。” 初樱被他这句话气得直发抖,将茶杯猛地拍到桌子上,站起身来,不作回答,径直往外走,却被他猝不及防的按到了桌子上,茶盏瞬间衰落一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初樱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她没想到的是,夜南冥竟会如此的不讲道理! “你到底……唔……” 初樱还未开口,便被狠狠地堵住了嘴,那带着惩罚性质的力度不断加大,痛得她发出一声闷哼…… ps:今日一万二更新完成,干脆让上官木离和初樱原地结婚,让王爷孤独终生吧,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谢谢仙宝们的支持,有甜有虐,方才完美,另外补一句,每周打赏满五十朵小花花,加更五章。 仙宝们,明天见! 第五百四十章 互相折磨,也不让你好过 整个人就这样被他按在桌子上,她想挣脱他的桎梏,双手却被他死死的固定在桌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夜南冥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亦是不考虑她的感受。 口腔里漾开甜腥味 ,她越是挣扎,他就禁锢她越紧。 上官木离上楼并没有找到初樱,唯独看到紧闭的一扇房门,还有站在门口的北齐。 正准备下楼去找人的脚步突然停下来,看向北齐,再看那紧闭的房门,人声嘈杂,所以他听不清楚里面的声响,但是北齐在这里,就说明夜南冥在这如此一来…… 没有再继续往下想,而是直接抬步朝前走。 “北齐见过上官少主。” 北齐见上官木离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立马开口问好,同时往旁边走了一步,当在了门口。 上官木离停下来,看着北齐,情绪还算是克制,问,“王爷可是在里面?” 北齐想了一下,点头,“正是。” “樱儿可是在里面?” 上官木离呼吸变得几分深沉,显然实在酝酿着情绪。 北齐有些心虚,小声回了一句,“在里面,少主如实想找樱姑娘,还请等……”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劈开了,震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入眼的,便是初樱被夜南冥按在桌子上强行吻她的画面,顿时所有情绪奔涌而出,怒声吼道:“放开她!” 能克制自己不动手,他已经很尊重夜南冥了。 听到上官木离的声音,夜南冥桀骜的身形微动,却没有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初樱,眼底怒意更盛,咬了一下她的嘴唇,侮辱道:“你的姘头来救你来了,是不是很开心?” 初樱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眼底升起浓浓的痛色,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来,自己除了他,何曾将身心交付于他人过? 难道在他心中,自己就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是的,很 开 心!” 她一字一句,同样是充满了对她的挑衅,只是一张嘴,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夜南冥嘴唇上沾着他的血渍,虽然知道上官木离就在身后,随时都可能跟他翻脸,但是,他还是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她去跟她的姘头双宿双飞? “初樱,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咬牙切齿! 初樱瞳孔一缩,显然是没想到。 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上官木离直接上前,将初樱一把从他身下拉出来,夜南冥应声缓缓直起身子,转身,看向已经被上官木离护在身后的初樱,漆黑如墨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痛色,但是很快消失。 其实,他本就没有打算强行禁锢着她。 他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着急的想要扑向上官木离的怀抱。 结局,让他有些痛心。 “王爷如今已然有了家室,且与樱儿毫无关系,还希望王爷自重!” 对于刚才的事情,身为一个男人,自然是不能忍,但是他却不能过多的指责,因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初樱心中,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夜南冥。 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夜南冥听他这么提醒自己,嘴角微抽,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抬手,指腹轻轻滑过自己的嘴唇,看着手指上的初樱的血渍,意味深长的笑道:“本王只是不明白,这天下女子这么多,为何少主偏偏要来跟本王抢女人?” 他的人,无论是曾经拥有,还是短暂的失去,都容不得别人来染指。 上官木离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对于夜南冥现在的态度,他很是不满,所以直接冷声道:“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还有要事再身,先告辞了。” 说完就转身拥着初樱往外走,初樱身子有些发抖,夜南冥或许就是因为看到这个,所以才没有钱去阻拦。 等人走了,北齐赶忙进来, 看着立在桌子边上,衣服有些凌乱的夜南冥,而且嘴唇上还有血渍,不由脸色大变:“王爷,你……” 他难以想象,刚才自家王爷难不成是想强行欺负初樱? 夜南冥抬手用袖子擦去唇上的血渍,没有去搭理北齐,而是直接抬步出去了。 初樱和上官木离一起出去,都已经在热闹的人群中了,她却还是感觉如坠冰窟。 在上官木离怀里不停的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可是只要一想到夜南冥,她就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樱儿,没事了,有我在,不要害怕。” 上官木离看到她的样子,心如刀绞,他就不应该丢下她去买灯笼的,他应该带着她一起的。 可是刚刚那个场景,他不能动手,若是动手,定会让初樱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 初樱脸色苍白,不停的做着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怎么都不愿意让自己哭出来。 上官木离就一直守着她,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初樱不停用袖子擦嘴,夜南冥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止不住的恶心。 “我没事,走吧,回去了。” 过了良久,她情绪终于是平静下来了,轻声说了一句,透着疲惫,便自行抬步往前走。 没走多远,便看到那个之前跟四九争面具的女孩子迎面走来,手上正拿着那个面具。 她无心去多想,径直往回走,却被那姑娘一眼就认出来了且还被拦下来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想念怜笙了 “姐姐,终于是见到你了。” 那小姑娘看上去很是兴奋,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若不是姐姐帮忙说话,那臭小子也不会愿意把这面具让给我。” 小孩子生性单纯,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感谢一下她,但是初樱现在心情很糟糕,根本就没有心思跟她多说什么,遂往上官木离身后躲。 “不好意思小姑娘,这位姐姐身子不舒服,须得先回去了。” 上官木离挡住了那女孩,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拉着初樱离开了,只留下那小姑娘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回到医馆,初樱便说要休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了,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静静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王府里 ,夜南冥回去便看到等下门口的后子奴,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脸上难免透出几分不耐,也不做搭理,而是直接朝里面走去。 就连跟她擦肩而过,都不予理睬。 后子奴现在虽说是夜南冥的王妃,但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只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 “王爷不是一直都在找风越的下落吗?” 当初从萧无衣那里带走风越,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有所利用价值。 “本王并不关心他的死活。” 夜南冥回答干脆,若是真的那么看重风越,当初在南疆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尽办法去及风越出来了,而不会一拖再拖,一等再等,最后让南莫去处理。 风越对于他来说,除了往日交情,便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了。 后子奴用力吸了一口气,脖子上的筋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了几分。 “王爷难道还不知道,风越知道凤凰蛊的下落。” “本王要那凤凰蛊有何用?” 他反问,对于她提出的一切,他都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这样便会让后子奴觉得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终于,后子奴还是妥协了,用力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转身看着夜南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的视线之中,马上年关了,这王府却还是冷清得很,没有一点喜气。 想想自己当初跟夜南冥成亲的时候,不也不是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不知道她是太低估了夜南冥对初樱的爱,爱是太高估了自己在夜南冥心中的地位。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初樱在四九的软磨硬泡之下,心情好了许多,毕竟,那么多事情都经历过了,也不差这一两件了。 新年前夕,四九便阿拉着初樱去挂灯笼,那日上官木离去买灯笼,就只差把人家的灯笼给全买了,以至于现在整个医馆都明亮了不少。 “樱姑娘,你下来,让我去挂吧。” 医馆门口,四九站在下面,看着站在梯子上正在挂灯笼的初樱,担心的劝到。 初樱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就你那马马虎虎的性子,我可不行你在眼看着过年的时候受伤。” 听到这话,四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竟然异想天开道:“樱姑娘,你可是除了少主,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奉承的话又来,虽说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初樱平日里这种话已经听腻了,以至于现在听到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了,直接都不搭理四九了。 “好了!” 她挂好灯笼,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突然就有一团白白的东西撞进自己的怀里了,低头一看,尽是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玩具,整张脸都埋进自己的衣服里了。 再看看远处,原是几个小孩子正在追逐打闹。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小孩子定然是最开心的。 “姐姐对不!” 那小女孩往后退了一步,抱着手中的娃娃,说了对不起,竟然还异常认真的跟她鞠了一躬,模样看上去实在是逗人喜欢的不行。 初樱蹲下来,笑容温柔,配合着颇有仪式感的回了一句:“没关系!” 那女孩见状,便跟着笑了起来。 “姐姐,新年快乐!” 那女孩看起来跟怜笙差不多大小,可爱得很,让初樱由不得的想起了远在南疆的怜笙,也不不知道她这个新年会不会过得很开心。 “新年快乐,真是可爱!” 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笑道。 “樱姑娘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为何还不跟少主生一个呢?” 身后的四九见状忍不住调侃道,却被初樱脸训斥道:“四九,以后不要说这种话,我与少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小女孩临走之前还在初樱脸上亲了一下,朝她挥了挥手,“漂亮姐姐,再见!” 初樱当下就愣住了,心中有温暖又有些苦涩,跟那小女孩挥了挥手,看着她跑开的样子,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怜笙那小机灵鬼的模样。 起身,叹了一口气。 四九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见初樱叹气,以为是自己惹她不开心了,便闷闷的开口道歉,“樱姑娘,你不要生气,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若是不喜欢,日后我便不说了。” 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无奈,“我没怪你。” 说完便转身进去了,同时吩咐道,“把工具都收了吧。” 她只是有些想念怜笙了,当初自己走的时候就没有跟她打招呼,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而且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想着便又安慰自己,有南莫陪着她,应该也会过得很开心吧。 殊不知正在此时,宸王府门口,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认亲 先是下来了两个丫鬟,然后对着里面道:“祭司,到宸王府了 。” 话音刚落,正准备去帮忙掀起帘子,却看到从里面探出一只小脑袋来。 顿了一下,就看到怜笙小小的身体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两人赶忙上前扶着:“祭司,你小心。” 怜笙却不顾,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满眼都是稀奇,抬头看着面前的宸王府,捂住嘴巴,“哇!原来爹地和娘亲住的地方这么威武啊。” 身后的两个丫鬟:“……” 她们千里迢迢的跟着怜笙偷偷溜出来,若是被南莫抓到了,回去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怜笙已经跟她们两个保证过了,若是被南莫给抓到了,一定会保她们周全的。 当初南莫选两人当怜笙的贴身丫鬟就是想着两人都还小,应该会很听话,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两个小丫头跟怜笙在一起久了,竟然也跟着变得不靠谱起来。 “祭司,天冷,先把披风穿上吧。” 在马车里不觉得冷,如今出来了,方才觉得寒意彻骨。 怜笙正准备往里面走,听到她们这么喊自己立马就听了下来,一本严肃的纠正道:“喊我怜笙,不要喊我祭司,你们难道是担心南莫找不到我们?” 她装作大人的语气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可爱极了,两人赶紧点头,“奴婢知道了。” “那就好,走吧,带你们去见我爹爹和娘亲。” 她满怀欢喜,硬是要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费力的上了阶梯,站在大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请问你找谁?” 那侍卫看到一个怜笙是一个小不点,以为还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 怜笙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道:“我找我爹爹和娘亲。” “小朋友,这里没有你的爹爹和娘亲,快要过年了,快些回去吧,不然你的父母该着急了。” 那侍卫很是耐心,开口圈到,并不凶她。 或许他应该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凶怜笙,不然等待会儿怜笙进去他肯定肠子都要后悔青了。 “我的爹爹和娘亲就在这里面,你们让我进去,不然待会儿爹爹知道你们不让我进去定然会生气,你们可就惨了。” 怜笙开口替自己解释道,不过那侍卫怎么会相信,再次强调道:“这里是宸王府,你的爹爹是何人?” 自己王爷都才刚刚成亲,哪儿来这么大的孩子? “对啊,我知道,我的爹爹就是宸王啊。” 怜笙一脸坦然,好像这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一样。 那侍卫一听,只觉得情况不对,对方都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赶忙跟另一个使了一个眼神,然后道:“你们等一下,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马虎,而且这孩子上门认亲,对宸王府来说,可是头一次啊。 侍卫禀报了北齐,北齐一听,脸色大变,这竟然还有孩子上门认亲? 郁尘之前也没有跟自己提过啊。 “你先将人看着,我去禀报王爷。”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进去了,夜南冥倒是悠闲得很,正在亭子里饮酒。 忙走过去,低头禀报道:“王爷,外面有一个小孩子,说要找你!” “小孩子?” 夜南冥眉头微蹙,第一想到的也是那个 古灵精怪的怜笙,可是想着这么远,她不可能来的,而且临近年关了,南莫也不会放她出来。 “是的,还说,王爷您,是她的爹爹。” 北齐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这种事情,真的是在王府头一回发生。 要说不惊讶,那都是假的。 夜南冥也惊讶,能把自己当爹的,除了怜笙,还能有谁? “小女孩?” 他问,北齐点头,夜南冥这便知道了,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见夜南冥如此反应,北齐更加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赶紧把自己的惊讶强行压下去,跟着往外走。 怜笙站在门口跟着侍卫两个大眼瞪小眼,十分不满,本来心情还很好的,谁知,这侍卫说什么都不让自己进去,非说要等到里面给回复了,才能让自己进去。 “快点让我进去,不然让我受了风寒,生病了,你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怜笙气鼓鼓的插着腰,那小小的披风被风微微吹起,当真是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 后面的两个丫鬟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拢好衣服,本来偷跑出来已经是一件很罪恶的事情了,如今若是真的让怜笙受了风寒,自己是真的就很罪恶了。 那侍卫现在也不回答了,只是打量着面前的怜笙,这不说还好,一说倒是跟自家王爷真的有几分相似了。 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越看越像。 夜南冥出来还没走到门口,怜笙一看到他顿时脸上就出现阳光了,惊喜的喊了一声:“爹爹”然后不顾丫鬟还攥着自己的披风绳子,朝夜离澈扑去。 夜南冥眸底闪过一抹欢喜,但是很快又换上了冷漠,一闪而过,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看到怜笙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自己这才不情不愿的摊开手,接住了她。 “爹爹,笙儿好想你和娘亲啊!” 怜笙一看到他居然愿意抱自己了,别的不说,先撒个娇,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蹭了蹭。 当真女儿就是自己的小情人啊,纵使夜南冥对怜笙再怎么冷漠无情,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将她放下来。 门口的侍卫:“……” 一边的北齐:“……” 纷纷瞠目结舌,此时此次,唯一冷静一点的,应该就是怜笙的两个丫鬟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亲爹娶后娘 夜南冥冷着一张脸扫了一眼面前皆瞠目结舌望着自己的侍卫和北齐,垂眸见小怜笙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像极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再看向那两个笑得一脸欣慰的小丫鬟,质问道:“可是偷跑出来的?” 这架势,定然是偷跑出来的了,南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答应怜笙离开南疆。 想必,他现在肯定正在满世界找她吧。 那两个丫头一听,一脸的心虚,赶紧解释道:“回禀王爷,小怜笙说要前来找王爷和樱姑娘一起过新年,奴婢拦不住,若是强行不让她走,她定然会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着实危险,遂跟着一起来了。” 那丫鬟解释得小心翼翼,生怕受了责罚。 怜笙见状,忙跟着辩解道:“笙儿只是想来跟爹爹和娘亲一起过年,可是南莫就是不让,没有办法 ,我就只好自己偷溜出来了。” 说完还不忘跟夜南冥摆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夜南冥差点没把她丢下去。 听到这里,他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依旧是沉冷着脸,看着面前正努力跟自己卖萌的怜笙,本想着斥责两声 ,但是实在是不忍心开口。” 将她放下来,转过身去,冷声道:“过完年就立马回去。” “笙儿遵命哟。” 怜笙一脸诡计得逞的模样,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夜南冥一袭玄色披风走在前面,初樱披着个天蓝色的小披风跟在后面,画面看上去实在是不能再和谐了。 那两个丫鬟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去。 只剩下北齐,还有门口的侍卫,没有反应过来? 自家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女儿? 什么时候生的?跟谁生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也有这么风流的时候,孩子都这么大了。 二话不说赶紧去找郁尘,他一定要问个清楚,郁尘之前一直跟着王爷,一定是知道的。 怜笙跟着夜南冥往里走,东瞧瞧,细看看,过了好久,才开口喊了一声:“爹爹!” 夜南冥:“……” 停下来,转身,就看到怜笙立在自己面前手指头不停地戳着,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问:“娘亲呢?为何笙儿一直都没有看到她?” “她不在这里。” 夜南冥冷声开口,提到初樱,心中便不由得变得不痛快起来,但是怜笙还不知道情况,遂又问:“是出门了吗?” “不是!” “那娘亲到哪里去了?” 夜南冥实在是不想回到这个十万个为什么,丢下一句“她没住在府中。” “那娘亲为何没有跟爹爹在一起?他是跟别的叔叔住在一起的吗?” 怜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停的追问。 夜南冥不回答,就又听到她继续问道:“那爹爹为何要让娘亲跟别的男子在一起呢?娘亲和爹爹因为相爱,所以生下了笙儿,所以娘亲就应当只属于爹爹一个人,所以……” “闭嘴!” 夜南冥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对于怜笙一连串的灵魂拷问,明明就是在故意激怒他。 转身,就看到怜笙正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要哭的样子,无奈叹气,不得不将语气软了下来:“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她好了。” 他不可否认自己忘不了她,即使,她曾经做过那么多背叛自己的事情,即是,自己恨他,可是,他亦是爱着她的。 只是将这份爱,深埋心底,再将爱无限延伸罢了。 怜笙抽了抽鼻子,不满的撇了撇嘴,“爹爹自己都不去问,为何要笙儿去问,我才不去呢。” 说完就在一边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苦兮兮的唱到:“小白菜呀,地里长啊,一两岁啊,没了娘啊,最怕爹爹,娶后娘啊……” 身后的丫鬟一时没人住,低着头偷笑起来。 夜南冥神色微僵,脸上情绪阴晴不定,有些尴尬。 “王爷……” 怜笙正唱着,居然就真的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睁开眼睛,止住了哭,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神态高贵的女子正朝这边走来,瞬间就愣住了。 后子奴故作淡定的扫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怜笙,走上前来,跟夜南冥行礼道:“阿奴见过王爷。” “何事?” 夜南冥沉声问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怜笙。 “就是听说有小孩子上门认亲,阿奴心里好奇,便想前来瞧瞧,不料尽是南疆的小祭司。” 后子奴边说边笑,看向怜笙,柔声道:“祭司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都没能去迎接祭司。” 她假意想要跟怜笙套近乎,但是怜笙并不领情,而是直接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王妃,礼物来了。” 刚问完,就听到一个丫鬟的声音,后子奴抿着唇微微笑了笑,从那丫鬟手中的托盘里取出一个暖手炉,笑道:“天气冷,小祭司可别冻着了,我专门让人取了暖手炉来,让小祭司暖和暖和。” 王妃?王爷? 怜笙几乎是瞬间就心态炸了,可怜兮兮的看看夜南冥,再看看后子奴,感觉自己先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了。 仰着头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起来,“爹爹是个负心汉,抛弃娘亲,娶了新欢,不认笙儿,要跟后娘生弟弟……” 夜南冥:“……” 脸色一沉,扫了一眼后子奴,冷声道:“你先下去。” 说完就将怜笙一把从椅子上拎起来,抱在怀里,沉声道:“你若是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 “那爹爹就把笙儿丢出去吧,反正爹不疼娘不爱,还不如饿死街头算。” 怜笙犯起浑来,威胁也没用。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太狠心了些 夜南冥看着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觉得孩子太麻烦了。 见后子奴还不走,面色一沉,“还不走?” 后子奴这才收回目光,低头道:“阿奴先告退!” 说完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在转角处,微微偏头,看着不远处还抱着怜笙不知道该怎么哄的夜南冥,再看看哭闹不止的怜笙,眸色深沉了几分,暗藏着几分杀意。 若是找到合适机会,她一定要让怜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对于怜笙的到来,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浓烈的忧患感,因为她能感觉到,怜笙一定会让夜南冥和初樱的关系稍有缓和。 她说什么都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午饭过后,初樱坐在院子里看着有些阴沉的天,想着应当是又要下雪了吧。 上官木离在书房里处理南疆的事务,这段时间他耽搁了太多,又须得在年前将事情都处理妥当,让所有南疆子民都能过一个好年。 四九正在忙前忙后的吩咐伙计们打扫为生,准备明天的食材。 因为,明天便是除夕了。 须得吃一顿年夜饭! “樱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一个伙计急急忙忙的进来,初樱见他气都没喘匀,想着这个时候能够谁来找自己,难不成是魏灵雨? “可有说是谁?” “是一个小……” “娘亲……” 伙计还没回答,就听到一个的清脆的声音,初樱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她看向外面,就看到了久违的怜笙,正笑得如春天烂漫山花一般朝自己跑来,一下子扑进了她怀里。 她还未起身,就被她撞得跌回了椅子。 初樱看着怀中暖呼呼的一团,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娘亲,笙儿找你找得好苦啊。” 怜笙又开始卖惨了,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笙儿一个人坐了整整四天的马车才来到晟州,好不容易见到了爹爹,却没见到娘亲,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娘亲了,娘亲为何都不好好抱抱笙儿?” 初樱:“……” 有点木讷的伸手抱了抱她,惊愕道:“笙儿,你怎么来了?” 怜笙见她问自己,害怕被批评,尴尬的笑了一下,低下头去,看着初樱领上的刺绣,不说话。 “离家出走来的。” 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怜笙不回答,他便帮忙回答了。 初樱身形微僵,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夜南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怜笙见夜南冥出卖了自己,顿时又不乐意了,心虚的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敢怒不敢言,只得将心中的不满强行咽下去。 “笙儿,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来这么远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况且,南莫知道你不见了,一定会找疯的。” 待初樱反应过来,忍不住有些责备,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怜笙有些委屈,低着头抿着嘴唇不说话,小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可怜。 初樱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反倒是把矛头指向了夜南冥,抬眼看向他,大声质问道:“笙儿不懂事,难道王爷也不懂事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当儿戏,如今没出意外还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担待得起,南莫长老那边怎么去解释?” 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当真是有点震慑力的,反正怜笙是不敢说花了,狡猾的抬眼看了夜南冥的一眼,忙又低下头,也不做多解释。 反正她一想到夜南冥居然抛弃了自己的娘亲娶了另一个女子,她心里就百般不乐意,恨不得初樱可以再凶一点呢。 “本王也刚才知道她来了。” 夜南冥被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不但不生气,反倒是耐心的解释了一句,还颇有些委屈。 初樱:“……” 愣了一下,低下头去,有点无所适从的看这地下,冷声道:“是初樱冲动了,王爷请见谅。” 说完便把怜笙放下来,郑重其事的解释道:“笙儿,以后不要再喊我娘亲了好不好,我与王爷本就没有关系,你这样喊不合时宜。” 她是真的想跟夜南冥划清界限了,本来以为两人已经没有任何牵扯了,但是没想到怜笙又突然出现了。 “不,你就是笙儿的娘亲,我不管,我不管……” 怜笙抓着她不方,说着说着竟又要哭了。 初樱狠了狠心,道:“笙儿你要听话,不然以后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大抵是语真是说重了,原本只想撒一下娇,演一下的怜笙突然就停下来,不哭不闹了,望着初樱,停顿片刻,突然就猛烈地抽泣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失声痛苦:“我不要娘亲不理我,不要娘亲和爹地不理笙儿,娘亲和爹爹不要丢下笙儿好不好,笙儿求求你们了,笙儿以后一定会乖乖的听娘亲和爹爹的话的。” 她是真的伤心了,也是真的害怕了。 “你对一个小孩子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觉得太残忍了些?” 就连夜南冥,都看不下去了。 小孩子的情绪是不会骗人的,她是真的伤心还是假的伤心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怜笙若不是真的伤心了,绝对不会这么失声痛哭。 初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说得太重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何况,她还这么小。 一把抱住怜笙,连连道歉:“对不起笙儿,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永远都不会不理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不信任他了 她不住地保证道,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一下怜笙的情绪,可是她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初樱脸色猛地就变了,着急的轻拍她的后背,“笙儿,你怎么了?” 怜笙一边哭一边咳嗽,夜南冥本来没打算插手,但是看她脸咳得通红,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想要拉过怜笙的手替她把把脉,却发现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初樱的衣服,根本就拉不开。 不知为何,一向觉得怜笙很烦的他心头猛地一紧,生生的疼了一下。 想必,他也心疼了吧,心疼怜笙了。 “笙儿,不要哭了好不好,不要哭了……” 初樱抱着她,着急得都快要哭了,适逢在厨房里忙完的四九出来,看到如此场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樱姑娘,这是怎么了?” 他见初樱抱着一个孩子着急得不行,还以为是来看病的,遂又道:“柴叔来了吗?” “快去喊少主来。” 初樱慌乱之中见到四九在不远处,赶忙开口吩咐道。 四九哦了一声赶忙转身进去去喊上官木离,走了一段路才响起刚才夜南冥好像也在场,顿时就不乐意了。 难不成是夜南冥的女儿? 如此一来,那初樱为什么还要救? 敲响了书房的门,闷声道:“少主,外面有一个小孩子得了急症,樱姑娘让我来请你过去看看。” 他说得十分的不情愿,话音刚落,便听到里面推椅的声音,接着门就开了。 “柴叔过去了吗?”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问道。 “没有!” 四九依旧是回答得很郁闷,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少主你可得想清楚了,那个孩子可能是宸王的孩子,我都不明白,上次樱姑娘那么去苦苦哀求祈求宸王能够救救竹息,他都不救,还害得樱姑娘生了好久的病,为何樱姑娘还要去救他的孩子。” 四九越说越是觉得愤愤不平,又跟上官木离说:“少主你等下若是打算救他的孩子的话一定也要让他求求你,不然我们可不能咽下这口气。” “你是说宸王也在?” 上官木离跟四九的反射弧可能不在同一条线上,四九说了这么多,他才问了一句,脚步却是没有停下。 四九嗯了一声,不做声了。 上官木离看了四九一眼,没有再说话,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吧。 怜笙还在可说,夜南冥已经帮她诊完脉了,是风寒引起的咳嗽,再加上刚才情绪激动吸入了大量的冷空气,才会出现如此情况。 初樱见上官木离来了,立马抱着初樱站起来,走向上官木离,后面夜南冥抓着怜笙小手的大手顿时搁在了半空中。 “少主,你帮笙儿看看吧,感染了风寒。” 上官木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夜南冥,再看向初樱怀中的怜笙,神色惊讶,“樱儿,这孩子是……” “南疆新继任的小祭司,在南疆的时候错认我是她的娘亲,偷偷跑出来的,在路上感染了风寒。” 初樱简明扼要的解释了来龙去脉,刚才还忿忿不平的四九瞬间就闭了嘴。 只要不是夜南冥的孩子就好说了。 但是,夜南冥为何会在这里? “抱进去吧。” 上官木离没有去搭理夜南冥,上次在茶楼的时候他还耿耿于怀。 跟着初樱一起抱着孩子进去,上官木离重新替她诊了脉,开了药,让四九去煎药。 两个丫鬟站在旁边担心的得直抹眼泪,初樱见此情景,又不好再准备什么,只得出言道:“让店里伙计带你们去给笙儿买两身御寒耳朵衣服吧,这晟州的冷不是你们南疆的冷,会冻死人的。” 说完扫了一眼怜笙身上那个小小一团的包袱,想必都是装的自己的玩具。 “奴婢参加王爷!” 那两个丫鬟出去,刚巧碰到进来的夜南冥。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一眼他,神色冷淡,问:“这南疆的小祭司吃完药,休息几日便无大碍,王爷若是不放心,就请去外面等一会儿,等她喝了药,带她回去便可。” 他知道,夜南冥一直都惦记着拉拢南疆壮大自己的势力,如今这孩子这么小,不谙世事,他自然是要亚想办法带在自己身边的。 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大可以挟这孩子去跟南莫做交易。 “本王知道,辛苦少主了。” 这小小风寒他自然是能轻易治好,但是初樱好似一点都不行相信他了。 初樱没有回头,看着睡着了都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的怜笙,懊恼不已,心疼不已,沉声道:“王爷还是先回去吧,等笙儿好些了再来接她也不迟。” 怜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抓她的抓得紧的很,自己根本就掰不开,若是强行掰开,定然会惊醒她,想必又是一番哭闹。 刚才的场景已经把她吓得不轻了,是万万舍不得她在受苦了。 “也好,那本王先回去了。” 夜南冥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一向孤傲淡漠的他,今日脾气倒是好得很,就算看到上官木离,都没有再像那日那般暴怒不已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好脾气。 难不成真是因为笙儿来了? 其实方才初樱对那两个丫鬟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定然是怪自己,怪自己的见死不救,一如当年那个孩子一样。 初樱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夜南冥一眼,身边的上官木离,看着床上睡着了的怜笙,只觉得那眉眼盈盈处,跟初樱竟有几分神似。 第五百四十六章 少不更事 “少主,你先去忙吧,我陪着她就好了。” 初樱抬头,看向上官木离,有些抱歉,“对不起,打扰你了。” 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让四九去喊上官木离来,其实原因夜南冥都说了,只是她不愿意搭理罢了。 “樱儿,他没有为难你吧。” 上官木离开口问道,刚才看到夜南冥,他虽说表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心里明显还是很介意的。 初樱顿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少主放心吧。” “那便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让四九来喊我。” 他语气平静如故,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情绪的波动,因为,他不想让初樱感觉到自己对于夜南冥的不请自来不开心。 他的情绪,永远都被自己藏得那么深,不被任何人所察觉。 初樱回了一句好,随后见上官木离要出去,遂又叮嘱道:“不要太辛苦了,明天就过年了,让自己休息一下也行的。” “我知道,等我把要给南风仙境子民发放的过年清单列出来就好了,晚上过来找你。” 上官木离回头看向她,眉眼间尽是笑意阑珊,温暖如故。 初樱只觉得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心中欢喜无比,嗯了一声,“那你去忙吧。” 上官木离离开之后便直接喊来四九,吩咐道:“去将南风十鬼喊来。” “少主,那王爷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出医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四九还不知道那日在茶馆夜南冥和初樱发生的事情,且还不知道两人之前的恩怨纠缠,如今就只惦记着那日他见死不救的仇。 但是也不用想,若是让他知道了那些前尘往事,说不定都会直接上门去找夜南冥讨个说法了。 上官木离见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住失笑,缓声道:“人家当初愿不愿意出手相救是人家的自由,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她害得樱姑娘差点丢了半条命啊。” 四九还是很生气,“少主你是不知道,樱姑娘当时在雪地里大口吐血的样子真的好可怜,一脸昏迷了好几日,还不停的说求求王爷救救竹息。” 四九一边说还忍不住红了眼眶,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方面,就觉的心里难受得很。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悲惨的场面。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上官木离早已经见过了比这更悲惨的场景,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初樱身上的。 正是因为见证了她所有的苦痛,所以才会一次次失了原则,一次次那么不顾一切的去保护她,包容她,给她自己所有的温柔。 他亦是以往,在初樱的有生之年,自己留给她的,尽是这人世间独一二位的温暖。 “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快去吧。” 他没有再让四九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往往是越提,就越不是滋味。 四九心中依旧是忿忿不平,面对上官木离对夜南冥的不作为,他意见其实是很大的。 “四九知道了。” 说完就不情不愿的转身出去了。 上官木离看着四九离开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中就是未经世事,还是那个生活在南风仙境里无忧无虑的少年,稍稍看到外面世界的常态,心境就会受到很大的波动。 夜南冥站在门口,看着一片沉寂的王府,突然觉得有点太冷清了。 “王爷,宫中传话来,让王爷明日早些进宫,要带着王妃。” 耀华迎上前来,开口禀报道。 夜南冥没有进去,而是一直站在门口,打量着整个院子,面色愈加沉冷几分。 “明日便是除夕了,为何不置办些东西装饰一下王府?” 很明显,他是在质问耀华,方才看到医馆里装扮得一派喜色,回来之后才会这么不适应。 耀华听后,明显有点惊讶,随即又赶紧回了一句:“是王爷说的今年过年不必装饰。” 前两日她明明去亲自问了的,是他自己说的不必置办什么,照常过就可以了。 而且就连宫里送来的琉璃灯都没挂。 夜南冥似是被提醒了,愣了一下,硬是没有说话。 北齐站在身后,神色复杂的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夜南冥,他已经从郁尘那里知道了,其实在南疆的时候那个小祭司就把自家王爷和初樱认作了爹娘,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这么有毅力,竟然追到晟州来了。 而且看夜南冥的反应,他心里其实并不讨厌怜笙。 “立马去置办,过年就应该有个过年的样子!” 过年就应该有个过年的样子! 虽然这个年,过得冷清,但是总归是要有一丝喜色的。 耀华听罢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虽说是有些匆忙,但是心里总归是开心的。 夜南冥一声令下,全府上下就突然热闹起来了。 后子奴站在屋檐下,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出去一看,到处都张罗着挂灯笼,整个清冷的王府几乎是顿时就有了新年的味道。 “都是王爷吩咐的吗?” 她拦住一个提着灯笼过来的丫鬟,开口问道,那丫鬟连连点头,“回禀王妃,都是王爷吩咐的。” 后子奴嗯了一声,将周围扫视一圈,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进去了。 外面仍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所在的院子里清冷得很。 自打成亲之后,夜南冥,便一次都不曾来过,甚至,连门口都不经过了。 这里像极了一个冷宫,可是,她是夜南冥唯一的妻子啊,怎能被他如此冷落? 第五百四十七章 想要一起过年 每每这样想时,心中往往都是愤懑不平的,“可是阿奴,这不就是你自己想要得到的吗?” 她自言自语的问道,随即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我嘲讽,“再等等,再等等吧,总有一天,他会爱上你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身,迅速朝房间里走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面容,许久都不曾变过了。 所以,蒙铎的内丹果真是有奇效的。 若是能得到凤凰蛊,她便可以青春永驻,永远都不会衰老了,便也有了更强的资本去跟初樱较量了。 初樱乃是一介凡胎肉体,早晚都会衰老,都会走到美人迟暮的状态。 她会老,会死,但是自己,不会老,不会死! 当初蒙铎给她的期限眼看着就到了,她虽然心中很担心,但是想着蒙铎被囚禁在那地下,而且这里,距离南疆那么远,他就算是想控制自己,想必也是力不从心的。 所以,她还是要赌一赌。 她现在无从找到凤凰蛊,就算去了,蒙铎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况且此去路远,现在去也晚了。 与其这样,她倒不如跟蒙铎赌上一把,他的内丹还在自己这里,想必他也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况且南疆的小祭司也来了,如此一来,她变更不可以离开这里了。 怜笙一直都紧紧地抓着初樱的手,就连在睡梦中,都时不时的抽泣两声,真的是让人看得心疼不已。 “娘亲……” 就在初樱看着她出神的时候,她突然小声喊了一句,清脆且有些虚弱的声音让人顿时心生怜意。 初樱回过神来,看着她,温柔笑道:“终于是醒了,现在好些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对于之之前说的话,初樱心中一直都在自责。 怜笙抓住她的手异常乖巧的挤出一个微笑,道:“笙儿已经没事了,娘亲不必担心。” “没事便好,饿了吗?我让人去给你做吃的。” 她真的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且她越是这样对待初樱,就越是觉得自己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不由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孩子,那个刚刚出生便去世了孩子,她甚至是连这世间的美好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沉沉叹了一口气,将怜笙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伸手捋了捋她的碎发,温柔至极。 “笙儿现在不想吃东西。” “小祭司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小芝端着药进来,看到怜笙醒了,顿时笑开了花。 初樱也笑,毕竟看气色就知道她现在好些了,之前已经给她喂过一次药了,回头对小芝道:“把药给我吧。” 小芝将药递给她,同时提醒道:“樱姑娘小心烫。” 初樱接过碗,看向怜笙,“那我们先把药喝了好吗?” 怜笙点头,虽说药苦,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初樱不禁有些惊讶,遂问:“难道不苦吗?” “虽然很苦,但是因为是娘亲喂的,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苦。” 她如实回答,初樱不知为何,心中微微泛酸,愈加心疼面前这个孩子了。 “真乖!” 她笑着回答,怜笙喝完药,她赶紧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 “娘亲,爹爹呢?” 怜笙从醒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夜南冥,本来刚刚就想问的。 被她这么一问,初樱显然是愣了一下,脸色不太自然,笑道:“他有事先回去了。” “那他还会过来吗?” 当然,等你醒了,就会来接你的。” 初樱虽说回答得轻松,但是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紧张。 怜笙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担心,望着初樱,又问:“那明天娘亲会跟爹爹一起过年吗?” 原来她犹犹豫豫这么久,前面铺垫了这么久,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初樱神色微漾,低下头,思索良久,而怜笙,一时一脸的期待的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你先养好身体,明天才能开开心心的过年,最睡会儿好吗?” 她试图转移话题,因为她不想这个时候让怜笙伤心。 怜笙似乎已经明不了她的意思,那澄澈的眼睛里的光芒几乎是瞬间就黯淡下去了,尽是难过,“娘亲不愿意跟爹爹一起过年对不对?” 她都已经看出来,初樱不回答,就代表着是不愿意。 “笙儿,你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初樱也很是无奈,自己注定是不可能去跟夜南冥一起过年了。 怜笙红着眼眶,坐起来,抓着初樱的手,“娘亲,过几日南莫肯定就来抓笙儿回去了,也不知道又要过多久才能见到娘亲和爹爹了,娘亲可不可以答应笙儿,跟爹爹一起陪笙儿过年?” 初樱神色动容,现在是以看到怜笙哭,她就心软得不行。 殊不知此时,夜南冥和上官木离,俱是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的二人。 “就当笙儿求求娘亲了,笙儿知道,爹爹娶了另一个丑女人,伤了娘亲的心,但是笙儿就希望能跟爹爹和娘亲一起过年,笙儿自出生就没有跟亲人一起过年,难道娘亲真的不愿意给笙儿这个机会吗?” “只要你答应了笙儿,本王保证不会碰你。” 就在初樱想拒绝却又不忍心拒绝的时候,夜南冥沉冷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两个丫鬟见到夜南冥赶紧跪下去行礼,只有初樱,背对着夜南冥,没有动。 怜笙一听到夜南冥的声音,立马擦干眼泪看向门口,着急的催促道:“爹爹,你快来劝劝娘亲好不好?” “笙儿,不要说了。” 初樱立马阻止了怜笙继续说下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退再退 夜南冥看了一眼身边的上官木离,眸中多了几分善意,并不想一开始那样剑拔弩张了。 朝他微微颔首,然后走了进去,停在初樱身后,初樱知道是他来了,依旧不回头去看他一眼,也不去看怜笙,冷声道:“笙儿已经醒了,还请王爷接回去吧。” 她还是没能答应怜笙的请求,她做不到,亦是不能妥协。 “娘亲……” 怜笙赶忙喊了一声,着急得眼泪直往下掉,“笙儿求求娘亲了好不好?” “孩子还小,远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但是再这样拒绝下去,定会跟她留下一生都泯灭不去的阴影,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夜南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问道。 “不需要你提醒我!” 初樱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直接回了一句,带着几分怒意。 “王爷若是不介意,明日可以过来医馆与我们一起过年。”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且怜笙还一直在哭的时候,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木离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初樱不知道上官木离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一颤,惊愕的回头,本来想起身,却被怜笙以为她想走而一把拉住了。 “娘亲不要走,不要丢下笙儿。” 这样一来,她瞬间哭得更加厉害了,初樱赶忙坐下,解释道:“我不走我不走,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就是跟那个叔叔说两句话。” 她真的都快要被怜笙给折腾疯了,赶紧开口解释道。 可是怜笙不相信,依旧不肯放手。 初樱无奈,只得回头爱看向上官木离,“少主,你……” “樱儿,孩子还小,既然只是想跟你一起过个年,为何不答应了她?” 上官木离知道初樱想说什么,打断了她,开口劝道,随即人跟着进来,走向怜笙,在床边坐下,看着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怜笙,哄道:“叔叔答应你帮你劝劝你娘亲,她就会答应了,但是前提是你可不不许哭了可好?” 他声音温柔似风,听得人就连心底都是温暖的。 怜笙没有见过上官木离,突然看到一个跟自己爹爹不相上下的美男子,而且还这么温柔,顿时止住了哭,好奇地打量着上官木离,抹了一把眼泪,问道:“你可是我娘亲新的夫君?” 上官木离:“……” 神色猛地一僵,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而且这个问题让他一时间竟然有点尴尬不已。 殊不知此时后面的夜南冥脸早已经黑成了锅底。 “笙儿,不要胡说。” 初樱自己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赶忙出言制止怜笙。 倒是上官木离,很快反应过来,淡淡的笑了笑,“当然不是,我是你娘亲的好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 怜笙有些不相信的望着他,追问道。 小家伙虽说年龄很小,却机灵得很。 上官木离其实从一开始就并不讨厌怜笙,如今倒是更加喜欢她了些。 肯定的点头,“当然!” “你真的可以劝得动娘亲和爹爹一起陪我过年?” 她又问,一脸希冀,显然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 上官木离点头,“你不哭不闹了,我便答应帮你劝她,你娘亲很听我的话的。”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初樱一眼,或许,这是他唯一敢大着胆子说出口的话了吧。 初樱着实是很听他的话的,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做任何事情。 宁愿用自己的半升修为去救她,都愿意答应她帮她跟夜南冥换皮渡血,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支持她去做的? 更何况,夜南冥自己也已经保证了,只是两人在一起陪怜笙过年罢了。 怜笙一听,果然就爽快的答应了,一把擦去眼泪,依依不舍的松开初樱的手,初樱这才得以站起来,拉着上官木离就出去了。 “少主,你怎么可以答应让他在这里过年?” 初樱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和夜南冥的关系他并不是不清楚,为何还要做何种让彼此都尴尬的事情。 上官木离微微叹气,看着面前一脸抗拒的初樱,没心没肺的笑道:“不然呢,难不成还要看着那孩子一直抓着你哭,让大家都不得安生?她风寒本就美好,你这样以伤她的心,指不定就让情况变得更糟了也说不定。” “可是……” “樱儿,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一丝的交集,但是为了那个孩子,就妥协这一次好不好?就一天,很快就过去的。” 一想到怜笙刚才苦苦哀求的模样,上官木离心里也跟着心疼不已。 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而且,他现在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想,只是没有得到确认。 等南风十鬼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和孩子的身世,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了。 上官木离都这样说了,且还做出了这样的让步,她能怎么办,唯有答应了。 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就一天,多以天都不可以。” “这便好了。” “那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初樱又补了一句,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明日除夕,夜南冥是要进宫去参加宫廷盛宴的,所以,不一定来得了。 “我去问问便知道了。” 上官木离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一只手轻轻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婴儿,放心啊,我自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 他开口保证,永远都能让人无条件的去信任他。 ps:今日上午有事,更晚了,随后还有……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要再伤害她了 初樱无可辩驳,便一一答应了下来,但是她的本意是想要拒绝的。 很多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若是怜笙过完年之后不回去,肯定会一直来粘着自己,如此一来,夜南冥便更有可能阴魂不散。 上官木离进去的时候,初樱正趴在夜南冥怀里,整个人看上去都恹恹的,显然是有些不舒服,明明眼皮都在打架了,却怎么都不肯睡觉。 听到有脚步声,立马偏过头,便看到已经进来了的上官木离,眼前一亮,立马问道:“叔叔,娘亲答应了吗?” 原来,她一直都在等着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看了一眼始终沉冷着脸的夜南冥,随即看向怜笙,笑道:“当然是答应了,这下,你可以乖乖睡觉了吗?” 看她的样子,应当是很累了吧,但是没有等到让自己安心的消息,所以不肯睡。 怜笙听罢,总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软软的趴在夜南冥的肩头,小声问道:“爹爹,你答应了吗?” “自然是答应了。” 夜南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回了一句,其实从怜笙苦苦哀求初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妥协了。 “那爹地可不许骗人。” “不会骗你,睡吧。” 夜南冥真的好难得有这样的耐心,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心甘情愿抱着她,他的心境,他的态度,都发生好大的变化。 怜笙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木离,小声道:“叔叔,谢谢你!” 说完随即便漾开了灿烂的笑,虽说看上去有些有气无力,却好看的如清晨的朝阳。 这样的孩子,怎能让人不去疼爱,不去好生照顾。 “不用谢!” 他同样是回以微笑,然后便看到怜笙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呵欠,就那样趴在夜南冥的肩上,睡着了。 夜南冥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增添了好几分当父亲的气质。 “我和樱儿已经说好了,王爷若是真的想陪孩子过年,明日就尽早些过来。” 等怜笙睡着了,上官木离这才看向夜南冥,开口道。 夜南冥嗯了一声,随即抬头,缓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明明忌讳他和初樱的每一次的接触,却在关键时刻又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可以大度到如此地步。 上官木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自然是为了樱儿,若是王爷心存感激,抑或是什么,还请以后尽量不要做出伤害樱儿的事情来了。” 他开口,其实这个要求已经很低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初樱,而做出的一切退步,都是希望夜南冥能有一点良知,少做一些伤害初樱的事情了。“ 夜南冥听到这样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始终什么都没说。 等怜笙睡熟了,他才将她放到床上去,起身离开了。 只是,直到离开医馆,都没有再见到初樱了。 一回到王府,他就直接吩咐北齐道:“明日王府自行过年。” “王爷这是打算去宫里过年吗?” 北齐赶忙问道,想着自家王爷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过年一整天都待在宫中了,以往也只不过是去吃个宫宴罢了。 夜南冥不回答,自顾自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继续吩咐道:“去买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回来,烟花,灯笼什么的,都买些回来。” 他说完仔细想了一下,继而又道:“命人连夜赶制两套新衣,一大一小。” “可是王爷……” 北齐这下就为难了,问道:“这小的我知道是给小祭司穿的,但是这大的,属下该让人做什么尺寸的合适啊?” 又不明说,虽然他已经大差不差的猜到了,但是也须得问个清楚,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 夜南冥停下里,想了一下,道:“医馆那个女人的尺寸。” 说完就直接进去了,留下北齐一个人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怎么的。 自己王爷这是通窍了吗? 可是,看起来也不太像啊。 “奴婢求见王爷。” 夜南冥刚回寝殿耀华就来了。 “何事?” 耀华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让奴婢来问问,明日几时出发进宫?” 虽然知道夜南冥一直都很不喜欢别人提起后子奴,甚至都不想知道她的存在。 但是后子奴都已经吩咐自己来问了,自然是要将话带到的。 “再说!” 里面的夜南冥冷声回了一句,耀华立马点头回了一句“奴婢这就是回话。” 说完便退了出去。 后子奴住的地方是以往公孙安阳住的偏殿,耀华只觉得王爷这安排怕是别有深意,却又不敢王子揣测。 刚走到门口就听的里面传来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一愣,再去听的时候,又没有了动静,这才抬手敲了敲门,开口道:“奴婢参见王妃。” 房间里面衣服已经散乱了一地,后子奴趴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痛苦不堪的自己,听到外面耀华的声音,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均匀的呼吸,开口问道:“何事?” “王爷说明日再决定几时入宫。” 耀华只觉得后子奴的声音有些怪,但是后子奴奇怪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一直以来她都很奇怪。 “知道了,下去吧。” 后子奴强装淡定的回了一句,便不敢再多说话了,因为她害怕被耀华听出自己的不对劲。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王妃早些歇息。” 耀华后退两步,望着紧闭的房门,刚转身,就又听到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以为是后子奴在发泄心中的不满,遂没有过问,直接离开了。 第五百五十章 不懂珍惜 殊不知此时的后子奴,重重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自己撕烂了,躺在地上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胸膛。 她终于知道蒙铎为何要让自己每个月月末去找他了,因为他竟然给自己下了蛊。 那万蛊山山洞里的鲜花花粉,不仅具有催情的作用,更有致幻的作用。 “蒙铎,你卑鄙。” 冲着房顶大声骂道,可是声音却不是自己原本的声音。 她现在全身发烫,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她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团火,且越烧越旺,让自己几欲疯狂。 “啊……” 她用力夹着自己的双手在地上翻来覆去,痛苦不已,这毒才刚刚发作,她还不知道后面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但是她绝对不可以然自己出这间屋子,绝对不可出去,绝对不可以让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可是仅仅是靠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地上翻来覆去不断痛苦的嘶吼,额头上青筋明显,看上去生不如死。 本以为自己可以凭着手中有蒙铎最宝贝的内丹,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却没想到,他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报复自己。 抓着自己的柔软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痛苦的姿势。 “王妃……” 外面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剧烈的抖了一下,立马闭嘴,不发出任何声音。 “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那声音再次传来,是霜凝的声音。 “没有,滚出去!” 后子奴怒声吼道,不给霜凝任何可以进来的机会。 站在门口的霜凝并没有离去,因为刚才后子奴的一切反应她都听到清清楚楚的。 “属下可以进来吗?” 现在的她一定很痛苦,霜凝站在门口,开口询问道,显然是不打算离开的,而且,她还准备进去。 以为她不能看着后子奴这样痛苦下去。 一听说她要进来,后子奴的所有神经几乎是瞬间就紧绷了,脸色大变,厉声道:“滚出去。” 她绝对不能让霜凝进来。 霜凝见她态度这么坚决恶劣,身形微顿,更多的,是失落。 “属下知道了。” 她说罢转过身去,坐在台阶上,还是没有打算离开。 就算不能进去,她也不愿意看她一个人在这里这么痛苦,若是可以,她愿意就在外面这样配合她。 可是她刚坐下,门就突然被打开了,她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就看到后子奴站在门口,只是简单的裹着一件里衣,头发凌乱,眼里却闪着一样的光芒。 “王妃!” 她惊愕喊了一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进来。” 后子奴冰冷的声音响起,霜凝背后有点发凉,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心甘情愿的进去了。 房门被关上,刚进去,她便闻到了一股清香,随即后子奴从后面拥了上来,环住霜凝的腰,低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帮我吗?” 霜凝浑身一颤,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就充血了,所有的思绪好像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了。 张灯结彩的王府,到处都是一片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唯独后子奴所在的院子里,一片漆黑。 而那里面,是不是传来两个女子的轻声言谈,带着不可描述的情绪。 晟州又开始放烟花了,半夜的晟州,在烟花的绽放声中慢慢沉睡下去。 可是,在这太平盛世之下,总有人,是难以入睡的。 王宫一派祥乐之下,却难得有人能安心入眠。 “殿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东宫,夜离澈立在亭子里,看着结了冰的池面,寒意侵袭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甚至是,每一寸血肉。 梵听的劝说他听到了,但是他并不想予以回答。 就那样静默的站着,思念着他日日思念的人。 他甚至又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王位。 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存在,鱼和熊掌,都想兼得。 得到了王位的继承,便又因为得不到初樱而苦恼,可是当你真的要他放弃自己现在的且一切去和初樱在一起的时候,他又会犹豫,又会退步。 “梵听,你说,他们汇报会和好?” 那两个原本失忆了的人,会和好吗? 明明都说,夜南冥白天去找初樱了。 梵听看着面前痛哭的夜南冥,无声叹气,苦苦劝道:“殿下,事已至此,便放手了吧,这样对殿下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啊 。” 长期这样自我折磨下去,非但会辜负了身边的人,身子也遭受不了啊。 夜离澈脸上仍是数不尽的苦涩,轻笑一声,望着晟州那漫天绽放的烟花,发出一声喟叹,“本殿多希望能和她一起吃一顿年夜饭,一起看烟火,一起过年……” 若不是因为自己去了不爱的人,,这一切,都会实现的。 “殿下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崔凤苒的声音响起,夜离澈听到了,但是并不回答。 “见过太子妃。” 梵听赶紧行礼,崔凤苒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下去吧!” “是!” 梵听走后,崔凤苒望着面前不为所动的夜离澈,柔声道:“殿下若是真的想念她,明日便去见她一面吧。” “你知道父王最近看本殿看得紧的。” 夜离澈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明日晚上宫宴之后,臣妾想办法让殿下出去可好?” 崔凤苒望着他,那眼里尽是对他无尽的爱意和崇拜。 自从嫁给这个男子之后,她的心里,她的眼里,她的世界里,便就只有他一人了。 无论他怎么冷落自己,都是她的夫君,都是她要相守到老的男子。 第五百五十一章 明争暗斗 见她一再的为自己着想,夜离澈的神色终于是微微发生了些变化,缓缓回头,看着正深情脉脉的望着自己的崔凤苒,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殿下不是也没睡吗?” 崔凤苒笑着回答,随之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道:“臣妾准备了一些酒菜,殿下若是没有睡意,让臣妾陪你喝酒赏烟花如何?” 她字里行间尽是对夜离澈的迁就和温柔。 夜离澈想了一下,虽说心中对她愧疚不已,不忍看她失望的,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本殿也乏了,这就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便转身抬步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 除了初樱,他已经无心再与任何一个女子喝酒赏景了。 崔凤苒站在原地,脸上的温柔和希冀渐渐黯淡下去,红着眼眶轻笑一声,道:“走吧,回去休息了。” 她的所有努力,终究都没能入夜离澈的眼。 可是还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得到他的青睐?才能入得了他 的眼? 初樱的地位在他的心中,当真就那么的不可磨灭吗? 她不明白,可是当她真正明白了的时候,又别是一番境地了。 次日,初樱还没醒,外面天都还没有完全亮开,初樱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刚醒过来,人还有迷糊,正想醒醒神,门就被推开了。 “娘亲起床啦,过年了,快点起床了。” 是怜笙,一到早上就精力旺盛得很,一下子爬到初樱的床边,伸长了脖子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早上好娘亲!” 初樱这才勉强有点精力,淡淡笑了笑,从被窝里伸出手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是全好了?这么早就起来了。” “娘亲,外面下雪了,好漂亮,你不要睡了,起床了好不好?” 怜笙趴在她面前温柔的哄到,初樱当真是有点没睡醒, 但是被怜笙这么一闹,应当也是睡不着了,嗯了一声,“好。” 说完便撑着床坐起来,就看到怜笙将头扭过去,看向外面,笑得一脸灿烂,“爹爹……” 初樱:“……” 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僵化,难以置信的看向怜笙,可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立马用被子捂着自己,往外看,果真就看到夜南冥进来了。 “请你出去!” 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下达命令让他出去。 夜南冥一手置于胸前,一只手垂在一侧,看着坐在床上正用被子捂着自己的初樱,一早上的寒意几乎是在这一瞬间被彻底融化了。 甚至,心中都还产生了一种冲动。 “笙儿说可以进来,本王便进来了。” 他开口解释,把责任全部推给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身上。 “不对,是爹爹自己要跟着过来的,为何要嫁祸给我呢?” 怜笙这一次倒是丝毫没打算配合,直接开口发问道。 初樱才不敢到底是怎么回事,脸连就黑了下来,“这是我的房间,还请王爷先出去。” 她真的一点都接受不了夜南冥这种强势的行为,丝毫不考虑自己,也不征求自己的同意,甚至是连门都不敲一下。 夜南冥看向怜笙,似乎是在求救。 他今天天不亮就起床了收拾好东西过来了,而且昨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失眠了。 怜笙有点得意的往初樱怀里靠了靠,“爹爹自己做错了那多事情,惹得娘亲不开心,可是要自己哄的,我可没有办法。” “大可不必了,王爷别忘了昨日是怎么和少主说好的,还请快点出去。” 初樱直接开口将所有的希望扼杀在摇篮中。 夜南冥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顿了一下,沉声道:“本王是给你们娘俩儿送新衣来的,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完就直接转身出去了,他总不能在这里失掉自己所有的面子吧。 等他走了,跟在身后的北齐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姑娘,这衣服放在哪里?” 这可是十多个绣娘连夜赶出来的啊,若是初樱不收,那自家王爷可就太受伤了些。 初樱无奈扶额,随便指了一个地方:“你放下就可以了。” “好!” 北齐将衣服放在一便桌子上就赶紧出去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闺房,自家王爷可以随便进来,但是自己可不敢久待。 夜南冥出去便看到闻声过来的上官木离,因为本来一开始他对上官木离就没有敌意,只是因为初樱的缘故两人之间才有了嫌隙,不过经过这两日,他对上官木离的态度已经改观了许多了。 “这么早就起来了?” “王爷不是也这么早就过来了吗?” 上官木离一听说夜南冥天不亮就过来了,几乎是立马就赶过来了,生怕他对初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再有就是,他不希望初樱和夜南冥单独待在一起。 两人男人之间的战争纵使没有任何硝烟的,但是实际上背地里的较量一点都不弱。 夜南冥淡淡而笑,“看来少主还不是很放心本王。” “王爷知道便好。” 若不是的因为怜笙,他是断然不会做出引狼入室这样危险的事情的。 “王爷,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 刚才才知道夜南冥今日要留在这里一起过年的四九差点没当场气得晕厥过去,还要揣着一肚子的火气来喊他们吃早膳。 “王爷想必还没用早膳,不妨先由四九带着过去,我去喊樱儿起床。” 上官木离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喊初樱 起床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样。 而就在刚才,某人才被初樱从里面赶出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积极得很 夜南冥表面上看起来无动于衷 ,但是实际上心中早已经是五味陈杂,望着上官木离进去的身影,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王爷,这边请。” 四九真的是每一个字眼里都透露着对夜南冥的不满,但是有没有办法,谁叫他是这晟州的堂堂王爷,自己心中就算再怎么不满,也是没有办法的。 甚至,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好在夜南冥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抑或是根本就在一起。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亦是从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 但是所有的原则,总归是有意外的。 夜南冥一进去就看到怜笙正坐在初樱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玩具,而另一边,初樱已经起来了。 “樱儿!” 开口喊了一声,见她并无什么异样,心里便放心了。 初樱闻声回头,看向上官木离,笑道:“今日也起这么早?” “不早了,天已经亮了。” “叔叔早!” 一边怜笙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上官木离看向怜笙,就看到她从床上蹦下来,一蹦一跳的朝上官木离走来,“叔叔新年快乐!” 可能是因为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现在见到谁都是喜笑颜开的。 上官木离一扫之前夜南冥带给他的烦闷,弯腰将她抱起来,柔声询问道:“身子可是全好了?” “已经全好了,谢谢叔叔。” “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看着面前软萌可爱的小怜笙,越看越是觉得熟悉,一颦一笑里都透露着初樱的影子。 而与此同时,心中的担心越越来越多了。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会变成现实。 初樱也洗漱完了,看了一眼外面,正在飘雪,忍不住感叹道:“今年过年好似要更冷一些。” 上官木离看着她的眼神里露出一抹诧异,就又听到她说,“感觉是这样的。” “那娘亲可要多穿一点。” 怜笙脸上的开心啊,真的的一点都没有少,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初樱点头,“我知道,你可是穿够衣服了?” “笙儿尽早起来就在里面加了件衣服,又穿上了王爷送来的新衣,外加一个披风,定是不冷了。”一边的小芝赶忙开口解释道。 怜笙也跟着点头,“一点都不冷。” “那便好,走吧,去吃早饭了。” 上官木离抱着她转身往外走,初樱走在一侧,看上起竟有点像是一家三口了。 身后的丫鬟们看着,心中也感叹不已,想着自家小祭司终于可以过个开心的新年了,这趟晟州之行也不算白来了,到时候回去就算是被南莫惩罚,也是值得的了。” “吃饭咯吃饭咯,吃饭咯……” 小怜笙小小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完全收不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一个报喜的小鸟一般。 本来就打算一整天都留在这里的夜南冥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看到外面三个人进来的时候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甚至还瞪了怜笙一眼。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亏得自己还给她买了那么多礼物,竟然要去巴结另一个男人。 “爹爹!” 怜笙倒是一点都没有发现夜南冥的不高兴,从上官木离怀里下来便扑进他怀里,“爹爹今天都会呆在这里对吗?” 她期待的望着他,还不停眨眼睛,显然就是另有打算。 夜南冥又不笨,自然是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但是并没有宝表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上官木离和已经入座的初樱,自作主张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不过下午须得离开一段时间。” “那还回来吗?” “晚上回来。” 他答应了要陪怜笙一切跨年的,自然是不会错过,但是宫中的晚宴,也不能不去。 初樱闷着头吃饭不做声,上官木离坐在她身边,跟夜南冥互相客气了几句,便都开始吃饭了。 “樱儿,多吃点!” 上官木离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和初樱碗里,柔声叮嘱道。 “谢谢!” 初樱心中觉得有点别扭,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娘亲,给你小包子吃哟。” 怜笙见状,明明自己都还不太会用筷子,却硬是串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初樱碗里。 “谢谢笙儿,你也多吃点。” “来,吃个烧麦!” 初樱浑身一僵,抬头看向将烧麦放进自己碗里的夜南冥, 脸上刚开始是震惊,接着便是尴尬,最后变成了愤怒。 将烧麦夹出来放到一边,低下头,冷声道:“抱歉,我不喜欢吃烧麦。” 全场的气氛:“……” 夜南冥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这打脸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竟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就算是反应过来了,又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毕竟,都是自己作的。 上官木离看着这让人尴尬的气氛,并不说话,而是不断嘱咐多吃点,早餐要吃好,她这段时间当真是瘦了不少。 本来当时她体内的血液就全部给了夜南冥,如今体内的血液就不是很多,脸色经常都没有血色,上次还生了一场大病,让他不担心都不行。 怜笙就只是左看看右看看,虽然说初樱拒绝了夜南冥的好意,但是她丝毫都不担心,因为她相信夜南冥一定会有办法哄好初樱的。 吃过早餐,初樱便和四九一起去确认食材了,因为上官木离吩咐了,今年的年夜饭,全都要按照初樱的喜好来。 怜笙和夜南冥父女俩直接霸占了花园中间的小亭子,那亭子临近着池塘,周围都有遮挡寒风的锦帐,父女俩一人坐 一把太师椅,望着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话,好不惬意。 第五百五十三章 自愿付出 夜南冥倒是随意得很,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虽说是在医馆里,却如同在自己的王府中一样。 殊不知道此时的王府,主人不在,加上是新年,虽说热闹得很,但是后子奴的院子里依旧是一片安静。 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随之便看到霜凝托着疲惫的身子出来,脸上甚至还有淤青,而且走路,好像不是很利索。 嘴角上有一块破了皮,已经结了痂。 站在门口,看着还在下的雪花,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将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全部遮住,转身对着里面沉声道:“霜凝先走了,下雪了,王妃记得要加衣服。”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声响,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昨晚上撕心裂肺的叫声是她发出来的,最后那愉悦到极致的声音也是她发出来的。 夹杂着后子奴的声音…… 她或许的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一夜,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雪地里消失的背影挪动得有点缓慢,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费力。 房间里,后子奴懒懒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霜凝临走之前帮她掖好了被角,害怕她受凉。 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光亮照进来,地上凌乱的衣服依稀可见,再看看不演出,那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嘴角升起一抹冷漠的笑。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恍若都是一场梦。 她梦到自己跟夜南冥疯狂了一夜。 可是此时此刻清醒过来的她清楚的明白,那个人,不是夜南冥,而是霜凝,那个将不顾一切都想着迎合自己的霜凝。 明明,一开始那么痛苦,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蒙铎,你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你根本就控制不了我吧?” 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甚至,还带着挑衅。 并不是她饥不择食,而是霜凝自己撞上来的,她对自己,不是很早以前就表现出了过度的关注吗? 既然是如此,便满足她也无妨。 经过昨晚一夜释放,她现在整个人非但没有分毫痛苦可言,相反,还觉得神清气爽。 霜凝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郁尘,本来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被察觉到她走路不对劲的郁尘给拦了下来,“霜凝在,这么早,你去哪里了?” 霜凝不敢教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匆匆回了一句:“晨练了,我先回去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 郁尘不让她走,关切的询问道。 霜凝不敢抬起头,只得含糊其词道:“下雪天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 “可有伤到筋骨?” 霜凝摇头,“没有,我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你嗓子怎么哑了?” “有点受凉。” 霜凝显然是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时间越久,郁尘就越有可能怀疑。 郁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天还下着雪,冷得很,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道:“那你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我给你送点铁打损伤的药膏过来,还有啊,都过年了,休息一两天也无妨,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他以为霜凝是因为这段时间被夜南冥冷落了而感到焦虑,害怕自己失去了留在王府的价值,遂出言安慰道。 霜凝点头,嗯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郁尘,看着霜凝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伤到筋骨了? 后子奴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丫鬟家丁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 “你们把桌子都抬过去摆好。” 穿过花园,就远远看到郁尘在指挥家丁在搬桌子,遂走过去。 “属下见过王妃。” “王爷呢?” 后子奴开口便直接追问夜南冥在哪儿。 郁尘犹豫了一下,如实禀报道:“王爷外出了,吩咐属下转告王妃,宫宴王妃先去,他到时候直接过去。” “他去哪里?” 后子奴神色忽的变得有几分激动,更带着几分怒意。 郁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与后子奴保持好距离,沉声道:“属下不知。” “你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他去哪里了你怎会不知,是不是去找初樱了?” 后子奴越是这样想着,心中愤怒就越多几分。 “托王妃的福,属下现在已经不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了,从何得知王爷去向?” 郁尘冷笑一声,闭了一下眼睛,看着面前面色有些狰狞的后子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冷笑。 若不是她将一切都告诉了夜南冥,自己恐怕也不是到如此地步。 后子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甚至是埋怨。 忽的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嘴角挂起一抹得意地笑,“不知道便不知道,出去便出去了,下午总归是要进宫的,我倒是不介意在王爷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让他重新重用你,你说如何?嗯?” 说完她向郁尘靠近了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柔媚,开口问道。 郁尘倏地往后退好几步,“大可不必劳烦王妃,属下终于王爷心中自是明白,嫩不能做贴身护卫并无大碍。” 说完便跟她鞠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后子奴见他油盐不进,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眼中渐渐升起冉冉恨意。 都要跟她做对是吗?那到时候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见到自己都恭声行礼问好的下人,她心中比谁都明白,这王府中的人,真正看得起她的,没有几个。 第五百五十四章 明显是在乎的 医馆里,初樱忙完见夜南冥和怜笙在亭子里下五子棋,也不去打扰,其实更多的,是不想跟夜南冥说话。 也可以说是想避开夜南冥。 “爹爹,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娘亲哄好啊?” 怜笙已经被夜南冥教会了下五子棋,此时兴致正浓,硬要拉着夜南冥陪她下棋。 夜南冥倒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闲暇时光,自己平日闲倒是挺闲的,只是没有这样的人陪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见怜笙一副小大人模样一边下棋一边跟自己聊天,他虽是沉冷着脸,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本王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他淡定落下一子,幽幽道。 “哈?” 怜笙一听,立马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难以自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爹爹,你这是想脚踩两只船吗?” 夜南冥:“……” 什么叫脚踏两只船,这个臭丫头,说话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一边的丫鬟听完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夜南冥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正想跟怜笙好好纠正一下自己还是因为她才愿意这么委曲求全的,不然怎么可能一大早就跑到这个破地方来找不痛快? 但是想到之前怜笙因为初樱的一句话就悲痛欲绝的样子,又不忍心再伤害她,遂认了下来,冷声道:“她都已经有新欢了,也不该本王去哄。” 这字里行间,明显是带了醋意的啊,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可是爹爹你难道忘了,娘亲是因为你娶了另外一个坏女人才不肯原谅你的啊,所以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的错?” 怜笙这张小嘴,当真是从来没有打算饶过谁。 夜南冥面色一沉,抬眸,瞪着对面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看着自己的怜笙,“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本王对不起她?” 明明,是她一再辜负自己的。 自己现在愿意跟她和颜悦色说话,都已经是他很大的退让了。 只听得怜笙嫌弃的嘲讽一笑,“南莫当真是没有说错,这世间男子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儿,我娘亲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善良,简直像仙女一样,爹爹既然自己不好好珍惜,那我便去让上官叔叔娶了娘亲好了,反正他对娘亲又那么好,我有很喜欢他。” 说完就从椅子上下来,穿鞋准备走了。 夜南冥捏着棋子默不作声,憋了一肚子气,却始终不表态。 丫鬟替怜笙穿好鞋子,怜笙故意在地上跺了两下脚,“小芝,走吧,我们去找上官叔叔。” 说完就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眼开着要出亭子,后面一直僵着的男人终于是开口了,“你若是敢去撮合他们两个,本王绝对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他出言威胁,可是怜笙却丝毫不害怕,忍不住撅了撅屁股,回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娘亲一定不会让我走的,爹爹你可真霸道,自己又不珍惜,还不准我去撮合别人,真是矛盾得很呢。” 她站在亭子天上,插着腰,扭着小屁股,一脸的无奈。 一边的丫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笑了,看到自家小郡主和这堂堂宸王斗嘴,当真是欢乐多多啊。 “回来!” 夜南冥当真是对怜笙无计可施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而且还被他吃得死死的 。 “爹爹这是为何要让笙儿回来呢?” 怜笙望着他,故作好奇的问道。 一边说一边往他身边挪,心中却早已经开始欢呼雀跃了。 见夜南冥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想着会不会是被自己给气到了。 重新坐回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你说,要本王怎么做,才不去撮合他们两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上官木离对初樱有意,而初樱,虽然搞不清楚心思,但是看样子也差不多,若是怜笙在这个时候去添油加火,指不定就真的会把两人彻底撮合到一起。 “那得看看爹爹你准备怎么做了。” 怜笙现在明显是占上风的,所以说话气势都要足好多。 “你说怎么做?” “那很简单,回去把那个坏女人给休了,重新将我娘亲娶回去不就好了,如此一来,我们一家三口不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她想得倒是很美好,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祭司身份。 夜南冥听罢,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道:“你去看看你娘亲在做什么?” 这件事情他不能答应怜笙,因为后子奴不能休,而且,王上肯定不会再答应自己娶初樱,再就是,初樱也并不会同意。 现在的她,若不是怜笙在这里,她恐怕连话都不会跟自己说上一句的,不然,怎会吃了早饭就不见人影? 怜笙虽说是古灵精怪的,但是终究还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根本就不能明白大人之间这么复杂的关系和想法。 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又屁颠屁颠的跑开了,夜南冥随即站起身来,看向外面,微微叹气。 上官木离准备写对联了,初樱主动说要帮忙研墨,适逢怜笙跑来了。 她今日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累,精力旺盛得很。 “娘亲,爹爹让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初樱听罢,眼神微闪,抬头看向怜笙,再看了看桌子上的砚台,道:“你上官叔叔要些对联了,娘亲正在帮忙研墨呢,你冷不冷?” 怜笙趴在桌子上,望着桌子上的红纸,再看向已经写好了的两副对联,忍不住感叹道:“上官叔叔好厉害啊。” “怜笙你的嘴巴是抹了蜜的吗,这么会哄人开心。” 上官木离被她夸得有些不自然,反问一句,初樱也笑,还真被说,怜笙在这里,果真是要欢乐多些。 第五百五十五章 小心机 怜笙嘿嘿一笑,小眼神打量着上官木离,又问:“上官叔叔可有心仪的小姐姐了?” 上官木离:“……” 初樱:“……” “笙儿,不得无礼。” 初樱见上官木离明显顿了一下,赶忙制止,却见怜笙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笙儿是想着,像上官叔叔这么好的人,心仪的姐姐一定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吧。” 其实她的小算盘就是不让上官木离给自己的爹爹抢娘亲,仅此而已。 上官木离柔柔一笑,停下笔,自信道:“自然是有的,也很了不起,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 “比娘亲还没要漂亮厉害吗?” 怜笙继续追问,初樱有些不自然,见上官木离看向自己,忙解释道:“笙儿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往里去。” “自然是不会的。” 他回答得肯定,那看着初樱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心思,缓声道:“不相上下。” “哇,这么厉害的吗?” 怜笙一见不是自己的娘亲,顿时笑开了花,也算是放心了。 “你上官叔叔这么厉害的人,心仪之人自然要比我优秀几百倍,笙儿,要记住,以后可不许随便问别人这么无礼的问题知道吗?今日是你上官叔叔不与你计较,但若是换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她蹲下来,将她抱起来,耐心劝到。 怜笙乖巧点头,随后便一直呆在初樱身边看上官木离写对联,等他写完了,赶忙又道:“叔叔,可以让我和爹爹去贴对联吗?” “这等事情让四九去就可以了。” 怎么能让夜南冥去贴对联? 再说了,夜南冥既然来了医馆,便是客人,哪儿有让客人去做事情的道理。 可是怜笙不依,又道:“爹爹说他闲来无事,可以帮忙贴对联的。” “你都没有离开这里,你怎么知道他说了这话?” 初樱反问,真的是说话都不带思考的。 “笙儿帮他回答的。” 怜笙说完嘿嘿一笑,说完就让小芝拿着对联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看着她活力十足的样子,上官木离不由失笑,“这孩子像极了你当时的模样,可爱得很。” “少主怕是在开玩笑,笙儿才两岁不到,怎会跟我像,而且……” 说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变了脸色,问道:“少主可曾见过南疆的南莫长老?” 她见过,但是跟之前住在自己身边的南莫并不是同一个人,身高不想,样貌也不像。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道,“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初樱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有些震惊那南莫长老竟然如此年轻,若不是见到真人,当真是以为他是一个老人了。” 毕竟,能当长老的人都是位高权重,资格特别老的人。 可是再想想萧无衣,倒是也可以说得通。 “曾经有所耳闻,但是没有注意过,毕竟世界上的事情千奇百怪,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 她现在待怜笙越来越像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了,想必是想自己对自己孩子的缺憾全部都倾注到怜笙身上去了。 当初住在自己家的南莫去世了,她亲眼所见,是扶桑处理的后事。 可是如今南疆的南莫,与那个南莫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能直接让上官木离帮自己调查,因为她不想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了。 夜南冥本来不愿意去贴对联的,但是怜笙一直软磨硬泡,这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没一会儿,初樱有些不放心怜笙,便想着过去看看。 父女俩正在贴大门口的对联,怜笙远远看到初樱出来了,赶忙小声道:“爹爹,娘亲来了,爹爹,快点快点……” 夜南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怜笙喊了一声,“爹爹小心!” 初樱一愣,就看到夜南冥从上面跌下来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爹爹,爹爹,你没事吧?” 初樱几乎是没有做任何思考,立马加快脚步走出去将倒在地上的夜南冥扶起来,一边检查有没有伤一边询问:“你没事吧。” 夜南冥由她扶着坐起来,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那一低首的惊慌和担心,还有那熟悉的香味,恍惚让他整个人都回到了过去。 “王爷若是十指不沾阳春,何必还要逞强,若是摔伤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她又生气又担心,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这才放心些,却忽略了一边一直偷笑的怜笙。 “为何这么关心本王?” 夜南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中情绪风起云涌,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语气却是变得急切了些。 初樱一僵,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赶忙松开他想要起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初樱猝不及防,直接摔到了他怀里。 “咦,羞羞……” 一边的怜笙丝毫不嫌事大,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五指张开,从指缝里偷看。 夜南冥现在根本就不管怜笙,而是直接看着怀中被自己禁锢得动弹不得的初樱,再次问道:“告诉本王,为何要关心本王?” 不是说与他再无关系吗?不是说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吗?不是说这辈子都再无可能吗…… “请王爷自重,放开我!” 初樱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夜南冥根本就不放,见她咬着牙倔强着不肯回答回答自己,挣扎着想要出去,直接低头,堵住她的嘴。 “哎呀,啧啧啧,羞羞羞羞……” 初樱见状赶忙将十根手指合拢,转过身去不看。 一边的丫鬟小芝见状赶忙将自家这个小祖宗抱起来进去了,好给二人留下空间。 第五百五十六章 再次回到冰点 结果一进去就碰到正往外走的上官木离,干嘛上前拦住他,“上官叔叔不要去不要去,千万不要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扰到初樱和夜南冥。 “怎么了,对联贴好了吗?” 怜笙点头,然后指了指外面,小声解释道:“爹爹和娘亲在外面亲亲,咦,羞羞……” 怜笙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小脸蛋,一副替初樱和夜南冥感到害羞的模样。 上官木离在听到之后几乎是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怔怔的看着外面,一时间,震惊,痛苦,难以置信…… 所有的情绪,都瞬间涌上心头。 就那样僵在了原地,没有去管怜笙,一亦是没有去管任何人。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初樱的任何事情的,可是突然听到怜笙的话,还是觉得好心痛,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因为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笙儿,你先进去吧。” “那叔叔你一定不可以出去打扰他们哟,娘亲和爹爹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好的机会。” 怜笙开口叮嘱道,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给上官木离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 和好? 真的要和好了吗? 初樱真的会跟他和好吗? “知道了,进去暖暖手吧。” 他不忘叮嘱怜笙,可是自己,却如坠冰窖。 这除夕的大雪,仿佛下进了他的心里,在里面结成了冰,麻木了一切疼痛。 外面,初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一时间,愤怒涌上心头,她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可是就算是这样,夜南冥都没有打算放过她。 渐渐的,她挣扎得累了,不想再再动了,任由他抱着自己。 见她安静下来,夜南冥才稍稍松了一点,可是仍旧是很痛苦啊。 “初樱,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这般折磨本王?” 他在她耳畔痛苦出声,那声音里,实在是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和崩溃。 初樱不想挣扎了,冷笑一声,“难道不是王爷在折磨初樱吗?” 她问道,目光慢慢聚焦,看向他,一字一句问道。 “那王爷到底想让初樱做么做?才能放过我?”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这样纠缠下去? “不可能!” 夜南冥咬牙切齿道,“初樱,最开始来招惹本王的认识你,紫玉轩,樱花树下,你忘记了吗?最开始说爱本王的人是你,说要守护本王一生的人也是你,说要做本王女人的人是你,与本王成亲,做本王公布于众的王妃的人亦是你,可是……” 他一字一句,絮絮耳语,却字字带着痛,“要杀本王的人是你,背叛本人的人是你,让本王遍体鳞伤的人亦是你……” “所以初樱,你告诉本王,本王如何会放过你?” 里面的上官木离眸子猛地一闪,他没想到,夜南冥竟然恢复记忆了。 那前尘往事忘得那么彻底,到底是怎么恢复的? 夜南冥咬牙反问初樱,初樱看着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深处,尽是爱恨交织的怒火与痛苦。 心中竟连要解释的心情都没有。 若不是他杀了自己的父母,自己为何要杀他?若不是他什么事都瞒着自己,自己又怎会离开王府?若不是他一切自以为是的爱,自己又怎么一再误会他? …… “你难道就只记得这些了吗?” 难道真的就要算谁付出得多一点吗? 可是夜南冥,我付出的,丝毫不比你少啊。 “既然如此,王爷何不杀了我?” 只见夜南冥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你觉得本王会让你一死了之吗?初樱,除非本王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他说话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近人情。 初樱闭上眼睛,脸上尽是凄凉,“所以在南疆,也是王爷对我的报复是吗?让失忆的我爱上你,再刺激我,娶后子奴,见死不救,让我恢复记忆,就是想折磨我是吗?”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他蓄意计划好了的是吗? 夜南冥不语,松开她,起身,初樱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今日过年,笙儿在,我不想与王爷有任何不痛快,让笙儿伤心,刚才之事,我权当不曾发生,除夕一过,还请王爷带笙儿走,你我的恩怨,不必牵连他人,日后再算。” 她语气平淡,当真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尽管,已经心如刀绞。 夜南冥神色依旧冷漠,擦干净了嘴唇上的血渍。 初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往里走。 没有任何知觉的走到花园里,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不消片刻,就白了头。 身后有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对方却从后面拥住了自己,“傻瓜,恢复记忆了为何不告诉我?” 是上官木离温柔和煦的声音,初樱不知道为何,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以刹那瞬间就红了眼眶。 “不想让少主担心。” “你不告诉我才让我担心。” 刚在在外面的一切,他都听到了。 “樱儿,他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他开口,声音尽是心疼。 初樱苦笑,“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要纠缠一生,让对方一生不得安生吧。”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的。 “你相信命运吗?” 上官木离如一个大哥哥一般,亦是如一个亲人一般,将她全在怀里,给她自己所有的温暖。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因为冥婆说了,自己迟早会是在夜南冥的手里。 那是她的命,是她自己选择的命。 所以夜南冥,等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我所念之人,隔在远远乡 但是这个秘密,她知道,冥婆知道,天知道,地知道,除此之外,再没有人知道。 从上官木离怀里退出来,转身看着她,神色早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淡,问道:“为何一直不见少主的心仪之人?真是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可以见她跟少主修成正果,沾一沾你们的喜气。” 说完便笑了起来,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起来。 上官木离听罢,淡淡笑了起来,道:“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你会见到的。” 他似乎是在努力让初樱安心,让她不要对自己存在太多的愧疚,不要对自己的付出产生太多的心理压力。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内敛的在默默付出,既想全身心的付出,有不想让她有任何压力。 能做到这样真的好难,从第一次将初樱从森林里救出来到现在,真的很难想象他是怎么让两者平衡的。 初樱笑,只是笑得有些心事重重,“真希望我能够有幸等到那一天。” “会的。” 上官木离答应,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这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抑或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了。 初樱点头答应,“好,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多喝两杯你们的喜酒。” 上官木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点了点头,“好!” 可是直到最后,初樱都没能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下午夜南冥一直陪着怜笙,初樱借口要忙就一直没有露面,但是怜笙一直缠着夜南冥问他和初樱发展到哪一步了,和好没有。 夜南冥摇头说没有,怜笙立马就一脸失落,非常不开心,甚至还鄙视起夜南冥来:“爹爹真的是大笨蛋,都哄不好娘亲。” 夜南冥只是笑着不说话,他今日非但没有跟她缓和关系,甚至,还变得愈加的糟糕了。 “笙儿,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有些后悔对初樱说的那些话,其实,他本来并没打算说这些话的,可是看到她那么拼死的挣扎,对自己那么的抗拒,再想到她和上官木离的关系,一时间失了理智,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但是,话都已经说了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怜笙一脸肯定直点头,“当然能和好啊,今日都已经亲亲了,相信过不了几日,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睡在一起,晚上还可以听爹爹和娘亲讲故事,唱歌了。” 夜南冥不回答,看着外面依旧没有打算停的雪花,外面北齐又进来了。 “王爷,时间不早了。” 宫宴都快要开始了,若是再不去的话恐怕都要赶不及了。 “爹爹不是说要出门吗?那就快点去忙,然后早点回来,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出去跨年呢。” 怜笙见状赶紧催促道,夜南冥想了一下,嗯了一声,遂将她放下来,起身道:“本王很快就回来,你要乖乖听话。” “知道啦,爹爹等会见哟。” 怜笙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现在或许也只有他,能让他心中温暖一些了。 虽然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她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王宫里,王上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所有人都到齐了,却唯独宸王那里,差了一个夜南冥,只有后子奴坐在那里。 他对后子奴并无什么好感,甚至,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王室的成员。 自己当初同意她与夜南冥成亲,完全都是为了夜南冥。 “老九为何还没来?” 心中有些不痛快,夜南冥虽然每年的晚宴都来得晚,但是也没有像今年这么晚的。 沉冷着脸,看着后子奴。 后子奴连忙起身,低着头回到:“王爷因为有事耽搁了,此时正在路上。”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情,好了,坐下吧。” “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兴许王爷真的有事情给耽搁了,但是想必他一定不会迟到的,王上就不要生气了。” 身边的卿酒见状立马开口劝道,如今整个后宫,唯她专宠 ,后宫三千嫔妃在她面前皆无颜色,所以她说话王上自然是听得进去的。 “寡人没有生气,只是想着和老九已经老大不小了,且已经成家了,还这么懒懒散散的,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夜修骥开口道,说完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卿酒赶紧取手帕去替他擦。 后子奴坐下,心中不满甚重,将整个大殿中的人都打量了一番,只是觉得没一个人都是心怀鬼胎的。 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坐在最前面的夜离澈身上,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果真是被初樱给勾去了魂,身边那么好的女子都不懂得珍惜。 崔凤苒目光扫过后子奴,再看了一眼身边 的夜离澈,凑近了些,小声道:“待会儿殿下记得饮酒,宴会结束后回去赏烟花跨年,殿下待会儿中途就以醉酒为由离席吧,臣妾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殿下赶在这个当口儿去见她一面吧,但切记要的在跨年之前回来。” 她将一切都已经帮他计划好了,他只需要按着计划来就可以了。 说完便握住了他的手,将一块腰牌放在他手中,“这是臣妾的腰牌,外面臣妾已经带点妥当了,只要从南门出去,就不会被人发现。” 夜离澈抬起头,看着她,满眼惊愕。 他以为那天她只是说说而已,竟没想到,她当了真。 “凤苒……” “殿下尽管去吧,这里臣妾会帮殿下圆场的。” ps:崔凤苒啊,为何太子遇到的,都是这么好的女子啊,着实羡慕辽 仙宝们,明天见 第五百五十八章 纷纷离席 夜离澈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低头看着手中的腰牌,却如坐针毡。 对崔凤苒的愧疚如潮水一般涌来。 “凤苒,谢谢。” 此时此刻,他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话了,唯独只能说一句谢谢,因为他就觉得自己就连给她一个承诺的资格都没有,更要说不去。 其实崔凤苒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并不希望夜离澈真的去,自己这样做,只是希望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好而回心转新。 但是夜离澈并没有这做,他让崔凤苒失望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要出去。 “太子可还好?” 两人对话间,高高在上的夜修骥见两人在说话,遂开口问了一句。 夜离澈立马将腰牌收了起来,笑道:“儿臣没事。” “宸王殿下到!” 随着我小黄门的一声通报,夜南冥终于是来了,众人皆抬头望过去,就看到夜南冥踏步而来,身上还有落雪,想必定是来得匆忙。 “儿臣参见父王,贵妃娘娘!” 夜南冥进来,目光不经意扫过在座的夜离澈,跪下去,跟夜修骥行礼。 夜修骥看着姗姗来迟的夜南冥,佯装责备道:“老九这是在忙什么事,竟然这么晚才来 ?” 临近年关,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忙到现在的,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回禀父王,儿臣近来颇为少眠,却不知为何而烦忧,为了不将这种情绪带到新的一年,遂大早起来就去了一趟圆咭寺,求师父指点迷津。” 他沉声回到,语气严肃认真,在场的就算有人不相信,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后子奴看着大殿之中高高在上的夜南冥,嘴角微抽,露出一抹冷漠的笑,虽然她不相信,却也实在说不出他到底去哪里了? 自己今日好不容易从无边痛苦中脱离出来,才能如此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的夫君,竟丝毫不知情。 “原是如此,那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没有?” “师父提点旨深意远,须得儿臣回去慢慢揣摩方能透悟。” “知道了,先坐下吧,晚宴马上就开始了。” 夜修骥见夜南冥不愿意详说,自己也就不再问了。 夜离澈从地上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后子奴一眼,亦是没有跟她说半句话,所以后子奴几乎是根本就没有存在感。 在整个晚宴上,除了太子妃,最耀眼的应当就是她了,可是她却是整个宴会上最不引人注意的,甚至,都没有人多看她几眼。 当初的婚礼也着实是寒酸,虽说也算得个明媒正娶,夜南冥却并没有宴请四方宾客。 “王爷可是累了?” 她主动找话,问夜南冥。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夜南冥那都不曾回头的冷漠,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就不予回答。 后子奴见状,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晚宴开始,舞姬纷纷献舞,夜南冥心不在焉的喝着酒,看着歌舞,而对面的夜离澈,亦是心不在焉,不停的喝着酒。 夜修骥,因着今日过年,加上夜南冥和夜离澈都跟自己说了让人心情大好的祝词,所以自然而然是非常开心的的,遂也喝得多了些。 中途的时候,夜离澈借着醉酒头晕的缘故,在梵听的搀扶下先出去了,说是要出去透透气。 夜修骥并没放在心上,许是喝得也有些多了,正在兴致上。 一边的卿酒扫了一眼下面,最后停留在夜南冥和后子奴身上,看着一直闷不做声坐在一边的后子奴,好像很不受夜南冥待见的样子。 轻抿嘴唇,缓缓而笑。 这后宫中的女子看多了,看谁都觉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谁都觉得有心计的。 这后子奴,看起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主儿。 晚宴已经已进行了一大半,席上的人都有了几分醉意,也较之之前的拘谨更加热闹了些,只见夜南冥看着手中的酒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杯壁,沉冷着眸子,并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后子奴正在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就突然见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夜修骥,随即悄无声息的起身,准备利离席。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后子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开口问道。 夜南冥这好像才想起她的存在一般,微微回头,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一扯自己的衣服,冷声道:“晚宴结束,自己回去。” “可是不是还要一起看烟花跨年的吗?” 后子奴追问,她一直在期待今天晚上的烟花,还有晚上和他一起跨年,可是他姗姗来迟不说,现在更是要提前离席,让自己先回去。 “那不关你的事。” 夜南冥冷声开口,不留任何情面,本来就不能算是王室的人,有什么资格参与这些活动? 后子奴眸子明显一滞,望着面前的夜南冥,脸色更沉冷了几分:“王爷可是要去找初樱?” 这么着急,除了见初樱,还能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积极? 说什么早上去了圆咭寺,她本就不相信,现在便更不相信了。 今日一整天,想必他都跟初樱待在一起的吧。 夜南冥不作回答,直接抬步走了。 她想追山上去,却被身后的侍卫给拦了下来,“还请王妃不要随便离席。” 后子奴见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虽然心中愤怒不已,颇有不甘,但是最后还是坐了下去。 可是此时此刻,她已经全无心思在这宴会上了,那无边的愤怒早已经占据了她的整颗心脏。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可原谅 医馆这边,夜南冥没有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这是让人很轻松的事情,一直都心中的不满没有发泄的地方的四九见此,也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若是让夜南冥也留下来的话,他肯定会被气死的。 小怜笙虽然很想跟夜南冥一起吃年夜饭,但是也知道适可而止,夜南冥已经愿意陪自己一起过年了,她不能在要求更多了。 不过很快,她就被满满的一桌子菜给治愈了,一心便都想着吃饭了。 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梵听下来揭起帘子,沉声道:“殿下,到了。” 夜离澈从里面下来,站在门口,望着医馆的大门,此时此刻倒是犹豫了,因为他知道,上官木离在里面,知道一切的上官木离。 而且,他食言了,没有做到对上官木离的承诺, “需要属下去敲门吗?” 梵听知道他的顾虑,可是既然来都已经来了,总归是要见上一面的吧。 夜离澈还是有点犹豫,但是最终,所有的犹豫还是被对初樱的思念给占据了。 “去敲门,让初樱出来与本殿见一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十分没有底气的,因为他知道,初樱肯定不会愿意出来见自己。 梵听点头,走上前,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伙计,看到梵听,一脸疑惑,“请问你找谁?” “麻烦通报一声,告诉樱姑娘,我家殿下想见她一面。” 梵听立马回到,那伙计犹豫片刻,听对方的身份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遂又问道:“你们是樱姑娘何人?” 梵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夜离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家殿下跟初樱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本殿是她所爱之人。” 话音刚落,那小伙计脸色立马就变了,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 “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好的,谢谢!” 那伙计关门之前还特地偷偷看了夜离澈一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梵听退回去,回到夜离澈身后,并不做声,紧紧的等待着伙计来开门。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初樱除非不知道找她的人是谁,不然还是绝度不会出来见夜离澈的。 之前那么多次,她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 可是夜离澈不信,他不相信初樱当真就如此决绝了,他一直都当做是初樱还在生他的气。 初樱正在给怜笙擦嘴巴,笑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怜笙鼓着腮帮子直摇头,话都说不清楚了。 “笙儿,每次吃饭不能吃这么大一口,这样会很容易噎着的。” 一边的上官木离见状柔声提醒道。 怜笙看了他一眼,乖乖点头,好不容易把嘴巴里的饭都吃完了,喝了一口水,解释道:“大口吃饭的都是乖宝宝。” “谁说的?” 初樱开口问,哪儿有这样的谬论。 “南莫说的。” 南莫! 初樱立马否定道:“胡说,是好好吃饭,不挑食的孩子才是乖宝宝知道吗?” 怜笙点头,“笙儿知道了。” “还要再吃点吗?” 怜笙连连点头,“还要!” “樱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伙计进来,开口禀报道。 初樱端着碗的手一愣,看向那伙计,问:“可有说是谁?” “对方说,是姑娘的心仪之人!” 那伙计回答得小心翼翼的,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上官木离的反应,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觉得樱姑娘的心仪之人应当是自家少主的。 可是如今突然钻出了另一个男子来,着实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初樱听罢也是神色一惊,自己都还没做出回答,就听到怜笙道:“咦,怎么又来一个喜欢娘亲,且让我去会会,看看有没有我爹爹厉害。” 说完丢下筷子就要出去,被初樱一把拉住,“笙儿不要捣乱,乖乖在这里吃饭,我去看看就回来。” 其实她大抵已经猜到是谁了,看向上官木离,开口道:“我出去看看。” “我去吧,你陪笙儿吃饭。” 上官木离放下筷子,擦了嘴,柔声道。 初樱一想,望着上官木离,刻意叮嘱道:“若是无关紧要的人,打发了便是。” “我知道!” 上官木离沉声回答,然后推椅而起,带着伙计一起出去了。 “娘亲都不去看看?” 怜笙望着初樱,好奇的问道,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不去看看热闹? 初樱见她眼睛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芒,无奈失笑道 :“你个小不点,整日脑袋里都想的什么,竟想着凑热闹去了?” “非也非也,笙儿这脑袋里,日日都想着爹爹和娘亲呢。” 怜笙异常认真的回到,初樱只是失笑,催促着她乖乖吃饭,不要再贫嘴了。 门口,夜离澈好不容易等到了大门打开,可是眼看着出来的人,却不是自己日日思念之人。 看着上官木离从里面出来,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太子殿下,还不不见。” 是上官木离主动开的口,看着面前的夜离澈,即是心中有愤怒,却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不满显露出来。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怒的人,除非是真的彻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如今,他唯一的底线就是初樱,而夜离澈,恰恰是做了那个触及自己底线的人。 夜离澈看得出来他刻意克制的情绪,不但不着急,反倒是笑了起来,“少主若是在怨本殿,大可以说出来,不必如此克制。” 他知道上官木离恨不得杀了自己。 上官木离神色淡淡,“太子殿下若是还有自知之明,都该知道初樱跟你已经再无关系了,若是无其他的事情,请回吧。” 第五百六十章 割舍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以最平静的方式去对待夜离澈,或打或骂都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而且,若是真的动手打了他,他自己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本殿知道对不起初樱,但是本殿现在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他试图解释,也试图让上官木离理解自己,王室后代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们去做选择。 若是自己为了初樱放弃这次机会,放弃崔凤苒一家的支持,那么夜南冥得势之后,照样不会放过自己。 “太子殿下与我多说无益,樱儿已经不远听你解释,更不远加你了,否则,今日出来的,也不会是我。” 上官木离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转过身去,冷声吩咐伙计:“关门吧。” 说完便抬步进去了,不给夜离澈任何可以见到初樱的机会。 初樱已经恢复记忆了,虽不知道是否是完全恢复了,但是自己在南风仙境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彻底失效了。 一开始所爱之人就不是夜离澈,如今便更不是了。 夜离澈立在门口,迟迟不肯力气,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找初樱,却没想到,竟是连人都没见到。 梵听在后面看着也是难过不已,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想必初樱是真的寒了心,所以才会那么决绝。 “殿下,雪越下越大了,回去吧。” 这雪,好像一直都没有停过,且没有要停的趋势。 见夜离澈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梵听无奈,只得从侍卫那里接过雨伞,替他遮挡风雪。 可是没多久,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在雪地里压得地上的积雪吱吱的响。 梵听回头,便看到了已经停下来的马车,是夜南冥的马车。 赶忙回了一句:“殿下,宸王来了。” 夜离澈几乎是瞬间神色一滞,回头,就看到夜南冥从马车里下来。 梵听替他撑着伞,夜南冥一抬眸,便对上夜离澈那双渐渐藏着隐怒的眸子。 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王兄怎的在这里,难不成是喝醉了迷了路不成?” 他言语间尽带着嘲讽,因为夜离澈为何离席,大家都心知肚明。 “九弟难不成也是喝醉了迷了路?” 夜离澈 反问,眸中恨意更加明显了几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已经出现了无数个可能。 只见夜南冥的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早早结束了晚宴,过来坐坐。” 他云淡风轻的回到,然后跟夜离澈揖了一礼,“外面天冷,王兄还是快些回去得好,过不久想必烟花表演就要开始了。” 他开口提醒,随即抬步朝门口走去,郁尘敲响了门,那开门的还是刚才的那个伙计,一见站在门口的夜南冥,连忙行礼,然后让到一边。 夜南冥临着在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夜离澈,那神情了,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夜离澈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隐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 所以,这既是初樱一再拒绝他的原因吗? 难道,这就是上官木离想看到的局面,与其让一个曾经让初樱遍体鳞伤的人靠近她,都不愿意让自己去接近初樱? “殿下,我们回去吧。” 梵听看夜离澈这趋势,明显是已经很生气了,若是再待下去,他害怕夜离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而此时刚进去的夜南冥几乎是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变了脸,脸上覆上了一层冰霜,这种变脸速度北齐都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木离回去说已经将人打发走了,初樱只当是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少主,樱姑娘,王爷回来了。” 下人禀报道,怜笙是最兴奋的那个,一听说夜南冥回来了,立马放下筷子就要去接他,初樱看了上官木离一眼,没有说话。 “请他快进来吧。” 上官木离开口,默契的看了一眼初樱,道:“笙儿说你们吃完饭之后要出去看烟花?” 初樱低着头嗯了一声,“少主一起去吧。” 她本就想着跟上官木离一起,不愿意跟夜南冥一起。 上官木离神色微漾,随即摇头道:“我想着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怕是去不了了,笙儿好不容易能这么开心的过一个年,你和王爷陪她去吧。” 他柔声开口,表面上虽说是云淡风轻的,但是实际上却心痛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初樱低着头没回答。 “樱儿,如今你记忆既已经恢复了,很多事情,便知道该怎么做了,遵从本心吧,与其说让自己痛苦半生,不如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担心,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毫无保留的支持着你,做你最坚实的后盾,若是哪天你真的放下了,真的累了,只需要回头,便能看到我。“ 这番话,他不知道自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说出来的。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这样做。 将自己深爱的人推向另一个人的怀抱,应当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初樱只觉得鼻子酸涩不已,一滴泪递进碗里,融进了米饭里。 “你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了,与其彼此嘴硬,为何不敞开心扉?” 他看着面前的初樱,眸子里的 痛苦不必任何时候少。 “少主,不要说了,我不想……” “你是不敢!” 初樱打断她的话,直戳她的内心,让她所有的伪装顿时无处遁形。 第五百六十一章 王爷的命,是初樱给的 “咦,娘亲,你是在数碗里的米吗?” 已经将夜南冥接到了的怜笙一进来就看到初樱低着头,遂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初樱见人进来了,忙摇了摇,抬手抹去眼泪,解释道:“只是有东西进了眼睛,一时间有些睁不开。” “笙儿看看。” 怜笙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抬起她的脸,见她红着眼眶,“娘亲,笙儿给你吹一下可好?” 她小心翼翼的想要去看看初樱眼睛里面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却反被初樱一把抓住手,“我没事,已经出来了。” 上官木离知道她哭了,明明心疼到不行,却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看向夜南冥,笑道:“今日除夕夜,王爷可否赏脸,与我喝上两倍?” “乐意之至。” 夜南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看着上官木离,回答得干脆果断。 “樱儿,你再去帮我们取两坛酒来可好?” 初樱知道他是有意要支开自己,看向他,“让四九去取不就好了?” “樱儿,我与王爷许久不见,想要叙叙旧,你就去取两坛酒来可好?四九今日不在,我答应了让他出去玩。” 四九吃过晚饭就不见了踪影,倒是真的没在这里,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了。 初樱没有办法,只得答应,起身回到:“我这就去取。” “笙儿和娘亲一起去。” 怜笙俨然一个小尾巴,走到哪儿都要跟着。 初樱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上官木离,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上官木离只是看着她笑,却并不做出任何回应。 目送着初樱离开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凄凉。 “少主可是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 初樱一走,夜南冥便开口了,他知道上官木离故意支走初樱定然是有原因的。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笑,却并不着急回答。 慢悠悠的跟他倒了一杯酒,道:“本来以为你们二人会从此忘了彼此,却没想到,老天执意不愿放过你们,非得让你们重新相遇。” 他说罢,颇有些无奈,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看过那么多的人情世故,恩怨情仇,却唯独是初樱和夜南冥,让他最为心痛。 “少主为何突然要提这些?” 夜南冥想装糊涂,想装听不懂,他亦是不想被人窥探内心。 上官木离看了他一眼,兀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声道:“敢问王爷,可知你眉间那一点朱砂痣是从何而来的?” 被他这么一问,已经被自己忽略了的朱砂痣重新被响起。 神色微漾,道:“自小便有!” 虽说知道自己之前并没有这一刻朱砂痣的,但是还是嘴硬了,没有说实话。 上官木离并没有揭穿她,只是无奈叹气,道:“今日我只是想提醒王爷一句,王爷的命,是初樱给的!王爷对她还有半丝情谊,请务必不要再伤害她了!” 王爷的命,是初樱给的! 王爷的命,是初樱给的! 王爷的命,是初樱给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夜南冥耳畔萦绕不止。 夜南冥捏着酒杯的手猛的一僵,甚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茫然的笑了笑,反笑道:“本王的命是少主你救的,本王心中清楚得很,少主若是为了让本王放过初樱,大可不必做这些徒劳的事情。” 若是想以此来让他放过初樱,不可能。 夜南冥见他顽固不化,无奈叹气,“我并没有骗你的必要,你信与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法干涉,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我说的这句话!” 他不明说因为答应了初樱,但是若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会说。 只要是为了初樱,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失去原则。 夜南冥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扫了上官木离一眼,“为何不直接将你想说的都说了?” 这样说一半留一半,让他如何去猜? 上官木离摇头,“王爷心性太高,太过孤傲,不肯低头,如此性格,恐怕是从来没有主动去探求过真相吧?” 他反问,随即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外面,夜南冥跟着抬头,原是初樱抱着酒回来了。 “你们的酒。” 初樱将酒放下,看上上官木离,道:“我先带樱儿去堆雪人了。” “去吧。” 初樱虽说害怕上官木离将一切都告诉了夜南冥,强行撮合自己,但是她亦是不愿意跟夜南冥同处一室。 上官木离柔声道,随即又立马叮嘱道:“别玩太久,小心受凉了。” “知道啦上官叔叔,放心吧,笙儿一定会照顾好娘亲的。” 怜笙反倒是觉得上官木离有些婆婆妈妈的了,很多事情都要叮嘱初樱好多遍,生怕她记不得一般。 上官木离失语而笑,“那便好,快去吧。” 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家长,一个时时刻刻牵挂着初樱的家人。 初樱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夜南冥一眼,两人之间的过节已经很明显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恩怨,不是一日结起来的,也不是一日可以消除的。 “娘亲是因为爹爹娶了别的女人所以一直不肯原谅爹爹吗?” 怜笙一边费力的滚雪球一边气喘吁吁的问初樱。 初樱顿了一下,低着头,冷声道:“不是!” “那娘亲为何不愿意理爹爹呢?” 怜笙虽小,但是并不笨,她知道,这两天初樱都是被迫营业和夜南冥说话的,甚至,她隔着老远都可以感受到初樱对夜南冥的抗拒。 初樱想了一下,回到:“他不值得我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怎么舍得? “嗯?” 怜笙一愣,推着雪球凑到初樱面前,一脸好奇:“为什么呢?” 初樱:“……”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啊,这个孩子,是带着问题出生的吗? “好了,别问了,乖乖堆雪人好不好?” 她试图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是怜笙却不依不饶,将雪球推到她面前,无奈道:“娘亲,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们在一起是开开心心的,不是被迫和我们在一起的。” “我和笙儿在一起很开心的。” 初樱停下来,看着她,一本正经回到。 “那爹爹呢?” 初樱:“……” 绕过去绕过来话题又绕回来了。 初樱无奈叹气,“再去弄两团小的过来吧。” “好的。” 怜笙立马转身去滚雪团。 “哇,好冰好冰,娘亲,快……” 只见怜笙哈着白气往这边跑,手里捧着两团雪,初樱正要伸手去接过来,就被另一只手给拿过去了。 “给我吧。” 只觉得背上传来一股温暖,且夹杂着浓浓的酒气,是夜南冥的声音。 初樱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怜笙边上,沉声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娘亲,让爹爹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实在是太冷啦。” 怜笙拉着初樱的衣袖,祈求到。 初樱不想答应,可是夜南冥竟然已经自行开始动手了,“去拿一个胡萝卜出来。” “是要做雪人的鼻子吗?” “对!” 夜南冥沉声应道,目光却没有离开初樱堆到一般的雪人。 “我去拿。” 怜笙这出卖队友出卖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话音刚落就一溜烟跑了。初樱喊都喊不住。 怜笙跑了,初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遂道:“我去帮笙儿找。” “难不成她还拿不动一个萝卜?” 初樱:“……” “再去弄点雪过来。” 夜南冥我想必是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实在是太重了,若不是见他说话还算利索,她甚至都以为他喝醉了,不然怎么会来这里找不痛快?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身去滚雪团,夜南冥这才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 初樱背对着他,却在想着该怎么脱身。 “爹爹,胡萝卜来了。” 怜笙气喘粗粗的跑过来,将手摊开,“喏,萝卜。” 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知道了,先放下。” “好滴!” “这肚子是谁弄的?” “娘亲!” 怜笙想都没想就再次把初樱给出卖了,初樱回头,就听到夜南冥十分嫌弃的说了一句:“真丑!” “那你可以别看。” 初樱有些不服气,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夜南冥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而是三下五除二把雪人弄好,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 “哇,好漂亮啊!” 怜笙真的无时无刻不再开启夸赞模式,竟然还围着小雪人转起了圈圈。 初樱站在一边,冷着脸看着那雪人,虽说好看,却挺不愿意承认。 而且,她想到了去世的花辞,曾经,她也这样和她一起堆过雪人,那一次,夜南冥也在。 “王爷可还记得花辞?” “记得!” “她死了王爷可知道?” “知道!” “是为了救我!” “知道!” 他什么细节都知道,可是唯独最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了。 “我心也死了,王爷可知道?” 她开口,此时声音已经哽咽,她的心,早已经随着那么多人因为自己的死去而慢慢死掉了。 “本王知道。” “所以王爷,你我之间的恩怨,到底要怎么才能彻底结束?” 她问,他听罢,回头看向她,反问:“你说呢?” 只见初樱后退一步,手中含光出鞘,一边的怜笙见状吓得连捂住嘴巴,惊慌的看向初樱,“娘亲,可不可以不要杀爹爹?娘亲,不要……” 她不住摇头,却见初樱手中剑锋转向,将剑柄递给夜南冥,脖子上筋脉明显,一字一句道:“杀了我吧,我死了,我们便都解脱了。” 她迟早,都是要死在他手中,这是改不了的命运。 夜南冥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变得这么极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含光,站立着,久久没有说话。 “娘亲,不要……“ 怜笙是真的被吓到了,两人刚刚明明都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说变脸就变脸了? 夜南冥不去看怜笙,只是看着那把剑,缓缓抬手,握住了剑柄,初樱松手,闭上眼睛,神色平静,道:“动手吧!” 她觉得,死了,总比活着好。 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了! “不要……” 一边的怜笙被丫鬟小芝抱住捂住了眼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初樱停在心里,同在心里。 她想着,自己这一次,应当是可以去见自己的孩子了吧。 看上去找阿觅,挽歌,卫寒霜了…… 只听得一阵风呼啸而过,随即自己便被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包围了,接着便是剑落地的清脆声。 自己想象中剑穿过胸膛的痛处没有传来,反倒是扑鼻而来一阵带着酒的清香气息。 “你心死了,本王便让它重新活过来;你的世界成了一片荒原,本王便让它山花烂漫;你孤立无援,从此以后,本王为你撑起一片天,所以……” 那沉着的气息,缓缓萦绕在两人之间,带着许久不曾有的柔情,说话之人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近了些,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小樱,你说,本王如何舍得杀你?” 她可是他就算遍体鳞伤都想要继续爱的人啊,就算知道她曾经背叛过自己都还想着去原谅的人啊,就算知道她浑身是刺却还想着去拥抱的人啊 …… 第五百六十三章 突然的殷勤 “少主跟你说了什么?” 初樱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任由他温暖的怀抱包围着自己,夜南冥的态度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肯定是上官木离刚才跟他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下午不是都还说要让自己不得安生吗? “什么都没说。” 夜南冥抱着她,她不挣扎,便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初樱仰起头,雪花簌簌落下,落在两人身上,曾经何时,白头崖,他们其实就已经相挟走到白头了啊。 “娘亲……” 怜笙一把挣开小芝,跑向前抱住初樱的腿,哭道:“娘亲不要死,笙儿不准娘亲死。” 说来其实最可怜的便是怜笙了,刚才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却突然被初樱和夜南冥的举动吓个半死。 那么小的她,也实在是太难了。 “王爷请放手吧,笙儿在哭。” 初樱似是不为所动,沉声开口,并没有被夜南冥刚才那番深情告白给感动到。 夜南冥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伤痕累累的感情,并不是一日两日可以修复好的。 “你若是现在不肯原谅本王,那本王便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本王为止。” 他都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了,可见刚才上官木离定是跟他说了什么的。 初樱问了,但是他不回答。 “我与王爷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何来原谅一说,王爷莫要想多了才是。” 初樱的语气里带着讽刺和挖苦,说完就抬手将夜南冥推了出去,弯腰将怜笙抱起来,道歉道:“对不起,吓到你了,不要哭了,我带你出去看烟花好不好?” 初樱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搂着初樱的脖子,嘴里还不停的嘟囔道:“娘亲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做了,不然笙儿可就真的要生娘亲的气了。” 她奶声奶气的威胁真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尽管这样,初樱还是心甘情愿的配合点头道:“好,以后不会了。” “笙儿,你太重了,你娘亲抱不动,过来我抱。” 一边的夜南冥破天荒的自告奋勇,给人一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 初樱见他这么主动,实在是觉得别扭得很,往旁边让了一下,丢下一句“我自己可以抱”,然后就走了。 夜南冥立在原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雪人,再看向离开的初樱,只见怜笙趴在她的肩膀上正不满的瞪着自己。 难不成,刚才的事情还要怪他? 初樱本想喊上官木离,但是找遍了整个医馆,都不见人,问伙计才知道他出去了。 “樱姑娘,少主让你和王爷带着笙儿小姐出去玩便是了,他须得出去处理一些南风仙境的事情,不能陪着你了,还请你见谅。” 那伙计将上官木离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了初樱,可是初樱心里却清楚得很,哪儿有过年都那么忙的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了一眼那伙计,心情还是颇为复杂的。 “娘亲,那我们还要出去看烟花吗?” 怜笙开口询问,一脸期待,显然,一听说要看烟花她就很兴奋啊。 初樱点头,“当然要去。” 无论如何,都是答应了她的,自然是要去的。 “那我们是要等上官叔叔回来一起去吗?” 初樱想了一下,上官木离既然是故意躲着自己的,那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不会现在回来的,“不用了,我们先出去吧。” “耶,可以去看烟花咯!” 怜笙整张脸上都写着欢呼雀跃,初樱见她如此开心,心情也稍稍好了些,抱着她转身往能外走。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马车前的夜南冥,愣了一下,冷冷的将目光从夜南冥身上挪开,跟怜笙商量到:“笙儿,我们走路过去好不好?” 怜笙有些为难的看看夜南冥,再看看初樱,最后只得妥协道:“好,笙儿都听娘亲的。” “那便好了。” 初樱显然没有打算去理夜南冥,倒是夜南冥,见她要走,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上车吧,你走路过去是赶不上的。” “烟花早看晚看都没关系。” 初樱嘴硬,坚决不肯跟他一起。 怜笙一脸无奈的看着夜南冥,常常的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可是娘亲,笙儿想坐马车。” “那你和王爷一起先走,我自己走路。” 总之,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愿意跟夜南冥一起。 “可是,笙儿也想娘亲跟我们一起。” 怜笙也很是为难啊,小小年纪就每日都想着怎么帮自己这个榆木脑袋的爹爹哄娘亲,还要跟他们制造机会。 难啊,是真的难啊! “今日本是开心的一天,你为何非要今天跟本王置气?” 夜南冥开口质问,初樱立马否认,“我哪儿敢跟王爷置气?府中不是还有王妃在等着王爷吗?王爷如今却在这里跟我们浪费时间恐怕是不合时宜吧。” 初樱的语气早已经出卖了她,夜南冥一听,便也知道原因在哪里了。 也不选择跟她来软的了,直接将笙儿从她手中接过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往回走,“先去看烟花,其他事情都放到后面再说。” 初樱不肯,可是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见自己不配合,竟还让笙儿自己先上马车,然后将自己一把拦腰抱起来,丢进马车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王爷难不成是平日里的霸道惯了,就这么不尊重人吗?” 初樱坐在一边,怜笙赶忙钻进他怀里,想让她消消气。 夜南冥坐在对面,神色颇为无辜,缓声道:“你若是配合,本王便不会这样做。”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家三口 “敢问王爷……” “笙儿,闭上眼睛。” 初樱刚才口,夜南冥就发话了,怜笙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那激灵的小脑袋,早就已经想歪了,赶忙从初樱怀里退出来,钻到角落里双手蒙住眼睛。 “爹爹,我闭上眼睛了哟。” 初樱见状,神色微漾,一脸警惕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夜南冥,“你要做什么?” 夜南冥不做声,只是突然起身凑上前来,一把扣住她的脑袋,那张被放大了的脸上扯着一抹得意的笑,“你说本王想做什么?” 初樱往后退了一步,她最烦的,就是夜南冥不要脸的样子。 可是夜南冥却并不给她机会,直接凑上去,堵住了她的唇。 初樱身子猛地一震,想要躲开,可是他的手却将自己扣得死死的,让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 “夜南……唔……” 好不容易换了一口气,却是怎么都没有办法 成功的推开他。 而此时角落里,小怜笙十根手指纷纷打开,看着这么少儿不宜的一幕,忍不住哇了一声,一脸震惊的样子,但是更多的,却是好奇。 初樱余光扫到怜笙在偷看,赶忙想要推开夜南冥。 可是夜南冥的唇就像是黏上了她的唇一样,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到最后,他终于是停住了,松开她,意犹未尽的盯着一脸慌乱的她,“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吻本王了,如今怎的还不习惯起来了?” 初樱:“……” 当真是没羞没臊啊,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话,她是真的不知道夜南冥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还请王爷自重。” 往里面挪了进去,夜南冥却是直接靠着她坐下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颇有些难过:“本王这么好看的嘴唇,都不知道被你咬破了多少次了,你可曾想要怎么弥补?” “还请王爷自重,这里有孩子。” 初樱再次提醒道,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着怜笙的面跟他讨论这个事情,可是夜南冥偏偏要跟她对着干,丝毫没打算要放过她。 “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看向怜笙,再看向身边的初樱,意味深长的样子,显然是有想法的。 但是最后还是强行将自己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爹爹和娘亲就当笙儿是空气就可以了,你们可以继续亲亲哟。” 怜笙当真是个神助攻,说完有一把蒙住眼睛。 初樱又恼又好笑,但是又无力反驳,只得看着怜笙干瞪眼。 忽听到外面传来彻耳的爆裂声,随即便是一阵欢呼,想必是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怜笙一听,立马起身爬到两人身上,掀起帘子 往外看,就看到漫天绽放的烟花。 “哇……好美啊……” 怜笙看着璀璨的烟花,欢喜得不得了。 “娘亲快看,好漂亮啊……” 初樱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心中并无多大的心理起伏,毕竟这样的场景,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见过了。 那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漫天流萤,整整三天三夜的烟花,都是身边这个男人给她的。 可是有些东西,过于美好就会消散得很快,老天爷总不会让你一生都那么圆满的。 人的一生,往往都注定是在痛苦中挣扎,在疲惫中成长,生活往往都不会给你太多的甜头。 “王爷,到了。” 外面北齐的声音传来,马车也随之停下来。 “走吧,下去看。” 夜南冥说完就将怜笙拎起来,直接下去了,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 初樱无语的白了夜南冥一眼,跟着下去,夜南冥等在外面,一只手抱着怜笙,等初樱下来,就一只手牵着她,初樱不肯,他硬是要牵。 “王爷自己走不就好了?” “你忘了你答应笙儿的事情了?” 夜南冥反问,初樱愣了一下,他顺势牵起她,往里走。 望着面前的星宿阁,初樱神色复杂,往事历历在目,停下里,竟有些不敢上去了。 夜南冥回头看她,“为何不走了?” 初樱看着他,问:“王爷可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夜南冥面对她的质问,并不回答,抬头望了一眼星宿阁,沉默片刻,方才道:“这是看烟花的最佳之地。” 说完就牵着她继续往上走,初樱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他一步步上去。 上了星宿阁,夜南冥将怜笙放下来,怜笙立马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小鸟,扑向栏杆处,看着漫天绽放的烟花,高兴得手舞足蹈。 “爹爹娘妻快来看啊,好漂亮好漂亮……” 初樱站在原地,看着围着自己和夜南冥不停转圈圈的怜笙,心中升起一抹暖意,没有说话。 曾经,她在这里,也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一般。 因为夜南冥曾经为她做的一切,她也曾开心得一塌糊涂,欢喜到失去自我。 “娘亲,快过来!” 怜笙拉着她走到扶栏边上,“你看那边,好漂亮啊 !” “那是王宫!” 那金碧辉煌,灯火如昼,巍峨雄壮,像一头雄狮蛰伏在黑夜所在的地方,就是王宫所在的地方。 夜南冥开口解释道,怜笙疑惑的想了一下,“是王上住的地方吗?” “对!” 怜笙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当真是要比隐玥宫要大得多了。” 她小声嘀咕着,抬头望向初樱,“娘亲,你为何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初樱一听,立马摇头,“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开心。” “她在想和爹爹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夜南冥余光瞥了她一眼,沉声回道。 “那一定很美好吧。” 怜笙心中充满了幻想。 “那是自然。” 夜南冥也回答得干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解释 初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大抵也是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管自己怎么拒绝,他就像是铁了心要厚着脸皮走到底一样。 她也懒得跟他争了,随他自己怎么折腾吧。 夜南冥见她不跟自己争辩了,也觉得没有意思,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三个人并排而立,看着夜空中绽开的一簇簇璀璨烟火,在那转瞬即逝的光影中,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上去却是和谐无比的。 怜笙兴许是白天玩得太累了,以至于没能坚持到跨年便睡着了。 夜南冥将她放到里面的躺椅上,盖好被子,出来的时候初樱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看着外面,没有说话,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都没说话。 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小樱!” 一如当初的亲昵呢喃,若不是时过境迁,初樱当真会有一种回到从前的幻觉。 可是她很冷静,她心中清楚,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王爷莫不是要在这里跟我重温旧日甜蜜?” 她反讽道,低头看了一眼那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 “小樱,对不起!” 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初樱脸上的神情已经在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了,却依旧嘴硬道:“王爷无需跟我道歉,我承受不起。” “取阿奴实乃情非得已,她答应帮我恢复记忆,交易便是让本王娶她。” 他娓娓道来,如是在一一交代。 初樱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反问:“这与我有何干?” “小樱……” 他并不再开口解释,而是继续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带着绵长的情思。 初樱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在耳畔的灼灼气息,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就如此喜欢到处留情吗?” 他喜欢了,就来哄哄,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甚至可以腆着一张脸完全不管不顾;若是不喜欢了,便立马弃如敝履。 “小樱,你只能是本王的,不论是今生今世,还是来生,你都只能是本王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来抢。 “可是王爷,之前的小樱,早已经死了!” 她沉重叹息,她明白上官木离的一片苦心,也明白他想让自己不留遗憾,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早已经在她心脏上划下了一道道口子,结成了痂,忘不了,治不好。 夜南冥没有一阵紧皱,难受的喘着粗气,沉默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道:“如今的你,也是本王的。” 说完侧过脸,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印下浅浅一吻,而那放在腰上的手,却极其不规矩起来。 “小樱,让我们忘掉过去的一些,重新开始好不好?给本王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他柔声询问到,带着他的体温的披风将她包裹在里面,他一只手拦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擒着她的腰。 “王爷为何每次都要强人所难?” 初樱知道他想干嘛,脸色阴沉,冷声道。 “那便强忍所难吧!” 他叹息般的回了一句,抓着她的手突然一紧,初樱不由发出一声闷哼,而就在此时,那王宫里传来了令人精神振奋的钟声。 “小樱,新一年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身后的夜南冥看着那所有烟花齐放的王宫,对着怀中的人儿轻声道。 殊不知此时,医馆里,上官木离立在庭院中,望着那烟花,听着那报岁的钟声,清冷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孤独。 终归,都是要一个人的。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的孤独,却因为初樱的到来,摒弃了孤独,接受有她的欢闹,可是曲终人散时,他又不得不重拾曾经被自己丢掉的孤独,却有点难以适应了。 但是他忘了,其实一开始,他是生而孤独却享受孤独啊。 “少主,新的一年了。” 柴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了,喃喃开口。 他也孤独,且孤独几十年了,自从自己的夫人去世之后,他便一直都是一个人。 所以看到此时此刻的上官木离,油然而生一种感同身受。 他之前只见过高高在上的上官木离几次,若不是这次住进医馆,他怕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浮出一抹苦笑且赖人寻味的笑,“是啊,又是新的一年了。” 初樱和上官木离,应当是和好了吧。 自己把能做的,都做的,他相信夜南冥,这一次,应当是不会再让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了吧。 “过了年,少主可是要回去了?” 柴叔看着那漫天绽放的烟花,沉声问道。 只见上官木离的眼中出现了一些迷茫,他是该回去了吗? “还要过段时间!” “可是少主在这里并不开心。” 既然不开心,为何还要呆在这里? 上官木离轻笑,似是有些无奈,“回去了也不一定开心,人生在世,开心的事情能有多少?屈指可数吧。” 所以,何必要拘泥于这些? 日子啊,都是慢慢熬的,熬着熬着就习惯了,也就释然了。 “属下明白了!” 柴叔回到,与他并肩而立,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上了年纪,都会这样。 却衬得身边的上官木离愈加落寞了。 星宿阁,初樱被按在栏杆上,咬着唇,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人群。 好在星宿阁很高,护栏都是实木的,所以让人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北齐守在下面,是不是往上面看一眼,也不确定他们今晚会不会下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各自愁苦 “小樱,喊我……” 外面烟花绚烂,爆裂声将星宿阁上的声音尽数吞没,初樱衣衫凌乱,被圈禁在夜南冥的怀抱里。 她动弹不得,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屈服于他。 “笙儿在里面,你快停下来。” 初樱着急,若是被突然醒了的怜笙撞见了该如何是好? 可是夜南冥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犹如猛兽一般,不停的冲撞着那让自己几欲发狂的地方。 初樱越是挣扎,越是抗拒,他就越是疯狂。 最后,星宿阁里,身边躺着熟睡的怜笙,另一边却是相拥的二人。 外面的烟花簇簇绽放,不息不止,亦如里面的人,无休无止。 宸王府,后子奴坐在房顶上,望着那灿烂的烟火,脸上难掩不甘。 夜南冥今晚,还会回来吗? 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王妃!” 身后传来霜凝的声音,后子奴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可是有事?” 霜凝身上的伤还没好,嘴上伤口还结着痂,看着她,有些犹豫。 “有话就说。” 后子奴似是没有多大的耐心,冷声道。 “王妃可是在等王爷?” 霜凝开口问到,她其实已经在下面看她很久了,她在这里坐了好久,一动不动的,让她甚至都难以跟之前的后子奴联想到一起去。 以前的后子奴,是自信,美丽,且无所畏惧的。 可是如今,她从她的脸上,只看出了悲伤。 后子奴稍稍顿了一下,随即冷声道:“并没有。” “王妃,王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霜凝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见后子奴回头看着她,遂又道:“王妃早些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也不要在屋顶上吹风了,本就天冷,容易生病。 可是后子奴却从他这番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意味,脸上虽然尽是冷漠,却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唇,打量着面前的霜凝,沉声道:“霜凝,我还是喜欢看你穿黑色衣服的样子。” 曾经的她,一袭黑群,抱着一只黑猫的样子那么好看,如今为什么要穿白色的衣服? “霜凝明白了。” 霜凝低头,小声回到。 没说一句话都非常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怒了后子奴。 却不想后子奴突然起身,扫了一眼霜凝,沉声道:“送我回去休息吧。” 霜凝先是一愣,然后赶忙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回到院子,霜凝上前帮她打开门,后子奴进去,见霜凝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想了一下,道:“进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霜凝进来,后子奴一挥袖,门便被关上了,霜凝当下心脏一紧,看着后子奴深深吸了一口气。 “霜凝,今日愿意陪陪我吗?” 后子奴脱掉外套,房间里放着暖炉,很是暖和,可就是这种暖和,让人有些头昏脑涨的。 霜凝点了点头,后子奴就笑了起来,“那你跟我来吧。”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霜凝跟上去,只见她带着她进到里屋,一边走一边脱衣服,随即坐到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道:“过来,坐下。” 霜凝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后子奴便要她脱衣服。 等霜凝把衣服脱了,她却反手将她的双手绑在的床栏上。 “王妃……” “嘘!” 后子奴跟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声告诉她,“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一下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霜凝虽然心中害怕但是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而此时的王宫里,夜离澈和崔凤苒从城楼上回来,两人并肩而走却都不说话的,夜离澈自从从外面回来就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崔凤苒想问,但是他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去问。 终于是回了东宫,夜离澈却直接选择了回寝殿,连一句话都没有。 “去熬点姜汤来。” 想着夜离澈外出吹了风,定是要喝点姜汤去去寒气的。 夜离澈回到寝殿,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坐在床上,沉默不语,心中却早已经如同死灰一般。 为何自己那么努力,付出了那么多,一再跟她道歉,甚至都求她了,她都不肯原谅自己,却能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夜南冥。 当他看到夜南冥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进去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从一开始,他便跟他抢初樱,如今就算是失忆了,都不放过。 “殿下睡了吗? 是崔凤苒的声音,夜离澈不想回答。 “臣妾明然熬了姜汤,殿下喝一点再睡吧。” 崔凤苒知道他没有水,心情那么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了? 可是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崔凤苒就那样立在门口,片刻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夜离澈的声音:“进来吧!” 当下心中一喜,推开门进去了。 “臣妾见过殿下。” “放到桌子上就可以了。” 夜离澈似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冷声丢下一句,便不再做声,也不去看崔凤苒。 崔凤苒想了一下,并没有将姜汤放下,而是走上前,柔声道:“姜汤须得趁热喝,看到殿下喝了臣妾这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本殿现在不想喝!” “殿下出去可是没有见到初樱?” 崔凤苒见他如此状态,遂开口问了一句。 结果这么一问,便是真的被问到了。 见夜离澈不回答,她也就知道了,想了一下,安慰道:“殿下不必心机,她定是因为王爷娶了臣妾还在跟殿下置气,殿下要耐心点,总归是……啊……” 崔凤苒话还没说完就被夜离澈猝不及防的拉进了话里,手中的姜汤应声摔倒了地上。 第五百六十七章 新的一天 “为何要对本殿这么好?” 夜离澈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紧紧的擒着她的腰,沉声问道。 崔凤苒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看着面前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的夜离澈,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此时此刻,她是坐在他的腿上的。 “因为殿下是臣妾的夫君,自臣妾嫁进东宫之日起,生命中便就只剩下了殿下了。” 嫁出来了的女儿,在娘家成了外人,在婆家成了客人,若是都不能得到自己丈夫的宠爱和理解,那日子又能好过道哪里去? 之前崔凤苒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如今想来,方才觉得,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孤立无援了。 家中父亲希望她能顺利当上未来的王后,光耀门楣,而在王宫中,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该怎么做,面对夜离澈的冷漠,她只能选择忍下来。 见夜离澈不说话,遂又立马解释道:“若是殿下不喜欢臣妾接近王爷,臣妾以后一定会……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夜南冥翻身丢到了床上,随即整个人也覆了上去。 灯红帐暖,阿樱,这时间唯一不知道珍惜本殿的,就只有你了。 翌日,雪停了,世间万物都从朦胧中慢慢醒来,太阳从云尘里钻出来,熹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似是在歌颂着这太平盛世,一夜未眠的,怕应只有医馆里喝了一夜酒的上官木离了。 他看着雪下个不停,看着雪慢慢变小,慢慢停了,就像他一夜的无眠一般,一夜的痛苦与矛盾,一切的自我折磨,都慢慢的归于平静,然后化为过去式。 他从没想到自己可以坐到如此的冷静,在最初,面对自己所爱之人是如此;如今,他好不容易逢着一个让自己想要倾尽一生去爱的人,亦是如此,将之拱手让人了,甚至,都没有去争取一下。 百年来的心结,在如今,倒是变得更加的无法解开了。 初樱从疲惫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还在熟睡中的怜笙。 放眼看去,还是在星宿阁里,她记得昨日就没有离开这里。 悄无声息的起身,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夜南冥和怜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将昨晚的一夜疯狂,全部都封锁了起来。 等她走后,夜南冥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怜笙,掀开绒毯,起身,朝外面走去,站在栏杆前,看着已经下去了的初樱。 “小樱,你回头……” 他心里默念着,可是从头至尾,初樱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初樱的背影,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难道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可是,自己都已经原谅她了啊。 “爹爹!” 背后传来怜笙还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他回头,就看到怜笙站在帷帐前面,一边揉眼睛一边看自己,“娘亲呢?” 夜南冥见她衣服没穿好,转身朝她走去,一把将她抱起来,掀开帷帐往里面走,回了一句:“已经走了。” 说完就用绒毯将她团团裹住,朝下走。 他没有跟孩子穿过衣服,所以自然是不会穿的,只要能不让她受凉就可以了。 王府里,后子奴的寝殿,霜凝趴在后子奴的身上,而在地下,皮鞭、铁链、绳子……应有尽有。 她脸上看上去尽是疲倦,身上许多处淤青,可是却没有半点埋怨之色。 后子奴睁着眼睛,没有动,也没有去理她。 而在东宫,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夜离澈早早去早朝去了,还没有回来,崔凤苒一醒,一大群丫鬟嬷嬷便拥了进去,改搽洗身子的便帮她搽洗身子,该收拾床铺的便收拾床铺,崔凤苒没想到只是一夜,自己的境地就会发生如此扭转。 “太子妃,将这汤药喝了吧。” 一个嬷嬷端着一碗药柔声哄道,崔凤苒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宫中女子只要圆房了都会喝的,太子妃也喝了吧,这样更容易怀上小世子。” 那嬷嬷尽量说得含蓄些,但是崔凤苒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结果那药碗,分作几口喝完了。 药虽然苦,但是心里却是异常甜蜜的。 她想着,从今以后,自己在这东宫,算是坐稳了太子妃的位子了吧。 昨夜,她清楚地记得夜离澈几乎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在了自己身上,那一次次的释放,似乎都昭示着这段时间以来他所有隐忍的情绪。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一个人承受着了。 其实她和夜离澈之间,也只不过是横了一个初樱而已啊。 而且还是一个也许根本就不爱夜离澈的初樱。 初樱回到医馆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四九,停下来,看着他走近,遂问:“昨夜不在医馆?” “我跟少主请了假,说出去玩一夜。” 四九神色有点慌张的样子,其实初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如今见他这幅模样,倒是有些好奇了,遂又问:“去约会去了?” “樱姑娘尽会取笑四九,四九刚来晟州不久,上哪儿去约会?” 初樱失笑,“开玩笑。” 说完便抬步进去了,院子里清清冷冷的,昨日的热闹气氛一点没剩,就像是全部都融进了雪里面。 “樱姑娘,你回来啦。” 正准备出门的柴叔一件初樱回来了,便开口问了一句。 “嗯,少主回来了吗?” 昨夜自己一夜未归,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回来。 柴叔看了看里面,道:“回来了,正在休息。” 第五百六十八章 质问 “我知道,你这是要出去吗?” 柴叔点头,“少主命我去取点东西。” “那路上小心。” 初樱叮嘱道,柴叔点头,跟初樱行了一礼,便离开了,临走前扫了一眼一夜未归的四九,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但也绝对不是不好的传达。 初樱也直接回了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只要一想到夜南冥昨夜对自己说的话,就像是生生揭开了她的伤疤,重新上药,试图让其痊愈。 可是,哪儿有那么简单。 那么多人因自己而死,让她如何做得到这么轻易的原谅夜南冥? 再说了,他不是恨自己吗?不是恨不得折磨自己一辈子吗? 夜南冥带着怜笙回到王府的时候,霜凝才慌慌张张从后子奴那里离开。 对于这一切,夜南冥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回去之后想了一下,喊来北齐,吩咐道:“把红包送过去。” 北齐看着那用红色丝绸装着的盒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忙接过来,“属下这就去。” “爹爹这是给娘亲的礼物吗?” 怜笙在一边,好奇的问道,虽然心中一直都盘算着怎么才能撮合夜南冥和初樱彻底和好,但是现在的她还算听话,不哭不闹的。 这倒是让夜南冥省心了不少,不然若是看到她一直闹,那自己肯定会烦死。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小屁孩给纠缠住。 嗯了一声,看了一下桌子上摆着的宫里 送来的东西,又道:“把这些东西全部送过去吧。” 北齐:“……” 自家王爷这是要把家都搬过去吗? “那我呢?我为什么都没有新年礼物和红包?” 怜笙颇为不满,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小孩子啊,小孩子不是更应该得到礼物吗?为何得不到?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反问:“你怀里的东西是什么?” 明明回来就送给她礼物了,还敢在这里装可怜。 怜笙低头一看,悻悻的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可是爹爹给了娘亲那么多东西,却只给我这一点,这不公平?” “你是不想让她回来了?” 夜南冥见她那小脸忿忿不平的样子,遂看家口问道。 怜笙想了一了,直摇头,“当然是想她回来啦。” “那你抱怨什么?” 夜南冥反问,怜笙立马就捂住嘴巴,不说话了。 一边的北齐看着两人斗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笑,便道:“属下先将东西送过去了。” 说完就命人端着那些东西出去了,结果刚走到院子里,就碰到了前来的后子奴,停下来,行礼道:“属下见过王妃。” 他对后子奴也没有什么好感,其实当初夜南冥说要娶她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十分想不通,不过如今见自家王爷虽说是娶了她,但是跟没娶并没有什么两样,心里便也就踏实了。 后子奴扫了一眼他身后的礼品,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这是要给谁送礼去?” 这么多的东西,倒也是舍得送出去,所送之人肯定不简单吧。 北齐想了一下,回道:“王爷说这等东西王府多得是,便让属下抬出去送人了。” 答非所问,明显是不想告诉她自己到底是去送给谁的。 后子奴对初樱有敌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后子奴见他故意跟自己绕圈子,忍不住冷笑一声,也不再继续追问,反正,她猜都猜得出来。 “去吧。” 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然后转身朝夜南冥的寝殿走去。 北齐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心机不浅,实在太讨人厌了。 后子奴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里面怜笙的声音,停下来,脸色微顿。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又去找娘亲玩呢?” 怜笙抱着玩具望着高大的夜南冥,一脸期待。 夜南冥低头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将他一把抱起来,问:“你现在想去吗?” 怜笙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虽然说昨日一整天都跟娘亲待在一起,但是现在还是很想见她啊。” 外面的后子奴脸上深情瞬间僵住了,随即变得沉冷不已,原来,她真的没有猜错,昨日,他当真是去找初樱去了。 呵! 夜南冥,你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女人,都已经到如此地步了,都还能选择原谅她? “那我们现在便又去找她可好?” 不知道是夜南冥想去多几分,还是怜笙想去多几分。 总之,两人是一拍即合,而且是说走就走。 夜南冥抱着怜笙刚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后子奴,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谁让你来的?” 对于她在这里偷听自己和怜笙对话的行为,他是真的生气了。 冷着一张脸,眼中的不满可见一斑。 后子奴面色僵着,看着抱着怜笙的夜南冥,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王爷真是好心情,竟然对别人家的孩子如此疼爱,想来以后王爷定是个好父亲。” 她的话里,明显带着挖苦。 以为怜笙不是夜南冥的孩子,所以她是子啊嘲讽他。 “你才是别人家的孩子,坏女人,不喜欢你。” 怜笙脱口而出,夜南冥却没有制止,若是换做之前,怜笙还未说脏话便就已经被她给阻止了,如今倒是不一样,他竟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后子奴被怜笙骂得脸色不太好,却没有去搭理她,而是一直看着夜南冥,严重多了几分痛意,道:“王爷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难道是还要再被初樱伤一次才肯放手吗?” 第五百六十九章 那你需要什么 “本王的事,不需要你管。” 夜南冥冷声开口,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抱着怜笙下了台阶,准备往外走,却被后子奴给拦下了,“王爷难道忘了她是怎么算进你,怎么一次次让你险些丧命的吗?” 那一刀,若不是手抖的那一下,便是正对着心脏的。 那么,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夜南冥了。 还有那蛇域鬼沼…… 夜南冥没有理她,冷声道:“让开!” 他最后一次警告她,他不喜欢被人这样拦着,若是再拦着自己,那便后果自负。 怜笙现在真的是讨厌死了后子奴,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一把拿开后子奴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坏女人,我看你就是不希望我爹爹和娘亲和好,走开走开,快走开。” 怜笙似是被后子奴弄得有点生气了,一把推开她,却没想到后子奴直接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瞬间就变了脸色,一脸震惊的看向怜笙,这个孩子,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真的可以白自己推开? 夜南冥眸色也当即沉了一下,只是没有明显将情绪表达出来而已,直接抱着怜笙离开了。 怜笙收回手将头埋进夜南冥的肩膀里,悻悻的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自己刚才好像是有点暴露了,刚才生气,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而已。 后子奴站在院子里,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恨意顿时上涌。 “初樱!” 又是她,竟然又是她。 出了王府,夜南冥抱着怜笙上了马车,开口叮嘱道:“待会儿就说是你先去见她的知道吗?” “那爹爹不想去吗?” 为什么要说是她一个人想呢?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威胁到:“你若是不听话,本王现在就折身回去了。” 让她说就说吧,哪儿来这么多话? 怜笙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等下我都听爹爹的还不可以吗?” 有点不满的撇了撇嘴,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夜南冥觉得怜笙还是不怎么可靠,遂又开口吩咐了两句。 怜笙实在是无奈得很,直言耳朵快要听出茧子了,夜南冥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找她算账,若是换做以前,定是要让怜笙跟自己说好话才肯原谅她的。 而此时医馆里,初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见四九不见人,便自己起身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北齐站在门口,而且身后还站着两排端着东西的侍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没搞明白。 北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东西,如实回答道:“属下奉王爷之命,将这些东西给姑娘送过来。” 说完就朝后面打了一个手势,两排侍卫整齐划一的直接进去,将东西一一摆在大厅里,初樱看着琳琅满目的大厅,迅速揣摩夜南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北齐就先告辞了。” 北齐放下东西就准备回去复命,心中盘算着自家王爷这几天不知怎的就突然开窍了,若是真的能跟初樱和好,也算得上是一件圆满之事了。 “等一下!” 初樱突然喊住他,北齐停下里,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这些东西全部拿回去吧,我不要。” 初樱果断拒绝,若是换做其他人,突然赏赐这么多东西,肯定会开心不已,但是于她来说,并无用处。 她来到晟州,不为荣华富贵,不为男女之情,所以这些东西,她不感兴趣。 北齐当下就愣住了,心中暗想果然是猜对了,自家王爷难道都没有认真思考过,送初樱这些东西她很有可能不会要,甚至还会觉得夜南冥粗俗。 “可是樱姑娘,王爷说了,姑娘若是不收,回去定是要责罚北齐的。” 若是将这送出来的东西又拿回去,夜南冥不生气才怪。 “是我自己不肯收,他就算为难你,也为难不到哪里去。” 初樱语气平淡,这并不能威胁到她。 “可是樱姑娘……” “别说了,麻烦你带回去吧,这些东西,都不是我需要的。” “难你需要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夜南冥沉冷的声音,初樱回头,值得听一声脆脆糯糯的“娘亲”,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就扑进自己怀里来了。 她将怜笙抱起来看向夜南冥,脸色并不是很好,冷声道:“初樱多谢王爷好意,但是初樱承受不起,还请王爷将这些东西都收回去吧。” 说完又看向怜笙,“怎么突然又来了?” 说好的一起过年,她都做到了,按理说是不应该再有什么纠缠了。 怜笙一听这话,倒是一脸委屈了,“笙儿想娘亲了啊,求了爹爹好久他才肯带我来找娘亲,难不成娘亲是不希望笙儿来找娘亲吗?” 怜笙变脸倒是快得很,即刻就演起了苦肉计。 “并没有,你不要乱想。” 初樱虽说心里不怎么希望怜笙再来找她了,但是并不明说。 “你还没有告诉本王,你需要的都是些什么?” 夜南冥沉声开口,继续追问。 初樱别过脸去,冷冷回了一句:“什么都不需要。” 说完将怜笙放下来,柔声道:“笙儿,你还是随王爷一起回吧,你身份尊贵,我这里并不能很好地保护好你,只有在王爷身边,他才能保护好你,知道吗?” 不管怎么说,怜笙都是南疆的祭司,想害她的人不在少数,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不一定能保护好她,毕竟,自己连竹息都不能保护好。 “那娘亲和爹爹在一起的话不是就可以更好的保护好笙儿了?” 怜笙看了一眼夜南冥,开口道。 第五百七十章 留下来 他们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两父女了,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初樱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夜南冥立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敛去脸上的表情。 “她日日念叨着要来找你,本王若是不许,她便一直哭,孩子还小,老是哭也不是办法,你若是觉得方便,就还是将她留在你这里吧,本王自会派人前来保护她的安危。” 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以日日接着来看怜笙的幌子来找初樱了。 长此下去,就算她的心是铁打的,也该是要被自己捂暖了吧。 可是他不知道,到如今,初樱最大的犹豫,其实就是不希望到两人结局的时候太过悲惨,不希望他太过痛苦。 她是宁愿他带着对她无边的恨意杀了她,也不希望他是带着爱亲手杀了她的啊。 “娘亲,你就让笙儿住在这里好不好?” 怜笙抱着她的脖子,一脸乖巧,为了能让她答应下来,甚至都不惜代价的卖起萌来了。 “娘亲,你看在笙儿这么乖的份儿上,就答应了笙儿好不好?” “孩子都这样求你了,你当真忍心再拒绝?” 一大一小,你一句我一句,好似唱双簧一样,搞得好像倒是初樱的不是了。 就好像只要她不答应就是对不起怜笙,对不起所有人一样。 “看向怜笙,她虽然心里喜欢她,但是心中多少都有顾虑,如今将她弄得骑虎难下,不得不妥协半步,道:“我须得去问问少主,我做不了这里的主。” 自己都是暂时住在这里,有什么权利留人? “四九,你去看一下少主醒了没有,问一下,可否将笙儿留下?” 她回头对四九说道,怜笙也跟着看向四九,不忘叮嘱道:“四九哥哥一定要帮笙儿说说好话哟。” 四九:“……” 虽然一开始因为夜南冥的缘故并不是很喜欢怜笙,但是后来两人关系也是比较好的,毕竟那么小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简直全身上下都是萌点啊,教人怎么能不喜欢? 本来想欢欢喜喜答应的,但是因为夜南冥在这里,所以故意表现得十分不开心,闷闷到:“知道了,我先去问问看。” 若只有怜笙留在这里,他倒是十分乐意的,这样一来,自己每天就又有了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王爷随便坐。” 初樱扫了周围一眼,桌子什么都已经被他一大早送过来的东西给占了,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坐,也只是象征性的客气一下罢了。 夜南冥扫了一眼,道:“这些东西你收着,若是不喜欢,丢了就可以了。” 反正在他的字典里,送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 初樱:“……” 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无功不受禄,王爷若是想丢,自己拿出去丢,我嫌费力。” 夜南冥被他几句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看来还是本王昨晚不够卖力,让你今日还有精神在这里跟本王作对。” “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初樱的脸当下就红到了耳根,极其尴尬的回了一句,转过身去,不愿意再跟他说话。 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这种事情都还要拿出来说,当真是怕别人不知道? 一边的北齐整个人顿时一僵,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赶忙低下头去,想笑又不敢笑,周围的人侍卫皆是尴尬不已。 他们昨天晚上在星宿阁下面守了整整一夜,夜南冥这下算是跟他们答疑了,为何看烟花可以看一晚上,原因怕就是在这上面了。 “樱姐姐,少主说笙儿可以留下。” 四九回来,同时将少年木离的话带回来。 “少主可是醒了?” 初樱赶忙问道,四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是四九喊醒了他,现在估计又睡了。” 四九昨夜一晚上不归家,也是以为昨晚上官木离出门去了,想着休息也是正常的。 “上官叔叔还在睡懒觉吗?” 怜笙开口好奇的问一句,然后就捂着嘴偷笑起来,在初樱耳畔小声道:“上官叔叔居然在睡懒觉,等下我一定要去喊他起床。” 说完又忍不住偷笑起来,初樱连忙制止,解释道:“少主昨夜处理事情才回来不久,笙儿不要去吵他,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才好。” “哦,原来是这样。” 怜笙明白了一样点了点头。 “既然少主已经答应了,笙儿就在我这里住上几日,王爷若是无事的话,还请回去吧。” 初樱下了逐客令,丝毫不打算留夜南冥在这里吃饭。 夜南冥看了怜笙一眼,那眼神,似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怜笙一脸明白了的眨了眨眼,然后抬起手跟他做拜拜,“爹爹再见。” “那本王先走了。” 夜南冥看先初樱,开口道,言外之意大有要看看她愿不愿意送自己。 “王爷还请把东西带走。” 初樱再次开口提醒道,却是丝毫没有要送他的意思。 “你丢了便可。”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傲娇得简直不像一个人,初樱气得不行,却又没有地方发泄。 “樱姐姐,这些东西都都是些稀罕物件啊,当真是要丢了吗?” 四九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看着手中的物件,眼睛都快要发光了,这要是丢了,那得多可惜? 初樱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兴趣,“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不用问我。” 说完就将怜笙放下来,柔声道:“走吧,带你进去了。” 怜笙自然是开心的,蹦蹦跳跳的牵着初樱的手,开心得像只小鸟。 第五百七十一章 新的消息 夜南冥刚走,郁尘便到了,敲响了门,是四九开的门,将郁尘上下打量一下,好奇的问道:“你找谁?” “我找的樱姑娘,麻烦通报一声。” 郁尘态度还算是谦虚,也非常讲礼貌,比起夜南冥,四九自然是要有好感得多。 “那你稍等一下。” “好,多谢了。” 郁尘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往周围看了一圈,生怕被人发现。 他刚才是亲眼看到的夜南冥和北齐离开了,自己才过来的。 四九进去,在花园里找到初樱,开口便道:“樱姐姐当真是一个大忙人了,刚送走了那个讨厌的王爷,现在又来了一个人,说是找你的。” 初樱回头,问道:“可有说是谁?” 她想着该不会夜离澈又找上门来了?自己之前都拒绝了他那么多次,难道还不死心? “这倒没有,但是人还是挺有礼貌,想必也不是坏人吧。” 他以自己的主观臆测大胆的猜想道。 初樱看了一眼正在玩雪的怜笙,起身回头对四九道:“你来陪着笙儿,我去看看。” “好!” 四九爽快答应,怜笙也跟着抬起头,看了初樱一眼,再看向四九,“四九哥哥,你可以帮我堆雪人吗?” “当然可以。” 四九答应得爽快,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帮忙。 初樱出去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郁尘,“你怎么来了?” “樱姑娘,我查到了一些关于竹息的消息。” 郁尘压着声音回到,初樱听罢,往外面看了一眼,立马打开门,“进来再说。” 郁尘进去,初樱带她到大厅,问:“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我派人去南疆行宫重新调查了一遍,发现竹息的房间下面有个地下室,线面还残留着血迹,便猜测竹息也许在南疆就已经出事了。” 初樱脸色当下一僵,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仔细回忆着在南疆发生的事情,看看可不可以联系到什么一样的现象。 “但是属下敢保证的是绝对不是王爷做的,王爷虽然知道竹息的真是身份,但是对他并无敌意,而且王爷断然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郁尘继续说道,以为初樱是在怀疑夜南冥,遂赶紧替夜南冥解释。 若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夜南冥是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而且就算做,都会光明正大的做。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初樱语气平静,她自然是知道夜南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她也不相信夜离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行宫里,除了夜南冥,便就只有夜离澈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竹息动手。 “那我便先走了。” 郁尘不敢做过多停留,若是被发现了,自己便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了。 而且现在夜南冥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有了意见,是万不可再惹他生气了。 “路上小心。” 初樱开口叮嘱道,郁尘点头答应。 等郁尘走后,初樱方才后知后觉的坐到椅子上。 也就是说,竹息在南疆的时候就被抓起来砍断了手脚,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还以为他是不辞而别了。 可是如今相来,他怎么会一声不吭的不辞而别呢? 突然想到自己那天突然发现竹息住过的院子里大门敞开,进去看却没有人。 那个时候,想必就是竹息被带走的时候吧。 不觉红了眼眶,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竹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啊。 “樱儿,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木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赶忙擦掉眼泪,摇头解释道:“没事,就是想到了伤心事而已。” “怎么就想到不开心的事情去了?” 他上前,开口问道。 初樱站起来,“我没事,少主不必担心,现在已经好了。” 上官木离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之色,初樱便想着他定是没有休息好,遂道:“少主要不再去休息会儿?” “不必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四九去吩咐厨房准备。” 他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开口询问道。 就好像,昨天晚上她哪儿都没去。 可是,终归都是自欺欺人了。 “我都可以的,少主不必每次都问我,我不挑食。” 说完笑了笑,“新的一年,希望少主不要那么累,更加开心一点。‘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说完皆是一笑,上官木离听说怜笙在花园里玩,便说要去看看,家里有个孩子,总归是热闹的。 相反王府那边,怜笙一走,就瞬间变得冷清起来了。 一向事情总是处理不完的夜南冥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王爷,王妃来了。” 北齐上前禀报道。 “不……” “王爷是又不想见阿奴吗?” 夜南冥刚开口就被后子奴给打断了,手中毛笔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冷声回了一句:“知道还进来?” 后子奴脸色几分难看,眸中噙着愤怒,道:“王爷当真是想跟初樱重归于好?” 她已经都知道了,他这几日往初樱那边去得勤得很,无非就是想跟初樱和好。 “不关你的事。” 夜南冥不想跟她谈论这件事情,甚至,都不想跟她说话。 “王爷难道当真就以为破镜能重圆?还是说王爷忘记了她当初又多想要王爷的命?“ 后子奴愤怒,她恨啊,自己都已经给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更改他的记忆,本以为他会恨她入骨,会杀了她,却不料,如今他竟然还想着跟她和好。 “如今本王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放下毛笔,直起身子,看着她,幽幽开口。 ps:患了重感冒,难受中,更新有点慢,希望仙宝们理解,爱你们! 第五百七十二章 莫要后悔才好 后子奴脸上表情突然就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生孩子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当初本王只是答应娶你,初次之外,并无其他,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本王的生活?” 既然要说明白,他便跟她说明白,当初她不也是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吗? 如今终于是如愿以偿了,为何还不肯消停? “阿奴,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夜南冥最后一次出言警告道,他并不是每一次,都这么有耐心的。 后子奴脸上表情越发的复杂痛苦,渐渐变得惨白。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当真就是这么的不值一提。 “王爷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她红着眼眶,开口问道。 “出去!” 夜南冥不做回答,但是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几乎,不给她任何机会。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后子奴更改了他的记忆,在现在看来无伤大雅,不痛不痒,但是蝴蝶效应总是在后面才会慢慢产生大的影响。 他更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后子奴更改了他的记忆,会让他坠入无底深渊。 “王妃,请吧。” 北齐上前,试图劝后子奴离开,毕竟自家王爷都已经下了逐客令,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后子奴自然是不甘心走的,看着夜南冥,一字一句道:“王爷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希望日后不要后悔才好。” 说完,这次转身,毫不迟疑的离开了。 她本就跟夜南冥没有什么情分,一直以来,也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说得不好听,无非就是自己整日都在痴心妄想罢了。 就算跟夜南冥彻底翻脸,除非他亲手杀了自己,否则就不可能休了自己。 可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夜南冥不会杀自己。 都说宸王心狠手辣,冷酷嗜血,可是真正死在他手下的人,还没有夜离澈杀过的人的一半。 表面温文尔雅的夜离澈,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 晚上的时候,初樱去了一趟东宫,以她的身手,只要知道东宫的方向,不被侍卫发现很简单。 落在院子了,刚好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立马躲了起来。 “殿下,太子妃在等您用完善。” 是一个小黄门的声音,那说明,夜离澈也是在的。 “让她先吃便是。” 夜离澈语气不太好,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这让初樱不禁想到,也许夜离澈和崔凤苒的关系,并没有得到缓和。 可是老天眷顾,再赐给了他一个这么贤良淑德的妻子,为何他还是不懂得好好珍惜。 “奴才遵命。” 看着那小黄门迈着小碎步从自己面前经过,初樱往里面躲进去了一点。 “备马车,去一趟相国府。” 只听得夜离澈沉声吩咐道,另一个回话的便是梵听了。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初樱方才出来,悄无声息的寻到夜离澈书房所在的地方,用石子将侍卫引开,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书房。 他想着,夜离澈若是真的要害竹息,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想找一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书案上摆着一幅画,她走近去看,是自己的画像。 初樱默不作声的忽略掉那画像,转身在书架上找,看到最上面放着一个木盒子,遂踮起脚取了下来,上面有一层灰,她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里面并没有自己所期盼的书信什么的,而是一个小药瓶。 她取出来,打开药瓶,并没有什么气味,倒在手心里 ,是红色的小药丸。 她一时搞不清楚那是什么药,但是既然保护得这么好,定然不是扑通的药。 遂用手帕包了一颗想带回求让上官木离看一下,他见多识广,兴许知道。 将东西放进去,按照原来的位置放上去,转身,又看到了那幅画,将画拿起来,下面便出现了一封还没有写完的信。 接着微弱的灯光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大抵是抒发心中苦闷的。 她无心去揣摩,将整个书房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甚至连一封密函都没有。 不过想来也是,夜离澈那么心思缜密的人,想也不会留下证据让自己来找。 从书房退出去,她准备去找那个左将军,当初在南疆就是由他负责行宫的安危的。 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 “太子妃不要再难过了,殿下这几日着实挺忙的,听说王上那边已经在考虑将一部分权利给殿下了,这是好事。” 初樱经过崔凤苒寝殿房顶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下面的对话,是一个嬷嬷的声音。 本来她对他们王室权力争夺并不感兴趣,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房间里,崔凤苒听着嬷嬷的安慰,倒是不怎么难过这几日夜离澈忽视自己了,叹了一口气,道:“虽是好事,却也不能够掉以轻心,毕竟宸王那边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虽然他现在没有动静,并不代表就真的将这王位拱手想让了。” “但是相国大人那边一定会想办法压制的,宸王如今已经失势,只要到时候殿下一即位,宸王便也只能成为案板上鱼肉了。” 那嬷嬷是崔凤苒的陪嫁嬷嬷,自然是一颗心都向着崔凤苒的。 可是房顶上的初樱听到后,却是心里升起了担忧。 若是这样下去,夜南冥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崔凤苒是崔相国的女儿,所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带有政治联姻的性质的,那崔相国定然会扶持夜离澈而打压夜南冥,崔相国本就位高权重,在加上一个夜离澈,夜南冥不一定招架得住。 更可况,王上好像最近也不甚看重夜南冥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重逢卿酒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世事难料,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崔凤苒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对着,叹道,“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肚子可以争点气,为殿下诞下一子半女的。” “太子妃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有的。” 初樱抬头往周围看了一眼,起身离开。 “是谁?” 只听得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初樱眸色微闪,迅速从墙上翻了下去。 “有刺客,抓刺客。” 顷刻之间,身后呼声大震,初樱预感到情况不妙,往后一看,几路兵马都汇集到了一起,朝着自己这边来了,再往前看,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突然旁边门就被打开了,只听吱呀一声,里面伸出一只手来迅速将她拉了进去,门随即被关上,初樱条件反射的想要反抗,却听到对方对自己嘘了一声。 趁着昏黄的灯光,她清楚的看到正捂着自己嘴巴的人竟然是卿酒,那个之前自己陪着一起喝酒聊天的卿酒。 顿时脸色大变,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卿酒。 好久不见,她倒是越发的迷人了。 倒是卿酒,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见她没有反应了,这才松开她,沉声道:“随我来吧。” 初樱愣愣的嗯了一声,跟着她往里走。 她第一反应是不敢说话,或许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吧。 卿酒带她进了寝殿,扫视了一圈周围,方才回头看向初樱 ,脸上渐渐升起含蓄的笑,道:“好久不见,初樱!” “好久不见,初樱见过贵妃娘娘。” 她也没打算掩饰什么,跪下去就要跟卿酒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住了,“跟我你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卿酒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扶着她站起来,“怎么许久不见,反倒是生疏起来了?” 初樱苦笑着摇头,“初樱当真是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贵妃娘娘。” “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卿酒看着面前的初樱,眸底带着几分深思,这段时间,想必她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吧,竟连说话,语气都变得不那么有活力了。 初樱笑而不回答,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担心道:“我在这里会不会给贵妃娘娘造成麻烦,想必外面的人定然是要找到这里来的。” “等他们找来再说吧,都是一群草包,根本不抵用的。” 卿酒一脸的不以为意,随即拉着她坐下,她有太多想要问初樱的,但是当人真正到了面前,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你和宸王现在是什么关系?” 虽然知道夜南冥已经成亲了,但是两人当初爱得那么轰轰烈烈,真的想一下都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初樱想了一下,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当真是放得下?” 卿酒有些不相信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能够轻易放下的人。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想放下的时候,自然就放下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平静极了,卿酒并不相信她是不爱了,相反是觉得,一定是爱到了骨髓,痛到了极致,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吧。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你们会走到这一步,不过以我的了解,王爷一定是心里有你的。” “有没有我都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已经成亲了,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们之间本来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初樱竭力想要解释说自己和夜南冥再无关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解释,她就觉得越是让人难以信服。 卿酒是过来人,况且在这王宫里呆了那么久,对一切其实都看得很透彻了。 “其实也无所谓有没有可能这么一说,关键还是得看你愿不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卿酒的话明显别有意味,初樱听得出来,抬眸看着她,道:“贵妃娘娘近来可还好?” 转移了话题,不愿意再说这件事情了。 “就这样吧,日子过得无趣,却也安静。” “按理说,这宫中若是想过安稳日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贵妃娘娘独得王上宠爱,应当是有很多妃嫔看不顺眼的,贵妃娘娘自己还是要多些心眼才好。” 她虽然不是这王宫之中的人,但是对于这王宫里的尔虞我诈,多少都是有些见识的。 卿酒笑得不屑一顾,“她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卿酒呵了一声,笑道:“都说了是一群草包,到现在才找上门来了,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把他们打发走。”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似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初樱嗯了一声,便看到她起身,迈着妖娆的步子往外面走去,那婀娜身子,与生俱来的魅惑人心的气质,真的,像……一只狐狸。 初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就是突然觉得,卿酒,真的,很像。 外面传来卿酒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而且还在骂对方。 这样火辣的性子,好像又不太像狐狸。 没多久就听到了关门声,她起身,就看到卿酒进来了,叹气道:“在这宫里住久了,自从你走就就没有人陪我聊天了,脾气自然也就火爆了些,可别吓着了你。” 她还是把她当做最初的那个不谙世事,天真良善的初樱。 可是,她早已经不是了。 摇了摇头,“并没有吓到我,贵妃娘娘把我想得太娇气了。” “以后喊我小酒便好了?” 卿酒淡淡开口,十分不习惯她一口一个贵妃娘娘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 帮她杀人 “小酒?” 初樱愣了一下,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怎么了?不敢喊?”卿酒回头瞥了他一眼,明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初樱摇头,“不是,只是突然想到我之前救过一只小动物,它很喜欢喝酒,所以我也喊它,小酒!” 她说完看向卿酒,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希望贵妃娘娘不要介意才好。” “什么动物?” 卿酒倒不甚在意,开口反问道。 “一只浑身纯白的九尾狐。” 初樱如实回到,不料卿酒竟笑了起来,不以为意道:“原是这样,不过没关系,你以后还是喊我小酒吧,这样我听的也自在些。”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让你这样喊我你便这样喊就是了,怕什么。” 当初如不是她救自己一命,自己现在说不定早已经连骨头都化了。 初樱争执不过,只得开口答应下来。 夜深人静,卿酒本想留下初樱的,但是她执意要走,便也不再留,放她走了。 临走之前,卿酒犹豫再三,还是喊住了她,“等一下!” 初樱停下里,问:“可还有事?” 卿酒想了一下,上前两步,小声道:“前几日我无意间听到王上说要在元宵节传位给太子,太子跟宸王本来就水火不容,若是等他即位之后,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你若是有心,还请旁敲侧击提醒一下王爷,让他至少做好自保的准备。” 初樱一听,眸色沉冷几分,类似的消息,她在东宫也听崔凤苒提到过。 “初樱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卿酒笑着摇头,“你我许久不见,得抽空儿来陪我喝上几杯才可以啊,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她这些年一直深居宫中,与家族里的人早已经断了来往,后宫嫔妃虽多,却个个尔虞我诈,根本就没有值得交的朋友,所以她唯一可以算得上的朋友,怕也就是初樱了。 而且自己还欠她一条命! 初樱点头,“自然会的,下次一定来陪你喝个够。” “那便好,快走吧,我也要休息了。”卿酒催促着,同时打了一个呵欠,像是真的累得不行了一样。 初樱出了王宫,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脑子里回想着卿酒刚才说的话,她是真的有些不明白夜南冥到底在想什么了,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一点没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陷危险之中了? 可是,她要去告诉他吗? 她不想去,便打算回医馆,但是走到一半,又觉得实在是放心不下,遂又折身朝宸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可是在去的路上又后悔了。 就这样犹犹豫豫在路上折腾了好久,最终还是到了宸王府。 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内心是拒绝的,毕竟,她知道,里面还住着一个后子奴。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加不想进去了。 在门口徘徊许久,还是转身回去了。 而她刚走,北齐就将消息告诉夜南冥了。 夜南冥听罢,只觉得心中颇多欢喜,表面上却又要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出去吧。” 北齐出去,在回房间的路上碰到了霜凝,见她迎面朝自己走来,打招呼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霜凝神色微漾,十分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回到:“睡不早,遂想出来走走。” “外面天冷,早些回去休息。” 北齐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甚至根本就放在心上,叮嘱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霜凝回头亲眼看着北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走到后子奴的院子里,敲了敲门,发现门虚掩着,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将门轻轻关上。 因为前面几次的缘故,她现在来这里变得更加大胆了些。 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喊道:“王妃!” “进来吧。” 里面的后子奴声音有几分慵懒,霜凝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原是后子奴在泡澡,赶紧关上门,不让冷空气跑进来。 站在门口,看着浴桶里正闭着眼睛的后子奴,咽了一口口水,问道:“王妃找霜凝可是有事?” “过来帮我!” 后子奴没有睁开眼睛,缓缓开口。 霜凝像是中了魔怔一样,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正要拿起毛巾帮她,就被她一把抓住了手,一用力,自己跟着跌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 后子奴从后面拥着霜凝,一边帮她浇水一边柔声道:“霜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这,才是她今日找她来的目的。 霜凝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思考的理智,“王妃尽管吩咐,霜凝一定努力完成。”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后子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般的笑。 “王府最近来了一个讨厌的小孩子,就是因为她,王爷又去找初樱了,所以……” 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霜凝却是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从后子奴一开口她就知道她说的是怜笙了。 “霜凝,你去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后子奴在她耳边将剩下的话说完,霜凝的身子瞬间僵了一下,整个人从头到脚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甚至,浑身发麻。 她简直不敢想,后子奴居然想杀了怜笙。 “可是她是南疆的祭司啊。” 她怎么敢去杀她?先不说敢不敢杀,或许她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啊,王爷已经跑了暗影在暗中保护着她,自己怎么找得到机会? 第五百七十五章 醉酒 “祭司又怎样,终究不过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娃,霜凝,难道,你不愿意吗?” 她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失落,霜凝立马回头看向她,慌忙解释道:“霜凝不是不愿意,霜凝愿意为王妃做任何事情。” “那你是在犹豫什么?” 后子奴问她,霜凝犹豫了一下, 如实回道:“她是南疆的祭司,并不是我能杀就杀得了的。” “霜凝,我相信你,你总会有办法的。” 后子奴靠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 可是霜凝还是在犹豫,因为这件事情完全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之外,不是自己不想去做,而是自己根本就做不了。 后子奴从浴桶里站起来,出去,披上衣服,坐在桌子前,看着她,脸色有几分冷漠,直接问道:“霜凝,你不愿意答应我吗?” 她含情脉脉,温柔,知性,完全看不出来心里装着的恶心。 霜凝最难以抵抗的,便是她突然对自己的好,犹豫了一下,道:“我愿意!” 话音刚落,后子奴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上前牵着她出来,亲自帮她披上衣服,故意从她手臂上滑下去,缓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她想杀了怜笙,想杀了初樱,但是如今她是王妃了,所以她不能自己动手了,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能够帮自己做事的人。 霜凝虽然是夜南冥身边的护卫,但是如今,恐怕也没有几分忠诚了吧。 见她开心,霜凝也终于是开心了些了,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起来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可是实际上,她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护着她。 “霜凝,你要知道,她那么小便继任祭司之位,想杀她的人,并不在少数。” 后子奴看得出来,霜凝肯定是还有顾虑的,开口提醒道,言外之意,并不是她一个人,她身后还有很多人的想法跟她是一样的。 霜凝勉强挤出笑容,“霜凝明白。” “如此我便放心了,霜凝,你要知道,如今,便只有你一人,是真心待我的了。” 她忽而狡黠,忽而心狠手辣,忽而委屈可怜,就是这样一个多变的她,让霜凝渐渐的沉沦其中,心甘情愿的为她做这一切。 后子奴的眼神渐渐变得狠毒起来,嘴角的笑越来越冷,她早就已经起了杀心。 她要让所有会威胁到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的人,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次日中午,初樱在怜笙的软磨硬泡之下不得不带她出去玩,不然她非得把屋顶给掀了不可。 一上街怜笙就像是放飞了自我一样,在人群中乱跑,丫鬟小芝追也追不上。 “去追着她,不用管我。” 初樱叮嘱小芝,她是不想去跑了。 小芝应了一声便赶紧追了上去,着急的喊道:“笙儿,你慢点,不要跑太快了。” 身后四九追上来,见初樱不去追,遂问道:“樱姐姐可是有心事?我看你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说完还不忘嫌弃的撇了撇嘴,初樱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那里看出来我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那可不是,一点都没有沐沐看起来灵气。” 初樱:“……” “沐沐是谁?” 初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四九,这小子,这才几日,竟然就多出了一个沐沐出来。 四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可是你已经说了。” 初樱提醒他,“我就说这几日你怎么老是出去,原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也不知道少主知不知道,回去问问他吧。’ 她自言自语道,故意忽略了四九那张快要扭曲到一起的脸。 “樱姐姐,我可求求你了,不要说啊。” “那意思就是少主还不知道?” “不知道。” “那就是确有其人了?” 四九:“……” 愣了一下,立马就跳了起来,“樱姐姐你套我话,太过分了。” 他刚才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着了她的圈套。 初樱失笑道:“都是你自己说的 ,我又没说什么。” 四九着急都不行,一路上哭爹爹告奶奶的求初樱不要告诉初樱,最后都把她喊姑奶奶了,初樱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但是问她是谁家的小姑娘的时候,四九又打死不说了。 等她们追上脸上的时候,怜笙已经喝得半醉了。 “娘亲,嘻嘻嘻,娘亲,抱抱……” 怜笙身边幸好有笑着照看着,但是初樱还是变脸了,质问道:“谁让她喝酒的?” “是笙儿自己,奴婢追上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一半了,奴婢赶忙将那酒给到了,可是笙儿已经醉了。” 小芝着急的解释道,还不得不去扶着怜笙。 “酒,娘亲,喝酒酒……” 怜笙显然是有点喝高了,本来走路就不太稳,摇摇晃晃的撞进初樱怀里,初樱将她抱起来,闻着一股子的酒味儿,本想批评两句的,但是想到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好了,先回去再说。” 说完就抱着怜笙往回走,四九在身后笑着打趣道:“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居然喜欢喝酒,倒是有趣得很啊。” 初樱回头瞪了他一眼,四九立马悻悻的闭嘴了。 “娘亲,笙儿可以变身哦。” 怜笙突然会起身子,看着初樱,笑得一脸天真,“笙儿可以变成一只小鸟哟。” “我知道了知道了,先不变,回去再变可好?” 初樱就当她是在说胡话,没有在意。 ps:今天有事,就暂时只更三章了,爱你们! 第五百七十六章 身不由己 “笙儿你要是可以变成一只小鸟的话,那我就可以变成一只凤凰你信不信?” 四九显然也只是认为怜笙是喝多了在说胡话,遂跟她开玩笑道,一边说还不张开手臂做出一只鸟的样子扑闪了两下。 可是怜笙听到之后就不愿意了,直接就变脸了,气鼓鼓的瞪着四九,“四九哥哥,你居然不相信我,那你看好了。” 说完突然鼓足了两颊,初樱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抱不住她了,顿时变了脸色,“笙儿,你要做什么?” 对于怜笙的厉害,她曾经是见识过的,连像楚司衍那样的青头鬼她都打得跑,她到底还有多少家底,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怜笙现在肯定不是说来玩的。 怜笙不说话,双手张开,如小鸟即将要展翅飞翔了一般,周围骤然起风了,四九本来就是只想开个玩笑,看到这场景也是有些被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怜笙。 初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立马身后蒙住了怜笙的眼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柔声道:“笙儿乖,我们不生气,我们不变翅膀,乖乖睡觉,娘亲抱着你呢。” 这街上这么多人,要是待会儿真的看到初樱变出个什么来,定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怜笙到了她的怀里,感受到她的温暖,听着那有些急促的心跳,竟然真的慢慢冷静了下来,渐渐没有了反应,想必是真的睡着了。 见她没有动进了,初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十分不满瞪了一眼四九,意思是在责备他明明知道怜笙喝多了,还在这里故意挑衅。 “樱姐姐,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谁知道她就真的当真了呢?” 四九试图为自己解释,但是初樱并不停,也不做声,抱着怜笙往回走。 “樱姑娘真的好厉害,竟然这么简单的就把小祭司安抚下来了。” 小芝三两步上前,挨着初樱小声道。 初樱微愣,有些疑惑,遂问:“什么意思?她之前也这样过?” 小芝点头,“可不是,上次小祭司得知樱姑娘不辞而别之后,伤心极了,便偷喝了南莫长老的酒,结果没喝两口就醉了,那发起酒疯来可不得了,把整个隐玥宫的房顶都差点给掀了。” 小芝现在一想到那些画面都觉得震撼的很,简直不相信那居然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后来是怎么收场的?” 初樱追问,心中倒是产生了好奇。 看了一眼怀中的怜笙,这个孩子,真的是全身上下都藏着秘密啊。 “后来还不是她自己闹腾得累了,背着小包袱趴在房顶上的石狮子背上睡找了。” 小芝说完,初樱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不愧是祭司后代,当真是自小就与常人不同。 见她笑,小芝方才解释道:“所以方才见樱姑娘这么轻易地就将小祭司哄好了,着实是惊讶到了,那次南莫长老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劝得动小祭司。” 初樱抱得有些手软了,便想将怜笙给四九抱一会儿,但是刚想松手怜笙就习惯性的抓住了她的衣襟不放手,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抱着。 “南莫说什么都是一个男人,心思哪儿有那么细腻,定多也就是糖衣炮弹的去哄了。” 时间久了,怜笙自然就没有反应了,因为都已经习惯了。 小芝想着也是这样的,每次小怜笙要是闹脾气了的,南莫总是好吃的好玩儿的哄着,到后来,怜笙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好不容易回到医馆,就看到门口听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看了,抱着怜笙进去,就看到上官木离和夜南冥正坐在大厅里喝茶,看到自己进来,便双双的看着自己。 “少主!” 她跟上官木离打招呼,却唯独不跟夜南冥打招呼,甚至,直接选择了忽视。 “笙儿睡着了?” 上官木离看向初樱怀里的怜笙,开口询问道。 初樱嗯了一声,“一时没注意,让她偷喝了点酒,便睡着了。” “喝酒?” 上官木离倒是没想到,不仅有几分惊讶,见初樱点头,方才笑道:“那你快带她回屋去休息吧,天冷,别着凉了。” “本王去看看。” 夜南冥随即起身,一边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 上官木离脸上没有任何起伏变化,倒是四九,见状立马又变得忿忿不平起来了,开口问道:“少主为何还要让他进来,难道少主是忘记了竹息的仇?” 这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还是被走到门口的夜南冥给听见了。 背影微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跟着初樱走了。 等人走了,上官木离方才纠正道:“四九,以后不可胡言,竹息的死,就算是我回来,恐怕也是无力回天,所以怪不得王爷。” “少主都不知道实际情况为何就要想着帮王爷说话?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让樱姐姐白遭罪了?” 四九说得有些着急,大抵是真的急到了,以至于说着说着竟竟想哭了。 上官木离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无奈叹气道:“我已经亲自检查过竹息的尸骨了,他被做成人彘在先,中毒在后,必然是凶手故意而为之的,却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 说到这里,一向情绪克制的上官木离眼眶都微微泛红,那带着血丝的眸子深处,更加坚定了要替竹息报仇的决心。 “四九你放心,这世界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我们总会找到凶手的。” 他开口安慰已经在埋头抹眼泪的四九。 第五百七十七章 他都原谅她了 初樱刚从大殿没走多久,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夜南冥追上来了,也不等他,而是语气十分不好的问了一句:“王爷有事无事都往这里跑,难道就不怕府中王妃知道了不乐意?” “小樱,你无需酸本王,本王是来看怜笙的。” 夜南冥沉声开口,说得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初樱当即停下来,转过身,将怜笙的脸往外露了一点,“王爷这下可是看到了?既然看到了,就请回去吧。” “这里的主人是你吗?” 夜南冥也不知道,反声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回了一句:“没有!” “那你又什么资格撵本王走?” 初樱:“……” 单纯的看不惯不可以吗? 她现在就是见不得他每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实在是让人心烦得很。 不予回答,抱着怜笙转身继续往回走,夜南冥将她一句话噎了回去,顿时气势足了不少,跟在她身后,也不做声,脸上却是噙着笑的。 反倒是后面的北齐,整个的一个苦瓜脸,他是真的快要跪服自家王爷了,若是真的要追妻,有像现在这样直男追妻的吗? 而且若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过不了两天,自家王爷估计是连初樱的面都见不到了。 初樱将怜笙放到床上,自己便在旁边守着她,夜南冥就坐在另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初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一直被一个人这样直愣愣的盯着,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被人给监视着一样。 “看你。” 夜南冥缓声开口,饱含深情,此时倒是有些像一个沉迷爱情之中的痴汉,而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宸王了。 初樱无奈叹气,反问:“王爷难道每天就没有事情需要处理吗?” “能得到你的原谅便是本王现在需要做的最大的事情。” 初樱:“……” “王爷对宫中的事情就一旦不上心了?” “那不是本王应该管的事情。” 他说得轻松得很,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怀疑他现在诚恳到底是真是假。 初樱想了一下,拐弯抹角道:“我如果记得没错,王爷曾经也是想着当这兖州大陆的王的,如今太子入主东宫多时,王上却迟迟没有说传位之事,王爷难道就没打算去争取一下?” “你不是本王,怎知本王没有打算?还是说,你更希望他当这个王?” 后面几个字语气明显咬得有点重,初樱听出了他情绪的变化,摇头道,“并不是,你们谁当王上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哦,是吗?若是本王当上了这兖州大陆的王,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小樱,你不担心?” 他问这话带着几分的意味深长,初樱眸色果然变了,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那是王爷的自由,与我无关。” “小樱,你可当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呢。” 夜南冥说罢,起身,走到床边,坐到她身后,从后面拥着她,初樱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却听得夜南冥在耳畔轻声呢喃道:“你若是挣扎,就会吵醒笙儿,难道你想让她看到我们亲热?” “你放开我!” 初樱气得不行,想要去掰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捉住了手。 “小樱,竹息的事情,不是本王不救,是救了也无用。” “当初我求王爷救救离儿的时候,王爷也是这样说的,后来我便相信了你的苦衷,可是如今王爷还是一样的说辞,让我如何再次相信你?” 当初孩子的事情,都怪她自己,是她误入了魔障森林,害的孩子吸入了魔障之气,才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如今竹息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可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要挣脱夜南冥,想要逃离他,想要逃离曾经的痛苦。 “可是小樱,本王都选择了原谅你啊,为何,你还不肯原谅本王?” 他都可以放下过去的一起,想要跟她重新开始,为何她就不愿意? 初樱闭上眼睛 ,上官木离那晚对自己说的话历历在目,可是很多事情,怎么过得去? 两人虽说解开了曾经的误会,可是发生了那么事情,还有那么多的隔阂隔在两人中间,要怎么才能修复的了? 夜南冥从后面吻她的耳朵,放下了帘帐…… 宸王府,夜南冥自从除夕那天开始,几乎就不怎么着家了,后子奴知道他在那里,却没有资格去找人。 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被困在王府里。 连夜去了黄泉客栈,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开门。 最后直接推开门,却看到冥婆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连连。 上前去,一脚踩在板凳上,发出的绝大声响竟没能将冥婆吵醒。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后子奴看着面前行将朽木的冥婆,冷声道。 冥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就听得后子奴再次威胁道:“你若是再装睡,我便一把火烧了这里。”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冥婆几乎是一瞬间就坐了起来,连忙摇头,一脸恐慌,“我们有话好商量 ,这客栈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是万万烧不得的。” 后子奴冷笑一声,质问道:“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更改了王爷的记忆,为何他如今还死心塌地的爱着初樱?” 冥婆听罢,无奈摇头,“你更改的只是他的记忆,并没有改变他的情丝,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那你为何不早说?” 后子奴感觉自己是被骗了,顿时变得怒意十足。 第五百七十八章 毕生修为 却只见冥婆也是一脸无辜的望着她,“当初你只是说要更改他的记忆啊,若是想要将他的感情都改了,你须得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 “怎么说?” 后子奴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老奸巨猾的疯婆子,强行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冥婆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反正,你还可以活那么久,而那姑娘,命运早已注定了。” 这句话,她说出来,后子奴就会懂。 “你是说,当初凰女的诅咒?” “我是生意人,替顾客保守秘密是我的职责,老朽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你都已经等了百年了,再等个几年又何妨,或许再等等,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冥婆这番话听得后子奴不甚明白,想要问得更清楚一点,可是冥婆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摆了摆手,“你走吧,其他的我也不会说了,你问也无益。” 眼看着冥婆慢悠悠的上楼去了,后子奴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冥婆说得没错,既然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再多等等又何妨,但是,就算等,她也不可能成全了初樱。 她必须要杀了她,当初凰女的诅咒还在,所以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夜南冥应劫。 初樱是半夜醒的,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怜笙,都不见了。 起身去找人,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亦没有看到人。 医馆里本来人就比较少,如今入了夜,更是没有人活动的生气。 她找到怜笙的房间,看到里面有微弱的灯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折身往回走。 趁着月色,依稀可见房间门口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有些矮,似是佝偻着身子,初樱迟疑了一下,那身影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缓步上前,站在离那个人三米远的地方,冷声道:“冥婆?” 冥婆不是应该在黄泉客栈?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人还未转身,先是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人魔鬼一般。 “丫头,好久不见。” 冥婆幽幽开口,声音苍老的如同枯干的古树,风一吹就会散成一堆朽木。 隔了这么久,再见到冥婆,初樱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当真是不想活的人,就算是见到了黄泉的冥婆,都觉得是好人。 “好久不见!” 她以为她是想要来讨命的,遂道:“冥婆这是等不及要来去我的魂魄了吗?” “非也非也!” 只见冥婆缓缓抓神,那佝偻的身子似是要塌到地下去了,望着初樱,露出几抹狰狞的笑,她可能原本是想笑得慈祥一点的,可是无奈自己现在就是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做得了慈祥的人。 “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她说得轻巧,却听得初樱身冒冷汗,冥婆的存在就如同死神一般,她路过此地,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要来收取交易品吗?” “对,跟人做了一个不太划算的交易,如今算着日子,过来取,碰巧得知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 初樱自然是不信,“冥婆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可不是,你可是我千百年来唯一相中的人,若是让你给跑了,我又得一个人不知道要待到何时才能碰到下一个看得起眼的了。” 初樱反倒是没有恐惧,坦然道:“你放心,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等到时候我死了,你来收便是了。”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早些进屋休息吧,今晚风大,冷得很!” 初樱没有听出她的画外音,目送着冥婆颤悠悠的从自己身边经过,消失在夜色中,方才回了屋。 可是冥婆,连医馆都没有出。 站在上官木离的房间门前,看着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用苍老的声音喊道:“少主可在?” 那沙哑的声音被夜色吞没了,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话音刚落,门边被一阵风给吹开了。 名模住着自己的人骨拐杖,颤颤巍巍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笑。 看着那立在灯下背对着自己的上官木离,她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老朽见过少主,少主近来可还好?” “托您老人家的福,尚好。” “如此便好。” 孟婆谄媚一般地笑着,自言自语道。 “东西在桌子上,你取走便是了。” 话音一落,冥婆顺着桌子看过去,就看到上面有个紫檀木匣子,走上前,伸手打开匣子,看着里面冒着幽幽白光的如夜明珠一样的东西,眼睛都在发光了。 “半生修为都在里面了。” “那少主还剩几成?” “两成!” 上官木离语气一如既往地回答,似乎,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少主花费毕生修为只为救那丫头,最后还要将她拱手让人,这买卖,亏得很啊。” 冥婆颇为惋惜,只是替上官木离感到不值。 只见上官木离淡淡而笑,“何来值不值得的,当初没能保护好她娘亲便已经是我此生难以磨灭的痛了,如今,只要能救她,就算是付出毕生修为,便也不会后悔。” 只要不让痛苦再次叠加,哪怕拼尽一切,他也要保护好她。 “当初的事情也不怪少主你,怪只怪,造化弄人。” 冥婆声音沉老,带着浓浓的叹息。 “鸿离可曾回来找过你?” 上官木离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冥婆缓缓摇头,“自从将他那没有价值的七情魂丢在我这里,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突然想开了 “这百年间,我也一直在找他,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消息,他若是哪日回来,记得知会我一声。” “老朽知道了,时间不早了,老朽就先告辞了。” “好!” 两人的对话异常的平静,就如故友见面一样。 冥婆将盒子关上,抱起来挟在怀里,同时在在桌子上放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迈着缓慢又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幽幽道:“桌子上的药或许可以帮助少主恢复一成宫里,少主乃是南风仙境的领袖,怎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上官木离缓缓转身,看着桌子上的那粒黑色的药丸,露出一抹苦笑,并没有动。 当初替初樱和夜南冥换血的时候初樱告诉他她的血可以救夜南冥,他就起了疑心。 当初初樱一心只想救夜南冥,而他,却一心只想救她。 所谓的半升修为根本就救不了初樱,他还是用了毕生修为去救了她的命,只是跟冥婆因为还是老相识,故作了约定,待自己恢复了一两成再来取另一半。 可是不论早晚,他的毕生修为,都已经给了初樱了。 一半在初樱体内,一般在冥婆那里。 夜南冥第二天天刚亮便又过来了,借口还是看怜笙。 怜笙昨日里醉得有点凶,所以还没醒,倒是初樱先醒了。 看着正坐在床上逗还没睡醒的怜笙的夜南冥,突觉此情此景着实和谐得很,昨夜冥婆的到来倒是给她提了个醒,自己主动都是要死的,虽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可是若是自己的死可以换来夜南冥的一世安宁,她又何乐而不为? 在这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日子里,她为何不好好珍惜每分每秒。 就是突然的想通了,跟自己以前的想法变得有些不同了,她甚至想着想要去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 或许明天醒来,自己就已经身处地狱了,或许是一个月后,一年后…… 她不清楚,可是这仅剩的时间,她突然间就变得格外的珍惜了。 就像是突然间的醒悟,突然就变得不那么偏执了。 “娘亲,抱抱……” 怜笙在床上翻来滚去,不想起床,见初樱只是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看着自己和夜南冥,遂站起来,朝她伸出手,糯糯喊道。 声音实在是太甜太糯了,初樱脸上付出笑容,走上前,将怜笙抱起来,柔声道:“帮你穿衣服可好?” “好!” 说罢百年坐在床上,夜南冥将丫鬟手中的衣服接过来递给初樱,初樱回头看着那只手,顿了一下,破天荒的接了过来,且没有表达自己任何的不满。 怜笙难得没有看到初樱给夜南冥难看的脸色,笑得比花都还灿烂。 “笑什么,昨晚喝酒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见她笑容这么不纯洁,初樱人不住说了一句,怜笙立马就绷住了脸,一脸委屈,连忙道歉:“娘亲对不起,是笙儿错了,笙儿保证下不为例。”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初樱看了她一眼,一边提醒道,一边帮她系腰带。 夜南冥就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帮她递衣服,直接忽略掉了怜笙投来的求救的眼神。 这对半路出家的父女,往往都是遇到事情就大难临头各自飞。 夜南冥现在好不容易感觉到初樱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一点,才不会因为怜笙让两人的关系再次回到冰点。 怜笙求救五门,不满的撇了撇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芝,好像是在提醒她她知道是她说的了。 小芝抿着唇只是低下头去,笑而不语。 “我在很严肃的跟你说话。” 初樱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遂再次开口提醒道。 怜笙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了,忙保证到:“娘亲,笙儿保证,绝对下不为例了。” “好了,不生气了,被气坏了身子。” 夜南冥顺手从旁边端了一杯茶,出言安慰到,还将茶递到初樱面前。 初樱一愣,无语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可以算是强行插入话题吗? 怜笙也是一脸问号的嗯了一声,望着夜南冥一脸的不理解,提醒道:“爹爹是不是搞错了,娘亲没有生笙儿的气。” 初樱颇为赞成的嗯了一声。 “娘亲一直都在生爹爹的气啊,爹爹忘记了吗?” 实力坑爹无疑了。 夜南冥脸色有些不自然,放下茶盏,不去看初樱,而是直接问怜笙,“穿好了吗?” “这你得问问娘亲啊,我又不会穿衣服。” 夜南冥:“……” 被怜笙一句爱呛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初樱见状一时没忍住,低下头笑了一下,将怜笙抱起来,道:“穿好了,去洗漱吧。” 看似是在跟怜笙生活,实际上是在回答刚才夜南冥的问题,好不让他太过于尴尬了。 夜南冥没待一会儿便走了,他本来就是去上完早朝过来看看,如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如今王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王位的争夺表面上虽然是风平浪静的,但是实际上已经有几个不经事的兄弟被拉下了水,不是封侯边疆就是下放到偏远地区去了。 如今想来,泷居和襟离的选择或许才是最明智的,至少可以保全自身。 可是他不一样,他也不想这样,这王位,他势必是要得到的,迟一点晚一点没关系,但是他绝对不会放手。 初樱数着日子过,也知道元宵节快到了,这看似平静的晟州实则已经风起云涌了。 “姑娘,奴婢刚才去拿姑娘换洗的衣服,看到了这个药丸,可是要丢掉的?” 第五百八十章 没有来世 初樱回头,就看到小芝手中拿着一枚药丸,是她从夜离澈书房带出来的,当时说回来去问问上官木离,结果被这些事情缠住,就给忘记了。 伸手接了过来,“不是要丢的。” 小芝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将药给初樱便转身出去了。 初樱让四九帮忙照看着初樱,自己便去找上官木离去了。 上官木离性子本就清冷得很,虽然偶尔也会过来看看怜笙,但是更多时间都是一个人呆着,初樱这边因为要看着怜笙,有的时候想去找怜笙都担心怜笙会打扰到上官木离,所以就放弃了。 进了院子,看到那主子仍旧是一片翠色,让这院子少了几分冬天的萧条。 再看看那竹子边上,几株梅花开得正好,更是点染了几分颜色,如水墨画一把好看。 “我听着这脚步声,便觉着是你,竟被我猜中了。” 前面传来上官木离温柔的声音,初樱收回目光,看向站在台阶上的上官木离,笑道:“大抵是我走路脚步声太重了,才让少主这么轻易的就听出来了。” 说完便兀自笑了更开心了,上官木离也笑,就当是默认了,可是实际上,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才会深深的刻进他的脑海里。 “梅花开得很好。” 她指了指旁边的梅花,笑道。 上官木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温暖和煦如阳光,让整个院子都温暖了不少。 初樱和他在一起的没事每刻都是非常放松的,可是她心里清楚,她把他当亲人,当知己,当哥哥,却唯独不能当爱人。 这一点,上官木离自己心中也清楚。 淡淡的笑着,“冬日本就萧条,这几株盛开的梅花刚好应景。” “是啊,看着倒是让人心中欢喜得很。” “你若喜欢,我待会儿剪几株带回去插在花瓶里,让你时时刻刻都有好心情。” 上官木离见她如此喜欢,便说了一句,初樱忙摇头,“不必了,这梅花开得恰是时候,若是折了极致,倒是不必现在好看了,再说了,人家长得好好的,看看就满足了,无处采摘。” 她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要去折几支的意思。 上官木离倒是不强求,只是笑,“即是如此,那我便命人跟你的院子里种上一些,来年便可开花了。” 来年? 初樱有些迟疑,来年,她还在这里吗? 笑道:“这样自然是好的,谢谢少主想得如此周全。” “你就莫要跟我客气了,且说说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上官木离转移了话题,想到她应当是有事情找自己的。 不然怎会不带着怜笙那个小丫头? 那个,身份神秘的女孩…… 初樱被他看出了心思,倒也不隐瞒,从袖子里将按药丸取出来,摊开手,问上官木离,“就是想过来问一下少主认不认识这种药。” 上官木离看着她手心那粒小小的药丸,摇头道:“你给我让我好好看以下才可以,单单这样看是看不出个什么来的。” 说完抬起手,初樱将药丸放到他手中,“那便有劳少主了。” “这药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上官木离打量着那药丸,仔细打量着。 “太子书房里找到的。” 初樱并不打算对他做任何隐瞒,开口回道。 “你去东宫了?” 上官木离脸色立马就变了,初樱点头,嗯了一声,道:“前两天去了一趟,因为我怀疑竹息的死和他有关。” 上官木离脸色沉冷了几分,沉默片刻,继而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初樱想了一下,她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就是凭感觉。 “直觉。” 她看着他,开口了一句。 上官木离听罢,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口提醒道:“初樱,以后若是再去哪里,我随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以安全为主,知道吗?” “少主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弱的,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完冲着上官木离璨璨笑道:“我总得自己慢慢成长,不能什么事情都要依仗着你来保护我吧。”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初樱了,如今的她,已经成熟了,做事情也知道把握分寸了。 上官木离被他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失笑,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将她的碎发拂到身后,道:“樱儿,我既希望你成长,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有保护你的能力。” 嘴角挂着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苦涩,现在的他,怕是也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她了。 “好,等以后你老了,我便保护你。” 初樱爽快答应到,心中的苦涩上官木离自然也是察觉不到了,明明知道说的是大话,却不得不这样说,因为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冥婆没有跟上官木离说初樱用自己的命换夜南冥的命的事情,她在黄泉客栈里活了千百年了,早就见惯了这些儿女情长,悲欢离合,初樱和夜南冥的故事,顶多就是茫茫红尘中的一段孽缘,结束了,便一切都回到正轨了,她自然是不会说。 一是因为已经注定的命运本就不可改变,二是因为很多事情提前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反倒会徒添痛苦。 两人便算是说定了,上官木离如今只有两成修为,已经难以维持现在的容颜,他会一天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老去,直到有一天他能恢复自己的毕生修为,但是他也知道,若是想再次恢复到自己之前的高度,恐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空有其表 初樱走后,上官木离立在书房里,看着手心的药丸,面色凝重。 这药丸,分明就是竹息最后服用的毒药,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药,但是从竹息身上他便可以看出,这毒药,若是想要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所以,当真是你吗,夜离澈,是你杀了竹息吗? 他没有告诉初樱,因为不想让她再去找夜离澈当面质问,亦是不想再让她跟夜离澈有任何瓜葛了。 当初让夜离澈带走初樱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如今,他还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初樱再去找夜离澈了。 初樱回去之后,总觉得有些放不下心来,因为一直惦记着那药丸的事情。 若是上官木离查出来了,定然会马上让四九来通知自己一声的。 她其实已经想好了,若是那药真的跟竹息的死有关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夜离澈的。 东宫,夜离澈刚见完内阁大臣,见人走了,方才站起身来,沉沉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尽是疲倦,抬手捏了捏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疲劳。 梵听进来跟出去的内阁大臣擦身而过,行了礼便进来了,将一封信呈到夜离澈面前,“殿下,这是上官少主派人送来给你的。” 夜离澈放在太阳穴处的手突然愣了一下,抬眸,看着梵听手中的那封信,略微沉思,似是在想上官木离为何会突然跟自己写信。 抬手接过信,打开,里面只是寥寥几句。 “少主突然来信,所为何事?” 梵听见夜离澈脸色不太好,遂开口问道。 夜离澈叠起那信,再次沉沉叹气,“约本殿出去见面。” “可有说是所为何事?” 夜离澈摇头,“没有,不管是什么事,去会会便是了。” 他现在根本就不惧怕上官木离,顶多,就是自己之前对他食言的愧疚。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倒像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了。 南疆之行,自己和初樱的关系越来越生疏,越来越恶劣,夜南冥倒是和她惺惺相惜了。 每每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莫名的揪着痛,就像是被人在上面狠狠的隔开了一道,且还撒了盐上去一般。 下午写,夜离澈便出门了,应约去见上官木离。 地方是在一处酒楼,他刚下马车,就看到四九等在外面。 “四九见过太子殿下。” 四九之前见过他一面,夜离澈最开始去南风仙境找初樱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所以并不知道夜离澈和初樱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如今倒是清楚一二了,觉得大抵就是初樱的爱慕者吧。 “免礼。” 夜离澈语气沉冷,并无几分谦逊。 四九倒是觉得,这堂堂兖州大陆太子殿下看上去竟没有宸王一半豁达爽快,官架子倒是不小。 不过有什么办法,人家无论怎么说,都是这兖州大陆的堂堂太子。 “少主已经恭候多时,殿下请随我来。” 领着夜离澈上楼去,在最里面的雅室停下来,敲了敲门,“少主,殿下来了。” “进来吧。” 里面传来上官木离的声音,四九推开门,站在一边,朝夜离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进。” 夜离澈看了一眼里面,抬步进去了。 四九顺势带上门,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梵听,不做声。 他的主观色彩实在是太强了,觉得夜离澈不好相处,这下属自然也就是一样的不好相处,毕竟,物以类聚。 房间里,上官木离见夜离澈进来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坐。” 夜离澈在他对面坐下,将上官木离打量了一番,出言问道:“不知少主今日要本殿出来所为何事?” 上官木离的脸色好似不怎么好看,是生病了还是怎的? 他虽然看出来了,却也并没有过问。 上官木离不急不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殿下先品品这茶吧,看看味道如何?” 说着又将一边的茶罐拿起来揭开盖子,展示给夜离澈看,“这是茶叶,算起来应该可以说是这里的极品了。” 夜离澈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端起来喝了一口,停顿片刻,不仅皱起了美,脱口而出:“空有其表!” 上官木离听罢,自己也跟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味,方才颇为赞同的幽幽道:“殿下说得没错,是我对这茶叶抱太大期望了。” 说完之后却一口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丝毫没有要换茶叶的意思。 夜离澈知道他找自己有事,但是他现在不说,自己又不好再问,刚才来的时候便问了,他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坐着,上官木离煮茶,夜离澈看着他煮茶,茶香弥漫着整个房间,倒是想得很。 这茶叶说来也奇,虽说茶不好喝,但是味道却是非常好闻的,给人油然而生一种高贵之感。 “竹息死了,殿下可有听说?” 上官木离终于是开口了,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重新递了一杯茶给夜离澈,只见他来接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立马稳住,接过茶杯,嗯了一声,“听说了。” 当初初樱为了去求夜南冥出手相救,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最后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半条命。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是他让人将竹息丢出去的。 “对方手段极其残忍,先是将竹息做成了人彘,再给他服了毒药,最后七窍流血而亡,死状狰狞痛苦……” 他全程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就连续描述到竹息的死,都是异常的冷静,数到一半却猝不及防的抬起了头,望向夜离澈,缓声道:“所以我想问一下殿下,可是知道竹息在南疆得罪过谁?” 第五百八十二章 已经知道了 “在南疆的时候,竹息日日都是跟阿樱待在一起的,以至于到底与谁结了仇,本殿并不是很清楚。” 夜离澈语气平静,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变化。 可是上官木离明明已经看出破绽来了啊,他接杯子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而且那眼底分明藏着快意,想必,是报复的快感吧。 “少主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斯人已逝,少主还请节哀。” “竹息是我身边最信任的管家,他的无辜惨死,让我一度难以接受,所以夜里总是做梦,梦到他跟我哭诉说他死的太过悲惨了,以至于这几日精神不大好。” 说完沉沉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几日总是想着一定要尽管找到凶手,替他报仇,以慰他的灵魂。” “本殿很抱歉不能给少主提供线索,但是少主若是有什么需要本殿帮忙的,本殿一定竭尽全力。” 夜离澈先发制人,先让自己跟竹息的死脱离关系,同时还做出一副很义气的模样。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上官木离在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的时候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多些殿下。” 他道谢,想了一下,又问:“那敢问竹息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本殿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也是最近听到他去世的消息,震惊之余,也非常的惋惜。” 说完脸上浮出几抹沉痛,上官木离一一看在眼里,并不予以揭穿。 “即是如此,那边打扰了,让殿下百忙之中前来见我,实在是抱歉。” 他站起身来,跟夜离澈揖了一礼,抱歉道。 “无妨,希望少主能够早日抓到凶手,替竹息报仇。” 他说完对上官木离微微颔首,“那本殿便先告辞了。” “殿下慢走。” 门被打开,四九站在一便,夜离澈出去,梵听便跟着他离开了,四九忙进屋,看着还在煮茶的上官木离,忍不住好奇道:“少主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殿下喊来,怎么就这会儿子功夫就说完了?” 他以为两人要谈好几个时辰呢。 上官木离将煮好的茶冲洗倒进了茶壶,幽幽道:“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需要再多谈了。” “那少主都问了他什么?” “没事,你去取点酒来,许久不曾喝过酒了。” 他不想说,遂转移了话题,但是四九看得出来,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实际上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虽然很好奇,但是上官木离闭口不说,自己也没有办法,就只得起身出去取酒去了。 四九拿了酒来便出去了,上官木离取了两只干净的杯子,倒上酒,端起一杯,对着空气语气沉重道:“竹息,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替你报。” 说完将那杯酒放顺着一条线倒在了地上,然后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此时窗户一个黑影跃进来,跪到他面前,“少主!” 是南风十鬼。 南风十鬼十个人,都没有名字,如鬼魅一般的存在,十人亦可以合成一体,亦可以分成十个人。 “可有找到什么?” 上官木离不去看他,神色凄凄的看着手中的酒杯。 这么久以来,他并非不悲痛,只是一直强忍着。 竹息自小便跟在他身边,伺候他的衣食住行,将宫中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不需要自己操心。 他是自己手下,亦是自己的朋友。 在南风仙境的日子很清冷,如今,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回禀少主,属下在太子殿下贴身侍卫的房间里找到一封信。” 十鬼说着,将信从怀中取出来,呈到上官木离面前。 上官木离将酒杯缓缓放下,看想那封信,是用信封装得好好的,那赫然入目的“少主亲启”四字彻底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抬起手接过信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摊开,是竹息的字迹。 满满的一页,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当初竹息写这封信时的愤怒和期待,他在信中清楚提到初樱和夜离澈总是争吵,夜离澈对初樱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说初樱在那边很不快乐,他说他想初樱回来,就算不回南风仙境,只要可以离开夜离澈就可以,他说夜离澈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了,他跟夜离澈发生过好几次争吵了,他说,他和初樱一样,想回来了,最后,他问他,可不可以带着初樱一起回来……” 他在信中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可否带着初樱一起回来? 上官木离拿着信的手开始发抖,眸中风起云涌,滔天的悲愤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 这封信,直到现在,才被送到了他手里。 这其中原因,他不得而知。 所以,之前自己收到的那些竹息寄回来的保平安的信,都是假的。 或许信刚寄出去,就被人给掉包了。 所以,夜离澈,你做这一切,无非是想将初樱永远留在身边,那后面为何又要抛弃她独自回来与她人成亲? 你当真是贪心啊! “少主可好好?” 南风十鬼见他此般模样,忍不住询问道。 上官木离默不作声,只眼中噙着愤怒。 当初,他可怜夜离澈爱初樱爱得辛苦,如今,他恨自己曾经仁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此话,一点不假。 只见上官木离不作回答,缓缓站起来,将那封信折好,放进信封里,拿着信,出门去了。 他不是去报仇,而是回了医馆,站在廊坊下面,看着正在亭子里陪怜笙钓鱼的初樱,嘴角升起一抹苦涩的笑,沙哑出声:“樱儿,过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居然敢挑衅他 初樱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他突然的开口,而是因为他声音突如其来的沙哑,让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立马起身,看向不远处正站在廊坊下面看这自己的上官木离,他好像红了眼眶。 “笙儿,你乖乖坐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怜笙嗯了一声,朝上官木离那边看了一眼,继续看着自己的鱼竿,刚才她差点就钓到鱼了。 初樱赶紧快步朝上官木离走去,走到他面前,担心地问道:“少主,你怎么了?” 为什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见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由的更加担心了,“少主可是哭了?” “没有!” 上官木离矢口否认,然后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解释道:“这几日夜里总是有些睡不太着,以至于精神不怎么好,方才出去谈事情回来又有些累了,本想着回去休息,但是路过便绕过来想看看你。” “为何我听起来如此牵强?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初樱不大相信,上官木离难得会把心事挂在脸上,这他要是都看不出来,当真就是眼瞎了。 可是上官木离却突然僵住了,不说花了,初樱一阵心慌,忙问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上官木离一把拦进了怀里,“樱儿,对不起,我不该让别人带走你的,对不起,都怪我,怪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不知怎的,上官木离说着说着竟哽咽了,初樱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突然就提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两只无处安放的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悬在空中,思虑在三,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况且我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少主不用在自责了,该说对比起的是我,若不是我冲动行事,也就不会跟少主造成那么多困扰。” 这要是真的细细追究起来,一切原因,其实都是出在她的身上的。 可是上官木离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之前收到竹息的回信,他也一度以为初樱过得很好,可是如今才知道,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樱儿,对不起!” 上官木离强行将眼泪咽了回去,沉沉开口。 初樱心疼的拧起眉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我没有怪你,而且当初你也是迫不得已,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这辈子都已经还不起了,你就不要再给我压力了好不好?” 她半开玩笑道,自己本就是没有来世的人,难不成是要让他下辈子都还不完? 上官木离被她的话逗的笑了起来,松开她是,沉沉叹了一口气,“只是突然情绪失控了,让你见笑了。” “没事,反正我闹的笑话你都知道,算是扯平了,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初樱一脸的不以为意,上官木离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抬手轻轻捋了一下她的碎发,柔声道:“上次你给我的药我查过了,普通治偏头痛的药罢了。” “真的吗?” 初樱有些不敢相信,那药丸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治偏头痛的啊。 若真的是治疗偏头痛的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的装在盒子里? 上官木离肯定的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这一次,就让他再欺骗她一次吧。 竹息的事情,他不希望她再被牵扯进来了。 初樱虽然有点怀疑,但是上官木离既然都这样说了,自己又不得不相信,遂只好作罢,“既然如此,那便是我多想了。” “嗯,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这种事情,急不得,放心交给我吧,我自会处理好的。” 上官木离声音虽然还是沙哑,但是已经较之刚才好多了,初樱慢慢的也松了一口气,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摇头:“少主你就不要再劝我了,我势必是要找到杀害竹息的凶手的,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商量。 上官木离知道劝她不动,便也只得作罢。 而两人此时此刻的场景,正被坐在亭子里的怜笙一一记了下来。 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二人,猜他们在说什么,为何两人要互相拥抱,还说着说着就笑了? 晚上北齐过来,说夜南冥在忙,暂时不能过来,让初樱和怜笙今晚不用等他。 初樱听罢,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们巴不得他不要来,自然不会等他。” 北齐听得有点尴尬,他在来的路上就在想会不会被初樱嘲笑,如今看来倒是一点都没错。 悻悻的回去将初樱的话禀报给了夜南冥,夜南冥一听顿时就黑了脸,这个女人,当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下去吧,把马车备好。” “王爷今日还要过去吗?” 北齐小心翼翼的问答,他这桌子上还有这么多的密函需要处理,等过去想必都是半夜了。 夜南冥眼皮都没抬一下,“自然是要过去的。” 那女人都已经这样挑衅她了,不过去给她一点教训,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教她投降。 北齐不敢再做声,反正自己王爷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城北的府邸修缮好了没有?” “再过个两三日便可以彻底竣工了。” 北齐回道,夜南冥嗯了一声,“派人夺取购置些物件摆进去,孩子用的东西也多购置些。” 那是之前他购置的一处风水极好的宅子,但是自己一直没有过去住,便也闲置了,如今刚好修缮出来,让初樱和怜笙搬到那里去住,省得自己整日往医馆里跑,虽然上官木离从不插手,但还是觉得别扭得很。 第五百八十四章 醋王 北齐点头,心中也是由衷的替夜南冥感到高兴,带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两人总算是慢慢的有了好转。 “属下明日便吩咐人去置办。” 夜南冥嗯了一声,便让北齐出去了,继续处理桌子上对折的密函,这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从苍国送来的,苍国小公主如今在自己府上,便不断寄来密函示好,虽然现在所有人都倾向于夜离澈,唯独苍国,从一至终的支持自己。 独孤清羽当初嫁给自己,后来精神失常备受折磨而死,他也只是乏了讣告,说是得了恶疾而亡,苍国不但没有半句怨言,相反又立马送了一个更加漂亮年轻的小公主来。 南江那边南莫并没有任何反应,想必也是在观望,唯独等到百国朝贡的时候,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每月五月十五便是朝贡日,在那一个月,从世界各地就会源源不断的有使者到来,想方设法的讨王上开心,以求自己本部的子民能够平安无战乱。 如今夜南冥最要想的,是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元宵节。 不过他也好奇,按理说,怜笙失踪这么久,南莫应当是早该寻到南疆来了,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难不成是知道在他这里,不担心? 这也不是他性格。 殊不知此时晟州的一家客栈里,南莫看着才去打探消息回来的侍卫,幽幽问道:“祭司周围可有图谋不轨的人出现?” “回禀长老,暂时没有。” “派人严加保护,万万不能让危险之人靠近祭司。” “属下遵命。” 那侍卫说完便退了下去,南莫摘下斗笠,露出那张英俊的脸,打开窗户,看着一片祥和的晟州。 他年前其实就已经来了,却一直不着急去接怜笙,一是因为除夕那天晚上,他看到怜笙和夜南冥初樱在一起脸上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开心,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因为他本来就另有打算,不然怜笙怎么可能那么畅通无阻的就到晟州来了。 “晟州,好久不见。” 上次来,他带走了怜笙。 这次,他将怜笙送回来了。 且还带着更大的野心和阴谋,回来了。 半夜,怜笙听到人在喊自己,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就感觉有人子摇自己,用手错了错眼睛,被人打扰了瞌睡,委屈巴巴的问道:“爹爹可是有事?” “你娘亲去哪里了?” 夜南冥语气沉冷,开口问道。 原来他刚才抹黑潜入初樱的房间,本来想着要去好好教训教训她,却不想床上连人影都没有,而且被子都是冷的,显然一晚上都不在。 顿时就黑了脸,过来找怜笙,见连声说睡得正香,遂将她喊醒询问。 怜笙都睡了好久了,听到他问自己,想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是去安慰上官叔叔去了吧。” 她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脑子根本就不清醒,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完全不知道某人的脸已经彻底愣了下去,“什么意思?” 她为何要去安慰上官木离,而且是在深夜。 脸上砸吧砸吧嘴巴,嘟囔道:“笙儿看到上官叔叔跟娘亲抱在一起,娘亲用手轻轻拍上官叔叔的背,安慰他……” 说着她还抬起自己肉嘟嘟小手去拍了一下夜南冥的肩膀,“就像这样啊,拍拍,然后在摸摸头,”说着又闭着眼睛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 夜南冥整个人都差点炸了,完全不管怜笙,起身就往外走。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安分,还以为自己几晚不会来了,就跑去偷腥去了是吧。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子醋意,差点都要燃起来了。 一路寻着上官木离的院子走去,却在路过大厅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立马闪到角落里,不说话,看着门口。 只见门被推开一半,就看到一个身姿矫捷的人影闪进来,见四下无人,便朝着初樱所在的方向去了。 初樱刚从东宫回来,这两日王宫戒备比往日森严了许多,她在周围转了一圈,夜离澈一直呆在书房,自己没有机会,便回来了。 回到房间,将夜行服托下来,里衣脱到一般就被人从后面拥住了,吓得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要用胳膊去撞,却被对方一下子擒住了双手,衣服也被卡在一般,不上不下,尴尬至极。 “去哪里了?嗯?害我等这么久。” 夜南冥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初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放开我!” 没好气的开口道,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夜南冥不肯放,轻笑一声,“不妨,你奈我何?” “你……唔……” 刚开口,脑袋就别被强行捉住了,夜南冥从后面猝不及防的吻了上来。 初樱挣扎不急,被他带着倒到床上,幔帐落下…… “小樱,说,今夜,本王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竟然敢说本王坏话。”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一字一句的问道。 声音邪肆且霸道,初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他宰割。 “王爷下次若是再这样突然出现,初樱不能保证会不会手起刀落,误杀了王爷呢!” 她试图转移话题,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白天跟北齐说的那句话还在跟自己较真,当真是,小气的男人。 “别转移话题,回答本王的问题。”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便。” 初樱索性回了一句,梗着脖子闭上眼睛,一副壮士就义的悲壮感。 夜南冥忍不住笑,却是愈加的欢喜:“那就让本王好好教训一下你!” ps:今日一万字已更完,明天见,创作不易,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夜谈 却不料被初樱一把推开了,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反抗,眼神一沉,就看到初樱顺势翻身坐起来,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夜南冥跟着坐起来,看着她,想了一下,问:“你现在是答应跟本王和好了吗?” 初樱不回答,下了床,背对着他道:“王爷要不回去,要不我就去笙儿那里睡。” 言外之意,便是还是不太愿意了。 夜南冥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从后面一把拥住她,“本王不走,你也哪儿都别去。” …… 夜深沉,上官木离的房间里灯火昏黄,灯下的他,望着窗外苍凉的夜色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那如湖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情思暗涌。 “这么晚了,少主还不睡吗?” 外面传来四九的声音,听起来竟还带着几丝愤怒。 上官木离听到四九的声音,并没有当即做出回忆,过了良久,久到四九都以为他只是没有灭灯,里面才传来上官木离清冷平静的声音,“可是有事?” “属下刚才经过樱姐姐的院子,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猜想应当是宸王又半夜跑来了,心中自觉愤怒得很,遂想着来看看少主睡了没有,若是没睡,可否去将王爷赶出去,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少主的宅子,怎容得他人在这里如此放肆?” 四九在外面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里面的上官木离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怒色,反倒是笑了起来,缓声道:“四九,那都樱儿和王爷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应插手。” “可是樱姐姐是少主的啊。” 四九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旁边窗户开着,上官木离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四九便索性走过去,看着完全还没有打算睡觉的上官木离,“少主你难道就要这样白白的将樱姐姐拱手让人吗?” “四九,我与樱儿,是亲人,是挚友,唯独不是恋人,我心之所属,并非是她,你以后就莫要再乱点鸳鸯谱了。”上官木离语气坚定,说完之后抬手关了窗,丢下一句“去歇息吧。” 可是四九怎么睡得着,尤其是在听到上官木离说的这番话之后,更加替上官木离感到不值得了,可是无奈自己又不能做什么,只得折身回去了。 次日夜南冥出门准备回府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定在外面的霜凝。 “属下参见王爷。” 夜南冥没有微拧,“北齐没来?” “王府昨夜有刺客闯入,北齐回去了,让霜凝先过来守着。” “刺客?” 是什么刺客,专挑他不在的时候去? “怎么回事?” 他踩着凳子上了马车,顺口问道。 霜凝跟在外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马车,回禀道:“昨天夜里那刺客突然闯入,误伤了王妃便跑了,郁尘来得晚了一步,没有追上。” “哦,王府能进刺客,说明守卫力度还不够,吩咐下去,加强保卫力度。” 全然忽略了后子奴受伤这件事情。 其实夜南冥只是在想,后子奴怎会让自己受伤,除了故意想来博取自己得关注,其他的,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了。 回到王府,北齐赶忙迎出来,“北齐参见王爷。”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抬步往里走,“来书房。” 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了,北齐回头看了一眼霜凝,微微叹气,他知道霜凝现在得不到王爷的重用很着急,但是如今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王爷仍旧不愿意再重新重用她。 “霜凝,任何时候,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们都相信,王爷心中是有分寸的。” 当初霜凝和他们三人一起作为四大护卫,是夜南冥最信任的四个人,如今因为种种原因,郁尘地位反降其次,霜凝被彻底搁置,能做事的,也就只有自己和玄云了。 霜凝心中毫无疑问是非常难过的,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不再被重用的理由。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夜南冥其实早就看出了她的一切心思,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北齐回到书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给了夜南冥,大致推测对方兴许是冲着怜笙来的,因为,对方的武器是异域武器。 元宵节前夕,王上密诏,召夜南冥入宫。 夜南冥是深夜入的宫,没有任何人知道。 养心殿中,夜修骥早已经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侍卫,就连荣安,都退出去了,周围更是由暗卫把守着,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儿臣参见父王。” 夜南冥沉声开口,跪下,跟夜修骥行大礼。 夜修骥坐在龙椅上,殿内灯火辉煌,温暖如春,夜修骥虽英姿尚在,却也难掩老态。 看着跪在地上的夜南冥,柔声道:“冥儿起来吧。” 夜南冥站起来。 “前来几步。” 夜南冥又上前走了两步。 “明日元宵节,寡人欲立太子为新王,冥儿可有意见?” 夜修骥并没打算拐弯抹角,直言问道。 不过夜南冥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沉声回道:“儿臣毫无异议。” “心中没有半点不甘?” “若是父王认为王兄比儿臣更适合当王上,儿臣自然毫无异议。” 言外之意,既然已经选了夜离澈当太子,那说明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夜修骥微微叹气,抬起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道圣旨,递给夜南冥,夜南冥立马上前伸手去接过来。 “太子稳重睿智,但是气性太大,戾气太重,寡人选他并非他十分合适,而是与人有约在先,如今这道密旨,在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 第五百八十六章 密诏 “儿臣不明白!” 夜南冥低着头,眸底少见的多了几分震惊,他应该也没想到,夜修骥会突然召见自己。 至今夜修骥微微叹气,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满是严肃。 “太子即位,若是对你动了杀心,你便可凭着这道密旨取代他的位置,但是,冥儿,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这道密旨。” 这道密旨,完全已经是下下策了。 夜南冥看着手中的密旨,久久没有说话。 “寡人知道你自小便认为将来的王,可是当初你母妃去世时便让寡人立了誓,不到万不得已,家国兴亡之际,不得然你继承王位,所以寡人才会将你送去圆咭寺,才会让你王兄来挑这担子,希望你能明白寡人的一番苦心。” 夜修骥显然犹如一个垂暮老人,将这个中原因娓娓道来,或许他是觉得,已经到了该说明一切的时间了。 本以为南疆之行会让两兄弟放下往日的恩恩怨怨,齐心协力,将这盛世延续下去。 可是无奈夜离澈太过激进,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痛下杀手。 这样的人,让他以后如何相信他会善待自己的这些个兄弟手足? 尽管,夜离澈曾经立誓,可是,这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可言了。 夜南冥举着密旨缓缓跪下,语气沉重,“儿臣谨遵父王叮嘱。” “他若是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你就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宸王,平淡过日子便是了,毕竟,寡人与你母亲,都不希望你沾染这血腥的权势争夺旋涡。” 说了这么多,原来,他最偏爱的,还是这个九子啊。 大抵是真的偏爱到了极点,才会不想让他继承这王位,才会想着让他远离这些是非恩怨,才会处心积虑这么久,只为保他半生太平。 身在帝王家,想要成为独善其事实在是一件难以登天的事情,而夜修骥,偏偏只要让夜南冥成为这个例外。 “儿臣明白。”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事,夜修骥希望他做的,就是这样的人。 早在之前,他就将一切可能在自己死后威胁到夜南冥的势力集团全部摧毁了,王后身后庞大的家族,就是鲜活的例子。 回到王府后,夜南冥拿着那道密旨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大抵是夜修骥做的事情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久久不能接受。 “王爷,今日元宵节,宫中有册封大殿,该收拾进宫了。” 耀华在门口小声提醒道,这王府中,唯一一个能够从一而终得到夜南冥信任的人,当属耀华一个。 北齐和郁尘都等在院子里,玄云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房门被打开,夜南冥出来的时候,眼睛下面有厚重的淤青,显然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耀华跟着他回到寝殿伺候他换完衣服,北齐和郁尘便跟着他一起到出门了。 医馆里,初樱看着杲杲日出,脑子里回想着卿酒当初叮嘱自己的事情。 今日元宵节,若是不出意外,夜离澈是要登基王位了吗? 她想着,心中却忍不住担心起来。 那夜南冥怎么办?身为王室中人,在这样的权利追逐中,若是处于弱势,定然是自身难保的。 “娘亲在想什么,这么严肃?” 怜笙抱着她的腿,好奇的追问。 初樱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想着日子过得好快啊,眼看着就元宵节了。” “爹爹说晚上要带我们去看灯会。” 怜笙整日里只要一想到有好玩的好吃的,整个人就开心得不行。 初樱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知道了,你先去找四九哥哥玩儿好吗?” “好!” 怜笙答应得爽快,说完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初樱担心得很,可是现在也进不去王宫,王宫里戒备森严,今日应当是更加森严了,就只得在这里苦等消息。 大殿之上,夜修骥坐在龙椅上,并无多少表情,荣安正在宣读圣旨,每念出一条消息,在场的文武百官就会更加紧张几分。 直到那句立太子为新王,即刻举行登基大典念出来,所有的人,包括荣安在内,才松了一口气。 夜离澈低着头,只觉得有些站立不稳,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胜利了,因为他以为,夜南冥定然会与自己作对的,可是,他并没有。 扭头看了一眼夜南冥,只见他气定神闲,像是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一样,不为所动。 可是他越是这样,夜离澈就越是觉得,夜南冥肯定是藏了心思的,抑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越是这样想着,他就越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即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除掉夜南冥。 唯有除掉他,自己心中才会彻底安心。 唯独没有他,初樱才会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初樱! 阿樱啊,你可知道,我现在终于有能力去保护你了。 夜修骥看了一眼夜南冥,再看看夜离澈,站起身来,让荣安宣告退朝,先走了。 登基大典是一个时辰之后举行的,消息传到东宫,整个东宫的人都像是终于熬出头了一样,陷入一片欢呼之中。 崔凤苒更是一下子瘫坐到椅子上,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多震惊了,她甚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当上王后。 “新王上,恭喜王妃!” 那些宫女倒是眼力劲很好,反应很快,纷纷跪下行大礼。 崔凤苒看着这一幕,激动得直掉眼泪。 而消息传出宫外,传遍整个大街小巷,举国欢庆,唯独医馆和王妃,一片冷清。 没有任何人欢呼,没有任何人脸上带着半点喜色。 第五百八十七章 元宵灯会 初樱坐在大厅里,听着四九带来的消息,神色严肃凝重,竟有点惊慌起来。 上官木离出来,见她此般坐立难安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笑道:“可是因为太子继承王位的事情?” 初樱嗯了一声,“若是让太子继承王位,那他第一个针对的,必定是王爷。” 她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上官木离听得明白,在她身边坐下,安慰道:“你想的,王上想必早就想到了,他既然在这个时候选择退位,定有他的原因的。” 初樱虽然也知道,可是总归还是担心的。 “我知道帝王家的事情不是我能揣摩到的,但是我太了解太子了,他那么恨王爷,怎么可能放过他?” “王爷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他开口提醒,初樱点头,“我知道。” “别担心了,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万事万物皆有定数,该来的,躲不掉。” 上官木离永远都是那个看得最明白的人,他知道万物法则,知道天道轮回,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 他兴许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最终会是那样的结局吧。 登基大典顺利举行,夜修骥下令,大赦天下。 而夜南冥,参加了夜离澈的登基大典,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半点一样情绪。 等一切结束了,夜南冥便即刻出宫直奔医馆去了。 “樱姐姐,王爷来了。” 外面传来四九不太高兴地声音,初樱当即起身应了出去,刚下台阶就看到夜南冥一袭玄色镶金华服,踏风而来,你遮光,宛如神祇。 “王爷!” 她喊了一声,见到真人在这里,终于是由不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上官木离见状便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夜南冥见她脸上尽是担忧,由不得笑了起来,“可是在担心本王?” 初樱刚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喉咙又咽了下来,低下头去,小声道:“听说太子登基了。” “是的。” 他回答得爽快,并无多大情绪起伏。 却见初樱突然抬起头,反问道:“难道王爷就没有任何担心吗?之前跟太子结下了那么梁子,当真就不着急?” “有何可着急的?” 夜南冥故作不明,见初樱紧张得很,遂上前牵起她的手,“所以说,你是在担心本王?” 初樱:“……” “我在很严肃的跟你说话。” 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担心得很,他却一副吊儿郎当完全没事人的样子。 “本王知道,可是小樱,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 他含情看着她,声音听起来倒是又有几分悲伤了,难不成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初樱做了个深呼吸,丢下一句:“那就当我没问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夜南冥一把拉住。 “小樱,你别逞强了,本王知道你是在担心本王,不过真的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本王自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听他这么一说,明明是安慰的话,在初樱听来,倒成了另一种味道了。 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却被他反向用力,直接拉进了怀里,紧紧的圈着她,“小樱,只要他不跟本王抢你,本王便不会跟他作对。” 夜修骥的话,历历在耳。 身后的北齐和郁尘看到此情此景,自动转身,退了出去。 夜南冥捏着她的下巴,想要吻上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捣蛋鬼又出来了。 “咦咦咦,亲到了吗?” 两人俱是一愣,低下头去,就看到怜笙正仰着头,看着两人。 “爹爹,娘亲,你们怎们不亲了?” 初樱当即大囧,别一个小孩子这么盯着,简直是丢脸至极。 不过夜南冥倒是不甚在意,轻嘶一声,直接一只大手将怜笙整张脸都给挡住了,吻了下去。 “王爷……你……唔……” 初樱根本避之不及,赶忙往后退,夜南冥立马腾出另一只手去抓住她,不让她跑,怜笙自然又没有人管了。 只见怜笙有些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赶忙捂着眼睛跑了,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提醒道:“爹爹娘亲你们继续,笙儿就不打扰你们啦。” 初樱:“……” 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的夜南冥,可是偏偏某人根本就不睁开眼睛看她。 …… 晚上的灯会堪称是晟州一绝,夜南冥早早带着初樱和怜笙出门了。 而且今天晚上夜修骥和夜离澈都会出来,在星宿阁观这太平盛世。 夜南冥并没有带初樱和怜笙去星宿阁,而是在一处比较适合看灯会的酒楼上,一家三口就这样凭栏远望,万家灯火,热闹不已。 殊不知此酒楼对面,紧闭的窗户里,透过那缝隙,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三人。 “笙儿,我便让你再开心两天,日后,这种快乐,恐怕是难有了。” 裹在一袭黑袍之中的南莫看着对面开心得像一只小鸟的怜笙,幽幽开口,再过几天,他便要开始行动了。 “吩咐下去,好生保护着小祭司。” 怜笙是他手中最最重要的筹码,也是自己最在意的人,自然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娘亲,你看,那上面好多人。” 怜笙趴在栏杆上指着远处兴奋喊道,初樱顺着目光看过去,是星宿阁,在这里是可以看到星宿阁的。 “娘亲你看那个不讨人喜欢的怪叔叔也在上面。” “他现在可是兖州大陆的王上了。” 初樱开口提醒,情绪不大高。 “那那个老爷爷呢?” “是你爹爹的老子。” “爹爹的老子?” “就是你爷爷。” 夜南冥脱口而出,解释了一句。 第五百八十八章 后子奴的到访 怜笙哦了一声,回头看了初樱一眼,好奇道:“那我们我为何不去跟他们站在一起?” “高处并不一定就好。” 初樱没回答,夜南冥接过话,回了一句,说完随即看向初樱,抿唇轻笑:“若是你娘亲喜欢高处,本王便带你们母子去。” 这话明明是说给初樱听的,可是初樱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看向另一处,没有人任何反应。 怜笙见夜南冥吃瘪,有些幸灾乐祸的偷笑,往初樱身边靠了靠。 夜南冥见状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搭在初樱肩膀上,初樱肩膀顿了一下,就在夜南冥突然有些紧张的时候,她竟没有拒绝,那颗刚刚还紧绷的心脏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三人就这样并肩立着,并不去看星宿阁上的夜修骥和夜离澈。 直到那上面烟花齐放,初樱才将目光转过去。 “小樱,我为你和笙儿专门整理了一处府邸出来,如今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趁着今晚,就搬过去可好?” 夜南冥突然冒出一句话,初樱整个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夜南冥,随即立马坚决拒绝道:“多谢王爷好意,我暂时还没打算搬家。” “本王已经让人将你的东西全部都搬过去了。” 来了一招先斩后奏。 初樱脸色一沉,瞬间就不乐意了,“那烦请王爷全部都给我搬回去,没经过我同意擅自替我决定,这不是王爷应该做的事情。” “我经过了上官的同意才搬的。” 夜南冥颇有点委屈的开口解释到,初樱一愣,“少主?” 他怎么会答应让自己搬走? 之前不是都说要一起回南风仙境的吗?不是说永远不会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吗?不是还说自己的是他唯一的亲人吗? 怎么突然就,将自己送人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解释道:“本王先是询问了他的意见的,他说他算得上是你的半个兄长了,俗话说,长兄如父,而且他知道你的脾气,遂让本王先将你的东西搬过去。” “少主是绝对不会在没有经过我的情况下让你将我的东西搬走的。” 她相信上官木离,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她的相信,终究是要失望了,因为这件事情人,完全就是上官木离在推波助澜。 “不信你到时候去问他便是了。” 夜南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低头看了怜笙一眼,问:“愿不愿意去住新房子?” “当然是非常愿意啦。” 怜笙开心得不行,反正对于她来说,只要是能够跟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就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那便好。” 说完轻轻拍了拍初樱的肩膀,“少数服从多事数,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初樱自然是不愿意的,想着等会儿回去一定要找上官木离问清楚。 不然自己是绝对不会这么不清不白的住过去的。 殊不知此时,星宿阁上,夜离澈将那酒楼上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在看到怜笙之后,整个人浑身的汗毛都整个的竖起来了。 没想到的是,怜笙居然也在晟州,而且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夜南冥这保密工作当真是做得到位。 他就说初樱为何会突然那么坚决的拒绝自己,原来是因为怜笙在这里。 在南疆的时候,怜笙就像一块糖一样整日里都想粘着初樱,如今夜南冥就是凭借着这一点钳制着初樱。 当然,这只是夜离澈的想法,并不代表就是事实。 此时此刻,他眼里的恨,已经慢慢蔓延到了面上,丝毫不加掩饰。 “爹爹,我想要那个花灯。” 怜笙突然指着下面的一个花灯喊道,那表情,突然就变得着急不已,生怕那花灯被人给买去了一样。 夜南冥朝身后的北齐做了一个手势,北齐便赶紧转身下去买去了。 初樱看了那花灯一眼,回头,瞥了一眼星宿阁上的人,却是刚好与夜离澈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立马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王妃!” 正在想要不要离开了,毕竟这里可以被星宿阁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她不喜欢这种存在在别人眼中的感觉,结果背后就传来了郁尘的声音。 王妃! 后子奴? 初樱顿了一下,没有立马回头,而是等着夜南冥自己去解决,反正,这种事情又不该她做什么。 “阿奴见过王爷。” 夜南冥转过身,后子奴便乖乖跪了下去,声音温柔端庄。 初樱心中暗嘲,当真是许久不见,这王妃架子倒是不小,字里行间,都想要彰显自己的身份。 “谁让你来的?” 夜南冥显然非常不高兴,语气也非常不好,若不是初樱和怜笙在,他定会发怒。 怜笙也跟着转身,一见是后子奴,赶忙站到初樱前面,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保护她,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感动不已。 “坏女人,跟娘亲抢爹爹的坏女人,快点出去。” 初樱:“……” 这话是谁教她的啊,她可没教啊。 虽然满是震惊,但是更多的是无奈,有些忍不住笑了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夜南冥还没有让她起来的后子奴,回过头去,依旧是不说话。 后子奴知道自己今日来定然会被夜南冥斥责,但是若是不来,她定然不会甘心。 “阿奴想着今日乃是元宵节,想陪着小祭司一起看看这晟州的灯会,听闻王爷在这里,便过来了,只是没想到,樱姑娘也在这里。“ 说完看向初樱,做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樱姑娘,好久不见!” 第五百八十九章 让她死得很惨 初樱只是回头懒懒的扫了她一眼,并不回答,看向夜南冥,冷声道:“既然王妃来了,那初樱便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想走,对于这种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说实话,她是真的没兴趣。 夜南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看向后子奴,冷声道:“出去!” 他将这两个字要的特别紧,若不是打心底的讨厌,怎会走到如此绝情的地步。 后子奴顿了一下,看向初樱,尝试着夜南冥能让自己留下来,遂道:“我与樱姑娘许久不见,阿奴想跟她说几句话。” “我跟你很熟吗?” 初樱几乎是立马接过话,开口反问道。 后子奴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初樱竟然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按照在南疆的她,是不会这么直白的拒绝自己的。 “本来就不熟,有什么好说的。” 初樱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十分不满的看向夜南冥正抓着自己的手,“王爷请放手。” 她能忍耐到现在而不是直接从这上面跳下去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本来夜南冥的感情史就是她心中的疙瘩,如今人家真主都直接找上门来了,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可是夜南冥偏偏不放手,眼神冷炙的瞪了一眼后子奴,沉声道:“出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女人哄好了些,记过后子奴一来,瞬间就让一切都会到冰点,等于说自己之前的努力差不多都要白费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郁尘见状,立马上前,对后子奴道:“王妃请回吧。” 在这样下去,若是这的把夜南冥惹怒了,你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而且他也感受大了初樱情绪上的变化,虽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提后子奴的事情,但是很显然,她是非常在意的。 后子奴今天来的目的,摆明了就是想来宣誓主权,顺便刺激一下初樱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后子奴而已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挑战夜南冥的耐性,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说明她手里一定是有筹码的。 没有筹码的人,从不敢在夜南冥面前如此放肆。 后子奴看到自己目的达成了,缓缓起身,故作难过的擦了擦眼泪,看向初樱,“我不知道樱姑娘如此不待见我,还请樱姑娘不要跟王爷升起,我这便离开了。” 说完还不忘跟夜南冥行了一礼,“阿奴先回去了,王爷不用早些回来,多陪陪樱姑娘吧。” 一切,都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一切,都是在刺激初樱,扰乱她的心态。 看到后子奴来了又走,初樱的情绪却完全不同之前,用力甩开夜南冥的手,就要离开,夜南冥上前阻拦,却直接被她挡开。 初樱动手了,夜南冥只守不攻,他知道初樱生气了。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都会生气的。 趁其不备,初樱直接从护栏上翻了下去。 “娘亲!” “小樱!” 父女俩趴在栏杆上,就看到地上半跪着的初樱缓缓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看着初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越走越远,夜南冥真的都快要心碎了。 他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才哄得有了起色的初樱啊,尽让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 “爹爹,怎么办,娘亲走了。” 怜笙有些着急地望着夜南冥,开口问道。 夜南冥现在也很心烦,将她抱起来,直接转身下楼去了。 初樱走在路上没走多久,在夜南冥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就被拦下来了。 拦他的人正是后子奴。 胡同里,两人面对面站着,初樱默不作声的盯着后子奴,眼神中喊着几分冷意和厌恶。 反倒后子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似是很得意的样子。 “初樱,好久不见啊。” 她笑着打招呼,初樱却没有好话,“永远不见才是最好的。” “你对我好像很有敌意的样子。” 后子奴有点疑惑,无奈道:“难道是因为我嫁给了王爷,而你只能做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的原因吗?” “你觉得你这些话可以气到我?” 初樱反问,难道她看上去就这么容易生气? 相比较与刚才,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不少了。 后子奴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难道不是吗?” 这个他更改了记忆都还深深爱着的女人,当真就如此有魅力吗? 这一点后子奴其实是想不开的,因为她绝得自己远远比初樱强一百倍,为何唯有初樱可以得到夜南冥青睐? 初樱脸上挂着冷笑,在本会反驳的时候选择了的沉默,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初樱,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一切通通抢回来,我会亲手杀了你。” 身后的后子奴突然喊了一句,带着滔天的杀意和恨意。 刚往外走出几步的初樱突然停下来,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没有转身,好看的嘴唇微启,却是充满了嘲讽,“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顿了一下,遂又继续争, “我无心与你争宠,也不屑于你争,你得到的得不到的,都是我曾经弃而不要的。” 说完重新迈开步子,消失在胡同尽头。 后子奴将站在原地,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崩溃的,但是自己的理智一再告诉她,千万不可以认输,她不可以表现出任何一点点的且怯懦。 她等了这么多年,她是一个比初樱要强出百倍的存在。 “初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这如恶魔一般的诅咒被漫无边际的黑夜吞没,被夜空绽放的烟花淹没。 第五百九十章 争吵 初樱在街上游荡了好久才慢悠悠的回了医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夜南冥说了那些话之后,她甚至是连这个医馆,都不想回了。 “娘亲!”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怜笙的声音,初樱僵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正托着小脑袋的怜笙和一边抱胸倚在门上的夜南冥。 停下来,有些惊讶,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娘亲去哪里了?我和爹爹在这里等了好久啊。” 怜笙说着直起身子,对自己的小手哈了两口气的,“娘亲若是再不回来,笙儿都要冻成雪人了。” 她是说笑的,却听得初樱心疼不已,遂将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夜南冥,上前将怜笙一把抱起来,冲着夜南冥就不满的质问道:“笙儿这么小,你就让她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受冻,你有没有一点常识,若是生病了谁负责,你负责吗?你负责的起吗?” 但不说怜笙身份尊贵,这么小的孩子,身子必然比大人要弱得多,本就该好好的呵护,夜南冥倒好,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兴许是曾经失去了孩子的事情让初樱有点敏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泄了再说。 夜南冥被她骂得有点无辜,直起身子来,反声呛到:“若不是你在外面这么久才回来,我们也不会在门口等这么久,更可况,本王不是也跟着在挨冻,你怎么就不心疼一下?” 初樱:“……” “你能跟笙儿比吗?” 她真的是无语了,抱着樱儿推开门就进去了,却把正在门口偷听的四九给啪的一下撞倒在地了,发出一声哎哟的叫声。 初樱看着正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哀嚎的四九,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四九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在这里听墙角,遂只得异常委屈的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听到门口有争吵声,所以想要出来看看,谁知刚打开门就被你开门给撞了。” 如此一来,他倒是委屈的很了。 初樱本想上前安慰两句的,但是现在他一看到门口的夜南冥就烦得不行,索性什么都不说,直接抱着怜笙走了。 “诶,樱姐姐,你……” 四九话都还没说完,初樱就直接扬长而去了,留下一脸无语的四九和沉冷着脸的夜南冥。 只见四九从地上拍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已经进来了的夜南冥,明明不久前才让人把初樱的东西全部搬走了,这会儿又是在闹哪出? “王爷可是惹樱姐姐生气了?” 四九问道,见夜南冥沉默着不说话,不觉多了几分底气,遂又道:“还希望王爷能明白,樱姐姐跟我家少主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生气,为何单单跟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就时常伤心生气的?” 言外之意,他是真的不适合跟初樱在一起,只有自家少主和初樱才是最合适的。 他本来就对于夜南冥突然出现横刀夺爱的行为很是不满,这下被他抓到把柄,自然是要好好说一说的。 “因为小樱爱的人,是本王,而不是上官!” 就在四九得意忘形的以为给了夜南冥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谁料夜南冥竟然直接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四九给怼了回去。 四九的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就僵住了,愣愣的看着夜南冥从自己面前走过去,进去找初樱去了。 一边的北齐在走过来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下,是该他们得意了。 往往敢挑衅自家王爷的,几乎都是收不了场的。 初樱抱着怜笙回去方才发现,房间是重新布置了,换了一种风格,较之以前更加的温暖了,只是换洗衣物什么的都不在了。 想必是真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走了,上官木离大抵是担心自己回来之后心里会难过,所以又名人重新布置了一番。 “娘亲,今晚我们还是住在这里吗?” 怜笙被她放到床上,去取来暖手炉暖手,初樱想了一下,点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哪里都不去。” 怜笙哪里敢有意见,只得答应下来了。 “爹爹!” 就在她期待能有救星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进来的夜南冥,连忙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 初樱没回头,因为她现在并不想搭理夜南冥。 “还在生本王的气?” 夜南冥站在她身后,态度如同一个软柿子一般。 “初樱不敢。” “分明就是生气了。’ 夜南冥肯定道,随即在她面前坐下来,将怜笙搂在怀里,试图解释到:“是笙儿自己要在门口等你的,并不是本王故意这样做的。” 连胜连忙配合着连连摇头,“就是怜笙自己想在门口等娘亲的,与爹爹无关。” “那后子奴呢?也是她自己来的吗?若不得到王爷的允许,她敢自己来?” 初樱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能不在意吗? “这件事情是本王处理不当,本王道歉。” “王爷有这个闲情逸致跟我道歉,倒不如回去好好跟你那王妃解释一下,免得她生气难过。” “小樱,你明知道本王于她无意,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气本王?” 夜南冥简直是百口莫辩,他发现初樱现在有点不分青红皂白。 初樱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更加来气了,“王爷的意思便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本王不是这样意思。”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 “樱儿……” 两人正吵得火热,外面就传来了上官木离的声音。 第五百九十一章 并非心之所爱 初樱立马停下来,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收起来,转身看向门口,就看到上官木离带着四九进来了。 见到夜南冥先是微微颔首打了招呼,再看向初樱,柔声道:“我听四九说你生气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初樱摇摇头,“没事,我没生气。”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夜南冥和怜笙,遂又开口道:“我已经将你需要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你过去之后若是缺什么,想必王爷定会命人置办,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这句话,完全就已经将初樱当做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 更何况,初樱根本就没说要嫁给夜南冥。 可是在上官木离看来,两人已经和好了,就已经说明是夫妻关系了。 两人曾经是拜过堂成果亲的。 “少主,我……”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不过你总归是是要适应的,乖,回去吧,以后我这里便就成了你的娘家了,想回来的时候便可回来住上几日。” 上官木离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分明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痛苦。 夜南冥顺势起身,上前牵起初樱的手,朝上官木离微微颔首,“今日打扰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初樱往外走,初樱自然是不愿意,夜南冥干脆拥着她,继续往外走。 若不是上官木离的推波助澜,事情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所以说来说去,他总归是要感谢上官木离的。 “少主!” 初樱几乎在一瞬间红了眼眶,回头看着上官木离,她是真的不想走,她只想留在这里,为什么要赶她走? 他说过再也不会丢下她的。 上官木离也跟着红了眼眶,笑道:“樱儿,你应当有自己的路要走,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要让自己留有任何遗憾,放心,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他一直都在她身后,只是现在,他没有能力再去保护她了,让她跟夜南冥在一起,是最有保障的决定。 自己的两成功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她? “少主,既然你也这么舍不得樱姐姐,为何还要亲自把她送走?” 四九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家少主对初樱的爱丝毫不比那个王爷要少,为何要一再退步。 上官木离让自己平静下来,脸色恢复到之前无欲无求的状态,淡声道:“四九,你现在不会明白,你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倒不如放手,让她去追寻自己的真心。” 初樱爱的人,是夜南冥,不是他!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选择放手。 四九似懂非懂,但是又不敢再继续追问,只得悻悻作罢。 初樱随着夜南冥一起出了门,她不肯走,夜南冥直接就将她扛上了马车的,带着她朝新家的方向去了。 可是就在他们赶走不久,王宫的御林军就来了,两排站在门口,其中为首的上前敲门。 四九前来开么,以为是初樱又回来了,结果一开门直接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们找谁啊?” 突然被这么壮观的队伍为主,他明明有些紧张。 “我等奉王上之名前来接初樱姑娘入宫。” 那为首的首领沉声开口,气势威严,倒是跟孩子气的四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九愣了一下,硬是没有太反应过来。 “四九,是何人?” 好在正是时候上官木离出来了,四九连忙一溜烟躲到他身后去,小声警惕道:“少主,他们说是奉了王上之命要带樱姐姐入宫去。” 上官木离走到门口,将那侍卫打量了一番,沉声道:“真不巧,初樱如今已不在这里了,将军还是请回吧。” 这带头之人正是魏家长子魏湛,如今是王上的御前侍卫统领,因为夜离澈继任王位,魏家之前和夜南冥交好,处境已然没有之前那般安全了。 不过好在夜离澈刚登基,目前还没有动作。 此番前来,便是受命来带初樱入宫,若是带不回去,他担心夜离澈就会以此为借口拿自己开刀,由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魏家都会跟着遭殃。 “那她去哪里了?” 上官木离摇头,“日前已经跟我告别了,至于去处,我也无从得知。” 魏湛不信,想要进去搜,上官木离却不让。 “我南风仙境的府邸,先王都要礼让三分,谁给你的权利进来搜查?” 上官木离语气陡然变得冰冷,陈胜质问道,声调虽说很平静,但是其震慑力却不容小觑。 魏湛想了一下,知道上官木离的身份,不敢贸然冒犯,只得拱手行礼道歉:“是末将失礼了,还望少主见谅,告辞。”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上官木离当下吩咐四九,“立马派人去通知王爷,势必不能让他们带初樱入宫。” 他就知道,按照夜离澈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手的。 更何况,当他知道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了,便更不会放过他们了。 养心殿,夜离澈在听到魏湛的话之后,猛地将手中茶盏摔了出去,冷声道:“立刻去宸王府给我找人,势必要人给我找到接进宫来。” 明明灯会上他都看到初樱和怜笙跟夜南冥在一起了,怎么会离开,上官木离定然是故意不让自己找到初樱的。 “末将遵命。” 魏湛不敢怠慢,立马起身出去直奔宸王府去了。 可是,宸王府没有夜南冥的允许,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让人进去找人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装可怜 夜南冥和初樱此时正在城北的府邸中,这本就是一块风水宝地,一经修葺,自然是令人眼一新。 初樱冷着脸坐在床上,看了一眼牵着怜笙站在门口的夜南冥,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们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 “因为娘亲生气了,所以我们不敢进来。” 怜笙抓着夜南冥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初樱,就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欺负他们一样。 “我可有不让你们进来?” 怜笙连忙摇头。 “我可是说我在生气?”她又追问。 怜笙立马跟着又摇头。 “那你们在这里装可怜给谁看?” 有没有人在这里,在这里一大一小都摆出一副可怜极了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又气又无奈。 怜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回头望向身边的夜南冥,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道:“爹爹,娘亲她说她没有生气。” “本王听到了。” 夜南冥淡淡开口,随即有道:“北齐,带笙儿下去休息。”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北齐赶忙进来带着怜笙离开,怜笙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故作大人模样拍了拍夜南冥的手臂,就好像是在告诉他自己已经尽力的,接下来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北齐牵着她走到院子里,见她还颇有些不放心一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无奈叹气,北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怜笙见他笑,不但不生气,还反倒一本真经的回了一句:“北齐叔叔我跟你说你不要笑,以后你要是有了媳妇儿也得跟我爹爹一样。” 她一口一个爹爹,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北齐猛地一愣,又没反映过来,这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成亲还早得很呢,终生不娶都是有可能的。 “好了,知道了,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可是怜笙却突然停下里,双手叉腰,一副累惨了的样子,“北齐叔叔,你抱我吧,我走不动了。” 北齐:“……” 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小不点,失声笑了起来,回了一句“好”,便弯腰将她抱起来,带着她去睡觉去了。 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郁尘匆匆忙忙进来了,停下里,问:“可是有什么事?” 郁尘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怜笙,只是嗯了一声,便离开了,显然是去找夜南冥的。 而此时的夜南冥正双手抱胸倚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床上冷着脸的初樱,这画面,就好似回到了他们成亲的时候。 那一次,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失去她。 “小樱,今晚就让我们将一直没有举行的洞房花烛夜完成可好?” 这么久了,这么重要的仪式竟都没有举行。 “王爷可是喝醉了,在说胡话?” 初樱带着几抹讽刺反问道,她进来好像是学到了夜南冥毒舌的性格,无论夜南冥说什么,她都会回怼回去。 夜南冥不以为意,撑门而起,站直身子,抬步往她走去。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含着脉脉深情,若是换了一个人,肯定早就沉沦了。 但是初樱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早就习惯了他这一套,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好像是他每次有邪恶思想时的惯用招数。 “王爷还是……” “属下又要事禀报王爷。” 初樱刚开口,外面就传来了郁尘的声音,初樱立马停下里,望着夜南冥,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夜南冥停下来,眉头不自然的拧到一起,似是被人打扰了好事,非常不痛快一般。 看着正得意的初樱,直起身子,冷声道:“何事?” “王上派人到王府寻找樱姑娘,说是要带樱姑娘入宫,如今魏统领正僵持在王府门口。” 郁尘在外面沉声禀报道,他知道初樱也在里面,但是他觉得初樱是完全有理由知道的。 毕竟,夜离澈要找的人,是她。 初樱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脸上瞬间就冷了下来。 当真是阴魂不散的人。 夜南冥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顺势在初樱身边坐下,沉声道:“小樱,你说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听听她的意见了。 初樱知道他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可是自己跟夜离澈,本来就已经毫无关系了,怎么可能进宫? “我与他,一开始就毫无关系,现在更是毫无关系,有什么好说的,若是真的要找我,那我便离开这里,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 “那本王怎么办?上哪里去找你?” 初樱回头看着他,“那王爷说我该怎么做?” 她这两天其实也一直在想要不要跟他好好的度过这最后的时间,可是后来发现好像不怎么现实,因为阻碍实在是太多。 “让本王来处理吧。” 夜南冥沉声开口,随即起身,留下一句:“你早些休息,本王很快就回来。” 初樱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感动,是真的没想到,就算到如今,她都会被他轻易地感动到。 王府门口,魏湛和王府的侍卫僵持在大门口,没有夜南冥的允许,他们是绝对不会让魏湛进去的,但是魏湛今日的人任务,就是带初樱回去。 “王爷回府!” 众人皆回头,就看到夜南冥已经勒住了马,翻身下马,走上前。 “末将见过王爷。” 魏湛赶紧行礼,夜南冥虽说是没有当上王上,但是身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还是不容忽视的。 而正是以为这样,他才越来越明显的成为了夜离澈夜不能寐,必须要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天亮了再睡 “免礼!” 夜南冥声音平静冷淡,看着他,问:“魏统领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属下奉命,前来寻找初樱姑娘,带她进宫。” “魏统领怎么就如此肯定人在本王府中?” 夜南冥反问,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魏湛被问得有点紧张,赶忙回道:“是王上让末将来王府接人的。” “那就劳烦魏统领回去告诉王上,初樱并不在本王这里的,他若是想找人,请拿真凭实据说话。” 他是不可能让魏湛进去找人的,不管初樱在不在,没有这个先例。 先王在位时,都不曾这样毫无根据来找他要人,谁给夜离澈这么大的权力,刚即位就想要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魏湛有些为难,本想提醒夜南冥两句,让他小心行事,但是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提醒? “末将明白了,末将告辞。” 看这样子,今日搜查王府是不可能的,其实从出宫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了,夜南冥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人进王府找人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坚决。 “夜深了,魏统领路上小心。” 夜南冥在后面提醒了一句,魏湛没有回头,心里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王爷,可是要回府?” “去北苑。” 夜南冥想都没想便开了口,甚至是连这大门都没打算进去。 “是!” 郁尘赶忙应道,让侍卫都回去了,自己这跟着夜南冥一起回北苑。 王府里,后子奴立在屋檐下,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脸上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王爷是又走了吗?” 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身后的霜凝知道她心情不好,沉沉嗯了一声,随即又劝道:“夜深了,王妃早些休息吧。”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后子奴反问,随即冷笑起来,“初樱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心,还有那个女孩,霜凝,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动手?还是说……” 她说到一半停下来,回头看向身边的霜凝,反声问道:“你根本没打算帮我?” 她带着几丝怀疑,似乎是有些不相信霜凝了。 霜凝一听,连忙跪下去,着急的解释到:“霜凝对王妃绝无二心,能为王妃效力是霜凝的福分。” “那你为何迟迟不动手?” “小祭司身边实在是有太多人保护了,霜凝这几日打探过了,至少有三种不同身份的人在暗中保护着她,霜凝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若是有机会,她早就动手了。 可是好几次,自己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保护? 后子奴冷笑道:“你的意思就是只要她一日有人保护,你就一日动不了手?” “霜凝不是这个意思,霜凝只要一找到机会,一定会立马动手的。” 她也很着急,迟迟找不道机会,时间拖得越久,后子奴就会越难受,她不想看到后子奴不开心,她更希望自己能做一点让后子奴开心的事情。 “霜凝,你不会辜负我的对不对?” 后子奴望着她,眼神忧伤有担心,这样的眼神看得霜凝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都掏出来给她。 “霜凝发誓,此生此世都不会辜负王妃的。” 她信誓旦旦的跟后子奴保证,后子奴听罢,满足的笑了起来。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像霜凝这样的人。 夜南冥回去发现房间里灯还亮着,推门进去看着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初樱,心中一阵暖意,上前在她身边躺下,侧身去抱她。 “王爷可是解决好了?” 初樱突然开口,夜南冥抱着她的手紧了一下,随即点头,“处理好了。” 夜离澈若是执意要跟他抢,那他便会奉陪到底。 “小樱,没有人能从本王身边抢走你了。” 他将头埋进她的头发里,贪婪的感受着她清幽的发香,带着淡淡的樱花香味,没有人知道,他是真的爱惨了她,不然怎么放下那些个新仇旧恨,想要跟她重新开始。 明明知道她曾经想要了自己的命,明明知道她曾经都那样的背叛了自己,却还是想要跟她在一起。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犯贱,当真是初樱,没有了底限。 初樱没有说话,背对着他,睁着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 夜南冥也不再说话,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抱着她。 “王爷,睡觉吧,太难都亮了。” 初樱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声道。 “那就等天亮了再睡。” 夜南冥自然是不肯依她,直接将她放过来坐在自己身上…… 当真是到了自己的家里就变得无比放肆起来,地上凌乱的衣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此时,他们欢乐,有的人却难以入眠。 夜离澈听到魏湛带回来的话彻底发怒了,不过幸好有梵听劝着,不然他肯定一冲动,真的就去找夜南冥的麻烦了。 他在养心殿留了一夜,而崔凤苒,在寝殿里等了他一夜。 本王他当上王上,自己自然而然就是王后了,可是谁曾知道,他竟然绝口不提立后一事。 这是崔凤苒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她见不到夜离澈,有没有办法去探口风,便只能如坐针毡的,等着夜离澈来找她。 丫鬟安抚她说夜离澈刚继任,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一时间忙不过来是正常的,等过两天一切都安顿下来了,自然就好了。 崔凤苒也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越是这样的等下去,心中就越是着急不已。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贴身丫鬟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听宫中小黄门们说,王上昨夜派人彻夜去找初樱的下落了,说是要接她入宫。” 第五百九十四章 荣安的忠告 崔凤苒整个人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娘娘!” 丫鬟赶紧上前扶住她,不然她很可能会直接摔倒。 崔凤苒跌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丫鬟,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娘娘,奴婢是刚才在路上听小黄门们小声聊天听到的消息,还说王上直接去找宸王殿下要人了。” 那丫鬟着急解释道,却是越解释越乱。 嬷嬷见情况不对,立马厉声呵斥道:“道听途说,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也敢来跟娘娘说,还不快出去,是等着挨罚吗。” 那丫鬟连忙磕了几个头起身出去了,嬷嬷回头扶着崔凤苒的肩膀小声安慰道:“娘娘莫要想多了,王上是定然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的,一定是安歇小黄门整日里闲的,背地里嚼舌根呢。” 她尽量去劝崔凤苒不要相信,如今不比东宫了,一言一行都是非常重要的,稍不注意就会落人口舌。 崔凤苒脸上升起一抹苦涩的笑,“嬷嬷,你不用骗我,我心里明白得很,在东宫的时候他日日夜夜想着初樱,念着初樱,不惜一切代价都想出去见她一面,如今登上王位,已是万人之上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小黄门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出来,所以,肯定是发生了的。 只是想来也是可笑,自己昨天晚上,还在这里苦苦等着他,盼望着他能来。 原来,并不是什么政事繁忙,并不是脱不开身,他只是不愿意来,他只是忙着去找初樱去了。 “娘娘,不要这样想,王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嬷嬷苦苦相劝,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崔凤苒如此伤心。 可是崔凤苒并不傻,她读了那么书,看过那么多故事,懂那么多道理,怎么会不知道夜离澈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呢? “嬷嬷,你无需劝我,我没事的。”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不是都没有事吗,不是都好好的吗? 现在她倒是有些怀疑,夜离澈迟迟不说立后的事情,难道是在等初樱吗?是想接她进宫,然后立她为后吗? 这个想法很可怕,可怕道崔凤苒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帮我收拾一下,去看看王上吧。” 就在昨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夜离澈登基的喜悦之中,可是如今,却变得死气沉沉的。 “王上,贵妃娘娘来了。” 梵听进来禀报,见夜离澈有几丝不耐烦,遂又问,“可是让她进来?” “打发走吧,寡人谁都不想见。” 如今他只想见初樱,只想把初樱接进宫来,只想立她为后,让她做着世界上人人歆羡的女人,只想给她至高无上的身份和自己的爱。 可是他不知道,辜负的人,是回不来的。 若是他当初没有负了初樱,恢复记忆之后的初樱兴许会纠结,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初樱对他的信任,如今,所有的好感,都在他的谎言中消耗殆尽了。 “属下遵命。” 梵听不敢多说,也不敢再多劝什么了,只得开口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出去了。 门口,崔凤苒看到梵听沉着一张脸出来,大概就已经是知道了。 “娘娘请回吧,王上昨夜睡得晚,还没醒。” 昨晚睡得晚! 崔凤苒苦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劳郁尘统领了。”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目送着崔凤苒离开,梵听忍不住微微叹气,他总觉得有些可惜。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夜离澈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这么好的女子,可是如今的夜离澈,已经偏执到了极致,除非得到初樱,不然他永远都不会罢休的。 可是,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女子,就算得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进去,就看到夜离澈起身。 “王上可是要出去?” “去北苑,接阿樱!” 夜离澈回答得干脆,他已经知道初樱在哪里了,他现在就要去把她接回来,不然自己寝食难安。 “可是王上,这……” “别说了,走吧。” 他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找初樱。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荣安站在门口,手中拿着拂尘,一本严肃的看着自己。 “荣公公今日怎的来了,可是有事?” 夜离澈看到荣安就会想到夜修骥,心中多少都会有些忌惮,毕竟是夜修骥身边的人。 荣安看着正往外走的夜离澈,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因为没想到夜离澈竟然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先王让老奴来提醒王上,万事请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一时被冲昏了头,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他是来替夜修骥传话的,说完 语气突然就软了些,以个人的名义提醒道:“王上,先王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很是不开心,老奴劝王上一句,万事以大局为重啊 。”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夜离澈这样作死。 先王还在世,不管他做什么,都有一双眼睛盯着, 才更当要谨慎行事才可以啊。 夜离澈强压住想出宫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多谢公公的提醒,寡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此便好。” “还请公公回去告诉父王,儿臣一定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的。” 荣安一听,不由的松了口气,“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跟夜离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即刻派人,去北苑给寡人盯着,一旦有机会,立刻将人秘密带进宫,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荣安刚走,夜离澈就瞬间变脸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半夜出现的夜修骥 “属下遵命!” 梵听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手的。 但是如今既有夜修骥那边的压力,夜南冥那边也不肯松口,他就算心里再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压下来。 自从那天晚上夜南冥回来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之后,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毕竟,她现在对夜离澈的事情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这天,晚上一直不见怜笙,便让人去找,没一会儿丫鬟便带着怜笙回来了。 “笙儿,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你?” 她现在是真的已经习惯了怜笙待在身边,也不知道南莫到底在想什么,怜笙来南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 或者说,是打着别的算盘? 见怜笙手里有糖,遂又问:“谁给你的糖?” “门口的老爷爷。” 怜笙回到,就在初樱神色突然变得紧张的时候突然又补了一句,“就是爹爹的老子。” 听到这里,初樱非凡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是变得更加紧张了,夜修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为何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也没有进来? 这倒是真的有点奇怪了。 怜笙想了一下,“来了有一会儿了,我让他进来,他说不了,就在外面陪我玩会儿就可以了。” “那他现在走了没有?” 怜笙摇头,“笙儿不知道,娘亲喊笙儿笙儿就进来了。” 具体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了没有。 “马上出去看看门口可还有人。” 初樱忙开口吩咐丫鬟出去看看,不管怎么说都是夜南冥的父亲,总不能让一个老人家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在门口。 况且,他身份本就尊贵,怎么这般晾着人家。 丫鬟出去了,初樱看了一眼怜笙手中的糖,想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牵着她去找夜南冥去了。 夜南冥这几日都在这边,一直都没有回王府,郁尘和北齐也在这边,初樱想着,若是长此下去,那边的王府会不会直接形同虚设了。 不过她倒是好奇,之前后子奴那么气势汹汹,现在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刚进院子,就看到北齐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是刚换过来茶盏。 “王爷可是在里面?” 北齐点头,“在里面,樱姑娘进去吧。” 初樱嗯了一声,带着怜笙进去了。 夜南冥正在画画,若不是初樱过来看到,还以为他在处理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看到初樱来,立马放下笔,脸上挂着笑,“今日怎么舍得来找本王了?” 往日里,都只有他去找她的份儿,可是从来不敢想着她能主动来找自己。 初樱从他这话里听出了抱怨和委屈,却并不在意,而是直接开口道:“笙儿说你老子在外面。” “父王?” 夜南冥有些惊讶的开口,只见初樱嗯了一声,夜南冥方才确定,随即道:“郁尘,出去看看。” 郁尘刚要出去就跟进来汇报的丫鬟撞了个正着,便停了下来。 “回禀王爷,姑娘,门口并没有人。” 那丫鬟出去看了回来,着实是没看到人。 初樱听罢,以为夜南冥会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话,想了一下,解释道:“是笙儿说的,还给笙儿买了糖,不信你问笙儿。” 怜笙一听立马将自己手中的糖举起来,一脸认真肯定道:“爹爹的老子我应该喊爷爷,但是刚才笙儿没有喊,因为没有得到爹爹和娘亲的允许。” 夜修骥倒是希望有人能喊他一生皇爷爷,毕竟,他活到现在,儿子虽多,但是真正成亲生子的却没有几个,这也一直他的心病。 人越老就越希望自己身边儿孙绕膝,但是正因为是身在王室,所以很多事情,并不能像平常百姓家那样享受天伦之乐。 夜南冥听罢,嗯了一声,不但不劝,反倒还助纣为虐道:“日后他若是再来,你也不要喊。” 初樱一听,立马就有意见了,抱怨道:“不管笙儿到底是什么是身份,就冲着喊我们一声爹爹和娘亲,你都不应该这样教孩子。” 说完低头看向怜笙,耐心劝道:“笙儿,下次如果再看到那个老爷爷,可不准这么没礼貌了,该喊什么就喊什么知道吗?” “笙儿知道了。” 怜笙小声回了一句,却不忘偷偷地瞪了一眼夜南冥,害得她差点都受牵连了。 本以为夜修骥不会再来,可是谁知道第二日又来了,初樱出去的时候人又不见了,但是每次怜笙从门口回来都能扛着好大一袋玩具回来。 一连三日,夜修骥都会在晚上出现,陪怜笙玩一会儿,然后再在里面有人出来之前离开。 初樱想着这件事情总觉得有所不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上方,思索着明日若是夜修骥再来自己该怎么办。 “在想什么?嗯?” 夜南冥脱了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二话不说就伸手要抱她,却被初樱一把拍开了。 “先王若是日日这样也不像个样子,若是可以,你还是去请他进来吧。” “是他自己不进来,又不是本王不让他进来,本王有什么办法?” 夜南冥好像还有点无奈的样子,初樱当下就生气了,声音陡然大了不少,“你就不知道主动出去接他?” 夜南冥顿了一下,显然是被她的态度给吓了一跳,“小樱,你最近对 本王越发的凶了。” 这小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委屈极了样子, 初樱被他说得一愣,瞬间就哑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ps:之前这章发重复了,现在改过来,抱歉哈!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进去坐坐吗? 她看起来有很凶的样子吗? 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连忙看向别处,小声嘀咕道:“王爷何故要在这里装作一副委屈的的模样,若是真的觉得我凶,大可回去,何必要整日呆这里?” “可是小樱,不管你凶不凶,本王都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夜南冥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油腔滑调,听得初樱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初樱实在是受不了现在整日里情话连篇的他,干脆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我要睡觉了,你老子的事情自己解决,跟我又没有多大的关系。” 夜南冥见她整日里都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心中由不得更加的喜欢了,跟着翻身从后面抱着她,“小樱,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王都听你的。” 这几日应当是他这么久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时光了,什么都不用去管,什么都可以不顾,一心就只有初樱,且还白捡一个孩子。 一家三口,倒也是其乐融融得很。 翌日下午些的时候,怜笙听到她跟夜修骥的暗号响起,便趁着初樱不注意又溜出去找夜修骥去了。 站在后门,就看到夜修骥的马车停在边上,蹦蹦哒哒的爬过去,嘴巴甜得很,喊了一声,“爷爷!” 夜修骥这几日所有的快乐就是跟怜笙一起度过的下午时光了。 连忙笑着跟她招招手,“乖,快过来快过来。” 夜修骥心里都乐开了花,虽然一开始着实是很抗拒这个孩子,但是大抵是到了垂暮之年,所以到底是受不了这儿孙之褔的诱惑,本来最开始也只是抱着一种过来看看这孩子的心情,可是不曾料到,怜笙实在是太逗人喜欢了,让他见一次就舍不得放下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怜笙不是初樱和夜南冥的亲生孩子,但是这也丝毫影响不料他对怜笙的喜爱。 荣安赶忙扶着怜笙上了马车,怜笙顺势倒进夜修骥的怀里,甜甜糯糯的喊了一声“爷爷今日来得有点早哟,不过笙儿一听到暗号就出来了哟。”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的跟她说自己出来的时候有多着急。 真是这样,夜修骥才是越加的喜欢得不得了。 “因为今日想要早一点见到笙儿,所以早点过来了。” 他跟着解释,他如今倒是只要一回宫就会想念怜笙想念得不行。 “笙儿也很想爷爷呢。” 怜笙跟着回到,夜修骥听了之后自然是开心得发出一阵爽朗的小声,一旁的荣安看到此情此景,也是跟着开心不已。 在没有来看怜笙之前,他是真的好久都没有看到夜修骥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今日爷爷带你去一处非常好玩的地方可好?” 夜修骥开口道,这几日总是想着带她各种好玩的地方,给她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和好玩的玩具。 反正只要是怜笙想要的,他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 怜笙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啊好啦。” 马车里的欢声笑语没有听过,初樱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怜笙下午不在家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就连夜修骥是什么时候送怜笙回来的她都是知道的。 晚上夜修骥送怜笙回来的时候,怜笙因为白天里玩得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老太宗,已经到了。” 荣安开口提醒道,夜修骥低头看向怀中睡得正熟的怜笙,百般不舍。 “再等一下吧,让她再睡一会儿。” 荣安应了一声,看着熟睡中的怜笙,笑道:“老太宗还真别说,这孩子跟王爷倒是真的神似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 “孤也觉得这孩子跟冥儿有几分相似,只是可惜了,若是真的是冥儿亲生孩子该有多好。” 他忍不住开口感慨道,当初那个孩子若是活着,该多好。 想到这里,也是让人唏嘘不已,当初一心想着怎么去拆散初樱和夜南冥,可是如今这算来算去,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或许,这就是天命啊。 冥冥中早已经主动好了的,就算他再怎么想改变,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何身份,既然已经把王爷和樱姑娘人做了爹娘,王爷和樱姑娘也是当自己的孩子对待,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荣安开口安慰道,夜修骥点头,如今,便也就只能这样想了。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去你将笙儿送进去吧。” 夜修骥想了一下,开口道。 “老太宗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初樱应当是不想见到我,如今好不容易跟冥儿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孤就不要去添乱了的好。” 他自从退位之后,整个人性子都好想变得温和了许多,说话做事情,都没有之前那么锋芒了,甚至,还会替别人照相了。 “既然来都来了,还不进来坐坐?” 一个两人之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传来,夜修骥顿了一下,脸上神色微僵,显然不知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而且他不用去看,都知道对方是谁。 荣安赶紧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负手而立的夜南冥,但是他们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奴见过王爷。”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马车,抬手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王。” 夜修骥脸色有些尴尬,极不自然的笑了笑,“免礼吧。” 说完看了一眼怀中的怜笙,道:“孤就是来看看。” 进去坐坐吧,小樱也在等你。“ 夜南冥知道他有些放不下面子,遂主动开口邀请道。 两父子此时的对话,才是真的带着亲情的温和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全家人的希望 在此之前,两人之间的对话永远都不是如现在这般温和的。 夜修骥心头一暖,生为一代帝王的他,真的许久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 看了荣安一眼,似是还是有所疑惑。 荣安见状,赶忙劝到:“王爷既然都已经亲自来请老太宗了,老太宗还是进去坐坐吧。” 夜修骥孤傲一声,他太需要别人给的台阶下了。 “扶孤下来吧。” 夜修骥缓声开口,夜南冥先是上前从他怀中接过已经睡着了的怜笙,再退到一边,等着荣安扶夜修骥下来。 见夜修骥下来了,自己则抱着连胜跟着他进去了。 初樱不知道夜修骥今日会进来,所以看到他的时候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很开恢复平静,上前行礼,“初樱见过老太宗。” 夜修骥再次见到初樱,脸上难掩不自然的神色,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人,自然能将这种情绪处理好。 “免礼吧 。” 他沉声说完,将初樱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比之前还要瘦些了。 “外面天冷,进去吧。” 一旁的夜南冥不紧不慢的说着,目光却随时都在看初樱,似是想将她一切细微的情绪反应都收入眼底。 初樱和夜南冥站在一起,陪着夜修骥进了大厅,不管在呢么说,气氛都有一点不自然,毕竟他们两人,跟夜修骥都并不是那么熟。 夜修骥虽说是夜南冥的父王,但是两父子关系也并不是平常父子那样。 夜南冥命人沏了茶,端起茶盏,幽幽道:“父王以后若是想来找怜笙玩,直接来便是了,不必这么神秘,将自己的父亲在门口却不如,若是传出去了,儿臣定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他说完抬眼看了夜修骥一眼,见他神色微漾,随即放松下来,淡淡笑道:“孤知道了。” 他之前只是觉得初樱对自己意见很大,不待见自己而已,毕竟,自己之前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 不过今日看初樱的反应,倒好像是早就冰释前嫌了。 初樱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安静得很,招呼着丫鬟送一些吃的来,嘱咐丫鬟不断地往炉子里添火,倒是有几分贤妻模样了。 这一夜,夜修骥在北苑呆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看着时间不早了,方才回去了。 因为和夜南冥和初樱的关系缓和的原因,他次日竟然一大早就来了。 初樱倒是没想到夜修骥居然这么喜欢怜笙,由不得感慨,岁月催人老,昔日那个英姿雄发的帝王,如今已经苍老得太过厉害了,已然到了壮士暮年的状态。 “在看什么?” 身后夜南冥的声音传来。 初樱看着不远处正在教怜笙下棋的夜修骥,“我在想南莫为何还没找来,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大抵是知道人在我们这里,也想清净一段时间,就昂着朝贡的时候来接她也不一定。” 夜南冥开口解释到,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他并不知道南莫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南疆那边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南莫本就狡猾,如今放着怜笙一直住在这里的心思肯定没有那么简答。 不过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初樱也不太赞同他说的话,毕竟对于南莫,她心中多少都是有点分寸的。 “先不管那么多吧,到时候若是南莫真的不来接,我们就将孩子送回去,毕竟,她身份并不是普通小孩子,不可能一直都住在这里。” 她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夜南冥点头答应,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就再生一个。” 初樱:“……” “我并不想生。” 那个孩子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痊愈的伤口,如今她是真没有想跟夜南冥生孩子的冲动。 夜南冥见她反应这么激烈,也就不再继续下去了,握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了些,将心中突然升起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全部消化了下去。 中午一家人是一起吃的饭,夜修骥到了下午些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但是时间依旧,夜修骥来北苑的消息自然会传到夜离澈耳朵里去。 夜离澈这几日事务繁忙,一直抽不开身,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瞬间就发怒了。 他总归是要办法,打破现在的僵局了 。 原来之前夜修骥派荣安来警告自己,尽然是因为自己要去享受天伦之乐。 他倒是算得挺精的,先是没有任何预兆的让自己即位,却不将全部权利交给自己,手握一部分权利试图钳制自己。 如今自己已经是奇虎南下,每日都要履行身为一个君王应当处理的义务,处理各类事情,却没有真正掌握到全部的权利。 “王上,崔相国来了。” 梵听进来禀报,夜离澈脸色当下一沉,冷声道“让他进来吧。” 如今当上了王上,对于崔相国的权势,他多少都是有些忌惮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当上了王上之后,他便总是患得患失的,这让他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焦虑。 崔相国进来,跪到地上,“微臣,见过王上。” “爱卿免礼。” 崔相国起来,夜离澈遂又问:“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崔相国想了一下,弓着腰,沉声道:“王上即位多日,这后宫之位一直处于搁置状态,依臣之见,王上应当早日做下决定,选出王后,以安后宫。” 他今日来,实际上就是为了崔凤苒的事情来的。 崔凤苒一日不当上王后,崔家的势力就一日得不到稳固。 第五百九十八章 怜笙失踪了 夜离澈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崔相国,心中冷笑不已,说到底不是就想让自己离崔凤苒为后吗? 可是,他的王后注定不会是崔凤苒,他不会让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当自己的王后。 “此时不慌,寡人自会定夺,想过无需担心。” 他直接回绝了崔凤苒说现在就要立后的事情,但是也不说自己到底要不要立崔凤苒为后,崔相国如今在朝中势力较大,他须得先安稳住他,后面再想办法削弱他的势力。 夜修骥在位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压制崔相国的权势,所以这才造成了夜离澈现在的麻烦。 崔相国见夜离澈现在还完全没有要立后的打算,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只得暂时作罢,另外汇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出去了。 出去后他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找了崔凤苒。 崔凤苒近日因为这王后之位的事情也是日日都休息不好,这一来二去,人竟消瘦了不少。 在听了崔相国的话之后,微微颔首,“凤苒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父亲放心,凤苒一定不会辜负家人的期望的。” “如此便好,凤苒啊,你如今可是我们崔家的希望,崔家是否能继续立柱脚跟,就完全要靠你了啊。” 崔相国握着她的手,语气沉重,似是真的将所有的寄托都放到了她身上。 崔凤苒低下头,不愿意再去看崔相国,嗯了一声,“女儿明白 。” “那为父便先走了,你在宫中要自我保重。” 崔相国站起来,拍着她的手叮嘱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崔凤苒看着自家父亲离开的背影,期盼着他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直到最后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都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娘娘,外面冷,回屋吧。” 身后丫鬟知她心情不好,上前劝道。 崔凤苒却没有动,只是看着自己父亲离开的背影,像是被人抛弃了的一般,整个人都陷入无尽的苦痛之中。 她现在的日子又何尝好过?为何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呢?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罢了啊。 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她觉得自己被一座大山压着,现在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日子自从元宵节之后,倒还算是过得平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生活就像大海,平静不过是暂时的,每当海面平静的时候,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海浪翻涌而来,有的时候,甚至是带着滔天的气势。 怜笙这日迟迟不见夜修骥来,便说要去门口等着。 因着她着实是很喜欢也夜修骥,所以初樱也没拦着。 可是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她都没看到怜笙,这才发觉情况的不对劲,立马吩咐人去找,可是整个北苑都找遍了,都没有见到怜笙的影子。 初樱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出动了整个北苑的人去找怜笙。 可是怜笙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 夜南冥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他鲜少看到初樱如此着急,赶忙上前安慰,一边吩咐人出去找。 按理说,这北苑周围有那么多人暗中保护,怜笙是不可能走丢的。 召来暗影一问才知道,今天上午分别来了好几拨人,将他们分别引开了,等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也提高了警惕,可是刚才才知道原来是怜笙失踪了。 怜笙在他们被引走之前就已经进去了,所以他们才没有追究。 因为,没有人敢在北苑里面抢人。 “一定是有人早就算计好了的,不然不可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初樱努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 “谢天谢地你还能正常思考。”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刚才见她那着急的模样以为她已经慌了手脚,不过冷静下来就算是好事。 初樱知道他是在也揶揄,自己,也不搭理,只是淡声道:“凭借笙儿的身手,一时半会儿想必不会有危险,但是也要尽快找到她才行。” 毕竟,当初都能轻轻松松打跑青头鬼,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有人能伤到她。 不过就算是这样自我安慰,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对方应该不是冲着笙儿去的。” 夜南冥沉声开口,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怜笙此时已经再次被另一群人给抢走了。 最开始带走怜笙的是南莫,可是谁直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莫刚带走怜笙,因为怜笙一直闹,他没有办法只得将她封了穴,放在马车里。 等他再去看的时候,怜笙已经连人影都不见了。 当下就动怒了,立马吩咐人去找。 初樱这边也是得到了消息在怜笙失踪之前周围有异域人活动,初樱想都不想就直接将矛头直指向南莫。 夜南冥当下吩咐去查找南莫的下落,却不料晚上南莫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一袭白袍站在大厅里,看着初樱和夜南冥,沉声道:“笙儿不见了。” 初樱将南莫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一点都没有发现他跟之前的南莫有什么相似之处。 听到笙儿不见的消息,她已经没有多大的惊讶了,反而是反声问道:“笙儿不是已经被长老带走了吗?现在来找我们要人是要演哪处?” “一开始是是我带走的,但是……”南莫顿了一下,继续道:“半路上又不见了。” “南莫长老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夜南冥突然开口,带着几分不友善,突然出声反问道。 第五百九十九章 想杀她的人并不少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给彼此缓和的机会,前面刚说是南莫带走了怜笙,现在南莫又来说怜笙不见了。 南莫看向夜南冥,抬手作揖,表示自己的抱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失策,不过如今连胜是真的失踪了,且下落不明,这里是晟州,希望王爷能帮我找会怜笙。” “长老在这晟州呆了这么久,想必跟本王的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为何不自己去找?” 夜南冥声音刻薄,显然此刻并不愿意出手相助。 南莫听罢,沉默片刻,随即抬起手,出言请求到:“今日之事,着实是南莫有欠妥当,还请王爷看在怜笙的生命安危的份儿上,出手相助。”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态度坚决的夜南冥,再看看那南莫,并没有帮忙说话。 夜南冥自然不会答应,遂让北齐将人请了出去。 “王爷可是有自己的打算?” 等南莫离开之后,初樱突然开口问夜南冥。 夜南冥神色微漾,看向初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被你看出来了?” 初樱摇头,“我是猜的。” “南莫心地不纯,不宜与他为伍。” “我在南疆就已经看出来了。” 初樱回了一句,夜南冥倒是显得有点惊讶了,“你这么聪明?” “我一直都很聪明。” 初樱对于他的反应颇为不满,搞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很笨一样。 “王爷,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郁尘进来,沉声开口,这件事情显然困扰了他很久,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有事就说。” 郁尘现在的性格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优柔寡断的,跟以前比起来着实是差远了。 郁尘抬眼看了夜南冥一眼,再看看初樱,初樱立马几句知道了,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了。”然后就识趣的出去了。 等初樱走了,郁尘方才开口,“属下前段时间好几次看到霜凝,半夜去找王妃。” 他之在王府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好几次了,只是霜凝一直没发现罢了,而且好几次,他甚至听到从里面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家事情他一直压在心里,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夜南冥说,但是他想着若是夜南冥以后自家知道了,定是有要怪罪下来。 加上他现在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本就蹊跷,便就干脆都高速夜南冥了。 可是夜南冥的反应却并不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本王知道了,你回一趟王府,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属下遵命!” 郁尘的办事能力,夜南冥从来都不用怀疑,之前一直冷落他,是因为他明明知道一切,却一直瞒着自己。 等他处理好一起,将找怜笙的人都派出去之后,回到房间初樱做在桌子前走神,随手关上门,“还不睡?” “睡不着。” 初樱回答干脆,随后想了一下,又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都想不通,可是又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南冥脱去外衣,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转身放到床上,随即自己拥上去,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所以我们现在不能着急,慢慢等着就好了。” 慢慢的,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初樱点头,倒也是赞同,“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突然就失踪了,而且南莫为何突然就一声不吭的要带笙儿走,他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带走笙儿的。”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现在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我们就先等等好了。” 南莫被夜南冥拒绝之后,立马吩咐所有在晟州的护卫开始大规模的寻找怜笙,这个消息自然就传进了夜南冥的耳朵了。 一连三日,南莫日日等在北苑门口,希望夜南冥能够出手相助。 夜修骥也知道怜笙失踪的消息,但是他身份特殊,不宜直接路面,便暗中派出了人去帮忙寻找。 一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晟州氛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面对南莫的一再妥协请求,夜南冥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直到有一天,门口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盒子,郁尘拿进来打开一看,让在场的人当即吸了一口冷气,因为那是怜笙牙齿。 初樱甚至都可以知道,那是脸上上颚的虎牙,如此一来,初樱彻底坐不住了。 而夜南冥,脸色几乎是在看到那颗牙齿的时候顿时结了冰,二话不说便直接出去了。 王府里,霜凝正带着消息去找后子奴,本来,她是想带走怜笙的,但是有人先她一步,抢走了怜笙。 后子奴没想到夜南冥会突然回来,突然听到一声门被踢开的声音,猛地站起身来,霜凝都来不及躲房间门就被用力推开了,迎面扑来一阵凛冽的寒气。 “王爷!” 后子奴惊愕出声,可是话音刚落,寒冽的剑锋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笙儿在哪里?” 夜南冥直截了当的开口质问到,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动手。 后子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霜凝,无辜道:“我并不知道,王爷难不成还以为是我绑架了那个女孩儿?” “除了你,还有谁那么想她出事?” 夜南冥冰冷的声音在这带着寒气的空气里变得更加的凛冽了。 却不料后子奴冷笑一声,反问:“想让她出事的人,难道还少了吗?” 那个孩子的出现,本就是一个错误,只是可以,没有落到自己手里,不然,自己定会好好利用她来折磨初樱一番。 第六百章 永世不得再踏入王府 夜南冥整个人都是沉冷着脸的,脸色极其的难看,特别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王爷今日若是想来找我要人,怕是找错了,毕竟,比我想杀了她的人,多了去了。” 后子奴不惧怕夜南冥,以为她知道,就算也没有一千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心,他都是不会动手的。 如此一来,自己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最终,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夜南冥收起剑,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旁边一直不敢说话的霜凝,霜凝在被他的目光照到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就在刚才夜南冥毫无预兆的冲进来的那一刻,其实霜凝心中就已经隐隐有预感了,这一次,他应当是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了。 在去南疆的路上,自己帮后子奴撒谎,他已经警告过自己一次了。 这一次,自己应当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可是她所有的紧张,所有的恐慌,最终都没能入他的眼。 夜南冥离开了,没有丢下任何一句话,气势汹汹的进来,冷漠如冰的离开。 人走了,站在房间里的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霜凝,去找人,既然他认为是我抓走了那孩子,那就去找到她。” 后子奴冷静下里,淡声开口,云淡风轻的语气倒是显得愈加的欲盖弥彰。 霜凝咽了一口口水,低下头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她现在,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 夜南冥的突然到来,让她心情无比复杂,且,无比恐惧。 她在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路,在担心夜南冥会如此处置自己。 后子奴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霜凝,你不必担心,若是王爷将你赶出来,你刚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我身边,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她说完缓缓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霜凝的肩膀却猛地抖了一下。 “霜凝先告退了。” 说完就赶忙出去了,后子奴搁在半空的手抓了个空,后子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终究是没用的草包,还须得我自己动手。” 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帮自己做事的下手,却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没用的人。 夜南冥除了王府,翻身上马,往回走,北齐和郁尘在侧,郁尘想了一下,问:“王爷认为小祭司是被王妃抓走的?” 夜南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当真以为本王是去找人的?” 郁尘神情微顿,显然是有点不明白,方才夜南冥那般气势汹汹的的模样,难道不是为了去找怜笙? 见他不明白,夜南冥并不打算解释,开口吩咐道:“派人去南莫那边盯紧了,敢从本王眼皮底下把人带走,胆子当真是大了些。 郁尘点头,“属下遵命。” “王爷,那霜凝的事情该做何处理?” 另一侧的北齐跟着开口询问,之前他也不是没看到过霜凝,那个时候就觉得她行为异常,当时竟没能跟这个联想起来。 郁尘看了一眼北齐,两人目光相对,皆露出无奈之色。 夜南冥想了一下,一字一句,如寒冰,冷漠不已,不带一丝机会。 “赶出王府,永世不得再踏入王府半步。” 这一句话,无疑已经是对霜凝定了死罪,霜凝自小便跟着夜南冥,是夜南冥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可是如今,那个再次赋予自己生命的人,已经决定要将她遗弃了。 北齐和郁尘皆是顿了一下,脸上神色渐渐黯淡下去,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求情,以为知道,只要是夜南冥做的决定,就算是求情,也无用。 “属下明白了。” 声音难免有些沉重,毕竟是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的伙伴。 回到北苑,夜南冥并没有看到初樱,一问才知道她出去了。 一问是去哪里了,都没有人知道。 夜南冥无奈叹气,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呢。 初樱此时正蹲在一家客栈里,目光直直盯着对面的客栈,那是南莫住的地方。 南莫从北苑离开之后,她一路跟过来的,才发现,南莫好似已经来了很久了,大街小巷,轻车熟路,或许,早在年前,他就已经来了。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只见南莫没进去多久,就又出来了,一袭白色披风,戴着帽子,带着几个护卫直直拐进一条小巷子,直接走了。 初樱想了一下,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可是那群人七拐八拐竟然跟丢了,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看着东西南北方向的巷子,她做不到南莫到底走的是那一条巷子。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闪进了左手边的巷子里。 往前没跑几步,旁边一扇门就突然打开了,“樱姑娘,这边。” 那站在门口的人小声喊了一声,初樱回头看,是南莫身边的护卫,迟疑了一下,身后的人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在不清楚情况的条件下,她只有选择转身进去了。 那侍卫迅速关上门,初樱左右看了一下,打量着院子。 “樱姑娘,这院子不宜久留,还请跟我来,长老在里面。” 那侍卫就像是早就知道初樱跟过来了一般,语气格外的平静,却又丝毫掩饰不住他的小心谨慎。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跟着他往里走,保持着警惕,她倒是要去看看,南莫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跟着那侍卫一路进去,这宅子很大,越往里面走越深,同时初樱也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第六百零一章 苦衷 终于是一间房间停了下来,那侍卫让到一边,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初樱迟疑了一下,冷声道:“你开门先进去。”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樱姑娘,进来吧。” 是南莫的声音,初樱还是不愿意进去,执意要让那侍卫先进去,侍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抬步先进去了。 初樱这才跟着进去,身后房门却是瞬间被关上了,初樱顿时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按着一侧的佩剑,盯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南莫,冷声道:“你费尽心机将我引道这里来,到底想作什么?” “难道不是樱姑娘一路跟着我过来的?” 南莫开口反问,初樱顿了一下,并不否认,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你明明早就已经来晟州了,为何迟迟不露面?” 还要让怜笙一直住在自己身边,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只见南莫缓缓转过身,放下帽子,目光与初樱对视,片刻停顿之后,见她眼神丝毫不退缩,遂挪开了眼,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若是能早点来接怜笙,我何尝不想早点去接她回去,只是时局所迫,南莫此举,实属无奈之举。” “为何?” 初樱面不改色,对于南莫的话,她一直都存疑。 南莫看着门外,顿了一下,幽幽道:“你可知方才你身后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想要杀我之人,从你跟踪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反被人跟踪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不可能。” 她不可能感觉不到有人跟着自己。 见她不信,南莫无奈失笑,“你恐怕还不知道,笙儿在晟州的这段时间,若不是王爷和上官少主派人保护着,仅凭我一人之力,恐怕早就被人抓走了。” 南莫的话让初樱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知道怜笙身份特殊,但是她也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危机四伏。 “你若是不信,便可以回去问问王爷和少主,如今,若不是形势所逼,我也不会突然出手带走笙儿,只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说到这里,他语气突然就变得极度自责起来,“都怪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是谁抓走了笙儿?” 初樱不想看他在这里表现彼此情深,直接开口问道。 却也只见南莫频频摇头,“目前我也不知道,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至今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怜笙被抓走,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事情无疑又再次陷入了僵局。 “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今新王登基,南疆作为边疆重地,王上定会采取行动,我这次之所得一直不露面,就是因为忌惮王上知道后,以怜笙相挟,将我困在晟州,举兵攻打南疆,我切不可让老祭司辛辛苦苦守下来的南疆葬送在我的手中啊。” 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几分动容。 初樱听不出他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不能全信,也不能都不信。 “你是说有可能是王上抓走了笙儿?” 夜离澈吗? 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夜离澈身上去。 “我不确定,只是猜测。” 南莫说着的,深深叹了一口气,“萧无衣那边也一直虎视眈眈,一直没有放弃争夺祭司之位,所以,若是想找出抓走笙儿之人,还需要些时日。” 初樱抬眼看了他一眼,现在是越看也把他跟之前被自己收留的南莫作比较了。 “我还有一事。” 她望着他,再次开口。 “但说无妨。” “南疆可还有叫南莫的男子,擅长医术的。” 南莫听完,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道:“南莫这个名字在南疆仅我一人独有,若是说擅长医书,南疆人人懂医, 并不稀奇。” 初樱瞳孔微微一缩,“那你两年前可曾来过晟州?” “我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来过晟州了,这次若不是笙儿偷偷跑来的缘故,我或许还是不会来。” 南莫实在是太善于伪装了,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初樱半信半疑,见南莫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最后想了想,道:“既然没事,我便先回去了,你若是有笙儿消息,请立马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还希望樱姑娘可以回去帮我劝劝王爷,请求他出手相助,毕竟,这是晟州,不是南疆,我能力有限。” 南莫无奈苦笑一声,初樱嗯了一声,“我回去自会跟他说的,你且放心。” 夜南冥想必还在因为南莫私自带走怜笙,害得怜笙被抓走的事情而心存芥蒂,虽然嘴上一直说着不插手,不帮忙,但是实际山已经派人去找了。 同样是由着那侍卫带出去的,但是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走出大门,初樱看到的,已经是另一番的景象了。 看着面前结了冰的湖面,再回头看着自己出来的地方,这一片应当是都是晟州富人的聚居地,房屋鳞次栉比,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静止。 收回目光,转身离开,经过刚才南莫的提醒,她变得异常的小心警惕,刚开始的时候身后并没有任何动静,可是一进入闹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当真是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找了一处酒肆走下,点了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试图从里面找出可疑之人。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她将目光上抬,却见房顶上一抹黑影迅速消失,归于无踪,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杯中酒喝尽,将酒钱放在桌子上,起身继续往回走 。 第六百零二章 十里村的标志 但是她没有回北苑,而是牵了一匹马,直接朝城外去了。 一出城,那跟踪自己的人动静就愈加大了起来,初樱进了树林就不见了人影 ,不一会儿,看到几个快如闪电的黑影窜了前来,停在空地上,隐在暗处的初樱这才看清楚对方的身形。 刚才的他们,如同鬼魅一般。 那几个人没有看到初樱,便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谁派你们来的?” 初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几个人立马想要逃跑,可是就在刹那之间,初樱冲上前去,再次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大抵是没想到初樱竟然有如此身手,皆是一愣,然后连着后退几步。 初樱剑已出鞘,“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既然既然被她抓到了,若是想逃,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只听得对方嘴里不断冒出奇怪的声音,说了一大堆,初樱一句都没听懂。 但是初樱知道,他们是准备动手了。 可是就在其中一个准备动手的时候,却被另一个拦住了,几人对视一眼,还是准备撤退,可是初樱没有等他们,而是直接动手了。 只见她一个侧身旋转,手中长剑取向直入,快如闪电,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几个黑衣人立马四下散开,却皆是不敢动手。 初樱察觉到了他们是只守不攻,心中疑惑更多,同时接着这一点攻势越猛,让对方退无可退。 那几日感受到了初樱的杀意,互相眼神示意,想要先撤。 随着一声哨声,几人皆腾空而起,化作一缕青烟,初樱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手中含光丢出去,直直刺向其中一团黑气。 听得一声惨叫,那团黑气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重重的跌了下来,另外几人见状,不敢做任何停留,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那被含光刺中的黑气跌到地上便变回了人影,而那把含光剑,正中刺在他的胸膛上。 初樱上前,将含光剑拔出,抵着他的脖子冷声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人派你来的?” 他们的口风很严,直到现在,都没有透露半个字。 可见,这些人绝对不一般。 说完摘下对方的面罩,黑色的面罩下面还戴着一个恶鬼模样的面具,她试图取下他的面具,却听到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像是,她在撕扯着他脸上的皮肤一般。 看着从面具底下流出来的鲜血,初樱没有继续,在惊愕之余,不断试图从他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可是就在她的一再逼问下,对方不但没开口,直接自毁筋脉,死了,动作之快,初樱连自知都没来得及。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觉得不可思议,他将对方的头偏到一边,并没有发现什么标记,撕开他衣服,胸膛上巨大的恶鬼烙印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还不等她去细看,那尸体竟然开始迅速腐烂。 初樱立马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那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成一团血污,且还散发出阵阵恶臭。 初樱回去的时候夜南冥正准备出门找她,见她出来,二话不说上前,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却是瞬间皱起了眉头,“你去哪里了,身上这么臭?” 初樱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一句:“进去再说吧。” 说完便拉着他往里走,两人回到书房,初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给了夜南冥,然后在他旁边坐下,问:“王爷有什么看法?” 南莫的话,还有那神秘的跟踪之人,最后那人的死状。 夜南冥久久没有说话,似是在思索,最后将才抬头,看向初樱,“你是说,跟踪你的人胸膛上有恶鬼烙印?” 初樱点头。 “你可知恶鬼烙印是什么标志?” 夜南冥反问,面色凝重。 初樱摇头,她若是知道,就会来问他了。 “十 里 村!” 夜南冥一字一顿,严肃异常。 初樱身子猛地一怔,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她自然是知道十里村的, 在南疆的时候 ,那青头鬼,就是从十里村来的。 可是自己怎么会别十里村盯上? “那怜笙会不会是被他们抓走了?” 初樱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望着夜南冥,开口询问。 夜南冥摇头,“暂时还不能去确定 ,但是既然他们在跟踪你,肯定是有原因了,笙儿的失踪,兴许真的跟他们有关系。” 一提到十里村,夜南冥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宁愿得罪上天,也不愿意得罪整个十里村。 十里村,自有记载以来,就是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初樱沉默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南莫说夜离澈也有可能抓走怜笙,所以,她不能现在就妄下定论,自己吓自己。 “兴许,是被王上抓走了也不一定。” 她开口,似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夜南冥抬眼看着她,抬起手,道:“小樱,过来。” 初樱乖乖起身,走过去,却一点都不得轻松。 “放心,本王自会救笙儿,她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孩子了。” 他们两人跟怜笙都已经有了感情,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说话。 “王爷,樱姑娘的,梵听来了。” 外面北齐开口禀报道,初樱眸子微顿,这来得倒正是时候,自己正打算去找夜离澈的。 初樱从夜南冥身上起来,夜南冥看了初樱一眼,,沉声道:“让他进来。” 初樱默不作声的回到位置上坐下。 看着北齐带着梵听进来,端起茶,让自己保持镇定,且先听听他怎么说。 第六百零三章 不便相见 “梵听见过王爷,樱姑娘。” 梵听在夜南冥面前跪下行礼。 “免礼。” 夜南冥冷声开口,学着初樱的模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淡声道:“可是有事?” “回王爷,属下奉王上之命,特地来接樱姑娘入宫小聚。” 梵听说这话的时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这可是在明目张胆的跟夜南冥抢人啊。 说完更是不敢抬头,便低着头,等着夜南冥的回答。 就算是,能得到初樱的回应也可以了。 可是偏偏,二人没有任何反应。 初樱和夜南冥对视了一眼,只见初樱放下茶盏,淡声道:“为何要邀我进宫相聚,可是有事?” 梵听一听,似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可以商量的余地,忙回到:“王上一直都挂念着姑娘,往属下转告姑娘,无论姑娘可是还在埋怨着她,都希望姑娘能够进宫与王上见上一面,还说请姑娘放心,他定会尊重姑娘的任何决定,不会强迫姑娘。” 这些都是夜离澈的原话,可是谁又知道,他的这些话里,到底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只是一看那阴沉下去的脸,就知道他心中定是十分不痛快了。 想了一下,道,“你且先回去,我若是想去,自然会去,无需你来接。” 梵听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初樱,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到底是愿不愿意进宫去? “回去告诉王上,小樱如今已是本王的人,不便与其他男子见面,还望王上谅解。” 夜南冥冰冷的声音响起,直接将刚才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瞬间扑灭。 梵听看着初樱,初樱低着头也不回答,显然都是夜南冥说了算的。 “属下明白了,这就回去回话,就先告辞了。” “北齐,送人。” 夜南冥丝毫不客气,初樱也不说话,只是坐老远都能感觉到梵听的尴尬。 夜南冥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怎么,你还真想着去?” 夜南冥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瞬间就不痛快了,发问道。 初樱摇头,“何来想不想去一说,我只是想着,去见他一面也无妨,去探探口风,看看怜笙的事情他知不知情。” “你觉得他会让你知道?” 夜南冥反问一声,似是为她的天真感到无语。 其实初樱不是天真,她只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与夜离澈再联系起来了。 夜离澈已经让她对他有太多失望了,可是曾经,他对自己也有恩,若不是她,当初或许她根本就不能生下那个孩子,所以每每想到这里,就想着,要不就一笔勾销吧,再无往来也好。 见初樱不说话,夜南冥瞬间变了脸,甚至直接出言威胁道:“你若是再想着其他男子,信不信我即刻挖了你的心吃掉?” 初樱:“……” 这是什么逻辑? “我没有想,王爷何须要用这些哄小孩子的把戏来唬我?” 颇为有些不满,当真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 夜南冥起身将她一把拉起来,拥进怀里,脸颊轻轻地磨蹭着她的头发,“小樱,本王都已经迁就你到如此地步了,切莫再想除本王以外的人了。” 他喃喃开口,半哄半劝。 初樱身子微僵,脸上神色都滞了三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抱着自己,缓缓抬起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这样的美好,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下午些的时候,夜离澈来了,排场很大,是王上出门该有的阵势。 大队人马停在北苑门口,将整条巷子都堵住了。 可是北苑的大门,却依然紧闭。 夜离澈看着紧闭的大门,眸色几分沉冷,冷声道:“去敲门。” 里面的人肯定知道有人来了,只是借着自己没有派人率先前来通知二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开门,也不来迎接。 堂堂王上,再次遭受如此冷遇,倒是第一次。 梵听上前敲门,过了片刻,才有人姗姗来迟,开了门,一看到梵听,再看向不远处立在轿撵前面的夜离澈,立马大惊失色,连忙开了门,出来行礼。 “奴才参见王上,接驾来迟,还请王上恕罪。” “进去通报。” 梵听开口吩咐道,那奴才赶紧起身匆匆进去了。 夜离澈跟着迈开步子,往里面走,这就是这段时间夜南冥和初樱一直待在一起的地方。 当真是个你侬我侬过二人世界的好地方,远离王宫,远离王府,远离尘世喧嚣…… 嘴角挂着一抹讽刺,所以初樱啊,你宁愿原谅一个曾经伤你入骨的男人,也不愿意原谅我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心中暗自想着,那眸底深处唯有的一点良善,也在慢慢消退。 他也曾想过跟夜南冥和平相处,他不危及到自己的利益,自己亦是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 可是是他自己不识趣,非要来跟他抢,非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什么兄弟手足,什么亲人,都是扯淡。 “回禀王上,王爷并不在府中。” 留在府上的郁尘,夜南冥刚出去不久。 “阿樱在哪里?” 夜离澈最关心的,并不是夜南冥,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初樱。 “和王爷一起出去了。” 郁尘如实回到,就在他来之前,两人才刚出去。 夜离澈扑了空,没有见到初樱,失望而归,却在城门口遇到了等待已久的后子奴。 他与后子奴就没有任何交集,若是此时后子奴来见她,除了利益,再无其她。 第六百零四章 希望 后子奴跟着夜离澈一起进了宫,回到养心殿,夜离澈背对着后子奴,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王上爱而不得是不是很痛苦?” 后子奴率先开口,毕竟,她今日是主动来找夜离澈做交易的,自然是主动开口。 夜离澈不予回答,只是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后子奴也不慌,继续道:“正巧,弟妹我也是爱而不得呢,这痛苦 ,我自然是能感同身受,所以……” “你想与寡人谈交易?” 后子奴华还没说出口,就被夜离澈给打断了。 她也不掩藏,直接点头,“没错,是想跟王上谈个交易,只是不知道王上远不远了。” “那要看你的交易有没有价值了。” 夜离澈冷声开口,他从来不拒绝跟任何人做交易,关键是要自己觉得是否有价值。 没有价值的交易,或是没有达到他预期的交易,他都不屑于做。 “这个交易,对于王上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后子奴胸有成竹,先是引起夜离澈的好奇心。 夜离澈冷笑一声,“每一个来跟寡人做交易的人都这样说。” “阿奴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会这样说。” 后子奴看着夜离澈的背影,继续笑道:“王上若是答应,阿奴便继续说下去。” “先说你要什么作为交易?” “让初樱永远离开王爷!” 这便是她的交易,想来也着实是让人觉得可笑,她做了那么多,也只不过是想让初樱从夜南冥身边消失而已。 夜离澈缓缓抓神,目光上下将后子奴打量了一番,突然勾唇笑了起来,似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交易,寡人答应你。” “阿奴给王上的交易是……”后子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梵听,停了下来,不说了。 “先下去。” 也屡次冷声开口,梵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后子奴微微而笑,淡声道:“王上恐怕还不知道,王爷的记忆,是我帮忙回复的,所以,他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说完,脸上得意地笑更加明显了,一切都是故意而为之的。 夜离澈眯着眼睛看着她,不着急开口,似是在等他先把话说完。 “在王爷的记忆里,当初死去的那个孩子,是初樱和王上所生的,而当初在南山,是初樱想置他于死地的,所以王爷对初樱的爱,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后子奴说完,看着夜离澈那双深沉的眸子渐渐散发出光,遂又补了一句:“王上可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那个孩子,还有初樱的背叛,是夜南冥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夜南冥最恨背叛,却一次次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不管他现在如何拼命想去修复两人关系,但是背叛二字,一直,且永远都是二人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这一点,夜离澈比后子奴还要清楚。 只是他好奇,“你是如何篡改了他的记忆的?” “这个王上自不必问,如今阿奴已经将能帮到王上的事情都告诉王上,这个交易,对王上而言,必然是是十分划算的,还希望王上把握住机会才好。” 说完跟夜离澈行了一礼,“阿奴先告辞了。” 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来找夜离澈,因为她知道夜离澈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表面上说是做交易,实际上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这些消息告诉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后子奴离开之后,夜离澈坐回龙椅上,看着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似是在将刚才后子奴说的话从头到尾捋一遍。 在夜南冥的记忆力,那个死去的孩子是自己和初樱的,是初樱背着他跟自己生的,可是,那个孩子,还活着。 那个孩子,还活着? 他眼前突然一亮,整个人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神情风云变化,激动,希望,开心…… 既然那个孩子还活着,那他为何还要这么惶恐不安? “梵听!” 沉声喊到,梵听听到声音,立马进来,“王上!” “马上派人去找怜笙,无论如何要把人活着给寡人带回来。” 一开始听到怜笙失踪的消息,他只是想着,既然被抓走了,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去插手了,能除掉那孩子自然是最好,若是死不了,留下来,对自己迟早都是一个隐患。 但是现在不一样,只要那孩子活着,自己就可以将初樱抢回来。 夜南冥若是知道那个死去的孩子还活着,且是自己和初樱的孩子还活着,一定会崩溃吧。 越这样想,他心情就越是轻松。 可是梵听看到他的一系列反应,竟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反应。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夜离澈见他站在不懂,立马开口催促到。 “属下遵命。” 梵听不敢有任何怠慢,赶紧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夜离澈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深深吸了一口子,望着大门外面光亮的天地,脸上尽是挂着笑意,喃喃道:“阿樱,这一次,寡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 如今,他已经当上了王上,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了,也可以肆无忌惮的集万千宠爱于她了。 初樱跟着夜南冥一起出城去了,因为夜南冥想要去看看那个跟踪初樱的人的尸身,虽然只有一滩血污,但是夜南冥执意要去看。 初樱的带着他到了那个地方,地上的血污还在,只是已经干了。 “这便是了。“ 初樱指了指那摊血污,衣服都已经腐烂得七七八八,极不齐全了。 第六百零五章 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夜南冥在旁边蹲下,看着地上的血污,伸手想要去沾一点,却被初樱一把抓住了手,“你疯了吗,他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骨头都化得了,你还敢就这样去碰,不怕手烂了?” 初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突然鲁莽表示很不满。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不但不生气,反倒还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是说真的,你不要当儿戏,我可是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化成一滩血污的。” 初樱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个当真是不可以的当做儿戏的。 夜南冥嗯了一声,“本王知道了。” 说完从腰间抽搐一把匕首,抬起零碎的衣服,凑近闻了一下,瞬间蹙眉,一脸嫌弃。 初樱却是忍不住笑了,明明她回去的时候他都嫌她身上太臭了,竟然还这样凑近了去闻,也是真的很强大了。 见她偷笑,夜南冥干脆挑着那衣服往她面前凑了凑, 初樱连忙后退。 夜南冥却没有再继续跟她逗趣,而是用匕首不停的在里面拨弄着,初樱想靠前来看,却被夜南冥突然一把拉到了一边,那对血污里突然留跳出了一团东西,而方向正是初樱刚才所在的地方。 初樱心脏猛地一跳,见那东西居然还在动,夜南冥手中匕首飞出去,将那东西死死钉在地上,只听得那东西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痛苦的扭曲着。 “这声音我听到过,我拦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在交流。” 初樱慌忙开口,这声音,听着着实是很渗人。 “这是鬼语。” 夜南冥沉声开口,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瓷瓶,上前,取出匕首,将那初樱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拨了进去,堵上瓶口。 只见他昨晚这些事情之后直接起身,出声道:“走吧。” 初樱:“……” 跟着站起来,“你怎么知道这是鬼语?”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往她面前凑了凑,小声道:“因为,本王比你见多识广。” 他说完,便抬步往回走,初樱顿了一下,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跟上前去。 “还有什么想问的?” 夜南冥开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每一样,初樱却并不为所动,淡淡回了一句:“王爷见多识广,我目光短浅,井底之蛙,不敢多言。” 说到这里,还不忘在翻个白眼,用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夜南冥听到她如此酸溜溜的话,也只是笑,不做声。 却不动声色的牵起了她的手,“回去解释给你听。” 似是在求和,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那摊血污,却看到有黑影闪过,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若是换做以前,她定会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可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不这样认为了。 “别看了。” 夜南冥掰过她的头,示意她不要再看了,再多看也无用。 初樱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反应,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回到北苑才知道夜离澈来过了,初樱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没什么反应,自己也就不在意了。 只见夜南冥命人去了一把黑伞,站在院子,撑着黑伞,手中拿着方才那只小瓷瓶。 “那个全身腐烂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是肉身被这东西所占罢了,你抓住他,它便会让肉身迅速腐烂,让你误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并没有,这东西仍会藏在里面,等到太阳下山再出来,另寻一具尸体,便又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了。” 夜南冥看着手中的瓶子沉声开口,他鲜少跟人解释这么多,却唯独对初樱耐心至极。 初樱听得算是明白了,哦了一声,“那接下里该怎么办?” “拷问它。” “这个?” 初樱指着小瓷瓶,有些疑惑。 夜南冥却是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正是。” 说完又抬眼看向初樱,笑道:“是不是很好奇?” 初樱不可否认,确实是很好奇。 “以后本王还会让你见识到很多新奇玩意儿。” 夜南冥自信得很,脸上也尽是得意的神情。 初樱技不如人,便只能由他尽情炫耀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夜南冥不说话,先将黑伞放下,然后将瓶子放在黑伞下面,自己双手结印,以伞为界限,设置了一道屏障,后退一步,道:“过来。” 初樱起身,走到他身边。 “你不是说他说的是鬼语,怎么听得懂?” “不管他是什么鬼,生前都是人,总会说人话的。” 夜南冥沉声道,初樱嗯了一声,想来也是,他们之所以在这自己面前说鬼语,想必就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而已。 “但是只是从十里村出来的东西,你确定它会这么轻易就招了?” “自然不会。” 夜南冥开口,“所以须得再等等,等着太阳将他烤得将死不死,再看看。” 初樱听完,觉得又好笑又担心,担心笙儿是真的被他们的人抓走了,如此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连夜南冥都忌惮的十里村肯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儿。 “小樱,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笙儿的场面?” 夜南冥突然开口问,初樱想了一下,点头,“还记得。” “笙儿身上,或许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夜南冥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东西,是从笙儿到来的时候才出现的。” 在这之前,除了之前的楚司衍,没有十里村的东西再出现过。 “王爷是早就知道不对劲了吗?” 初樱脸上神色僵了僵,开口问道,他是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才会让人暗中保护吗? 第六百零六章 各司其职 夜南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微微点头,“当时在南疆,就察觉到笙儿跟平常小孩不同,你也看到了,当日在;罗彝古刹,她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一个寻常小孩应该有的。” 夜南看着她,沉一字一句,异常认真。 这一点初樱不否认,因为都是她亲眼看到的。 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道,无论如何,如今找到笙儿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怜笙身上有什么秘密,都须得先找到人。 夜南冥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遂又看向那黑伞下面的瓶子,谈话间,以那把黑伞为界限的圈子里,已经渐渐成了一个人形。 初樱有片刻的愣神, 一眨眼功夫,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少年蜷缩在伞下,小心翼翼抱着双腿,不谈沾染外面的阳光。 夜南冥看了初樱一眼,蹲下去,看着那小孩,明显几分面色不善,“说罢,谁让你来的?” 他语气平静,看着那小鬼,光是气势,就足以将对方压制。 那小鬼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听得夜南冥一阵心烦,“说人话。” “我不知道,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让我们来前来执行任务。” 那小鬼见夜南冥看了那伞一眼,生怕他会把伞抽掉,赶明开口解释。 “什么任务?” 夜南冥继续追问,初樱这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小鬼先是抬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再看向初樱,小声道:“将这位姑娘带回去。” 他们的目的,是初樱,并不是怜笙? “你们可是抓走了一个小孩子?” 初樱一听,急忙问道。 却只见那小鬼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 “你其他的同伴知不知道?” 好不容易找到的以往,她并不希望就这样没有了。 那小鬼望着她,仔细想了一下,抱着膝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们先带我去阴暗处,我就告诉你们,这太阳都快要把我烤化了。” “你若再敢玩儿花样,本王当即抽了这伞,让你立马变成一缕烟你信不信?” 夜南冥并不算答应他这个请求,冷声威胁道。 那小鬼一听可还了得,只得赶忙举手投降,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都告诉你们还不行吗,求求你们别杀我。那小姑娘确实是十里村的人半路抓走的,但是并不是我与我们的同伴抓走的。” 他如实说了,这几天来,初樱终于是听到了关于怜笙的下落,终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但是神经却没有得到片刻的放松。 怜笙被十里村抓走了,情况只会更加棘手。 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只见夜南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是在安慰她,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她身上,而是看着那小鬼,声音沉冷的,极不耐烦道:“讲话说完。” 每次说话都只说到一半,任他再有耐心,也有被耗完的时候。 “这一次十里村派出来的人并不只有我和我的同伴,还有好几支队伍,都有不同的人物,那个小女孩就是把他们带走的。” 说完那少年竟然起身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二位大人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十四岁被街上小混混活活打死,如今好不容做了一只鬼,本以为可以扬眉吐气,竟不料被二位抓住,恐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二位行行好,放了我吧。” 初樱:“……” 看着面前模样还算俊俏的少年,竟有如此遭遇,倒也是令人唏嘘。 “自你进十里村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投胎转世的机会,你明明是饿死的,何来被打死一说?” 夜南冥一番话,那少年在初樱心目中竖起的形象,轰然倒了。 原来,都是骗人的。 那少年一听,当即愣了一下,赶紧一脸慌乱的连连磕头,“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初樱看得恨不得去踹他一脚,但还是忍住了,看向夜南冥,沉声道:“我们若是要去十里村救笙儿,就须得有他引路才行。” 夜南冥点头,“这是自然。” 低头看了一眼那少年,一挥袖,将他收进那瓷瓶里,捡起来,放入袖子里。 “走吧,去收拾一下,明日启程。” 初樱点头,跟着他一同回屋,初樱今日忙活半日,有些乏力,靠在软榻上打盹儿,夜南冥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又出去了,似是准备东西去了。 在打盹儿期间,初樱好似做了一个梦,梦中隐隐有人在喊自己,她想去看个清楚,可是只是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樱姑娘,上官少主来了。” 外面郁尘前来禀报,初樱从梦中惊醒 ,怅然若失的看了一眼之后,什么都没有。 自我安慰或许是这几日太过紧张,做梦了。 那梦中的声音,一会儿向是怜笙在喊自己,可是一会儿又花了一个人,扰得她心神不宁的。 “我知道了,这就去。” 回了一声,起身想让自己醒醒神,等缓过神来,方才出去见上官木离。 想必他此次前来也是因为怜笙的事情,但是自己却在犹豫着要不要讲怜笙被十里村的人抓走的事情告诉他。 做再三权衡之后 ,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了,他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够了,自己欠他的是这边都还不清了,不愿意再去拖他下水了。 看到上官木离时,一般便看出他最近清瘦了不少。 ps:后面三章都下线了,不是作者君没更,理解一下哈,明天见 第六百零七章 生个孩子好不好 “少主近来怎的瘦了这么多?” 面上神色僵了僵,开口问道,心中更是心酸不已。 这才多久没见? 上官木离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疼,略微顿了一下,继而笑道:“进来正琢磨着提升功力,消瘦实属正常现象,你不必担心。” 提升功力? 这样的理由初樱如何能信,哽咽着不说话,心中仍是心酸不已,当初若不是她,他今日应当也就不是这样的境地了。 “我今日来是想问一下可是有笙儿的消息了?” 上官木离想转移话题,若是再看到初樱这样伤心下去,他会更加心疼。 初樱低下头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等有消息了一定告诉少主,少主不用担心,已经派人去找了。” 上官木离自从遇到自己,当真是操碎了心,让她如何忍心再去打扰他?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笙儿生性聪颖,短时间内应当是没有危险,而且,对方既然抓走了笙儿,定是有所目的的,不会轻易伤她。” 上官木离柔声安慰道,看着面前的初樱,深思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他们很久都不曾再见过面了一样。 初樱点头:“初樱知道了,少主如今一个人,四九又不靠谱,一定要照顾自己。” 她叮嘱道,若是他身边有个靠谱的人在,自己倒是还可以放心一点,可是偏偏四九是个不靠谱的主儿,有的时候一天半晌的都不见人影。 想到这里,不由就想到了竹息,若是竹息在,上官木离一定不会这么辛苦,因为他会在上官木离操心之前将所有琐事都处理好。 “竹息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小声开口问道,尽量的小心翼翼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发生了些变化。 上官木离顿了一下,随即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件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初樱面上是答应了,可是实际上,她并不愿意将这件事交给上官木离。 杀害竹息的凶手,她一定要找到。 上官木离在夜南冥回来之前就离开了,初樱想留他,可是他执意要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初樱心中五味陈杂。 上官木离应当是,她这一生,唯一剩下的可以以亲人相称的人了吧。 夜南冥回来亦是晚上了,初樱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了,想必是回王府了,毕竟,他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如今要离开几日,自然是要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睡。 “小樱!” 他开口。 初樱应了一声,“我在。” “等将笙儿救回来,我们要个孩子可好?” 今日上官木离来过的事情他知道,初樱不说,他也不问,两人都是这样,彼此都不过多追问,可是心里却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关系。 就像是最珍爱的花瓶,碎了,重新修补好,裂痕却始终都在,稍不小心,就会让它再次破碎,如此一来,彼此双方都会显得异常的小心。 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好想跟她要个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竟让他觉得需要有一个孩子才能巩固了。 初樱沉默着,不说话。 “你若是不愿意,我们可以晚点要。” 只要,她答应,跟他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只要,她能原谅,自己当初不肯就那孩子的行为。 那可是夜离澈和她的孩子啊,让他如何去救? “王爷真的想要孩子吗 ?” 初樱望着上空,两眼空洞,语气平静。 她不确定,夜南冥 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想要个孩子的。 曾经那个孩子,不也是他的吗? 那孩子的死,怪不得谁,怪只怪,她投错了胎,生在自己腹中。 归根到底,都是自己害了她。 夜南冥侧过身,眼神肯定的看着她,语气异常坚定,“本王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和你的孩子。” 他只要和初樱生的孩子。 初樱眼眶有些湿润,夜南冥将她揽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脸颊,温柔的摸索着,一只手 扶着她的腰, “小樱,本王是真的爱你。” 他是真的爱惨了她,爱到都觉得没她不行了,爱到每时每刻都惶惶不安,爱到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自信。 初樱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仰起头,主动吻了上去。 夜南冥的呼吸渐渐失去冷静。 “王爷,抱我!” 初樱在他话里隐隐颤抖,带着哭腔请求道。 夜南冥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初樱闭着眼睛,无所依傍,直接用力咬住了他健硕的臂膀 ,可是这样,反倒是让夜南冥整个人血液倒流。 “小樱……小樱……” …… 漆黑的夜,房间里爱意绵绵,似是将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彼此,不顾一切…… 明明都是爱惨了对方的人啊,为何会越走越远呢?为何会…… 夜色愈加深沉,可是房间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停歇,似是要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贡献给对方。 以至于,第二天,初樱半天起不来床,整个人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可是某人却是有精力得很。 将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吻着她。 “王爷,不要……” 初樱赶紧制止,却无济于事。 …… 两人是下午出的门,带着郁尘和北齐,除了隐藏在暗处的暗影,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只是初樱似是还没缓过神来,精神气都不太好。 骑在马上一颠一跛的让她有些难受,夜南冥见状,直接二话不说翻身横跨上她的马,从后面搂着她。 第六百零八章 问路 “王爷,去骑你自己的马。” 初樱见郁尘和北齐看着自己和夜南冥皆是一愣,顿时脸色大囧,赶紧出言催促道。 可是身后的某人脸皮却厚得很,完全没有那个打算,反倒是还更加用力的拥着她了些,沉声道:“你再吵本王便要堵住你的嘴了 。” 初樱:“……” 回头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他反倒是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颇为无辜的解释道:“本王见你精神不佳,怕你在马上睡着了,遂专门来照看着你,你非但不感谢本王,怎么的埋怨起本王来了?” “难道王爷不知道我为何精神不好?” 早上她明明说了不要,说了要适可而止,是他,完全没有任何节制,不然自己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着实是让人觉得无语了。 夜南冥故作糊涂的摇了摇头,“本王并不知道,你且说不说。” “无耻。” 初樱丢下一句话,回过头去,不愿意再搭理他。 跟在后面的北齐和郁尘:“……” 对视一眼,只觉得脸上实在是臊得慌,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 等两人前去了,北齐无奈摇头,“都想不明白了,王爷为何要让我们两个来,感觉完全是多余的。” 说完看向郁尘,无奈耸肩而笑。 郁尘往前面看了一眼,跟着失笑道:“王爷现在的状态我们不是应该开心吗?” 夜南冥所有的好心情,都来自于初樱,同时,他所有不好的心情,也都是来自初樱。 北齐点头赞同,自家王爷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有时候,是不是真的开心,是看得出来的。 “真希望他们永远都能这么幸福下去。” 经历了这么多,如今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愿望了,却也是,最难实现的愿望。 “两人该经历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想必这就已经是苦尽甘来了。” 郁尘开口道,他如今没有做到对夜南冥百分之百的坦诚,但是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外心。 出城之后,夜南冥将那瓷瓶取出来,放出那小鬼,同时将一直无形的绳子套在他腿上,出声道:“你若是敢跟本王玩儿心机,本往定让你魂飞魄散。”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那小鬼赶忙认怂,如今落得这个地步,哪里还敢有什么鬼把戏,只想保住自己这条鬼命。 “前面带路吧。” 初樱冷声开口,说完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问,“十里村都是不简单的主儿吗?为何我看他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都是些入不了门的小喽啰。” “小喽啰都这里厉害?” 初樱惊愕不已,就听得夜南冥点了点头,“十里村别名尸鬼村,里面的人很少出来,若是真的出来必定有大事要发生,上次那青头鬼就是十里村出来的,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才等到你。” “他当初好像一心只想带我走。” 至今她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殊不知这件事情上官木离已经替她解决好了。 “若是真的带走了你,你如今也就不在这里了。” 夜南冥淡淡开口,似是有几分不痛快,就好像,初樱心甘情愿要跟人家走一样,可是,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喂,你叫什么名字。” “咕噜。” 那小鬼回头,朝着初樱憨憨的笑了笑,“我之前骗你们,我父母生下我就双双生病死了,我好死赖活的活到十四岁,遇到饥荒,饿死了,到死都没有个名字,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咕噜!” 初樱念了一遍,再看那少年,“知道了,继续带路吧。” 十里村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因为若是没有里面熟悉里的人带路,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它的存在,而且它不是固定的在某一个地方的,而是会随时变化。 咕噜带着他们先是在城外转了一圈,没有知道,才往远处去了。 “往去南疆的路走。” 夜南冥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了一句。 那咕噜一拍脑袋,“我都给忘了,走吧,那条路上路过的游魂野鬼多,我也好问路。” 一说到这里,初樱就想起了上次回来在路边看到的那一家人。 晚上,几人在路边驿站歇脚。 吃过晚饭,初樱就一直抱着双手靠在柱子上,看着门口,夜南冥过来,柔声问道:“在看什么?” 初樱朝门口努了努嘴,“他从天黑到现在一直都蹲在门口,到底在干什么?还时不时的对着空气说话。” 夜南冥往外看了一眼,暗自失笑,道:“你闭上眼睛,凝神再往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凝神?” “认真去看。” 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按照他的方法闭上眼睛,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再睁眼时,竟看到咕噜正蹲在门口跟过往的行人打招呼,似是在询问着什么。 行人? 初樱顿了一下,想起他在路上说的话,这路上游魂野鬼多,他也好问路。 所以那些人是? 不是人? 回头看向夜南冥,只见他面带笑意,微微挑眉,“现在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她回了一句,就又听到他说:“小樱,万事万物,须得用心去看,就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知道了。” 初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再看那咕噜,不但不觉得他坏,反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了。 “进去休息吧的,明早还得赶路。” 夜南冥说完就搂着她转身准备上楼,门外的咕噜一听连忙起身进来,“王爷,你们都睡着了,人气少了,若是路过一个不讲道理的同类,准会一口把我吃了。” 第六百零九章 最后的退让 夜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甚满意,“你本就是同类,难道害怕同类不成?” “这人类都还有欺善怕恶的呢,鬼的世界里自然也是有的。” 咕噜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若是他不反驳,夜南冥兴许还会行行好,让他就待在驿站里,抑或是收了他回那小瓷瓶离去,可是他这样一说,夜南冥显然是不痛快了,直接长袖一挥,关上了门,把咕噜的苦苦哀求隔绝在门外。 “你就不怕他跑了?” 初樱反问,夜南冥不以为意,“他若是能跑,早就跑了。” 初樱哦了一声,想想也是,还有北齐和郁尘跟着,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跑的? “快些休息吧,后面我们晚上可能都睡不好了。” 他说完,初樱顿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结果果不其然,刚过午夜,初樱就被夜南冥喊醒了。 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平日里自己一个人睡的话,她自然是要警惕心高些,如今和夜南冥一起,想着不管什么事都有他顶着,倒也能安心睡了。 如今被喊醒,到是没有立马回过神来。 “起来吧,我们该出门了。” 夜南冥一边穿衣服一边出声道,初樱嗯了一声,起身穿好衣服,夜南冥打开门的时候,郁尘和北齐已经等在外面了。 “十里村本就是鬼村,夜里容易找些,走吧。” 夜南冥想她兴许是在犯疑惑,遂开口解释了一句,同时抬手将她的披风绳子系好,“晚上风大。” 初樱低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心底一阵温暖。 一行人出来的时候,蹲在门口的咕噜猛地一下站起来,倒是将初樱吓得心脏一跳。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出来了。” 咕噜倒像是被吓惨了一样,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你问路问得怎么样了?” 夜南冥淡淡开口,咕噜先是摇头,随即又连连点头,“我虽然没有问出十里村如今在哪里,但是我听这过路的鬼说了,就在昨日,他们看到有一顶在夜里赶路的冥轿在前面的山林里出现过,而且里面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一定是笙儿了。” 初樱脱口而出,咕噜看了她一眼,“姐姐你不要担心,再过几日便是十里村统领尸鬼王的生辰了,现在各路小鬼都忙着到处寻找奇珍异宝,想必你们的孩子就是误打误撞被当做礼物要去送给尸鬼王也不一定。” “你说得倒是简单,若是笙儿出事了,我定将你丢到油锅里去。” 初樱极不满意这小鬼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出言威胁道。 “好了,找人要紧,先不生气。” 夜南冥拉住初樱的手,安慰道,示意让她冷静一下。 那咕噜也识趣,知道自己热惹初樱生气了,连忙缩到郁尘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只脑袋,观察初樱是否是消气了。 一行人趁着夜色上了路,这一条路真是前往南疆的路,初樱是不是看到咕噜停下里,冲着路边的空气自言自语的问着什么,她不想去看,这路上本就阴森森的,自己若是再去看到深得恐怖的画面,倒是惹得自己难受了。 “咕噜,你不就是从十里村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路?” 初樱突然开口质问到,那咕噜一听,连忙喊冤,“姐姐你就饶了我吧,十里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啊,我当初也只是误打误撞在村口转了一圈,就成了十里村最底层的小兵小卒。” “那如果说你抓到我了,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抓到了就会有下一级指令,到时候自然会有提示,我只需要跟着提示做就可以了。” 咕噜解释道,夜南冥似是明白了初樱的意思,二话不说直接否定了:“小樱,别想了,本王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 “可是王爷,这是最快的方法。” “本王不会用这个方法的。” 他怎么可能让初樱去当诱饵? 初樱见他坚持,并不打算妥协,看了一眼咕噜,继续道:“王爷,如今救笙儿才是关键,如今这个方法是最可行的,我必须要试一试。” “不可能。”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初樱面色一沉,突然就生气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就算王爷不同意,我也要去做。” “小樱。” 夜南冥也有些动怒了,沉声喊了一声,郁尘和北齐见状,连忙上前劝道:“樱姑娘先冷静一下,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的,我们还是听王爷的吧。” “可是越拖下去,笙儿就越危险。” “还好还好,尸鬼王的生日还有十日左右。” 咕噜突然冒了一句,初樱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又乖乖的闭上了嘴。 夜南冥沉默着不说话,如今二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也没有办法继续赶路,只得停下来。 初樱不去理夜南冥,夜南冥也不去理初樱。 此时此刻最尴尬的就是北齐和郁尘二人了,咕噜还好 ,大家都停下来了,他就走到不远处的阴暗处,去拦那些过路鬼,争取多问些消息回来。 天快亮的时候,夜南冥突然走过来,站在初樱面前,沉声道:“本王答应你昨晚说的方法。” “真的?” 初樱猛地抬起头,没想到他会突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夜南冥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不能由你去。” “那还能有谁去?” 初樱脸色沉了沉,这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 夜南冥想了一下,道:“找个替身代替你就可以了,小樱,这已经是本王最大的让步了。” 第六百一十章 商量好了 夜南冥看着她,一脸认真,似是在告诉她,这真的是他唯一的退让了。 初樱看着他,沉顿片刻没有说话,转而低下头去,“何人可以代替我?还能做到瞒天过海?” 说是容易,到哪里去找一个跟她相似的人来? “这个本王自会想办法。” 夜南冥保证到,只要不让初樱以身犯险,就可以。 “咕噜,你过来。” 初樱看向不远处像是在找过路人的要饭一样的咕噜,沉声喊道。 咕噜回头超这边看了一眼,赶忙过来了。 “姐姐,你找我。” 他虽然长得不甚好看,但是嘴巴属实是甜,这几日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自然让初樱消解了不少对他的防备。 “王爷说找一个代替我,然后有你带着去找你的同伴,这样就可以快一点找到去十里村的路了,你觉得可不可行?” 初樱不再去询问夜南冥,而是直接问咕噜。 咕噜抓耳捞腮的想了一下,似是在仔细思考这件事情。 “姐姐,这不行啊 ,要是被发现了,可就死定了,好不如就姐姐跟我一起,到时候到了村口,我将姐姐放走便可以了。” 咕噜言辞殷殷,着急道。 十里村可不是寻常村落,里面等级森严不说,每个人都是异常警惕的,若是被发现了不对劲,不仅自己活不了,就连同着初樱,都要跟着遭殃。 “不可能。” 夜南冥冷声拒绝到,扫了咕噜一眼,“本王没有理由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他现在对咕噜多一个心眼是说得过去的,毕竟一开始咕噜就是一个狡猾的主,如今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让人起疑。 “王爷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总应该相信我这手上的绳子吧,这锁魂绳在我身上,就算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 咕噜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自己的手,是要表现自己的忠心。 初樱看了一眼咕噜手上的绳子,方才知道那是锁魂绳,她就说为何这一路过来咕噜都这么听话,原来是 这个原因。 转身看了夜南冥一眼,拉着他走开了。 两人来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面对面站着,初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言辞恳切,“王爷,我是一定要救笙儿的。” 以前在南疆她就做不到对怜笙不管不顾,如今便是更加的做不到了。 “本王知道。” “所以请王爷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她请求道,虽然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妄做主张,但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这样,她希望得到夜南冥的支持。 夜南冥看着她,神色微漾,漆黑如墨的眸中思绪繁复,“可是小樱,你知道本王是不会让你杀你身陷险境的。”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跟王爷联系,王爷暗中跟着我们,到了村口,我定会想办法跟王爷汇合的。” 初樱信誓旦旦道,其实夜南冥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如今跟自己商量,是因为顾忌着自己,希望能得到自己的支持。 “小樱,你当真是想好了?” 他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复杂。 初樱想了一下,郑重点头,“我都想好了,王爷应该相信我,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初樱了。” 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更有能力去救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可是到后面她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幼稚。 夜南冥看着她,无声叹气,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沉沉嗯了一声:“本王答应你便是了。” 他其实是可以找到十里村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可是初樱,等不下去了,她迫切的需要救出怜笙,心中方得安生。 见他终于答应自己了,初樱顿时就笑了,上前一把抱住他,信誓旦旦道:“王爷放心,我自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每次都是这样说的。” 可是每次都没能做到。 初樱失笑,“现在不一样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夜南冥搁在她身后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轻轻放在她后背上,回了一句:“好!” 他相信她,且就再相信她一次。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低首,缓缓凑了下去,触碰到那一片美好。 初樱红着脸,闭上眼睛,紧紧的去感受他给自己的温柔。 那葱郁的野草倒了一片,被初樱一簇簇紧紧攥住,夜南冥从后面紧紧贴着她,抓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 “王爷……” 她声音都变了,眼神更是不那么冷静澄澈了。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俘获,彻底攻占。 可是他亦是一样的样,贪恋着与她在一起每一寸光阴,贪恋着她的每一寸美好。 “小樱,说爱我。” 夜南冥轻声呢喃,声音沙哑低沉,在此时此刻却是比乐章更要动听。 “我爱你,王爷,我爱你……” 她爱他,可是怎么说都说不够,他越是故意让她着急,她便越是觉得说不够。 她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秘密了,让夜南冥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一去探寻,可是每一次探寻,都别是一番天地。 周围安静的树木花草,将一切声音都吸收了进去,似是刻意的想要帮他们掩藏。 …… 北齐和郁尘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二人出来,两人又是一次对视,最后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却都不说彼此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约摸着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方才出来,北齐和郁尘的目光自然落到两人紧紧相扣的手上,这就说明两人是已经商量好了。 只不过是,这商量的时间有点长。 不过,只要商量好了就皆大欢喜,他们等得也值得。 第六百一十一章 出发 “走吧。” 夜南冥不去看二人,只是沉声吩咐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初樱,那眸底,明显透着意犹未尽。 初樱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也不做声。 北齐和郁尘应了一声,喊来咕噜,便继续上路了。 “咕噜,你现在可以联系上你的同伴吗?” 初樱问真蹲在地上抓耳挠腮焦虑不已的咕噜,开口问道。 现在是白天,他本就没有肉身可以依附,白天阳气又盛,让他很是难受。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夜南冥是绝对不可能去给他找肉身来的。 咕噜点头,一根手指一个劲儿的扣着地上的泥土,用以缓解自己的不安。 “我们的计划你都已经清楚了吗?” “清楚了。” 他开口回到,初樱嗯了一声,“那行,今天晚上,一切按计划行事。” 咕噜从地上站在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好,但是姐姐,你到时候一定要记住,不要跟他们说话。” 他开口叮嘱道,想了一下又相跟着解释了一句:“因为他们的嘴,都很臭。” 初樱:“……” 这…… “开玩笑的,是因为你一说话,他们就会熟悉你的气息,到时候你若是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他们会根据你的气息找到你的。” 这才是正经话,初樱点头,心里面却想着,若是真的说话了,等他们追上自己自己直接动手把它们杀了不就好了? 而且,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沉冷着脸一动不动的夜南冥,这些事情他自然都会处理好的。 “知道了,你去找个地方躲躲吧,晚上再出来。” 看他这样子,着实也是挺难受的,想着晚上肯定他的用处还大得很,便擅作主张让他去休息了。 等咕噜走了,初樱转过身,走到夜南冥面前,弯着腰看着他,“王爷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痛快?” 明明就是明知故问。 她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不要自己帮忙,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小樱!” 夜南冥看着她,眼神复杂,初樱还从未见他这般犹豫过,“王爷可是还在担心?” 她问他。 夜南冥摇摇头,“没事,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初樱点头,“好,那我先上去休息一下。” 本以为夜南冥会跟着上来,但是他并没有。 大白天的,初樱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把咕噜喊过来,又反复叮嘱了几句,心中方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夜南冥一下午都不在,初樱也没有去问,只是到了下午些的时候,她站在窗边听到了开门声。 回头看是夜南冥来了,勾了勾唇道:“你回来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走上前,伸手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似是在感受最后的温暖。 “小樱,我爱你。” 他低声呢喃着,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初樱心中暖意肆流,感动不已。 “王爷最近倒是有些像一个小孩子一般了。” 她低声开口,夜南冥被她逗得有些忍不住笑,双手环住她,“那你就拿本王当孩子好了。” 在她面前当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好了,不闹了,天快黑了。” 夜南冥显然不愿意松手,“就一会儿好不好?” “什么?” 初樱挑眉,问他,不料他竟然勾唇坏笑起来,“再来一次。” 初樱:“……” 这个人脑子里整日里都在想什么? “等我们把樱儿救出来了可好?” 现在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这些。 夜南冥微微摇头,表示不太愿意,“那会等很久,小樱,答应本王。” 明明是在跟人商量,可是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必须要 答应他一样了。 夜南冥见她没有很明显的拒绝,直接身后关了窗,将她拦腰抱起来,转身朝床边走去。 …… 初樱和夜南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咕噜还是老姿势蹲在门口正等着自己,郁尘和北齐站在另一边,倒是也没有专门在等的模样,想必是知道两人会在上面腻歪一会儿。 “王爷,姐姐,你们好了吗?” 咕噜见二人下来,开口问了一句,那小眼神闪着想入非非的光,看得初樱一阵脸红。 “哎呀,姐姐你就不要害羞了,都是成年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咕噜反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你算哪门子的成年人?” 初樱反问一句,话语中几多不满,用以掩饰自己的囧样。 夜南冥不烦不阻止咕噜调侃她,反倒还有纵容之意。 咕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当鬼都当了好久了,也算是成年人了。” “好了,少在这里贫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初樱不想跟他继续斗嘴了,直接开口问道。 “现在都可以了,我刚才发了暗号,它们应该都快要到了。” 咕噜跟着回了一句,初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向一边一听说自己要走了脸色立马就变了的夜南冥,道:“那王爷,我就先过去。” 夜南冥不回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走上前,将她的手抬起来,放在她手心,这才开口道:“这思雾暖玉本就是当初送你的,如今你且戴在身上,若是有什么事,本王也能感应到。”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去救怜笙,所以偷偷将自己的内力注入这思雾暖玉之中,这样自己便能随时感应到她的情况了。 初樱看着手心的思雾暖玉,想着他心在一定非常担心自己吧,不然是不会说这么多的。 “我知道,王爷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水潭 “王爷放心,我也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 咕噜跟着信誓旦旦的保证到,可是他的话在夜南冥听来简直就是放屁,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夜南冥不搭理他,他悻悻而笑,看来自己在夜南冥那里还是信任度不够啊。 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去等着,道:“姐姐,你好了就喊我。” “我已经好了,出发吧。”初樱接过话,见思雾暖玉收起来,看向夜南冥,笑道:“王爷,我走了 。” “万事小心。” 夜南冥叮嘱道,他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可是唯独这次初樱,他真的恨不得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不断叮嘱都觉不够。 初樱点头,临着迈开步子要走,却被夜南冥突然一把拉,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让她有片刻怔神。 “一定要小心。” “知道啦,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初樱说完,还不忘抱抱她,然后抬步往外走,门口的咕噜站起来,跟着她走到门外。 初樱趁着夜色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超里面看来。 只是那一个回眸,夜南冥脑海里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甚至是都没来记得去捕捉。 “小樱。” 只听得他低声喊了一声,抬步想要去追,初樱就转过身去离开了。 夜南冥立在门口,停顿片刻,沉声道:“北齐,跟上去!” “属下遵命。” 北齐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跟了上去。 北齐走后,夜南冥转过身去,“暗影可都是跟上去了的?” “回禀王爷,都跟上去了,会平尽全力保护樱姑娘的安危的。” 郁尘相跟着回到,知道夜南冥现在心里一点都放心不下和粗硬。 但是这是初樱自己的选的路,无论如何都要烤她自己去走完,而且,按照如今的状况,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了 。 初樱和咕噜一起走出了一段路,来到林深处停下来,转身朝初樱扬了扬手中的绳子,“姐姐,就先辛苦你一下了。” 初樱配合的伸出手,“待会儿就不要这么喊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咕噜笑了笑,其实他长得很阳光,只是脸色苍白无血色,若是还活着,定是个如风少年,只是世事难料,万物皆有命。 把初樱的手绑起来,咕噜便让她在地上坐下的,自己则往前走几步,朝着天空发出一声如狼嚎般的叫声,似是在召唤同伴。 初樱却反倒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 原来,鬼也有这么可爱的鬼。 没一会儿,初樱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了,想必应该是他的同伴来了。 咕噜四下看着,忽然周围起了风,咕噜回头看了一眼初樱,然后回头,几个如闪电一般的黑影瞬间闪到了咕噜面前。 初樱没看错,就是之前那几个,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想必这些人也是借了别人的肉体。 咕噜对着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初樱已经可以简单听懂了,这几日咕噜在身边,经常向路过的鬼打听消息,她便学会了一二,只不过也都是些肤浅的罢了。 大概就是说他趁着自己不注意抓住了自己,要带她回去复命。 那几个鬼将信将疑的朝初樱这边看了一眼,但是就算不相信,初樱如今也是被绑在这里的任人宰割。 几个人想了片刻,便通通朝着另一个方向跪下去,对着慢慢夜色念念有词。 没一会儿,初樱就看到夜空中突然飘来一团鬼火,在几人头顶盘旋几圈,然后在空中爆开了,上面的出现了一串符文。 初樱这下是真的看不懂了,只见几个鬼看了之后那图文便消散得无形无踪了。 咕噜转过身来,率先过来,其余几个跟着过来。 “起来!” 其中一个突然开口了,初樱被他拎起来,咕噜见状忙主动靠到另一边,抓住初樱的肩膀,押着她。 “让我来吧。” 咕噜说着,另一只手抓着了正绑着自己的绳子。 那几个人显然是不放心,所以另一个鬼在另一边。 初樱被他们带着一路往山上走,可是山上尽是荒草,到处都是飘荡的鬼火,月亮渐渐从乌云里钻出来,初樱这才隐隐看到面前墓碑林立,显然是一片坟场。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初樱想低下头去看,却被咕噜一把抓住了肩膀不让她低头。 初樱不敢再低头,一路往上,只觉得山路越加的难走了些。 隐隐又进了一片林子,然后她就被人带进了一个山洞,那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且还有一股腐臭味。 初樱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别咕噜按住了后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一团鬼火,走在前面的鬼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咕噜。 “这里面太黑了,她看不见,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带活人回去,若是在这里面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们都死定了。” 咕噜一脸讨好的解释道,原来鬼火是他怕初樱看不见路所以弄的。 那前面的鬼一听觉得好像也有道理,遂又转过去,继续往前走。 他们此时正沿着山洞旁边的小路一直往深处走,脚旁边是水潭,只是在幽幽磷光照耀下,水潭呈现出一种异常诡异的绿色,且还有些浑浊。 初樱甚至都是看到那里面漂浮着东西,等路过一出较为狭窄的地方,初樱定眼一看,顿时冷气直冒,原来那水潭里漂浮着的,都是些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尸体。 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发出一声干呕,忙别过脸去。 咕噜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旁边的水潭视线给她挡住。 第六百一十三章 十里村 初樱看了咕噜一眼,明白了咕噜的用心,用眼神稍稍示意以示感谢,咕噜本想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到那会碍于旁边都有同伴在,所以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好作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初樱只是觉得越往里面走越阴森,到最后,竟有一种寒意浸骨的感觉。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寂静无声的山洞里,本来只有悉索的脚步声,初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前行人的人突然停下里。 咕噜一听,也是吓得浑身一僵,不是让她不要说话吗,这下可如何是好? 那群人也紧紧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回答,继续往前走。 咕噜在黑暗中拉了一下初樱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刚才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倒是初樱,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心中另有打算。 大抵在山洞里连续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都是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渐渐地,前面的路慢慢开阔起来,较之之前也要好走些,至少泥土不会那么黏脚。 初樱闻到了新鲜的空气,越来越近,终于,她看到前方隐隐有亮色。 在黑暗里呆久了的人,总是能够一眼看到光亮。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并没有半点轻松,反倒是越来越绷紧了些。 从这山洞出去,或许就另是一番天地了,这也就代表着,会更加危险。 一行人如有另一般缓缓往前走,迎着那幽幽的光亮,在走出山洞的那一瞬间,初樱整个人都愣住了。 此时的他们,正站在半山腰上,而下面,极目望去,是一座散发着诡异灯火的城池。 里面热闹非凡,可是那热闹,似乎与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城池上空有一道泛着黑气且透明的屏障,所以里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似乎一阵风吹来,所有的一切,就都会随风飘散。 初樱极目望去,触目所及的,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这城池,是这荒原上唯一存在的东西,却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存在。 不过她渐渐也明白了,这,便是十里村,传说中厉鬼横行的尸鬼村,一个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走吧。” 旁边一个人突然开口,初樱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咕噜,却看到他一脸疑惑。 只听得他用鬼语问身边的同伴,大致意思就是这里并不是他们最开始看到的村子。 其中一个听了解释道兴许是村子重修了。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未免牵强,合着,这几个都是没有进去过的无名小卒。 咕噜还是疑惑不已,刚才在路上她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以便夜南冥可以找到进来的路,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条路会不会一直村子。 因为一直传说十里村行踪飘忽不定,很难找到。 跟着他们继续往山下走,山路极其难走,初樱好几次都险些摔下去,幸亏有咕噜拉着。 明明是那么近的地方,她们下山却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初樱心中甚至好奇,为何不直接飞下去? 难道他们还怕自己会被摔死不成? 到了下面才发现下面其实还别有洞天,这看似很近的诚驰,实则很远,而且地面的多雾,让人深深浅浅 的踩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到路。 初樱往周围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片荒原上,全是游离的孤魂野鬼,将整个城池包围其中。 突然,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的号角声,城门打开,那些鬼魂几乎是在一瞬间让开一条路出来,而自己,刚好站在路中间。 咕噜拉着她赶紧让到一边,初樱是活人,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周围群鬼注意到她之后,纷纷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垂涎欲滴,恨不得都来分一杯羹。 好在押送自己的鬼亮出一道符文,就是之前给他们指示的符文,群鬼才不得不悻悻恹恹的往后退。 城门缓缓打开,初樱这才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尸鬼城”! 尸鬼城,难道不是十里村? 不是说十里村就是尸鬼城,所以,这便也是十里村? 初樱有一瞬间的犯迷糊,看向咕噜,咕噜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示意这就是目的地。 一声马嘶,接着便是密集沉闷的马蹄声,身边看守自己的鬼看得异常认真,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初樱能够感觉到他们此时此刻的激动。 只要完成了将自己送来的这个任务,他们或许就能真正晋级进入尸鬼村,成为其中一名,这种荣誉,对于它们做鬼的来说,应当是之上的荣耀了。 初樱面不改色,既无恐惧,也无担心。 几匹铁骑从城里出来,在接近初樱的时候,勒住了马,身边一个连忙上前将自己的符文呈上去,那为首的戴着面具的不知到底是何物的一挥手,那符文便消散了,接着直接看向初樱,将她直接拎起来,放到自己马山,掉头进城。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初樱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咕噜一声,让他一定要接应夜南冥,马就已经进城了,紧接着,城门重重关上。 本以为进入十里村还需要一番曲折,竟没想到,竟然进来得这么容易。 而且,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刚到这里就有人出来接应了。 这一切,都显得好蹊跷? 马跑得太快,颠得她都快要吐了。 一路上,她看到景象,虽然跟平常城市闹市差不多,但是细细一看,他们所卖的吃食,居然都是人肉。 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却不得不抓紧时间熟悉所走过的任何一条路。 第六百一十四章 奇怪的男人 很快,她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偏头看过去,是一座宫殿,只是这宫殿,正冒着隐隐黑气,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死气。 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活人。 初樱正想抬头,脖子一痛,便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可见刚才那人下手有多重。 缓缓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昏暗,墙壁上有一站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且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一般。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撑着地下坐起来,将周围扫视一圈,自己现在无疑身处牢房之中,看着外面,几个身穿铠甲的侍卫正是守在外面。 但是他们个个都是带着面具的,面具是恶鬼面具,让人心里发毛。 初樱背靠着墙,将自己所处的位置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根本就没有可以逃出去的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从大门口出去。 因为所有墙都是封死了的,连一扇透气的窗户都没有。 她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尸鬼城里面了,若是按照咕噜的说法,怜笙应该会在自己之前进入这里,所以她现在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她必须要找到怜笙。 她不知道夜南冥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找到这里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可是,这里,好像只有晚上。 她盯着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看了好久,看到人都快要石化了,站起来,走过去,沉声道:“我饿了。” 那守在自己牢房面前的侍卫一听,略微迟钝了一下,然后抬步往外走去。 初樱站在牢房门口,看向周围,这里面,好像只关着自己,不过想想也是,这里,怕是生人不得入的。 游荡在城门外的群鬼,就算是有生人闯进来,恐怕也早就被它们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觉得后怕。 所以自己能活着,已是幸运了。 那夜南冥怎么办,他怎么进来,会不会遇到危险? 没多久,那侍卫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丢到她面前,初樱低头一看,差点没吐出来,里面居然是还有虫子在爬的腐肉。 一脚将那托盘踢出老远,胃里不断翻腾,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样的话。 那侍卫见状,似是有些吩咐,隔着牢房回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斧头。 初樱并不畏惧,只是盘算着怎么才能将这门打开,从这里逃出去。 她等不起,怜笙也等不起。 在将这地牢里的守卫人数摸清楚之后,她便开始筹谋怎么出去了。 在昏睡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身穿玄铁铠甲的人从外面进来,初樱下意识的抵着墙站起来。 那几个侍卫连忙上前低头行礼,虽然不说话,却可以看出来,对方让这些侍卫很恐慌。 只见那几个人走到自己牢房面前,其中为首的一个抬眼看着自己,隔着整副面具,她却能看到那深藏里面瞳孔,那黑暗的眸子,有些熟悉。 他抬手,身后侍卫便递上了一包东西,他接过来,直接丢了进来,初樱一把接住,便看到他转身离开了。 “你是谁?” 初樱当即开口问道,却见那人连脚步都不曾顿一下,便离开了。 那侍卫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站好,也不与她做任何搭理。 初樱拆开手中的东西,尽然是糕点,神色微漾,再次抬头朝那人离开的方向看去。 他到底是谁,为何要给自己吃食? 一开始她并没有吃,因为她并不敢确定这里面没有毒,到后来,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打开糕点,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方才咽下去。 她估摸着时间,自己在这里面应当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吃了一半的糕点,心中微凉,抬眸,看着安歇在自己面前不吃不喝,也不休息的侍卫,突然发出一声干呕,然后痛苦到底,扭曲成一团,呈现出一种中毒的形状。 几个侍卫闻声过来,见她在里面一直抽搐,痛苦不堪,其中一个赶忙打开门,几个人涌进来围着她,同时另一个人转身便要出去通报,却见初樱眼疾手快,直接翻身,从地上匍匐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脚,往前一带,那侍卫闷声一声倒地。 其余几个见上了当立马上前向擒住她,可是初樱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一个翻身,起身的一瞬间手中含光已经出鞘,将对方一一撂倒。 这几个侍卫倒地后纷纷扭曲一阵便融化成了一团血污,初樱在咕噜那里早已经见识了这一招,直接将煤油灯打翻,将对方全部烧死。 地牢中火势渐大,初樱穿着一套侍卫的衣服躲在角落里,等到外面涌进来救火的人,自己这提着一只木桶顺着他们出去了。 无奈走才发现原来外面还有僵尸镇,想着自己幸亏刚才留了一手,没有立马跑出来,不然定会被这僵尸阵给困住。 如今外面的侍卫涌进来救活,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等他们发现初樱不见时,初樱已经出去了。 顺着侍卫赶来的方向往回走,走到一出稍显偏僻的地方,闪了进去,然后顺着另一条没有人的廊坊继续往前走。 这里想必即是尸鬼王住的宫殿了,怜笙很有可能也在这里面。 忽感怀里一阵暖意,身后一抹,取出那块夜南冥给自己的思雾暖玉,正散发着幽幽暖光,似是在感应着什么。 第六百一十五章 出手相救 初樱停下来,抬头往四周看去,并没有发现有人。 难道是夜南冥?他也进来了? 下意识的将暖玉握在手中,继续往前走,这宫中灯火通明,都是与寻常宫殿毫无异常,抬头看向天空,依旧是晚上,没有半点星子。 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死亡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里,与地狱无异。 很快,周围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初樱见前面去不了了,迅速闪进旁边的假山后面,就看到一支有一支侍卫从自己面前的走廊匆匆走过。 不用想便知道是在找好自己了。 周围危机四伏,她已不宜再留在宫中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思雾暖玉,决定先出去。 夜南冥一定已经进来了,不然一直反应的暖玉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应。 夜南冥说过,他是可以通过这块暖玉感应到自己的。 等人都走了,她一跃跳上房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整个宫殿,入目的,尽是一片红纱。 这样的红色在此时此刻没有透露出丝毫的喜庆,相反,是无尽的压抑和刺目,如鲜血一般,看得让人眩晕不已。 手中含光入鞘,如飞鸿点地,趁着周围正在四处找自己,往外面跑去。 她没有目的,但是目前至少应该先离开这宫殿。 她甚至觉得,这宫殿就是一做绝大坟墓,若是再多待一会儿,定会被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因为她是活人,所以她必须要封住自己体内的气息,不让气息泄露出去,这就意味着她不能说话。 一旦开口,阳气外露,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这宫殿,进来容易,出去难。 宫墙之上 ,全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个个提醒都比普通壮汉还要高大,而且对方根本就不是人,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躲在房顶的低凹处,小心的注视着那上面的人。 外面热闹一片,她刚才才反映过来,这座城池,是没有沉睡的时间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热闹非凡的状态。 手中暖玉愈加温暖了些,初樱看着外面,想着夜南冥此应当而已正在找自己。 城门不开,她便出不去,而且就算城门开了,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去。 如此一来,便是更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身后,不能回去,而外面,也出不去。 她整个人都匍匐在房顶上,加上一袭黑衣,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回头看时,那宫殿前面的广场上烈火炎炎,仿佛一个巨大的祭祀场。 这种广场,她在南山地宫里也见到过,她甚至清楚得记得,阿觅就是死在那里面的。 那个道士,那个出现了无数次自诩为自己父亲的道士,竟然在自己失忆之后频繁出现。 她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杀了他,便可以为阿觅报仇了。 正是因为这样,此时此刻她看到这个广场才会莫名的陷入恐慌之中。 忽然看到一支铁骑从里面出来,沉重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格外的沉重,似是有一只庞大的队伍一般的。 初樱见他们是朝外面走,立感机会来了,悄无声息的从房顶上滑下去,在对方经过拱门的时候,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最后一个侍卫一剑命中,将尸体那尸体迅速化成一团血污,她骑在马上,用对方的衣服垫在下面,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 那被自己杀了的侍卫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 初樱本就是戴着头盔和面具的,从地牢里出来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脱,而是一直穿在了身上。 显然这支队伍是要出宫的,城门大开,每个出去的侍卫都会亮出一只令牌,可是唯独到了初樱这里,她没能马上拿出来。 气氛在此时骤然凝聚起来,前面的人纷纷回头,初樱将手伸进衣袍里,迟迟没有将手伸出来。 就在门口的侍卫准备动手的时候,她面前突然的多出了一只手,对方手中拿着两块令牌。 初樱想回头,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稳住了肩膀,不让她回头。 那门口的守卫见状这才放了行,初樱只知道自己旁白有一个人在跟自己并肩而行,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因为所有守卫此时此刻都盯着自己,自己不能去看。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一支队伍。 终于出了宫,初樱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跟着另一支队伍走了。 他们骑在马上,街上的人皆是正常人的模样,但是只要稍稍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他们都不是正常人,有的已经不知道死了有多久了。 之前一直以为十里村只是一个村子,如今方才知道,竟然是一个死城。 队伍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翻身下马,初樱跟着下马,随即所有人都跟着下了马。 所有人都异常默契的没有说话,初樱跟着对方绕过几条胡同,最终进了一处宅子,临着进来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居然写着“义庄”二字。 跟着进去,们很快被关上,进了大堂,里面并没有一个棺材,反倒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初樱取下面具,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沉声开口道:“王爷!”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喊他了,其实刚在在宫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是他了。 “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只见对方跟着摘到面具,将身上的盔甲取下丢到一边,缓缓转过身,看着初樱,笑将起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 让你受苦了 初樱似是松了一大口气一般,将手抬起来,伸到二人面前缓缓摊开,“它告诉我的。” 方才夜南冥帮她解围的时候这块思雾暖玉变得异常温暖,当时她就在想,夜南冥一定是在自己身边了。 而且在这根本就没有活人的地方,除了夜南冥,是不会有人出手救自己的。 夜南冥相跟着笑,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声线变得几分低沉,“让你受苦了。” 初樱摇头,“其实都还好,在地牢里,也是你给我送的吃的吗?” 她跟着开口问道,却见夜南冥顿了一下,随即否认道:“本王知道你在地牢,但是并没有给你送吃的去。” “不是王爷?” 初樱抬头,望着面前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夜南冥,似是有点不相信。 不是他,那会是谁? “你可是吃了?” 夜南冥神色有几分紧张,开口询问她。 初樱呆呆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已经吃了的。 “不过我当时检查了,没有毒,而且我觉得那个人眼神很熟悉。” 她努力回忆着当时那个给自己送吃的的男子,那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跟夜南冥眸子的深邃不一样,那双瞳孔里,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 “把手给本王。” 夜南冥还是放心不下,抬起她的手变要跟她把脉,好一番细心检查之后,方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小樱,在这里一切都是未知,下次一定要多留心眼。” 夜南冥开口叮嘱道,初樱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往四周打量了一圈,虽然说这里是义庄,但是并没有看到棺材,遂尤为好奇,“这里本就是鬼村,何来义庄一说?” “虽说是鬼村,但是在最开始,这里也是人住的地方,只是后来被侵袭了,成了人间地狱。” “那王爷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初樱明白的嗯了一声,继续追问道。 “你进来不久本王就进来了。” 他说完,隔着开口道:“这里本王已经设置了屏障,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会被这里的阴气说侵染。” “那你有笙儿的消息了吗?” 初樱着急问道,只要救出了笙儿,她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夜南冥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应该就在这里了,关押你的宫殿里神秘莫测,本王怕打草惊蛇,所以提前跟着你出来了。” 他说着,想到她在宫中敏捷的伸手,但是也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没有想到如今的她蜕变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了。 如今的她,当真一紧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是他不会想到,初樱的蜕变,一直都没有停下,直到最后,让他看到她变得越来越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初樱。 见初樱望着外面担心不已,遂柔声安慰道:“先休息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做打算。” 毕竟是普通凡人,总是需要休息的。 夜南冥不说还好,一说初樱倒是真的觉得有点累了,嗯了一声。 “本王让人将这宅子大致收拾了一下,虽说不及家中,你且忍耐些时日,等救出笙儿,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他柔声安抚道,初樱反倒是觉得有点多余,笑道:“我都知道,王爷不必如此事事为我考虑周到。” “本王可以对任何人都不上心,却唯独只想对你上心。” 夜南冥说着,初樱面对他的柔情似水,缄了声。 “走吧。” 夜南冥开口提醒道,牵着她的手往偏房去。 进去一看,偏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可见夜南冥着实是用心了。 躺在床上,没有被子,只有方才从宫中不知道哪里带出来的绒毯,不过已经够了。 夜南冥从后面拥着她,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间,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初樱却反笑道:“王爷不嫌弃我身上臭了?” 之前身上稍稍有点异味都会被他嫌弃,如今怎么这么不嫌弃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况且,你什么模样本王没有见过?何来嫌弃一说?” 他说完不忘反问一句,就好像,他早已经将她了解了个透彻一般。 “王爷未免太自信了些,就这么肯定见过我所有的模样?” “若是还有没见过的,那就日后慢慢见识。” 他说完直接往下挪下去,将脸埋进她的怀中,如孩童一般,想要索取更多的温柔和爱抚。 “王爷,这里不可以。” 初樱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道。 可是夜南冥却不顾,他想要的立马就要得到,缓缓向上,温柔的堵住了她的拒绝。 “小樱,答应本王,一定要给本王生一个孩子。” 他不断的努力着,不断的在她耳畔轻声提醒道。 她和夜离澈的孩子是他心间拔不出来的倒刺,是他难以言说的痛苦,所以他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 他总觉她背后有一双翅膀,随时随地都会飞走,且再无归期。 若是有一个孩子,她念在孩子的份儿上,会不会也就会多爱自己一点? 初樱情之所动,咬着嘴唇点头,若是时间允许,她也愿意。 来这世间走了一遭,遇到了这个她一生挚爱却始终不能相守的男子,若是能给他留下一个念想,她自是愿意的。 “小樱,我爱你,真的爱你……” 他捉着他手可盈握的腰侧,一遍遍诉说着。 原本了无生气的房间因为二人的炙热,渐渐的有了人气,床头跳动的烛火似是在见证着两人最美好的时光。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祭 夜南冥的精力总是那么旺盛,永远都不知道累一般,再一遍遍的不断索取之后,终于是放过了初樱,让她休息了。 初樱这几日神经都是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再加上被折腾了一番,自然是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因为睁眼时,外面仍旧是一片漆黑。 这没有白天。 没有月亮。 更没有半点星子。 她想起身,却惊醒了身边正在睡觉的夜南冥,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身上,压着她不让她起来。 “王爷,我睡醒了。” “再陪本王躺躺。” 夜南冥执意不让她起床,手上力气更加重了几分,同时将脸在她的脖子中间蹭了蹭,似是在撒娇一般。 初樱无奈失笑,只得放弃了起床的打算,陪着他躺着。 “那就再躺一会儿,然后我们必须要起床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笙儿消息,我也睡不安稳。” “本王已经让郁尘带着暗影出去打听消息了,你着急也无用。” 说完将她往自己怀里捞了捞,“所以,乖乖留在本王身边即刻,本王自会想办法。” 怜笙他自然是会想办法救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希望她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小樱,有本王在,你不必如此忧心。” 他再次出言安慰道,初樱就是这样,在他一次又一次掏心窝的情话之中,慢慢沦陷,相信了他。 可是有很多事情,主动会事与愿违。 夜南冥贪欢,和初樱两个在被子里厮混了大抵一个多时辰,若不是郁尘回来了,夜南冥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初樱的。 “王爷,鬼王宫里面张灯结彩,据说是鬼王要娶妻。” 郁尘开口,继续道:“而且街头巷尾都在说,三日后有大祭,第四日便是鬼王娶妻之日。” “可曾打听到鬼王说娶何人?” “都还不知道,鬼王宫中除了忙着张灯结彩的人,不曾见过鬼王,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街上多了很多骑兵,想必是在找樱姑娘。” “我一直也很好奇,这尸鬼王这么大费周折的抓我来这里,那不成是为了那我去当祭品?” 初樱接过话,说完又看向夜南冥,“毕竟,我体内还有少主的半升修为,那鬼王莫不是看上了我这一点?” 从进来的时候她其实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因为其他的,她完全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了。 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响起自己曾经和南山地宫里 的顾臻的约定。 她答应他的是,一定会回去找他,除此之外,好似就什么都没有答应了。 夜南冥在听到上官木离给了她半升修为之后,眼神倏地就变了,猛地紧缩,似是不愿意相信? “他何时给你的?” 他没有去想起他,而是直接追问道。 “失忆的时候,他为了救我,给了我半生修为。” 初樱并不想隐瞒,如实说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因为当时从南山回来,我也受了重伤。” 她唯独不愿意说的,就是自己以命换命救了他一命,而自己的命,是上官木离给的。 夜南冥的眼神依旧冷炙,看着面前的初樱,眸底划过一丝纠结和痛苦。 “可有笙儿的消息?” 夜南冥转移了话题,转过身去,避开初樱的眼睛,不愿意去看她。 初樱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却并没有打算再继续解释,因为她就觉得,他若是能明白自然就会明白,无需自己做过多解释。 郁尘看了二人一眼,道:“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有人看到一定红色的小轿子进来了,但是并没有人知道失去了哪里。” “没有进鬼王宫吗?” 初樱追问道,郁尘当即摇头,“整个鬼王宫,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小祭司的痕迹。” 一般来说,暗影出手,定然会搜集到很多消息,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怜笙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甚至是,连风吹草动都没有。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笙儿肯定在鬼王宫里,郁尘,你派暗影去蹲守,知道把人找出来为止。” 夜南冥开口吩咐道,随即又看向一边的北齐,“你去打听一下尸鬼王的身份。” 这尸鬼王,倒如今,都还是一个迷。 人人都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看来这一次,他当真是要会一会了。 “笙儿很有可能也是被抓来献祭的,毕竟,她不是寻常孩子。” 想必,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被抓走的愿意吧。 初樱分析着,夜南冥对此很赞同,其实对于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唯独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王爷!” 初樱突然喊了一声,夜南冥看向她,沉沉嗯了一声。 初樱想了一下,道:“这一次我们把笙儿救出去之后,既认她做女儿好不好?” 若不是对怜笙有了感情,她也不会如此不顾一切前来找人。 “好!” 夜南冥没有半点迟疑便答应了,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有那么讨厌小孩子,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跟小孩子相处过,本能的想要抗拒罢了。 而且,只要是初樱想的时候,他都可以答应。 初樱笑了笑,“谢谢王爷。” 他的改变,她都一一看在眼里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更想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迎接你的,将会是什么。 “走吧,我们也该出门了。” 夜南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出声道。 可是初樱却在那一瞬间,有片刻的怔神,就好像,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 第六百一十八章 都在里面 不过这种美好总是转瞬即逝,让人抓不到,追不上。 两人出门便封住了气脉,如此一来,便不会被这里面的人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人气。 两人俱是戴着披风帽子,将脸隐在里面,不让人看到。 街市上热闹非凡,吆喝声不断,跟自己之前想象中的十里村完全是两个模样。 她想象中的十里村,应当是死寂的,可怖的,总之,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表面热闹的实际是,这些生意,卖的都是些令人作呕的的东西。 夜南冥牵着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客官,进来坐啊。” 旁边小贩不停的吆喝着,初樱不予搭理,继续往前走,却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正在不停的抹眼泪。 初樱想了一下,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因为那孩子的脸色并不太像是去世了的。 而且与此同时,周围竟有几人凑了上去,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 初樱一见情况不妙,赶忙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夜南冥紧紧拉住手,不让她去。 但是那几个人,分明就是想吃了那个小孩子。 “救命,救命……” 那小男孩不停的往角落里缩,但是很明显已经退无可退了,只得不停的哭着求救。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往往都是强者才能生存。 这一点,初樱心中知道。 可是,就算对方是一个鬼,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些恶鬼吃掉,她也有些做不到。 那小男孩意识到了周围的危险,连忙才地上爬起来,试图逃跑,却被其中一个一把抓住了一只脚,摔倒在地。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那小男孩趴在地下不停挣扎,往往初樱,不断哭喊着。 可是下一秒,就被夜南冥搂着转过身去了。 就仅仅只是转身那一刹那,初樱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哀嚎声,急忙回头,就看到那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而且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只胳膊,望着自己,露出阴恻恻的笑。 夜南冥的手立马覆上她的眼睛,挡住了她的视线,阻止了她跟那个小男孩对视。 初樱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上一秒还觉得是盘中餐的小男孩,竟然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吃人的恶魔。 亏她还觉得对方是一个可怜的活物。 抬头看向夜南冥,眼中更多了几分崇拜之情,他一定是开始就知道了,所以才阻止自己出手相助。 走出一段回家,等她在回头时,身后早已经又换了一副模样了。 那个小男孩不见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常态,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在街上晃了一圈,除了需要避开到处找自己的骑兵之外,他们就没有再看到任何其他值得注意的人或事了。 这里的人看起来热闹,但是并没有人提关于鬼王宫的一些,就好像,那是一个让他们不敢开口谈的存在。 站在群鬼之中,初樱缓缓抬起头,却是意外的发现夜空中出现了一颗明亮的星子,眼前一亮,再细细看时,脸色立马就黯淡下来了,因为,那并不是星星,而是一盏灯。 夜南冥也注意到了,急忙拉着她往回走,初樱有些疑惑,但是在外面又不敢说话,只得憋到回去,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问夜南冥:“为何这么着急,那盏灯可是有什么异样?” 夜南冥看着漆黑一片的天际上飘着的那一盏灯,吩咐郁尘招来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再看向初樱,开口道:“将手递给我。” 初樱至今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抬起手,夜南冥取出匕首,在她手指上轻轻划开了一道小口,跟那纸上滴了一滴血,然后递给郁尘,“马上烧了。” 郁尘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将其烧了。 夜南冥望着那盏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是上官,在找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六个字,初樱却听得心中满不是滋味。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望着那盏灯,“我本不想再麻烦他的。” 这也是为何她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跟他说的原因。 可是夜南冥却并不这样认为,看着她,缓声道:“他说他早已把你当做亲人了,你亦不应该如此隔离他,本王如今已经回了他,想必他会收到的。” 说完看了一眼那灯笼,解释道:“那是探路灯,转在冥界找人,本王方才只是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着急回来回应他,不然那灯在里面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被人发现,且操纵这灯的人就越容易遭到反噬。” “那他现在可是收到了?” “灯笼已经不见了,想必是收到了。” 而此时医馆里,上官木离看着面前的灯笼上出现的圆圈和中间那一滴血,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连着后悔两步,四九赶忙上前扶住他。 “少主你没事吧,少主,这灯笼上怎么会有血啊?” 上官木离看着那灯笼,沉沉叹了一口气,声音甚至变得有几分颤抖,“他们都在里面。” “樱姐姐吗?” 四九问道,上官木离点头,“四九,马上去召集十鬼,快去。” 他越说 越着急,上一次这么着急,还是初樱被四大长老逼迫的时候 四九不敢怠慢,显然也是被上官木离的反应给吓到了,赶忙去办事去了。 上官木离孑然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才渐渐冷静下来,却是无比迷茫的发出一句:“樱儿,你让我如何才能救你出来啊!” ps:仙宝们猜猜那个大boss是谁? 第六百一十九章 相似 十里村一旦进去了,想出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越是这样想着,上官木离就越是觉得难受,而且夜南冥难道不知道十里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何还要带她去?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夜南冥想带初樱去的,之前他也一再反对过,但是都无济于事。 “少主,宫里来人了。” 柴叔进来,沉声禀报道。 上官木离看了柴叔一眼,宫里这个时候突然来人,到底所为何意? “让他进来。” 怜笙突然失踪,夜南冥和初樱为了救她闯入十里村,而自己身上只有两成修为,在这个多事之秋,夜离澈也跟着来凑热闹,这让上官木离心中更加不满了几分。 竹息的仇,他都还没有去找他,他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了。 梵听进来的时候上官木离已经吩咐人将东西全部都撤下去了,孑然立在庭院中,满目萧然。 “梵听见过少主。” 梵听俯首作揖行礼,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必多礼。” 等梵听直起身子之后遂又问道:“不知你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他的态度永远都让人看不出几分喜乐,纵使是心中早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但是他仍是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喜怒不形于色。 “奉王上之命,前来请少主进宫一叙。” 梵听如实回答,他此番出宫,就是来接上官木离入宫的。 不料上官木离直接干脆拒绝道:“进来我身体抱恙,不宜出门,还望见谅。” 他看上去,确实不似之前那般健朗了,但是若是说起生病了,梵听明白,这只不过是拒绝入宫的借口罢了。 如今能好好立于这里跟自己说话,自然就是可以出门的。 可是上官木离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梵听不敢勉强,只得带着原话回宫了。 夜离澈在听完上官木离拒绝自己的理由之后,脸色自然是不好看,沉声道:“吩咐下去,加紧寻找怜笙。” 只要找到怜笙,到时候跟她来一个滴血认亲,他便不用像现在这般大费周折了。 他并不知道初樱已经进了十里村的消息,虽然知道她和夜南冥都出门去找怜笙去了,但是也没有跟十里村联想起来。 当初在南疆的时候,面对初樱每次身陷险境,他就没有多大的作为,如今更是一般,它永远所在乎的,都是怎样将初樱从夜南冥身边夺回来,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他迟迟不立后,目的就是想让初樱当自己的王后。 在没登基王位之前,他尚还是不是去崔凤苒哪里过夜,如今便是,宁愿睡在养心殿也不愿意去找崔凤苒了。 他甚至一度后悔,在南疆的时候没有要了初樱,若是自己当时态度坚决一点,或许,也就不是如今的境遇了。 想来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心情就越加的不好了些。 “王上,贵妃娘娘来了。” 小黄门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崔凤苒最近倒是愈加的来得勤了些,几乎是每日都来,无论他见与不见,她都会前来。 今日兴许是夜离澈本就心情不好,遂直言道:“让她进来吧。” 见见她也无妨,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崔凤苒进来的时候夜离澈正坐在龙椅上,背靠着椅子,呈现出一副慵懒姿态。 心中愈加 的苦涩,柔声道:“臣妾见过王上。” “免礼吧。” 夜离澈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没有动,垂眸懒懒的看着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臣妾就是见王上政务繁忙,遂命人熬了参汤。” “先放下吧,寡人现在不想喝。” 夜离澈对这些汤汤水水的并无多大兴趣,应当是对人无多大兴趣的,所以,爱屋及乌,反推之,便是看到关于她的什么也都不喜欢了。 可是就是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的那一瞬间,夜离澈眸色猛地一颤,沉声道:“抬起头来。” 崔凤苒开始一直都是垂着头的,被夜离澈这么一说,赶忙缓缓抬起头,做出一副娇柔的女儿态,只是那神色之间,竟与初樱十分的相似。 夜离澈恍若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初樱,神情有那么一片刻的恍神,但是很快又反映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初樱。 他的初樱,如今被夜南冥给抢了去,他还没有抢回来。 崔凤苒呼吸有些紧张,可是眼神里却满是期待,她在期待着夜离澈能够多看自己一眼,能够因此宠幸自己,能让自己感受到,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夜离澈的心里,至始至终,都不曾有她。 这样看来,曾经的卫寒霜应当算是幸运的了,至少那个时候,夜离澈心中,确实是有她的,所以才会在她含恨而终的时候后悔自责,才会那么痛苦。 如今的崔凤苒,已经不能再有那样的幸运了。 “退下吧。” 最终,还是没能等来自己所期待的话。 崔凤苒眼睛里的光几乎是瞬间黯淡下去了,“臣妾告退。” 就连声音里,都充满了失望。 “等一下。”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夜离澈突然喊住了她。 崔凤苒停下,转身,“不知王上可还有事情?” 只见夜离澈缓缓起身,抬手示意周围的太监丫鬟全部都出去,很快,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崔凤苒心中又紧张又期待,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了。 夜离澈走到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之前他没发现,如今倒是觉得,跟初樱倒是真的几分相似了。 第六百二十章 封印 这一日,崔凤苒终于如愿以偿,在做出了一系列牺牲之后,终于的到了心爱之人的垂爱。 因为她的突然侍寝,让之前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也算是稍稍稳住了她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因为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得到夜离澈的注意,就意味着,后面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是她亦是不知道,所谓的侍寝,无非只是他一时兴起罢了。 女人在很多时候多很容易被心爱之人三言两语哄骗得立马交付自己的一切,也正是因为爱着,所以才会这么轻易相信。 初樱和夜南冥在十里村始终终于得到了一个比较确切的消息,那便是,所谓的尸鬼王,其实一直都不曾从鬼王宫里出来过,没有人见过他,所有的命运,都是铁骑出现代为传达的。 所以夜南冥觉得,这尸鬼王肯定是有问题的。 “后天便是大祭,到时候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若真的是笙儿,便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先把人救出去再说。”夜南冥沉声开口,他本和初樱已经商量好了该怎么出去,只是都么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 “可是若是那个办法不可行怎么办?” 她开口问道,因为他想的是到时候和上官木离里应外合,只要冥轿进来,他们就乘坐冥轿离开。 冥轿从这里出去最好的方法,因为冥轿是冥界的东西,是至阴之物,活人只要进去了,就可以完全将人的阳气盖住,这样一来,在出去的路上也就不会被发现。 而且在三天后就是这里城门大开的时候,到时候外面群鬼中的佼佼者若是得到铁骑侍卫的青睐,就有幸成为咕噜那样跻身十里村的人,虽说不能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之上的荣誉。 那些人中多是非正常死亡的,而且转世投胎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为了不烟消云散,十里村就成了他们的最佳归宿,但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入十里村的。 “小樱,本王一定会带你和笙儿离开这里的。” 夜南冥看着她,眼神几分肯定,且还坚毅的,他既然答应让她进来,就一定会带她出去 ,且绝对不会食言。 初樱点头,“好!” 他让她相信他,她便相信他了。 只是王爷,切莫再失信于我了。 她的心,因他变得千疮百孔,如今也好被他慢慢的修补着。 “过来!” 夜南冥朝她伸出手,初樱走过去,依偎在他怀里。 这种温暖,是彼此说贪恋的。 “王爷还没跟我解释上次那小男孩的事情。” 她突然想到了,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想着她这么久不问,许是已经忘了,没想到却还记得。 “可还记得之前在南疆遇到子母阵?” “记得!” “你在街上遇到的小男孩,实则跟那子母阵中的樱儿还是差不多的,也是某个茅山术士炼失败了的魃,不过他在这十里村已经算是比较一般的了,因为这十里村,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平安。” 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鬼村,实际上到处都是暗藏危险。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所以这尸鬼城的所有鬼都被下了诅咒,不得出去对吗?”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夜南冥神色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么多? 初樱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忍不住笑,道:“王爷何必如此惊讶,我虽然不及王爷这般离开,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看得懂的。” 若是可以出去,很多事情,他们定然就会自己动手,不会派那些小喽啰去了。 小喽啰办事不用想都知道效率不是那么高的。 “小樱,看来,是本王小看你了。” 夜南冥失笑,初樱抿着唇,继续道:“我也只是偶然看到街上那些人脖子上都有一样的刺青图案,是一片羽毛。” “王爷一定知道其中缘由吧,所以愿闻其详。” 初樱见他淡定自若的表情,便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远方不见半颗星子的夜空,开口道:“传闻千百年前,十里村当时叫尸鬼村,恶鬼肆虐,神出鬼没,残害无辜,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当时凤凰一族首领凰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遂擅作主张将整个村子封印,困于这不见天日的混沌之中,外界为了不让后代恐慌,遂改名为十里村,只是不知道为何近一两年内,沉寂多年的十里村又开始慢慢出现了。” 夜南冥说完,看向初樱,沉顿片刻,继续道:“虽说现在这城中的人出不去,但是他们仍旧将触角伸了出去,笙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不然,笙儿也就不会被抓走。 这里面的人聪明,知道自己出不去,便不断从外面那些游离的灵魂中选出相对厉害的人,去人间帮自己做事。 初樱听完,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自己在冥婆那里看到的一切,原来,是自己的祖先封印了这十里村。 所以,对方把自己抓进来,也与解除这封印有关吧。 “王爷,这封印是可以接触的对吧?” 夜南冥点头,“那凰女当初将他们镇压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曾经反抗过,所以后来又加持了封印,若是解除封印,并非那么容易。” 初樱没有说话,心中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父亲虽然是凡人,但是的母亲是凰女,所以这一点 ,尸鬼王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会抓自己来。 但是他们知道,想抓走自己并非那么容易,所以就先从笙儿下手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问归期 如此说来,便是自己连累了怜笙了,她本来与这件事情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王爷,你说,我们现在的行踪,会不会一直都在尸鬼王的视线之下?” 她突然发问,本以为夜南冥会惊讶,却看到他神色平静,并无几分惊讶。 刚才初樱的反应他已经很吃惊了,如今她若是再说什么,自己不会更惊讶,只会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深深吸了一口,目光随着这毫无光亮的夜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深邃不可见其到底是藏着什么心思。 “若是他在鬼王宫,便是知晓的。” 尸鬼王,不一定在鬼王宫里。 擒贼先擒王,当年凰女不可能将那么厉害的鬼王跟这些人封印在一起的。 初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更加坚定了几分,沉声道:“不管他是否知晓,我都不会让他伤害笙儿。” 既然是因为自己而受牵连,那她便必须要将她救出来。 夜南冥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救出笙儿的。” 两个人说完之后,随之沉默了片刻,相视而笑。 大祭前一天晚上,上官木离再次送了灯笼进来,夜南冥通过暗号的形式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上官木离看到之后,自知自己的能力不够,可是如今,到底还有谁可以帮到他? 在之前那么多个无尽岁月中,他永远不会想着去寻求别人的帮助,因为他总是可以自己去解决好一切。 可是如今,他做不到了,他不能再想以前那样沉着应对且解决所有遇到的困难了。 因为,他的实力已经不支持他做这样的事情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十鬼,再看向旁边的四九和柴叔,思索再三,吩咐道:“柴叔,四九,你们现在立马回南风仙境,我将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回去之后无比要让四位长老将处理好南风事务。” “少主,你要去哪里,四九要跟你一起去。” 四九不愿意,这几日他看到上官木离始终都是一脸担忧,显然是初樱遇到了困难,可是他偏偏又什么都不说。 “这是命令,并不是由你一心所想的。” 上官木离语气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竹息的事情已经是他这辈子的愧疚了,四九虽然年幼,但是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给自己一起去冒险了。 “可是四九不想离开少主,若是樱姐姐遇到了危险,四九愿意跟少主一起去救樱姐姐,只求少主不要丢下四九一个人。” 四九似是有所感应,哭着请求道。 可是上官木离根本就不为所动,冷声道:“柴叔,找看到四九,你们必须回南风了。” “属下遵命,少主还请放心。” 柴叔是老人,历经世事,知道去尊重上官木离的决定,虽然心中也是担心不已,但是更不想跟上官木离增加负担。 上官木离收回目光,扫了十鬼一眼,沉声道:“十鬼跟我走。” 柴叔折身去取包袱,是上官木离早上吩咐他去收拾的。 或许在早上,他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四九站在原地,上官木离不准他送,是柴叔去送的。 看到上官木离翻身上马,一向不喜欢骑马的他,如今却选择了骑马,可见,事情比表面上看起来,更要着急得多。 “少主!” 临走之前,柴叔突然抓住他的缰绳,上官木离垂眸,就看到老人眼中闪着泪花。 “属下们在南风等少主回来。” 不说去哪里,不说去做什么,亦不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是上官木离的性格。 所以,柴叔心中是有预感的,预感上官木离此去,危险重重。 上官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升起一抹安慰的笑:“嗯!” 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这一个字。 将初樱救出来之日,便是他回来的时候。 抑或是,初樱回来,自己…… “出发!” 上官木离敛目,扬鞭,马蹄声渐行渐远,柴叔佝偻的身子立在门口,看着上官木离离开的背影,宛如夜幕中的一座雕像。 十里村里,初樱坐在院子里,没有丝毫睡意,不知道为何,她现在莫名的心慌得很,就像是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感到不安? “把这个拿着。” 夜南冥出现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手上按着一粒小药丸。 “这是什么?” “聚阴丹,明日出去必定是要说话的,出门之前吃了这个,便可以说话了。” 初樱看着手中黑乎乎的小药丸,心中升起一股恶心。 本想问问这是什么做的,但是想了一下,要是知道了或许反倒是会让自己吃不下去,便不做过问,将药丸收起来。 “为何还不睡?” 夜南冥垂眸看着面前的初樱,总觉得这张脸上,写满了太多的心事。 他想问,但不是这个时候。 等这次回去之后,他一定要让她敞开心扉,喜怒哀乐,都让他陪她一起分担。 初樱望着他,微微叹气,“睡不着,心跳得很快,莫名的觉得很紧张。” “因为明日的事情吗?” 初樱摇头,“不确定,感觉自己现在在做梦一样,可是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恐慌。” 夜南冥想着她兴许是在这里待得太急了,太紧张了,转身,在她身边坐,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放心吧,等从这里出去,一切都好了。” 初樱靠在他的肩膀上, 想要寻求一点心安,“王爷,谢谢你。” 第六百二十二章 南山 “为何突然要说谢谢了?” 初樱想了一下,脸上神色复杂,“不知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到底是谢什么,她自己说不上来,兴许是他愿意陪着自己来救初樱,兴许是他可以让自己再次相信他,相信这份爱…… “既然不知道,就不应该跟本王说谢谢,小樱,该说谢谢的,应当是本王。” 谢谢她能够再相信自己一次,谢谢她愿意再接受自己的爱。 “那便一一抵消了吧。” 她失笑道,夜南冥也表示赞同,嗯了一声,两人脸上均是笑意深沉。 次日,初樱和夜南冥早早便起床了,四人服下聚阴丹便出了门。 外面今日热闹非凡,初樱对于那些商贩的买卖,已经可以视而不见了,毕竟,这里并不是人生存的地方。 四个人均是戴着披风帽子,而且这街上,如此穿着打扮的人,并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初樱他们便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一行人朝着鬼王宫走去,这几日,街上总是可以看到很多铁骑兵在找人,初樱知道那是在找她,可是一直都没找到。 甚至,连那个地方都没有靠近过。 她问过夜南冥这个问题,夜南冥的回答是那些铁骑兵是跟着气息在招人,他用内力做了一个屏障,将这里隔绝起来,每日让郁尘和北齐将人气带到其他地方去,如此一来,它们自然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虽然觉得那些个铁骑兵有些笨,但是也很赞同夜南冥的这种做法。 至少现在的自己,就想不出来这样处理。 站在宫门口,周围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初樱看了一眼夜南冥,再抬头看向始终昏暗的天空,她在想,外面的上官木离现在是不是正在想办法怎么把冥轿送进来? 而且,他找到冥轿了吗? “别担心,他可以做到的。” 夜南冥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出生安慰道。 初樱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 “姐姐,给我点吃的吧。” 突然有人拉自己的衣服,同时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初樱低头一看,就看到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小男孩又出现了,一想到那天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看似天真无邪的笑里面,不知道藏着一刻怎样狠毒的心。 夜南冥直接将她拉到身后,冷然睨着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单是那眼神,就已经足以形成一定的威慑力。 “上次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若再不走开,本王定要你好看!” 夜南冥突然出声,一字一句,不带丝毫商量,发出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警告。 那小男孩无疑是害怕夜南冥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却不肯离开。 看向身后的初樱,仍旧是一副天真无害的面孔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话刚说完口水就流出来了,一副初樱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初樱心当下一沉,果不其然,就是想要吃自己。 “滚开!” 夜南冥一挥袖,那小男孩顿时消失无影,初樱抬头,周围的人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 面对这些人的麻木,初樱觉得身上冷意更重。 那小男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夜南冥直接握住初樱的手,生怕她被谁给抓走了一样。 “那个小男孩有问题,你小心一点。“ 他不动声色的叮嘱道,看着那紧闭的宫门,眸色越显深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宫门大开之时。 而此时外面,上官木离所走的路线并不是南疆这条路,看样子并不是去接应初樱和夜南冥的,而是,朝着南山的方向去了。 十鬼跟在后面,一行人在路上呼啸而过。 他没有做过一刻停留,马不停蹄,总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南山。 他知道地宫的位置,也知道怎么进去。 走到之前和顾臻相遇的地方,四下扫视一周,沉声道:“顾臻,出来吧。” 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有关樱儿的事情,你若是不出来,兴许真的就没人救她了。” “初樱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个急切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上官木离转身,看着面前风度依旧的顾臻,直言道:“她在十里村。” 十里村! “什么?” 顾臻震惊道,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来的上官木离,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 “她为了救人,去了十里村,若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定然不会来找你。” 上官木离没有丝毫隐瞒,若不是自己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又怎么会铤而走险来找顾臻? 毕竟,当初他是千方百计才让顾臻放弃一直去寻找初樱的啊。 “你,怎么了?” “当初跟他交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不简单,如今怎的突然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上官木离无奈叹气,“你是十里村的人,你一定可以救她的对不对?” 他转移了话题,不想说自己的事情。 如今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顾臻了。 顾臻听罢,无奈叹气,“是少主告诉我了,我连这地宫都出不去,如何能去十里村救初樱?” “我知道你出不了这地宫,所以今日我来还你了。” 上官木离一字一句,坚决无比。 “少主!” 身后十鬼当即跪下去,发出沉重的一声。 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家少主竟然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就初樱。 “你说什么?” 顾臻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上官木离。 这个人,是疯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重获自由 竟然要代替自己在这地宫中饱受折磨,换取自己的自由前去拯救初樱? 上官木离抬手,示意身后的十鬼不要劝自己了。 在决定要来找顾臻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而且,就已经是这样顿的了。 “我知道你被困在这地宫多年,我遂不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但是你尽然能随意驱动十里村的青头鬼去帮你做事,定然不简单。樱儿已经进去多日了,昨日告诉我说今日会救出笙儿,让我在外面接应她们,但是我自知能力不够,所以,今日,我愿意接受僵在你身上的封印,给你自由,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三件事情。” “你说!” 顾臻虽然面上没有十分的表现出来,但是心中已经对上官木离肃然起敬了。 “第一,你必须要救出樱儿她们。” “我答应你!” “第二,你出去之后,不得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顾臻的身份至今还不明,上官木离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有欠妥当,但是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答应你!” 顾臻答应得痛快,但是同时也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但是要是被初樱知道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去救她,一定会前来救你的。” “所以我要你答应我第三件事,此生此世,不得将我们的交易说出去,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不希望初樱活在自责里,更不希望她到时候知道了不顾一切前来救自己。 她身份特殊,若是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这世界,便要乱了。 顾臻在犹豫,因为他不想骗初樱。 “你可以做到吗?” 上官木离见他犹豫,开口追问道。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划算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答应。 却不料顾臻突然抬起头,道:“我将我的内力读给你,你去救她好不好,不然她到时候要是知道你和我做了这样的交易,而且我还答应了,一定会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的。” 他突然转变了心意,虽然一心想着出去,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去。 这一转变是上官木离没有想到的,或许,他是真的低估了顾臻对初樱的心意。 到底是有多在乎,才会这么去在意一个人的感受,甚至,甘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无奈苦笑摇头,“你就算将内力渡给我,我也无法用,反倒会遭到反噬的。” “为何?” 顾臻反问,但是问完他就明白了,脸上肌肉僵滞了一下,神情有些哀伤,“我明白了,可是,我担心初樱会怪我。” 能这么不顾一切的去救她的人,想必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可是初樱啊,他们都对你那么好,我要怎样做,才能比他们对你更好? “你若是再不答应,时间就来不及了,十里村几日大祭。” 上官木离提醒道,继而又劝到:“她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不说,而且,你不能说。” 顾臻内心无比抗拒,可是终究不能弃初樱的安危于不顾,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上官木离,最后还是选择答应了下来。 “少主三思啊。” 南风十鬼再次开口劝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一旦这样做了,就代表着他这一辈子,甚至是生生世世,都要被囚禁在这地宫里了。 顾臻带她走到了封印自己元神的地方,转身看着上官木离,再次确认道:“这封印只可更改一次,这就意味着,你的元神一旦被封印进去,便不能再出来了,也没有人能来代你了,你可是想好了?” 上官木离面色淡然,不理会身后十鬼的苦苦哀求,道:“想好了。” 说完转身看向身后的十鬼,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十鬼听令!” 声音铿锵有力,一改之前的温润如玉。 “属下在”! 十鬼纷纷抱拳,跪成一排。 上官木离却在这个时候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一字一句道,斩钉截铁道:“等救出初樱,你们便立马回南风仙境,守护南风仙境。” “十鬼誓死保卫南风仙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十鬼铿锵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形成绕耳之势,上官木离转过身去,看着顾臻,目光淡然:“来吧。” 顾臻于心不忍,见他迟迟不动手,上官木离却是自己动手了。 闭上眼睛,元神出窍,幻化成一道白色的光,围绕着那根钉着顾臻元神的柱子,钻了进去,周围开始震动,同时还伴随着碎石落下。 是上官木里在用自己的元神强行将顾臻的元神挤出来,当初封印他的人兴许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自愿的来代替顾臻受苦,所以才给了上官木离这个机会。 其实上次进来,上官木离就知道了。 顾臻见状,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了,双手合十,整个人腾空跃,召唤着自己的元神奋力冲破束缚出来。 上官木离的额上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十鬼见状,立马上前,想要助自己的少主一臂之力。 修为耗尽的上官木离在即将失败之际得到十鬼的帮助,一鼓作气,伴随着一声长啸,顾臻的元神被挤了出来,迅速与他的魂魄合二为一。 与此同时,上官木离的身体突然一软,重重倒在地上。 “少主!” 十鬼上前,将其肉身接住。 顾臻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人如获新生,脱胎换骨一般。 可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看向上官木离的肉体,再看向那柱子,信誓旦旦到:“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谢谢你!” 柱子里传来上官木离的声音,他刚进去,魂魄在肉身里面,肉身不毁,魂魄便不会游离出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 她的女儿 顾臻却是苦笑着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他在这里呆了千百年,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让自己重获自由的,竟然是这个一开始来就威胁自己的男子。 上官木离没有再说话,顾臻知道事不宜迟,看了一眼上官木离的肉身道:“将他带着随我来吧。” 说完便抬步走在前面带路。 他将夜南冥的柔声安置在耳室的冰棺里,这样可以保证他肉身不腐,因为,他还想要找办法救他出来。 等去把初樱救出来,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初樱和上官木离此时已经进宫了,站在广场上,看着人声鼎沸的广场,那祭祀台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夜南冥始终面不改色,初樱低头看了一眼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自己的手,心中多了几分心安。 见周围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初樱抬头,就听到身边夜南冥开口道:“开始了”。 初樱极目望去,就看到由几个铁骑兵推着一个棺椁从里面缓缓出来。 而此时,那祭祀台上,一个身着道袍,戴着面具的人缓缓落下来,站在上面。 道袍? 初樱眸子当下一阵紧缩,不出意外地想到了鸿离。 那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他也在这里? “放开我,放开我!” “笙儿!” 听到这个声音,初樱脱口而出,与此同时,整个人神经都蹦起来了。 夜南冥脸色也变了,按着初樱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冲动。 很开,就看到了一身白色素衣的脸色,手脚被绑着,被人从里面扛了出来。 她不停的挣扎,眼神里满是恐惧。 “笙儿!” 初樱在人群中看得心如刀绞,他们到底是把人藏在哪里的,为何自己和夜南冥一直都找不到? “叔叔,救我,叔叔……” 听到怜笙喊出的话,初樱眸色微僵,似是有些惊愕。 她是在喊谁? 那祭祀台上,戴着面具的道士缓缓走到怜笙面前,将她一把拎起来,举过头顶,冲着下面摩肩接踵的人群喊道:“初樱,你的女儿在这里,你要不要救?” “初樱,你的女儿在这里,你要不要救?” “初樱,你的女儿在这里,你要不要救?” “初樱,你的女儿在这里,你要不要救?” 初樱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全身上下,血液开始倒流。 她的女儿? 怜笙是她的女儿? 身边的夜南冥,脸色也是在这一瞬间僵住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天突然塌下来了一样,让人瞬间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找不到出路。 “娘亲,不要来,娘亲爹爹不要来,他们想抓住娘亲和爹爹。” 怜笙不断地挣扎着,冲着人群的大声喊道。 可是那道士并不着急,任由怜笙不停的喊,再次开口道:“初樱,我知道你在下面,乖乖上来,我可以考虑放你心爱之人出去离开这里。” 初樱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道士直接将怜笙转过来,面对着祭祀台下,“初樱,你好生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女儿。” 说完用内力将怜笙隐藏起来的翅膀放出来,却很快被怜笙藏起来,倔强得背过脸,朝着那道士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坏人,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定叫你们全部不得好死。” 怜笙小脸都气红了,冲着那道士大声威胁道。 此时的初樱好像才缓过神来,缓缓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夜南冥,眼泪肆意,缓缓抬起手,指着那祭祀台上,一字一句哽咽出声:“王爷,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孩子啊!” 她不知道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是现在才知道的懊恼,还是让她身陷险境的痛苦。 她跟夜南冥说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怜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真的是自己当初没能救下来的女儿。 明显感觉到夜南冥握着她的手稍稍松了一点,初樱心当下一凉,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樱,那个孩子……” “王爷,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苦苦请求道,她希望夜南冥能相信,这并不是骗人的。 夜南冥咽了一口口水,却没有立马做出回应。 初樱着急了,忽然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王爷,你救不救?” 她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么信誓旦旦,到此时此刻,竟然犹豫了。 夜南冥抬头看着祭祀台上的怜笙,脸上也尽是迷茫,她真的是那个去世了的孩子吗?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初樱见他没有任何回应,直接抬步往前走去,却被夜南冥一把拉住了手,“小樱,不要去。” 就是这样一句话,彻底伤了初樱的心,一把甩开他的手,抬步继续往前走。 没走出两步,却再次被夜南冥拉住了,并且封了穴道。 “你放开我。” 初樱由刚才的震惊,兴奋,心痛,到现在愤怒,情绪已经经历了千转百回。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上去,你这样冲动,不就正中他下怀?且不说救不救得了怜笙,或许连你自己都会白白搭进去。” 夜南冥的一番话让初樱恍然冷静下来,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台子上的道士和初樱,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她看着怜笙,哭着哭着就笑了,她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跟她错过了。 “笙儿啊,娘亲一定不会丢下你的,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夜南冥见她冷静了些,将她的穴道揭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再等等看!” 第六百二十五章 出来 初樱望着祭台上面的怜笙,泪流不止,原来,她并没有搞错,原来,她的预感都是真的,她的女儿,真的活着。 那道士虽说戴着面具,但是初樱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鸿离,当初从南山逃跑的鸿离。 新仇旧恨,在今日,她定要一一跟他算清楚。 那由铁骑推出来的棺椁,此时此刻也正在祭台上。 虽说是大祭,但是初樱并不清楚他们说要祭祀的到底是什么。 那棺椁里,难道就是今日要祭司的东西? 鸿离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加上初樱带着 帽子,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见初樱迟迟没有任何反应,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看了一眼旁边的棺椁,再看看被自己拎在手里拼命挣扎的怜笙,眸色几分不耐。 初樱是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她不出现,自己便不能继续进行下去,更不能接触这棺材中的人的封印。 “放开我你个老妖怪,不然我等下定会将你撕成碎片。” 怜笙气得不停蹬脚,自己整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 都管南莫,为什么要封印她的内力,让她现在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鸿离并不在意,冷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动得了我吗”? “呸,老妖怪。” 怜笙朝着他脸上又吐了一口口水,鸿离被激怒了,冷声命令道:“将棺椁打开。” 随即看向下面,大声道:“初樱,你若再不出来,我立马将她活祭鬼王,到时候封印解除,鬼王出世,你照样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这里乃是六界之外的混沌之地,人鬼神妖,谁都管不了。 棺椁被打开,初樱的心瞬间揪到了一起,抬步就要上前,却再次被夜南冥拉住了。 “放开我。” 初樱别过头,冷声道,带着几分隐怒。 可是夜南冥并不松手,“小樱,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现在上去,你和怜笙都别想活着下来。” 夜南冥算是这个时候最冷静的人,对一切都看得透彻,知道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初樱去救怜笙。 “但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笙儿在我面前出事。” 初樱言辞坚决,夜南冥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痛色。 所以,小樱,为了你和他的孩子,当真就可以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吗? 那本王呢,本王在你心中,又算什么? 初樱一把甩开她的手,刚买开步子,天地之间忽然就变了颜色,那是一种被血染透了的红色,铺天盖地的红,让人深陷其中,恐慌不已的红。 因为 棺椁被打开了,露出一只漆黑如墨的棺材。 可是仅仅只是打开了棺椁,天地之间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这棺材中,当真是被封印了的鬼王? “叔叔!” 只听得怜笙突然冲着那一团凝聚的红色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皆变得惊愕不已。 初樱看去,就看到那团红色雾气围绕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靠近,落在鬼王宫上空,如地狱罗刹,睥睨着众生。 周围响起一片哀嚎,那些本事来看热闹的人此时此刻都捂住了耳朵,发出凄厉痛苦的声音。 看得出来,他们很忌惮这个东西。 等浓重的雾霭散去,初樱彻底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貌,却是瞬间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蒙铎! 怎么会是他? 她惊愕的连连后退,夜南冥从后面扶住她,“小樱,你可是认识他?” 初樱看着蒙铎,嘴唇有些发颤,“南疆,地宫,蒙铎。” 说话间,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曾经被他咬过的脖子,她万万没想到,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竟然会是他。 他竟然就是鬼王。 夜南冥稳住她,尽量想让她冷静一点,刚才的初樱或许不是那么冷静,但是此时此刻,在见到蒙铎之后,她却是整个人都瞬间冷静了下来。 反手抓住夜南冥的手,她知道,在关键时候,夜南冥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定然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此时的蒙铎周围依旧笼罩着一团红色的雾气,而天际,那红色还没有散去。 只见他一抬手,初樱便从鸿离手中滑落,直接到了他手里,他手法娴熟的抱着怜笙,就像是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可是,又不一样。 “叔叔!” 怜笙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缩在蒙铎的怀里,这让初樱想到了当日在府邸里看到蒙铎和怜笙在一起的场景。 虽然知道么更多不会做出伤害怜笙的事情来,可是心中仍旧放心不下。 蒙铎脸色苍白,好无血色,可是那张嘴唇,却像是被血浸透了一样,红得透彻,似是都要滴出血来了。 只见他缓缓抬眸,扫过下面痛苦不堪的群鬼,脸上尽是轻蔑,红唇微启,一字一句,清朗阴恻,比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还要令人心颤。 “初樱,出来!” 说话时,目光已经与初樱的目光相触碰了。 初樱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将最后的信任寄托在他身上,“王爷,若我出事,请务必要救笙儿。” 她不求别的,只想要笙儿活着。 曾经的她,就已经没能保护好她,这一次,她不想再让悲剧重演。 “本王陪着你一起。” 说完将她的手握紧了些,看向前方,一步一步往上走。 郁尘和北齐两人立在外面,面上表情都不敢换,紧张不已。 那些人看到初樱和夜南冥要上去,纷纷让开一条路。 而鸿离在看到初樱上来之后,眼里贪婪的光芒已经快要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第六百二十六章 折翼 夜南冥牵着初樱走上祭台,四人对立。 “爹爹,娘亲!” 怜笙一看到夜南冥和初樱上来,当即大喊一声,就要从蒙铎怀里出来,去找夜南冥和初樱,却不料竟被蒙铎牢牢的禁锢在了怀里。 “笙儿乖,等下再去。” 蒙铎温柔的声线缓缓响起,凑近了怜笙,如是哄着自己的至宝一样。 想来也是,他在地下千百年来孤寂无聊的生活,就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了颜色。 让他如何不去珍惜她呢? 这个可爱至极如冬日暖阳一般存在的小家伙。 “可是叔叔,我想去找我爹爹和娘亲。” 怜笙有些着急,却有些小心,因为她内心也是害怕把蒙铎惹怒了的。 “乖,等下就可以去了。” 蒙铎对怜笙一如既往的耐心,目光却是望着那已经走进了的夜南冥和初樱的。 “放开笙儿。” 夜南冥目光冷沉阴郁,声线铿锵,不容掺有任何杂质。 蒙铎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那笑里面,充满着不屑,嘲讽…… 却不回答夜南冥,而是将目光缓缓挪向他身边的初樱,夜南冥下意识的将初樱拉到自己身后,面色沉冷,他向来不是一个可以隐忍这么久的人,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有人此时正在拔他心中的那根倒刺——怜笙! 这个初樱和夜离澈的孩子,却是自己现在要救之人。 “初樱,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血盟之誓?” 初樱:“……” 瞳孔在瞬间放大到了极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夜南冥也是在这一瞬间,僵了身子。 原来,是他! 所谓蛊神,所谓鬼王,是他? “过来,否则……” 蒙铎面对他们的震惊,反倒是多了几分兴奋,话虽没说话,却是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怜笙。 初樱脑袋几乎是嗡的一下全部炸开了,蒙铎那个眼神,让她头皮发麻,那眼神,就像是正看着自己可口的猎物一般。 “不要,我过来。” 她声音在颤抖,夜南冥却将她挡在身后,根本就不让她前去。 这一次,初樱却不依了,直接挡开夜南冥的手,抬步上前。 “小樱!” 夜南冥想要去拉住她,鸿离却直接上前挡住了他,看着夜南冥,幽幽开口,“王爷为何对别人的孩子如此上心?” 如果说夜南冥一开始竭力的去说服自己,怜笙只是孩子,初樱和夜离澈的事情不应该涉及到孩子,但是鸿离的这句话,将他好不容易驻起的防线瞬间瓦解。 他到底是做不到了。 手中承影闪过,一掌将鸿离打开,长臂一挥,见已经快要靠近的初樱拉了回来。 相比于救怜笙,他会选择首先救初樱。 他不能让初樱有事。 “娘亲,娘亲……” 怜笙看着马上就能抱到的初樱别夜南冥拉了回去,顿时哭了起来,不停的喊着。 蒙铎抱着怜笙往后退去,柔声哄着怀中的怜笙,“笙儿乖,不哭,你看,你娘亲不要你了,放心,以后叔叔陪着你可好?” “不要,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怜笙不停哭喊,初樱用力想甩开夜南冥的钳制,却被他直接封住了穴道,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初樱,抬步上前,手中承影出奇的快,直接逼向蒙铎。 郁尘和北齐也在此时冲了上来,想要保护初樱。 鸿离没有出手,而是让到一边,看着初樱,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蒙铎抬手,手掌形成的红色屏障瞬间挡住了夜南冥的长剑。 夜南冥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被抽走,顿感不妙,想要收回承影,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抽不回来。 “王爷,小心!” 初樱着急,急忙让北齐和郁尘解开自己的穴道。 而就在此时,夜南冥已经将承影剑抽走,蒙铎连着后退好几步。 “叔叔,叔叔,不要跟爹爹大家好不好……” 怜笙赶忙抱住蒙铎的手臂,苦苦哀求道。 蒙铎低头看着怀中的怜笙,脸上渐渐浮现出邪肆的笑,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蹲下来,将她放下来,柔声道:“叔叔不打了,去吧,去找你娘亲和爹爹。” 怜笙一听自己可以去找夜南冥和初樱了,瞬间喜笑颜开,从他怀中退出来,转身就往夜南冥跑去。 而就在此时,血隐脸上的笑渐渐凝固了,缓缓站起身来,抬手,手掌辐射之处,形成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怜笙吸住了,怜笙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跑不动了,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体里剥离。 “笙儿!” 夜南冥大喊一声,想要上前,蒙铎另一只手发力,让夜南冥一时靠进不了。 初樱看到这一幕,全身血脉贲张,不等郁尘给自己解开穴道,强行冲破了穴道,可是怜笙周围的气场太过强大,自己根本就无法靠近。 “笙儿!” 初樱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眼睁睁看着怜笙的内丹被蒙铎从她身体里慢慢剥离。 那内丹被蒙都吞入腹中,夜南冥突然腾空,承影在他的操纵下幻化成无数之间,剑剑所指,皆是蒙铎。 “将笙儿的内丹换回来。” 夜南冥失去了理智,在看到怜笙被剥夺了内丹的那一瞬间,他所有顾虑,都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不管怜笙是初樱和谁的孩子,但是现在,只能是他的孩子。 初樱飞扑上前,想要接住怜笙缓缓倒下的幼小的身体,如折翼的小鸟,摇摇坠落。 怜笙看着悲恸万分的初樱,动了动嘴唇,声音细不可闻,“娘亲……” 可是就在初樱的手触摸到怜笙的手的那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力量却将怜笙迅速往后带离。 第六百二十七章 走火入魔 与此同时,初樱抬头,看到一幕,便是怜笙幼小的身体被无数剑穿透的场景。 是蒙铎,不仅取了她的内丹,更是用她替自己挡了夜南冥的万剑穿心。 “不……” 这一声凄厉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尸鬼城,与此同时,一股如火焰般的光芒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瞳孔瞬间变红,周围大抵开始剧烈颤抖。 夜南冥甚至连剑都没有收回,停在半空中,看着身中无数剑被蒙铎依旧举着的怜笙,眸中血丝蔓延,铺天盖地的悲愤奔涌而至。 “蒙铎,今日之仇,我定要你十倍奉还。” 身后传来初樱的声音,那声音,已经不像初樱的声音了,夜南冥回头,看到的竟是披头散发,如魔女一般的初樱。 只见她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发出奇怪的声音。 “樱姑娘!” 北齐和郁尘往下一看,瞬间大惊失色,喊了一声初樱,可是她现在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傀儡术!” 夜南冥脱口而出,看向初樱,想要阻止,“小樱,不要,你这样会被反噬。” 见初樱完全听不见去,他飞向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是,已经晚了…… 初樱毫不犹疑一掌将他震开,夜南冥对她本就毫无防备,这一掌,直接让他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身后群鬼在初樱的操控下已经开始疯狂的往上扑了,北齐和郁尘赶紧上前将夜南冥扶起来。 “去将笙儿的尸身夺过来,快!” 初樱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若是不将怜笙的尸首抱过来,定会让她尸首异处的 。 蒙铎见状,再次往后退,整个人站在屋顶,看着怜笙的尸体,露出一副十分难过的表情,“笙儿,从今以后,叔叔和你,便永远不会分开了。” 她都不知道,她离开南疆的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夜南冥被初樱重伤,那一掌,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或者说,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四面八方不断涌出鬼群,几乎是将那些铁骑瞬间融化了。 互相残杀,吞噬,侵略,攻击…… 此时的广场上,只剩下了杀戮。 夜南冥没想到初樱竟然会傀儡术,这世上会傀儡术的人本就屈指可数,而且他们绝不会轻易使用,因为傀儡术只能使用一次。 若再使用,定会走火入魔。 “小樱!” 他望向已经杀红了眼的初樱,强行站稳身体,想要上前希望能够唤起她的一丝理智。 “王爷!” 北齐和郁尘不敢靠近,见夜南冥要前去,赶忙喊住,夜南冥却不听,可是还未靠近,大地突然停住了颤动,而初樱,也是突然停住,接着,一口黑血从嘴里吐出来,缓缓闭上眼睛,身子急速下坠。 “小樱!” 夜南冥上前接住她,却发现她全身如坠冰窟,冷得彻骨。 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却是瞬间红了眼眶。 “哈哈哈哈……” 鸿离肆无忌惮的笑声响起来,先是看了一眼初樱和夜南冥,继而再看向蒙铎,拱手行礼,一脸尊崇,“恭喜鬼王,贺喜鬼王,重获新生。” “恭喜鬼王,贺喜鬼王,重获新生!” “恭喜鬼王,贺喜鬼王,重获新生!” “恭喜鬼王,贺喜鬼王,重获新生!” 一句话,在此时的夜南冥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初樱中毒了,鸿离之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动手,蒙铎也毫无惊慌之色,只是因为他们都在等,等着初樱毒发。 不动声色的摸着初樱的脉搏,脸色难看,沉郁着不做声。 此时此刻的广场上,断臂残手到处都是,他终于知道上次在南疆,初樱逃出来那一次,那些侍卫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可是,她为何要欺骗自己? 为何不告诉自己真相? 本已经身中剧毒,如今强行冲破穴道在先,第二次使用傀儡术在后,怎会不走火入魔? 蒙铎看着这残局,似是很满意,脸上笑容渐深,看着自己摊开的手,他终于,有内丹了。 养了那么久的孩子,内丹的力量倒是出乎自己的形象,不愧是凤凰内丹。 再看向夜南冥和和初樱,冷笑出声,“带下去看好了,明日成婚。” 他跟初樱又血盟之誓,必须要与她成亲,与她血乳交融,自己才算得上是彻彻底底的重生。 到时候再取走她的内丹,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拿他无可奈何了。 一想到这里,他倒是有几分激动了呢。 …… 初樱醒的时候,是在夜南冥怀里。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是怜笙被万剑穿心时的场面,眼泪缓缓滑落。 “小樱,你醒了。” 夜南冥见她醒了,脸色终于是变了变,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初樱却不回答,只是一把推开他,坐起来,四处搜寻着什么,终于是在郁尘怀里看到了被黑色披风包裹着的怜笙。 她知道那就是怜笙,因为她都看到她的下手了,那双时常牵着自己的手,那双时常会抱着自己撒娇的手,那双曾经无数次拂过她脸颊的手…… 撑在地上缓缓爬过去,郁尘见状赶忙起身过来。 “给我,给我……” 她伸出手,声音和手都在颤抖,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般不停滴落。 郁尘将怜笙的尸身放在她怀里,她慌忙将披风打开,那张苍白的脸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一身白色衣裙早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将手放在她的心口上,不断往她身体里注入内力,嘴里不停的呢喃着:“笙儿,娘亲在救你,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得好死 “樱姑娘,王爷刚才已经试过了。” 郁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更不想她这样徒劳的浪费自己的内力,遂开口提醒道。 初樱根本就不听,可是任凭她怎么跟她输入内力,怜笙都没有任何反映。 “笙儿,你醒醒,娘亲在这里,在这里陪着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 初樱捧着她毫无血色,且已经冰冷到极致的脸颊,双手颤抖得厉害,不停的摇头,“不会的,笙儿,你不会离开娘亲的对不对,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她不停的摇着怜笙,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可是任凭她怎么哭着呼唤她,怜笙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她已经走了。” 背后传来夜南冥的声音,气息有些不稳,她或许不知道,自己刚才伤了他。 “不可能!” 初樱突然回头冲着他狰狞的大喊一声,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可是那眼底的悲恸却让人心痛不已。 不论是谁,面对着如此场景,恐怕都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吧。 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日日都想着该怎么救怜笙,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可是谁曾想到,尽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她的女儿啊! “小樱,冷静一点,笙儿已经走了。” 被抽走内丹,再被万剑穿心,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他不知道南莫当初是怎么救活她的,但是这一次,无论是谁,都无能为力了。 他的声音犹如死神,跟怜笙宣判了死刑。 初樱不理会,将怜笙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她冰冷的脸,想回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就连哭,都哭不出声来了,过了好久,才缓过那口气。 心口猛地一抽,鲜血从喉咙里溢出来,顺着嘴角流出来,是黑色的。 “樱姑娘!” “退下!” 郁尘刚开口,夜南冥便沉声呵斥道,郁尘只得闭上嘴。 夜南冥坐到初樱身后,屏息凝气,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她,试图抑制住她体内的毒素和魔障之气。 可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枉然了。 她已经走火入魔,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罢了。 初樱抱着怜笙缩到角落里,不说话,也不理会任何人,就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一样,她不让夜南冥靠近,也不愿意去看他,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般。 夜南冥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心如刀割,客户,却无从为自己开拓,因为他知道,怜笙是死在他的剑下的。 可是当时,就算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牢的门突然被打开,鸿离进来,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夜南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最后看向初樱,沉声道:“鬼王殿下找你。” 初樱不作任何回应,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鸿离也不做过多的说辞,直言道:“带走!” 话音刚落,冰冷的剑锋已经靠在他的脖子上了,目光抬起,看到的是,持剑而立夜南冥。 “你若敢动她半根头发,本王定教你不得好死。” 夜南冥眸中噙满了恨意,似是下一刻,就要将他生剥了。 “王爷与其说想杀了我,倒不如好好现象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吧。” 鸿离并不被夜南冥的威胁吓到,他能让初樱动手杀她一次,就有办法让她再杀他第二次。 而且,不论现在怎么发展,到最后,他都是要死在初樱手中的,这是改变不了的宿命。 夜南冥手中承影稍事用力,鸿离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印子,他若是再用力两分,定叫他魂归西天。 可是,鸿离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佯装要去挡剑,却出其不意几枚毒针朝夜南冥丢了过去,夜南冥眼疾手快,闪到一边,避开毒针。 鸿离没打算跟他打架,看了一眼初樱,冷声道:“带走!” 话音刚落,初樱突然就自己站起来了,将怀中早无呼吸的怜笙放到郁尘怀里,声线沙哑:“保护好她。” 说完便直接抬步往外走,不用侍卫前来动手,也不回头去看 夜南冥一样。 “小樱!” 夜南冥着急喊道,可是初樱却置若罔闻,不予任何回应。 夜南冥想上前阻拦,却被鸿离挡在中间,“王爷若是不想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还请不要冲动,兴许大婚之夜,鬼王殿下心情大好,会放王爷出去。” 鸿离如今是小人得志,仗着蒙铎如今解除了封印,便可以为所欲为。 他知道夜南冥会想着去救初樱,所以他不会再冲动。 看着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牢房。 初樱面色冷然,一步一步往外走着,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她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知道自己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当初那道士骗自己说傀儡术使用不得超过三次,实则是不能超过一次,所以自己现在才会走火入魔。 怜笙死后,在祭场发生的一切,她毫无影响,唯有现在,才恢复了理智。 人一旦悲恸到了极致,反倒会显得异常的冷静,亦如现在的她一般。 她要去见那个抢了怜笙内丹的人,那个怜笙到死都不会想到的人…… 他骗了怜笙那么久,如今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你就没有什么 想对我说的?” 鸿离跟在后面,笑着问道。 初樱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就连鸿离,都有些看不透她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你会不得好死!” 她突然开口,一字一句,宛如是跟他下了一个诅咒一般。 她诅咒他不得好死! 第六百二十九章 杀不了也得杀 鸿离顿了一下,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不得好死,哈哈哈,初樱,凭你吗?哈哈哈哈……” 初樱就那样面目表情的看着他,看着他放肆大笑,看着他不屑一顾的嘲笑。 可是透过那平静的表面,分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翻涌的杀意! “会的,总有一天。” 她一字一句,语气平淡,却足以让人心神为之一震。 她没有再去理会鸿离,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往前走。 鸿离脸上的笑渐渐僵住,看着初樱离开的背影,那被面具遮挡住的脸上,表情应该会变得很难看吧。 一定会变得很难看吧! 毕竟到时候,他也会死得很难看!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鬼王宫一片红色,在南疆那地宫里,也是这样一片红色,只是比这红,更加沉郁些。 他应该很喜欢红色吧,血一样的颜色。 站在大殿门口,侍卫上前敲了敲门,“鬼王殿下,人到了。” “退下!” 里面传来蒙铎清朗的 声音,听起来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能不好呢,毕竟刚得到怜笙的内丹,解除了封印,这应当是一件十分令人兴奋的事情吧。 可是他好像是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的新生,是用笙儿的命换来的。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就连如影子一般存在的鸿离也不不知道是走了还是躲在某个暗处,一双布满皱纹却精明无比眼睛睁盯着这里。 门被打开,红,铺天盖地的红,触目惊心的红…… 红绸一触到外面的空气,就不受控制的飘飞起来,肆无忌惮的渲染着气氛,可是在初樱这里看来,只有悲凉。 那一层层红色的幔帐,看得快要让人窒息了。 但是隐约间,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立在红绸中间的一声红衣的男人。 所有的红色,就好像都是怜笙的血染红了的一样。 她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将眼底的痛色尽数掩去。 “进来!” 轻佻的语气,带着几分蛊惑。 他你当真以为,自己会像笙儿那样,再次被他欺骗? 可是她还是抬起脚,踏了进去。 那是一方让她充斥着的愤怒和仇恨的地方,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可是她却闻出了血的腥味。 房门在她进去的那一瞬间彻底被关上,声音很响,她却没有被吓到,如今还有什么,能让她产生恐惧的了? 蒙铎背对着她,没有转身,只是给她一个睥睨万物的背影。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夜南冥的每一个背影,其中,就有这种睥睨万物,注定俯视众生的帝王背影。 可是她知道,也难得前世,是天族九殿下,而这个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算个什么东西? “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对不对?” 蒙铎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难掩的笑意。 怜笙的死,好像真的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对!” 她如实回答,并不做任何隐瞒。 他最好的,就是祈祷不要死得太快。 蒙铎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跟满是血色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他显然不相信。 只要跟她结合,再得到她的内丹,这世界上,谁能把他怎么样? “你会是在我手里!” 初樱斩钉截铁的回道,可是蒙铎却不以为意,反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好,我等着,可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往前靠近,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脖子上吸了一口气,贪婪的笑了起来,“真香,初樱,你真的是个极品,让我都有些忍不住现在就直接要了你了。” 他说完嗤笑一声,似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继续道:“不过得再等等,须得等到月圆之夜,才更美好!” 月圆之夜,还有一天,红月当空,便真正是他的重生之日了。 初樱一动不动的站着,蒙铎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可是她的手心却在隐隐发烫。 抬起手,看到的,是若隐若现的鳞片。 这是当初与顾臻的约定,他还说,有这个约定在,她便不能食言。 所以说,是顾臻在这里吗? 那温度越来越高,也就预示着顾臻离自己很近,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感觉到了外面有人。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攥成拳头,放到面前,沉声道:“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自己身后就感觉起了一阵风,多了一个人,他明显可以感觉到的人。 “初樱!” 是顾臻的声音,初樱转身,看到的,便是顾臻那张惊喜不已的脸。 她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下一刻,顾臻已经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初樱,你放心,我来救你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是赶上了。 “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初樱木讷开口询问道。 顾臻点头,“可以!” “那你可以先帮我将王爷救出去吗?” 她继续追问,顾臻却是愣了一下,松开她,有些不明白:“是谁?” “在南山跟你说的那个人,你无需救我,帮我把他们救出去便可以了。” “不可以,你也必须跟我一起出去。” 顾臻来不及多问,也来不及追究,着急道。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初樱,怎可以将她丢在这里? 初樱摇头,“我要杀了他们,才会离开这里。” 不然,便不会离开这里。 “初樱,十里村已经易主了,那蒙铎并不是真正的鬼王,就算是你我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的,听我的话,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初樱微微顿了一下,看向顾臻,目光笃定,“杀不了也得杀!” 第六百三十章 他能逃出去吗? 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蒙铎,杀了鸿离。 “初樱,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其他的事情后面再做商量可好,自作孽,不可活,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臻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却不想放弃,任她留在这里,遂继续苦苦相劝。 他一是受人所托,二是自己的医院,无论是出于哪种,他都必须要把初樱带出去。 如此想来,便是觉得自己就算是跟蒙铎拼命,也不会让初樱再出任何意外了。 初樱听到了周围细微的脚步声,慌忙抓住他的双臂,恳切道:“王爷在天牢,一定要救他出去。” 说完便将他往后奋力推走,顾臻也意识到有人来了,不敢多做挺停留,消失在黑暗之中。 初樱恢复之前的面色,抬步往里走去。 重重大红幔帐中间,遮掩着一张若大的床,上面仍旧是铺天盖地的红。 她闭上安静,想让自己的新心神冷静下来,整个人都痛苦不已,她试图将怜笙的惨死深埋心中,想要将这一切的愤怒化成无尽的力量,去将仇人撕碎,吞噬掉。 可是心还是很痛啊,她甚至,都还没有,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爱她一日。 早知道会是今日的结局,她宁愿她不要活过来。 同样的痛苦,她不希望她再经历第二次。 门没有被打开,也没有人靠近,所以刚才外面的声响,都是蛰伏在这周围监视自己的人罢了。 索性转身上前,打开房门。 “你不要想着逃走,你身上的毒,和我,都不允许。” 门刚打开,蒙铎的声音就幽幽从身后传来,她回头,身后却没有人。 神出鬼没的存在,好像一直都隐在暗处,掌控着自己的一切。 初樱心中有恐惧,但是已经被仇恨压了下去。 “你觉得,你的心上人能被救出去吗?” 蒙铎的声音再次传来,初樱眸色猛地一闪,却没有立马转身,僵持着自己一开始的站姿,挺直了腰背,不语回答。 一只手从腰间缓缓探出来,同时,肩膀上也有一只手谈下来,指节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好看至极,却却全无血色,在初樱眼中,这是一双恶魔的魔爪。 蒙铎从后面拥住她,萦绕在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觉得,他,能活着出去吗?” 初樱抿着嘴唇,不肯说半个字。 她不回答他。 他也不着急,反倒是笑了起来,“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们慢慢看,看,好戏!” 看,好戏! 刚才自己和顾臻所说的一切,他都听到了。 所以刚才自己听到的声响,是他故意发出来的吗? 果真是一个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魔鬼啊 。 “你若是敢伤他一分一毫,我定会让你一场空。” 不就是想要她的内丹,想要唤醒她和他的血盟之誓吗?她可以不惜性命,与他同归于尽。 蒙铎呵呵笑出声,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如死亡森林里吃人的魔藤,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初樱,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是真的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激怒他。 但是,他现在不会动怒,因为他在等,等红月之夜,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她便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便也只能顺从自己了。 初樱闭上眼睛,不予回答,不做反抗。 他不会杀她,至少现在,不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让自己将要窒息的力量慢慢的消失了,身后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了。 初樱身形微晃,似是有点站不稳,抬手,抓着门栏,才勉强得以稳住身形。 …… 初樱睁开眼睛的时候,门是大开着的,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堵毒素在自己身上不断蔓延,似是要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没有多大的力气,而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处已经是一片青紫。 自己在这里唯一吃过的没有保障的东西,便是地牢里的那一块糕点,当时,她以为对方是夜南冥,不然这地牢里,不会有人这么好心来给自己送吃的。 因为,那个身形,与夜南冥,实在是太过相似。 从床上爬起来,支撑着身子下了床,走到门口,抬眸,便看到了悬挂在天际的那一轮月亮,正透着,隐隐的红。 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看到月亮。 周围缓缓升腾着红色的雾,像是隔了一层纱,她知道,这就是蒙铎所等待的夜晚。 红月之夜! 鬼王出世! 呵! 初樱忍不住冷笑一声,之前的她兴许是太过天真了,竟然会相信蒙铎对怜笙的好,是发自真心的好。 生活在那等黑暗的地方,心里又怎会有光明? “时间快要到了!” 不是蒙铎的声音,而是鸿离的声音。 她目光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下,看向鸿离,目光认真且严肃,似是每一寸皮肤都不愿意放过。 “你在看什么?” 鸿离十分不喜欢被人这样看过,且,没有人这样看过他。 初樱冷笑出声,“我在看,你自诩是我父亲,到底有几分与我相似,可是……” 她顿了一下,敛去脸上的笑,眸子沉冷了几分,一字一句将话说完,“竟无半分相似!” 鸿离脸色一僵,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马上缄了口,冷哼一声, “你如今也就只能打嘴仗了,放心吧,过了今夜,无论相不相似,你都看不到了。” 初樱抿唇笑而不语,只是那笑,让鸿离有几分心虚,甚至是,不安。 “带走!” 沉声吩咐道,初樱便被驾着出去了。 若是她没猜错,又是祭场吧,那个充满着无数杀戮的地方。 第六百三十一章 同归于尽 她不知道顾臻到底有没有去救夜南冥,也不知道夜南冥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还被关在地牢里,心中却不停的祈祷着,祈祷着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蒙铎已经站在祭台上了,依旧是一袭红衣,背对着自己,如瀑布一般的白发,似银河落九天。 初樱扫视周围一圈,没有几个人,除了铁骑和鸿离,这里不似之前那般人山人海。 正是因这样,才越显得阴森,可怖。 抬头看向夜空,月亮外面那层红色比之前更加明显了些。 被押到祭台上,距离蒙铎只有三尺之远,她甚至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都退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包括鸿离在内的人,纷纷退了下去。 初樱其实有点想不明白,为何鸿离要如此大费周折的帮助蒙铎,他所为的,到底是什么? 当初欺骗自己,一再想要杀了夜南冥,如今有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蒙铎解除封印,让他重获新生。 为的,到底是什么。 到后面她才明白,原来人,真的可以贪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鸿离的贪婪,是远远超出了常人想象的。 蒙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脸色并不好看的初樱,似是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这才一日不见,竟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是恶魔,却还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走了吗?” 初樱直接开口问道,不做任何多余的铺垫,她只想知道,夜南冥从这里离开了吗,现在是否安全了? 蒙铎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笑。 初音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红月,等它完全变红,就是自己的死期。 但是从蒙铎的反应里,她看出来的,是夜南冥并没有离开这里。 忽然连着后退好几步,含光剑随之显形,在幽幽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依稀可寻。 蒙铎缓缓抬起手,初樱瞬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控制,身体慢慢 腾空,“初樱,你是我见过,最不自量力的人。” 这世界上,谁敢这样公然与他对抗? 初樱冷出生,“是吗?那只能是你运气好。” 她脖子被他无形的手掐住,力道一点点加深,每加深一点,她呼吸就会更加困难一点。 可是就在此刻,一道剑气突然从远处直直扫过来,逼得蒙铎第一时间选择了收手,初樱身子失去了支撑,迅速下落,就在一道黑色身影飞过来想要接住她的时候,蒙铎迅速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让对方扑了个空。 初樱脸上并无急色,只是看着三米之外的夜南冥,持剑而立,宛若神祇降世,看着初樱,眼神里的柔情顷刻化为对蒙铎的杀心。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蒙铎笑得嘲讽,根本就没把夜南冥放在眼里。 可是他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将他封印之人。 夜南冥已经失去了跟他说话的耐性,直接上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势必要取了蒙铎的性命。 蒙铎早有预料,带着初樱往后退出十米,夜南冥趁势追上去,却被蒙铎一掌击飞,夜南冥强行运气,在急速往后退的极限中站稳脚跟,却是内力受阻。 初樱看着这一幕,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蒙铎看了一眼夜空中的红月,笑得肆意,突然松开了初樱,道:“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之前,他也是这样跟怜笙说的。 所以,他想故技重施。 可是,她是初樱,并不是怜笙! 初樱缓缓抬头,看着不远处看这自己神经紧绷的夜南冥,眸色毫无波澜,迈开脚步,向他走近,一步,两步…… 身后的蒙铎果然抬起了手,想要夺取初樱的内丹。 “小樱……” “初樱……” 夜南冥和顾臻竟相上前,却被初樱瞬间挡开,纷纷往后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初樱突然转身,张开双手,一团黑气瞬间从体内涌出来,尽数被蒙铎吸走。 蒙铎预料不及,想要收手,却发现初樱已经迎面贴了上来,她想要同归于尽,她将自己体内的毒素全部转移到了蒙铎体内,甚至不惜唤醒自己体内的魔障之气。 “王爷,顾臻,你们走!” 初樱抱着蒙铎,钳制住他的四肢,不允许他有任何还手之力。 可就在此时,鸿离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直奔向初樱,初樱一个分神,便被蒙铎一掌打开,撞在一边的柱子上,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喘气不匀。 蒙铎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红月已经出世,他必须马上得到她的内丹,所以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径直走向初樱,就算是挖,他也要将她的内丹挖出来。 夜南冥起身,便被鸿离缠住了,他应接不过来,眼看着蒙铎一步步逼近初樱,救人心切,被鸿离钻了空子,受了重伤。 顾臻将夜南冥扶起来,看着鸿离,厉声道:“鸿离,你今日若是再出手阻拦,我定不会再放过你。” 这是他第一次生气,在初樱所看到的 ,第一次生气。 “失势之主,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鸿离根本就不害怕,竟想着将两个人都阻拦住。 初樱因着刚才强行触发魔障之气,将体内毒素渡给蒙铎,已经元气大伤,加上受了蒙铎一掌,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红了眼的夜南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人抽离。 蒙铎现在已经全然不想着与她圆房之事,他大可一生不碰女人,却不可一生被囚禁在无尽黑暗中。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只想要她 就在初樱快要闭上眼睛那一刻,突然感觉耳边一阵轰隆声,让她产生了耳鸣,头似乎是要炸开了。 身子慢慢变得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没有了任何知觉。 …… “王爷,王上来了!” “不见!” …… “王爷,王上来了!” “不见!” …… “王爷,王上来了!” “不见……” ……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替夜南冥说了这句话。 夜南冥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睡了整整七日的初樱,就在初樱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甚至,红了眼眶。 初樱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有些难受的拧眉,想要说话,动了动喉咙,痛得很! 她放弃了,现在并不想说话。 等那片白色渐渐变淡,映出那张在自己面前急剧放大的俊脸,好熟悉。 “小樱!” 夜南冥脸上难掩激动,开口柔声唤道。 那原本只是红了的眼眶却在下一刻滴下了热泪。 初樱心中憋得难受,缓缓抬起头,想要抹去他脸颊的眼泪。 她鲜少看到他哭,如今突然见他哭得这般伤心,心疼得很,尽是比女子都还要惹人心疼得多。 夜南冥握住她替自己擦眼泪的手,冰冰凉凉的,让他心中也跟着一阵凉似一阵。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初樱摇头,“没有!”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了。” 夜南冥兴许是太多激动了,以至于说话时完全是另一番情态。 初樱终于是缓过神来了,却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木讷。 她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她一概不知。 “你已经睡了好些日了,可想出去透透气?” 夜南冥询问,声音小心又温柔,较之以前,倒是更加的迷人了。 不过也是,这样的男子,那个女子能不倾心? 夜南冥余光扫到站在一侧没有动的郁尘,眸子微沉,道:“还不出去?” 郁尘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是要去回绝夜离澈的。 “属下这就去!”赶忙行完礼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夜南冥便在初樱身侧躺了下去,伸手抱住她,长松了一口气,“你若是再不行,本王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初樱询问,都说十里村是有去无回,那日蒙铎和鸿离都在,他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夜南冥只说是顾臻帮了大忙,其中细节,通通避而不谈, 可是初樱总觉得,这其中,另有蹊跷。 之前顾臻来找自己的时候,确实说可以救他们出去,但是都是在蒙铎和鸿离不发现的情况下,所以那日的场面,他不一定应付得过来。 但是夜南冥既然不肯说,自己自然就问不出个什么来。 “咳咳咳……”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初樱看过去,便看到了那个自己只见过一面,且是好久以前的泷居了。 顿了一下,竟忘了行礼。 倒是夜南冥,脸上挂着几分不痛快,就好像,泷居扰了她的好事。 “人家刚醒,你便这般迫不及待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泷居抬步进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调着笑,不但不轻浮,反倒是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夜南冥并不回答,只是黑着脸,从床上下来,让到一边。 初樱知道泷居这话里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竟不自觉的红了脸,别过脸去,并不看泷居。 泷居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将她的手拉过来,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笑将道:“初樱,好久不见,可是有些生疏了?” 他们本来就只见过一次,何来的生疏一说? “未能行礼,请四殿下见谅。” 她等脸色稍稍恢复了些平静,方才转过来,看着泷居,开口道。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四哥还是专心些,休要扰了心神,误诊了小樱。” 一边的夜南冥似是有些不乐意,开口提醒道,语气里也听得出不痛快来。 初樱在想,莫不是连自己亲哥哥,也要吃醋? 泷居听罢,笑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嫌我不专心,为何不自己来?” 反问一句,呛住了夜南冥。 夜南冥不再搭理她,而是静默的站在一边,等待着泷居替初樱把脉。 等待的过程是很难熬的,就像是在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果一般。 “并无大碍,多加休息便是了。” 泷居收回手,殷切叮嘱道。 初樱点头,“多谢四殿下。” 泷居笑着摆摆手,说无事,随即起身,看了夜南冥一眼,夜南冥便对初樱道:“你且等等本王,很快就回来。” “好!” 她笑着应下了,却总是觉得对方好像瞒了自己什么。 所以等夜南冥出去之后,她也掀开被子下了床,跟了出去。 廊坊下面,初樱站在转角处,看着前方先对而立的两人。 前面又有柱子挡着,所以他们看不到自己。 “九弟,你可是想好了要因为她放弃王位,与王上抗争?” 初樱本就单薄的身子有些摇晃。 可是,这还不够。 “四哥不必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可是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当真是要因为这短暂的相守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不知道为何,本以为会是晴天霹雳,可是初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毫无震惊之感。 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把脉的手腕,原来,泷居所谓的并无大碍,其实就是病入膏肓了。 所以,夜南冥不愿意自己跟她把脉,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四哥别再说了,只要能与小樱在一起,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本王也在所不惜。”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能救了 夜南冥显然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做的决定,很难再改变,除非是自己的意愿。 泷居望着他坚定的深情,动了动喉咙,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转过身去不看夜南冥:“就算如此,你总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连你自己都还找不到原因的病变,若是跟初樱在一起,并不是万全之策。” “那便一起死好了!” 他云淡风轻一句话,却让初樱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的转身逃走了。 兴许是没有勇气再继续听下去了,这个可怕的消息,让她如鲠在喉,哭不出来,更说不出来。 “那便一起死好了!” “那便一起死好了!” “那便一起死好了!” 这话如魔咒,夜南冥说得是那么的轻松,却如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初樱,你去哪儿了?” 装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初樱于慌乱之中抬起头,看到了顾臻。 只是,他全身冰冷,无一处温暖! 顾臻见她脸色不好,忙紧张询问道:“可是不舒服了?” 初樱摇头,从他话里退出来,“我没事。” 说完便想从他身边离开,却反被他抓住了手臂:“初樱,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告诉我好不好,我是可以帮你一起分担的。” 初樱停下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望着顾臻,“那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夜南冥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泷居会那样说? 她自己她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无疑就是因为傀儡术走火入魔了,再加上魔障之气在内力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压制它了,活不了多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夜南冥的事情,她接受不了。 顾臻被她这么一问,脸上神情微滞,稍有顾虑,“这件事情……” “小樱!” 顾臻刚开口,便听到后面夜南冥的声音,初樱抬头看过去,夜南冥正站在不远处,马上换了脸色,等着他过来。 顾臻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过身,看着夜南冥。 “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等我?” 夜南冥上前,方才过来就看到初樱和顾臻在一起,害怕初樱会问顾臻那日从十里村出来的事情,赶忙开口喊了一声。 初樱淡淡而笑,“就是想着出来透透气。” “天气还冷,你本就还未痊愈,先回屋添加衣服本王再陪你出来。” 夜南冥脾气好得很,比之前还要好得很,一言一行都温柔到了极致,感觉此时的初樱就像是一只瓷器,须得被他捧在手心小心的呵护着。 初樱也不反对,嗯了一声,便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顾臻立在原地,看着初樱和夜南冥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些理解上官木离为何要那样做了。 想到上官木离,他心中几多惆怅,初樱迟早都会发现上官木离失踪的消息,凭着初樱与上官木离的交情,定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到的。 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到房间,初樱坐在床上,看着去给自己取披风的夜南冥,突然开口道:“南莫还在南疆吗?” “在!” 夜南冥背对着她,回了一句,,然后将披风取过来,“可还要出去?” 初樱摇了摇头,“起风了,便不想出去了。” “那你再睡会儿?” 初樱点头,夜南冥便将披风放到一边,扶着她躺下休息。 “王爷想必也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 夜南冥想了一下,虽然很贪图与她相拥而眠的惬意,但是还是摇了摇头,“还有些事务等着本王去处理,你且先休息,本王处理完了便来陪你。” 初樱也不勉强,点头答应。 “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本王再走。” 他声音温柔,不带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暖意! 没一会儿,初樱便睡着了,夜南冥看和睡得安稳的初樱,面色并不轻松,那看似平淡的笑容下面,肯定是流着泪的吧。 她不提怜笙半个字,却并不代表她不难过。 俯身,在她额前印下一个浅浅的吻,遂起身离开了。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初樱缓缓睁开眼睛,抬起手,看着手心那若隐若现的标记,指腹轻轻的摩挲着。 “初樱。” 是顾臻的声音,初樱扭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感应得到啊。” “我一直都可以感应到。” 不然在十里村的时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的找到她。 初樱脸上笑容僵了僵,“你现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心力去问其他的事情。 “你说吧。” 顾臻显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何况,还是答应了上官木离要好好照顾她的。 “去找一个叫南莫的人,让他来见我。” 她开口道,自己现在只要一出这个门就会被夜南冥知道,这痛苦,她不想再让夜南冥跟着自己去回味承受了。 “好!” 顾臻答应得爽快,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初樱,转身离开了,消失无踪。 南莫出现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夜南冥在书房,初樱在房间里休息,只要南莫一来,她便醒了。 “想必顾臻找你找得有点不容易了,这个时候才来。” 她坐起来,缓声道。 “是我自己来的”。 南莫回到,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摘下斗笠,看着初樱,脸色有些憔悴,“我知道你是想问我还能不能救笙儿,我的回答是,不能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练习了几百遍,才可以说得这么平淡,这么毫无波澜的。 就好像,死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第六百三十四章 南莫的请求 初樱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眼泪几乎是在看着他的那一瞬间如泉涌,瞳孔极致的正大,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写着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不能救了?怎么就不能救了呢,南莫可是她最后的希望啊,怎么就不能救了呢? 南莫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将所有悲恸全部掩藏在心。 他不会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初在罗彝古刹,明明就知道怜笙经常去找蒙铎,却因为一己私心没有加以阻拦。 而今,又是这样,他本是想让夜离澈的人来抢走怜笙的,却没想到蒙铎竟然玩了一招黄雀在后,自己精心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就这样被人抢走了成果。 当初若不是真的希望夜南冥和初樱能够去救怜笙,他便不会每天过来苦苦哀求。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 终究,还是没能救回怜笙,那个自己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孩子。 “你可知道,这世间唯一唯一有起死回生能力的人,就只有上官木离和王爷?如今……”他神情微顿,看着初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哀伤,“当初上官木离为了救你已经将这就会用力,而王爷……为了和顾臻一起带着你活着从尸鬼村出来,也是自伤八百,所以……” “没得救了!” 这一次,是真的没救了。 能救她的人,如今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能去救。 初樱先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瘫坐在床上,豆大的眼泪不断低落,她没有想到的是,夜南冥说不愿意说的,竟然是如此原因。 那尸鬼村,当真就这么厉害么? 联合自己,夜南冥,顾臻之力才能出来,且都身受重伤。 “我能救她吗?她是我的女儿,我有内丹,我可以将我的内丹给她,这样一定可以救她的对不对?” 她那被眼泪浸泡得有些红肿的瞳孔突然再次升起一抹希望,却很快再次被浇灭。 “回天乏术了,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南莫说话干脆绝情,只见初樱直接从床上窜起来,扑向南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那你一开始为何要骗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不肯告诉我真相,为何现在人都没有了才来跟我说这些?” 她情绪崩溃,揪着南莫的衣领力道不断加大,甚至是动了杀心。 “我当初愿意救她,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整个南疆,所以,你不必怪我,若不是我,你连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都不可能有。” 南莫说得不无道理,当初虽说是他精心设计的局,但是那些驱魔人要杀怜笙是真,怜笙要是在那场追杀中也是真,自己,还让她多活了两年。 “若是我没记错,今日是笙儿的生日。” 他开口提醒,抓住她的手,让她慢慢松开自己的衣领,看着她,“当初笙儿已经全无生命气息,是我,将我家小公主的生魂给了她,让她重生,所以,她本就是为南疆而生的。” 初樱两只手从他身上滑落,重重垂了下去,似是骨头碎了一样。 转过身去,默不作声,她不直达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身后的南莫却是突然跪了下去,“南莫肯定与我一同回南疆,幻寂法杖上面已经印上了笙儿的血,如今便只有姑娘的血可以再次唤醒它,也只会认姑娘为主人了,这祭司之位,万万不可落入贼人手中,南莫知道此时此刻提出这样的请求是不应该的,但是实属无奈之举,就请姑娘看在笙儿的份儿上,拯救南疆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怜笙既然没有了,可是初樱还在,南疆就还有希望。 初樱沉默良久,方才冷笑出声,“祭司之位,于我何益?” 如今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就算是当个三五日的祭司,又有什么用? “姑娘可好记得凤凰蛊,如今王爷遂有意瞒着姑娘,但是他体内的异变最多只能蛮一个月,到时候,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姑娘若是想救王爷,唯有拿到生死蛊,而凤凰蛊,唯有幻寂法杖可以唤醒。” 意思便是,初樱只有当上这南疆的祭司,才能救夜南冥。 “我怕我自己活不到可以救他的时候。” “所以姑娘只能当上南疆的祭司,修炼幻寂法杖里的幻寂之术,得以续命。” 南莫其实在得知怜笙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应对之策全部想好了。 如今,他想要的,便是初樱。 只要初樱随他回南疆,当上祭司,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凤凰女一族继续归依,南疆永世昌盛的凰女祭司。 初樱似是有些心动,却没有立马答应。 “你且先回去的吧,我累了,想休息。” “我给姑娘十日时间考虑,若是想好了,便派人来通知我。” 南莫说完,朝她微微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初樱刚才情绪太过激动,头发早已经散乱,跌坐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已添新泪。 她穿好衣服,开门出去。 寻到书房,隔着半掩的窗户,看着里面正低头写东西的夜南冥,只是频繁的捂嘴咳嗽。 “王爷,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先去歇息吧。” 是郁尘的声音。 夜南冥抬手示意不用,“本王须得快些将这些东西处理好,然后带小樱离开这里。” “可是王上定会因为想留下樱姑娘而百般阻拦。” “本王若是要走,他拦也无用。” 夜南冥说得坚决,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将初樱从他身边抢走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一起熬 自从夜离澈知道初樱回来之后,便日日过来要见初樱,无论何时,夜南冥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虽说王命难违,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定然不会妥协。 “派人去南风仙境照着这个单子取些药材回来,快去快回。” 夜南冥将手中写好的单子递给郁尘,开口吩咐道。 郁尘接过单子,点头答应,随即初樱便看到郁尘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她已经没有地方可躲,只得迎面上去,郁尘看到她的突然出现着实是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王爷可是在里面?” 她的表情,并不像是听到了刚才二人的对话。 郁尘回头看了一眼,“王爷在里面。” “小樱!” 说话间,夜南冥已经出现了,看着夜南冥朝初樱走来,郁尘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心里跟打鼓一般,祈祷着刚才的对话初樱是真的没有听到才好。 初樱望着夜南冥,淡淡而笑,解释道:“我睡醒了还不见你,便想着过来寻你。” 夜南冥满眼心疼,将她搂入怀中,“是本王忘记了时间。” 语气中几分自责,反倒是初樱,没事人一样笑将起来,“王爷身份尊贵,之前已经耽搁了那么多时间,回来定然会王上一阵子,这都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还是要劳逸结合才好,不然身子怎么吃得消?” 她言辞之间并不提半分关于之前的事情,字字句句中却是满是关心。 “本王这就陪你回去可好?” 他刚才所有的坚持,唯独在她这里破了例。 管他们什么事情,哪能抵得过她的一句劝? 初樱点头,转身本想往外走,却被她拦腰抱起,“抱紧了,切莫松开。” 夜南冥含笑凝视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她,开口提醒道。 初樱脸上惊慌还未尽数散去,最后竟忍不住跟着笑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那是一方无比温暖的存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越来越贪恋他的怀抱了,可是若是这样的话,让她如何能放心离开他呢? 如何舍得啊! 夜南冥抱着她回到房间,夜色已深,他将她放到床榻上,自己脱去外衣,简单洗漱之后,跟着拥了进去。 他身上带着刚洗漱完淡淡的清香,与原本身上沉郁的香环绕在一起,让她有些沉迷。 靠在他怀里,主动牵起他略有些冰冷的手,轻声道:“王爷进来累惨了吧。” “只要你安好,便不累。” 夜南冥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如丝绸一般的触感,让他几分心安,几分心满,几分意足。 初樱失笑,“睡吧,不要再逞强了。” 夜南冥搂着她更近了些,侧过身,主动贴上去,抵着她的唇,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人儿,让他心中几分冲动。 初樱嘴唇微抿,笑开一道好看的弧线。 “小樱,让我们忘掉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以前,太过沉重了,那些回忆,太过痛苦了,他不想再捡起,亦不想她在负重前行。 初樱眉头微拧,似是被人揭开了伤疤,眸中明显多了抹不开的痛色。 命运赐予她所有的痛苦,就像是一团掺了水的面团,任由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摊开它,晾干,磨成粉,随风消散。 它就是那样厚重的一团,堵在她的心房里,消失不了,也出不来。 夜南冥抬手扶着她的来,拇指按着她皱起的眉头,试图将其抚平。 “小樱,我知道你很难过,你若是释怀不来,本王便陪着你,将所有的痛苦慢慢熬过去,让那一切都变成回忆,好不好?” 他知道,现在让她不去想实属为难她。 初樱微微点头,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 她鲜少这样奔溃的大哭,就好像他鲜少当着她的面哭一样。 可是日子还是要照旧,所有发生的,都已经挽回不了了。 夜南冥捧起她的脸,温柔却不失力道。 初樱难得的主动,似是想在这一场放纵里忘掉一切一般。 两人都想将心中的深悲剧痛发泄出来,所以才会比任何一次都要疯狂。 那种想要溺亡在彼此的温柔和占有里的冲动,前所未有。 也学很难理解为何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舔舐伤口,可是相爱的两个人,丈夫与妻子之间,这种方式,是最有效的。 阳光细微,初樱在夜南冥的怀里沉沉睡去,额上还有未干的汗珠,夜南冥也睡得香甜,浅浅的光明的眼光稀稀落落的洒在他们凌乱的发丝上,仿佛是镀了一层金,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命运若是不那么多舛,造化若是不弄人,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可是你抬头看看,老天,何曾放过任何一个人? 郁尘和北齐都知道两人好不容易睡得香甜,都异常默契的没有去吵醒,顾臻是北苑的客人,也是见不得光的客人。 夜南冥好脾气的没有将他赶出去,他也不客气,便直接住了下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日日跟在初樱身后,保护她,陪伴她。 或许现在初樱不需要他的陪伴,但是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顾臻的存在,都是初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顾臻之于初樱,就像是影子,沉默不语,无欲无求,却常伴左右,从不离弃。 “阿臻,你去告诉南莫,说我愿意跟他回南疆了。” 醒来之后的初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顾臻,缓缓开口! 第六百三十六 不懂 镜子里的顾臻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看着镜子的初樱,心脏莫名的抽痛起来,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在心疼她吗? “初樱,你想好了吗?” 他问她?她是想好了才做的这个决定吗? 可是,为何听起来这般的身不由己。 初樱眉眼间漾开一抹苦笑,道:“想好了,去吧。” 其实无所谓想好与不想好,想不想好这都是冥冥中注定好了,她也挣扎过了,可是每每都是一个难关接着一个难关,一山更比一山高,她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自己还会遇到多少让自己绝望的事情。 当年她母亲的那个诅咒真的是的对夜南冥说的,为何,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身上应验了? 顾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别难过,我这就去。” 他没有爱过人,在感情懵懂之际便被囚禁在南山地宫里,初樱是他的生命中,除了母亲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女子,所以他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亦不知道爱而不得是什么感受,更没有办法去体会初樱现在的心情。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当初上官木离肯定是将一切都预料到了吧,所以才会让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 初樱不说话,等着她离开,拿起梳子想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理顺,可是梳子下来,她看到的,却是卡在齿轮中间的头发。 很大一簇,她平时都没有掉发的习惯,可是怎的,开始掉头发了?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不好的信号,或许就是泷居说的那样,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掉头发是疾病的象征,她身体出了问题,掉头发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想来,倒也觉得足以说服自己了,抑或是,自我安慰。 夜南冥出去了,他起床的轻微动作惊醒了她,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佯装熟睡。 他在自己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起身方觉不够,遂又在她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 ,刚睡醒的嘴唇有点干,却依旧柔软,还带着,诉说不尽的爱意。 过了许久,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抽离了身子,旁边温暖的地方,渐渐散了温度。 北苑这边不似王府那边人多,丫鬟小厮都不多,当初夜南冥说要多派些人过来,她想着兴许会太吵,便拒绝了。 如今想来这个决定兴许是对的,因为现在的她更不喜欢热闹了,怕人声扰了她和夜南冥的清闲日子。 外面难得出了太阳,不过都进是下午了,但好在太阳的温度还在,遂想出去走走。 可是走来走去又觉得没多大意思,遂不动声色的溜到了夜南冥的书房,也不进去,只是在院子里偷看。 郁尘在一旁跟他研墨,记得之前都是耀华在坐,后来不知怎么,他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换成了男子,似是入了佛一般。 其实初樱心中也明白,自从自己跟他和好以来,他便格外的珍惜,做事定都是思虑再三的,不用丫鬟,也是想让自己放心的一种方式罢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般小肚鸡肠之人了。 “咳……” 忽听一阵咳嗽,她惊慌抬头,就看到夜南冥正捏拳当着嘴咳嗽,郁尘见状慌忙递上锦帕,“王爷!” 夜南冥接过锦帕捂着嘴咳个不停,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好受。 “属下这就去找四殿下。” 郁尘见状,唯一可以想到的,也就只有泷居了,却被夜南冥拦了下来。 “你喊他来也无用,不必担心,本王没事。” 夜南冥说得轻松,用锦帕擦拭掉嘴角的血渍,掀起袖子,有一块淤青。 似是有些无奈,“你还是去让泷居来吧。” 初樱闻声立马转身出去往外走,先在郁尘出来之前离开了。 坐在亭子里,看着泛着微波的湖面,思绪有些缥缈。 眼看着,春天就来了。 可是为何,她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泷居跟郁尘一起过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初樱坐在亭子里,泷居跟着停下来,望着初樱,“她的状态不怎么好。” 人的面色是可以反映出身体的一切病症的。 郁尘眸子猛地一闪,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初樱,只是沉声道:“四殿下还是先去看看王爷吧,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应该说是,非常不好。 今日竟然咳血了。 这是郁尘说没有想到的。 泷居收回目光,跟着郁尘继续往前走。 到了书房,夜南冥正背靠着椅子,闭目假寐。 “王爷,四殿下来了。” 郁尘的声音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却没有动,看着泷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让四哥见笑了。” 自己这般模样,着实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泷居听罢不满的皱起眉头,一边走上前一边抱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话,你觉得我能取笑你什么?” 在书桌旁边停下,弯腰将他的右手抬起来,掀开袖子,手肘的地方那块淤青颜色更加深了些,而且,竟能从上面隐隐看出鳞片的形状。 “枉我活了半生,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泷居长叹一口气,问:“我之前给你的药可有效果?” “自然是有,但是最多也只能抑制三日,每次复发,都会比之前严重一点。” 颜色会一次深似一次。 “那是自然,那药也只能抑制病症不外露,一旦失了药效,就都会显现出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恐是疯了 “这个本王自是知道,今日喊四哥来,就是想跟四哥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看看,能不能将药效拖长一点。 泷居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若是论医术,你倒是要比我更强上几分,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已经开好了的药方,但是其中几味,只有四哥那里才有,不知道四哥愿不愿意给了。” 说完将桌上药房拿起来,递给泷居。 “原来绕了这么久就是想找我要几味药材,何必如此兜圈子,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给?” 看着上面写着的药材,泷居却是在话音刚落便僵住了。 缓缓抬起头,难以自信的看着夜南冥,甚至还带着分分隐怒,“四九,你是疯了吗?” “我没疯,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至毒之物,你这是想要以毒攻毒吗?” 上面的千年蜈蚣是他远游是偶然发现,费了不少力气才捕获的,其中辛苦倒不必说,只是蜈蚣本就是剧毒之物,更何况说是千年蜈蚣? 夜南冥起身,对比着泷居的震惊和反对,他倒是要冷静得多,“四哥,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如此紧张。” “我看你是想跟初樱在一起想疯了。” “樱姑娘!” 外面传来北齐的声音,泷居立马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而夜南冥,也是立马放下自己的衣袖,看着外面,很快就看到初樱进来了。 “小樱!” 刚才所有的情绪一扫而尽,唯有温柔以对。 “方才在外面怎的听到你们在说我?” 初樱微微笑道,看了二人一眼,调笑问道。 夜南冥看了泷居一眼,解释道:“四哥说近来春暖花开,外面景色宜人,让本王抽空带你出去走走。” “原是如此,出了太阳的话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 初樱附和道,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泷居,继续道:“我本想来找王爷,碰到王爷和四殿下有事情需要处理,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说完便想要出去,却被夜南冥一把拉住了。 “本王与四爷也只是聊聊天,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你无需回避。” 泷居下意识的将手中药方说起来,跟着附和道:“按照礼节,我应喊你一声弟妹,但是大抵是与九弟随意惯了,喊了觉得别扭,就还是喊你初樱的好,你不会介意吧?” “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如此便好,既然你碰巧过来我,我看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说完看了夜南冥一眼,夜南冥便接过话,“你若想出去走走,本王和四哥便陪你。” 初樱想了一下,点头。 出门之前,他替她系好披风,她朝他伸出手,夜南冥愣住了,看着她的手,有些疑惑。 “夫妻出行难道不应该携手?” 初樱反问,夜南冥却是下一刻就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起出了门。 这倒是苦了跟在后面的泷居,看了一眼左右的郁尘和北齐,无奈苦笑,“从没见过九弟这般柔情,倒是有些不习惯,哈哈哈哈。” 郁尘跟着笑道:“四殿下若是多看几次,便也就习惯了。” 他和北齐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了,这两人甜起来要人命,闹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外面热闹依旧,几人坐在酒楼上,初樱想喝酒,夜南冥不让,便也只得作罢。 “王爷,我想吃糖葫芦。” 初樱指着下面的糖葫芦,开口道。 夜南冥往下看了一眼,正想要郁尘下去买,却听得初樱道:“王爷可以亲自为我下去买一次吗?” 她想吃他亲手买的糖葫芦,为她买的糖葫芦。 “好,你等着,本王这就去给你买。” 他现在真的是好脾气得很啊,让人都不忍心对他说半个带有伤害性质的文字。 初樱嗯了一声,果真表现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夜南冥下去,北齐跟着,等人走了。 初樱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泷居,一只手捏着茶杯,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壁,沉声道:“初樱想跟四殿下商量一件事情。” 泷居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想要支开夜南冥。 想必夜南冥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吧。 其实都明白,却都不戳破。 “你说!” 初樱抬头看了一眼郁尘,道:“你出去吧,我有事情需要单独跟四殿下说。” 郁尘是唯一一个对初樱忠诚且对夜南冥忠诚的人,应了一声便带上门出去了。 郁尘站在门口,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客人,微微谈起,他听不到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初樱都不愿意让自己在场,又怎会让人听到? 是跟自家王爷有关吧。 他这样想着,因为,那次在南风仙境,她也是这样单独把自己喊过去的。 看到夜南冥拿着糖葫芦上楼,先是敲了敲门,道:“樱姑娘,四殿下,王爷上来了。” “进来吧。” 是初樱的声音,郁尘推门进去,二人面色依旧,似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小樱!” 夜南冥的声音随后便到,初樱回头,就看到夜南冥拿着糖葫芦满眼期待含着笑踏步而来,这一个场景,初樱初只觉得有些恍惚。 “来,先吃一颗。” 他在她身边坐下,将糖葫芦递到她嘴边,柔声道。 初樱轻轻咬下一颗,含在嘴里,望着他,尽是满足,“好甜。” 只是从此以后,她无论到了哪里,迟到的糖葫芦,都变成苦的。 后来方才顿悟,原来,她所有的甜,都是他给的啊。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夜离澈的爱 泷居坐在对面,只是静默无言的看着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红了眼眶。 你说是造化弄人也好,命途多舛也罢,事情便即是这样发生了的,没有任何缘由,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摧残着所有美好的灵魂。 初樱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夜南冥也是铁汉柔情的好人,可偏偏就是,两难全。 初樱和夜南冥夜里又去放了河灯,她许了愿望,夜南冥问她是什么愿望,她摇头不说,说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是初樱啊,就算是藏在心中,也难以灵验啊。 玩到夜深,初樱乏了,便坐在河边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朗月星空,数着星星,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夜南冥听不真切,只当她是睡意朦胧之际的呢喃了。 泷居不忍心打扰二人的美好时光,便早早的回去了。 郁尘和北齐也站在不远处,守护着两人。 两人好几次对视一眼,最终却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这让人有些难受,因为想着事情或许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小樱,醒醒!” 夜南冥的声音响起,初樱睡得迷迷糊糊的,幽幽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一片橘红。 “菩提山的日出是晟州最美的日出。” 夜南冥在她耳侧轻声解释道,初樱直起身子,目光缓缓往周围扩散,旧树抽新芽 ,常青树郁郁葱茏,而在那云海之际,橘红色的光芒染红了整个云端。 太阳将升之际,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一派有些不真实的光晕里,美得摄人心魂。 她看得有得痴了,许久许久不曾这样平心静气的看过这样的美景了,亦是和自己最在意的人在一起。 夜南冥搂着她,两人所在的地方是菩提闪点悬崖边上凸出来的巨石,迎着光芒,那不骄不躁的光给他们身上镀了一层光,看上去无疑便是令万人歆羡的神仙眷侣了。 “王爷!” 初樱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出生。 “本王在这里。” 他搂着她,指腹温柔的滑过她如凝脂般的脸庞,随着她的目光看着远方。 他将将自己的倾世温柔毫无保留的全部给她,可是却怎么都觉得不够。 他想要穷尽一生,来爱一个她。 可是现实总是会让他立马清醒,让他明白,他能与她共度的时光,已经不长了。 哪怕,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去延续她的生命,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了枉然。 “若是有朝一日我死在你前面了该如何是好?” 她小声开口,吸了一口气,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过悲伤, “王爷一个人在世上,一定会很孤独吧。” “小樱,你不会死,没有本王的允许,任是谁,都无法将你从本王身边夺走。” 他抱着她,力道重了些。 死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字眼,让人根本就难以承受,就连夜南冥这样的铁汉英雄,都接受不了,每每提到,都会忍不住心慌意乱,热了眼眶。 初樱垂下头轻笑一声,“王爷,生死有命,你我都无法干预,所以,我希望王爷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还未说,他便已经知道她想什么了。 立马捧起她的脸,郑重且严肃的强调道:“小樱,我说过,你若不在,本王绝不苟活。” 他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白腾腾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带着一点潮湿,润润的额,像是眼泪蒸干了一样。 “可是王爷,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你能好好活下去啊。” 这也只不过是她最后的夙愿了。 “我没了师父,没有朋友,没有孩子,就只剩下一个你了啊 ,你若不能安然无恙,叫我可如何是好?” 她说着,动容的哭了,这真的是一件让人痛苦不堪的事情啊。 夜南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教她如何回答? 答应他做不到,不答应,他亦是做不到。 太阳缓缓升起,初樱红着眼眶,靠在他怀里,在这新的一天,看着新的希望,新的光芒…… 可是她的世界,混沌黑暗…… 两人都有预感,所以两人拼命地想要将最美的回忆全部留下来,拼命的想要创造更多的回忆。 回到北苑,刚下马车,初樱便停住了。 和夜南冥牵手而立,看着站在门口的夜离澈的时候,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夜离澈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夜,因为知道初樱和夜南冥出去了,所以他知道,只要自己等在这里,就一定可以等到初樱。 如今,终于是见到了,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兴许是许久没有见到过初樱了,熬过了那么多个相见却见不到的日子,如今见到,竟有一种得到老天垂爱的幸运敢感。 在这份爱里面,他爱得太过自私,爱得太过辛苦,爱得太过残忍,甚至,有些不折手段了。 因为这份爱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不纯粹,才会让两人最后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夜南冥瞬间沉下脸,下意识的将初樱护在身后,看着夜离澈,冷声道:“臣弟见过王上。” “免礼!” 夜离澈好不容易开了口,目光却没有从初樱脸上挪开一刻,动了动喉咙,似是在酝酿情绪。 “阿樱,你……”刚开口,声音便哽咽了,“可 还 好?” 她受伤了,梵听说自从她回来北苑便不断有来自各地的名医进入,最后连泷居都来了。 他担心,但是夜南冥不让他见。 说来也讽刺,他堂堂王上,竟然被自己的弟弟拦在了门外。 “小樱很好,王上若是没事,外面天冷,还请早些回宫才是。” 夜南冥接过话,简单干脆,带着防备。 第六百三十九章 终究斗不过她 他与夜离澈之前,有一道永远都迈步过去的鸿沟,他在这边,夜离澈在那边,两人从没试着去修补,任由其越来越深,越来越远。 夜南冥有多讨厌夜离澈,夜离澈便有多讨厌夜南冥。 之前两人表面上或许还客客气气的,并不摆到明面上来说,现在或许是都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心中几分不满,几分不痛快,同时也几分隐痛。 没有初樱的回答,夜离澈并不为所动,就那样看着初樱,等着她能够回自己一句话。 “随寡人进宫好不好?寡人会请世上最好的大夫替你疗养身子。” 他请求着,语气小心且带着期待,初樱却是淡淡的笑了笑,终于是,有反应了。 “我在这里很好,王上请回吧。” “阿樱!” “若是论大夫,臣弟这里的,自然不比王上宫中的差,甚至,还要更甚几筹,所以王上不必担心,小樱是臣弟的人,臣弟自会照顾好她。” 夜南冥不会给他任何可以说动初樱的机会。 这个人,似乎从生下来,就是来跟自己抢初樱的。 初樱微微叹气,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她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要跟夜离澈说,可是如今想来,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都这个时候了,说什么都是枉然。 “王爷,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她躲在他身后,小声的说到。 夜南冥听罢,旋即软了态度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本王这就带你进去休息。” 说完看向夜离澈,眸色深了几分,微微颔首,“臣弟便先进去了。” 他说着,便牵着初樱抬步往里面走去,这天底下,能这样对待夜离澈的,当属他一人了。 可是这些都是夜离澈不在意的了,他如今唯一想的,便是带走初樱。 眼看着二人进去,他脸色渐渐僵住,脸颊两边的咬肌明显,似是有千仇万恨没有发泄出来。 梵听见此场景,心中也忍不住直叹气,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上前劝道:“王上,回宫吧。” 即是是在这里等着,不想见你的人,就算见到了,也只是冷眼以对。 在感情的世界里,并没有先入为主一说,更不是谁爱得多谢,谁都会得到对方,也不是谁付出得多,谁就赢了,感情里,没有输赢,没有同等交换…… 回到房间,初樱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夜南冥替自己掖好被子,帮自己擦手,就好像,真的要把自己当孩子一样照顾一般 “王爷,这些我都可以的。” 她有些忍不住,轻轻笑道。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自然也笑,“本王当然知道你自己可以,可是本王就是帮你。” 这话,说得有点人形,孩子气一般。 初樱失语而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上,有心跳的那一方,望着他,“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 夜南冥一本认真,且还屏息去感受其存在。 “感觉到什么了?” 初樱又问,只见他淡淡笑了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你的爱。” 初樱:“……” 眼神滞了片刻,突然就笑了起来,对于他的这个回答,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否决,其实原本,她是想让她感受一下自己加速的心跳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面对他的柔情蜜语,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难道不是?” 夜南冥见她这反应,追问道。 初樱立马点头,“是!” 是的,这心里面,全是对他的爱了。 只是周来,到底是谁消耗了谁的爱,谁迷失了?谁弄丢了谁? “好了,休息一会吧,本王知道你很累。” 他柔声安慰道,初樱点头,的然后乖巧的闭上眼睛。 夜南冥坐在床边,看着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心中暗自想着:“小樱,你一定要一直活着,你活着,本王便活着,你若是死了,本王,便也就死了。” 没有她的生活,他不知道该怎么过。 初樱很快就沉沉睡去了,正是因为时光正在慢慢消耗她的生命,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正在不断的减少,若是最后一粒沙子漏尽,自己的生命,应该也就宣告终结了。 只是有些可惜,没有杀掉鸿离和蒙铎。 顾臻说夜南冥重伤了蒙铎,废掉了鸿离一只眼睛,但是当时尸鬼村里万鬼归一,夜南冥为了带自己出来,不敢多做纠缠,却别蒙铎一再阻止,最后幸好有惊无险,都出来了。 可是他似是忘了说一件事情,那就是,夜南冥在那场恶战里,受了多重的伤。 顾臻似是有意将这一切都忽略掉,连带着也想让初樱忽略掉。 可是初樱怎么可能忽略得掉? 初樱睡得正熟,忽觉得有人在喊自己,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定了定神,想要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旁边真的站了一个人,她进来反应能力有些差,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房间里有人。 “王爷!” 她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朦胧,喊了一声。 可是等她彻底睁开眼睛从,才发现,站在自己床边的,并不是夜南冥。 眸子猛地一抽,旋即起身坐起来,看着面前白衣曳地的后子奴。 “你来做什么?” 她来,定是不安好心的。 后子奴淡淡笑了笑,那种笑,有些自信,还带着些克制,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再熬一熬,一切就会柳暗花明。 “你放心,今日,我不是来杀你的。” 她笑着回到,看着初樱,一字一顿的感叹道:“初樱啊,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 第六百四十章 对后子奴的惩罚 她如何能斗得过她?是她将她一步步引入深渊的,让她一步步走向地狱的,所以初樱,又怎么会斗得过她呢? “没到最后,你怎就知道,我斗不过你?” 初樱自然是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面色淡然,并无多少怒色和惊慌。 她可以在任何事情上惊慌,但是唯独在这里费尽心思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小人面前,她永远都不会惊慌。 “初樱,你可知,为了得到王爷,我付出了多少?” 后子奴此番前来,好似是没打算跟她针锋相对,反倒是想跟她促膝长谈一般。 当然,这自是假象,她的目的,永远都不会是这个。 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达到最终目的手段。 “我并不想知道。” 初樱冷冷回了一句,看向另一处,语气带着不友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她不想在这里听她讲述她的辛酸史。 后子奴却不走,转过身去,坐道桌子前,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冷透的茶水,缓缓开口,“走?我说完了,自然会走,你放心,王爷现在并不在这里。” 她敢来找她,自然会找一个夜南冥不在的时候,这一点,初樱心中也明白。 “你想说,我并不想听。” 初樱至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任何可以跟自己继续说下去必要。 “初樱,你会想听的,你一定会想听的。” 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始终噙着让人觉得厌烦的笑,这一点让初樱心里很不舒服。 “你可知道,我已经等了上百年了,从一开始只能站在远处仰望着他,到现在成为他的王妃,我受了多了苦难,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初樱,你认识他不过两年,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抢他?” 她回头,看着初樱,眼中多了几分怨恨, 初樱听她说完,如此质问自己,反倒是笑了,“所以,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由时间来衡量的吗?你可知道,你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让你做尽了坏事,你所谓的辛苦努力无非是算计他人,伤天害理。” 后子奴的心,不是石头,不是寒冰,不是肉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心。 “那又怎样?” 后子奴突然起身,冲着她怒吼一声,整个人脸色瞬变,“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的,为什么你要出现,你若是不出现,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她将自己爱而不得的不满与愤懑全部都怪罪到了初樱身上。 初樱冷笑,“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是什么目的,来指着我,还是来炫耀你自己?” 她望着后子奴,眼神里的不屑让后子奴快要抓狂。 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看着初樱,突然就笑了。 “初樱,我会看着你死,我会亲自把你送进坟墓,亲眼看着你腐烂成泥,化成一堆白骨,而且我相信在,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鸿离之前就是说过,初樱会傀儡术,且已经用过一次,此次去尸鬼城,定然是用了,不然不会这么病病殃殃的。 不然,夜南冥也不会这么着急。 所以,她只需要再等等就好了。 初樱不为所动,眸色平静依旧,“那就请你等到了再说。” “你恐怕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一道阴鸷冷澈的声音突然从未外面响起,门被人一脚踹开,后子奴惊愕转身,便看到背着一身月华携着寒霜踏步而来的夜南冥,几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肚子上就受了一脚,重重跌倒在地。 这应当,是夜南冥鲜有的不讲道理的时候。 他不知道何时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 所以说刚才,她跟初樱说的一切,他都听到了是吗? “王爷,我……” 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便从嘴里溢了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幕,是后子奴万万没有想到的 。 她挣扎着站起来,缓步走到夜南冥面前,望着他,想要解释。 “王爷,我……”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夜南冥反手那一巴掌,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一系列动作,足以彰显他此时的愤怒。 后子奴脖子发出一声身边,捂着自己的脸,却没有回头,眼泪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夜南冥却没有任何反应,上前,将初樱从床上抱起来,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蹭了蹭,“对不起,本王不该出去。” 他不该出去,不该离开她,否则后子奴也不会出现说这么多伤害她的话了。 初樱将脸贴着他的胸膛,嘴角抿着笑,“不怪王爷。” 这件事情,怎能怪他? “本王带你回去。” 他全程忽视了一边的后子奴,对初樱的柔情,被后子奴一一停在耳朵里,看在眼里。 她或许从来都没有想到,夜南冥,竟然也会温柔如此。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加想要得到他啊,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啊。 夜南冥抱着初樱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没有回头,丢下一句话:“以后你便就留在这里了,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进王府半步。” 不得踏进王府半步! “王爷……” 后子奴着急抬起头,可是留给她的,只有一道冷漠的背影。 可是在那背影前面,却是一张对着另一个女人不可一世的温柔。 夜南冥是残忍的,这北苑里面,全是他和粗硬在一起的痕迹,几乎这空气里面,都是二人的气息,他却要将后子奴留在这里,这无声的折磨才是最致命的。 她宁愿他动手再打她,给她教训,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 第六百四十一章 回王府 出了北苑,夜南冥将她抱上马车,柔声道:“随本王回去,我们已经成果婚,虽不能给你名分,但你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王妃,只能由你来当。” “王爷这是要脚踩两只船吗?想要两个王妃?” 初樱含笑看着他,反声问道,似是有意气他。 夜南冥当真是被她给气到了,还颇有些委屈,“小樱,你是在故意让本王难受吗?你明知道,本女王并非有心要娶她的。” 当初,只不过是一个交易。 可是,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当时亦是不知道自己和初樱,到底是怎么一种关系,才会为了找回记忆而跟后子奴做交易,不过若是没有这个交易,他或许到现在,都没有想起初樱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错过? 所以万事万物,总是有得有失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弃一个。 “初樱万万是不敢惹王爷伤心的。” 她心情较之刚才已经好了许多,只要离开了那个地方,她是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了。 就算今天晚上后子奴的话再说重一些,想必她都是可以承受的。 “那你是答应本王了?” 夜南冥一脸期待的望着她,期待着她能够答应自己。 可是初樱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笑得让人有几分迷醉。 夜南冥凝视着她,却是一时没忍住,凑上前,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其中甘甜令人冲动。 “我答应了。” 初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倒是让夜南冥有些喜出望外了,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宽广的胸膛啊,如一座大山,挡住了所有的风寒。 女子说到底都是容易动情的生物,敏感柔情,在如此的温柔攻势下,初樱若是不想沉沦,都不可能。 她爱着这个人,所以,怎会忍心看他难过? 从马车上下来,许是夜南冥早就派人来通知了,所以一干人等全部都等在了门口。 站在最前面的是耀华,她伺候了夜南冥二十几年,看着这王府中的女主人几番易主,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在看到初樱的那一顺价,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红着眼眶看着二人携手下了马车,身后的丫鬟家丁纷纷低着头抹眼泪。 丫鬟家丁在夜南冥回来之前就已经换回来了,之前郁尘遣散的人全部都回来了,为的就是让初樱能够有亲切感。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这一刻,无疑是令所有人心神振奋的,且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初樱和夜南冥立在马车前,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甚至都感觉到他的手心在出汗。 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几分暖意,再看向门口,并不说话,但是眉眼间的笑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走吧。” 夜南冥低头对她柔声说了一句,初樱点头,两人一起往里走。 多熟悉的地方,初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再次住进来。 “王爷今日怎会出现在门外,还要今日带我回来?” 路上,初樱忍不住发问。 “两天前她就派人在打听本王的行程了,本王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既然后子奴自己找了过去,那就让她一直留在那里好了。 初樱哦了一声,原来,都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如此看来,王爷心思还真是缜密。”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幽幽说道,带着些许揶揄。 “你也少调侃本王了,更深露重,该休息了。”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初樱看着这院子,心中几分感慨,任由她刻意去压抑住自己那铺天盖地似的回忆,都难免会有伺机窜逃出来的,让她心中不得安生。 “放心吧,这寝殿,只有本王与你,在里面住过。” 夜南冥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开口解释到。 初樱微微叹了几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想着,是不是从这里开始,一切就会慢慢变好了? 夜南冥牵着她,往上走,推开门,房间一直都有人打扫,虽然夜南冥很久没有回来过,但是这里面每天都有人打扫。 如今,终于是迎来了主人。 “要不要去泡个澡?” 他问她,遂又解释道:“洗完再睡,会睡得比较好。” 初樱顿了一下,似是有点犹豫,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府里有专门的温泉,之前初樱就知道,只是因着那个时候跟夜南冥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没怎么去过。 如今两人一起去,倒是有些别有一番韵味。 伺候的丫鬟都被夜南冥赶了出去,只剩下两人依偎在角落里。 夜南冥从后面拥着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小樱,你可还记得之前在万蛊山山洞里那一次?” 话音一出,初樱当即羞红了脸。 “早忘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得这样说。 可是夜南冥却并没打算放过他,反倒是轻笑一起来,“可是本王却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一夜,你的一颦一笑,一帧一幕,都在本王的脑海里。” 他似是故意这么说的,男人啊,每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变得极其不正经。 不可置否,夜南冥也不例外。 初樱被说得脸有些发烫,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日是那里面的花草有问题。” 她想为自己的疯狂作解释,可是在夜南冥眼里,都是多余。 没有说话,反倒是笑了起来,搂着她的美好,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初樱却是一下子失去了抵抗力。 第六百四十二章 吃还是不吃? “小樱,初见你时,你说沉迷本王的美色,如今这美色送到嘴边,你吃还是不吃?” 夜南冥声线低沉,嘴角眼眸里都噙着笑,初樱是有些抵抗不了这种蛊惑的。 正如一开始,她无法抵挡一样。 咽了口口水,试图往后退去,却反被他擒住了手。 将她逼到角落里,仍是不肯放过她, 挺拔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心尖都在颤抖。 “小樱,过了今夜,就让我们忘掉以前所有的不快乐,重新开始。” 夜南冥迎着他的灼灼温热,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也想忘记啊,很早以前,就像要忘记了…… …… 旭日东升,将整个王府照得金光闪闪的,今日的王府,似是不太一样了,阳光似是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初樱趁着暖洋洋的太阳,窝在夜南冥怀里,指尖轻轻抬起,迎着光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眼睛,鼻子,嘴巴,睫毛…… 每一处,都让人心生欢喜。 可是他触到他的睫毛,弄得他有些心痒痒,终于是没憋住笑容一下子就漾开了,好美好的样子。 初樱就是被他这个笑给迷到了,她抵抗不了他霸道的样子,抵抗不了他苦苦请求自己的样子,亦是抵抗不了此时此刻,如此欢喜的样子。 “这么早,不睡觉,难道是昨晚本王做的还不够好?” 他的话让本就异常温暖的初樱背上除出了汗,是害羞。 到现在,每每说到这上面来,还是会害羞,还是会紧张。 将脸埋进他的臂弯,“王爷身强体壮,精力旺盛,初樱只有求饶的份儿,怎敢说半分不好?” 夜南冥:“……” 脸上笑意漾开了去,借着这空气中都弥漫和温暖,翻身将她囚禁在自己的一臂之内,低下头,轻轻的在她额上烙下一吻。 “那还要不要再来试试?” 初樱忙抵着他,摇头求饶:“不了,今日阳光甚好,我想起床出去晒晒太阳。” “那就再躺一会儿,再起来。” 夜南冥似是泄了气一般,倒在她旁边,拥着她,意犹未尽的看着她,就像一只没有吃饱的可怕生物。 两人硬是在被子里磨蹭到了中午,才懒懒起床。 郁尘和北齐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就这样,等着夜南冥和初樱。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北齐突发奇想,看着郁尘,开口道。 郁尘没有看他,而是直接问:“什么问题?” “近来王爷和王妃,好像越来越嗜睡了些。” “这跟你有何关系?” 郁尘突然反问道,北齐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关系。” “那就不该你来管。” 郁尘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北齐心中唯一的八卦念想都没有了,想来想去也觉得也真的不该自己管,可是,他只不过是想八卦一下啊,难道这都不可以? “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并没有其他意思。”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郁尘解释一下。 “我知道,只是我们都应该替他们感到开心。” 郁尘开口道,虽说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是眼里的笑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北齐愣了一下,随即跟着连连点头,忍不住感叹道:“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我一度以为,再也等不到……” “好了,别说了。” 郁尘打断他,北齐闭嘴,就听到开门的声音,看过去,这寝殿的房门,终于是开了。 先出来的是夜南冥,看着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两人,似是被定住了一般。 “吩咐下去,准备吃的。” “属下这就去。” 郁尘赶紧转身去命人准备午膳,但是介于两人都没有用早膳,所以口味还是以清淡为主。 整个王府也跟着彻底苏醒过来。 初樱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气色看上去还好,但是总觉得跟之前,有了些差别。 “请允许奴婢帮王妃梳妆。” 身后婢女低着头开口道,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年龄,花一样的少女,声音里满是懵懂稚嫩。 初樱点了点头,“来吧。” 方才她已经将头发都梳顺了,应当是不会掉太多头发了,虽说是这样想的,但是丫鬟梳头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且轻些,我怕疼。” “奴婢遵命。” 与其说怕疼,不如说是想害怕头发掉太多,一起丫鬟的猜疑。 熟悉完,出门,不见夜南冥,正走出去,就远远看到他拿着一束花过来,是樱花,初樱由不得眼前一亮。 “城南刚开的樱花,本王不想你出去吹风,遂命人将其折下来给你带回来了,可是喜欢?” 夜南冥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 初樱许久以后才明白,其实他眼中并无光,那只是自己看着他是,自己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芒。 初樱看着他手中的樱花,开心得点头,伸手接过来,低头闻了闻,“好香,好喜欢。” “你喜欢便好,等再过个半月,晟州所有樱花都开了,本王再带你出去赏花。” 他心情大好,说话时,完全将那隐晦的痛苦抛到了脑后。 初樱眼神滞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到时候,一起去看。” “小樱,那个时候,本王想看你跳舞。” 自那日紫玉轩之后,他便在没有看到她跳过舞。 他想看,想看她为自己起舞的样子。 初樱低头看着手中的樱花,嗯了一声,“好!” 若是有那一日,她定跳给他看。 “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郁尘前来禀报,夜南冥淡淡应了一声,朝初樱伸出手,初樱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一起离开。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管也罢 王府里一派喜乐融融的样子,但是在另一个地方,并不是这样的。 养心殿门口挤满了小黄门,纷纷交头接耳,来上露出担忧之色,一会儿看看紧闭的大门,一会儿看看外面,着急不已。 太和殿里,夜修骥坐在桌子前练字,卿酒陪在旁边研墨,对于荣安带回来的消息没有半点反应。 “老太宗,王上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将身体拖垮了呀,那可如何是好? 夜修骥沉冷着眸子,并不为所动。 卿酒看了一眼荣安,没有说话,继而低头看向夜修骥,“老太宗,你都写了两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儿吧。” 夜修骥听卿酒的劝,这才放下毛笔,抬起头,看向候在下面一脸担心的荣安,沉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都随他去吧,不要在管了。” 荣安想说,但是夜修骥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又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于是只得作罢。 “老奴遵命。” “初樱那丫头,可还好?” 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一说到这里,便不由想到了怜笙,布满皱纹的双眼也忍不住红了。 多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怜笙虽说不是初樱和夜南冥的亲生孩子,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把怜笙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了。 “听说和王爷一起回了王府,如今倒是王妃,住在了北苑。” “也别叫她王妃了,听得心里难受,王上那边对宸王府可是有什么动作?” 自从怜笙失踪之后,他就没有再出去过,虽说也派人去找了,只是一直苦无消息,却没想到消息一来,便是怜笙去世的消息,为了这事,他还伤心了好几日。 荣安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王上去北苑找过王爷,但是被王爷拒之门外了,如今晟州,除了暗卫,拥护王爷的人已经被王上除得差不多了。” 所以如今的夜南冥,实则是没有多少依靠的。 “他倒是知道把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全部排除掉。” 夜修骥冷笑出生,随即又道:“就连我之前,也没有他这般绝情,这无疑就是想一步步蚕食宸王。” 荣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住了嘴,小心聆听着。 “或许王上对宸王殿下并没有什么想法,老太宗不要想太多了,毕竟当初王上可是跟老太宗您 承诺过,不会动称宸王的。” 卿酒开口劝道,却无疑还是火上浇油了。 夜修骥一听,冷哼一声,“承诺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爱妃你还相信?” “老太宗信,卿酒便信。” 卿酒回到,她是在夜修骥身边待得最久的人,自然知道他所有的脾气,更知道他的习惯。 可是,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有的时候,你所以自以为的了解,其实并不是全部。 人心,是一个很难衡量的东西。 “荣安呐,如今我已经是无权之人,只想在这里安享晚年,其他的,就让他们去折腾吧,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就可以了。” 这句话说得别有深意,荣安立马点头:“老奴明白了。” “下去吧!”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沉沉叹了一口气。 卿酒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替他捏肩,笑道:“老太宗定是乏了,要不去午休一会儿?” 夜修骥点点头,便由卿酒扶着起来,转身往里去了。 回了内殿,卿酒扶着夜修骥躺下,正欲起身,却被夜修骥一把抓住,示意卿酒往自己身边靠近些。 卿酒弯腰,贴在他嘴边,听着他小声跟自己说了几句话,起身点头,“卿酒知道了,老头子还请放心。” 而此时门口的荣安,看着巍峨辉煌的王宫,不住的叹气。 谁都没想到,这晟州的天,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发生改变。 养心殿,小黄门依旧守在门口,夜离澈自北苑回来,便不吃不喝,直到现在。 不远处崔凤苒匆忙赶来,那群小黄门见了,忙上前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王上可在里面?” “真是。” “还是没有吃东西?” 她声音提高了些,见那些小黄门点头,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知道,去命人准备些吃的来。” 她开口吩咐道,如今这后宫,也就勉强只有她能够在夜离澈面前说上两句话了,其他妃子夜离澈从来没有见过,更不要说是雨露均沾了。 走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妾求见王上。”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她只得等在外面,知道小黄门端着吃食过来,崔凤苒方才又上前劝道:“王上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实在是有伤龙体。” 她苦苦劝着,甚至都在哀求了:“就当是臣妾求王上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她一边说一边哭,里面的门突然开了。 “进来吧。” 是夜离澈的声音。 崔凤苒先是愣了片刻,接着立马喜极而泣,整个人都陷入了惊喜之中。 赶忙亲手端着托盘进去了,身后小黄门在她进去之后赶忙关上门,生怕夜离澈突然心不好就把崔凤苒给赶出来了。 毕竟,夜离澈现在的脾气,实在是太过于阴晴不定了。 崔凤苒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一进来,她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地上零零散散横着几只酒瓶,她看着俺坐在阶梯上的夜离澈,垂着头,似是睡着了。 小心的走上前,在他面前跪下,“王上,先吃点东西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因为想要活得久一点 说话间,夜离澈却是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她,眼神一片黯淡。 “你说,寡人,是不是很失败?” 他问她,崔凤苒顿了一下,立马摇头,“王上在凤苒心中是最成功的男子。” 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成功的人了。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就是这样。 “你是在讨好寡人吗?你也觉得老九比寡人有用对不对,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他突然一台首先翻了崔凤苒手中的托盘,大声质问道。 崔凤苒吓得浑身一抖,都来不及去看旁边摔在地上的饭菜,赶忙解释道:“臣妾不是这样意思,还请王上明鉴,在臣妾心中,王上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 可是夜离澈并不相信,突然窜上前,将她压在地上,凑近了看她,眼神里满是怀疑:“你是在取悦寡人吗?” 崔凤苒连连摇头,“不是的,臣妾句句皆是真心话,绝对没有半句是假的。”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认为,其他人并不这样认为。” 听他说话便可以知道,他是真的喝得有点多了。 崔凤苒不敢去违逆他,努力解释道:“王上是兖州大陆的王,是晟州至高无上的人,是万人之上,是所有子民心中的信仰。” “可是寡人还是没有老九强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说话停停顿顿的,甚至有些说不明白,崔凤苒望着他,他眼里,满是受伤,让她实在是心疼不已。 夜离澈见她不说话,突然就笑了起来,“因为,他得到了阿樱,得到了阿樱啊,得到了寡人这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人啊……” 他说着突然将脸埋进她怀里,哭得伤心不已。 崔凤苒心似刀割,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如今却因为在另一个人那里受了伤,在自己面前伤心难过,肚子舔舐伤口。 缓缓抬起手,拥着他的头,哽咽道:“没关系,臣妾会一直陪着王上。” 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的。 夜离澈抱着她,越来越紧,不哭反笑,问:“你可知道,之前,她会跟寡人笑,跟寡人哭,跟寡人生气,跟寡人撒娇,还答应了,要嫁给寡人,但是……” 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崔凤苒,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因为你,寡人负了她,所以她不肯原谅寡人了。” 若不是因为她,他和初樱,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崔凤苒睁大了眼睛,眼眶里已经装满了眼泪,她不敢眨眼,甚至,连哭,都不敢。 所以时至今日,他都还在怪她,怪她抢走了原本属于的初樱的身份。 “可是王上……”她哽咽出声,“臣妾也不愿意这样,这婚姻,本就不是臣妾说了算了,而是老太宗说了算的。” 她也是加过来才知道夜离澈有一个这么深爱着的女子。 她也委屈,但是从来没有人觉得她委屈,甚至觉得她是幸运的,她应该感到满足才是。 夜离澈似是被崔凤苒的哭烦得清醒了一分,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去,“所以不怪你,怪老太宗,怪寡人自己……” 怪夜修骥用帝王之位来威胁自己,让自己抉择。 自己被这帝王之位迷惑了眼睛,放弃了初樱,让夜南冥有机可趁。 “王上可万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崔凤苒爬起来跪在地上,苦苦请求道:“外面耳朵口杂,王上切莫再要说这种话了。” 若是传到了夜修骥耳朵里,事情定然会变得十分严重啊。 夜离澈却不说话了,只是背对着崔凤苒,对夜修骥的怨愤却没有减弱半分。 一直在背后推着自己走到这一步的,不正是他吗,自己一直那么敬重的父王。 他已经知道了初樱和夜南冥回到王府的事情,他嘲讽自己的无能,即是拥有这至高的身份又如何,终究是动不了一个在夜修骥庇护下的一个夜南冥。 同是儿子,为何,就要如此区别对待? 夜南冥知道夜离澈在到处断自己后路,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半毫。 这日,夜南冥正坐在她身边帮她描画,她看着他,突然开口道:“王爷,我想去南疆。” 突然的想法让夜南冥画画到手一顿,一滩墨渍映在了上面。 洁白的纸上,被那一滴墨渍浸透了,就像是点上去一点泪痣。 “怎么突然想去南疆了?” 他问,心中也在揣测。 初樱微微叹了一口气,坦言道:“本来想着不告诉你,自己偷偷离开,但是这几日思来想去,总是不忍心,便想着不再瞒你了,其实,南莫来找过我了。” 她看着他,娓娓道来,如诉家常,可是在夜南冥听来,却并非如此。 “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变得有几分紧张,为何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见他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初樱握住他的手,安抚道:“王爷不要担心,他并无恶意,只是让我随他一起回南疆,接任祭司之位。” “不可。”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与她本来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得屈指可数了,怎还能让她如此折腾? 初樱料到了他会反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也是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此去南疆,便是为了能多活些时日,想着多陪王爷一些日子啊,若不是这样,我倒是想一死了之,至少痛快,可是……” 她望着他,热了眼眶,眼泪滑落,哽咽道:“就是因为舍不得王爷,舍不得让王爷独自在这世上孑然一生,所以,才想要活得久一点,才会答应南莫的请求!”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不跟他在一起了吗? 其实一开始,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她只是想着,悄然离开,让自己在他心中慢慢死去,从此消失,因为她想救他,更想自己活着。 可是如今,她在夜南冥的百般宠爱下变得贪心了,她想要的更多了些。 她不想离开他,她希望自己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 今日的坦白实则是好好几日的仔细思索。 夜南冥沉下头去,没有回答,也不去看初樱,可是很明显,他卷翘浓密的睫毛上的晶莹水珠藏不住此刻的秘密。 他哭了,所以是想低下头去不让自己看到吗? 心脏是被什么狠狠的揪着不放,疼得她抽疼得很。 多希望,事情不是这样的。 “王爷!”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抬手抚上他那有着冰冷触感的脸颊,靠上前去,从下往上堵住他的唇,闭上眼睛,一滴热泪瞬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睛下面的地方,灼热,有些烫人。 夜南冥看着面前已经比之前消瘦的初樱,心中痛苦不堪,她说的理由,然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可是,他是矛盾的,因为他并不想让她去。 搂着她的后背,闭上眼睛,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融进这个吻里,他想告诉她,其实自己不愿意,不愿意她离开自己。 “小樱,本王陪你去好不好?” 让他陪着她,这样,他心中或许会好受些。 初樱离开他温温热热的唇,摇了摇头,“王爷不必去,在这里等着我便好,一年为期。” 一年后,若是她还活着,定不顾一切回来找他。 “可是你明知道,本女王半日没你都不行。” 他声音哽咽,初樱觉得他最近好像特别容易就会掉眼泪,就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他敏感的情绪。 抬手拭去他的眼泪,“王爷若是想跟初樱共度此生,不再分离,就请再等一年,可好?” 南疆,她是断然不会让他去的,那里会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的。 若是自己在南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见了定会发疯,所以,不见,是最好的。 夜南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声音里还带着没有完全风干的泪的痕迹,“容本王再想想。”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是固执的。 初樱伸手搂着他,脸上竟满是心满意足。 “王爷,有要事禀报。” 郁尘突然前来,打断了二人的浓情蜜意。 夜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模样,便知道是初樱不方便听的事情了。 初樱也懂事,自己从他怀里退出来,笑道:“王爷去忙吧,我在这里再坐坐,便也回去了。” “那你记得早点回去。” 夜南冥叮嘱道,显然有点难舍难分,最后还是在初樱的一再催促下才起身离开了。 郁尘跟在夜南冥身后回头看了初樱一眼,只是一眼,初樱便从中看出了太多的情绪。 自己独自坐了一会儿,吹了吹冷风,便起身回去了。 一进去便看到坐在桌子边上双手环胸一脸忧郁的望着自己的顾臻,愣了一下,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问:“阿臻,你怎么了?” “你先把门关上。” 初樱反应过来,反手关上门,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小樱!” 他沉声开口,声线温柔清朗,让人不由得为之感到一丝清新明朗之气。 初樱应了一声,不等她他开口,反问道:“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人?” “我一直都在王府里。” 他回答道,至于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一直不在她面前露个脸的事情,他绝口不提。 初樱问他,他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见他不愿意说,初樱也就懒得问了,反倒是说:“我过几日就要离开这里,阿臻你是回南山还是怎么的?” 至今她都没有想过他会跟自己,而且,一跟,便是到生命结束时。 顾臻一听瞬间就难过了,“小樱,我既已经从南山出来了,又怎么会回那个地方继续遭罪,而且你难道是要赶我走吗?可是我是要一直跟着你的啊。”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从出来那一刻起就会一直跟在她身边,陪着她? 初樱愣了一下,显然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顾臻一脸认真的表情,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好不容重获自由了,大可以去好好体味人生百态,也不必一直跟着我,毕竟,我并不能教给你什么。” 跟她在一起,只会有灾难。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阿觅如此,花辞如此,木挽歌如此,怜笙亦是如此…… 就好像所有她在乎的人,最终都不会有一个好下场。 为了不让这种厄运延伸,她宁愿独自一人。 顾臻摇头,“不是的,小樱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若是没有你,我便不会从南山出来,所以,你若是赶我走就是没有良心。” 初樱:“……”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有些小孩子脾气的顾臻,竟无言以对,虽然觉得有些扯歪理了,但是也不得不妥协。 “既然如此,你若是愿意,到时候就随我一起去南疆吧。” “你不跟他在一起了?” 他对夜南冥始终心存芥蒂,许是第一印象就不好,所以一直都没有改过来。 初樱摇了摇头, “很多事情,总是由不得自己的,你别问了,我心中自有打算。” 她不愿再多提,这种事情,提起往往令人伤心得很。 第六百四十六章 跟你说了什么? 书房里,郁尘站在夜南冥身后,脸上尽是担心。 “王爷,如今王上已经对魏家的人动手了,若是再这样坐以待毙,魏家定会因此陷入危机之中。” 郁尘将最新收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夜南冥,夜离澈如今已经彻底没有任何顾虑了,之前或许还会顾虑到夜南冥和夜修骥,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已经彻底放开手了。 昨夜下令调查魏家,说魏家有谋反之嫌。 可是魏家世代从军,忠心耿耿,维护加过安全,从未有任何叛逆之心,何来谋反一说? 只不过是夜离澈想要搬到魏家所找的借口罢了。 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魏家是晟州最后支持夜南冥的家族了。 夜南冥沉着脸不回答,看着书架上的书。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追问道,等着夜南冥的回答。 夜南冥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郁尘神情一蹙,“王爷……” 刚开口,夜南冥便抬手制止了,示意自己没有事,持续的咳嗽让郁尘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几日和初樱在一起,都没怎么见她咳嗽,本以为情况已经稳定些了,没想到竟然是他一直在刻意抑制着,不让初樱察觉。 夜南冥掀起自己的袖子一看,那片鳞片形状的斑已经开始扩散了。 虽然扩散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不出一个月,就会占据整只手的一半,到时候,自己若是想再瞒着初樱便是怎么都瞒不住了。 “郁尘,派人密切关注魏家的状况,安排一下,今夜进宫去太和殿。” “属下这就是安排。” “另外……” 夜南冥顿了一下,郁尘停下来,就听得他继续道:“让四哥来一趟。” “属下遵命。” 郁尘心中大抵是有几分猜到了的,夜南冥让泷居前来,所为之事应该是关于那日在酒楼上的事情了。 他肯定是知道初樱是故意将他支开的。 可是这真正是初樱的别有用心,因为了解夜南冥的性格,所以才会故意做得这么明显,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去问泷居。 置于那日和泷居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不说,泷居不说,便永远没有人知道。 泷居是下午些过来的,站在花园里,远远看着亭子里的夜南冥,正望着池面的碧波春水出神。 走过去,脸上噙着笑,“九弟今日怎么有这等闲情逸致,喊我来陪你欣赏这大好春景了?” 听到声音,夜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跟着笑,而是一本正经道:“四哥明知道本王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让你尚景,还要故作糊涂不成?” 他也不拐弯抹角,自己的目的很清楚。 泷居脸上笑容几分尴尬,十分不自然的收起了笑,“九弟倒是越来越不幽默了,说罢,今日喊我来,所为何事?” 他看着夜南冥,等着他的回答。 夜南冥背对着泷居,干脆问道:“那日在酒楼,小樱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泷居想了一下,有些犹豫道:“她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日来问我,岂不是叫我为难?” “本王是她的夫君,有权利知道。” 夜南冥有时候真的很不讲道理,他想知道的,就一点是要知道才肯罢休。 可是泷居看上去显然很是为难,夜南冥转过身看着他, 出言威胁道:“四哥今日若是不告诉我,等来日小樱抑或是本王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四哥便是罪魁祸首。” “九弟你这是不讲道理。” 这不是明摆着扯歪理吗? “本王就是不讲理,四哥若是不说,本王便派人去将你那世外桃源的主子全部砍了,猴子全部捉来送去马戏团。” 泷居隐居多年,最珍视的就是他惊喜栽培的竹子和的那群被自己驯服的野生猴子,除了饮酒吟诗,最大乐趣,莫过于是在竹林里逗猴儿了。 若是真的要把他的竹子砍掉,猴子卖了,他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这不,一听到夜南冥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他,顿时就不满了。 “九弟,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的竹子和猴群,就休怪四哥跟你翻脸。” 自然也是不肯就这样落人圈套。 “那四哥还要这样兜兜绕绕到什么时候?” 泷居无奈叹气,望着夜南冥,也只不过是停留了片刻而已,低下头来,叹气道:“不过是让我好生照顾九弟,她似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说完又是连着叹了一口气,“我今日跟你说了,你切莫再去问她,不然便知道是从我这里说漏了嘴,以后真的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了。” “本王知道!” 夜南冥脸色黯淡下去,甚至是有点后悔自己强行来问泷居了。 “郁尘说你的情况糟糕了些?” 夜南冥点头,“这几日都没有吃药,用内力克制着,但是今日起来,发现内力好像也没用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他自己,都找不出病症来。 “若是想知道根源,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日,就是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 泷居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你可有去找过上官木离?” 他医术了得,那么多疑难杂症都被他治好了,就连当初蛇域鬼沼的毒,他都能解,那夜南冥这个症状,说不定他也有办法。 夜南冥摇头,“派人去找过了,早已经不在晟州,南风仙境没有人,说是云游去了。” 说来虽然不信,但是四九就是这样说的,还说就连他,也不知道上官木离到底去哪里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同意了 当初在尸鬼城的时候,明明都在联系,还商量好了到时候里应外合,让他和初樱从尸鬼村里出来,后来没有跟他联系上,倒是顾臻及时赶到。 当初他就好奇顾臻怎么会知道初樱在尸鬼城,顾臻的解释是南山地宫里的恶灵与尸鬼城的群鬼是同出一地的,尸鬼城发生了动荡,地宫里也是一片哀嚎,他感觉情况不对,便派了小鬼前来打听,这才知道是初樱的。 对于这个解释,夜南冥半信半疑,但是当时忙着救初樱,所以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如今一想,倒是觉得仍旧是疑点重重了。 “四哥可知道初樱要去南疆的事情?” 夜南冥开口,顾臻神色一惊,显然是不之情,“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怎的还想着要去南疆?” “南莫找到她,说是能帮她延长生命,她便答应了,上午告诉本王的,说是原本不打算说。”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深深吸了一口去,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现在突然又一股脑的涌上来了。 顾臻知道他心里难受,抬手拍了拍夜南冥的肩膀,安慰道:“我倒是觉得,南莫若是真的有办法,我们倒不如试一试,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但是她不让本王随她一起过去。” 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的,可是她为何要拒绝自己? “这倒也不奇怪,你是晟州的宸王,帝王家的人,她让你留下,自有她的道理,你们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不妨留在选择相信她一次,再说了……”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严肃,“若是你不这样做,你身上的病,到时候就会被她发现,你让她那时候做何感想?” 泷居虽说没说赞同初樱去南疆,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在帮初樱说话。 夜南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且一直都在考虑,自己的病情,也不能长久瞒下去,晚上和她亲热的时候,往往都是熄了灯的。 “让本王再想想吧,近来王上已经对魏家下手了,四哥素来与本王亲近,还希望能注意一下,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来通知本王。” 如今这晟州,若是魏家都倒了,那夜南冥真的就只剩下泷居了。 “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全身而退,带初樱离开这里,但是现在现实很明显的摆在面前,王上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全身而退,若是你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最后,兴许,他会将初樱都抢过去。” 夜离澈的手段,从来都不能低估。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帮自己,跟自己做交易,到最后不是也翻脸不认人? “这个本王自是知道。” “所以九弟,听四哥一句劝,你是生在帝王家的人,主动就要经历这些的,所以,不要一味的退不了,这不是四哥认识的那个九弟。” 他说着,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鼓励道:“四哥看好你,你好生斟酌,我先回去了。”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他留他,泷居却也只是摆了摆手,“不了,回去看看我的猴子,免得被人偷去卖了。” 夜南冥被他的话逗得无声的笑了起来,情绪倒是比之前好了一点。 回到寝殿的时候初樱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夜南冥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看着里面的她,好似不大开心,再一看,她竟是盯着手中的一把头发发呆。 只见她起身,将掉落的头发一根一根理顺,扎成一小把,然后起身,放进一边的火盆里烧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夜南冥心脏一阵一阵的头痛,他竟没发现,她已经开始掉头发了。 初樱现在做任何事情都不敢随便动用内力,因为一旦运气,体内的几股力量便会互冲撞,排斥,这样一来,受折磨的,只有自己。 夜南冥不愿意去揭穿她的小秘密,遂,转身,悄无声息出去,走到院子里,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小樱。”然后这才迈开步子进去。 初樱慌忙起身,转身,就看到夜南冥噙着笑进来了。 “忙完了?” 初樱也是笑脸相迎,问道。 夜南冥点头,“忙完了,晚上想吃什么,本王吩咐厨房去做。” “都可以,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想了一下,倒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是非常想吃的,近来,胃口好似都不怎么好。 夜南冥微微皱眉,“那本王呢,有没有特别想吃?” 初樱:“……” 摇了摇头,“不想吃。” 这几日日日贪欢,她浑身骨头都是软的,是真的想休息了。 可是她越是这样拒绝,夜南冥就越是不肯放过她。 “等晚上回来,定要教你好好尝尝。” 说着,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的笑意,笑得初樱全身发麻。 “王爷晚上要出去吗?” 夜南冥点头,“进宫一趟,但是放心,很快就回来。” 初樱失笑,“王爷不必赶着回来,等忙完了,慢慢的就行。” “家里有你,本王归心似箭,怎能慢慢的?” 夜南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手掌滑过她的长发,手上却留下了几根,不动声色丢到地上,拥着她,缓声道:“小樱,你准备多久走?” 他出奇的没有阻拦,态度也还平和,这倒是初樱没有预料到的。 顿了一下,愣愣道:“南莫在等,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在最近,王爷,是答应了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他当真,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狭路相逢 夜南冥不愿意松开他,“你做的决定,本王答应你,但是你须得答应本王五件事。” 五件事! 初樱好好想了想,点头同意,道:“王爷你说!” “第一,每个月本王便要来探望你一次;第二,必须要每日给本王写信,哪怕是一个字都可以;第三,若是本王发现南莫并没有办法延续你的生病,将你治愈,本王将立马带你回来;第四,不准和其他男子走得太近……” 数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松开她,深情凝视着她。 初樱不仅没有觉得他提出的要求繁琐,反倒是感动得红了眼眶。 “最后一个是什么?” 她问道,前面的她都可以答应,若是幻寂法杖不能吊着自己的命,她自己就算是爬,也会爬回来见他的,这个,自不必他说。 “日日都要爱本王。” 他脱口而出,神情有些动容,就这样凝视着她,却觉得怎么都不够。 “南疆路远,除了第一个,我都可以答应你,所以,王爷可以另外想一个 。” 她开口道,若是每个月都这么奔波,不仅麻烦, 夜南冥身体也经受不住长期的长途奔波,更何况,她此次前去,放在第一的并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想要替他寻回凤凰蛊。 萧无衣狡猾奸诈,想要娶得凤凰蛊,哪里有那么简单? 夜南冥摇头,“本王不觉得辛苦,就是要时常看着你方才安心。” 若是不见,教他如何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南疆? 能答应让她独自前往南疆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了。 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退步,才造成了如今的结局,所以这一次,他是无路如何都不想再让同样的事情有再次发生的可能了。 “不管辛不辛苦,第一条,不可以。” 她态度坚决,“王爷身为宸王,在晟州有如此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若是日日都为了我分心,倒是不如让我一死了之,如此一来,便不会耽搁王爷了。” 她话说得有点重,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 但是夜南冥就是如此,若是不说重一些,他永远都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看到夜南冥脸色明显愣了一下,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主动上前抱住他,解释道:“王爷,我们说好的一年为期啊。” “那最后一件便是,一年后,你一定要为我生个孩子。” 生孩子的事情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提起了,初樱知道,怜笙的事情对两个人的打击都很大,所以…… “好,我答应你。” 若是能活着回来,就算是生十个孩子,她都愿意。 夜南冥总算是笑了,只是那笑里面,满是心酸。 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愿意放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 用过晚膳之后,夜南冥便进宫去了,初樱也没闲着,相跟着也出门了。 夜南冥是进宫,她走的方向,和夜南冥是一致的。 可是没走多远,就看到正提着一包药迎面走来的霜凝,初樱停下来,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霜凝看到初樱的时候立马就停住了,脸上闪过一阵慌乱,下意识的想要将药藏到身后,但是初樱已经看到了。 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初樱不说话,霜凝也不说话,但是明显眼里噙着恨意。 “你还活着,我很惊讶。” 霜凝先开口,一开口,便是带着毒刺的。 初樱轻笑一声,“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死。” 霜凝肯定知道她没死,而且现在还回到了王府,王府中的人纷纷对她以王妃相称,就好像,后子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 初樱也知道霜凝被赶出王府的事情,所以对于她的恶语相向,并不在意。 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药,嘴角抿着笑,那一份淡然让人有些害怕,甚至是有些恐慌。 霜凝下意识的将药藏得更深了些,但是这无疑更加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虚。 “今日若不是见着了你,我都快要忘了,笙儿失踪当天,你也出现过。” 她的话让霜凝脸色骤然变了好多,立马开口解释道:“并不是我掳了她。” 她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那天有人先自己动了手,自己扑了空,因为这件事情,后子奴还生气了。 “哦,是吗?” 初樱看上去似是有点不相信,反问道:“我就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指使你这样做?” “没有人指示,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看不惯王爷对你和怜笙这么好,心神妒忌,才会有那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便无权再来找我。” “你想多了,若不是今日碰到你,我一辈子都不会找你。” 初樱开口,眼里多了几分厌恶,“因为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背叛。” 她也万万没想到,霜凝竟然会为了后子奴而背弃夜南冥。 想必,夜南冥对这件事情也是很介意吧。 霜凝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中自是愧疚难道,但是事到如今,自己就算再怎么后悔都么有用了。 一旦被夜南冥赶出来了,便意味着,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初樱没有再跟她多说,迈开步子,从她身边经过,消失在黑暗中。 霜凝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以至于回去之后刚走到门口就被后子奴一把匕首丢了出来,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想必早已经被那匕首划伤了脸。 看着落到地上的匕首,深深吸了口气,抬步走上台阶,进屋去了。 “王妃,属下已经吩咐丫鬟在煎药了,很快就熬好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谁放过寡人? “你去做什么了?” 后子奴盯着她,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闪着荧光的眼睛,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吓人。 “属下只是去买药了。‘ 霜凝解释,可是后子奴根本就不信,起身就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将霜凝打懵了,愣在原地,都没有抬手去摸着自己的脸,就那样木讷的站着,似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霜凝,为何连你都要来骗我?” 后子奴蔓延愤怒,更多的,是已经敏感到极的控制欲,如今的她到底有多可怕,恐怕只有霜凝才知道,那是一种偏执到极致的怀疑,愤怒。 霜凝自从被赶出来之后,就一直都在晟州为后子奴做事,直到她被赶到北苑之后自己才过来,她这几日应当是毒发了,神经便变得更加敏感了。 霜凝没有别的办法,自己擅蛊,却解不了她体内的蛊毒,唯有去买一些可以缓解痛苦的药来。 可是今日就是他回来晚了一点,因为在路上碰到初樱耽搁了一会儿,后子奴便会疯狂的怀疑自己欺骗了她。 “霜凝从来不会骗王妃,抓药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才会回来晚了。” 她回过头看,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始终无怨无悔,她唯一感到愧疚的,便是自己背弃了夜南冥,其他的,为后子奴做的一切,她都觉得是值得的。 后子奴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痛苦不堪,“霜凝,你不准欺骗我,不然,我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她恶狠狠的语言并没有让霜凝感到害怕,甚至是觉得心疼不已。 上前将她抱住,如安抚自己心爱的人一般柔声道:“放心吧,霜凝永远都不会离开王妃的。” 她不会离开她的,之前不会,如今被赶出来之后,她便更不会离开她了。 后子奴伸手抱住她,语气里带着祈求,“霜凝,帮我,帮我……” 孤独发作是一件让人痛苦得快要死掉的事情,后子奴这几日毒发,所有方法都用遍了,仍旧是不能抑制,但是,她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去南疆求蒙铎,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再次落到蒙铎手中,他定会将自己折磨死的。 他那么恨自己,自己抢了他的内丹,害得夜南冥将他封印,如今都还生活在那无尽的黑暗中。 这千百年来,他对自己得恨,想必已经不仅仅是杀了自己那么简单了。 霜凝闭上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捧起她的脸,缓缓闭上眼睛…… 北苑里时有惨叫声传出来,伴随着让人面红耳赤的细小声音,北苑的丫鬟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如今仅有的一个都被这惨叫声给吓跑了。 药熬好被搁置子灶台上,整个北苑此时此刻看上去,毫无人气,倒像是阴森可怖的荒宅。 初樱前脚看着夜南冥进宫,后脚便跟着进去了。 养心殿前,初樱站在门前,往周围看了一眼,还未去敲门门就已经开了。 开门的人是梵听,站在门口,看着初樱,沉着眸子,接着月色,她到时看出了他眼中的几分无奈和惆怅。 梵听为何会有这种情绪,她无从去想,只是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 “樱姑娘里面请吧,王上在里面等着。” 初樱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抬步进去,梵听顺势自己出去,带上了门。 站在门口,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再往前看,看到的,唯有夜坐在龙椅上正看着自己的夜离澈。 “阿樱,你能来,寡人很是欢喜。” 夜离澈看着门口的初樱,有些伤心她离自己离得那么远,但是没关系,既然能见自己,那便是有余地的。 “我若是再不来,王上是不是就要拿王爷开刀了?” 初樱看着他,眸子里几分冷色,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心中厌恶之意更深了几分。 “若是你一直对寡人避而不见,寡人不否认会那样做。” 夜离澈说完旋即起身,朝她走来,初樱不动,往前是不可能的,往后,无处可退。 在离初樱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那双带着倦色的眸子里微微闪着希冀的光,“阿樱,如今寡人已经王上了,寡人可以给你无双的呵护了,回来好不好,寡人将王后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他说着,脸上希冀更加明显了几分。 初樱闭上眼睛,再睁开,耗尽最后一份耐心重申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与王上并无可能,以前没有,现在更是没有,王上为何要一再纠缠?王上难道是忘了寒霜是怎么死的,如今贵妃娘娘贤良淑德,王上为何还不珍惜?” “可是寡人想要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啊。” 夜离澈委屈道,语气有些沙哑,夹杂着些哽咽。 “可是我至始至终喜欢的人,也只有一个王爷,仅此而已。” 她语气坚决,斩钉截铁,不给夜离澈留任何幻想的机会。 “你说什么?” 夜离澈的脸色忽的就变了,敛去所有的表情,往前一步,木然的看着她,似是没听懂她刚才说的话。 初樱望着他,“王上,强扭的瓜不甜,放手吧,放过你,也放过我,更放过王爷和所有人。” 因为他的执念,已经伤害了太多人了。 她不想让卫寒霜的悲剧再重演,亦不想再因为他的以及偏执,而伤及无辜。 “我放过你,谁放过寡人?” 夜离澈突然动怒,冲着她大声质问道,“整整两年来,阿樱,从寡人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爱上你了,寡人爱了你整整两年,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让寡人如何放手?” 第六百五十章 及时出现 因为爱她,他已经将自己逼上了一条不归路,她现在来让自己放手,试问如何去放手? 初樱觉得自己今天跟他说不通了。 见他哽咽出声,自己心中也不好受,可是明明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后退一步,突然跪了下去,开口道:“算是我求求你了,放手吧,我真的累了。” 夜离澈在她做出这一动作之后瞬间红了眼眶,缓缓蹲下来,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多数让人怀念的温暖,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得不到呢? “阿樱,除非寡人死,否则,绝不放手。” 他一字一句,似是魔咒,将她彻底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 初樱没有抬头,心中的愤怒,委屈,无奈,迷茫,全都化成了此时此刻的沉默。 她亦是从来没有想过,夜南冥会偏执到如此地步。 “你没救了!” 她幽幽说道,然后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至始至终,不再看他一眼。 “你觉得你能再轻易的出去吗?” 夜离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初樱停下来,没有转身,冷笑一声,“我若想走,你觉得你留得住?” 尸鬼城她都能和夜南冥一起闯出来,更何况是这王宫? “那你可以试试,你只要敢从这养心殿迈出去,我定将宸王府化成灰烬。” 夜离澈沉沉开口,所说的话让初樱始料未及。 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若是可以,她真的想杀了他。 “你到底想怎样 ?” 身为兖州大陆的王上,难道不是应该仁民爱物吗,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留在寡人身边。” 他的要求很简答,只不过是想让她留下来罢了。 “只要你肯留下来,本王可以答应你,放过所有人,包括老九……” 他负手而立,看着初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缓声开口道。 这是一个交易,也是一个威胁。 初樱却并不想就这样被控制住,冷笑一声,“你若是想留一具尸体在身边,我并不介意。” “你……” “今日,要么放我出去,要么,让我尸体留下!” 他不是要跟她赌吗?那她便奉陪到底。 夜离澈脸色彻底沉冷下来,看着初樱,眸色痛苦。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是转过身去,冷声开口:“来人,带下去,看起来,不得出任何事。” 话音刚落,周围便有侍卫涌上阿里,其中一道身影闪到自己面前,迅速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定眼一看,梵听。 “阿樱, 你与老九的婚约早就作废了,且安心在宫中带着,过两日,寡人便会册封你为寡人的王后。” 他说着,却不回头去看初樱,因为他知道,初樱现在的眼睛里,肯定充满了对自己的仇恨。 养心殿的大门被打开,初樱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夜修骥,而在他的两侧,站着夜南冥和卿酒。 “参见老太宗,太贵妃,宸王殿下!” 梵听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赶忙跪下去行礼,周围的侍卫跟着跪下去。 夜离澈却是僵在了原地,缓缓转身,看和门口三个人,连着后退好几步。 “今日若是不来,倒是不知道王上竟然如此没有理智了。” 夜修骥沉沉开口,语气中的不满,可见一斑。 夜离澈看了一眼站在夜修骥身后的荣安,再看看后面的侍卫,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同样惊讶不已的初樱身上,笑道:“所以阿樱,你与老九设计陷害寡人?” “我……” “这不就是王上精心设计的吗?用各种方法逼着小樱前来见你,然后囚禁她,不正是王上的如意算盘?” 夜南冥阻止了初樱的解释,直接质问道。 一边的卿酒不管这些事情,上前看了梵听一眼,梵听立马将初樱的穴道解开,她这扶着初樱到自己身边,安抚的拍拍她得手,示意已经没事了,他们都在这里。 初樱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再看夜离澈,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但是,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设计的,她近日来,就是想求他放过魏家,放过自己,放过所有人。 “夜离澈百口莫辩,自己刚才说的话想必他们全部都听到了,所以说,自己现在无论怎么说,都已经无用了。 面对威严隐怒的夜修骥,他终于是跪了下去,“是儿臣一时糊涂,请父王责罚。” “你是王上,我自然无权责罚你,今日之事,我可当做不曾发生,只是只有其一,没有其二,王上若是懂得轻重缓急,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明日早朝,我与王上一同前去。” 夜修骥虽说是退位了,但是手中还是有一些权利,威望也孩子,自然是能震慑住夜离澈。 但是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夜离澈如今羽翼渐丰,迟早一天翅膀会变硬,不受自己的约束,那时候做事情,恐怕只会更加的有恃无恐。 “儿臣明白。” 夜离澈心中纵使有千万个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夜南冥不做声,绕到卿酒身边,将初樱拉过来,看着夜离澈,道:“臣弟如今不为名不为利,只求一世安稳,还希望王上不要赶尽杀绝才好。” “自然不会!” 夜离澈开口,脸颊咬肌明显,额上更是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致的愤怒之中。 “起来吧,别跪着了。” 夜修骥说完,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夜深了,宸王先带着初樱回去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可还记的秋濯? “儿臣先行告退。” 夜南冥应了一声,随即看向的夜离澈,“臣弟先告退。” 初樱跟着行了礼,看着卿酒,握着她的手,眼神闪过异样的情绪,然后跟着夜南冥转身离开了。 夜离澈眼睁睁看着夜南冥再次将初樱带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但是夜修骥在这里,他敢怒不敢言,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等夜南冥和初樱走后,夜修骥看着面前越来越让自己失望的夜离澈,脸色愈发的沉重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问夜离澈,夜离澈点头,“儿臣都记得。” “说出来听听!” 夜修骥并不打算给夜离澈面子,语气也很严肃,看起来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只是略作提醒。 夜离澈没有抬头,那双垂在阴暗中的眸子,越发的变得阴鸷了。 “儿臣曾经答应过父王,永远不会与九弟为敌。” “那你如今做的事情,跟你答应我的,是一样的吗?” 夜修骥说到这里的气得有些发抖,卿酒赶紧扶住他,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一点。 “父王息怒,儿臣并无半分要跟九弟作对之意。” “那你刚才做的事情是在做什么?当初是你宁要王位不要初樱,其后果就应该由你自己承担。” 夜修骥看着面前的夜离澈,他曾经一再给他机会,可是他自己如今因为一个初樱,竟亲手将这些机会浪费殆尽。 可是夜离澈心中也不平,抬起头,看着夜修骥,一字一句哽咽道:“可是父王,儿臣也喜欢阿樱,父王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儿臣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 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夜南冥什么都不争都不抢,夜修骥就可以将一切都跟他安排好,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就必须要自己去选择,去争取? “初樱和王位,无论是你还是老九,都只能选一个。” 既然杀不了初樱,那边一辈子都让她远离宫墙。 他态度坚定,并不给夜离澈任何可以回旋的机会。 “为什么,父王为何要这样做?” 他不明白,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不懂夜修骥为何独独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执着。 夜修骥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冷声丢下一句,“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父王!” 夜离澈大喊一声,夜修骥却不给他任何回应,而是直接由清酒搀扶着,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养心殿,顿时又只剩下了自己,梵听不敢上前打扰,带着侍卫纷纷撤了下去,他或许而是可以理解夜离澈此时此刻的心情的,恐怕,已经快要心如死灰了吧。 身为兖州大陆的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利,却始终不能是爱而不得。 从一开始到现在,夜离澈为初樱所做的一切,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却始终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不能给夜离澈提供任何的帮助。 在这场爱情的追逐里,夜离澈付出了太多,因为爱,变得偏执不已,甚至,已经迷失了自我。 或许,初樱就是他此生的劫吧,逃不掉。 夜离澈转身,看着偌大的养心殿,先是跌进了无尽冰窟,那种冷,将他的血液都快要冻到了。 夜修骥的偏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就算知道又如何? 他偏心偏得那么光明正大,丝毫不避讳,显然就是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 可是他亦是不知道,夜修骥在他和夜南冥上面,并无多大偏心 夜南冥出生之日便被说是将来的九五之尊,可是如今,他宁愿让夜离澈当王上,也不愿意将他拉上这王位。 因为夜修骥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若是让夜南冥当了王上,将来有朝一日,甚至等不到自己去世,夜离澈便会开始争夺王位。 同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让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不过也是顺应天意。 “老太宗,你为何会同意让初樱和宸王在一起了?” 扶着他回去的路上,卿酒开口问道。 夜修骥回头看了她一眼,叹气道:“酒儿,你不懂,我总不能拆散两个相爱的人,去强行撮合她和澈儿吧。” 他说着,卿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看了夜修骥一眼,那眼底的狡猾藏得太过小心。 虽说是枕边人,但是她始终都不能看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不到最后,她也永远不知道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她只是在担心初樱的安危,毕竟,之前,夜修骥可是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 初樱随着的夜南冥一起出宫,但是走到宫门口,突然又想了魏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看着自己的夜南冥,开口道:“王爷,可否让我见魏湛一面?” “所为何事?” 怎么突然就要见魏湛了,之前他们可是一点交集都没有的。 初樱想了一下,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解释道:“王爷可还记得秋濯?” “记得。” “秋濯和魏湛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我想确定一下,若真的是秋濯托我要找的人,此次去南疆,我便想让他跟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见上秋濯一面,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 之前从南疆回来之前,她就已经答应了秋濯,但是回来这些事情一耽搁,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得及。 夜南冥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自身难保,恐怕短时间内是抽不出身的,不过本王会让他来见你一面,到时候全凭他自己做决定。” 第六百五十二章 快要忘却了 今日老太宗不是已经出面了,难道王上还不愿意放过魏家? 就连她一个外人都知道,魏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谋反之心的,这明摆着是夜离澈故意针对 夜南冥摇了摇头,“小樱,很多事情,你不懂,其实今日去养心殿,并不是本王让父王去的。” 初樱神色微滞,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王爷此话怎讲?” 若不是他带着夜修骥和卿酒来的?那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被夜离澈困在养心殿,而且还来得这么及时? “这件事情本王也说不清楚,当时本王正要起身离开,父王突然说要去养心殿,本王便跟着去了,到了门口,听到你们的对话,方才知道,你也进宫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但是初樱自己心中却感到万般愧疚,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她也没想到自己进宫找夜离澈会这么快被发现,如今想来,倒是显得自己有点见外了,可是这种事情,她又怎么能让他知道。 “所以小樱,答应本王,以后不要去找他了。” 夜南冥并没有责备,朝她伸出手,初樱坐过去,靠在他怀里,喃喃道:“我只是不希望他在因为我而连累无辜了。” “也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她说完补了一句,低着头。 夜南冥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放心吧,本王现在只要跟你在一起,没有心思去跟他勾心斗角。” 如今的夜南冥,已经忍让很多,若是换做以前,是定然不会让夜离澈子在自己头上如此放肆的。 “我知道了。” 初樱应道,但是她不知道,现在没有心思,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反击。 夜南冥知道自己的身体,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已经计划得天衣无缝了。 只是,他从来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包括,自己最亲密的人。 魏湛是第二天上午过来的,初樱去会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他正立在中间,背对着自己,铠甲加身。 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初樱,便跪下要行礼,被初樱制止了“魏将军不必行礼。” 她说道,抬步上前,在魏湛面前停下,先是问了一句:“郡主自己可还好?” 虽然同是在晟州,她确实好久没有见到过魏灵雨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小妹在家,一切尚好,多谢王妃关心。” 魏湛不是糊涂人,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称呼初樱。 当初独孤清羽还活着的时候,他便知道夜南冥的城府太深,娶独孤清羽的目的并不纯粹,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独孤清羽的遭遇就应了自己的猜想。 曾经一度,独孤清羽的态度让自己对她心生好感,但是后来,随着她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态度越来越变得冷淡之后,他清醒过来,倒也不似之前那般殷勤了。 如今而已仅仅只是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罢了。 不是说塞外的女子都单纯纯粹吗,为何到了独孤清羽这里,就不一样了。 “那便好,今日让魏将军来,是另有一事。” 她开口解释道,心中也有些忐忑,因为不知道魏湛在知道秋濯的事情之后,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王妃请讲。” 他脸上有掩不去的疲惫,想必最近家里的遭遇确实是让他足够心力交瘁的。 更何况,如今他还在王宫当职。 “不知道魏将军可还记得南疆有一个叫秋濯的女子?” 她问完,看着魏湛,只见他眉头微锁,似是在回忆。 “当年随父亲去南疆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姑娘,叫秋濯,是风越长老的女儿。” 他如实回道,并未多大的情绪波动,这样的反应无疑是让初樱没想到的。 因为从秋濯嘴里听出来的魏湛,应当是难以忘怀的。 “王妃为何突然提到了她?” 他有些疑惑,问初樱。 初樱微微叹了一口气,如实相告,“但是我离开南疆的时候,她请求我回来之后帮她找到魏将军。” 接下来的话,她有些犹豫了。 “所以,不知道魏将军能否去南疆见她一面,也算是了却了她的夙愿。” 而且,她都不能保证,秋濯是否还活着。 她曾经答应过自己,一定会活着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希望魏湛能去见她一面的。 魏湛似是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她竟还记得我。” 他 都已经快要把她给忘记了。 如此相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愧疚。 当初只是年少时的怦然心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凡尘琐事中,他都已经快要将这一份记忆给遗忘了。 可是他不知道,在他已经淡忘得如云烟的年少回忆,是另一个人苟活于世的所有希望,所有信仰。 秋濯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魏湛显然有些为难,“还望王妃见谅,如今家道中落,正岌岌可危,末将实在是抽不出身,等日后度过难关,一切安稳下来,末将定会去南疆,见秋濯姑娘一面。” 其实在魏湛没开口的时候,初樱就已经想到这个结局了。 从他一开始的反应到现在,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礼貌的笑着点头,“我也只是见秋濯对将军念念不忘,如今人既然已经找到了,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就全凭将军自己做决定了。” 去与不去,也只有他自己说了算的。 置于秋濯如今的处境,她没有跟魏湛提起,因为记忆已经那么淡薄了,她不希望秋濯在他心中美好的形象上有任何污点。 第六百五十三章 来得不是时候 “多谢王妃体谅。” 魏湛跟她行礼道谢,初樱便没有再提秋濯,而是又询问了几句关于魏灵雨的事情,便让他走了。 等人走了,夜南冥进来,见她一脸惆怅的立在那里,道:“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你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就算她在这里替秋濯感到难过,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个我自然是想得通,只是有些替秋濯感到难过。” 等了那么久的人,默默地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是死也不想忘记的人,如今却快要把自己给忘记了,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夜南冥牵起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想了,等他忙完了这阵子,应当会去南疆的,魏湛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他都这么说了,初樱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只能选择相信了。 “我知道了,王爷无需安慰我了,这件事情是我耽搁了,若是能早点跟魏湛说明一起,说不定在他家里没出事之前他就去南疆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不一定能见到秋濯。” 夜南冥这么一提醒,初樱都是想到了,秋濯一直都被萧无衣控制着,就算是魏湛去了,也是见不到人的。 所以这一次,她还要将秋濯救出来。 “王爷,魏大将军来了。” 外面郁尘开口禀报道。 魏湛前脚刚走,后脚他父亲便来了。 看来,情况确实是十分糟糕了。 不然,魏延是绝对不会来找自己的。 “本王知道了,带去书房吧。” 夜南冥回了一句,再看向初樱,初樱笑道:“王爷先去忙吧。” “那你不要再多想了。” “好!” “呕……” 夜南冥刚走,初樱就感觉到一阵恶心感突然涌上来,赶忙扶着胸口连着一阵干呕心,胃里却是更加难受了。 隐隐听到有脚步声,初樱意识到情况的不对,赶忙直起身子,抬步往外走,整个人神色匆匆,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强。 回到寝殿,初樱的恶心感并没有减弱,反倒是越来越强了。 一时间,竟有些坐立难安了。 她心中有预感,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着这段时间和夜南冥的日日贪欢,还有在南疆发生的一切,所以,不是没有可能的。 连忙命人去喊泷居前来。 书房里,夜南冥看着面前已然是苍老了不少的魏延,思索片刻,道:“如今本王在晟州明面上的势力,已经被王上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对他威胁最大的,便只有魏家了,看来他此次还是非要拔掉魏家不可了。” “末将死不足惜,但是实在是不甘看着兖州大陆葬送在网上手中啊,王上此番用意,明明就是想要搬到王爷啊啊,末将请求王爷,不要再一退再退了,一定要着手反击啊。” 魏延戎马一生,大半生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其忠心自不必说,做事情更是嫉恶如仇,仗义执言。 此番前来见夜南冥,就是请求他出手反击。 可是反击容易,正名难。 如今就算是他真的出手,将夜离澈从王位上拉下来,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而且夜修骥还在世,若是骨肉相残,将他置于何地? 如此种种,都是夜南冥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魏将军不要说了,本王心中自有打算,王上针对魏家的,本王自会去找老太宗出面调节,定会护魏家上下周全。” 他说完抬头看向魏延,“本王知道老将军是为了本王好,但是很多事情,都并非本王所想,但是也请老将军放心,本王定然不会被扳倒。” 他若是倒了,他身后支持他的所有人,都会跟着陪葬。 这一点,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今日早朝,夜离澈当着夜修骥的面为魏家沉了冤,正了名,但是私下并没有就此罢休。 魏延听罢,无奈叹气,拱手作揖,“末将明白了,就先告辞了。” “郁尘,送送老将军。” 夜南冥开口,等魏延走后,他相跟着离开了书房,直奔着寝殿去了。 走在路上,北齐便匆匆迎了上来,“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北齐着急的模样让夜南冥脸色瞬间就变了,立马加快了脚步,大声质问道:“到底怎么了?” “王妃,王妃生病了,一直吐,四殿下让我快点来喊王爷过去。” 话还说完,夜南冥人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去了。 寝殿里,初樱看着泷居,眼神沉郁冷静,“请四殿下务必要替我保守秘密。” 而泷居,正一脸纠结的坐在边上,最后取出一粒药递给她,“你先将这个吃了吧,我说了九弟不一定会相信,定会亲自给你把脉,这药可以让他察觉不了小家伙的存在。” 泷居虽然知道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但是没有办法,他和初樱都清楚夜南冥现在的情况,若是被他知道了,定然会不顾一切都要留住初樱。 而初樱,必须要去南疆,她要拿到凤凰蛊,成为祭司,才能用幻寂法杖唤醒凤凰蛊,才能救夜南冥。 夜南冥本来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可是突然手臂传来依着剧痛,心脏一抽,转身一口血吐在了路边的泥土里。 “王爷……” 北齐上前,却被夜南冥挡住了,接过锦帕擦了嘴角的血渍,“本王没事。” 说完,掀起袖子一坎,那块鳞斑已经完全跟皮肤融到一起去了,细细密密的,看得北齐顿时全身发麻,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夜南冥轻咳一声,放下袖子,正了正脸色,朝里面走去。 第六百五十四章 匆匆忙忙 很多事情,表面的美好并不代表隐藏的危机也随之美化了,潜伏着的危机其实一直都在,只要一有机会,它定会全部浮现出来。 夜南冥这几天努力的想要去掩饰自己身体的实际状况,想要让自己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 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小樱!” 夜南冥进来的时候初樱刚吃完药,见他匆匆过来,主动伸出手去牵他的手,泷居主动起身,让到一边。 “感觉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在窗边坐下,担心的询问道。 初樱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王爷不必担心,大抵是吃坏了东西,有点恶心。” 她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全有正常人家有了孩子之后那种喜悦,相反,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担心和拒绝。 这个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 当泷居告诉她她怀孕了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不想要。 如今,她都还没有时间让自己好好来思考其中的厉害关系,夜南冥便来了。 听到这个解释,夜南冥显然有点怀疑,看着她,“当真只是吃坏了东西?” 看刚才北齐的反应,不像是这么简单。 回头看向泷居,问:“到底是则呢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身体就出状况了?” 泷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好像是在说初樱的身体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 “她身子本来就没痊愈,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刚才之所以那么着急,还不是被你给折磨的。” 抱怨的话一时间没有经过思考,似是暴露了什么讯息,夜南冥当即看了泷居一眼,泷居立马就不说话了。 初樱假装不在意,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目光不经意扫过夜南冥嘴角还隐隐残留着的血渍,心脏隐隐抽痛,面上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两人都互相隐瞒着。 “好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这几日记得多吃清淡的就好了,在养息身子这方面老九比我有经验,我就先走了。” 泷居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觉得周围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夜南冥没有做声,只是等泷居走后,握着初樱的手腕,重新跟她把脉。 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放心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隐隐有些失落。 初樱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模样,主动上前抱住他,轻声道:“可是被吓到了?” “本王怕你出事。”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稍稍一听到她不舒服了就会紧张得不行。 “对不起。” 她道歉,他反手抱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无事,只要你好好的,本王便安心。” 可是,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她好好的。 晚上等初樱睡着之后,夜南冥悄无声息的起身,出了门。 初樱睁开眼睛,跟着起来,透过虚掩着的门,看见夜南冥正坐在院子里,跟自己的手上药。 趁着夜色和昏黄的烛光,那手臂上的鳞斑,历历在目,刺痛的,不仅是初樱的心,更是她那敏感的神经。 “咳咳咳……” 夜南冥一时没忍住,突然咳嗽起来,赶忙捂住嘴,回头望这边看了一眼,放下药,起身往外面去了。 初樱没有再跟上去,坐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刚才夜南冥坐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跟自己上药的场景,还有他强忍住咳嗽出去的背影。 心中心酸不已,不知不觉中,已经热了眼眶。 “阿臻!” 她开口喊了一声,很快,房间里就多了一个人。 顾臻一直都游离在她身边,但是每每都是她喊自己的,自己才会出现。 “小樱!” 顾臻看得出来,她现在很伤心。 “小樱,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不伤心?” 他问她,初樱苦笑着摇了摇头,“帮我去告诉南莫,明早出发吧。” “为何要这么匆忙?” 顾臻也没想到,她突然就要走了,之前都说还想多留几天的。 “不为什么,就是想走了。” 她语气平淡,苦涩之意蔓延。 其实对于这些情愫,顾臻是理会不到多少的,他之前装糊涂装惯了,所在在初樱面前,也不会多问什么,甚至,心甘情愿当一个透明人。 “我明白了,这就去。” “好!告诉他,明日王爷去早朝之后,在巷口等我。” “小樱,你是不打算让他……” 话说到一半,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顷刻就消失无踪了。 夜南冥进来的时候初樱还是自己走的时候的模样,睡得正香甜,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在她身边重新躺下去,侧身抱着她,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他明明想要的更多,却又害怕吵醒了她,如此一来,便只能小心翼翼的一遍一遍的吻着她。 初樱眼角有些湿润,却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伸手环住他的腰,钻进他话里,争分夺秒的感受着他的温暖。 为了自己,他肯定日日都在忍受着这 病痛的折磨吧。 后来,夜南冥也是乏了,沉沉睡着了,可是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愿意松开她一刻。 而初樱,则是一夜未眠。 清晨,天际刚翻起鱼白,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抽离了自己,仍旧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 听到门轻轻被关上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 换好衣服,坐在书案上花了半个时辰写了一封信房子桌子上,用茶杯压着,然后只身一人,趁着暮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府。 站在巷子深处,停下来,回头,看着灯火明亮的宸王府,久久没有说话。 第六百五十五章 阻拦 “小樱,你不用难过,等把你的病治好了,我们就再会到这里。” 顾臻站在她身后,开口安慰道,初樱却是忍不住的笑了。 病好,她是生病了吗?还能治好吗? 明明就是,命不久矣了。 不远处的宸王府,此时仿佛已经成了一座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及了。 “走吧。” 她收回目光,将一切情绪都湮灭在沉沉的雾色中。 说完转过身,朝着巷子出口走去。 远远就看到了停在巷子口的马车,南莫见初樱来了,上前拱手行礼,“南莫见过祭司。” “现在还不是时候。” 初樱淡淡回了一句,便上了马车,沉声道:“早些出发吧,尽量不要走官道。” 夜南冥回来发现自己离开了,定然会来追,她不想被追到。 在信中她已经写到清清楚楚了,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还能有理智,不要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泷居清晨起来看到外面石桌上的信封,连早膳都没吃就匆匆进宫去了。 马车走得很快,初樱本来就胸闷恶心,这样一颠簸,便更加难受了,没多久,脸色就变得苍白了,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下马车吐了好几次。 顾臻见她如此模样,心疼不已,他想给她渡气,让她舒服一点,但是被初樱给拒绝了。 她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顾臻虽然是好心,但是他的内力属阴,自己现在不能要。 顾臻见状,而已只得作罢,绞尽脑汁的想要缓解她孕吐的症状。 而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而南莫,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她暂时,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对于初樱的突然离开,夜南冥是没有任何预感的,在朝堂上因为魏家的事情跟夜离澈发生了争执,若不是崔相国及时解围,两人定会吵得更加不可开交。 毕竟,以往总是一声不吭的夜南冥这一次并没有退步,而是据理力争,不给夜离澈任何狡辩的机会。 从王宫回去,一起平静如昔。 “王妃可是醒了?” 耀华接过披风,跟着他一起往里走,“还没有。” “早膳准备好了没有?” “回禀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夜南冥的要求,早膳全是按照初樱的胃口准备的。 夜南冥听罢,心情大好,嗯了一声,“本王去喊小樱起床,你去准备一下。” “奴婢遵命。” 经过一个回廊的时候,耀华从旁边跟夜南冥相反的方向去了,一切都如往昔一样,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整个宸佑宫,除了酒香,便只剩下两人爱情的甜味了。 夜南冥走进院子,看到寝殿大门紧闭着,想着定是若是不舒服, 今日贪睡了。 “小樱……” 推开门,喊了一声,看向床榻的方向,却发现床上并没有人,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在将周围都打量了一遍,确定初樱不再在房间里之后,心脏才重新恢复了跳动。 那种失离的紧张感慢慢在周围满眼,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桌子上被茶杯压着的一封信上。 他想上前,却发现自己有些迈开步子。 腿有些莫名的酸软,他上前,拿开茶杯,将那封信拿起,颤抖的手让信纸都有些细微的 颤抖。 “王爷,原谅初樱的不辞而别,答应你五件事情初樱会一一做到,还请王爷不要前来追寻,一年为期……” …… 一年为期! 她当真是不辞而别了。 夜南冥拿着信,抬起头,热了眼眶,却不想让眼泪落下。 他堂堂七尺男儿,孤傲一世,鲜少流泪。 甚至可以说,在没有遇到初樱之前,他从未哭过。 他觉得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可是如今,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初樱当初写的时候,却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有的时候,不辞而别,也是需要勇气的。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耀华和丫鬟们都还等着夜南冥和初樱过来用早膳,夜南冥却已经带着北齐也郁尘骑马绝尘而去。 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想要让马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街上的百姓见状纷纷老远就让到了一边。 可是到了城门口,看着紧闭的城门,却不得不勒住了马。 郁尘赶忙上前,大声道:“宸王自此,即刻开城门。” 并没有任何动静,夜南冥抬头,看到城楼上站着的荣安是,顿时就明白了。 “宸王殿下,老奴奉老太宗的旨意,再次恭候王爷,老太宗说了,如今国内事务繁多,王爷应当留在晟州协助王上处理国事,不宜……” “开门!” 夜南冥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冷声开口,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那气势,似是对方如不开城门,他定要将城门劈成两半。 荣安停了一下,再次开口道:“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折身回去吧。” 郁尘和北齐对视一眼,都已经做好了要前行闯出去的准备,可是就在夜南冥要拔剑时,周围突然涌出一大批铁骑,将三人团团围在中间。 这些铁骑都是夜修骥手下的,所以阻止他去追初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再反对自己和初樱在一起的夜修骥。 “王爷,老太宗下令了,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王爷出去。” 荣安开口,跟在夜修骥身边这么多年,好人坏人都让他做尽了,看着下面如同发怒的雄狮一般的夜南冥,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第六百五十六章 是你吗? “你们确定今日要阻止本王出城?” 就算是自己的父王又如何,只要敢阻止自己去找初樱的,他都不会留任何情面。 夜南冥的反应夜修骥早就料到了,所以荣安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老太宗让老奴转告王爷,王爷若是要强行出城,便是弃老太宗于不顾,便是弃魏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姓名于不顾,便是弃王府上下人姓名于不顾,弃圆咭寺上下僧人姓名于不顾,便是弃樱姑娘的性命于不顾。” 此话一出,夜南冥的脸色猛地沉下来,似是所有的火焰都遭受到了重创。 夜修骥这是在拿他所有在乎的人威胁自己啊 。 与其说是夜修骥在威胁自己,倒不如说是夜离澈在威胁自己。 夜修骥,魏家,王府,圆咭寺,初樱……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要拼尽性命去守护的啊。 “老九,回去吧,初樱定然不愿意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她一定会回来的,你们缘分未尽,你应该相信她。” 身后传来泷居的声音,夜南冥缓缓回头,看着泷居,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所以,四哥是知道的对吗?” 他开口质问泷居,他说得这么淡然,除了一早就知道,还能是什么原因? 泷居吐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信递到他面前,“这是今天早晨我收到的。” 夜南冥看着那封信,并没有接。 “她知道你会去追她,所以让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 他再次开口,看着夜南冥,语气沉重,“这都是她的决定,你既然改变不了,便应该尊重她,她这样做,自有她的苦衷。” 如今之际,说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只能尽量的劝他,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如今夜南冥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了,看着周围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铁骑,脸上青筋暴起,那隐忍的痛苦慢慢随着时间表露出来。 无助,迷茫,痛苦…… 在没遇到初樱之前,他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哪怕是天大的苦难,他也有办法。 可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如今,他竟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救不了。 还能做什么? 夜南冥在城门口跟铁骑僵持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夜修骥亲自出面,才让他掉头,回了王府。 初樱没有食言,从离开晟州的第二天便开始每天跟他写信了。 虽说内容简短,不过是报平安,但是夜南冥在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却硬是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好像不修边幅了,下巴长了胡茬,他全然不顾,整日就待在书房,等着初樱的信来。 泷居来看过他好几次,也劝过好几次,都无动于衷。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鳞斑已经开始向四处蔓延了,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心情去顾及。 初樱到南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让顾臻去萧无衣的府邸看看秋濯是否还活着。 秋濯只说是还活着,但是其他的详细情况并没有说。 南莫没有食言,在第三天便以凤凰一族后裔为理由将凤凰圣女喊了来。 再次见到凤凰圣女,初樱并没有什么脸色了, 凤凰圣女显然不相信初樱是凤凰一族后裔,坚持要验明正假。 “明日便是新的祭司即位大典,是真是假明日圣女便可以知道了,何须急于一时?” 初樱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下面的凤凰圣女,语气并不大好。 当初落花洞女的事情,若不是她跟蒙铎沆瀣一气,怜笙也不会代自己受过。 凤凰圣女自然是不服气,想着当时初樱只是自己要献祭给蛊神的祭品,如今却突然要做着拿南疆的祭司,想必让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不服气的。 关于初樱当祭司的事情,如今南疆也是流言四起,议论纷纷。 萧无衣听到消息,更是三番四次要见初樱,只是都被初樱拒绝了。 的想必他现在肯定也在绞尽脑汁的想要在明日的继任大殿上揭穿初樱。 他手中有想把钥匙,只要得到了南莫那把,自己是可以得到幻寂法杖,当上祭司的。 夜已深,初樱站在寝殿屋檐下,看着空中孤月,面色苍凉。 “明日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怜笙的衣冠冢做好了吗?” 初樱答非所问,开口问道。 南莫脸色微僵,随即嗯了一声,“做好了,落葬之日等你继任后再定。” “你答应我的凤凰蛊如何帮我找到?” “等明日你继任之后,我自会带你去取。” “南莫,你知道的,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你若是敢骗我,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将死之人,便是不怕死的。 她声线平淡,却满是冷意。 如今的她,算得上是背水一战了,所以,容不得任何欺骗。 “放心吧,只要你能让南疆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骗你。” 他开口回到,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心思。 其实他做了这么多,当初算计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完成老祭司的遗命,让南疆不至于被外族吞并。 初樱不能明白他的这种家国情结,因为她自打记事起,就没有家,没有国,身边在意的人也一个个因自己而惨死。 若不是还有那么多仇恨未报,她又怎么愿意苟且偷生到现在? “你早些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南莫见她不说话,遂开口道,初樱仍旧是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初樱望着那一轮孤月,喃喃而语,“笙儿,所以娘亲肚子里的宝宝,是你吗?” 第六百五十七章 来日方长 怜笙刚走不久,自己便意外怀孕,所以这个孩子,是她心心念念的怜笙吗? 说到这里,初樱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卷土重来,让她一刻都不得安生。 “笙儿,娘亲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的。” 她喃喃自语,语气坚决。 顾臻立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小樱,对不起。” 他开口,怪自己没有早点出现,没能救得了那个孩子。 “你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阿臻,我应当谢谢你,这个时候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她开口道,若没有阿臻,自己倒是真真切切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顾臻无奈失笑:“若是不留在你身边,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本来就是因为初樱才出来的,若是都不能留在初樱身边,那自己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开口道:“尸鬼城的那个道士,我认识。” 他开口,虽然知道尸鬼城的一切都是初樱所有痛苦的根源,但是,很多事情,总是要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我知道,在南山地宫里,也是他。” 南山那个道士,和尸鬼城里的道士,还有那个在自己失忆的时候频繁出现的人,她知道,都是同一个人——鸿离。 “小樱 ,我的死,兴许跟他有关。” 说到这里,顾臻脸上露出几分忧伤和不甘心,说到底,自己到底是死在谁手里的他都不知道。 初樱回头看着他,神情微微滞了一下,张了张嘴唇,将香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竟然连杀害自己的人都不知道。” 他笑得有些苦涩,初樱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心疼,可是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因为自己见过了太多这样的无奈,也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痛哭,她能感同身后,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 “小樱,等我们找到他,一起将他千刀万剐,我报我的仇,你血你的恨,好不好?” 他开口道,初樱想了一下,点头,“好!” “我记得他在南山说过,他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 初樱回答得干脆果断,不容任何人怀疑,目光变得几分沉冷。 她誓不会承认,鸿离就是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不会残忍杀害那么多人,甚至,还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总有一日,她会找到鸿离,亲手杀了他。 “在尸鬼城,我重伤了他,王爷将蒙铎打退,如今他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现。” “但是总有一天他们还会找上门来。” 很明显,鸿离想得到的东西,还没得到。 所以,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是绝对会再找上门来的。 顾臻点头,表示赞同,那只无处安放的人搁在空中,显得有些紧张。 “小樱,我可以抱你吗?” 初樱:“……” 条件反射性的回头,看着他,顿了片刻,微微摇头,“对不起阿臻,不可以。”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接受他的拥抱的理由。 纵使,如今,他是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顾臻被拒绝得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初樱笑着摇头,“不过作为朋友,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鼓励的拥抱!” 说完张开手,上前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道:“加油,你一定可以将你想要的东西一一拿回来。” 虽然如今他没有血肉之躯,但是以他特殊的身份,到最后一定可以重塑肉身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方法。 顾臻身子僵住,并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当他正想要反手去抱住她的时候,她突然松开自己,退了出去。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点头答应,“我们一起努力,来日方长。” “嗯,好,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这几日孕吐得实在是厉害,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整个人看上去不怎么精神。 顾臻一直待在她身边,怎会不知道,只是,初樱不说,他便不说。 “进去吧。” 初樱点头,然后转身进去了,顾臻往四周看了一眼,在台阶上坐下,就这样在她门口守了一夜。 他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保证她的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南莫就过来了,初樱坐在梳妆台上,看着苍白憔悴的自己,吩咐道:“腮红红一点。” 这样看上去有血色些。 “遵命!” 丫鬟喏声回道。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门口南莫走了进来,停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 “今日萧无衣定会出手阻拦,你要有是想准备。” 初樱一只手搭在梳妆台上,把玩着手中的耳环吊坠,“我知道了。” “凤凰圣女那边,定要查验你的身份。” “我知道该怎么应对。” “还有……” 南莫说完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这是为你熬制的补药,你喝了吧。” 补药! 南莫怎会突然给自己熬补药? 初樱搁在梳妆台上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将耳坠放到桌子上,回头看了一眼那托盘里还冒着热气的碗,“我知道了,谢谢!” “我在外面等你!” 南莫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那丫鬟将碗端到她面前放在梳妆台上,初樱闻着那浓郁的苦涩味道,趁着丫鬟不注意倒进了旁边的花盆里,并没有喝。 她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南莫,因为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帮助自己,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萧无衣的阻拦 从房间里出来,南莫等在院子里,顾臻白天鲜少出来,白天的阳光让他十分不舒服,所以,若不是紧急情况,他一般不会出现。 但是初樱知道,他一定就在自己周围,因为,她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气息。 “走吧!” 淡淡说了一声,南莫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她曾经亲眼看着怜笙继任,这时候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竟换成了自己。 流程她大致都还有印象,站在广场最高处,看着下面的大臣,无一例外的都低着头窃窃私语,显然是对自己的到来表示疑惑和不满。 尤其是站在众大臣中间的萧无衣,脸上写满了胸有成竹的轻蔑,看到他,初樱便想到了秋濯,想到秋濯,她便想杀了萧无衣这个衣冠禽兽。 “老祭司遗孀,意外离世,但是,南疆不可一日没有祭司,今日,遵从参天旨意,拥戴初樱为南疆新任祭司……” “且慢!” 南莫还未说完,萧无衣便出声打断了,这一点,都是南莫和初樱意料之中的,两人皆淡定的看着萧无衣,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萧长老有何意见?” 南莫问,只见萧无衣冷哼一声,“南莫长老当真是要陷我南疆于水深火热之中吗?之前打着老祭司的幌子拥护一个两岁小儿为祭司,如今又要拥护这个女人为祭司,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是曾经的落花洞女,并不是我南疆族人,何以有资格当这祭司?南莫长老这是要把我们一群人当三岁小孩吗?” 萧无衣一番话,可能正是说出了在场大多数大臣的心声,毕竟,这南疆接连换祭司,在历史上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初樱双手置于小腹前,不动声色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淡声道:“当不当得了这祭司,并不是我说了算的,须得问问这幻寂法杖我打不打得开。” 说完懒懒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幻寂法杖,封锁在玄铁打造,雕刻精美的盒子里,尚待打开。 只听得萧无衣冷哼一声,带着不屑:“这幻寂法杖,你就算唤醒了,也不代表你就能当选祭司。” “那让你来当可好?” 初樱冷不丁反问一声,看向萧无衣,语言平淡无奇,继续道:“我只怕萧长老若是当了这祭司,南疆不出半年就会民不聊生,我且还忘了问,当初老祭司到底是怎么死的,萧长老当年就说要给南疆子民一个交代,那么,交代呢,是什么?”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萧无衣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一时间被逼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调查当年老祭司的死因。” 萧无衣义正言辞道。 “查到了吗?” 初樱追问,萧无衣觉得自己正在被她一步步引入预设的圈套之中,但是现在上下两难,唯有硬着头皮跟她继续周旋。 “暂时还没有。” “可是我查到了。” 初樱一开口,在场的大臣顿时一片哗然,然后人群开始喧闹起来,纷纷在议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够查出老祭司的死因,被一个不足二十的小丫头给查到了。 在这些大臣眼中,当初的怜笙只不过是仗着南莫的辅佐才得以当上祭司,而今这初樱,更是沦为南莫掌握大权的工具。 但是南莫在南疆德高望重,老祭司去世之后,他说的话便是权威,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敢站出来抱怨半句。 萧无衣脸色都变了,但是心中全然不相信初樱会调查出当年的真相。 她才在南疆待多久,怎么可能知道? 如此一来,心中便是更加有地了。 “你在南疆呆了不过几月,休得再次胡言。” “我休得胡言,恐怕是萧长老你不要胡言乱语才好,当初老祭司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 她暗示得已经非常明显了,矛头直指萧无衣。 “你这是栽赃陷害,联合南莫一起污蔑我,到底是何居心?” 萧无衣脸色大变,却别南莫阻止了,“吉时已到,请新任祭司上前。” 初樱懒懒的看了一眼下面既紧张又不甘心的萧无衣,明明是想阻止,却是因为自己刚才捉到了他的七寸,导致气焰消了一大半。 此时此刻,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初樱不再理会他,现在并不是收拾他的时候,等自己将这个位置坐稳了,才慢慢来找他算账。 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最高的位置,看着面前装着幻寂法杖的盒子,心情平静,可是心中也明显,自己几乎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幻寂法杖上了。 缓缓抬起手,打开了盒子,那悬浮在空中的幻寂法杖,精美无比,散发着泠泠白光,似是只要一触碰到它,就可以得到无尽的能量。 南莫亲自端着托盘上来,托盘里放着一把匕首,站在初樱身边,无疑心情也是紧张的。 因为他不确定,到底可不可行。 他心中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因为怜笙当时体内有老祭司一族的血液,生魂也是那未出生的孩子的,双生魂魄的孩子,必定是祭司的最佳人选。 如今初樱,体内只有凤凰血脉。 抬眼看着初樱,沉声道:“开始吧。” 下面的大臣皆仰着头,眼睛都不敢眨一眼,凤凰圣女站在不远处,盯着初樱,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竟让自己心生尊敬,可是,她什么都没做。 萧无衣望着初樱,恨意十足,恨不得她马上从上面摔下来,粉身碎骨才好。 唯有南莫,忐忑而期待的望着初樱,若是成功了,她便是南疆最后的救赎。 第六百五十九章 龙凤呈祥之兆 当初老祭司去世前,已经替南疆卜了一卦,若是在这两年有女祭司上位,那这个人,将会是拯救南疆于危难中的人,若是没有,南疆定会国运渐衰,日暮西山矣。 所以,他断然是不会让萧无衣当上这南疆祭司的。 初樱拿起托盘里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自己手掌,缓缓拉出一条血痕,随即攥成拳头,伸到幻寂法杖上方,抿着嘴唇不说话,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法杖的变化。 初樱这才发现自己血液的颜色似是有所不同,颜色呈现出一种暗红色。 一滴血,两滴血,三滴血…… 整整三滴血,那幻寂法杖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场的人无比屏息凝神,望着那幻寂法杖。 时间反复静止了,初樱的心脏缓缓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幻寂法杖的毫无反应,一点一点如沙子一般缓缓流逝了。 是失败了吗? 她仍旧不肯将手收回来,第四滴,第五滴,第六滴…… 九滴血,在第九滴血滴落在上面之后,她的伤口已经没有鲜血渗出来了,可是,幻寂法杖,依旧毫无反应。 “南莫,如今阴谋败露了,你还想说什么?” 萧无衣见状,心中大喜,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冲着南莫大声喊道。 南莫的目光缓缓从幻寂法杖上收回来,看着初樱,目光复杂,心中百感交集 。 而此时一直在等待结局的凤凰圣女终于是站不住了,转身欲离去。 这南疆,是真的已经不值得守护了。 初樱缓缓抬眼,看向南莫,动了动喉咙,“我……” 刚开口,突然一声凤凰鸣叫,冲天而起,初樱没说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回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幻寂法杖此时已经从箱子里升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就在它的上方,光晕形成的龙凤缠绕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难以自信。 历代都有龙凤呈祥一说,如今,这场景竟然会在南将出现,所有人都震惊了,那龙凤幻影忽然长叫一声,冲上云霄,南疆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举国沸腾。 初樱只觉得那幻寂法杖散发出的光芒不断的 被自己的身体所吸收,而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绝大的能量吸纳地,吸收着幻寂法杖散发出来的能量,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南莫也被眼前这一景象给惊讶了,因为就在刚才,他都快要放弃了,以为,自己的猜想,失败了。 他甚至都已经对南疆失去信心了。 这突然的转变让他整个人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初樱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抬起手,缓缓握住幻寂法杖,在她手心的血和幻寂法杖相融合的时候,幻寂法杖的光芒更加强烈了。 而这样的景象,在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萧无衣整个人连连后退,不住地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 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结果,若是初樱真的当上了祭司,那这南疆,便真的再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了。 转身欲走的凤凰圣女在此时此刻也停下来,看着此番景象,一时间,竟有些激动的站不稳脚。 缓缓抬起手,双手置于头顶,做出一种恭迎的姿态,跪下去,颤抖着声音大声道:“凤凰女一族,恭迎祭司即位!” 那些大臣见凤凰圣女都跪下来行如此大的礼了,丝毫不敢怠慢,赶忙纷纷跪下去,“恭迎祭司即位!” 初樱手持幻寂法杖,看着下面跪倒一大片,极目望去,南疆今日的天,蓝得有些不真实。 所以,王爷,等着我,我定会救你。 南莫跟着跪下,“南莫恭迎祭司即位。”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足以说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激动。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他等了有多久。 至此他也才明白,原来一切,在怜笙那里并不是终止,而仅仅只是开始。 “起来吧!” 初樱看向下面,沉声道:“都起来吧。” 祭司即位,应当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初樱现在毫无心情。 她所有的开心,都源于这幻寂法杖可以救夜南冥,可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由南莫代为处理了,从大典回来,躺在软榻上,托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幻寂法杖。 南莫处理完一切过来已经是晚上了,见她情绪并不太高,开口道:“如今祭司即位,南莫心愿也算是了了一桩,定然不会食言,祭司随我来吧。” 其实初樱,一直都在等。 听南莫这么一说,立马起身,道:“我知道萧无衣在哪里炼制凤凰蛊,但是,并不一定炼成了。” 若是没有炼成,怎么办? 因为今日在大典上,萧无衣若是有凤凰蛊,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败下阵来。 “祭司,凤凰圣女求见。” 南莫听罢,坦言道:“萧无衣的凤凰蛊已不成气候,祭司所需要的凤凰蛊正在这前来求见之人身上,凤凰蛊是凤凰女一族的圣物,能否拿来,全看祭司了。” 当初说萧无衣有凤凰蛊,其实是带有一定欺骗性质的,所以,这也是初樱到现在都不肯完全相信他的原因。 初樱看了他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已经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满尽数表达出来了。 南莫低下头,让到一边,“如今你是祭司,南莫是长老,南莫定然会尽心尽力辅佐祭司,不再有半点欺瞒,之前实属无奈之举,还望祭司能与南莫冰释前嫌!” 第六百六十章 凤凰神血 “你一次次欺骗我,要冰释前嫌,谈何容易?” 初樱淡漠出声,她的情绪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近来尤是如此,南莫根本就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前来禀报的人还在门口,等着初樱的回答。 初樱也不着急,只是将目光看向南莫,“南莫,你千辛万苦将我骗到南疆来当祭司,到底是为了什么?” “祭司之位,只能由你来当。” 南莫回到,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质疑,初樱倒是冷笑起来,“难道就是因为你知道了我体内有凤凰血,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正是!” 南莫不做隐瞒,方才已经说了,今后不会对她有任何隐瞒。 虽然直到短时间内让她完全相信自己是不可能的,但是时间还久,他详细,时间久了,自己的态度初樱自然能看得真切,自然会选择相信自己的。 只要有那一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若是得到凤凰蛊之后,该怎么做?” “用幻寂之力,将蛊虫唤醒,让它进入王爷体内,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有何危害?” 南莫看了她一眼,沉了沉眸子,“蛊虫若是死了,便会复发。但是蛊虫死亡的可能极小,祭司大可放心,只要不是生死意外,在王爷有生之年,都不会有事。” 他想着,出言安慰道。 初樱不回答,只是看向那进来通报之人,道:“让她进来吧。” 凤凰圣女竟然会主动要求来见她,倒是有些意外。 不仅之前,一心想要杀自己的,也是她。 很快,凤凰圣女就进来了,在初樱面前跪下,沉声道:“九凤见过祭司。” 九凤? 初樱挑眉,轻笑道:“圣女行如此大礼,初樱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还是快些起来吧。” 凤凰圣女却没有起来,继续道:“之前不知道祭司的真实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圣女见谅。” 初樱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乐意,“那么依着圣女的意思,若不是我身份在这里摆着,此次来南疆,圣女定还会抓我去祭蛊神是吗?” “九凤不敢。” “不敢?”初樱冷哼一声,“今日圣女既然来了,我倒是很想直到,圣女是怎么平息谷神怒的?” 当时在万蛊山峡谷里发生的一幕幕,她至今难忘。 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都做着些道貌岸然的事情。 那么多无辜的少女,就被她们这样给戕害了。 凤凰圣女低着头,有些心虚,犹豫着小声回到:“重新选了落花洞女祭献给股神大人了。” “呵……” 见她如此撒谎,初樱也不着急揭穿她,继而又问道:“那圣女可曾见过蛊神?” 圣女摇头,“并未见过。” “连蛊神到底长什么样子,是谁都不知道就去盲目祭祀,恐怕是连自己养的到底是危机南疆的祸害还是神仙都不知道。” “祭司刚即位,何以如此诋毁蛊神?蛊神乃是守卫南疆的神灵,怎能容祭司如此污蔑?” 凤凰圣女见她对蛊神毫无避讳,咄咄逼人,心中颇有些不满,开口反问道。 她不这样说初樱或许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她这样一说,反倒是激起了她压抑已久的愤怒,随即起身,却被南莫一把按住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先不要冲动。 初樱重新坐下,看了一眼被自己搁置在一边 的幻寂法杖,冷静下里,语气也恢复平静,“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避开了刚才的话题,开口问道。 凤凰圣女怔了一下,方才也是被初樱逼得有些失去理智,现在经她这么一问,坦言道:“今日大典上,祭司的血为何能唤醒幻寂法杖,且呈现出龙凤呈祥之兆,心中不甚明白,随想前来问一问。” 这幻寂法杖,非老祭司血脉,龙凤神血不得启,初樱到底是和身份? “此次前往晟州,承蒙上苍恩惠,意外中发现了祭司体内的凤凰神血,实乃祭司的不二人选,圣女可还有想知道的?” 凤凰神血? 圣女大惊失色,看着初樱,那双之前无比冷漠锐利的眼睛里竟然闪烁出晶莹的光。 刚才在大殿上她就这样的大胆猜想,如今得到证实,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圣女如今已经知道其中缘由,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说完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南莫忙递过手帕,初樱接过来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拿开一看,手帕上赫然出现了血块,初樱不动声色的量手帕收起来,若无其事道:“南莫,送客。” 可是这一细微的动作被凤凰圣女准确无疑的看在了眼里。 虽然没有继续追问,但是心里却多留了个心眼。 南莫也看到了,但是没说,应了一声,便上前送凤凰圣女出去。 “南莫长老,祭司看起来似是生病了?” 在路上,凤凰圣女问南莫,南莫却是迟迟没有回复,回头一看,只见他一脸沉重,“圣女还是莫要问了,一切就都听天由命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事要听天由命。” 自从今日在大典上知道了初樱的真实身份,凤凰圣女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初樱,但是初樱,似是恨不待见她。 南莫停下来,看着凤凰圣女,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没事,请回吧。‘ 她还想问,但是南莫已经转身离开了。 回到寝宫,见初樱正在打量着手中的 幻寂法杖,“如今你已经是它的主人了,你只要日日将它带在身边,它便会护你无恙。” 第六百六十一章 卿酒的看望 “这么神奇?” 初樱抬头看着他,似是有些不相信,夜南冥和泷居都对自己束手无策,仅凭着这幻寂法杖,即是保自己不死? 南莫点头:“滋养它的不止你体内的凤凰神血,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龙凤神血,所以,它不仅会保护你,更会保护你腹中的孩子。” “你……” “你觉得你骗得来我?” 初樱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南莫,还未出口,就被南莫抢了话,“从祭司在马车上孕吐的时候,南莫就知道了,不过祭司还请放心,南莫定不会让人将消息传到晟州去。”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既然初樱现在并不想被夜南冥等一干人知道,那他自然是要保守这个秘密。 初樱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无奈失笑,“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瞒多久,毕竟肚子大了,自然就瞒不住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让自己放心了几分。 “祭司放心,南莫一定竭力保护祭司和腹中的孩子。” “那你怎么知道我负重孩子是龙凤血脉?” 她问他,难道仅仅只是凭大殿上呈现出的征兆吗? 南莫抬眼看了她一眼,道:“幻寂法杖出现的现象是对它所吸收的血液的属性形成的,若单单是祭司,那便只应该出现凤凰之兆,所以,由此可以知道,祭司肚子里的孩子,有龙的血脉。” 他说得句句在理,但是这无疑,也是对夜南冥身份的一个怀疑。 “兖州大陆一直有传闻,宸王殿下出生时,王宫上空出现瑞龙飞天之兆,今日看来,确实是有原因的。” 南莫说着,虽说不知道夜南冥的来历到底是什么,但是至少知道他身份非同寻常。 其实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他能从有进无出的尸鬼城出来了,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若是换了其他人,定然是出不来的。 不然,他也就不会让怜笙惨死其中了。 可是初樱却知道全部,知道夜南冥的来历,因为,当初杀害自己母亲的,便是他夜南冥,天族九殿下,因被自己的母亲诅咒,被迫下凡经历天道轮回,打破诅咒,重返天宫。 去没想到,他的生死劫,会是自己。 可是,夜南冥有来生,她就只此一世。 当初不顾一切去找冥婆跟他换了命,夜南冥羁留人间,除非杀为了自己,度过这生死劫,不然将永远不能重返天宫。 所以,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初樱现在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虽然知道自己的结局,却不知道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所以,唯有祈祷,唯有等待。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这几日,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大抵是刚怀上孩子,身子乏得很。 南莫行了礼,退了出去。 “阿臻!” 南莫走后,她开口喊了一声,顾臻出现在她身后,她起身,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如今肚子有个小家伙了,总是要有个人在身边,才放心些。 顾臻走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肚子,问,“以后孩子出生了,让我当他的爹爹可好?” 初樱:“……” 她现在是越来越有些不能理解顾臻的脑回路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当干爹倒是可以的,爹爹就算了,否则被他的亲爹知道了,定要与你反目成仇。” 她甚至都已经可以想到夜南冥听到孩子喊顾臻爹爹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了。 殊不知,夜南冥在她离开之后,一只都颓废着,王府好不容易才有的生机已经全部黯淡下去了。 郁尘和北齐整日里着急不已,可是不管怎么劝,夜南冥都不听,最后直接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王爷,太贵妃来了。” 郁尘在外面开口禀报道,而此时卿酒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由小黄门扶着进了王府,正往书房方向走。 可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书房里,夜南冥看着自己那只长满鳞甲的手,心中充满了厌恶,听到外面渐渐多起来的脚步声,将袖子放下来,起身。 院子里,卿酒已经进来了,看着院子里的北齐和郁尘,再看看紧闭的房门,道:“王爷在里面?” “正是。” 郁尘回到,卿酒嗯了一声,抬步上前,主动抬起手敲门,还未敲下去,门便开了。 初樱看着面前的夜南冥,倒是有些惊讶,这才多久不见,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儿臣见过太贵妃娘娘。” 虽说两人年龄看上去应当差不多,但是按着辈分,确实应该这样喊。 卿酒倒是被喊得有些不习惯,不自然的笑了笑,白捡这么大一个儿子。 “不必多利,本宫今日是代替老太宗来看看你的。” 她开口解释道,但是看到他如今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当初强行拦住你不让你去找她确实是残忍了些,但是这也是她自己的决定,王爷还是振作些,来日见面,才不至于让对方心疼。” 若是初樱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定然会心疼不已吧。 自己看到了都忍不住泪目,更何况是她呢? “儿臣明白。” “明白了便好,”她说着,要去握他的手,却被夜南冥避开了,随即换了另一只手。 卿酒不动声色的一张纸条塞到他手中,然后抽离了自己的手,笑道:“你若是调整好了,得了空儿还是进宫去看看老太宗吧,他进来担心你得很。” 夜南冥眸色微闪,不动声色的垂下手,颔首答应:“儿臣知道。” “那我便走了。” 卿酒来王府,也仅仅只是呆了片刻就离开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死也要死在她身边 等人走了,夜南冥转身进了书房,打开手中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寥寥数语,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郁尘和北齐守在门口,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劝他吃点东西,没想到夜南冥自己就出来了。 两个人双双冷在原地,看着门口的夜南冥,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等吃饭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是他的手,戴上了一只黑色玄铁手套,看上去,如奇门遁甲的某种武器一般。 可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为何他会突然戴上这手套。 那只能是,手上的鳞斑已经扩散到了手背上,衣袖已经挡不住了。 看着他独自坐在偌大桌子前吃饭的模样,在场伺候的人心中纷纷酸涩不已,曾经何时,他脸上满是笑容,满是温暖,就连王府的空气,都是暖的。 可是初樱一走,整个王府就黯淡下来了。 夜南冥,便再也没有笑过了。 “将这封信送到圆咭寺师父手中,切记,一定不可以被人发现。” 他吃完饭,将写好的写递给北齐,沉声吩咐道,且一再叮嘱。 北齐点头,“属下遵命。” “郁尘,调集暗影,三日之后,接老太宗出宫,护送他去圆咭寺。” “属下遵命。” 郁尘和北齐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为何夜南冥会突然振作起来,定是老太宗遇到危险了,不然卿酒昨日不会突然造访。 她定是给了自家王爷什么信息的。 “去把四哥喊来,明日进宫去看看父王。” “属下遵命。” 郁尘和北齐双双出去,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夜南冥一个人,看着说桌上重叠放着的那几封信,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樱,等本王处理好这一切,定去找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哪怕是魂魄,也要陪在她身边。 初樱从假山出来,顾臻跟在后面保护她,两人悄无声息的往回走,初樱眉头紧拧,并不说话。 “小樱,那里面的尸体里都锁着灵魂。” “我知道,但是凤凰圣女的肉身为何会不见?” 若是凤凰圣女的肉身不在,就算将那么多无辜少女的灵魂封在尸体里,也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这里的风水很奇怪。” 顾臻心中疑惑,两人出了那院子,回到寝宫 ,初樱看着他,这才道:“我第一次来就知道这里的布局有问题,但是宫中人都说这里的布局从隐玥宫修成就从未改变过,所以说,这里一开始就有问题,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所以须得慢慢来。” 这个地方,南莫不一定知道,因为那出口,并不能被发现,除非是掘地三尺,而且他若是知道,定然是不会允许这些东西存在的。 那么,那凤凰圣女的肉身,到底是被谁带走了? “小樱,你以后不要去那里了,对宝宝不好。” 顾臻好像根本就没听她说话,自顾自的思考了半天,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初樱:“……” 愣了片刻,就权当自己刚才是自言自语了,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如此便好,那地方所有的阴气都跑不出来,似是被人做了结界。” 他分析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大可以跟夜南冥有得一比。 “好!” 第二天,初樱便抱病不起了,南莫对外称是感染了风寒。 然后没过一天,凤凰圣女就来了,说是想跟初樱看病。 初樱开始让南莫再三拒绝,到最后,方才同意了下来。 凤凰圣女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南莫,大概是介意他在这里。 “南莫,你先出去吧。” 初樱开口,声音软绵无力。 南莫看了他一眼,沉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凤凰圣女这才将她的手从被子里取出来,替她把脉,可是刚把手放下上去,脸色就顿时沉了下来。 “祭司,你这……” 她说不出话来,越发的脸色沉重了。 看到她突然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初樱惊讶道:“圣女有事不妨直说,不必瞒着我。” 言外之意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 凤凰圣女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她肚子上,“在祭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脉象会如此微弱?” 她已经看出来了,初樱乃是将死之人。 初樱并不意外,但凡是懂医术的人应当都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脸色沉了几分,“一眼难尽,一切都要从当日跟蛊神的盟誓说起……” 她开了个头,便不说了,苦涩地笑了笑,“都是将死之人,也就不说了。” “可是您肚子里有孩子。” 凤凰圣女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初樱体内有凤凰血脉,所以这孩子便是凤凰一族的后裔,定然是不能让他有事的。 可是初樱却像是早就已经认命了一般,红了眼眶,望着凤凰圣女,有些哽咽,“我自是知道,只是如今,我自身都难保,怎能让他平安出生,只是希望,来世他能遇到一对好父母,将我这一世对他的亏欠全部弥补上。” 说完别过脸去,兀自流泪 提到伤心事,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 凤凰圣女今日本来只是说来看看初樱到底生了什么病,竟没想到,根本就不是病,而是受了重伤,体内气息紊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一时间,她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只得给了她一瓶药,说是可以起到调养的作用,但是治标不治本,根本就没有用。 第六百六十三章 凤凰寨 等人走后,初樱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手中的药,并没有吃。 “把药吃了吧,这样会好受些。” 南莫开口劝到,初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我没事,先不吃为好。” 凤凰女一族自称是凤凰后裔,如今自己这个正牌在这里,她们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但是如今这世上唯一可以救自己的,就只有凤凰蛊。 所以她的最终目标,是凤凰蛊。 南莫看着她,无声叹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幻寂法杖在她身上,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也只能是勉强让她活着罢了。 若想根植,便只有那凤凰蛊,但是凤凰蛊,她定然不会留给自己。 “萧无衣最近派人去晟州了。” 他开口道,最新的消息,萧无衣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就算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 初樱冷笑一声,“随他去吧,我现在没空去找他算账,等我把凤凰蛊拿到,自然会去找他好好算算账。” “信已经派人送出去了。” 提到信,初樱脸上的唯一一抹笑都僵了下来,敛起笑,淡淡道:“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一切安好,已经慢慢习惯了。” 南莫回答,他所得到的消息,是夜南冥日渐振作起来了。 “如此便好。” 她喃喃道,“病情怎么样了?” 南莫摇头,“王爷将自己的病情隐藏得极深,根本就不直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初樱没有再问,只是想着须得早点拿到凤凰蛊。 她按照约定每日都跟他写信,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跟自己回过信,或许是还在埋怨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吧。 根据后来的情况也可以知道泷居确实是拦住了他,虽然并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不追出来。 此日清晨,初樱还在睡觉,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长老!” 是南莫来了,不过,这么早来做什么?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朦胧,似是不大愿意起床。 她很嗜睡,主要没事,就宁愿躺在床上,可是,真正能躺在床上休息的时间,却少得可怜。 “祭司还未醒?” 南莫看着候在门口的丫鬟,开口问道。 “回禀长老,还没醒。” 初樱没有办法,只得醒了,懒声道:“进来吧帮我梳洗吧。” 丫鬟一听,跟南莫行了一礼,赶忙推开门进去。 南莫这等在门口,并不进去,开口道:“祭司,圣女来了,说是想请你去凤凰寨,请那里的老蛊师帮你看病。” 对于凤凰圣女为什么要对初樱如此伤心,南莫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初樱的身份,就是她们的信仰。 初樱穿好衣服,哦了一声,“那便去看看吧。” “南莫陪着祭司一起去可好?” 南莫小心询问道,生怕她把自己给留在这隐玥宫中。 他现在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初樱身边守着她,就好似是守着整个南疆最后的希望一样。 “自然是要你陪着,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又没办法动手,还得由你去解决。” 她现在是空有一身武功不能用,整日里依仗着南莫和顾臻的保护。 见她同意了,南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初樱因为身体愿意,一路上马车走得很慢,凤凰圣女坐在前面。 凤凰寨在凤凰山中,山路崎岖,十分不好走,不过路上还是能碰到下山办事的凤凰女,见到了都会纷纷行礼,好奇的多看两眼初樱所在的马车。 等到了凤凰寨,已经是下午些了。 初樱掀起帘子,往外看着,只见周围云蒸雾绕,寨子林立,人口并不少,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男男女女,倒是好奇了,放下帘子,笑道:“我还以为,凤凰寨里只有女子,没想到也是有男子的。” 这倒是稀奇了。 “凤凰寨里面只有凤凰女自称是凤凰一族后裔,但是还有其他的村民,不然这宅子怎么繁衍生息?” 南莫解释道,倒好像是初樱孤陋寡闻了。 初樱嗯了一声:“看来今夜是要在这里留宿了。” “或许明日都还要留在这里。” 南莫道,初樱不可置否,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约摸着应该五十天了吧,想想还得等好久啊,想来自己倒是真的有些不负责了。“ 她苦笑,看向南莫,“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第一反应便是要救孩子,知道吗?” 南莫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了下文 。 其实若是真的有哪一天,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先救谁,所以犹豫了。 “祭司,到了。” 外面传来凤凰圣女的声音,初樱嗯了一声,南莫掀起帘子,自己先下去,然后扶着初樱下马车。 她走路有些慢,是不是还咳嗽,凤凰圣女看在眼里,尽是担忧。 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南莫一路上都扶着她,如此,便更显得她弱不禁风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木头修建的,家家户户都有吊脚楼,且是傍山而建,老蛊师的房子在半山腰。 凤凰山是呈两个阶梯的,上了第一个阶梯,上面还有一座小山,这寨子,便是依照着这小山修建的 。 初樱上去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看着在前面的带路的凤凰圣女,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她此时此刻却完全没有了架子,倒是有些令人咋舌,不过初樱已经是习惯了。 她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 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毫无目的就来靠近你的人。 “就在这里了。” 她站在楼下,对初樱开口说到。 “小心!” 刚说完,南莫就赶忙喊了一声,冲到她面前,丢出匕首,将从里面冲出来的东西定在地上,定眼一看,是一条拇指般粗的小青蛇。 第六百六十四章 神秘的阁楼 “一来就如此对待我的宠物,怕是不太礼貌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初樱碍眼,便看到里面来了一个老妇人,约摸着五十几岁的样子,头上裹着头巾,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 “这蛇要伤人,”南莫解释道,低头一看,只见那小青蛇扭曲着身子已经往回去了,身上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那老妇人想必就是凤凰圣女所说的老蛊师,南疆人擅长养蛊,多女人。 初樱拢了拢披风,开口道:“刚才南莫长老护我心切,若是有得罪,还请老蛊师见谅。” 说完掩面轻咳,露出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 凤凰圣女并没有跟老蛊师寒暄,只是跟她微微点头,然后对初樱道:“先进去吧。” “祭司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那老妪对着初樱突然露出笑意,倒是没有什么敌意,开口道邀请到。 初樱点了点头,然后由南莫扶着跟着凤凰圣女往里走,房子里有些阴暗,进去后总感觉满屋子都是东西在爬,但是那老妪一直生活自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异样。 “我和房间里样了很多小动物,但是都不会伤害人,祭司莫要担心。” 那老妪走在前面,突然开口解释了一句,初樱嗯了一声,“不会的。” 她怎么会害怕?自己见过比这些恐怖的东西多了起了,只不过是因为肚子里有孩子,所以格外的小心了些。 众人在一个不是很大的会客厅里停下里。 “祭司请坐。” 房间里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见到人进来了,就赶忙进去倒茶去了。 “蔡婆婆,你先帮祭司看看吧。” 凤凰圣女站在一边,仍旧戴着面纱,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的疏离,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初樱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有灯的地方便是亮的,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个什么。 不可以可以看出来,这蔡婆婆身边,只有一个小姑娘,屋里便没有其他的人了。 只见蔡婆婆抬眼看了一眼初樱,将手抬到桌子上,“烦请祭司让我给你把把脉。” 初樱点头,将手放到桌子上 ,南莫就守在身边,但凡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定会马上察觉。 蔡婆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微微眯着眼睛,房间里十分安静,安静得甚至可以听到在场的人轻微的呼吸声。 “敢问祭司这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初樱摇头,“不好意思,这孩子父亲身份特殊,不方便透露。” 她笑着婉拒了回答这个问题,蔡婆并不介意,过了一会儿,收回了手,缓缓道:“祭司身体实在是病症颇多,如今天色已晚,祭司有孕在身,实在是不应该太过辛苦,还是请祭司先歇息,明日再说吧。” “好!” 初樱答应得爽快,收回手,凤凰圣女道:“请祭司随我回去休息吧。” 初樱起身,本来以为今晚是要在这里留宿了,但是刚才看这蔡婆婆完全没有留人的意思,便也猜到不会是在这里的休息了。 告别了蔡婆,走到门口便看到了轿撵,这全是山路,马车上不来,所以开始便只能走路上来。 “祭司请上轿吧。” 圣女在一边提醒道,初樱点头,遂在南莫的搀扶下上了轿子,里面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许是许久不用的缘故。 将轿帘掀起一半,好让新鲜空气进来。 最上面有凤凰堡,便是凤凰女群居的地方了。 如此看来,这里的等级制度倒是非常鲜明的。 犹豫天黑的缘故,她并不能知道周围到底长什么模样,赶了一天路,是真的有些累了,到了房间,收拾完便躺下了。 “我就在隔壁,祭司若是有事就敲床头的木板。” 南莫再三叮嘱道,因为现在完全是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是说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的。 初樱忍不住失笑道:“你一直都在南疆,难道对这里还不了解?” “没来过几次。” 南莫如实回答,就是因为对这里不熟悉,才会心生担心。 “没关系,我睡觉本来就浅,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放心吧。”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顾臻呢?虽然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儿,没有感觉道他的气息。 南莫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初樱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这里没有灯火通明的景象,也没有热闹的现象,方才来的的路上她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人天黑便熄灯睡觉了,极少数人家的灯还亮着,但是先先后后也都熄了灯。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身边有人。 “小樱!” 是顾臻的声音,初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床边的顾臻,小声道:“怎么了?” “我方才看到那圣女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处阁楼,遂跟上了上去,发现那阁楼周围有人设了结界,进不去。” 初樱眼睛更睁大了几分,睡意也没有了。 “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楼下,望着你的房间在窃窃私语。” “我知道了。” “不过你放心睡吧,我会保护你的。” 顾臻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模样有些可爱,初樱倒是不紧张,出声道:“你不用阻拦,我倒是想 看看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顾臻想了一下,也不反对,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初樱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立马用被子捂住口鼻,眼睛却没有睁开。 他都能够感觉道顾臻就站在某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门口。 第六百六十五章 双生子 没一会儿,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初樱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一股异香,加上外面新鲜湿冷的空气,让初樱顿时睡意全无,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把人带走。” 只听得其中一个人开口吩咐道。 很快,初樱就被卷在被子里抬了出去。 一行人在 茫茫夜色中抬着她串串绕绕,然后上了楼,进了房间,房间里很温暖,而且空气很清新,至少比之前的房间空气要好些。 她被放在床上,之所以确定是是床上,是因为很温暖,而且还给自己盖上被子。 “圣女,属下已经跟祭司把过脉了,命不久矣,且确实是怀有身孕。” 是凤凰圣女的声音,可是她竟然在喊另一个人圣女,所以,她并不是真正的圣女了。 初樱隐隐觉得,这其中,水好像很深。 一直以凤凰圣女身份示人的凤凰圣女并不是真正的圣女 ,而真正的圣女,却深居在这凤凰寨中。 想来也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能理解。 她想到这假的凤凰圣女当初见自己的时候,自称是九凤,但是就在想,堂堂凤凰女一族圣女怎么会在自己面前如此贬低自己的身份? 而且自从知道自己体内有凤凰血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变化之大。 如今看来,原始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立在床边的一深黑衣素裹女子,美颜清秀,却不知道面纱下面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容。 听完假圣女的话之后,伸出手,放在初樱的腹部,初樱当下心脏一紧,都在想准备还击了,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对她的肚子做什么,而是在上面摸了一圈,最后放在腹部中间,似是在感受孩子的心跳。 “双生子!” 此言一出,初樱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心跳骤然加快,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腹中所怀的,竟然是双生子。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圣女,方才蔡婆问祭司这孩子的父亲是何人,祭司没有说。” 假圣女开口提醒道。 那黑衣圣女收回手,搭在初樱手腕的脉搏上。“ “能呈现出龙凤呈祥之兆的,其父亲定然不简单。” “圣女的意思是……” “此时事关母子三人的生命安危,切不可传出去。” 话刚说出口,就被黑衣圣女给打断了,语气严厉,那假圣女立马点头:“属下明白,可是圣女,祭司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如何能剩下这两个孩子?” “强行冲破血脉,操纵傀儡术,导致走火入魔,若不是有人给她渡了气,恐怕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黑衣圣女直言道,收回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初樱,似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都经历了什么,竟把自己弄得如此千疮百孔。” “祭司当真是凤凰后裔吗?” 假圣女之前的睿智沉着在真正的圣女面前似乎一点都没有了,开口追问到。 “还不确定,明天晚上你再将她带来,我才能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圣女说完,转过身去,似是在找东西。 很快又回来了,将一根绳子拴在她的手腕上,“这个可以保她腹中双生子龙气不外溢,以至于不被发现,无论她到底是何身份,我们都应该保证孩子能够平安出生。” 龙风之子,是千百年都难得一遇的。 尽管黑衣圣女语气中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奋,但是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能够让她如此忙前忙后的,除了当年那个负心之人,初樱是第二个。 “送回去吧。” 她昨晚一切之后站在床边看着初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开口吩咐道。 “属下遵命。” 那假圣女立马将初樱重新用被子裹好,然后命抬了出去。 被放回房间,门刚关上,黑暗中就闪出了一个人。 “祭司可还好的?” “小樱,你没事吧。” 神出鬼没的顾臻也来了,初樱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外面,压着声音小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关于双生子的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自己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将刚才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唯独跳过了自己腹中孩子是双生子的事情。 从黑衣圣女的口中她听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现在能不说,是一定不能说的。 然后两人才告诉她其实她被抬出去的时候他们都跟在后面,只是后来,那阁楼顾臻进不去,南莫害怕打草惊蛇,也没出去。 因为想着初樱是她们找了几百年的人,应当不会加害于她,所以就等在外面。 等初樱一出来就先进来了。 这一点倒是让初樱有些惊讶,难道两个人及是都不担心那黑衣圣女会做什么自己不利的事情? 这一夜,初樱睡得很晚,不过到了后半夜,倒是可以稍稍睡得安心些了。 第二天起得有些晚,南莫也没喊自己,而且还以自己身子不舒服为由不让人来打扰自己。 吃早饭的时候是假圣女陪在一侧,初樱抬眼看了她一眼,想着昨晚上的对话,所以说,今晚上她还要来。 不过自己是凰女后裔的事情,只能由她们自己来查证,自己若是告诉了她们,她们不一定会信,而且还是会亲自验证。 倒不如让她们自己来。 吃过早饭,假圣女借口说蔡婆婆有事出去跟自己采药去了,下午才能回来,所以自然就要还在这里留宿一夜了。 初樱并不多问,只是道谢,南莫也没有多说什么,想必定也是察觉到了其中蹊跷,也想要一探究竟,所以才和初樱配合得异常默契。 第六百六十六章 诡异的蔡婆 闲着无事,初樱便和南莫一起坐在阁楼上喝茶,在这里,她至少不用担心会有人害自己。 她现在身子还不重,行动都还算利索,想着找机会去找找看凤凰蛊的下落,若是到时候明要要不来,她就去偷。 看着处在最上面的那一幢吊脚路,就是昨天晚上自己去的地方,“南莫,你说,凤凰蛊会不会就在那里面?” “也说不一定,这寨子设计奇特,每一处都可以藏东西。”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初樱问完看了他一眼,只见南莫略微思索了片刻,回到:“和老祭司一起前来。” “都那么久了啊。” 她感叹道,看着那吊脚楼,眼神复杂,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你看她们表面上这么平静,实际上私底下早已经炸开了锅,这里的凤凰女世代相传,有的从生到死,都没有见到所谓真正的凤凰后裔。” “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现倒是成了她们的希望了?” “也可以这么说,若是情况好的话,你可以很顺利的取到凤凰蛊,若是情况不好,便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南莫其实是有六成把握这凤凰圣女会将凤凰蛊给初樱的,现在她们只是还在确认,确认初樱的真实身份。 “到底顺不顺利,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初樱回到,神色渐渐黯淡下去,吩咐道:“派人去好好打听一下王爷的情况。” 她虽然嘴上不时常提到,但是心里随时随地都在担心着,害怕夜南冥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毕竟和夜离澈同出一处,她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 “好!” 南莫答应下来,遂又看了初樱的肚子一眼,将一旁的毛毯去下来给她盖在身上,“这山里湿气重,不要染了风寒才是。’ 初樱看了一眼山上的毛毯,嗯了一声,目光四下打量,却在不远处的山包上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满脸青色的老妇人,正目光幽深冷澈的看着自己,顿时一惊,坐直了身子,再去看时,人已经不见了。 可是她刚才分明清楚地看到了,好像就是…… 蔡婆! 没错,就是昨晚的那个蔡婆,初樱当下心情一沉,开口道:“南莫,我看到昨晚那个蔡婆了。” “在哪里?” 南莫回头,并没有看到人。 “不见了,但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好像有敌意。” 但是昨天晚上明明都没有这种感觉,而且昨天晚上看到她的脸并不是那个颜色,如今细细想来,不禁有些心里发毛。 南莫将四周都看了个遍,“我昨晚见她并没有什么敌意,但是你若是真的看到了,那这里面,定是有蹊跷的。”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时不时往刚刚蔡婆出现的那个山坡看过去,“这个寨子本机诡异,就算是白天,也安静得很。” “想必都是出去干活去了。” “那总归是该有还孩子的,有孩子的地方就一定是热闹的。” 初樱开口分析道,看着南莫,“所以我说,从进了这个寨子,就感觉这里面的空气不正常,你可有感觉到?” “感觉到了,当初跟着老祭司来也是一眼的。” 他解释道,似是在回忆当时和老祭司来时的场景,突然瞳孔一缩,抬眼看向初樱,“我突然想起来当初老祭司有随口提过,说除非是逼不得已,无计可施了,否则不要轻易来这里。” 当初他并没有仔细理解这句话,只当是这里面的人与世隔绝已久,不喜欢与外人接触。 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奇怪了。 初樱抿着唇思索片刻,齐声道:“我们下去逛逛吧。” 南莫跟着站起来,看了一眼下面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下面和上面中间明显有一条分界线,而且是整整齐齐的一条界,因为那中间那一段除了一幢单独的小院子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甚至是连树枝都没有。 而那院子,就是蔡婆的。 初樱越看越觉得蹊跷,一边往下走一便问南莫,“你难道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当初陪老祭司来,他只让我在寨子门口等着,并没有进来。” 所以,等于是没有什么印象。 初樱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继续往下走。 下去的路全是青石板砌成的,上面只有中间的地方被磨得光滑了,边上满是青苔,若是不小心踩上去,定会直接摔到山脚下去。 初樱走得格外小心,南莫不放心,伸手扶着她。 “奇怪了,为何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阿臻,也不在这附近,去哪里了?” 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按理说这是不正常的,顾臻一般很少离开她。 “兴许也是发现了这周围的异常,出去查看去了。” 南莫解释,初樱暂且也只能这样认为,等看到他人了,再问问吧。 “祭司这是要去哪里?” 身后突然传来假圣女的声音,初樱抓着南莫的手忍不住一抖,回头,就看到假圣女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第一次来这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下去走走,散散步。” 她开口解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平静的语气足以让人信服她真的只是想下去看看。 “这里太黑了路难走,祭司记得太黑之前回来。” 假圣女并没有阻拦,而是开口提醒道。 初樱点头,“多谢圣女提醒,我随便走走,很快就回来。” “路滑,祭司小心些。” 初樱应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下走。 只是走到下面平地上,回头,都看到假圣女还看着自己。 第六百六十七章 无福消受 南莫也看到了,两人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寨子很大,到了下面总算是看到人了,不算多,但也不少,初樱一路走着,路边有买东西的,也有卖吃,但是基本上都没有吆喝声。 就那样默不作声的守着自己的摊子,若是有人去买东西了,一手给钱,一手拿东西,都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但是偶尔也会传出小孩子的啼哭声,不过都很小,似是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 初樱转过身,看着高高在上的凤凰堡,像极了压在这座山上的一个巨石,让这座山没有任何向上伸展机会。 “祭司这是要到哪里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初樱连忙转身,心脏一跳,竟然是自己刚才才提到的蔡婆婆,连忙笑道:“就是下来随便走走看看。” “这寨子巴掌大小,没有什么好看的,还是随我回去吧,我已经将药材都采好了。 说完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背篓,初樱这才注意到她背篓里装了几株药材。 初樱想拒绝,但是想了一下,便没有拒绝,回到了一句好。 “婆婆,婆婆……” 蔡婆正欲转身,一个小孩子就扑进她怀里了,抱着她的腿祈求到:“婆婆,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求求你了。” 那小孩子一便求蔡婆一边哭,看起来也就约摸着四五岁的样子,初樱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 蔡婆婆显然有限犹豫,看向初樱,抱歉到:“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祭司先回去吧。” 初樱摇头,“没关系,我们跟你一起去,等你看完病,一起回去。” 她爽快开口,南莫在一边并不想她凑这个热闹,但是初樱不搭理,显然还很感兴趣。 “那好,小宝,走吧。” 那小男孩顿是感激的鼻涕眼泪一把揩,转身看着初樱,咧开嘴笑了起来,“谢谢姐姐。” “小宝,这是我们南疆的祭司,不得无礼。” 蔡婆婆赶忙纠正道,那小宝显然是没有出过寨子,不是很明白,但是经过蔡婆提醒,还是很礼貌的跟初樱鞠了一躬,然后在前面带路。 蔡婆跟他走在一起,初樱和南莫跟在后面,朝着小孩子的家的方向走去。 “你父亲在家吗?” “父亲喝酒去了,已经五天没有回来了。” 小宝回到,语气平淡,显然是早就习惯了,但是且让人心疼不已。 到了小宝的家,初樱站在门口,看着面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的吊脚楼,再看看小宝,推开门,请他们进去。 蔡婆轻车熟路的直接带着小宝上楼去了,初樱和南莫跟在后面,还未上楼,便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 胃里一阵翻腾,南莫忙扶着她问要不要先出去,初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走上阁楼,远远看到不远处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只是整个身子都窝了进去,看上去小小的一团。 而那床上的蚊帐,早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旁白生满了灰的桌子上放着一只装着米饭的碗,只是里面的饭已经生霉了。 此情此景,让初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分明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小宝他娘啊,你若是实在是觉得生不如死,便安安心心的去吧,小宝我们自会照顾好的。” 初樱:“……” 听着蔡婆在那边絮絮叨叨的安抚着,再去看那躺在床上的女子,早已经瘦成皮包骨了,眼神浑浊,看上去有些意识不清的样子。 小宝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不停的掉眼泪,一哭,鼻涕就跟着流下来,他抬起袖子一下子抹干净,然后又有新的鼻涕流出来。 “蔡婆婆,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赶紧转身往楼下走,一楼便是蛛网,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等初樱走了,蔡婆握着那女人的另一只手更紧了些,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小宝她娘,那姑娘你就不要惦记了,你无福消受。” 那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两下,似是在反抗,但是蔡婆仍旧不松开她的手,“你若是冥顽不灵,便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猛地甩开她的手,站起来,对一边跪在床边的小宝道:“小宝,好好看着你娘亲,刚才那个姐姐是圣女的贵客,不是你等应该惦记着的。” 说完不等小宝回答,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初樱站在门口,胃里还有些难受,南莫在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你明明知道那小孩是故意引你来的,还坚持要来,若不是你刚才走得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觉得我真的会羊入虎口?而且,谁是羊谁是虎还说不一定呢。”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故作轻松道。 “这个蔡婆实在是太可疑了。” “但是毫无疑问,刚才她救了你一命。” 南莫提醒道,初樱点头,这一点她不否认,刚才若不是她按着那女人,那女人肯定在自己上去的时候就扑上来了。 “祭司,已经好了,我们回去吧。” 蔡婆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初樱回头,就看到她背着背篓正在往外走。 在抬头,便看到二楼的窗户上,贴着两章模糊的脸。 但是不容她细看,蔡婆出来便关上了门,将一切都关在了里面。 临走时,蔡婆还不动声色的在门口贴了一道符,贴在不起眼的地方,初樱并没有注意,但是南莫察觉到了。 往回走时,街上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蔡婆,你们这里的人都睡得很早吗?” 她开口问答,此时在街上说话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幻梦 蔡婆婆直了直佝偻的身子,反应似是有点迟钝,随即点点头,“是啊,白天都在劳作,晚上百便早早睡着了。” 她似是在回答初樱,有似是在自言自语。 初樱嗯了一声,看了南莫一眼,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路上,蔡婆不停的在喃喃自语,初樱依稀只能听到说是没有别的去处,山里野兽多,早早就睡了,还不断的重复,睡了好啊,睡了好啊,一觉睡到大天亮…… 初樱觉得她实在是有些神神叨叨的,而且现在的她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丝毫敌意,那自己之前看道的,难道是假象? 显然有些不可能,她是真真切切看到的。 一路上山,蔡婆站在自己家门口,转身看着初樱,道:“祭司先上去,我等下就带着药材上来,圣女说要将药材全部准备好,还差几样。” “好,辛苦您了。” 初樱道了谢,便和南莫一起回去了。 “趁着今晚他们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下去好好查看一下,我总觉得,这寨子里的人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但是祭司的安危……” 南莫有些担心的开口道,初樱反倒是笑了,“我没事,你放心的,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我自己有办法脱身。” 南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会尽快回来。” “无需着急,注意安全。” 初樱叮嘱道,想了一下,又道:“今日去的哪一家顺便去看看,诡异得很,都感觉不像是活人了。” 可是若是说不是活人,明明又有一口气在,而且才蔡婆婆是个大活人,让人一时半会儿又察觉不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你不用去了,我都已经将整个村子都走了一遍了。” 顾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桌子前坐下,先是看了南莫一眼,再看向初樱,道:“除了我们在的这个地方,下面的人都是半死人。” 说完看了一眼外面,提放着会有人在外面偷听,所以将声音压得极其低。 初樱面色一沉,顿时觉得身后一阵凉意。 她就说,为什么那些人看起来毫无生命力,但是确确实实又有活人的气息。 “为什么会成为半死人?” “半死人是指人在死后还有一口气,若是将那口气封在体内,生魂出不去,时间久了就会成为半死人,如果顾臻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的生魂全部封住了,形成了下面人丁兴旺的假象。” 南莫开口解释到,这样一来的话,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所以说,这凤凰堡修在最高的地方是有原因的。” 初樱接过话,分析道。 南莫和顾臻同时点头,“昨天晚上你去的那座吊脚楼下面,还有很厉害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初樱追问,顾臻摇头,“我不知道,我进不去,但是每到晚上,我都可以听到里面隐隐有呼吸声,很大声音,让人心生恐惧。” 顾臻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能让他恐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今晚我去看看。” 南莫开口道,看着顾臻,“你若是进不去,就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祭司,看来这凤凰圣女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顾臻点头,看着初樱,有些内疚,“对不起小樱,没有办法随你进去。” “你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寨子还藏着这么多秘密。” 初樱出言安慰道,顾臻有些惊讶,随即便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三人按照计划行事,但是事情好似没有那么顺利,直到半夜,都没有任何动静。 初樱一直没有睡,但是到了下半夜,不知道为何,脑袋进有些昏昏很沉的,但是她分明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到后来,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睡梦中她似乎到了另一个地方,是一座山上,周围全是迷雾,隐隐能听到鸟鸣,声音很动听,而且很大。 她寻着那声音不断往里走,可是越往里走,越是看不清楚路。 “初樱……” 忽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初樱神色猛地一变,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可是还不容她细想心脏就开始抽着痛。 “初樱……初樱……” 声音很温柔,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越是这样喊,她的心里就会莫名的越加难受。 捂着自己的心口,冲着四周旷野喊道:“是谁?到底是谁?” “初樱……” 那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初樱猛地转身,当她看到站在自己三尺之外的沐桐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娘亲……” 她哭着喊了一声,却不敢靠近,因为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自己在做梦。 “初樱,辛苦你了!” 沐桐流着泪看着她,脸上含着温柔的笑,似是看到她能长这么大就已经是自己最大欣慰了,却又因为她受了这么多苦难而自责。 “娘亲……” 初樱哭着往沐桐走去,可是却抓了个空,一看,沐桐始终在离自己三米之外的地方,痛苦的摇头:“初樱,是娘亲对不起你,你不要怪娘亲,当初真正害死娘亲,并不是九殿下,可是诅咒已下,无法更改,娘亲对不起你的,你不要怪娘亲……” 沐桐说着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拴住了一样,一直往后拉。 初樱一时心急,急忙追上前去,可是却眼睁睁看着沐桐从自己面前消失,突然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与此同时,阁楼里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初樱,身子突然从床上升起,身后出现一只九彩凤凰的光影,顿时整个房间光彩夺目,随着她发出一声崩溃的叫声,重重摔回床上。 第六百六十九章 当年真相 与此同时,站在边上的黑衣圣女眉眼上扬,露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居然咚的一声跪倒在床边,看着初樱,眼睛里渐渐闪烁出泪光,身后的假圣女见此情景急忙跪下去。 初樱头发凌乱,从梦中惊醒,猛地一下子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眼角泪水沾湿的睫毛还没有干。 她似是还没有从梦中的悲痛中回过神来,看着初樱 ,脸上尽是痛苦。 “凤凰寨圣女见过凰女。” 初樱回过头,房间里很是明亮,而那跪在窗前的女子,正是真正的凰女。 再看看旁边香炉里的聊聊青烟,冷声质问到:“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为何她会做这样的梦? 而且此时此刻,竟然会在这里,她明明是会非常小心的,怎么会昏迷过去? “未经过凰女允许,擅自催眠凰女,想起往日伤心事,是我等的过错,只是因为急于确定凰女的真实身份,还请凰女见谅。” 黑衣圣女一字一句,态度极好。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便放我回去。” 她沉声开口,刚才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太过真实,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跟她们说话,她须得回去好好 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为何自己得母亲在梦中说杀害她的真正凶手并不是夜南冥? 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当初自己在冥婆那里看到的明明就是夜南冥杀了自己的母亲,为何自己母亲会说不是他? 冥婆不会骗人,所以这其中,定然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等在此地等待了上百年,终于等到了凰女的到来,还请凰女稍事休息,我有要事与凰女商量。” 显然是没打算放她走,初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太阳穴的筋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起来,但是被黑衣圣女给制止了。 “凰女有孕在身,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好些。” 初樱背靠着枕头,看着已经起来却难掩激动心情的黑衣圣女,“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黑衣圣女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走进里间,初樱看到她从墙上娶了一副画下来,出来后,在初樱面前将画像打开。 “母亲!” 初樱看着画面上美得不可方物的沐桐,顿时湿了眼眶。 “凰女沐桐,当年因与凡人相恋,被天族赐死,灰飞烟灭,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凰女并没有死,当初在被天族追杀之前,她的内丹和生魂就已经被人抽走了。” 黑衣圣女看着初樱一字一句的说到。说话间眉眼间渐渐爬满了愤怒。 初樱全身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所以她才会在梦中告诉自己夜南冥并不是最终杀害她的凶手? 这百年来,我和族人一直等在此地,就是为了等着凰女回来,如今终于是等到你了,所以…… 她说着,突然跪下去,请求到:“恳请凰女一定要寻回你母亲的内丹和生魂。” 初樱冷冷的看着那画像上的女子,脑子有些嗡嗡作响,她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竟还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我母亲生前住在这里?” 这个黑衣圣女和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黑衣圣女点头,“当年她为寻找心爱之人,在此地住下,因福泽一方,遂这个寨子的村民主动将名字改为凤凰寨,当年伺候过她的女子改名凤凰女。”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下面的人都成了半死人?抢走我母亲内丹和生魂的人是不是就是鸿离?”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处处设计陷害自己不说,还想让自己杀了夜南冥,在尸鬼城纵容蒙铎抢走怜笙内丹,还想让自己殉祭,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凤凰圣女似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这么多,愣了片刻,命假圣女九凤将画像收起来,看了初樱一眼,别背过身去,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给了初樱。 当年沐桐怀有身孕,在此地安胎,却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内丹被盗,生魂丢失,而此时天族派人前来缉拿她 ,无奈之下逃亡樱花岛,却在哪里落得个魂灰魄散的下场,而在她死后,鸿离也从此消失了,只是在不久之后,凤凰寨所有百姓,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害,她带着十几个女婢从外面寻找沐桐无果,回来见此情景,纷纷痛苦不堪,那些人都不愿意死去,若是任由他们到处走散,定会给南疆带来大患,所以她将他们全部都变成了半死人,在山顶上修了这凤凰堡,永远镇压他们的怨气。 虽说没有亲眼看到鸿离做这一切,倒是除了他,没有人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当初佯装一介书生,对凰女百般呵护,却不知,竟藏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里,她仿佛是将当年事情重新走了一遍,背影隐隐有些颤抖,想必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怒气,一定不减反增吧。 “你就没有出去找过鸿离?” 她难道不知道鸿离如今在外面作恶多端,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问罢,只见黑衣圣女哀哀叹气,神色露出几抹凄凉之情,“我若是走了,这宅子里的亡灵无人镇压,定会引起尸鬼村的主意,若是被它们找上门来,无疑是让他们如虎添翼,到时候,更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然,她也不会让九凤冒充她出山了。 “所以这百年来,你一直都呆在这楼上,没有出去过?”初樱看着她,开口问道。 黑衣圣女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我守着这寨子一日,便是守着希望一日!” 第六百七十章 唯一的希望 初樱对眼前的这个人突然改变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偏见,看着她,心中泛起阵阵苦涩,若是不来这里,她将永远不会这一切,不会知道真相,不会自己,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自己的父亲,应当不是那样的人。 能够配上自己母亲的,定是一个善良,正直,温柔且无可比拟的男子,可是…… 所有以为,终究只是她以为罢了,不可置否,她的母亲,遇到了卑鄙,无耻,贪婪,奸诈,且最终害死自己男子。 所以鸿离,你欠我母亲的,该拿什么来还,才还得清? 定是拿什么都还不清了吧。 “你的傀儡术,是谁传授于你的?” 黑衣圣女没有转身看初樱,此时的她,应当是心中有泪却又无处言说吧。 “风越!” 初樱没有隐瞒,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傀儡术反噬,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风越……” 只听得她喃喃道,心中颇多复杂情绪,似是也没有想到,随即冷笑一声,“他传授与你傀儡术,难道没有告诉你,若非生死关头,不可随便乱用?” “没有!” 所以才会被鸿离骗了,落得如此地步。 “这傀儡术,乃是南疆至邪之术,习得者只能用一次,但是一次,足以让周围生灵涂炭,风越虽然习得傀儡之术,恐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用过吧。” 所以是,初樱成了这个实验者。 听到她这么说,初樱倒是觉得,自己之前在萧无衣府中用的那一次傀儡术,有些小题大做了。 所以,风越是故意不说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利害。 “如今你被傀儡术反噬,本就时日不多,我今日将凤凰蛊给你,但是你千万要记住,凤凰蛊说到底并不是神仙丹药,虽有起死生,筑白骨的功效,但并不是彻底根治,蛊虫死,则人亡,你要记住这一点。” 初樱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凤凰蛊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给自己了。 神色微变,“凤凰蛊乃是凤凰寨的镇寨至宝,是上一任凰女的生魂炼成,你若是给我了,凤凰寨怎么办?” “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你可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黑衣圣女转过身,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湿润的光。 初樱看着她,只听得她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就是我说要等待,说要守护的希望!” 初樱的出现,无疑是整个凤凰寨的希望的出现,她存在一日,希望便存在一日。 “我凤凰女一族,世代守护,世代等待,无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杀了鸿离那个忘恩负义的狗贼,找回凰女内丹和生魂,这也是我唯一的夙愿。” 初樱望着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走到她面前, 沉声道:“放心吧,我定会寻回母亲的内丹和生魂,手刃鸿离老贼。” 黑衣凰女听她这么说,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欣慰之情。 看向九凤,道:“去将凤凰蛊取来。” 初樱看了九凤一眼,等她走了,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犹豫再三,坦言道:“圣女,实不相瞒,我这腹中孩子的父亲,便是当年天族派下凡诛杀我母亲的天族九殿下,当年他被我母亲诅咒,下凡轮回,今生与我相遇,情意相通,我曾因为母亲的死亲手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代我承受蛇域鬼沼的摧残折磨,如今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我便不想瞒着你。” 而且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就算现在不说,总有一天,她总是会相信的。 黑衣圣女惊讶的连着后退两步,看着她尚还平坦的小腹,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造化弄人啊!” 谁能想到,当初沐桐的诅咒竟然会降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这一次他为了救我出尸鬼村,身受重伤,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救自己。” 若是夜南冥活不了了,她也不会苟活于世。 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身负重任,如实一死了之,定会辜负所有人对自己的期望,所以她在赌,赌圣女会出手相助,赌圣女不会让她求死。 “你说什么?” 黑衣圣女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可知道,你腹中的孩子乃是龙凤双生,是两条生命,你可知道,龙凤双生子是千百年都难得一遇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凤凰蛊给她的原因,因为她要初樱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生下孩子,这样,凰族才有希望,为沐桐复仇才更有希望…… “不管是不是龙凤双生子,若是父亲不在了,又有何意义?” 她原来来当这南疆的祭司,也完全只是想救夜南冥而已。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平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做不到天道大义,只想让这纠缠百年的恩怨早日结束。 凤凰圣女陷入了沉默,转过身去,初樱知道,她定是十分失望,在刚刚得知了自己母亲当年的真相之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让她失望透了吧。 “初樱恳请圣女能够出手相救,初樱定然是不愿意独自享用这凤凰蛊的。” 如实她不同意,那自己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凤凰蛊给夜南冥,而不是给自己。 “圣女,凤凰蛊取来了。” 九凤上来,手中拿着一只精致无比的红木盒子,初樱看着那盒子,心跳加速。 “我并不是不可以救他,但是你也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行,而且这代价或许是你不能承受的,你还愿意吗?” 第六百七十一章 归来 “我愿意!” 她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圣女见她如此执着,遂屏退了九凤,将初樱独自留在了楼上。 初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南莫正等在下面。 “你没事吧。” 赶忙上前,开口询问。 初樱看了他一眼,突然抿着唇笑了起来,“我没事。”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南莫心中反倒是觉得不安了,那笑里面,有太多的如释重负,带着轻松的味道,可是他没有看到最里面的深层意味,就是片刻的轻松之后酝酿着一个更可怕的重担,让她彻底失去了挣扎。 “你真的还好吗?”南莫显然不相信,继续追问道,初樱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两人一起往回走,南莫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二楼的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裹在一袭黑衣之中,正看着自己和和初樱。 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看向另一处,没有说话。 可是心中暗中不好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就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有一个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但是初樱不说,他一直被拦在楼下,他也无从知晓。 回到房间,初樱问他又没查到什么,南莫摇头,这房子里面看似平静,里面实则便是机关和凤凰女看守,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初樱透过窗户看着远处渐渐明亮起来的青山,深深呼吸了一下,道:“天亮我们便回去吧。” “你拿到凤凰蛊了?” 初樱点头,看了他一眼,“拿到了。” “凤凰蛊长什么样子?” 身后顾臻冒出来,好奇的询问。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打开看。” “你不看一下怎么就确定是凤凰蛊?” “她不会骗我 。” 初樱斩钉截铁道,黑衣圣女既然自此地守了那么久,知道所有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自然就不会骗自己。 她太厚看着自己的手腕,除了那根黑丝线,还多了一串精致的手串,上面镶着晶莹剔透的玉石,非常径直好看。 “这是她给你的?” 南莫问道,神色有几分凝重。 却不料初樱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笑道:“圣女说幻寂法杖只能是帮我吊住我的命,就跟当年的续命盏一样,并不能守住的魂,遂让我将这结魄手链戴上,至少一年之内,不会有事。” 一时之间,南莫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面前的初樱,实在是心疼得不行。 顾臻站在一侧看着她,“你不是有凤凰蛊了,为何还要要这破手链?” 初樱只是笑而不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和圣女的约定萦绕耳畔。 上午天阳照在房顶上的时候,她便告别了圣女离开了凤凰寨。 看到宅子里日复一日重复着失望当天的事情的村民,初樱悲哀不已,这些人,想必也都是不甘心吧。 可是她现在,并不能解脱他们。 再等等吧,再等等也许就有希望了。 回去的路上初樱都没有怎么说话,因为太阳太大,顾臻也一直是恹恹的,靠在马车里,脸色有些苍白。 初樱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愧疚不已,“对不起阿臻,是我拖累了你。” 若是不跟着她,他一定可以过得更好。 顾臻懒懒睁开眼睛对着她笑了笑,“是不是要当娘亲的人都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你何时又对不起我了?” 初樱跟着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不想看到你如此辛苦。” “小樱,我不辛苦,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便不辛苦。” 顾臻回答得一脸认真,如此模样看来,倒是有几分可爱了。 初樱笑了笑,低头看着手心的印记,“这印记到底是做什么的?之前你没来的时候,经常会很疼,且发烫。” 顾臻顿时有些心虚,解释道:“这印记本来就是我们的契约,想必应当时我没注意,在哪里烫到了上伤到了,所以就牵连了你,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意思就是以后无论我在哪里,都可以通过这个找到你吗?” 她问他,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初樱以为不是这样,却听到他说:“只要你想见我,我便会主动来找你,不会等到你来找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只是笑,顾臻笑得开心不已,如孩子一般。 初樱笑着笑着眼睛里的光便慢慢黯淡下来了。 刚回到隐玥宫,外面便有人匆匆进来,“祭司,这是这几日晟州探子传回来的书信。” 初樱接过信,有好几封,分别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封以泷居署名的信封,连忙将剩下的递给南莫,拆开泷居命人送来的信。 “病情加重,速回!” 简简单单一句话,初樱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祭司,发……” “备马,马上,快点!” 南莫话还没说完初樱就直接往外走了,步伐极其的快。 路上,初樱拼命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希望它可以跑快一点,南莫看得着急,她有孕在身,怎么经得起如此的折腾。 “初樱,你慢一点,孩子重要。” 追上前去开口提醒道,可是初樱根本就不管不顾,目标只有晟州。 “王爷,等我,我带着凤凰蛊回来救你来了,一定要等我……” 她不断在心里祈祷,祈祷着夜南冥能够平安无事。 而此时,晟州,王府里,所与人脸上都失去了最后一丝笑意,面色沉重,若是不知道,倒是以为府中死了人。 “王爷……”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准备出门去抓药的郁尘当下一愣,停下来,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初樱,瞬间红了眼眶!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定会救他 初樱看着他,“王爷在哪里?” 其实她知道夜南冥在哪里,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害怕,害怕他自己没能赶上,害怕会是自己最害怕的画面。 “王爷在寝殿,王妃走后,王爷身上的毒素就已经扩散了,如今整只手都已经变了样,王妃见到了,千万不要被吓到才是。” 他像是在叙说平常事物一般,开口一一道来。 初樱没有回答他,快步朝寝殿走去。 寝殿外面站满了丫鬟和大夫,看到初樱突然出现,无一例外都是瞠目结舌,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初樱没有去看他们,而是直接推门进去,站在门口,看过去,只看到了凸起的被子,泷居坐在边上,挡住了他的脸。 泷居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初樱,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心酸,缓缓站起身来,让到一边,初樱这才看清楚那张好无血色的脸,苍白得如宣纸一样。 那忍了这么久的苦楚终于是全部奔涌而至,热了眼眶。 她想过去,却又不敢过去,因为不敢去去触碰他。 “他睡着了,你过来吧,若是醒了,定不会愿意让你看到他如此模样的。” 泷居开口提醒道,声音放得有些轻,初樱有些不明白他的话,夜南冥看到自己不应该是开心的吗?为何会不愿意让自己看到? 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床边,他似是刚睡着,眉头都还没有散开。 在床边缓缓蹲下,想要去握住他掩在被子里的手,却被泷居喊住了。 “初樱,不要!” 他出声制止,初樱动作顿了一下,却不停阻拦,把手伸进去,摸到的,却是一片坚硬的鳞甲。 身子瞬间僵住了,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缓缓掀开被子,看到的,却是一只不满鳞甲的手,坚硬,泛着粼粼的银灰色的光,似是在挑衅自己一般。 目光缓缓上移,轻轻拉开他的衣领,发现鳞甲,已经蔓延到脖子上去了。 “若是鳞甲长满全身,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泷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而此时此刻,寝殿里除了自己和夜南冥,便只有泷居了,可是她却觉得背后似是有万千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不断地嘲讽自己。 他们是十里村的鬼群,是蒙铎,是鸿离,他们都在嘲笑自己,都在嘲笑自己的失败。 因为,他们成功的将夜南冥逼上了绝境,让自己陷入绝望。 泷居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无奈叹气,“你不要怪他,他自己能从尸鬼村活着出来就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还带着你,还好有那个男鬼,找到了出来的路,不然,你们恐怕都出不来了。” 他想让初樱不要误会夜南冥,“他不是神人,做不到任何时候都全身而退。” “别说了。” 初樱打断他的话,哽咽出声,“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没用,是我连累了他,当初若不是我执意要去尸鬼村,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伸手去握住他那已经完全不忍直视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如刀割。 “王爷,我回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喃喃出声,语气坚定。 “他说如果真的没救,就将他送到圆咭寺去,交给他师父,将他镇压在菩提山下,他害怕自己死后会成鬼成魔,失去心智,作乱人间。” 泷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剜她的肉。 初樱不住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绝对不会的。” 她回过头,取出那只红木盒子,“我已经将凤凰蛊取回来了,我一定可以救他的,泷居,你帮我好不好?” 她要唤醒凤凰蛊,就必定要动用内力,如此一来,傀儡术的反噬就会更加强烈,她害怕会伤害腹中胎儿。 “你怎么得到的?” 泷居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这凤凰蛊是天下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就连神仙方士都难以得到,初樱竟然在这怎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 “说来话长,你先帮我好,我日后定会跟你好生解释的。” 初樱现在一心只想救夜南冥,根本就顾不得这么多,开口催促道。 泷居没有说话,沉思片刻,应了一声,“你长途奔波,劳累得很,先去休息吧,凤凰蛊明日再种吧。” 他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收到消息一定是立马马不停蹄赶回来了吧。“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他。” 她将他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仍旧是一片冰冷。 她试图去温暖他,却发现怎么都温暖不了。 她试图去喊醒他,但是又害怕喊醒他,因为怕他会躲着自己,会拒绝自己,会赶自己出去。 泷居也不阻拦,识趣的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夜南冥,初樱看着他的眉眼,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去抚平他紧蹙的眉毛,眼泪滴落在他的手上,顺着鳞甲滑落在被子上,晕开一片湿润。 “王爷,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好好活着!” 她喃喃说着,只要能让他活着,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夜里,夜南冥似是有转醒的迹象,隐隐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沉,转过头去,当他看清楚躺在自己手上的人的时候,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 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已经睡着了的初樱,极致的睁大了眼睛,眼睛里顿时血丝便不,眼泪噙满了整个眼眶,却不敢有任何动静,害怕吵醒她。 第六百七十三章 我们的孩子 但是喉咙里难受不易,他想咳嗽,这世上唯有三件事是忍不住了,咳嗽,贫穷,爱情…… “咳咳……” 他慌忙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是细微的动作还是吵醒了刚刚睡着的初樱,她缓缓睁开眼睛,可是就在她和增开眼那一瞬间,夜南冥急忙抽回手,苍进被子里,背对着她冷声道:“出去……” “王爷!” 初樱直起身子,看着他,试图上前去劝说,却别他给挡开了。 “出去,快点,本王不需要你,出去!” “王爷!” 初樱哽咽的喊到,他怎么会不需要她,他是那么的爱她啊。 “熄灯,熄灯,把灯熄了,快出去……” 夜南冥始终不肯转过身来,用被自己将自己紧紧裹住,初樱见他如此激动,慌忙转身去吹灭了所有蜡烛,重新回到床边,“王爷,我把灯全部都吹灭了,你转过来好不好。” “你出去,你出去……本王不要你看到本王现在的样子,出去,出去……” 夜南冥不停的要赶她出去,此时的他,前所未有的敏感,脆弱,初樱从未见他如此模样,心都快要碎了,不停想要靠近她,却被他一把推开,随即整个人缩到角落里,用被自己将自己裹住,小心翼翼的颤抖着。 初樱忍住想要哭出声来的冲动,跪在他面前,哽咽劝道:“王爷,我是小樱啊 ,我是你的妻子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人啊,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实在是忍不住,抓着她的被子哽咽的哭出声,“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都怪我,不该离开你,对不起,对起……” 她以为一切都是来得及的,以为他一定可以撑到自己拿到凤凰蛊的。 “小樱,你走吧,本王不拦你了,你走吧,不要看本王现在的样子,会吓到你的。” 夜南冥已经说不出自己有多爱她了,才会害怕自己如今的模样暴露在她面前,才会害怕自己在她心中变得不是那么完美了。 初樱不住的摇头,“不要,不要,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王爷的,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 她就着被子紧紧的抱住他,“王爷,你不要初樱,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如今他们还未来到这世上,你就不要了吗?” 夜南冥在黑暗中的眼睛突然闪烁出异样的光芒,缓缓回头,看着初樱,“你说什么?” 初樱望着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缓缓将被子拉下来,去牵他的手,却被他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他抓住他的手,缓缓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孩子,我和你的孩子,是双生子。” 她说完,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所以王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孩子的父亲,我的夫君。” 夜南冥隐在黑暗中的眸子里突然滚出一行热泪,看着初樱,不知道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悲喜交加的心情,他此时实在是体会得不能再深刻了。 “小樱,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吗?” 他不敢接受,不敢相信…… 初樱点头,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在这里。” 夜南冥低下头,最后干脆爬下去,看着她的肚子,想要用手去感受,可是他的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便将脸贴上去,去感受她的温暖,感受孩子的心跳。 “小樱,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小声开口道,生怕将孩子吵醒了。 初樱点头,“是我们的孩子,王爷,你很快就要当爹爹了。” 见他如小孩子一般好奇又惊喜,初樱心中既心酸又开心,她渴望孩子的出生,又害怕孩子的出生。 越是这样,心中就越加的百感交集,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是好。 夜南冥坐起来,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哀戚,“可是小样,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会的,王爷福泽万千,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开口安慰道。 “小樱,本王害怕本王如今的模样,会吓到你和宝宝。” 他开口,语气里尽是心酸。 初樱笑着摇头,抬起手,抓住他的衣领,缓缓往下拉,夜南冥明白了的她的用意,忙抓住她的手,初樱却主动吻了上去。 她将他的里衣拉下,看着胸膛上密密麻麻的鳞甲,温柔的去触摸每一片。 她怎么会被吓到,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如今模样的,她又怎么会害怕? 她不仅不害怕,心疼都来不及。 夜阑珊,她靠在他怀里,他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两人都没有睡。 “本王这样会压到宝宝吗?” “不会!” “他们睡着了吗?” “应该是睡着了。” 夜南冥终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初樱去点燃蜡烛。 初樱侧过身身子,抱着他,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她不愿意他一直都是冰冷的。 第二天,夜南冥没有醒,反倒是初樱醒了,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夜南冥,脸上露出几抹欣慰的笑。 “进来吧。” 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门随后就被推开了,泷居进来, 顺手关上门,走过来。 “我点了他的穴道,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初樱,你若是将凤凰蛊给了九弟,你怎么办?你比他更需要凤凰蛊,因为你身上,不知你一条生命啊。” 泷居开口问道,就算是不让夜南冥知道她怀孕的时候,总也该对腹中孩子负点责吧。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当初你在酒楼上答应我的请求,如今真要要兑现了,可别食言。” 第六百七十四章 以蛊救人 “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食言,我只是担心你。” 泷居担心开口解释道,若是到时候被夜南冥知道了真相,依着他的脾气,定是要跟自己翻脸的。 “我没事,你放心吧。” 无论如何,她都会对自己的孩子负责的。 泷居见她心意已决,终于是不再继续出言相劝,道:“我待会儿只能护住你腹中的孩子不被傀儡术放的反噬伤害到,并顾不到你,你自己小心些,若是不行,千万别强求,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初樱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 初樱将凤凰蛊取出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鸟蛋,非常小,如鹌鹑蛋一般。 初樱没有看到过凤凰蛊,看到之后也是惊讶不已,大抵是没想到凤凰蛊尽是一枚鸟蛋。 “蛊虫在蛋壳里面。” 泷居开口提醒道,初樱嗯了一僧,将放回盒子里,然后将盒子放到夜南冥的枕头边上,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取出幻寂法杖。 与此同时,泷居在后面运气,将自己左右的内力形成一道圆形屏障,护住她的肚子。 初樱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涂在幻寂法杖上,运用内力,幻寂法杖当即开始灼灼闪光,那如流沙般的光辉纷纷飞像凤凰蛊,凤凰蛊似是有了动静,蛋壳慢慢裂开,随即一只非常小的鸟从里面飞出来。 初樱认得到,那是凤凰。 只见那凤凰盘旋在夜南冥的头顶,久久进不去。 初樱有些着急,若是长此拖下去也不知会产生什么后果,情急之下出发了更深的内力,只听得一声凤鸣,那小凤凰直接通过夜南冥的太阳穴钻了进去,夜南冥整个人顿时通体发光,那是一种黄色的光芒,如流沙一般,金灿灿的,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实。 只听得一声龙啸,伴随着凤鸣,夜南冥身上的鳞甲开始在那些如流沙一般金灿灿的光滑中慢慢消失,露出原本的皮肤。 初樱见状,喜出望外,收了内力,额上早已经是汗珠沉沉。 恐惧见状也慢慢收回自己的内力,可是就在他将内力收回来的时候,初樱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重重的跪倒在地,一口鲜血从嘴里溢出来。 “初樱!” 泷居慌忙上前扶住她,初樱脸上还挂着笑,小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抓着泷居的手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看到夜南冥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凤凰的印记,想必就是凤凰蛊存在的记号了。 拿起他的手,亲眼看着他的手恢复如初,整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回头看向泷居,”谢谢你了。“ “你别忘了,他虽是你的夫君,可也是我的九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泷居见夜南冥身上的鳞甲都褪去了,心中的大石也终于都放下了,大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整日都在担惊受怕。 初樱笑而不语,表示默认。 泷居看着她,脸上笑容变得几分不自然:“初樱,你真的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一个女子,居然可以完成很多根本就完成不了的事情。 如今,他实在真的就要刮目相看了。 初樱抿唇而笑,“四殿下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夜南冥如今没有事了,两人都轻松了,都有心情说笑了,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孩子。 初樱配合的将手闪出去,他坐在一边凳子上,将手指放在她的脉搏上,先是眉头紧缩,继而轻嘶一声,似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 初樱有些紧张,一看到泷居露出这样的神情,她就害怕。 “初樱,你这肚子里,分明有两条小生命啊?” 说完竟然郎然大笑起来,“真的是没有想到了,九弟真的好福分啊。” 初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红着脸低下头去。 “四哥难不成是在趁着本王睡着欺负本王的王妃?” 夜南冥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响起,初音慌忙看过去,他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见他要坐起来,赶忙上前去扶,却被夜南冥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可是,就在看到自己的手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哎呀,九弟,四哥是真的羡慕你有这样能干的妻子啊,如今你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泷居接过话,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轻松和欢喜。 夜南冥却是怎么都笑不起来,看着初樱,还没有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 “小樱,怎么回事,你如何能救本王?” 他紧张的望着她,生怕她为了救自己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在南疆去了凤凰寨,见了真正的凤凰圣女,求来了凤凰蛊。” 初樱说得简单干脆,避重就轻。 可是夜南冥却不信,“凤凰蛊如此重要的东西,她怎会随意答应给你,小樱,不要骗本王,你知道的,本王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你做傻事的。” 他无力救她,又怎么让她为自己牺牲那么多? 初樱连连摇头,“因为我凰女后裔的身份。” 初樱卡口解释道,看着夜南冥,“所以王爷不必担心,我并没有做傻事。” “真的吗?” 夜南冥似还是不怎么相信,追问道。 “凤凰女一族本就是当初凰女身边的丫鬟护卫,以我的身份,她们定然会毫无条件的给我。” “那你呢,小樱,你为何不将凤凰蛊留给自己?” “因为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初樱解释道。 第六百七十五章 难以入眠 “我做了南疆的祭司,拥有了幻寂法杖,它可以抑制住我体内傀儡术的反噬,圣女还给我这个……”她说着将手举起来,露出那条手链,“有了这个,我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一边的泷居显然有点听得目瞪口呆的。 “初樱,你这……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听到泷居的声音,初樱这才想起旁边有他的存在,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似是有点让人难以信服,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四哥难不成还要这里看我们夫妻二人互诉衷肠?” 夜南冥开口问了一句,对他的不识趣感到有些不满。 泷居听罢,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你如今好了,便不再需要你的四哥了,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并且非常识趣的带上了门。 站在门口,看着后在外面的大夫太医,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们都回去吧,王爷如今已经没事了。” 话音刚落,下面的大夫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显然是没有想到。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守在这里,到如今也没能进去看上一眼,然后就好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敢问四殿下,九殿下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为何那女子一进去,这才刚过一个晚上,王爷就好了?” 其中一个太医不明白的开口问道,泷居想了想,无奈的笑了笑,“相思病!” 那些大夫俱是一愣,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都说宸王殿下病入膏肓,难道是因为思念心爱的女子过度导致的?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 不过为之感动也不一定,宸王痴情,可谓算得上是晟州一个痴情种了。 “都散了吧。” 他开口道,随即走下来,还急着去王宫跟夜修骥保平安,想来着哥哥也是当得不容易了,不仅要操心弟弟感情的事情,还得去跑腿。 走到大门口,便看到等在门口的后子奴,不由停下来,两眼微微眯起,审视着她。 “阿奴见过四殿下。” 后子奴近来消瘦了不少,但是这并不是泷居所需要操心的,微微颔首,道,“可是有事?” “我……” 后子奴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想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她想进去看,但是夜南冥曾经下过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永生不得踏入王府半步。 周围都是暗影看着,而且还有不经常路面的玄云,便是更加进不去了。 泷居想了一下,云淡风轻道:“已经没事了。” 说哇便抬步上了马车,没有再做过多的搭理。 他对后子奴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只是见她如此担心的定在门口,也算得上是痴情了,故才会多做理睬一两句。 后子奴看着泷居乘坐马车从自己面前离开,面色渐渐凝住了,心中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夜南冥的病,怎么会好? 看着门口的守卫,心中几分不满,如今这王府里,又只剩下了夜南冥一个人。 所以初樱,就算是我不跟你抢,你也不可能跟王爷在一起,这是你的宿命。 后子奴离开的时候,门口侍卫进去通报了的郁尘,郁尘命人继续严加看守,说什么都不能让后子奴进来。 如今他还没有从夜南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北齐也是一样,站在门口,隔着院子看着里面紧闭的房门,似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寝殿里,初樱合衣躺在夜南冥身边,夜南冥侧着身子,托着头看着她,似是要将她看个透彻。 “什么时候怀上的?” 初樱斜过眼睛看了他一眼,“去南疆之后。” “你还骗本王不成?” 夜南冥毫不留情的直接揭穿了她的谎言,没去南疆之前,就突然恶心呕吐,如今想来,定是联合着泷居一起在欺骗自己。 初樱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下生嘀咕了一句:“当时若是让王爷知道了,王爷定然不会让我走。” “所以你就和四哥一起来骗本王?” 初樱:“……” 别过头去,小声嗯了一声,“也不能说是骗,只是暂时瞒着王爷罢了。” “还想要狡辩?” “我没有狡辩……唔……” 以吻缄吼! 初樱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心中莫名勇气一股冲动,看着面前消瘦了许多的夜南冥,轮廓更加突出了,比之前多了几分憔悴。 缓缓吸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低声呢喃道:“王爷。” 夜南冥翻身将她圈在自己得一臂之间,深情的望着他,动情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小樱!” 万般情绪在此时此刻都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呼唤,初樱热了眼眶,望着他,搂着他的脖子,主动贴了上去。 窗幔缓缓落下,被子里,两人赤诚相待,夜南冥在关键时候停了下来,似是有点犹豫。 “小樱,我爱你……” 他缓缓向下移动,动情的告白着…… 初樱是被饿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光亮地方,翻身,没想到一巴掌打来了夜南冥脸上,顿时睡意全无。 惊愕的转过头,看着被自己打懵了却还在笑的夜南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醒了么?” “实在是憋得慌,所以一直没睡着。” 夜南冥看着她,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因为太过克制而受了苦的委屈。 初樱愣了一下,有些忍不住笑又有些不忍心,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要不,你轻一点,看看可不可以?” 宝宝两个月不到,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 不过轻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她如是想着。 第六百七十六章 自有打算 可是夜南冥却是义正言辞的摇头拒绝,“绝对不可以,小樱,不要如此迁就本王。” “可是王爷一直都很迁就我,就算是互补了吧。” 她笑道,夜南冥受不了此时此刻的她,恨得恨不得一口将她吃掉。 躺下来,从后面拥着她,初樱这才知道,他说的睡不着是有原因的。 有些发窘的看着前面, 噙着被子,小声道:“没有关系的王爷。” 夜南冥似是还在克制,可是,到最红,终于是上了头…… 房间里响起一声满足的叹息声,初樱憋红了脸,将头埋进被子里。 如此一来,饥肠辘辘的她硬是下午些才起了床,吃饭的时候食量倒是较往常要大了许多,夜南冥只是抿着唇笑,不停的给她夹菜盛汤。 如今可是三个人在吃饭,怎么能不多吃点。 夜南冥和北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似是觉得这样的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了,还有点不敢相信。 就在前两天,自家王爷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啊。 不过因此他们也彻底相信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女子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男子的,无论对方是帝王将相,还是平常百姓。 “明日我们进宫去看看父王,他若是知道了定会非常开心。” 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催促他早日成亲生子吗,如今给她送去一对孙子孙女,想必定会开心到睡着都要笑醒吧。 初樱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只要不说这孩子是龙凤双生子,那在这晟州,就还算是安全的。 吃过饭,初樱喊来南莫,道:“南莫,你先回去吧,南疆事务你就代为处理,等我生完孩子,便会回来。” 这话是在夜南冥不在的时候才说的,因为她知道,若是夜南冥听到了,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南莫看着她,还是有几分担心,“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自从从凤凰寨回来,他心中总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初樱小着摇头,“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实在是太敏感了,任何一点席位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若是有什么需要,还请祭司立刻派人去南疆通知南莫。” 南莫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要在晟州生孩子的事实,只得开口叮嘱道。 初樱连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如今她已经是南疆的祭司了,还有什么怕打扰的? “你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将秋濯救出来,若是救出来了,便将她送到晟州来。” 她始终想着,能够圆她一个愿望,再见一次魏湛,毕竟,那是她等了多年的心仪的男子。 虽然,对方已经快要将她忘记了。 南莫一一答应了下来,当天夜里就走了。 看到人走后,初樱站在门口,看着南莫离开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思绪复杂。 “王妃,王爷在找你。” 身后郁尘上前,开口说道,初樱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完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便进去了。 可是刚进去,身后便有人又跟着进来了,回头一看,是北齐。 只见他跟自己行了一礼便快步进去了,先她一步进了书房。 “王爷,王上将前去接老太宗的侍卫给拦住了。” 被气神色着急,开口禀报道。 夜南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初樱,再看向北齐,问道:“苍国的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 “怎么回答的?” “苍国国主说不会与王上为伍,绝不会出兵与王爷作对。” “如此便好,魏老将军如今在何处?” “回禀王爷,魏老将军带着五千精骑驻扎城外,王上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他们不得入城。” 北齐一一回到,站在门口的初樱听罢便觉得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想想中那么轻松了,夜离澈显然是想赶尽杀绝,不然也不会如此。 转过身去,等在门口,并不想进去。 夜南冥见初樱转身出去了,看向北齐,道:“你先出去吧。” “那老太宗那边怎么办?” 北齐满心担心的问道,夜离澈如今已经彻底没有了理智,老太宗在宫中多待一日,危险就会多一分,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再等等,至少在这几天他不敢动手。” 如果他真的想要对老太宗下手的话,定然不会是这几天,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 况且,在没有除掉自己之前,他不会先对夜修骥动手。 北齐知道夜南冥有自己打断,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看到等在外面的初樱,又跟她行了一礼,初樱点头示意,等他走了,这才进了书房。 “小樱!” 夜南冥见她一进来,便是先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安心一点。 “是王上想对王爷下手了吗?” 她开口问道,听刚才他和北齐的对话,虽然说是针对老太宗的,但是她知道,夜离澈真正要针对的,是夜南冥。 夜南冥嗯了一声,“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如今以为本王生命垂危,便是有些等不及了。” “他不知道王爷已经好了?” 夜南冥摇头,“四哥没能进宫,反噬跟本王看过病的大夫都被关起来了,等一切结束了才放出去,他自然是无从知道。” 夜南冥如是说着,却完全忽略了另一个问题。 那便是,还有一个人知道他如今已经没事了,那便是后子奴! 泷居看到后子奴一直等在门口,不经意的一句话,也许会酿成大错。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进宫看望 “那明日我们还要去看老太宗吗?” 能去看吗?这才是她所担心的。 夜南冥点头,“自然是要去看的。” 夜离澈虽然不允许老太宗出宫,但也不至于不让人去探望,毕竟,自己还没死。 北苑,后子奴坐椅子上,面前摆着刚熬好的药,她厌恶的扫了一眼,“端出去,我不喝。” 霜凝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想着她要是不喝的话,晚上自己定会饱受折磨,遂劝道:“王妃,喝了药晚上就能安稳的睡一觉了。”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后子奴看了她一眼,“等我睡着了,你想去做什么?” 霜凝一听,连忙跪下去,“霜凝哪儿也不去,就在王妃身边陪着王妃。” 她本来也没有这个意思,不想着去哪里。 后子奴多疑,似乎只要她一出去,她就会怀疑自己背叛了她,因为这件事情,后子奴没少拿她出气,可是每次出气之后,又都会反过来安慰自己。 就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糖,霜凝后来疲倦了,便已经不对她抱任何期望了。 她知道后子奴只不过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价值,还能为她做事跑路,所以才会时不时的给自己几颗糖,若是哪天她不需要自己,抑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定会毫不犹豫的丢掉自己。 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也不知道,还需得走一步算一步,慢慢走,慢慢看,看看,事情,是否真会变成自己所预料的那样。 后子奴对所有人都无情,唯独对夜南冥,用情至深。 可是,她终究是爱错了那人,有缘无分,就算是强求,也没有任何作用。 “王宫最近怎么样了?” “回禀王妃,王上已经禁制老太宗出宫了,想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制约王爷。” 她刚才去抓药的时候碰到了北齐,虽然没有上前打招呼,但是见他们从王宫空手而归,马车里并没有人,便也大概猜到了。 更何况,王府里,还有自己安插的眼线。 对于初樱回来的事情,她是知情的,只是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后子奴,若是被她知道了,不出意外,他定然会发疯的。 到时候定然会做出更加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去王宫告诉王上,王爷的病已经好了。” 她冷声开口,霜凝却是吓了一跳,“王妃,这……” 不是正好让夜离澈做充分的准备去对付夜南冥吗? 看着后子奴,一时间,她都有点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想做什么了,她是真的爱夜南冥吗?若是真的爱,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陷夜南冥于不义? “照做就行了,哪儿那么多话?” 后子奴冷声道,心情十分不好,整个人显得十分不耐烦。 霜凝不敢再多说,“霜凝明白了。” 说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转身出去了。 后子奴在房间里焦躁不已,她不能再以这样的状态继续活下去了,鸿离不知所踪,她如今根本就联系不上他,夜南冥那边自己如今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就好像,一切都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进退两难。 第二天一早,初樱就跟着夜南冥一起进宫去了。 从他们进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夜离澈就知道了。 养心殿里,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厌恶的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扳指,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不知道初樱已经回来了,夜南冥将所有消息都封死了,就算是他,也无从得知。 “王上……” 梵听匆匆进来,在他面前跪下,沉声道:“回禀王上,樱姑娘回来了。” “你说什么?” 他几乎是瞬间从龙椅上弹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梵听,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 梵听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到:“樱姑娘回来了,如今正和王爷一起去了太和宫,是宫女亲眼看到的。” 说完有些担心的抬眼看了一眼夜离澈,生怕他情绪失控。 自从上次他想将初樱留下来却被夜南冥和夜修骥赶来阻止了之后,他的情绪变得越发的刁钻易怒了,稍有不慎,便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并没有动,就那样站着,随即冷笑一声,“寡人知道了,想让他们好好叙叙旧,寡人待会儿再去。” 虽然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初樱,但是,却不想看到她和夜南冥在一起。 梵听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夜离澈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随机从里面拿一本起来,翻开,又合上,丢到一边。 夜南冥和初樱刚进太和宫,卿酒就迎了出来,看到初樱的那一刻,顿时笑靥如花。 “初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赶忙上前,初樱跟着夜南冥一切跟她行礼,被她阻止了,拉着她的手,满眼欢喜,小声道:“我还以为,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你了呢。” “太贵妃说的什么话,初樱这是回来了吗?” 初樱看着她,大有好朋友久别重逢的感觉。 卿酒也笑,随即看向夜南冥,脸上有顿时露出浓重的担心,“王爷身子可还好,之前听说你生病了,老太宗想出来看你,但是被拦下了,这么久也没有个消息,可教老太宗担心了。” “儿臣已经好了许多,劳娘娘担心了。” 夜南冥谦声回到,卿酒安心了些,“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赶快进去吧,老太宗在里面。” 说完就引着他们往里走,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有些忍不住下,卿酒这么年轻,他竟要当儿子,一定很别扭吧。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谁叫卿酒是老太宗的妃子呢。 第六百七十八章 喜讯 “酒儿,是谁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夜修骥也是听到了外面有声音,便开口问了一句。 荣安看到进来的人,忙喜出望外,弯着腰,惊喜到:“老太宗您好好悄悄,是谁来看您啦。” 夜修骥身体状况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眼力劲儿已经没有那么好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代帝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心里却是明净得很的。 远远看到卿酒带着夜南冥和初樱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马上笑了起来。 “冥儿!” 喊了一声,夜南冥立马上前,在他面前跪下,“儿臣见过父王。” “初樱见过老太宗。” 初樱跟着 跪下行礼,夜修骥看着初樱,“你不是走了,为何又回来了?” 似是有些没想到,当初她那么斩钉截铁的离开,还不让夜南冥去追,如今为何又突然回来了? 他还不知道夜南冥亲两天病重的事情,荣安瞒着他,就连卿酒,也只是说夜南冥只是生病了,并没有说多严重。 所以,他根本就无从得知。 “回禀老太宗,初樱因为担心王爷身体,所以回来了。” 她如实回答,其实就算夜南冥这次不兵种,她将南疆的事务处理完了,照样会回来的。 也可以说是,从她答应黑衣圣女提出的要求那一刻开始,就预示着,她会回来,至少,会先将孩子生下来。 孩子跟在夜南冥身边,总比跟在自己身边要好。 听到她的解释,夜修骥沉默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也就随他们自己吧。 自己当初那般努力的拦住夜南冥不去找初樱,当真以为他们是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如今回来了就回来了吧,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没有心思去插手这些事情了。 “父王近来可还好?” 夜南冥转移了话题,开口询问道。 “我的处境你难道还不知道?” 夜修骥反问一句,知道他是想帮初樱转移话题,害怕自己为难初樱。 夜南冥看着他,被他堵得一时接不上话。 倒是清酒,主动上前活跃气氛,看向荣安,道:“荣安,去吩咐一下,让初樱做饭,中午宸王和初樱要在这里用午膳。” “老奴这就去安排。” 荣安也是欢喜不已,赶忙出去了。 等确定人走了,卿酒方才敛住了笑,看向夜南冥,道:“如今外面是个什么局势?” “王上魏大将军调了出去,想必定是想趁着儿臣病重之时动手。” 夜南冥如实回答,他并没有跟夜修骥坦白自己已经痊愈了的事情,而是说完故作痛苦的咳嗽了两声,初樱忙扶住他,“王烨”。 他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看向一脸沉冷的夜修骥,道:“不过还请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会将父王平安送去圆咭寺的。” 圆咭寺乃是千年古刹,历朝历代都没有去打扰圆咭寺的先例,所以将夜修骥送到圆咭寺,是最安全的。 在那里,自己的师父道一定会保护好他。 “冥儿,你的身子,当真是没事?”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夜南冥的身体。 夜南冥笑着摇头,“父王不必担心,儿臣没事。” 却只见夜修骥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如今这副模样,让我如何不担心,我知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但是我要你跟我保证,无论如何,都必须跟我平平安安的,否则,我宁愿死在这宫中,也不去圆咭寺孤独而亡。” 这一辈子,他等不到儿孙绕膝,等不到家和万事兴的昌隆盛世,他都不奢望了,但求自己的儿子能够相安无事。 本来,他一心想要让夜南冥远离这些恩怨是非,不想让他当这王上。 本来,他就看好夜离澈的政治才能,若是他能与夜南冥和平共处,他自然不会多说,可是如今,他竟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死自己的手足,甚至是对自己,都动了歹心。 如此贪婪冷酷的豺狼之子,让他如何放得下心? 夜南冥在他面前蹲下,信誓旦旦道:“还请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会平安无事,不仅如此,儿臣还会整个兖州大陆相安无事,让父王安享晚年。” “我这辈子恐怕都指望不上你让我抱孙子了。” 之前怜笙还活着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可是谁知道,美好的日子竟会如此短暂。 “父王很快就会抱上孙子了。” 夜南冥不做隐瞒,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向身边的初樱,暗中兴奋,激动,带着隐隐的骄傲,是一个即将作为父亲的欢喜。 初樱回望着他,也只是浅浅而笑,并不说话。 倒是夜修骥和卿酒,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儿,你这话是什么好意思?” 他眼睛里微微泛起光,期待的望着夜南冥。 夜南冥看着他,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儿臣不敢欺瞒父王,小樱如今已经有孕在身了。” 一句话,让夜修骥和卿酒两个人双双愣住,难以自信的对视一眼,最后竟都喜极而泣。 特别是夜修骥,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抱上孙子。 “此话当真,什么时候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他整个人腰板都挺直了,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惊喜和愉悦中。 “儿臣不敢隐瞒父王,刚知道了便进宫来告诉父王了,只是如今局势紧张,暂时不宜对外宣布,还望父王理解。” “初樱,不要跪着了,快起来让我看看。” 卿酒当真是比自己做了娘亲都还要开心,赶忙将她拉起来到一边坐下,便要跟她把脉 。 第六百七十九章 并无大碍 “酒儿,你快给看看,到底有多久了。” 卿酒好说歹说也是一直小狐狸,自然是有两把刷子,不然夜修骥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初樱倒是第一次被当做国宝一样,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夜南冥,从一开始到现在,这倒是她第一次被夜修骥如此接纳。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得感谢肚子的两个小家伙,不然自己心在肯定都还挣扎在讨好夜修骥的第一线。 夜南冥见她有些和慌乱的小眼神,倒是忍不住笑:“娘娘不必看了,约摸着应该快两个月了,是双生子。” “双生子?” 夜修骥惊讶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当真不是骗他的? 夜南冥正想继续说,忽听得外面有人喊道:“王上到!” 夜离澈来了。 夜南冥到嘴的话当下就咽了下去,看了夜修骥一眼,夜修骥也相跟着不再追问了。 初樱反握住卿酒的手,对她温柔一笑。 四个人都异常默契的不再说话,远远看到夜离澈朝里面走来。 初樱起身,跟夜南冥一起跟他行礼,“臣弟见过王上,初樱见过王上!” “儿臣见过父王。” 夜离澈先行给夜修骥行了礼,方才对夜南冥道:“九弟不必如此多礼,近来听说你身体微漾,不知现在可是好了?” “臣弟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让王上担心了。” 两人在夜修骥面前这一来二去反倒是显得有不自然了,初樱始终不去看夜离澈,回过身去跟卿酒站在一起。 “你今日怎的有空来了?” 夜修骥沉声问了一句,对于夜离澈的到来,似是并不是很欢迎,但是明面上也尽量不表现出来。 夜离澈先是行了一礼,继而解释到:“寡人听闻九弟和……”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看了初樱一眼,就在所有人脸色都变得不好看的时候喊了一声:“初樱一起进宫来看望父王了,遂想着一家人聚一聚,遂设了宴,一起吃一顿午饭。” “我已经命人去做了,不必出去吃。” 夜修骥开口,显然是不想出去吃,夜离澈这个时候,指不定心里装着什么坏心思。 加上如今刚刚得知初樱怀有双生子,这可是王室十几年没有过的重大喜事了,不能对外宣布,普天同庆已经让他觉得不好了,若是初樱要出个什么意外,谁担待得起? 夜离澈一听,也不强行要求,遂笑道:“那就在太和宫用膳,寡人这就命人去将筵席撤了。” 夜修骥也只会淡淡的应了一声,看向初樱和夜南冥,“你们也被站着了,坐下吧。” 说完看了一眼夜离澈,“你也坐吧。” 夜南冥刚坐下,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初樱干忙起身递给他锦帕,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荣安,去传太医。” 夜修骥一看,顿时眉头紧锁,这还说没有事,都咳成这样了。 夜南冥忙抬手阻止,一边咳嗽一边解释道:“父王不必担心,就是偶感风寒,大夫已经开了药,不碍事的。” “都这个样子还逞什么强?” 夜修骥看上去显然怒意满满,本来刚才他问他的时候就有点不满了,如今便是更加的生气了。 初樱见状也不敢去劝,只得扶着夜南冥,满眼担心。 可是夜离澈分明看到那夜南冥捂着嘴的手帕上有血渍,只不过他并没有人让人发现,直接攥在了手里。 之前他还一直有些怀疑,如今亲眼所见,倒是安心了不少。 看来那次从尸鬼村出来,当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九弟,父王都如此担心了,就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如此一来,倒也让父王安心些。” 他出言劝到,虽然尽力在掩饰,但是总会露出马脚的。 “荣安,去传太医。” 夜修骥不顾夜南冥的劝阻,直接吩咐道。 夜离澈也看向荣安,道:“去吧。” “老奴遵命!” 荣安丝毫不敢怠慢,行了一礼就赶忙退出去了。 夜南冥算是稍稍缓过来了一点,握着初樱的手,满怀柔情的看着她。 初樱眼中尽是温柔和担心,柔声问到:“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不用担心。” 初樱递给他一杯茶,他接过来喝了两口,看向夜修骥,一脸愧疚,“对不起,让父王担心了。” “你还知道让我担心了,那方才为何还要阻止我传太医?” 夜修骥哼哼出声,很不痛快。 卿酒扶着夜修骥,看向夜南冥:“让太医来看看,就算是感染了风寒,也须得对症下药才行,也好让老太宗放心些。” “太贵妃说得是。” 夜南冥难得不再执拗,倒是夜离澈,坐在二人对面,目光始终时不时的看向初樱,那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抓着椅子把手,心中恨意波涛汹涌,恨得夜南冥立马就去死。 没一会儿,荣安便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臣,参见老太宗,王上,太贵妃,宸王殿下。” 那太医赶忙跪下行礼,夜修骥却嫌啰嗦,沉声道:“快些给宸王看看。” “微臣遵命。” 太医上前,在夜南冥面前停下,小黄门给他搬了一个凳子来,夜南冥伸出手,那太医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将手打上去。 一番小心翼翼的询问之后,起身对夜修骥道:“回禀老太宗,宸王殿下只是偶感风寒,拖得久了些,体内寒气太重,多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说完目光不经意的看了夜离澈一眼,低下头去。 而这一动作,完完全全的落入了夜南冥和初樱眼里。 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第六百八十章 总有一天的 夜离澈看着初樱,看似面色平淡,实则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一直纠结于这段感情,为什么就是迟迟放不下。 是因为付出太多,爱得太深,还是不甘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自己说不上爱,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心中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他不能放手,若是真的的失去初樱了,那他就真的失去一切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也输不起。 夜修骥听道夜南冥真的只是感染了风寒,心中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便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太医拎着箱子行了礼,起身退了出去。 “酒儿,你待会儿让人去将那株苍国进宫的千年人参取来,等冥儿回去的时候让他们带回去。” 夜修骥看了一眼卿酒,开口吩咐道。 卿酒立马点头,“臣妾明白。” “儿臣多谢父王。” “初樱多谢老太宗!” 初樱和夜南冥一起道谢,夜修骥给听罢,不甚乐意,语气颇作佯奴的样子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就随冥儿叫吧。” 言外之意,他如今已经接纳她了。 初樱心中暗自欢喜,连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初音明白了。” “好了,别动不动就起来行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夜修骥说完脸上渐渐露出欢喜的笑,又看向夜离澈,想了一下,问道:“王上最近政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 他明明知道,夜离澈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去上早朝了,如今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流言蜚语早就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只是一直没有作声罢了,他倒是要看看夜离澈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此一来,心中便是更加 的不痛快了。 夜离澈微微转身,面向着夜修骥,恭敬道:“回禀父王,一切都还好。” 夜修骥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折射出精明的光,帝王便永远都是帝王,就算是老了,他的心也不会变老。 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他洞悉一切的资本。 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初樱突然有些恶心,因为是在席间,所以不能被也夜离澈发现,遂放下碗筷,抱歉的起身,不动声色的退出去了。 但是一桌子上的人的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她的突然离席怎么可能做好无人察觉。 所以在她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桌子的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夜南冥见状,跟着放下碗筷:“抱歉,小樱刚从南疆回来,不太适合,儿臣去看看。” “去吧!” 夜修骥同意了,夜南冥起身跟着出去了。 一路找到后花园,才看到初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呕吐,扶着假山,背对着自己,看上去十分的难受。 夜南冥看着也难受,上前轻轻的替她拍后背,帮她顺气,初樱没空搭理她,不停的发呕,分明什么都没吃,但是就是难后的不行。 最后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直起身子,夜南冥递给他手帕,擦了擦嘴,转身,脸色不是很好看。 夜南冥忍不住蹙眉,“很难受吗?“ 初樱也不做任何隐瞒,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今日恶心得厉害。” “吃不惯宫里的东西?” 初樱摇头,“没有,反而是有些饿了,应该是没有吃早餐的原因。” 她道,撑着腰,有些没力气的往回走,夜南冥在身边,“回去了先喝碗热汤,暖暖胃。” 初樱点头说好,两人一起回去,她漱了口,夜南冥便将一碗汤放在了她面前,柔声道:“已经晾凉了,喝吧。” 初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藏不住的是无言的笑意。 可是这一幕在一边的夜离澈看来,却是格外的刺眼。 “对了,凤苒为何没有来?” 夜修骥突然开口问道,看向夜离澈。 夜离澈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道:“她近来身子有些不舒服,儿臣便没喊她。” 夜修骥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可是卿酒却是非常的开心,简直是字里行间,每一个动作里都抑制不住的开心,“来,初樱,多吃点。” 她不停的跟初樱碗里夹菜,初樱的碗都有些装不下了,可是卿酒还是没打算停下来,不停的询问她喜欢吃什么,下次来就让厨房给她做。 其实初樱以前兴许是有点挑食,但是现在已经不挑食了,什么都吃,只要不是特别难吃的东西。 而夜离澈,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或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见到和初樱,和她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一顿饭,都已经是莫大的奢侈了。 他不想打破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即是,她现在不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即是,她现在和夜南冥你侬我侬,浓情蜜意。 但是他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坐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一定会的,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到底是哪一天,还要等多久?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也不清楚,但是他会尽量让那一天快些来。 吃过饭,夜南冥本来是想带初樱回去的,但是夜修骥和卿酒都不让,无奈之下,只得留下来。 他们不走,夜离澈便也不走。 看到初樱和夜修骥切磋棋艺,两人便一人坐一边,围观助阵。 初樱看了一眼左边夜南冥,再看看右边的夜离澈,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是夜离澈却跟没事人一样,注意力始终都在桌子上的棋局上面。 夜修骥见到这种情况,匆忙结束了棋局,道:“今日我也累了,想休息了,你们也回去吧。” 第六百八十一章 谢谢你 初樱如释重负一般起身,可能是起身动作太突然,眼前一黑,有些站不稳,夜离澈连忙伸手去扶,可是夜南冥比他反应更快,说时迟,那时快,瞬间扶着她,担心道:“你没事吧 。” 初樱看到自己的另一半身子在夜离澈怀里,慌忙从他怀里退出来,站到夜南冥身后,小声回答道:“我没事。”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夜离澈,只见夜离澈有些受伤的收回手,目光却没有收回去。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过分,但是,若是不过分一点的话,无疑就是再次给了他机会,让他胡思乱想。 夜南冥转身牵着她的手,警惕的看了一眼夜离澈,转身对夜修骥道:“父王,太贵妃,儿臣便想告退了。” “好,路上小心。” 夜修骥叮嘱道。 卿酒也是一脸的不舍,显然是不想让初樱走,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一件能让自己和夜修骥都开心不已的事情,但是无奈,她的快乐源泉马上就要走了,难免惆怅。 两人应了一声,便在夜离澈的目送下转身走了。 看着离开的两人,夜离澈心中百感交集,多想直接冲上前去将初樱抢下来。 “澈儿,你也回去吧。” 夜修骥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沉声道。 夜离澈回头,应了一声,“儿臣想告退。” 说完就也跟着转身走了。 夜修骥看了一眼旁边的荣安,再看向卿酒,道:“扶我进去休息吧。” “好!” 卿酒应了一声,上前将他扶起来,进了内殿。 而此时另一边,养心殿了,夜离澈一回去就看到刚才跟夜南冥把脉的太医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微臣参见王上!” “进来吧。” 小黄门推开大门,夜离澈淡淡说了一句,便自己想迈开步子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命人将门关上,看向那太医,沉声问道:“宸王到底是什么病?” 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自己心中救明白了,夜南冥的病,绝对不止风寒那么简单。 “回禀王上,宸王殿下脉搏微弱,已是日暮之兆!” 那太医不敢有丝毫隐瞒,他把脉时几乎都不能够感觉到他的脉搏了,实在是太过微弱的,如今能故作安然无恙的样子,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吊着。 “可是当真?” 夜离澈突然转身,盯着太医。 兴许是这个消息太过振奋人心了,让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刚才在太和宫,他看到他咳血了,却还是在逞强,还在强装淡定。 所以九弟啊,你是真的活不久了吗?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欺瞒。” 太医是不会骗人的,因为想要保命,所以不敢有半点隐瞒。 所以夜离澈没有理由不去相信,夜南冥的身体是真的出了问题。 “而此时宫门口,夜南冥的马车刚出去,等他们的马车走远了,宫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霜凝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那就好像是自己的信仰,自己人生仅存的一点光亮,正在自己的目送中,渐行渐远。 有的时候她其实也在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选择进院子去看后子奴,结局会不会就完全跟现在不一样? 她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知道,事到如今,就算是后悔,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夜南冥是不会给任何人去后悔的机会的。 马车里,初樱看着坐在面前的夜南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口问道:“方才跟王上把脉的那个太医,是王上的人吗?” “除了他,谁还会那么想本王死?” “那太医说王爷是染了风寒。” 她开口道,夜南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低头看着她,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只不过是说给父王听的罢了。” 夜离澈心中比谁都清楚,若是老太宗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定会跟他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王爷是怎么让那太医误诊的?” 夜南冥想了一下,“封住自己的脉搏便好了。” 没有什么是比感觉不到心跳更让人感到可怕的了。 脉搏是一个人生命的象征,脉搏都快没有了,人还能活多久? 初樱也笑,将他的手拿过来,房子自己腿上,学着大夫的模样跟他把脉,“现在脉搏倒是很正常呢?” “早就解封了。” 夜南冥失笑看着她,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味道:“小樱,谢谢你。” 若是没有她,自己或许就真的活不成了。 就连自己的师父,都没有下山来,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格外的感激初樱,庆幸她还没有放弃自己。 “王爷何故要谢我。难道这不是作为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吗?” 她反问,他却笑了起来,笑容有几分苦涩。 “本王应当谢谢你的,谢谢你,在所有人都放弃本王的时候,你没有放弃本王,给了本王生的希望。” 看着鳞甲一点点长满全身的时候,他甚至都自己放弃自己了。 在没有初樱的那段昏暗的日子里,他甚至一度都在想着早日死去,死了,便可以不念不想了,便可以不再饱受思念的折磨了。 初樱被他的话说得几分动容,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 “也谢谢王爷,没有放弃爱我。” 因为他的爱,才让自己可以坚持这么久。 两人相拥在一起,互相动容的诉说着,让两人都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 若是能就这样一直下去,一直这样幸福下去,那该有多好? 第六百八十二章 再见扶桑 回去之后,夜南冥便不在出门,其实,他还在等,等着夜离澈迷途知返的那一刻,他不想当什么人间帝王了,也不拥有这江山社稷了,他如今,只想和初樱快意人生,和她相守一生。 可是也夜离澈不这样想,他要江山社稷,也想要抱得美人归,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然而,过于贪婪的人,往往会得不偿失。 这日,初樱出门去想买点布料回来给孩子做几件衣裳,虽然还久,但是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这两个小家伙置办好一切了。 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可以感受到娘亲和爹爹对他们的爱。 刚从布坊出来,就被一个匆匆走过的人给撞了一下。 “小心!” 夜南冥及时扶住她,才让她避免了摔倒,那撞她之人也跟着停下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初樱神色猛的一滞,停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扶桑?” 扶桑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且是那么的熟悉,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还未抬头,豆大的泪珠便已经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缓缓抬起头,看着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初樱,情绪瞬间就崩溃了 ,两只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不停的颤抖着。 “王 妃……” 她似是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初樱。 初樱被她的哭染红了眼眶,有些哽咽道:“你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了吗,为何还留在晟州?” 说完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手中的包袱早已经到落在地上,抓着她得肩膀,追问道:“当初我不是给了你一笔钱,让你离开晟州,找一户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吗?” 为何如今却是这幅光景? 扶桑哭个不停,不住的摇头,“对不起王妃,对不起,当日王妃离开紫玉轩之后,扶桑便跟着出来了,但是扶桑也想找一个男子成亲,好好过日子,但是身上所有的钱都被对方给骗了,为了活下去,奴婢不得不再次入府为奴,奴婢想留在晟州,等王妃回来,奴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王府打听消息,可是等来的却不是王妃,所以……” 说到这里,她才想到夜南冥就在旁边,连忙跪下去,用力的磕头:“王爷恕罪,奴婢没有其他意思,王爷恕罪。” “起来吧,本王没怪你。” 夜南冥沉声开口,看到扶桑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当初是从自己府中出去的。 初樱弯腰将她扶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袱,道:“那你想着拿着包袱是要去哪里?” “奴婢在丁家当丫鬟,丁家小少爷强行要让奴婢做他的小妾,奴婢不肯,他便日日想方设法的找奴婢麻烦,奴婢不愿受辱,便偷偷跑了出来……” 她说着,目光往初樱身后看,顿时变得惊恐起来,条件反射弯腰的捡起报复就要离开。 “王妃,奴婢先走了,奴婢不想连累王妃和王爷。” 说完就要走,却反被初樱一把抓住,“你不要走。” “有我和王爷在,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她见扶桑停下来,出声安慰道,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带着一帮家丁匆匆跑来。 那男子衣衫花哨,走路霸道,一看便是一个纨绔子弟。 “好啊,你个臭丫头,居然在这里,你看我带你回去不好好教训你。” 那男子一看到扶桑就破口大骂,扶桑躲在初樱身后,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初樱冷眼看着那个男子,眸色微闪,几分不痛快涌上眼眸。 正欲自己动手,就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这种事情怎的还需要你亲自动手,交给本王吧。” 说完便将她也护在身后,她现在身子金贵得很,可不能出半点意外。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瞎管闲事,不然本少爷可不会手下留情。” 那男子看都不看夜南冥,眼睛都是往上看的,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边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郁尘和北齐双双将手中东西全部放下,就等着对方动手。 “见到宸王竟还如此嚣张,当真是瞎了眼了?” 郁尘幽幽开口,都不等夜南冥亲自开口说话。 那男子一听,这才低下头,看着面前孤傲冷然的夜南冥,像是好好打量了一番,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还宸王,我还太子呢,你们骗谁,如今晟州谁不知道,宸王殿下卧病在床,危在旦夕?如今拿个大活人在这类吓唬谁呢,我告诉你们,小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那男子完全不把夜南冥放在眼里,初樱有些无奈轻嘶一声,看了夜南冥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似是在对方子啊临死之前还要怎么蹦跶一样。 “让他知道,本王到底是谁?” 夜南冥开口了,沉默了这么久,终于是开口了。 说完搂着初樱王后退了几步,做出一副看客姿态。 “是,王爷!” 郁尘说完,直接上前,准备动手教训那男子。 那男子见状 立马后退几步,一看便是贪生怕死之辈,大声吩咐自己的家丁道:“给小爷上!” 那几个家丁立马一拥而上,可是郁尘仅仅只是几个回合下来,那几个家丁就七倒八歪,连连哀嚎。 而郁尘,甚至是连剑都没出鞘。 三两下,就当对方给撂倒了,感觉是热身都不够。 一步步逼近那男子,将怀中令牌取出来,亮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第六百八十三章 代为管教 那丁家小少爷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慢慢将目光移向夜南冥,惊恐不已,似是还在作着最后的确定。 夜南冥就那样站着,睨着眼前已经忍不住发抖的丁家小少爷,也不说话,似是在等着他先开口。 “王爷,小的见过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眼,没有认出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终于,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站在他面前,就是当今宸王,就算他百般想要回避,也是枉然。 一下子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可是这个时候,明显已经晚了。 初樱本想说两句,抑或是上前踢他两脚,帮扶桑出气,但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两个小家伙,便也就算了,回头看了一眼扶桑,示意她不要害怕。 扶桑紧紧攥着她衣服一角,倒是没有过多的去看那丁家小少爷,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初樱,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看到两人现在终于又重新在一起了,心中有万般欢喜。 她做梦都希望夜南冥和初樱能够和好,如今看到这局面,倒是真真的让人心中欣慰。 “丁家是哪门哪户,竟可以让你在晟州如此耀武扬威,口出狂言?” 搞半天,夜南冥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丁家到底是哪一家? 那小少爷被问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竟有些招架不住,低着头,小声道:“小的家中无权无势,父亲是做生意的。” “既是如此,想必便是你家人对你过分溺爱,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 夜南冥沉沉开口,听得对方心里一愣一愣,心如打鼓,不停的道歉认错:“小的错了,小的错得离谱,还请王爷饶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夜南冥面露不耐,也不做搭理,只是看向郁尘,沉声道:“既然他父母不教他,你就代他父母帮忙管教管教他。” “属下遵命!” 郁尘倒是一丝不苟,上前直接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扫了一眼那几个家丁,那几个家丁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只见那丁家小少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郁尘好一顿教训,最后鼻青脸肿的被家丁抬走了。 初樱转身看着扶桑,柔声道:“这下没事了,随我回去吧。” “可是……” 扶桑有些犹豫,一开口,眼泪就又止不住的留了下来,哽咽道:“扶桑脏了,没有资格再伺候王妃了。” 初樱神色微漾,随即满是心疼的看着她,轻声道:“傻丫头,我怎么嫌弃你,何况,你根本就不脏,你还是我的扶桑。” “小樱都让你回去了,你便回去吧。” 从来不会管这些的夜南冥破天荒的开口,看来也是心疼初樱费力劝说。 扶桑受宠若惊,连忙低下头去,答应了下来。 郁尘看了北齐一眼,两人双双将买的东西全部拎起来,一行人往回走。 这里距离王府并不远,走路便可回去,扶桑扶着初樱,脸上泪痕还未干,心中有很多问题,却又不敢多问。 回到王府,耀华看到扶桑,也是吃了一惊,初樱简单说明了事件缘由之后,她跟着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她洗漱去了。 初樱坐在大厅里,捶了捶自己的两条腿,然后又捏了捏,忽然抬头看向夜南冥,夜南冥被她这么一看,忙放下茶盏,起身过来,“怎么了?” 在她身边蹲下就要去检查她的脚,初樱稍稍往上提了提裙子,露出一小截腿肚子,“肿了!” 她道,用手指按了一下,一下子就先进去一个坑,又听到她道:“水肿了。” 说完摸了摸肚子,也是大吃一惊,“我还没发现,肚子有动静了。” 见她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夜南冥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轻轻放到她肚子上:“那说明两个小家伙长得很好。” “难道是因为有两个的原因,所以肚子要比正常的大些。” 她问夜南冥,毕竟,夜南冥之前可是有接生的先例的。 那段往事,太过悲伤,她不愿提,所以适时打住,转移了话题。 “若是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到六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应该就有别人足月的那么大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你就躺在床上,本王便日日陪着你。” 如今都是劫难重生的人,定会更加珍惜这难得的好日子。 初樱也只是笑,望着他,不说话,趁他想说话时候突然堵住他的嘴巴。 夜南冥身子一僵,脑海里闪现出来的是最开始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也是这么美好。 心跳不知怎么的就慢了一拍,缓缓抬起手,扶住她的后背,想要更进一步。 “王爷,宫……” 身后郁尘匆匆进来,话刚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门口,僵硬的看着大厅里的两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 初樱听到声音连忙从夜南冥怀里退出来,将裙子放下去,转过头去,早已经羞红了脸。 倒是夜南冥,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某人突然抽离的温暖的,深感不满,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郁尘,冷声道:“何事?” 郁尘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跟着脸红起来,木讷的回了一句:“宫里梵听来了,说是要见王爷。” 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 而且刚才,他都看到了什么,居然看到自家王爷和王妃光天化日之下,在大厅里你侬我侬,而且,自家王爷到现在,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好像,是自己大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一般! 没错,就是他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第六百八十四章 崔凤苒怀孕了 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初樱,嘴角忍不住升起一抹笑意,沉声道:“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属下这就去。” 郁尘说完就赶紧出去了,跟迎面而来的北齐打了个照面。 “郁尘,你怎么脸红了?” 郁尘:“……” 有些慌乱的瞪了他一眼,不作回答,快步离开了。 北齐进来,看到初樱和夜南冥,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不成是郁尘刚才撞见了什么让人……的画面? 一时间,也有慌了,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家王爷现在一定心情很不好,毕竟被人扰了好事。 “何事?” 夜南冥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问道,对于刚才的事情至今都还耿耿于怀。 “王爷,王上那边,有行动了。” 北齐这下才想起正事,赶忙开口禀报道:“今日早晨,王上调集了羽林军在南门集结,同时,崔相国也暗中回见了不少朝中大臣,太和宫如今已经只准进不准出了。” 夜南冥已经好久抱病不上早朝了,但是对于宫中的事情,确实从来没有懈怠过。 只见他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冷笑一声,“如此看来,他是想双管齐下了。” 初樱起身,看向夜南冥,“王爷,要不让我进宫陪着太贵妃和老太宗可好,如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本王不答应。”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就拒绝了,如今她可是比自己命都还要重要,怎么可能让她深涉险境。 “但若是将老太宗和太贵妃单独留在宫中会非常危险。” 初樱坚持到,“我若是进去,若是他真的想要赶尽杀绝,不顾亲情,那我还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 夜离澈应该不会伤害她,她心中是这样想的。 而且就算是想连她一起杀,那也不一定杀得了,自己手中有幻寂法杖,而且功力并不弱。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坚定摇头,表示不行,“小樱,这一次,你必要要听本王的,同样的危险,本王不会让你再涉足第二次。” 初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尸鬼城的事情,是两人心中好不了的伤疤。 最终还是做了妥协,嗯了一声,“好,我都听王爷的。” 夜南冥看着他深深他呢里一口气,柔声道:“你要记得,如今,你便是本王的命,所以,你不可以有事。” 初樱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放心吧,一切都有本王在,不会有事的。” 她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如今,他应当是要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北齐,派玄风去太和宫,无论如何保证老太宗和卿贵妃的安全。” “属下遵命。” 北齐出去后,夜南冥看向初樱,道:“阿樱,等这件事情过了,天下安定,本王便日日都陪着你。” 初樱笑着看着他,只是点头。 然后,便看着他转身离开了。 书房里,梵听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夜南冥,犹豫再三,沉声道:“王爷,王上说了,若是放樱姑娘走,他便会放王爷一条生路。” 在夜离澈看来,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了,是他身为兄长最后的让步了。 可是这样的让步,夜南冥并不需要。 “生路大可不必他给,小樱本王是不会放手的,还是请他打消这个念头吧。” 夜南冥冷声开口,难道这么大费周折的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那他夜离澈,是不是也太小看他了。 梵听听罢,无声叹息,“梵听告辞。”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咳嗽声,似是被刺激到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躺在床上的夜南冥,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坚持着。 梵听回去,将夜南冥的话一字不改的告诉给了夜离澈,夜离澈看着梵听,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寡人不顾兄弟情义了。” “而且王爷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转。” 他开口补了一句。 夜离澈轻笑道:“能从尸鬼城活着出来已经是他命大了,难道还指望他长命百岁不成?”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王上,贵妃娘娘来了。” 外面小黄门开口禀报道,夜离澈抬眼望外面看了一眼,冷声道:“让她进来吧。” “你起来吧。” 对梵听说了一句,梵听立马起身,退到一边。 崔凤苒进来的时候脸上是含着笑的,那种眉眼间尽是欢喜,看得夜离澈有些不明所以。 “臣妾见过王上。” “起来吧。” 冷冷回了一句,崔凤苒已经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就算是他一边享受着自己一便喊着初樱的名字她都可以忍受,那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忍受的? 再等等吧,再等等,很快就要到头了。 她如是想着。 “今日来可是有事?” 夜离澈开口问道,崔凤苒低头看着自己肚子,小声道:“臣妾是想来告诉王上,臣妾与王上,有孩子了。” 本来是太医要来禀报的,但是被她给拦了下来,因为她想自己亲自来告诉夜离澈,想亲眼看到他开心的样子。 可是,却让她失望了。 夜离澈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 因为,这原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所想的,是和初樱一起生的孩子。 可是这么多年没有孩子的他如今终于快要当上父亲了,那种喜悦又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崔凤苒见他的第一反应时候心脏猛的一抽,深深地疼,就算后面看到他露出惊喜的笑,心中的欢喜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了,可是,终归是有期待的,不是吗? 第六百八十五章 她的仇,便是他的恨 这段时间,应该说是自从有了初樱一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再熬一熬,再熬一熬,说不定就到到头了。 夜离澈的心是肉做的,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给感动到的。 总有一天,她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她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亦不会对所有人都充满怜悯之心,因为她也有七情六欲 ,也有自己的私心。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都从来没有动过去伤害初樱的念头,因为她看得出来,被夜离澈如此偏执的喜欢着,初樱一定也痛苦吧。 一个拼命的想要逃离,一个拼命地想要靠近…… 终究是不会在一起的。 这一点她看得无比透彻,所以才能这么无欲无求的住在这深宫中,耐心的等待着。 “过来!” 夜离澈朝她伸出手,眼中满是惊喜,一边的梵听听罢,心中满是感慨,同时,惊喜不已,是发自内心的替崔凤苒和夜离澈高兴。 夜离澈,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崔凤苒走到他面前,只见他一把握住自己的手,满脸笑容,先是看了看她的肚子,再望向她,柔声道:“多久了?” “两月有余了。” 崔凤苒回到,她第一次怀孕,并没有什么意识,而且也没有孕期反应,还是今日早晨觉得身子不舒服,让太医来给看看,方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怀孕了。 她自己当时听到都吓了一大跳,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立马来告诉夜离澈了。 想着,他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崔凤苒怀孕,很快就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同样也很快传到了夜南冥耳朵里。 郁尘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夜南冥正在跟初樱捏脚,她进来腿脚肿得厉害,虽然正常现象,但是也让他心疼不已。 放在她脚上的手微微顿了顿,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郁尘抬头看了一眼帘帐里面的夜南冥,只见他将初樱的脚放在子腿上,按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太过宠溺了。 心中无声叹气,自家王爷自从知道王妃怀孕以来,真的是越来越不像以前的那个他了。 这下子,整个王妃的空气,当真都是甜的了。 他们下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对自家王爷王妃的甜蜜趣事上了头,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露出慈祥的微笑。 那样子,倒是真真的像极了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初樱望着夜南冥的侧脸,叹了一口气,“王爷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王爷和王上之间的较量,可不可以不要牵连到贵妃娘娘?” 她开口道,眼中含着些许希冀。 夜南冥抬头看了她一眼,“崔凤苒?” “对!” 她点头,“她本就是善良之人,嫁给王上不被珍惜已经够心酸了,如今已经怀孕了,我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好好过后半生。” 至始至终,崔凤苒,都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当初什么都不知道就与的夜离澈成了亲,那般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就算到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夜南冥想了一下,似是在思索她的话。 “本王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他将她的脚放到床上,自己起身洗了手,看向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初樱摇头:“现在行动还算利索,想多出去走走。” 不然到了后面,就真的是想动都动不了了。 夜南冥点头,看向扶桑,嘱咐道:“你陪王妃去花园里走走。” 说完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本往晚点再来看你。” “好!” 她爽快答应,等夜南冥走了,扶桑赶忙上前扶起初樱,“奴婢去拿些针线,陪王妃到花园里去做鞋子可好?王妃不是说想做两双鞋子吗?” 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双。 初樱想了一下,倒是觉得可行,遂答应了下来。 “小樱!” 在花园里,忽听到顾臻在喊自己,初樱四下看了一下,并没看到人,遂问:“怎么了?” 扶桑看了她一眼,她笑着摇头,“没事,你去帮我倒杯水来吧。” 扶立马放下手中的真相,起身去倒水去了。 初樱见四下无人,遂又问:“有事吗?” “小樱,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顾臻还是没有现身,但是说的话初樱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你去哪里?” 她追问道,因为顾臻曾经说过,他并没有地方可以去。 怎么突然就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顾臻在她后颈窝吹了一口冷气,道:“我想去找找蒙铎和鸿离的下落,到时候等你生完孩子,我们便可以直接去找他们报仇了。” 他语气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似是害怕她会担心,遂又道:“小樱,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母亲的内丹和生魂,帮你复仇的。” 初樱一不小心,针扎了手,她却没有多大反应,看着冒出血的手指,有些失神,有些感动。 原来,他一直都还记得。 “那你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吗?” 她问,她不阻止顾臻帮自己去找蒙铎和鸿离,但是她担心他的安全。 “你难道忘了,我是本就是一只鬼,待在黑暗中是最安全的。” 顾臻始终没有露面,白天有阳光,他不愿意出来,出来一次,就要伤一次元气。 初樱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隐隐约约的印记。 “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通过这个联系我,我一定会马上回来救你的。” 殊不知,此时的顾臻,就在亭子下面,隐隐约约的人形,看着她。 第六百八十六章 露面 顾臻其实远没有上官木离那么沉稳,之所以会看起来这么成熟稳重,其实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懂事罢了,他所有该磨砺性格,该经历世事的年纪,都事在那不见希望的地宫里度过的,抑或者说是在那口锈迹斑斑的青铜鼎里度过的,是初樱的,将他带离那一方桎梏,也是她,让他感受到了人心的温暖。 后来,他仍在地宫里等待,等待着初樱如约而至,但是一等再等,一等再等,等来的,不是初樱,而是上官木离。 所以,上官木离是给了他重生的人。 如今之所以选择要先离开这里,无非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初樱和夜南冥看上去,好幸福,他不忍心打扰,不忍心让两人最终因为自己而产生嫌隙。 虽然,夜南冥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自己的不满。 自从初樱回来,他鲜少现身,因为她有夜南冥精心呵护着,好几次,他想要上前去扶着她,但是夜南冥好像能感觉到一样,都会先他一步。 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初樱喜欢的人,一定是这世上顶优秀的人。 他有时候也绝得自己心里闷闷的,不知道为何,看到初樱和夜南冥在一起,心里总是悲喜交加,他知道自己在欢喜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 “阿臻,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找不到,便回来,到时候我自己去找。” 她知道天下之大,想要找到鸿离和蒙铎谈何容易,但是就算是掘地三尺,她也会将他们找出来。 而且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 顾臻点头答应,“好!” 之后,便没有了声响,扶桑端着茶水出来,脸上尽是明媚的笑。 自从回府以来,她的心情就格外的好,尤其是在知道初樱怀孕之后。 “王妃,小心点烫。” 将茶杯放到她面前,然后自己在对面坐下,拿起还没做完的鞋子,日子仿佛是回到之前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应当是那个时候最甜的时候吧。 每个人都期待着小宝宝的出生,因为那个小家伙,初樱遭了不少罪,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还算是懂事的了。 “在想什么?” 初樱见她一边做鞋子一边傻笑,遂开口问道。 扶桑抬头看了她一眼,抿唇而笑,“在想到时候这两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像王妃多一点。” “男孩子也要像我多一点吗?” “男孩子就像王爷多一点,到时候王妃和王爷一家四口,想想画面就觉得好没好。” 扶桑说到底都是小女孩,虽说之前被骗了钱,但是仍然湮灭不了她对这世界所有美好的向往。 初樱听罢,只是无声笑了起来,“我倒是在担心要是到时候长得不好看可怎么办?” 她开玩笑道,其实不论孩子长什么样,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会嫌弃? “怎么会,王妃金说笑,王妃和王爷的底子可是在这里摆着呢,小宝宝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扶桑赶紧着急的纠正道,初樱笑着放下真相,端起茶喝了一口,看向扶桑,“就你会说话。” 说完主仆二人相对一眼,笑得更加开心了些。 夜南冥这两日好似要忙些,郁尘频繁的带着陌生人在大门与书房那条路上来回折返,初樱知道其中原因,所以也不多做打扰。 只是这日,一个不是很眼熟的婢女匆匆从外面进来,跪到初樱面前语气急迫:“王妃,王爷命奴婢来带王妃去圆咭寺住上几日,等他处理好了这一切便去接王妃。” 初樱见她不是很面熟,看了一边的扶桑一眼,并不着急走,而是开口问到:“王爷如今在哪里?” “王爷进宫去了。” 那丫鬟模样认真,看上去倒不像是在骗人。 初樱哦了一声,“王爷让谁陪我去?” “北齐和郁尘统领都抽不出身来,王爷遂让玄风护卫陪着王妃去,玄风护卫如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初樱听罢,伸出手,扶桑立马扶着她站起身来,初樱看了一眼那奴婢,道:“那走吧。” 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外走,扶桑也在忍着打量着那丫鬟,总觉得陌生的很,似是不常见到。 那丫鬟本以为初樱是要出府,却没想到她直接去了后花园,站在亭子里,看着那丫头。 “王妃,这是为何……” 话还未说完,一柄寒光泠泠的长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说罢,谁派你来的?” 夜南冥绝对不会让一个丫鬟来自己传话,直到今早他出去,他都没有提半个字要去圆咭寺的事情,怎会突然说要去圆咭寺。 她初樱脑子就算是再怎么不好使,这点思维还是有的。 那丫鬟见状,直到自己瞒不住了,瞬间收起刚才的娇柔状,看着初樱,沉声道:“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若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所以,还请王妃随奴婢走一趟吧。” 初樱一只手扶着自己的独自,目光却没有片刻移开那丫鬟,脸色沉冷。 “你也知道我如今身子不便,所以,你让她自己来见我,出去,我怕是走不出去。” 那丫鬟一听,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听了,想了一下,有些犹豫,但是初樱却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直接掉转剑锋,剑柄将她打得后退几步,沉声道:“你且告诉她,让她自己来见我,我在后院的柴房等她。” 这丫鬟看样子并不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而且看她刚才那犹豫的样子,也可以看出,对方定然不方便露面,但是她偏要对方露面。 第六百八十七章 救赎 能在王府里潜伏这么久不被发现,定不是最近才来的丫鬟,那背后指使她的人或许真的就跟宸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那丫鬟知道自己已经隐藏不下去了,沉着脸跟初樱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初樱收了剑,她其实刚才并没有运气,只不过是对方根本就不会武功,顶多也只是一个通风报信的主儿,无需劳筋伤骨的。 “走吧,我们过去等着。” 她说完就要离开花园去后院,可是却被扶桑一把拉住了,“王妃,要不,奴婢去找王爷吧,王妃如此孤身前往,实在是不安全,万一对方动手,可怎么办?” 扶桑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若是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且就是准备对初樱不利的,那初樱这单枪匹马闯进去岂不是正落了对方的下怀? 初樱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劝道:“扶桑,我们不能什么事情都去靠别人,更不能一点小事就去找王爷,王爷最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我们就不要再去给他添麻烦了,更何况,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初樱吗?我应付得过来的。” 若是应付不过来的时候,还可以选择逃走。 这么多路子,为何非要去找夜南冥? 扶桑虽然还是担心得不行,但是见初樱主意已定,也没有办法,便不再多说了。 初樱到了后院,看着柴房紧闭的房门,四下观察了一下,回头看向扶桑,道:“你去外面等我,若是超过半个时辰我没出来,你便去去找人。”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一手,因为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到底有何用意。 扶桑嗯了一声,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初樱一眼,初樱示意她不用担心,扶桑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等扶桑走了,初樱站在柴房门口,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方才推门进去。 关上门,耐心的等着,没过多久,便感觉到外面有人来了,却迟迟没有进来。 “进来吧,不需要再躲着了。” 初樱沉声开口,盯着门口,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房门慢慢被推开,当她看清楚站在门口戴着黑色斗笠的人的时候,没有说话,而是等她进来,摘下斗笠。 “霜凝见过王妃。” 霜凝拿着斗笠,站在门口,跟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用以说明自己不会伤害她。 初樱没有想到会是霜凝,所以看到她,免不了十分惊讶,开口问道:“怎么是你?” 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出去,难道是后子奴让她来的。 “王妃请放心,霜凝前来,王……阿奴……并不知道。” 她想喊王妃,但是心中却是比谁都明白,后子奴王妃的头衔,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夜南冥一直没有写那封休书罢了。 她不知道后子奴到底做了什么,让夜南冥到如今都没有写休书。 “你骗我出去想做什么?” 初樱并没有心思去在意夜南冥到底有没有跟后子奴写那一封休书,也不在乎后子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她关系 的,是霜凝为何要找自己。 霜凝顿了一下,开口解释道:“霜凝是想救王妃。” 真的,只是想救她而已。 初樱神色微漾,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中百般不理解,为何要突然这么说。 “阿奴已经知道王妃怀孕的事情,如今已经彻底发了疯,说要杀了王妃腹中的孩子,王上就在最近也会对王爷动手,顾忌不到王妃,霜凝不想看到王爷和王妃 的孩子死在阿奴手上,故想将王妃待到 圆咭寺藏起来,不让后子奴找到。” 跟后子奴在一起也有那么长时间了,她深知后子奴的残忍冷漠。 若是初樱真的落到她手里,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至此,她并不知道的初樱怀的是双生子。 初樱听罢,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后子奴,当真是永远都阴魂不散。 “你为何要帮我?” 初樱看着面前的霜凝,若是她没记错,霜凝现在应该是在后子奴身边的。 她的贴身护卫,为何要来帮自己?而不是帮后子奴杀了自己? 霜凝神色微恸,哑声道:“霜凝做错了很多事情,且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王爷待霜凝恩重如山,霜凝此生都无法报答他的恩情了,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兴许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说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初樱看着她那张布满疲惫的脸,竟有些心疼。 “你喜欢她吗?” 她突然开口问霜凝 ,语气平淡,可是对于霜凝来说,却是生生揭开了她刚刚结痂的伤疤。 多么羞耻的问题,多么羞耻的事实! 红着眼眶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看初樱,“如今霜凝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王妃了,王妃若是相信霜凝,今夜子时,霜凝在后门等王妃,如实信不过,也情有可原,霜凝先告辞了。” 说完重新戴上斗笠,可是初樱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霜凝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牙齿印。 那咬她之人,一定是用尽了力气吧。 心脏猛地一抽,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后子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扶桑在外面着急不已,不断的来回踱步,就在准备去找夜南冥的时候,一转身,便看到初樱从里面出来了,连忙迎上去,“王妃,你没事吧?” 说完就忙着去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却被初樱一把抓住了,淡声道:“扶桑,我没事,不用担心。”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不可以有事 听到这话,扶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都差点哭出来了,带着哭腔道:“幸亏王妃没事,都快要吓死奴婢了。” 初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别怕。” 回去之后初樱一直在想霜凝说的话,还有霜凝手上那触目惊心的牙齿印。 扶桑问她对方是谁,她没有说,因为夜南冥下了死命令,霜凝一生不得再入王府,若是被夜南冥知道了,霜凝定会更惨。 毕竟,夜南冥有的时候,是真的不会讲任何情面的。 他可以救一个人,也可以毁了一个人。 初樱回去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夜南冥,直到晚上,郁尘突然匆忙进来,似是刚赶回来:“王爷说今晚要晚点回来,让王妃早点休息,不用等他。” 就在郁尘进来的那一刻,初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听到郁尘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他专门让你回来传话的?” 郁尘点头,“是的。” “外面局势怎么样?” 虽然她这几天都待在王府,没有出去,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但是王府里人多口杂,总是有说漏嘴的,也知道其中一二。 郁尘想了一下,回道:“王上已经封城了。” “封城?” 初樱惊讶出声,郁尘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的,点头道:“之前老太宗封王时,给了王爷十万大军兵符,如今王上将老太宗囚禁在太和宫,想要比王爷交出兵符。” “王爷现在在哪里?” “北门!” 郁尘回道,“前几日三万大军已经进了城,后面还有两万没能进来,王上下令封锁了城门,如今王上的一万铁骑子在南门,两万在西门,三万守在北门,若是王爷敢轻举妄动,王上定会借此接回一举将王爷拿下,并冠上个篡位之罪。” 夜南冥本来是不让郁尘说这些的,而且郁尘走的时候,他也是一再叮嘱,但是郁尘还是没能忍住,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初樱知道。 初樱一听,整个人顺着就站起来了,“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若是我今日不问,你们是不是要打算一直瞒着我?” 今天早上夜南冥出门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异常,她还一直以为局势没有那么严重,想着两人定还会再僵持一段时间,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快要短兵相接的地步了。 “王爷不让属下告诉王妃,王妃不必担心,王爷自由分寸,如今外面局势混乱,王妃只需要平平安安的的待在王府便可以了。” 郁尘说话本来就是前后矛盾的,因为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矛盾的,夜离澈显然是有备而来,势必要将夜南冥一网打击。 如今,或许只有初樱,还能帮到夜南冥了。 魏将军在城外进不来,所有的支援都在城外,且城门口还有三万铁骑,若是要强行进来,定也会损失惨重。 初樱见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心中便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过去吧。” “属下告退。” 郁尘说完便匆匆出去了,本来夜南冥就是让他来让初樱安心的,没想到他竟然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郁尘走后,初樱坐立难安,扶桑也是担心得不行,跟着她一起干着急。 如此一来,便忘记了之前霜凝跟自己说的事情。 子时,霜凝等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一直没有动静,心中似是也猜到了几分。 毕竟自己当初是为了后子奴背离了夜南冥的,初樱不相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抵等了半个时辰,见没有人出来,便也知道,初樱不会再出来了。 初樱见夜南冥迟迟没有回来,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换了衣服要出门,刚出门,便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飞来,拉着扶桑让到一边。 “王妃,你看!” 扶桑指着院子里的花盆旁边喊道,初樱定眼一看,是一只白毛狐狸,就跟自己之前救的那只九尾狐是一样的,只是,这只狐狸只有一条尾巴。 那狐狸丝毫不怕生,摇着尾巴前来,原是嘴里衔着一个东西,放到初樱面前,便一溜烟不见了。 “捡起来!” 扶桑赶忙上前将那纸条捡起来递给初樱,初樱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卿酒的笔迹。 之前在宫中她看到过卿酒写字,就是这种看起来颇为稚嫩的笔迹,看起来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的字迹一样,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秀气。 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扶桑连忙追山去,“王妃,你要去哪里?” “去找王爷!” 初樱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扶桑紧紧跟在后面,“但是王爷让王妃不要出去。” “我若再不去找他,老太宗就真的有危险了。” 初樱来不及跟初樱多解释了,在路上碰到耀华,吩咐她感激备马。 如今北门南门西门都已经被堵住了,若是想要从大门进去是不可能的。 耀华不放心,遂跟着一起了,在马车里,初樱思来想去,同时觉得不妥当,遂对耀华说到:“耀华,你带扶桑去找王爷,就说王上正在逼老太宗写遗旨,让他一定要想办法进宫救人,我想进去看看情况,也好接应他。” “王妃,万万不可啊。” 耀华赶紧出言阻止,这可怎么可以,初樱若是只身进宫,岂不等于羊入虎口? “什么可不可的,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老太宗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有事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兵临城下 初樱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就算刚才郁尘不说,卿酒还是会捎信给自己,自己还是会知道。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将老太宗平安救出来。 “王妃有孕在身,是切不可独自进王宫的,还是先去找王爷,然后再商量对策吧。” 耀华在夜南冥身边待了那么久,多少都集成了些夜南冥的性格,此时显然是比扶桑要冷静得多,拦着初樱不让她擅自行动,开口劝到。 初樱摇头,“若是去找王爷,王爷定不会让我去,耀华,你不要全我,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到,许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才让她现在可以如此的淡定从容。 耀华还想再劝,却被初樱干脆打断,“你无需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如今我是再跟你好好说,若是我真的要去,谁都拦不住我。” 她语气变得有几分严肃,耀华顿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看了一眼扶桑,只得勉强到:“奴婢去通知王爷,王妃若是进不去,万万不可强求,回来找王爷一起商量。” 初樱点头,“我自是知道,一定要让王爷尽量抓紧时间。” “奴婢明白了。” 初樱点头,在城墙外面下了马车,目送着马车渐渐离开,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明亮如昼的王宫上方,深深谈了一口气。 和平相处,难道,就真的那马难吗? 望着面前高高的城墙,再低头看向自己肚子,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并不是很显怀,所以不算是累赘,她还可以飞上去。 就算是这样,心中还是莫名的有些紧张,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窜上窜下都无所谓,随便在哪里磕着碰着也都没关系,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肚子里有两个小家伙,自己要是稍不注意,就会伤到他们。 深深吸了一口气,终身一跃,跳上城墙,猫着身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不被人发现。 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顺着墙滑了下去,每一个动作,都尽力护着自己的肚子。 而此时北门外面,夜南冥一身铠甲,骑在马上,看着门口拉着自己的铁骑,魏湛挡在最前面。 他是奉夜离澈的命在此地拦着夜南冥的,看着已经僵持了许久的夜南冥,心中愧疚难当。 很明天,夜离澈是故意让他到这里来的,夜离澈在他临走前说过,他身上背着的是他魏家上下所有人的姓名,包括,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妹妹…… 所以,今日若是让夜南冥从这里进去了,他将会成为魏家的千古罪人。 “王爷!” 只听得身后传来扶桑的声音,夜南冥回头,一看是扶桑,脸色顿时就变了,郁尘赶忙上前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耀华和扶桑说完之后赶忙回来。 凑到夜南冥耳边将原话一字不动告诉给了他。 夜南冥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的,胸膛剧烈起伏,沉声命令道:“召集暗影,准备行动。” 此时的他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冷静无比,但是内心实则早已经风起云涌。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之前就是害怕初樱知道了,可是瞒了这么久还是被她知道了。 而且居然还瞒着自己只身闯入王宫。 “王爷,王上有令,王爷只要交出兵符,即刻退兵,放弃爵位,他自会放王爷一条生路。” 魏湛再次开口劝道,如今陈兵城下,夜南冥已经被夜离澈逼没有了退路,若是撤兵,依旧是死路一条。 夜离澈,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而此时,王宫里,初樱一进去便直接奔着太和宫去了。 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院子里站满了的铁骑,心中微凉,想必到如今这地步,老太宗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吧。 自己最看到的儿子如今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父王,你为何还不肯些遗旨,你是还在等着九弟来救你吗?” 听到房间里夜离澈的声音,她揭开一片琉璃瓦,便将房间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夜修骥被两个侍卫困在座位上,荣安在一便靠进不了,卿酒也被人挡在一边,双手被绑着,满眼担心的看着夜修骥。 却唯独夜修骥,神色淡定,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着急。 夜离澈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冲着夜修骥大声吼道:“你信不信寡人现在就将老九乱箭射死?他如今已经被寡人的铁骑围在北门,只要寡人一声令下,他便会马上变成尸体。” 他说这话时双眼猩红,那里面,藏了太多了的恨,藏了太多怨,还有,太多的杀气。 初樱心脏跟着一颤,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夜修骥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夜离澈,那眼里,失望,痛楚,怨恨,无奈……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你敢……” 他将后面一个字咬得特别重,几乎都快要喷出血来。 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热泪,那种来自父亲的痛心,是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夜离澈听罢,先是顿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 “不敢,寡人有什么不敢的?当初你都能让寡人为了他发毒誓,寡人为何还不敢杀他?况且,你都敢让寡人当着王上,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既然当初选择了让他当王上,为何还担心自己会不敢,“父王,您也不想想,这历代帝王兄弟,有几个是可以和睦相处的?” 第六百九十章 一再欺骗 难道他是不清楚吗,还是说是对自己和夜南冥这兄弟情义抱有一丝幻想? 夜修骥双手紧紧抓着椅把手,整个人气得发抖,“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就不能好好当你的王上,非要将你自己的亲弟弟逼上绝路?” 难道他苦心栽培这么久的儿子到最后竟然要以这种方式来回报自己吗? “寡人为何要将他逼上绝路难道你不知道吗?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知道来质问寡人了,那你们当时把寡人逼上绝路的时候可曾想过寡人的感受?” 夜离澈丝毫不让步,一句句的逼问着。 “老九抢走寡人最心爱的人的时候你可能帮寡人说过一句话?父王,为何到现在,你都还如此偏心?” 他不明白,同样都是儿子,为何要偏心得如此厉害?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初樱,选择了王位,你有何资格去埋怨别人,更何况,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为何你就如此执迷不悟?” 说到底,他对于夜南冥和初樱在一起夜修骥并不帮他的事情至今都还耿耿于怀。 可是这些事情终究是怪不得别人的。 “寡人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父王您是忘了吗?当初若不是您逼儿臣,儿臣怎会选择另娶她人?” “我从来不曾逼过你。” 夜修骥冷声开口,他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他自己选择,自己从来没有逼过他。 却不料夜离澈突然逼向前,抓住夜修骥的衣襟,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如此大逆不道的动作他竟然丝毫没有犹豫。 “父王逼儿臣做的事情还少了吗?” 他开口质问,一字一句,句句咬牙,“母后刚死,父王立儿臣为太子之前,逼着儿臣断指,发誓绝对不会跟九弟反目;儿臣几次三番想要去寻找阿樱,父王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南疆之行,儿臣不愿意去,不也是父王逼着儿臣去的?继承王位一事,不也是父王闭着儿臣取崔相国之女?如此种种,父王怎可说从来不曾逼过儿臣做任何事情?” 这样说来,良心不会痛吗? 他不明白,为何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承认? “老太宗……” 卿酒心疼无比,着急的喊了一声,却被夜修骥给制止了。 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夜离澈,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那里面,有太多的无奈。 万万没想道,自己一直看重的儿子,竟会糊涂至此。 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虽是想要护夜南冥一生平安,可是那也是夜离澈自己的选择啊,他若是不愿意,大可以拒绝的。 可是他自一心想要往高处爬,一心惦记着这王位,一心想要得到更多的权利…… 不愿意再继续说什么,因为他清楚,自己跟夜离澈,已经说不清楚了。 在他心中,早就跟自己定了罪,自己说再多,也无益。 “你杀了我吧,遗旨我是不会写的。” 他突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都放弃了挣扎,既然那么怨恨自己,便杀了自己,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夜南冥的了。 如此一来,该结束的,也可以结束了。 “你想让寡人背上弑父的罪名吗?父王,你太小看儿臣了,儿臣是绝对不会杀你的。” 他突然冷笑起来,抬起手,一个小黄门低着头端着一直托盘前来,上面有一只小碟子,里面放着两颗药丸。 “不要,老太宗,不要……” 卿酒着急,她想要上前,却又前来了几个侍卫将她拦住,不让她上前。 夜离澈取出那两粒药,“父王,你吃了这个,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怪不到儿臣身上来了。” 夜离澈,真的疯了。 就在他准备将药喂给夜修骥之际,一柄剑突然从房顶上传下来。 “王上小心。” 梵听赶忙上前,一把将剑挡开,与此同时,初樱突然从房顶上跳下来,一只手抓住横梁起了横冲作用,最后才缓缓落地上。 “阿樱!” 夜离澈脱口而出,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初樱,一时间,惊慌,激动,愤怒…… 所有的情绪纷纷涌上来。 他目光突然锐利的看向初樱的肚子,那狠毒的光芒,似是要将初樱肚子里的孩子钉死在里面。 初樱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肚子,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了的夜离澈,冷声道:“王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趁着夜南冥还没有进来。 “收手?” 夜离澈突然颇感惊讶的重复了一便,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觉得有些搞笑的问道:“阿樱,你让寡人收手?如何收手,你教教寡人?” “初樱,不要跟他说话,他疯了。” 一边的卿酒突然开口吼道,初樱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夜离澈,“王上,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我喜欢的人并不是王上,可是王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樱花木簪是如此,我被绑架,阿觅的死是如此,失忆后在南风仙境王上所说的一切亦是如此,就连去南疆,也是用一个编织着另一个谎言,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好像从遇到夜离澈以来,他就是一个浑身上下冲了谎言的人。 “那是因为寡人爱你啊,阿樱,寡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了。” 夜离澈知道自己解释不了,因为那些都是真实发生了。 可是那么多的谎言,那么多的付出,都是因为他太过爱她了,为何她就是感受不到? 第六百九十一章 孤立无援 初樱苦笑着摇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王上,你那不叫爱,你那叫自私。” 若是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的,也是根本就舍不得做出让对方难过,痛苦,为难的事情的。 所谓爱一个人,应当是尊重她所做的一切决定,不给她造成任何困扰,是理智的,是温暖,而不是像夜离澈这样的。 夜离澈不住摇头,一脸痛苦的看着她,那脸上,满是心碎,他明明那么爱她,为何就变成自私了? “阿樱,全世界都可以说寡人做得不对,但是你不可以,因为寡人所做的一些,都是为了你啊。” 他为何会谋划这一场,为何会针对夜南冥…… 这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想得到她罢了。 “阿樱,所有人都在叫寡人放手,可是你让寡人如何放手,你是寡人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算是与全天下为敌 ,寡人也只想要一个你。” 初樱的出现无疑让他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初樱连连摇头,表示并不是这样的,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我并不能成为你做这一切事情的借口,就算是没有我,今日的事情,照样会发生,王上,请你不要再打着爱我的幌子做这些伤害他人的事情了。” 初樱如今也感受到了夜修骥刚才的那种无奈,那种无能为力。 夜离澈现在真的跟他是说不通的,完全是说不通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身后夜修骥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的咳嗽,初樱赶忙转身,那几个侍卫看到初樱,都不敢阻拦,初樱冷眼扫过几人,直接冲上前,将夜修骥扶着坐直身子,“老太宗,你没事吧。” 夜修骥面色通红,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都皱到一起去了,摇了摇头,“我没事,丫头,你不要管我,不要去惹那个疯子。” 初樱对于夜离澈来说意味着什么,整个王宫想必没有人不知道,如今初樱在这里,侍卫们没有夜离澈的命令,都不敢上前阻拦。 卿酒挣脱开他们跑到夜修骥面前,半跪着身子,红着眼眶,“老太宗,你没事吧。” 初樱看了一眼卿酒,示意让她放心,外面夜南冥一定会想办法进来救她们的。 她现在,只要拖时间就好了。 拖的时间越长越好。 夜离澈面色痛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初樱刚才还说的话无疑是深深的伤害到了的他,没有什么是比她说这话出来更伤人的了。 “阿樱,老九要死了。” 他在她身后,突然开口道。 “他不会死的。” 初樱突然转身,冲着他喊了一句。 夜离澈神色微漾,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心中对夜南冥的恨越是浓烈,也就越是兴奋。 “可是他就是要死了,从尸鬼城出来的人,你觉得还能活多久?” 夜离澈丝毫没打算闭嘴,不断的重复着夜南冥要死了这件事情,就好像,这就是事实。 “什么?” 夜修骥突然开口,难以置信的看着夜离澈,“你说什么?老九怎么了?” 很显然,他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夜南冥和初樱去尸鬼城走了一遭,险些丧命。 “父王还不知道吧,为何老九脸色看起来那么不健康,那日来看你已经咳血了,父王,你一直那么宝贝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短命鬼罢了。” 夜离澈真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可以对着自己这么亲近的人说出这么狠心的话,而且丝毫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夜修骥整个人恍若晴天霹雳,初樱见此情景,也是着急不已,她想解释,但是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老太宗,你不要听他胡说,王爷没事,王爷不会死,王爷好得很。” 她越是这样竭力解释,夜离澈就越是相信,夜南冥,真的活不久了。 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搭理夜修骥了,本想着解决了夜南冥,直接去王府接初樱,只是没想到,初樱竟然自己来了,这倒也省了他出宫的时间。 “阿樱,跟寡人走吧,只要你愿意跟寡人走,寡人答应你,放老九一条生路!” 他仍然不死心,看着初樱,威逼利诱。 “臣弟的生路怕是不需要王兄来给。” 一个沉朗有力的声音突然想起,初樱的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门口,大门几乎是瞬间被人踢开了,接着,她便看到了在巨大的夜幕笼罩下,身穿玄色铠甲,手持承影,站在门口,目光沉冷如寒冰,宛若帝王降世,睥睨众生。 “王爷!” 她开口喊了一声,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老太宗面前,以防止有人偷袭。 夜离澈似是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的夜南冥,“你怎么进来的?” 他有六万铁骑守在城门口,他怎么可能进来得了? 夜南冥看着他,眸色更加冷了几分,那深情,带着隐怒,和没有丝毫情义的冷漠。 “王兄,你失算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随即抬手,身后郁尘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从门口窜了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将房间里的侍卫全部打倒在地,身后暗影进去,将初樱和夜修骥,还有卿酒围在中间,不让对方有任何可乘之机。 夜离澈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回头看向初樱时,却发现她的目光,全部都在夜南冥身上。 此时此刻他,算是陈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何为真正的孤立无援。 因为当他与全世界为敌时,当他回头,看到他最爱的女人,眼里,并无半分有他。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曾爱过 所有的挣扎几乎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毫无异议了。 初樱看着门口的夜南冥,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穿铠甲的样子,如今第一次看到,从没想过,穿铠甲的夜南冥,真的是那个会发光的人。 夜南冥看了夜离澈一眼,抬步进来,走向初樱,初樱让到一边,将被自己挡在身后得夜修骥可以看到夜南冥。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王降罪。” 在夜修骥面前跪下,沉声开口,却没想到,从来不轻易红眼眶的夜修骥却是在这一刻红了眼眶,他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曾经一心想要杀了的初樱,在这个时候会不顾自己性命挡在自己面前,更没想到到最后,自己所想要避免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就这样发生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儿子,都是自己最其中的人,为何落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有多痛苦。 “起来吧!”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哽咽,望着面前的夜南冥,缓缓起身,卿酒赶忙发扶着他站起来,抬起手,夜南冥上前,他将手放到他肩膀上,哽咽道:“辛苦你了。” “保护父王是儿臣的责任。” 夜南冥沉声回到,随即回头看向初樱,满眼担心。 初樱朝他微微而笑,似是在告诉他自己没事。 见她没事,他便放心了,她都不知道,在城门口听说她只身闯进王宫来了,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恨不得马上杀进来。 不过好在她没事,若是她出半点意外,他定要所有人付出代价。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夜离澈,似是一瞬之间就醒悟了,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如木偶一般。 他几乎没有做任何挣扎,几乎是在夜南冥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在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中,他成了最大的失败者。 夜修骥看向夜离澈,心中百般不忍,百般心痛,最后都不得不下最后的决定。 别过头去,不再去看,夜南冥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身,看着门口的夜离澈,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朗声道:”来人,王上意图谋害老太宗,按照兖州律令,废王位,禁足东宫。” 东宫,曾经一个多么动听的名字,如今,却成了夜离澈的坟墓。 他曾经牺牲了那么多,才从那里走出来,如今,却再次回到那里。 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也出不来了。 想想多么可笑,为了坐上这个王位,他放弃了初樱,放弃自己的母后的真相,放弃了所有的美好,背弃了夜父子情义,背弃了兄弟情义,背弃了朋友情义…… 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他甚至都没有反抗一下,只是目光空洞的望着初樱,就在那些他自以为对自己很忠诚的铁骑来押自己去东宫的时候,他突然挡开了所有人,看着初樱。 “阿樱……” 他开口喊到,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那是最后的希冀。 真的就是最后的希冀了。 初樱看着他,面上毫无波澜。 之前,她总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了,当初他也曾真心对待过自己,也曾为自己做过那么多事情,她无以为报,后来,她便觉得,他算是功过相抵了。 欺骗了自己那么多事情,自己也不报答,他也不必愧疚了。 可是如今她反倒是觉得,她欠他,终究都是欠他的,而他欠她的,也终究都是欠着的。 这话世界上,本就没有人什么是可以两两相抵的。 看着夜离澈,并不回答,只是听他说。 她知道,他想问自己什么。 “你……爱过我吗?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可曾有那么一瞬间,是爱过我的?” 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多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是爱过自己的一字半句,多希望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是感动过她的。 可是,有的时候,不爱便是不爱,无论你做再多,都是枉然。 夜南冥此时此刻脸色瞬间沉到了极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要来打初樱的主意,这让他情何以堪。 可是他心中更是明白,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解决的,都是要面对的。 之前初樱不是没有跟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过,可是夜离澈总是不信,总是想要自欺欺人。 初樱看了一眼夜南冥,有些犹豫。 “不要看他,看着我,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夜离澈突然大声吼道,双眼猩红,盯着初樱。 “不曾爱过!” 初樱突然开口,简简单单四个字,否定了夜离澈曾经付出的一切,而已彻底的,践踏了他的尊严。 践踏了他,最后的尊严。 不曾爱过! 多么可笑! 呵! “你初到我宫中的时候,不曾爱过我;你怀孕孤立无援的时候,不曾爱过我;从南风仙境接你回来的时候,你不曾爱过我;在南疆的时候,口口声声答应要嫁给我的时候,不曾爱过我;无以为报想要以身相许的时候,不曾爱过我,如今我为了得到你,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丢掉了王位的时候,你不曾爱过我……” 他说完,他起头,望着初樱苍凉一笑,“是吗?阿樱,是吗,你从不曾爱过我,是吗?” 他应当是已经绝望到了极致吧,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世界在初樱说出那句“不曾爱过”的时候,彻底坍塌成了废墟。 阿樱啊,你可知道,你的这句话,便是我末日! 阿樱啊,你可知道,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寸草不生! 第六百九十三章 亏欠太多了 初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初樱瞬间揽入怀中,看着夜离澈,一字一句道:“王兄,请走吧。” 他能容忍夜离澈当着自己的面问这个问题,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没有一人会希望有人会当着自己的面跟自己心爱之人在这里谈论是否爱过的事情。 夜离澈终究是没有等到初樱的回答,抑或是,在之前那句“不曾爱过”之中,初樱已经把所有要回答的问题,全部都回答了。 夜离澈被带走之前,看着恍惚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夜修骥,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 他终究还是被带走了。 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这一背影,也预示着,他从这至高无上的王位上下来了,到垂死之际,都没能再坐上去。 “冥儿!” 夜修骥疲倦的声音再次传来,夜南冥转身,看向夜修骥,再次跪下去,开口解释道:“儿臣知道父王在担心儿臣的身体,儿臣身体如今已无大恙,欺瞒父王实在不是儿臣所想,还往父王见谅。” 那日来看他的时候,其实就是想跟他说清楚,但是那天刚好夜离澈在,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说,后面便更没有机会说了,干脆就想着等事情结束再跟他坦白。 听到他没事,夜修骥眼中闪烁着泪花,上前将他扶起来,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如何跟你母亲交代?” 就算是到时候到了九泉之下,见了她,她恐怕也不会原谅自己吧。 看到他泪眼婆娑,夜南冥动容的红了眼眶。 “今日让父王受惊了。” “我没事,只是辛苦了初樱,若不是她托着时间,我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撑到你来。” 夜修骥实话实说,若不是初樱突然出现,转移了夜离澈的注意力,拖延了时间,自己现在,或许已经魂归西天了。 “老太宗洪福齐天,切不可说这些丧气的话。” 卿酒连忙补充道,不允许他说这样的话。 夜修骥被她这么一说,苦笑一声,只是满怀柔情的忘了她一眼,并不回答,而是再次看向夜南冥,开口道:“冥儿,明日对你来说,是崭新的一天,父王不求别的,只是希望你,放你王兄一条生路,他自小心性极高,有的时候,难免会因为被功名利禄蒙蔽心智,失去理智,做出极端的事情来,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兄长,都是父王曾经器重的儿子,我希望你明日,能够酌情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说到底,他都不忍心看到夜离澈死路一条,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心疼? 就算是犯错了,做父亲的,都希望他能有改正的机会。 “儿臣明白,父王放心。” 夜南冥开口回到,看了一眼周围,道:“父王先休息一会儿,今日定是累了。” “天还有两个时辰就亮了,你们也别回去了,宸佑宫每日都有人打扫,你们去哪里休息一会儿,你们也累了一夜,尤其是初樱,如今有孕在身,不能这么劳累。” 夜修骥开口叮嘱到,如今初樱的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已经成了他生活所有的盼头了,定是不能出半点意外的。 初樱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宗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那我们先走了,父王和太贵妃先休息一会儿吧。” 毕竟,明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卿酒看着初樱,不放心的叮嘱道:“一定要休息一会儿,你不心疼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还心疼我的孙子孙女儿呢。” 一句话,讲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气氛也缓和许多。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从太和殿出来,初樱看着依旧暗沉的夜幕,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 夜南冥回头看着她,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 “诶,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初樱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那么多一群人,拍着夜南冥的肩膀示意让他放自己下来。 “本王抱自己的妻子难不成还有人有意见不成?” 夜南冥反问,就是不放,初樱实在是难为情得很,“我自己可以走路,你快放我下来。“ 可是夜南冥就是不放,还威胁道:“你再乱动若是动了胎气本王可就真的要惩罚你了。” “那王爷便惩罚吧,快放我下来。”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吻你?” 初樱:“……” 这是什么鬼逻辑,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不行,你快……唔……” 几乎是一瞬间,初樱登时就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这是真的,说到做到? 身后的郁尘和北齐,还有神出鬼没的玄云,赶忙双双低下头,不去看这让人难为情的画面。 夜南冥得逞一般看着她,似是在故意挑衅她。 最终,初樱还是没能拗得过他,任由他抱着往宸佑宫走。 王宫深长又高的巷子里,夜南冥抱着初樱,缓步走着,初樱望着夜空渐渐从黑暗中钻出来的月亮,小声问道:“王爷,明日你是不是要当王上?” 因为敢才他说,夜离澈的王位被废了。 夜南冥沉声嗯了一声,“小樱,你想本王当吗?” 他问,似是很想知道她的意见,之前都没有征求她的同意。 “其实,本王只想跟你在一起,并不想当这兖州大陆的王上,不想分出心思去处理那么多事情,小樱……” 他喊道,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沉声道:“本王之前欠你太多了,只想在有生之年,一点一点补起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犹豫 近来他一个人越是处理和夜离澈的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越是在想,自己当真是欠初樱太多了,错过了她太多。 她的所有痛苦和眼泪,好像都是自己给的。 所以,他何德何能,不好好珍惜现在这个就算是遍体鳞伤都还要不顾一切原谅自己的女子。 她不知道,遇到她,真的是自己三生有幸。 之前不知道三生有幸到底是多有幸,如今他明白了,自己最大的幸运,莫过于爱上了一个叫初樱的女子,得到了她毫无保留的爱。 初樱听着他的告白,心里暖暖的。 似是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爷。” 她额头轻轻蹭了蹭夜南冥的脸颊,软软的喊了一声,心中万分感慨。 到了宸佑宫,他将她放下来,搂在怀里,两人站在门口,最初在一起的场景历历在目,一一浮现出来。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整日都跟在自己身后,像一条小尾巴一样。 “小樱……” 他刚喊出口就突然停下来了,初樱停下里看着他,等着他接下里的话,却迟迟没有等到。 “王爷想说什么?” 她问他,其实她刚才在想夜南冥一定很在意夜离澈说的话吧,甚至都还会生气,所以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他来问自己,他却一直没有问。 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没有底,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王爷若是想问我刚才王上说的话,我是可以解释的。”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可以解释的 。 可是说完才突然想起,夜离澈已经不是这兖州大陆的王了。 夜南冥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傻瓜,在想什么,我怎么会问你这些问题,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再问。” 他淡然开口,似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像他这么容易吃醋的人,怎么会不在意。 只是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罢了,不想让自己和初樱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 夜南冥说完将他揽入自己怀中,身上的盔甲因为沾染了他的温度而带上了他独特的香味,那冰冷且坚硬的触感,然初樱在这个不平凡的夜离变得越加清醒起来。 仅仅只是一夜之间,这晟州,便要变天了。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明日晟州人民醒来将会是多么的震惊,举国上下,应当都不会想到,一直传得沸沸扬扬地位之争,是这样拉下帷幕的。 就连初樱,都没有想到。 她认为的夜离澈,应当是理智的,冷静的,顾全大局的。 但是最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两人坐在亭子里,望着皎洁的月亮。 “小樱,做我王后好不好?” 他突然开口问道,初樱身子微僵,似是有些没想到,微微回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夜南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只见夜南冥也跟着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本王不能再让你做本王堂堂正正的王妃,但是明日本王当了这兖州大陆的王,便能让你做本王独一无二的王后了,小樱,你可愿意?” 虽然心中知道她一定是愿意的,可是还是会担心,担心她拒绝自己。 初樱张了张嘴,似是有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夜南冥还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愿意!” 初樱眼眶有些湿润,其实就在他问自己的时候,她犹豫了,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答应。 可是,她怎么忍心拒绝他? 可是…… 到头来,她终究是要食言的啊。 见她答应了,夜南冥脸上紧张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就消散了,脸上笑意渐渐漾开,一只手扶着她的头,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的摩挲着。 “小樱,本王答应你,一定让你做本王唯一的王后。” 从此以后,他的后宫,便只有她初樱一人了。 初樱眼神有些躲闪,刻意想要避开他满是温柔的眼眸,她害怕,只要自己看一眼,就会沦陷。 那温温热热的吻轻轻落下,初樱缓缓闭上眼睛。 亭子周围并不安静,踏着春天的影子,有些小虫子已经在开始蠢蠢欲动了。 天际挂着一轮皎月,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有些长,那相抵着的两人,面对面相拥着。 宸佑宫又重新种上了许多樱花树,当初搬出去的时候种上的,如今已经都开了,只是还没到开得最好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樱花香味,和初樱身上浅浅的香味相映一片。 那飘散的花瓣随着微风轻飘飘的落到两人身边,好一幅花好月圆。 初樱最终躺在夜南冥怀里沉沉谁去,怀有身孕的人本来就嗜睡,且容易犯累,今日折腾了整整一日,着实是累了。 夜南冥害怕把她吵醒了,遂让人取了绒毯过来,盖在她身上在,这样抱着她直到天明。 而此时后宫里的,崔凤苒坐在院子里难以入眠,心中担心不已。 她对夜离澈要做的事情早就有所耳闻,她也想过去劝劝夜离澈,但是夜离澈并不听劝,而是让她好生养胎。 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怀孕了,自然是要小心行事的。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娘娘!” 是丫鬟的声音,崔凤苒几乎是瞬间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匆匆跑进来丫鬟,着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上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刚入夜夜离澈便下令,所有妃嫔不得出门,自己这边,更是被看得死死的,根本就不准出去,说是过了今夜就没事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换了天 可是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遂派丫鬟出去打听消息。 如今看丫鬟如此着急的样子,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加的浓烈了些。 “宸王带着贴身护卫闯进宫来,王上,被软禁起来了,还说,要废了王上……”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话还没说完,崔凤苒整个人就已经身形不稳,连着后退好几步,老嬷嬷赶紧扶住她,担心不已。 崔凤苒只觉得头痛难忍,“怎么会,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白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为何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听说是王上今天夜里要逼着老太宗写遗旨废了宸王殿下的爵位,才逼得王爷入了宫。” 那丫鬟说完,早已经哭出了声,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人,都掩面哭泣。 夜离澈倒了,就意味着崔凤苒要到了,如此一来,崔家,也就危险了。 崔凤苒听完,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东宫,夜南冥站在院子里,看着外面守着的侍卫,痛苦的闭上眼睛。 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是他现在非常冷静,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冷静到让他自己心中都有点害怕。 在夜南冥没出现之前,他几乎是不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输掉。 问题到底处在哪里,为何夜南冥可以这么轻松地进来? 他现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那些所谓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铁骑,根本就不是真的为自己所掌握的。 他试图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夜空中月亮皎洁,谁都想不到,他会一夜之间葬送了自己的江山。 宸佑宫,夜南冥看着天际的乌云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渐渐染上橘红色,看着太阳缓缓升起,最终阳光洒满两个人身上,映出一层光晕。 初樱睡得依旧很沉,他看着她睡着的容颜,是那么安静,手指缓缓抬起,接着光圈勾画着她精致的轮廓,这样的时光,实在是太过美好了,以至于后面的郁尘不忍心上前打扰。 晟州还是那个晟州,太阳依旧还是那个太阳,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是唯独这王宫的主人,这兖州大陆的主人,换了人选。 “王上,时间不早了。” 郁尘永远都是那个打扰两人美好时光的坏人,对于这一点,郁尘也很无奈。 看着有转醒迹象的初樱,夜南冥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郁尘看到了,心中暗暗叫苦,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是万万不可再耽搁下去了。 初樱睡得很舒服,只要是累了,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睡得很香。 更何况,实在夜南冥怀里。 活动了一下筋骨,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夜南冥抬手帮她挡住光线,“要不要再睡会儿?” 一边的郁尘:“……” 这确定还能睡? “不了。” 初樱懒懒回了一句,显然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就看到夜南冥背靠着柱子,正看着自己,眼睑下面有一片淤青,显然是没有休息。 “你昨晚没睡?” 她有些惊讶的开口,坐起来,觉得手有些麻,但是一看夜南冥的样子,顿时觉得心头一片温暖。 昨夜,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看了一眼周围堆在一起的绒毯,昨天晚上他就这样抱着自己坐到现在。 “王爷为何不把我喊醒,我们可以寝殿去睡的。” 她开口道,语气有些抱怨,明摆着是不希望他如此迁就自己。 夜南冥只是笑,“本王不想吵醒你。” 看她睡得那么香,自己怎么忍心? “起来吧,等过了今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她起身一看,自己是身下全都垫着厚厚的绒毯,却迟迟不见夜南冥起来,看着他,“怎么了?” “腿麻了。” 夜南冥有些委屈的望着她,开口解释道。 初樱:“……” 赶忙蹲下去,一边用手给他捶腿一边询问:“这下好些了没有?” 夜南冥摇摇头,“没有!” “那就休息一下再起来。”她回答得干脆,可是这并不是夜南冥的目。 “你亲本王一下就好了。” 初樱身子一僵,停下手中的动作,扭过头看向他,“所以,腿麻了是骗人的吗?” “你大可以来试一试,本王可是这样一直抱着你动都没动一下,你可以怀疑……” 话还未说完,就被初樱突如其来的主动给堵住了嘴对,看着近在咫尺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初樱,不知道为何,一股冲动突然就从脑海里直直冲了出来。 不过幸亏到最后关头,他忍住了。 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知道的,本王是一个正常却需求很大的血性男人。” 初樱顿时觉得无语至极,让自己亲他的人是他自己,如今让自己不要亲的人也是他。 到底是要自己做什么? 郁尘见夜南冥摇起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搀扶着他站起来。 两个人梳洗完,换好华服,便出了宸佑宫。 其实一起都是可以预想到的,朝堂之上,众大臣看着出现在上面的夜修骥和夜南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昨夜那场无声的扎挣很多人其实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家都在等,等最后的结果。 昨天晚上,一定有很多大臣是难以入眠的,特别是那些曾经倒戈的大臣。 然而今天早晨当他们看到夜南冥出现在这朝堂之上的时候,各自心中就都已经明白了,这王宫,已经换了一片天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他的王后 荣安看着下面连大气的都不敢出的大臣,眼中闪过一片凄凉,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去扶持夜离澈,去提醒他,不要冲动行事了。 若是再等等,哪怕是等上个一年半载都是没有关系的。 等到夜南冥真的死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通通迎刃而解了。 可是他偏偏不相信,偏偏不信邪,非要去跟夜南冥一较高低,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终究,还是败在了一个初樱身上啊。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待着宣读新的圣旨。 夜南冥扫视了一眼朝中大臣,那些大臣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如今,他们已经不敢祈求其他的,只求保住性命就可以了。 曾经一些夜离澈是坐稳了这龙椅,却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换了人。 夜南冥将手中圣旨递给荣安,荣安恭恭敬敬的接过来,上前两步,缓缓打开圣旨,铿锵有力的宣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跟夜离澈定死罪。 荣安念得胆颤心惊,下面的大臣亦是听得胆颤心惊。 “臣等恭喜新王,贺喜新王,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宣读完毕,所有人一起跪下去,连带着初樱,一起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为何,初樱看到如此场景,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 其中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有开心,有动容,也有惋惜…… 抬头看着站在龙椅前面的夜南冥,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有些人,从出生那日起,便自带着帝王之气,这句话,真的没有骗人。 初次见到夜南冥的时候,便觉得他不是凡人,后来愈发觉得,他以后一定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出来担当大任的人。 他曾经也对帝王之位无比执着,可是如今,他当了这人间帝王,她却从他脸上看不出多少欢喜,甚至,多了许多忧愁。 她记得,他说过,他并不是很想当王上。 可是他也说过,当他决定反击夜离澈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他要争夺这王上之位了。 至此,初樱也总算是明白了那句,生在帝王家,都是身不由己的。 “王兄虽有错,但罪不至死,故寡人念在手足之情的份儿上,不做赶尽杀绝之举,削其爵位,没收兵符,可继续留在宫中,也可出宫,此生不得再入仕。” 夜南冥说完,收回目光,看向一边的初樱,继续道:“此外,寡人即位,中宫凤位空悬,现有爱妻初樱肃庸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又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王后之尊,与寡人同体,今寡人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初樱听着他文绉绉说了这么长一串,先是一愣,见他将封印递过来了,赶忙伸手去去接。 “臣妾谢王上。” 这王宫的礼仪她所懂的并不是很多,方才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教自己,便只能简单道谢。 接过凤印,夜南冥上前将她扶起来,与夜修骥同列,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接受他们的贺喜。 这些人,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但是这些都不是初樱所应该管的,她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怎么 好好的把胎养好,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殊不知此时北苑,霜凝都已经快要被后子奴打死了。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没有将王爷并已经痊愈了的事情告诉夜离澈,是不是?” 后子奴眸子猩红,怒不可遏的揪着霜凝的衣襟质问到。 霜凝脸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块淤青,嘴角血渍都还没有干。 旧伤还未好,又添新伤了。 霜凝一口牙咬定自己是说了的,任凭后子奴怎么打自己,她都是这个回答。 后子奴后来真的动怒了,一把将霜凝推到床上,不容她挣扎,便束缚住了她的手脚。 霜凝拼命挣扎,可是越是这样挣扎,就越是激怒了后子奴。 “霜凝,你为何要挣扎,你以前根本就不会挣扎的。” 后子奴凑到她面前,捉住她的下巴,有些惊讶,有事失望,但是个更多的,是愤怒。 那种愤怒,似是要将霜凝彻底的吞噬掉。 霜凝梗着脖子躺在床上 ,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像是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让人听着难受的声音一样。 “霜凝不敢背叛王妃……” 她没有背叛,只是不想看到她一错再错下去了。 已经做错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还不肯收手。 她若是在这样下去,和夜离澈有什么区别了。 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人,真的值得吗? 她不明白,这时间男子阿那么多,为何就非要对夜南冥那么执着。 可是霜凝亦是不明白,后子奴对夜南冥的喜欢,已经远远超越了夜离澈对初樱的喜欢。 夜离澈所谓的对初樱的喜欢,是执念纠结着贪恋,是借着喜欢去争取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也夜南冥了,不甘心自己的感情付诸东流,不甘心看着初樱投入别人的怀抱…… 但是有一天后子奴是不一样的,她对夜南冥的喜欢,是除了想要跟他在一起外,没有任何私心杂念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介意夜南冥身边出现其她的女子。 霜凝不论怎么解释,都没有逃过后子奴非人的惩罚。 以至于,她闭了嘴,什么都不说了。 与此同时,一样不好受的,又何止后子奴一个? 东宫的夜离澈,跟她的痛苦比起来,只有过之而不及。 “王上……”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打破了东宫的一片死寂…… 第六百九十七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夜离澈缓缓转过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看着自己的崔凤苒,不知为何,这个从来都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在此时此刻,竟然他心中百转千结,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骄阳当空,他仍觉得寒意浸骨,唯独崔凤苒的突然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人在意着。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崔凤苒一直哭,不停的哭。 她或许也没想到,这个自己曾经一直以为是无所不能,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会走到如今地步。 夜离澈的眼眶有些泛红,喉结上下动着,似是想说话,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崔凤苒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确定他不会抗拒自己的时候才小心翼翼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她乃崔家长女,从小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带着全家人对自己的期盼嫁给夜南冥,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光耀门楣。 可是她自己却不是这样想的,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便已经暗下决心,眼前的男子,是她要拼尽一切去爱的人。 她爱夜离澈,夜离澈不爱她,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她更明白,夜离澈在这场爱情的角逐者,始终都处于弱势,因为所爱之人,并不爱他。 只是因为,他爱错了人。 似乎这世界上,只有她才能对夜离澈的遭遇感动深受,可是夜离澈却一直都没有在意过。 走到夜离澈面前停下来,看着他憔悴不堪的脸庞,那双原本沉冷深邃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已经布满了血丝,让她如何能不心疼? “殿下!” 她改了口,因为就在过来的路上,她知道此时王上之位,已经坐着另一个人了。 只是一开口,眼泪便再次决了堤。 “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还要来?” 她大可以置身事外,抑或是出宫会娘家,大可以不必来看他。 夜离澈太敏感了,以至于任何事情都办法往好处去想了。 “臣妾不来找殿下,还能去哪里?” 崔凤苒哭着问道,越看越是心疼不已,却又不敢抱他,只得哽咽道:“老太宗和新王都说让殿下继续保留皇子身份,可以出宫,可以住回原来的居所,但是无论是去哪里,臣妾和孩子都会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永不离弃。” 她将自己的心意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她不会离开夜离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他的,那怕是死,都要跟他死在一起。 夜离澈眼神微缩,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来都不曾正眼瞧过一眼的女子。 颤抖着的吸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 心中万般想说的,在此时此刻都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这一个拥抱,似是代表着他对她的彻底接纳。 崔凤苒眼泪肆意,一直以来受的所有委屈似乎都在这一个拥抱里变得不重要了。 “殿下,日子还长,我们一起慢慢走,一切,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若是仔细算起来,她比夜离澈小三岁,可是女子永远都是心思细腻的生物,加上崔凤苒本就是属相是书香世家,自然比夜离澈看得开些。 夜离澈没有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还有守得云开的那一天吗? 昨天夜里,他想了许多,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后来才发现,或许是从去南风仙境接初樱回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开始剑走偏锋了,就已经离自己原来的人生设定越来越远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 他或许应该庆幸,在此时此刻,还能有一个崔凤苒,这个被他无数次伤害,无数次冷落的女子,对他不离不弃。 夜离澈回了重华宫,和崔凤苒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熟悉的布景,曾经,他拼了命的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可是如今,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大一圈,他又再次回到这里了。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当你久居高位的时候,你或许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这么狼狈的方式从神坛上跌落下来。 “进去吧,殿下。” 崔凤苒开口劝到,她知道夜离澈现在心里一定非常难受,但是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只能先接受现实,其他的,等以后再说了。 似乎一起都安定下来了,初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新的居所,“缘缨殿”,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 只是,突然搬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好像很是不习惯。 “娘娘,王上吩咐了,让你回来就休息,都这会儿了,你若是再不休息,王上都该回来了。” 扶桑上前劝道,她这样在门口都已经快要站了一个时辰了。 初樱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我不困,扶桑,你去收拾点安胎定神的补品给重华宫送去,他们应该是用得着的,只是,不要说是我送的。” 不管怎么样,崔凤苒并没有做错什么,如今她对夜离澈的不离不弃,也希望夜离澈能够有所醒悟,好好珍惜眼前人。 “奴婢这就去准备。” 扶桑看着面前的初樱,无奈叹气,自己现在肚子一日大似一日,她倒是对别人的事情操心得不行。 初樱知道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无奈苦笑:“扶桑,她肚子里也有宝宝。” 所以,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 说完抬头,便看到门口人影攒动,接着便看到夜南冥踩着晚霞的流光,踏步而来。 “寡人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的还杵在门口?” 夜南冥一进来,便忍不住皱眉询问。 第六百九十八章 只想要初樱和她孩子的命 初樱见他一副要生气了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昨夜没睡的人都还这么精神,我一个睡了的人有什么好休息的?” 夜南冥一听,原本还绷着的脸顿时就放松下来了,抬步走向初樱。 “敢问王上,现在可是可以休息了?” 她故作女儿态的模样,开口问道,几分俏皮,几分温柔,看得夜南冥心中暖意肆流。 二话不说将她揽进怀里,沉声道:“你陪寡人睡。” 声音里难掩的是好久不曾好好休息的疲倦,初樱听着心疼不已,点了点头,“好!” 夜南冥抱着她,心中是无限的满足。 身后站着永远都是在吃狗粮的郁尘和北齐,对视一眼,无奈相视而笑,想必,这也是他们所希望能够看到的吧。 扶桑很自觉地退了下去,不作任何打扰。 夜南冥抱着初樱迟迟不肯松手,如果可以,他就想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都不松开。 倒还是初樱,试图推开他,“不是说要休息吗,怎么还不动?” “别动,让寡人再抱抱你。” 夜南冥轻声提醒道,初樱抿唇而笑,老是就不再动了。 到如今,夜南冥也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终于是成了他的王后,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今以后,任是谁,都不能将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小樱,你只能是寡人的。” 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独特的清香,那淡淡的香,让他心中无比的安心,应当是,没有什么比她的拥抱更让人心安的偶所在了。 他有多爱初樱,王府上下都看在眼里,夜修骥和卿酒也看眼里,初樱亦是看在眼里。 但是初樱对他的爱,丝毫不比他少。 初樱抿着唇,眉眼间尽是晕染开去的笑,那里面有太多的苦尽甘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感到幸福,无论她怎么感到欢喜,眼眸深处,都有一抹散不去的忧思。 两人刚入夜便双双睡下了,初樱其实不是很困,但是夜南冥说什么都要她陪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陪着他一起躺在床上。 夜南冥一只手轻轻房子她有些圆润的肚子上,已经可以明显的摸到一个轮廓了,只不过是初樱很瘦,所以现在还看不太出来。 “王上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了,可还习惯?” 初樱睁着眼睛,在漆黑的夜离,瞳孔似是在发亮,望着夜南冥。 夜南冥想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还好,无所谓习不习惯。” 他淡淡道,其实,他是真的不想当这兖州大陆的王,他只想做一个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宸王,守着初樱,平稳且美好的度过每一天,永远都不要再跟她分离了。 初樱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殿下那边,你当真不会再追究了?” 毕竟,这一直以来,夜离澈都从来没有对他手软过。 “父王说放他一条生路,寡人自然不会再追究,而且,他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夜南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且毫无波澜,似是在陈述一事实。 但是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怀中的初樱,“为何要提这个,可是还在担王兄?”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走到如今这步,跟我多少都有些关系,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心。” 初樱解释,就知道只要自己问了他肯定要这样认为。 “那你现在可是安心了?” 夜南冥问她,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初樱顿了一下,将脸埋进他怀里,点了点头,“安心了。” 若是再不安心,他定是又要惩罚自己了吧。 可是就算她这样说了,夜南冥还是没有放过她,将被子拉过头顶,顺势爬起来,就要开始折腾她。 初樱来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对方给直接拿下了。 所以说,早点睡,其实都是幌子,骗人的而已。 风云变幻的兖州大陆,如今终于是以夜离澈的失势暂时安稳下来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北苑,后子奴最终还是知道初樱当了夜南冥王后的事情,纵使霜凝一直瞒着她,但是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之前那几次情绪那么激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默不作声的霜凝 ,她的脸颊还红肿着,嘴角也结了痂,眼下亦是一片淤青。 “霜凝,你恨我吗?” 她突然开口问道,语气平缓而温柔,这种情况在霜凝的印象中,是很少有的。 上一次,是自己第一次去找她的时候,那天晚上,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了,可是,终究是没有换来她的温柔相对。 她知道自己在后子奴心中的地位,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忍心离开她。 摇了摇头,“霜凝从来不曾恨过主人。” 主人! 从王妃,变成了主人。 称呼是后子奴自己要求改的,在床上的时候,她用链子拴着她,让她喊自己主人。 一声一声,一遍又一遍…… 后子奴似是将自己从夜南冥那里受的所有委屈,全部都发泄到了霜凝身上。 每一次,都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可是每每事后,她又总是会怜惜的跟自己擦拭伤口。 “霜凝,你当真愿意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吗?” 后子奴死死的盯着霜凝,开口问道。 霜凝眼神微漾,因为低着头,所以后子奴察觉不到她眼底情绪的变化。 点了点头,“霜凝愿意。” 她愿意,只要不伤害初樱和夜南冥,还有他们的孩子,无论是什么,她都愿意。 可是后子奴想要的,除了初樱和她孩子的命,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初樱是她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她不仅一次次从自己身边抢走了夜南冥,还让自己离夜南冥越来越远。 没有人能理解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种恐慌,你越是想拼命地去抓住,就越是抓不住,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你跑得越快,他就离你越远。 “霜凝……” 后子奴突然站起来,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你帮我杀了初樱和她腹中的孩子好不好?” 她似是疯了,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来。 霜凝抬起头,痛苦的看着她,“可是那孩子是王上的孩子,霜凝的命是王爷给的,霜凝做不到去伤害他的骨肉。” 当初怜笙还不是夜南冥亲生女儿,她都下不下去手,更何况,这个是夜南冥的亲生骨肉。 后子奴脸色突然就变了,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应当是她发挥得最炉火纯青。 “可是你答应过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 霜凝连连摇头,“霜凝做不到,霜凝做不到。” 那孩子都还没出生,她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都不忍心去伤害。 她的这系列反应无疑是彻底惹怒了后子奴,突然抬手,掐着她的脖子,瞪着她,一字一句威胁到:“你做得到也得做,做不到也得做,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允许孩子活着出生,若是你做不道,我自有自己的办法,只是霜凝,我希望你不要背叛我,不然你知道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霜凝的脸憋得通红,双手捧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是后子奴偏偏不让。 “霜凝,夜离澈为何会判断错误导致失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她问她,眸子里染上了厌恶,虽是一闪而过,但是霜凝却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觉得心脏几乎是瞬间就冻成了冰块,那种缺氧,渐渐蔓延至全身,然后到大脑。 终于是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后子奴掐死的时候,后子奴突然松开了手。 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筋骨一般重重的跌倒地上,蜷在一起剧烈的咳嗽着,甚至是连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滚下去!” 后子奴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冷声呵斥道,随即转过身去。 霜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胸口一痛,嘴里有腥味,她却深深的克制住了,只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她缓缓抬起手想要将嘴角的血渍擦干净,可是没有力气。 后子奴每一次这么教训她的时候,都没想过让她活。 可是如今,霜凝是唯一一个愿意陪在她身边的人,所以每每当她起了杀心的时候,想到这些,她又会稍稍收手,不至于让她这么快就死掉。 “霜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所以,你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说完,抬步离开了院子。 霜凝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动,也根本就动不了。 不住地穿着粗气,眼角有浑浊的眼泪滑落。 对啊,主动去招惹她的人是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自己都是应该承担的。 呵呵…… 她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若是在笑,倒是真真的比哭还难看了。 后子奴现在和夜离澈一样,进入漫长的等待期,因为两人都没有了再掀起大风大浪的资本。 就算后子奴活了这么多年,在这凡尘间,也不能随心所欲。 她想要的,到现在都没得到。 而夜离澈,也算是彻底失去了。 “大殿下,喝点茶吧。” 星宿阁上,夜离澈望着一望无际的晟州,此时的他,可以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但是他继任王位,在这星宿阁上跟全晟州的百姓共庆元宵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似是发生在昨天。 谁曾想到,弹指一挥间,他便想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全部拱手让出去了。 听到崔凤苒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端着茶盏的她,淡声道:“放过去吧,我不想喝。” 崔凤苒见状,无奈之下,只得将茶盏递给身后的丫鬟,望着夜离澈,“大殿下若是心情不好,苒儿便陪着大殿下出去走走,去看看这这兖州大陆的山水。” “都已经失去了江山,还有什么可看的?” 夜离澈突然的发怒让崔凤苒身体猛地一震,显然是被吓到了,委屈的望着夜离澈,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让殿下心情好些。” 她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他整日都这么郁郁寡欢的,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夜离澈能够开心,仅此而已。 夜离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失态了,试图解释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对不起,刚辞吓到你了。” 他也不想,可是每每提到这些,他的情绪就会并不受控制。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有气无力的补了一句,崔凤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应了一声,自己含着泪转身离开了。 夜离澈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整个晟州,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大殿下难道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认输了?” 背后传来后子奴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带着几分惊讶…… 她永远都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夜南冥没有转身去看她,他知道她是谁,听声音就听出来了,曾经也找自己做过几笔交易,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大殿下不会到现在都还在等着王上因病去世吧。” 她追问,随即笑道:“王上的病,早就好了!” 第七百章 拒绝 “你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夜离澈就突然抓过身,情绪激动的看着后子奴,“怎么可能,从尸鬼城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痊愈?”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夜南冥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不相信,也没有办法相信。 自己之所以会提前动手,就是因为知道他命不久矣。 “王爷是从尸鬼城出来的没错,命不久矣也没错,但是他现在,着实是没事了,是泷居亲口说的,大殿下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泷居。” 后子奴语气坦然,并不打算做任何隐瞒。 那天她亲耳听泷居的,难道还有假? 夜离澈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似是忘记了反应,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太和宫看到的夜南冥,还有派梵听前去打探情况得到的消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古以来,强行从尸鬼城闯出来的人就寥寥无几,又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他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夜南冥已经痊愈的事实。 其实,他不是不相信夜南冥痊愈,而是不相信,他从尸鬼城出来,还能活…… 后子奴见他情绪如此激动,动了动嘴唇,正想说,却突然停了一下,低下头轻笑起来,“其实,关于王上到底是怎么痊愈的,我也很好奇呢,前一天都还说病入膏肓,第二天便说没事了。” 这其中缘由,她也好奇不已。 夜离澈看着后子奴,眼神突然一愣,“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个?” 后子奴从来不会做亏本的声音,这次来找自己,到底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还是想跟你合作,你的你的利,我得我的利。” “什么意思?” 夜离澈眸子微缩,开口问道,但是并没有立马答应。 后子奴想了一下,轻笑一声,“那就要看大殿下如今是怎么想的了 ,若是大殿下并不想将曾经失去的全部夺回来,大可不必跟阿奴合作,若是想夺回来,那就另说。” “你觉得我会再相信你?” 夜离澈脸上挂着几丝不屑,在他心中,对后子奴的信任已经没有几分了。 说完不等后子奴继续开口,转过身去,冷身道:“你走吧,我自己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与别人合作。” 后子奴见他拒绝了自己,也不着急,反倒是轻笑道:“那就等殿下那日需要阿奴了,再来找我。” 夜离澈并没有回答,只是感觉到身后人已经不见了。 缓缓转过身,看着空空荡荡的星宿阁,陷入了沉思。 “老九,到底是什么,让你能够撑过这一劫的?” 到如今,他都还没有想明白。 菩提山下,泷居进来也是难得得了个悠闲日子想要晒晒太阳,却还是被人给扰了安静。 往从外面延伸进来的小路瞧了一眼,无奈叹气,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看到有人影幢幢的时候便开口道:“今日二位怎的有着闲情逸致光临寒舍了?” “四哥言重了,光临不敢当,造访才是真。” 夜南冥的声音沉沉传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泷居抿了一口茶,兀自笑了起来,“刚煮好的茶,可是要尝尝?” 话音刚落,夜南冥便牵着初樱从弯弯绕绕的小道进来了,倒是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初樱见过四殿下。” 初樱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跟泷居行了一礼,泷居赶忙起身,“让堂堂王后跟我行礼,真的是折煞我了。” “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礼节,一切从简便可。” 夜南冥接过话,扶着初樱坐下,三人这一来二去,倒是让气氛更加活跃了些。 泷居给初樱和夜南冥各倒上一杯茶,笑道:“今日来可是有事?” 俗话说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夜南冥刚当上王上不久,定是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于这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找自己,想必是定然有事情的。 “也没有事,就是想着陪小樱出来走走,透透气,遂想到了四哥这处清静之地。” 夜南冥如实解释道,说完又看向初樱,两人相视微笑,倒是真真的酸了泷居了。 “我说你们这是故意到我这里嘲笑我这个孤家老人的吗?” 泷居颇为不满的抱怨道,夜南冥浅笑不已,“四哥也老大不小了,是可以给我们找个嫂嫂了。” “初樱也是这样认为的,四殿下这世外桃源,就唯独缺一个女主人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喊四殿下,怕是有些不合适了?” 初樱说完,泷居便看着她回了一句。 初樱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看了夜南冥一眼,夜南冥也不给她解围 ,只是兀自笑着,初樱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四哥!” “诶,这就对了,如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自然是要说一家话的。” 泷居这哥哥当得倒是挺开心的,听到初樱这么喊他,整个人都快要笑出一朵花来了。 夜南冥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关切的询问道:“冷不冷?” “不冷!” 初樱爽快回到,说完又喝了一口热茶。 可是夜南冥看起来还是不是很放心的样子,遂开口道:“扶桑,将披风拿来。” 泷居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眼瞅着都立夏了,王上是不是太小心了些,也不怕给初樱捂出痱子来?” 初樱:“……”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比赞同,“我真的不冷,不用披风。” “有一种冷,叫你夫君觉得你冷。” 没有跟泷居接触的时候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可是如今这一熟悉,倒是觉得自己以前是判断错误了。 调侃的话信手捻来,都不用思考的。 第七百零一章 当年真相 “四哥如今倒是学会了替小樱说话,合着一起来调侃寡人了,等到哪天四哥结婚了,寡人可都是要还回来的。” 夜南冥倒也不恼,任由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调侃自己,顺带还不忘威胁泷居一句,却是带着笑的,不可当真。 泷居只是笑说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成不了亲了,一来是因为自己现在也没有那方便的方法,二来也没有女子愿意嫁给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一个人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逍遥自在。 两人在泷居那里待到了下午些,山气日夕佳,森林里起了雾便有些冷了,夜南冥便要带初樱回去,临走的时候泷居给她开了两贴安胎药。 “扶桑,扶着小樱先走,寡人随后就来。” 临走时,夜南冥突然开口吩咐道,扶桑立马答应了下来,初樱知道他有事要跟泷居说,自己在场的时候不太方便,毕竟是跟泷居的母妃有关的事情。 没有多说,让扶桑拎着药便先走了。 等初樱走了,夜南冥看着泷居,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几分沉重,“当年四哥母妃的案子,寡人只查到了这些,四哥看看吧,若是没有意见,寡人便准备着跟郑贵妃平反了。” 郑贵妃便是泷居的母后,当年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但是夜修骥念及泷居年幼,遂留了郑贵妃一命,但是郑贵妃从此郁愤难平,没多久就去世了,只剩下了泷居。 泷居看着他手中的信封,一时之间,竟没有勇气去接过来。 之前他一心想要替自己的母妃一族申冤平反,当初夜离澈也答应过他,他才会现在欺骗初樱,可是后来夜离澈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让他彻底失去了信任。 但是他从来没有跟夜南冥提起过,他却一直记在膝上,即位便帮自己调查。 “寡人知道让四哥久等了,但是真相永远都不会被掩埋,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夜南冥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现实有些残酷,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实,必须要面对,且却接受。 泷居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此时此刻没有半点血色,接住那封信的边缘,沉声回了一句:“谢谢你。” 夜南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哥的事情就是寡人的事情,放心吧,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寡人陪着四哥。” 泷居低着头,没有说话,兴许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真相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寡人先走了。” 夜南冥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接受消化。 “王上慢走。” 泷居沉沉开口,朝夜南冥行了一礼,夜南冥将他扶起来,转身离开了。 初樱见夜南冥很快就出来了,还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 “寡人想将时间留给他自己去慢慢接受。” 夜南冥上了马车,习惯性的将初樱揽进自己怀里,柔声道,随即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真相对四哥来说,一定很难接受吧。” 初樱知道所谓的真相,昨天晚上,夜南冥看着那封密函迟迟难以入眠,她起身,便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夜南冥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初樱不做打扰,靠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 泷居和夜南冥向来兄弟情深,如今泷如此难受,他的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回宫吧。” 夜南冥沉沉开口,便将下巴贴在初樱的额头上,轻轻的蹭了蹭,闭上眼睛,不说话,只是默默的享受这样的惬意。 而此时竹林小屋里,泷居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已经拆开了的信封,那封密函被打开了,而泷居,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许久都不曾哭过,上一次哭,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忘了。 母妃去世的时候,是他哭的最伤心的一次。 那天早晨,他满心欢喜的摘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花去她宫里找她,可是一推门就看到伺候她的丫鬟哭成了一片,当时他就觉得大事不妙,可是他不敢问,自己小心翼翼的往里走,走到门口被丫鬟拦下来了,拖着他要离开那里。 可是就是在那一瞬即,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去看他的母妃。 后来,两个,三个,四个丫鬟来将他拉走,可是他还是看到了,看到了床榻上,死不瞑目的母妃。 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倒塌,最爱他的人,在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自从母妃一族被满门抄斩后,他便再也没有看到她笑过了,她整日都在喃喃自语,他听得清清楚楚,她是在说冤枉。 后来,夜修骥说她精神失常了,便让他去跟王后住,从那以后,他每日只能在自己的亲生母妃身边呆半个时辰。 回忆一帧帧浮现在脑海里,泷居再也忍不住,攥着那封密函,哭得比孩子还伤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后一手策划的。 她害怕郑贵妃一族强大起来给自己的母族形成威胁,害怕那个时候非常受宠的泷居威胁到夜离澈当选太子,所以痛下杀手,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了郑贵妃全族上下。 所以,这就是夜离澈一直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的原因吗? 他一开始的就是知道,却这么多年,装得毫不知情。 泷居现在好像把夜离澈的心刨开看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他的母亲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是都说母亲的心,都是慈悲的菩萨心肠吗?同时母亲,为何夜离澈的母亲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第七百零二章 翻脸 但是他不知道,夜离澈的母亲,是一个连自己的一手养大的侄女儿都要防着的人,不然,卫寒霜嫁给夜离澈那么多年,怎么一直怀不上孩子? 她害怕卫寒霜抢走夜离澈,害怕卫寒霜若是真的生了孩子,自己就会失去夜离澈对自己的爱,她更害怕,卫寒霜一旦地位得到巩固,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所以从一开始,她想要的,就是卫寒霜对她的绝对服从。 她要的,就是夜离澈能够登上这兖州大陆的帝王之位。 菩提山中,雾气渐浓,水声潺潺,鸟兽还家,唯独泷居,孑然一身,守着这孤寂的山色,过着难捱的日子,等待着下一个天明。 饮酒不自醉的他,在这漫长的深夜里,烂醉如泥。 次日,听到有水声,他有些睁不开眼,拧着眉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来。 “诶,公子别动!” 一个温柔且清凉的声音突然传来,萦绕在他的头顶之上,接着便被人从新按到了床上。 泷居几瞬间就愣住了,猛的睁开眼,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来不及去打量她的容貌,直接一下从床上翻起来:“姑娘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从来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女人的泷居顿时就慌了,“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请自重。”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急急忙忙扯着被子想把自己挡住,倒是第一次这么慌乱。 可是那姑娘却是扑哧一声低着头小声笑了起来,“公子难不成是在这山中住久了,没有加过女子,慌张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我并没有对公子做什么啊。” 她说完回头看了看门外,“昨天夜里我在山里迷了路,误打误撞闯进这里,见公子正在溪边一边喝酒一边大哭,担心公子掉下去了,遂将公子扶了进来,却没想到公子竟直接扑到我怀里哭喊着让我不要走,便是等到了现在。” 那姑娘将事情经过大概的讲了一遍,泷居却是瞬间红了脸,且是红到了耳根。 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那女子偏过头打量着他,看了一下,突然叹了一口气,脸色也跟着心疼起来,“公子一定是思念母亲了吧,昨夜公子一直抱着我喊着娘亲……” “多谢姑娘昨日的帮助,若是没事,还请走回吧。” 泷居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骤然变得冷漠不近人情。 对方一听,先是一愣,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有说话,起身看了一眼自己准备好的早餐,小声道:“桌上有熬好的粥,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勉强还是可以吃的,公子昨夜喝多了酒,吃点清淡的对胃好,我先走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等确定人走了,泷居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从床上下来,旁边的脸盆里还放着拧在一块儿的毛巾,想必她刚才是想给自己洗脸。 再看看桌上,那碗所谓的不怎么好看的稀饭实则是煮糊了的一碗米饭,根本就没有办法吃。 坐在桌子前,突然想到那封密函,正欲起身去找,就看到它被叠得好好的放在桌子上,用茶杯压着。 把密函收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他要进宫去找夜南冥,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人进来了,顿时脸色一沉。 “四弟,好久不见。” 是夜离澈! 如今能让他瞬间黑脸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夜离澈了。 泷居目光冷冷的看着夜离澈,冷声道:“有事吗?” 若是不会自己一直以来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定会立马杀了夜离澈,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夜离澈自然是看出来了他对自己的不待见,不过也没关系,他并不是很在乎。 淡淡笑了笑,故作客气的问道:“四弟难道就不让我进去坐坐?” 说完便迈开步子想要进去,却被泷居直接抬手给拦住了。 “有什事情,就请在这里说吧。” 他仍旧板着脸,此时此刻,能够给出这样的脸色,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夜离澈脸色一僵,显然是面子有点放不下去,看着泷居,也不想再好脸相迎了,心中暗自以为他这在嘲讽自己,毕竟,自己刚失了势。 “四弟这是做什么?” 他开口质问道,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友好。 泷居目不斜视,也不去看夜离澈,而是直接反问道:“大殿下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情难道不知道,还需要在这里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夜离澈冷笑一声,“你且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摆脸色?” 不管在怎么样,他是老大,是所有皇子中大长子,就凭着这一点,泷居都不能以这种态度来对他? 泷居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大殿下若是无事,臣弟便先走了。” 说完便要迈开脚步离开,却别夜离澈给挡住了去路。 “九弟身上的伤,是如何治好的?” 夜离澈也不想再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问道。 泷居神色微漾,原来真的不辞辛苦的跑来,是想知道这件事情。 冷笑一声,“臣弟并不知道。” “九弟病危时,是你一直守在身边,你说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臣弟说了不知道,便就是不知道,大殿若是没事,请回吧。” 泷居说完,回头看着夜离澈,那眸子里深处暗藏的恨意,早已经磨尽了最后的兄弟情义。 夜离澈看着他,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你觉得,你当真帮他瞒得住?” 第七百零三章 破罐子破摔 “臣弟不懂大殿下在说什么?” 泷居始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折让夜离澈心中很是窝火。 “泷居,咱们走着瞧。” 夜离澈咬牙道,他无需再与泷居和平相处,更何况,泷居也做不到。 说完,转身离开。 本来,他以为两人是可以好好说的,就算是泷居不肯说,自己也是可以想到办法让他说的,却没想到,泷居这一次态度居然这么强行,让两人的对话过早结束在怒目相对中。 等到夜离澈离开,泷居紧紧攥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食指还是一片惨白,没有血色,是敢才过于用力的原因。 等他进宫去找夜南冥的时候,夜南冥正准备去见夜修骥,看着站在自己满前的泷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哥可还好?” 泷居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吧。” “那便好,你要去看看父王吗?” 细细数来,他也好久不曾进宫看过夜修骥了。 泷居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婉言拒绝道:“不用了,现在去见他,我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下次吧。” 夜南冥也不面前,嗯了一声,“那寡人晚点再去好了。” 反正他也不着急,只是想去看看而夜修骥身体怎么样了,他这几日总是让荣安送些补品过来,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也送过来给初樱了。 “我今日来就是想跟王上道一声谢,母妃一族平反的事情就劳烦王上了。”泷居开口到,语气恢复了往日得平静,好似昨晚的崩溃不复存在过一样。 “我就先走了。” 他朝夜南冥淡淡笑了笑,开口道。 夜南冥顿了一下,“不留一会儿?” 他还想着跟他喝两杯酒,好好叙叙旧。 泷居摇头,“不了,许久不进宫,有些不习惯,下次吧!” 下次! 等到下一次,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好似自从这次进宫之后,泷居此生,都没有再踏进宫门半步。 夜南冥知道想留也留不住,加上他刚知道了自己母妃一族当年惨死的真相,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一定是很怪夜修骥的吧。 毕竟当年,若是他稍稍坚持,抑或是下令彻查,悲剧兴许就不会发生。 但是当时他也忌惮王后一族的势力,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此来换取自己王位的稳固。 “那等寡人空了,带着小樱去找你喝酒。” 夜南冥看着他,笑道。 泷居也笑,只是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且他现在也笑不出来。 “好,那我等你们。” 说完停顿片刻,遂转身往外走。 夜南冥就立在那里,看着泷居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那张有些喘不上气的难受。 那样的背影,让看看起来心疼不已。 就好像,虽然这天地间人类千千万万,可是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他没有去看夜修骥,而是折身回去了。 回去看到初樱正出门来,遂问她要去哪里,一问才知道她也想去看看夜修骥,还想着过去兴许能跟夜南冥凑个正着。 于是乎,两人便一起过去了。 在路上遇到了崔凤苒,扶着肚子正迎面而来。 “停一下。” 她赶忙开口让轿撵停下来,就要下去。 扶桑赶忙扶着她下来,夜南冥也跟着下来。 崔凤苒看到夜南冥和初樱条件性的象牙回避,却被初樱给喊住了。 见她停下里,初樱三两步上前,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道:“冤有头,债有主,大殿下做出了事情,是他自己的罪过,与你无关,你无需躲着我。” 夜离澈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不论他落到什么地步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但是这与崔凤苒乜有半点关系。 “凤苒见过王后!” 崔凤苒低着头行礼,夜离澈即位时,自己日思夜想都没能当上王后,如今初樱却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就当上了,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是羡慕又能怎么样,都已经换了人了,再羡慕,自己也永远得不到了。 “起来吧,用不着行这些虚礼,你我都是有身孕的人,你又是我嫂子,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可好?” 初樱耐心的询问道,看着面前的崔凤苒,心中心疼不已。 崔凤苒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答,她以为初樱会讨厌自己。 望着她,红着眼眶,过了好久,才点了了点头。 初樱心中欢喜,将老太宗赏给自己的补品送给她许多,后面才和夜南冥一起去了太和宫。 可是她不知道,她送给崔凤苒的东西全部被刚才目睹了一切的夜离澈丢掉了,且将崔凤苒大骂了一顿,不准出门,是说跟他丢人现眼。 一脸几日,夜离澈都会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便动手打崔凤苒,若不是嬷嬷丫鬟拉着,崔凤苒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这天夜里,夜离澈一如往常,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走路不稳,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刚走门口,就看到地上多出来了一双脚。 停下来,缓缓抬头,就看到沉冷着脸藏着隐怒的夜修骥看着自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父王……” 喊完忽然又觉得不对,连连摇头,“不对,是老太宗,老太宗……” 怎么会有儿子想杀自己的老子呢,所以他不配当儿子,不配…… “我不是你儿子,不配……” 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打在了他脸上,夜离澈脸上的神情立马就僵住了。 “荣安,给他好好醒醒酒!”夜修骥拄着拐杖愤怒的吼道。 第七百零四章 拉下神坛 “奴才遵命。” 荣安显然是为难的,但是夜修骥已经开口了,他不得不照做。 赶忙跟身边的小黄门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动手。 夜离澈抬头看向夜修骥正想说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拖走了,一路拖到花园,花园里有很多种荷花用的大水缸。 “把头给我按到水里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夜修骥拄着拐杖跟在后面,丝毫不留情面,冷声命令道。 “是,老太宗!” 荣安命人将夜离澈的头直接按到水里去,夜离澈呛了一大口水,痛苦不堪。 “别让他抬起来。” 夜修骥咬着牙直接下了死命令,整个人气得发抖。 “殿下,殿下……” 闻讯赶来的崔凤苒一看到这场景顿时整个人都吓得不行,赶忙上前在夜修骥面前跪下,哭着苦苦哀求道:“凤苒恳请父王原谅殿下这一次吧,殿下近来只是心情不好,等醒悟了就会好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儿子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 “有什么好原谅的,一个连自己的老子都想杀的逆子,不要也罢。” 这里世上,有几个儿子,会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的? 如是真的有,夜离澈就是其中一个。 太和宫一事,他已经不再计较,却没想到,他不仅不痛改前非,还日日买醉,没有半点上进之心。 “老太宗,凤苒求求老太宗,原谅殿下这一次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崔凤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抱着夜修骥的手苦苦哀求,可是夜修骥如今是根本就听不进去,见夜离澈双手撑着的缸沿把头抬出水面,而且荣安也有意没有下重手,夜修骥气的不行,将拐杖丢到一边,亲自上前一把把他的重新按下去。 “清醒了吗?没有清醒就在里面多泡一会儿,我养你这么大到底为了什么,为何如今因为变得如此没用?” 他也是真的气到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无奈让他这几日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每每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夜离澈想逼自己吃下毒药的画面。 这么多年,他尽心尽力栽培,到头来,居然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这种事情就算是换在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中,都是无法原谅的,更何况是心性那么高的夜修骥。 至今他都还顾念着父子之情,留他在宫中,不将他流放边塞。 “老太宗息息怒,老太宗息息怒,身子重要啊,气出病来遭罪的可是自己啊。” 荣安赶紧想上前阻拦,却无济于事,夜修骥若是下了狠心,任是谁,都是没有办法的。 “赶快去请太贵妃来啊,愣着干嘛啊。” 荣安见这场面根本就控制不住,赶忙让人去请卿酒来。 如今想必也就只有卿酒的话他还能听两句了。 那小黄门一听,赶忙转身跑去请卿酒,夜离澈开始还挣扎,到后面也不挣扎了。 夜修骥毕竟是人老了,体力根本就不行,没多久就喘气不止,无奈之下只得松开手,荣安赶紧上前扶住他。 “老太宗,快擦擦吧,天气还冷,可别冻坏了身子。” 还没立夏,夜里还是有些冷,夜修骥年老体弱,也禁不起几次这样的折腾。 荣安一边给他擦身上的水一边给崔凤苒递眼神,崔凤苒愣了一下,赶忙起身去扶趴在水缸上半只手耷拉在水里的夜离澈。 “殿下,殿下……” 她着急的喊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可是当她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对上的却是夜离澈那双冷澈透骨的眼睛,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看着自己。 夜离澈就那样如索命鬼一样盯着崔凤苒,似是在责备她。 “谁让你求情的?” 他突然冷冷开口,不给崔凤苒任何解释的机会。 “谁让你求他的?” 他再次发问,崔凤苒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夜离澈。 夜修骥本来情绪稍稍缓和了一点,结果听到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火冒三丈,“你自己做的事情还好意思怪别人?我告诉您,若不是看在凤苒和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我今日定要叫你好看。” 他再怎么反天,当日没有啥得了他,今日他就还是他老子。 夜离澈缓缓抬眼,他全身已经湿透了,身下已经滴了一滩水渍,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面爬起来的一样。 “父王要如何让儿臣好看?” 他反问,“如今儿臣连王位都拱手让给你最疼爱的小儿子了,父王还要怎么让儿臣好看?” 就在此时,卿酒没有先到,倒是夜南冥和初樱闻声赶来了,站在不远处,听到夜离澈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都停下来了,没有前去。 “你到现在都还不知悔改。” 夜修骥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他争辩了,自己弄丢了一切,如今倒是要全部怪在别人身上了。 夜离澈咬着牙,心中忍着滔天的愤怒和不满,突然甩开崔凤苒的手,缓步上前,在夜修骥面前停下来,荣安以为他又要对夜修骥不敬,忙招呼侍卫上前保护夜修骥。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夜离澈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夜离澈突然双喜一软,重重的跪了下去。 对着夜修骥连磕了三个头,“儿臣对父王做了大不敬的事情,是儿臣的错,儿臣不希望父王原谅儿臣,只希望父王以后长命百岁,然后亲眼看着九弟是怎么跟儿臣一样跌下神坛的。” 一字一句,都包含着难以掩饰的恨意,而且,他也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第七百零五章 一纸休书 他今日说这话的语气有多重,就有多很夜修骥和夜南冥,还有,那个自己爱到疯狂却从来不曾爱过自己的女人——初樱。 他所有的快乐与痛苦,都是她给的。 最后,也是她,将自己打入了无间地狱。 总有一天,他会化身厉鬼,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他们复仇。 初樱听完,眼神微闪,抬头看向夜南冥,有些担心,却只见夜南冥面上并无波澜,牵着她的手更加紧了些,便要转身往回走。 初樱也不多问,跟着他一起往回走,其实心中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过去,只怕会更加激怒夜离澈。 夜离澈说完,变直接起身,没有再去看夜修骥一眼,转身,带着崔凤苒离开了,转身的是时候看到匆匆赶来的卿酒,崔凤苒想要行礼去,却被夜离澈给拉住了,不让她行礼,而是直接离开了。 卿酒也没有新心思去管他,赶忙走向夜修骥,夜修骥脸色被气得苍白,赶紧帮他顺气,安慰道:“老太宗,你这是何苦呢,他肯定还在气头上,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只有等到以后,他自己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卿酒看到夜修骥被气成这样,心疼不已,出言劝道。 看夜离澈刚才那样子,明显就是没有想明白。 “逆子,逆子啊……” 夜修骥当真是气得不行了,却又无可奈何。 卿酒扶着他不停的安慰他,带着他回了太和宫。 夜修骥其实也不想这样做,可是看到夜离澈整日一蹶不振的样子,他着急啊,他真的比谁都着急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过来拦他的。 明明就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为何都要怪道别人身上来? 夜南冥当初面对夜离澈的步步紧逼,一退再退,到最后实在退无可退,才不已反抗的。 若是再不反击,夜离澈恐怕是对自己都不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是夜南冥? 夜南冥和初樱回到寝殿,扶桑赶忙进去吩咐丫鬟收拾床铺,伺候二人就寝。 “王上还好吧,刚才大殿下说的话定都是气话。” 初樱出言试图安慰道,虽然知道听起来有些勉强。 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关系再次走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吧。 “寡人没事,小樱,你不必担心,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将寡人拉下这王位,寡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害怕。” 他说完,看着她,淡淡笑着,倒是真的不是很担心的样子。 初樱也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好了,早些歇息吧。” …… 次日清晨,初樱是被外面的哭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扶桑,什么事?” 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杯子,已经凉了,想必夜南冥嘴早就起来去上早朝去了。 自从当了这王上,他倒是没有机会再睡到自然行了,抑或是,自己醒来,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在身边了。 “王后,是大王妃,说要见你。” 扶桑在外面说完,遂推开门进来,上前伺候着她起床,一边倒:“王后您还是去看看吧,好像是大殿下走了。” 初樱一听,愣了一下,硬是差点没有反映过来。 走了,是什么意思? 赶忙穿好衣服,“你让她快些进来。” “奴婢遵命。” 扶桑让丫鬟出去请崔凤苒进来,结果等她一进来,初樱倒是吓了一跳。 这才一晚上的功夫,怎就憔悴成这副模样了。 “王后,大殿下丢下我们母子走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娘家回不去,如今在这宫中,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崔凤苒手中拿着一封打开的信,痛哭出声。 “你先不要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去哪里了?” 初樱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从崔凤苒手中接过信一看,原是一封休书。 “昨天晚上闹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原以为他回去会大发雷霆,可是昨晚回去沐浴洗漱之后他就在书房睡了,尽早我去书房找他结果人就不见了,只有这一封休书。” 崔凤苒哭得不行,初樱听完,也觉得荒谬不已。 开始还以为崔凤苒所说的走了是出宫去了还会怎么的,竟然是留下这么一封休书离开晟州了,至于到底是去哪里,也没有说。 这是想独善其身吗?留下妻子和孩子可怎么办? “凤苒,你被着急,等王上下早朝回来一起商量,我们现在想去找父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女的,也顶不到什么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还须得老太宗和夜南冥来说到底该怎么办。 找还是不找,都须得他们说了算。 崔凤苒眼睛都哭肿了,她都已经说了自己愿意陪夜离澈一起慢慢熬,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 而且按照律法,夜离澈那晚陈兵太和宫,逼迫老太宗,想要对夜南冥赶尽杀绝的行为是要被砍头的,夜南冥和老太宗后来并没有追究到底,就明摆着是想要给他机会的。 可是如今夜离澈只要迈出这一步,以后想回来,注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啊。 “扶桑,快帮我梳洗。” 初樱心里也乱,夜离澈这一走,对崔凤苒的伤害不得而知。 重重叹了一口气,握着崔凤苒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他或许只是 想出去冷静一下,等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崔凤苒不回答,只是止不住的抹眼泪。 她心里太多苦楚了,自从嫁给夜离澈,自己就好像没有一天是称心如意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想着以后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可是夜离澈却给了这么一个回答,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第七百零六章 弃之如敝履 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哽咽道:“若是大殿下不回来,这孩子出生以后,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越是想着,心中越是难受到不行。 等初樱梳洗好,初樱立马带着崔凤苒去太和宫了。 而此时太和宫,荣安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哑着嗓子着急禀报道:“老太宗,不好了,不好了,大殿下昨天夜里留下一纸休书出宫去了,方才城门口的侍卫前来汇报,说大殿下在三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城去了。” “你说什么?” 刚起床还在缓声,明显精神不太好的夜修骥 一听整个人坐起来,难以自信的问道,似是在求证。 “老太宗,千真万确的,现在重华宫整个的都乱套了,大王妃一早起来看到休书,哭得不成样子,如今正在王后寝殿里。” 荣安一边说一边唏嘘,一直以来,他都变着法儿的去维护夜离澈,就算他现在失势了,他都一心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够再往上一步,能够封王,能够有自己的封地,重新得到重用,可是如今看来,当真是把自己的前途当儿戏了。 夜修骥听罢,用力吸了一口气,卿酒看了一眼荣安,再看向夜修骥,也不做声,继续给他捏肩。 这种事情,不该她多嘴,她也管不着。 更何况,她觉得夜离澈如今走了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如此一来,初樱和夜南冥都会少好多麻烦。 夜离澈留在这宫中一日,她就一天不能完全放心。 当然,这种心思自然是不能被人看出来,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选择保持沉默。 荣安见夜修骥迟迟不说话,着急道:“老太宗,要是再不去找,可就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了啊。” 夜修骥脸色微漾,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他既然要走,就随他去吧,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不争气的家伙,就算找回来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老太宗,当真就不去找了吗?” 荣安显然还没有死心,还想去找找,可是夜修骥显然是心意已决,“不找了,他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不想回来,去找到也没有用。” “老太宗,王后和大王妃来了。” 外面小黄门进来禀报。 “让她们进来吧。” 夜修骥沉沉开口,夜离澈虽然走了,但是崔凤苒不管怎么说怀的都是他们王室的血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管的。 崔凤苒跟着初樱进来的时候刚止住眼泪,初樱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要跪下去给夜修骥行礼、 “初樱见过……” “起来起来,不必行礼,快起来。” 还没跪下去就被夜修骥给拦住了,卿酒见状也赶忙迎前去,心中欢喜不已,“别站着了,坐下说罢。” 说完就拉着初樱坐下,同时朝崔凤苒伸出手,“来凤苒,坐这边。” 崔凤苒顿了一下,看向卿酒,小心的伸出自己的手。 卿酒一把握住,温柔笑道:“不必如此拘束,你们两个现在都是有身孕的人,该免得礼节都免了,”说到一半又看向夜修骥,道:“老太宗你说是不是?” 夜修骥 一扫刚才的沉郁,嗯了一声,沉声道:“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不必行跪礼了。” “初樱多谢老太宗。” “凤苒多谢老太宗。” 崔凤苒跟着初樱一起道了谢,见初樱不开口,心中着急不已。 “凤苒啊……” 夜修骥先开了口,崔凤苒看向他,“凤苒在。” “关于澈儿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既然他要走,便让他走,不过你放心,你永远都是大王妃,那封休书并不能作数。” 夜修骥一句话说完,全然不提要去找夜离澈的事情。 “凤苒恳请父王派人去找找大殿下,他一定是一时间想不明白,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 崔凤苒说着,眼泪没忍住,一边请求夜修骥派人去找夜离澈,一边掉眼泪,看上去真的让人心疼不已。 初樱看到崔凤苒此般模样心中止不住的叹气,想着当初若是不嫁给夜离澈该有多好,兴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夜离澈,当真是不会珍惜爱他的女人啊,前有卫寒霜,后有崔凤苒,都是他辜负了的人。 “人就不找了,任何人不得去找他。” 夜修骥脸色突然一沉,冷声开口,不容反驳。 崔凤苒脸上神情猛地一惊,眼泪瞬间就绝了堤,起身就跪了下去,“凤苒求求老太宗,派人去将大殿下找回来吧。” 荣安见状,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正欲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道:“王上到!“ 缄了口回头看去,就看到夜南冥一身华服匆匆赶来,显然是刚下早朝赶过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儿臣见过父王。” 夜南冥进来,看到初樱好好的坐在那里,才稍稍放了心,跟夜修骥行礼。 “你大哥离家出走的事情你可知道?” 夜修骥开口问道,不过看态度还是坚持刚才的决定。 夜南冥点头,“知道了,儿臣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但是去找的人回来说王兄很早就出城了,暂时不知去向,想不是有意要隐藏行踪的。” 说完看了一眼崔凤苒,敛神补了一句:“王兄带走了梵听。” 崔凤苒其实已经猜到了,无论何时何地,夜离澈都是将梵听带在身边的,这一次,更是宁愿带走梵听都不愿意带走自己和孩子。 难道,结发妻子和亲生孩子对于他来说,就是这么的一文不值吗? 想要便要,想丢便可随意丢弃。 第七百零七章 就不能让着他? 夜修骥沉默着不说话,如今只要一提到夜离澈,他就觉得糟心得很,也不知道到底是要闹什么? “算了,随他去吧。” 到最终,所有的愤怒,也只能化作如此无奈的一句话了。 对于夜离澈,他是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该用的方法都已经用尽了,如今一切就都听天由命吧。 一边的崔凤苒早已经泣不成声,如今她孤身一身,娘家根本就靠不住,自从夜离澈失势之后,家里面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纷纷避之不及,生怕与自己沾上半点关系。 自己的父亲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她几次三番写信回去希望他能帮帮自己,都一直没有回应。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她又怎么会厚着脸皮来找初樱? 卿酒看出了崔凤苒的难处,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宗,再多派几个丫鬟去重华宫吧,凤苒如今这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了,多些人照顾着总归是好的。” 初樱也颇为赞同,看了一眼夜南冥,点头道,“我觉得这样也要好些,如果凤苒在重华宫觉得孤单,倒也不放来跟我住在一起,如此一来也好有个照应。” 她本是一片好心,可是谁知刚说完某人的脸色就瞬间黑了下来,看了初樱一眼,似是在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他现在还愿意在这里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就已经是很给面子,若是还要接到缘缨殿去那岂不是要气死他?让他以后怎么毫无顾忌的跟初樱两个腻歪? 初樱倒是直接没有注意到某人脸色的变化,看着老太宗,等着他的意见。 “不用了,凤苒多谢王后好心,凤苒能住在重华宫便已经很知足了。” 没有被赶出去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怎的还敢再奢求其他的? “是啊,重华宫离缘缨殿并不是很远,随时都是可以见面的。” 卿酒接过话,刚才夜南冥那立马就变了的脸色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心中还有些忍不住想笑,倒是真的没想到夜南冥竟然也有对初樱这么无奈的时候。 夜修骥也表示暂赞同,“暂且就这样决定了吧,待会儿再派几个丫鬟过去伺候着。” 崔凤苒站起来,想要跪下谢礼,被夜修骥给阻止了。 解决好了崔凤苒的事情,夜南冥便朝着要带初樱回去了。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儿臣就先带小樱回去用早膳了。” “初樱这是还没吃早膳?” 卿酒比夜修骥反应还大,“那就留在这里吃吧,我命人去做。” “不用了,缘缨殿已经准备好了。” 见留不住,卿酒只好作罢,看了夜修骥一眼、 “那你们先回去吧,凤苒就留下用完早膳再走。” 反正回去也没有人做,现在整个重华宫应当都是人心惶惶的。 崔凤苒没有拒绝,感激的看想初樱,到了谢。 初樱也跟着站起来,习惯性的扶着肚子,“父王,太贵妃,初樱想回去了。” 夜南冥立马上前牵住她的手,一只手拦在她背后护着她,小心得很。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卿酒硬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同时不忘吩咐道:“荣安,去准备早膳。” 说完看向崔凤苒,温柔安慰道:“你不要再伤心了,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你只管好好养胎,以后孩子出生了,好好照顾孩子就可以了。” 如今,没有什么是比守着自己的孩子更让人心安的了。 夜离澈说到底都是靠不住的,从一开始就不懂得珍惜,以后还能奢望她能有多珍惜? 崔凤苒点头,心中万般酸楚无人说,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回去的路上,夜南冥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初樱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才让崔凤苒住过来的事情,虽好奇的问道:“王上为何看起来如此不开心?” “你终于是知道寡人不开心了。” 夜南冥沉沉开口,听得初樱抿唇浅笑,颇有些无辜,“王上不说,我怎么知道?” “寡人不说,你就不知道猜?” “难不成我整日都要靠着猜王上的心思过日子?” 不开心了说出来不就好了,为何还要让人去猜? 夜南冥说不过她,直接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你就不能让着寡人?方才你为何要让崔凤苒来缘缨殿?” “我只是随口述说说,不就是怕她一个人在重华宫太孤独了,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想想都觉得让人心疼得很。” 她干脆回到,同时脸上还浮现出一副悲悯之情。 “那是别人的人生,你怜悯别人,别人可曾怜悯过你?心疼过你?” 曾经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难不成是忘了? 夜南冥说完,初樱望着他,不太赞同他的说法:“凤苒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她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去改变别人的人生,更没有办法去阻止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是不应该和夜离澈相提并论的。 夜南冥倒也不是真的想在这个问题上争出个谁对谁错,见她坚持,也不反驳,直接搂着她往回走,转移了话题:“吃完早膳寡人带你出去走走?” “不看折子了?” 怎么突然的就想要带自己出去了? “折子永远都看不完,那些大臣每日都没有好些话要说,没完没了的。” 夜南冥说完,颇有些不甚满意,真的是坐到这个位置,才知道每日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之前夜修骥让自己帮着处理的,也不过是其中十分之一二罢了,跟现在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第七百零八章 反悔了? “王上,今日事,今日毕。” 初樱郑重其事的提醒道,她可不希望夜南冥因为要陪自己而放下手中的公务,耽搁了正事,她可担待不起。 “知道了,所以本王会处理完了再带你出去。” 夜南冥懒懒的看了她一眼,对于突然这么严格的初樱似是感到有些小小的委屈,自己不也是想多陪陪她? 初樱点头,“那就好!” 两人吃了早膳,初樱在一边软榻上闭目养神,时不时看看对面正埋头看折子的 夜南冥,有时候夜南冥抬头,目光与她相遇,两人也是相视而笑。 初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指轻轻在上面打着圈,其实她是在想,到底应该给宝宝取个什么名字好,两个小家伙都这么来之不易,取名字可不能随便乱取。 “在想什么?” 见她想得出神,夜南冥抬头,望着她,开口问道。 “在想到时候跟孩子取什么名字。” 初樱没有抬头,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一次肚子隆起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生下孩子之后,为了能够保护她健康成长,让南莫和木挽歌带着孩子离开晟州,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今生有缘得以与她再次重逢,自己却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以至于,到怜笙临死之前,她方才知道,原来,一直口口声声喊自己娘亲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当初已经已经给去世的女儿。 可是当她孩子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没能救得了怜笙,还差点,害死了夜南冥。 夜南冥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抬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柔声道:“时间还长,寡人陪着你慢慢想。” 初樱抬头,看着他,嗯了一声,“一定要取个寓意好的名字,可不要再像……”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出口,但是夜南冥 心中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都不明说。 “放心吧,寡人一定会好好想的。” 他温暖轻柔的手掌扶着她的头,拇指指腹轻轻摸索着她的太阳穴,眼中噙着笑,“小樱,寡人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初樱笑着不作回答,她现在甚至都很害怕夜南冥说出这些话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做不了像他那样的承诺的。 她不敢谈未来,因为她心中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可是夜南冥不知道,他对一切都 毫不知情,她没有告诉他,也不可能告诉他。 “折子看完了吗?” 她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 夜南冥点头,“已经结束了,还想出去吗?” 看她懒洋洋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很想动的样子。 初樱想了一下,“当然,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那收拾一下,寡人陪你出去。” 他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笑得初樱觉得有些不真实,直起身子,圈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去吻了他一样,有些俏皮道:“可是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嗯?” 夜南冥拧眉望着她,只见她笑意深沉的靠在他怀里,一只手轻轻的在他手上打着圈,“突然很想尝尝王上的味道了。” 夜南冥:“……” 眸子突然就极致放大,与此同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倒是真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这个要求。 低头见她一脸害羞的模样,卷翘的睫毛与他的衣服发出轻微沙沙的声音,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真?” 他故意要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想法。 初樱抿着唇不愿意再回答,但是那食指不停的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圈,似是在暗示着他。 夜南冥只觉得腹部突然窜起来一股冲动,扶着她躺倒软榻上,满眼深情,声音都染上了几分低沉喑哑,“小樱……再说一遍……” 他还想听! 初樱抿着唇,含笑看着他,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可是那眼神里,分明带着期待,是发自内心的期待!” “王上,愿意吗?” 她问他,自己突然提这种要求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抑或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大胆了。 “当然愿意。” 夜南冥紧跟着回了一句,捧着她的脸便吻了下去,与此同时,外面的丫鬟立马识趣的将门关上。 缘缨殿的丫鬟小黄门似乎都已经形成了 一种默契,每每这个时候,他们比谁都还要机灵,反应快得很。 …… 初樱这几日总是喜欢粘着夜南冥,以至于夜南冥每每除了上早朝的时间都是陪在她身边的,这样的日子他非但不觉得腻,反倒很是享受。 “王后,魏将军求见。” 北齐进来,对初樱沉声禀报道。 初樱放下手中的汤碗,看向北齐,提到魏将军,她倒是只能想到魏湛了,“让他进来。” “是!” 北齐出去,初樱让扶桑将汤碗收下去,本以为怀孕之后就会胖一些,可是不知怎的,反倒是越吃越瘦了,初樱也有很着急,害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很快,魏湛就由北齐带着进来了。 “末将见过王后。” 魏湛跪下行礼,当初在北门,若不是魏湛最后打开城门,夜南冥也没有那么快可以进去救人。 夜南冥当初料到夜离澈会一魏家上下人的性命威胁,所以提前让暗影去将魏家上下的人全部救了出来,不让,魏湛也不敢如此干脆。 “魏将军不必多礼,起来吧。” 初樱大致是已经猜到今日魏湛来找自己的原因了,不过不着急,让他自己说出来。 第七百零九章 担忧 魏湛谢了礼便站了起来,就听到初樱问自己:“不知道魏将军近日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她问完,看向魏湛,想必是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不然神色也不会如此轻松。 “末将此次前来是想询问秋濯姑娘的情况,如今她可还好?” 初樱听罢,总算是为秋濯感到了意思安慰,“我并不知道她 的近况,自从从南疆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虽然让南莫回去想办法救她出来,但是南莫一直没有给自己消息,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秋濯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魏湛听完,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黯淡,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多谢王后。” “魏将军若是真的想知道秋濯现在的状况,不妨去南疆一趟,兴许能看到。” 初樱道,见魏湛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遂问:“不知道魏将军在犹豫着什么?” “末将不知道秋濯还愿不愿意见末将。” 魏湛坦白道,自己当初走的时候就说过会回去看她,可是此去经年,到如今,他都没有再去过一次南疆,更是将要去看她承诺忘到现在,才重新被自己拾起。 而且在这期间,他曾经对别的女子动过心,虽然只是昙花一现的感情,但终究是不再纯粹了。 “你若愿意去见她,她定会非常高兴!” 毕竟,能见他一面,应当是秋濯当初唯一的愿望了吧。 当初她跟自己提到魏湛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那种笑,是装不出来的,也无需要装。 “末将明白了,多谢王后指点。” 魏湛答应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去南疆一趟。 初樱想了一,命人取来纸笔,简单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里递给魏湛,道:“你若是要去南疆,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便拿着这封信去隐玥宫找南莫长老,他看到信后自然会帮你的。” 魏湛看着那封信,双手接过来,“末将多谢王后。” “本宫与秋濯相识一场,于私心来说,自然是希望你去见她一面的,不过去与不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本宫只是将该做的都做了吧。” 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点。 魏湛走后,初樱想了一下,又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南疆去,南莫自从回去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南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如今南疆有了凤凰女一族的守护,应当是比之前要好许多的。 下午的时候,她去重华宫看了崔凤苒,夜离澈离家出走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动了胎气,这段时间都一直在卧床休息。 看到初樱去看她,拉着她说了不少话,平日里也就只有陪嫁过来的嬷嬷可以陪她说几句话,日子想必也是不好过的。 见她消瘦了许多,遂将夜南冥给自己的补品都分给了她一半。 晚上夜南冥回来见她情绪似是不太高,一问才知道她刚从重华宫回来。 “以后无事便不要去那里了,冷清得很。” 夜南冥沉声开口,似是不太愿意初樱踏足重华宫。 就好像对之前夜离澈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我只是去看看凤苒,替她感到有些难过罢了,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初樱开口解释道,又不是其他什事,怎的还不可以去重华宫了? “苍国今日送来了不少新鲜东西,寡人将一些珍贵补品都给你带回来了,你去看看今晚想吃那个,寡人命人去给你做。” 夜南冥每每挑起这个话题又不愿意继续下去,说两句就转移了话题。 初樱立马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吃了,这几日吃补品吃得我太难受了。” “但是并不见你身体好上那么一点,有的时候,寡人都在怀疑,你吃的那些补品是不是全部都被孩子给吸收了,一点没给你留。” 说完看向他的肚子,“唯独这独自大了些。” 初樱嗯嗯点头,跟着附和道:“或许就是吧,毕竟里面住着两个小家伙,需要补充的营养自然是要多些。” “王上给凤苒送一些过去吧,她才需要好好补补,我不需要再补了。” “送去了。”夜南冥不用她提醒,就知道她要念叨,所以让人直接送过去了。 初樱听罢,哦了一声,靠在夜南冥怀里,念念有词到:“我觉得最近是越来越不想动了,怕只怕到七八个月的时候,就必须要躺在床上了。” 她也在担心,到时候该怎么办,整日里躺在床上得多难受?之前就经历过一次了,说什么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那寡人得了空便带你出去透气,你不用走,坐轿撵就可以了。” 夜南冥倒是想得周全,初樱无奈笑了起来,“不能自己走路就是难受。” “那到时候寡人就扶着你在院子里走走。” 初樱彻底接不下去了,也不回答了,只是靠在他怀里,玩着他的头发。 “小樱,想不想去苍国玩?等孩子出生过后?” 夜南冥突然开口问道,初樱听到苍国第一想到的,就是独孤清羽,心里面难免觉得有些膈应。 “不是很想去。” 她婉言拒绝,夜南冥嗯了一声,“那便不去。” 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苍国了,初樱渐渐的也就忘了。 但是似乎一直一来,她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一个人权力愈大的时候,野心就会跟着变大。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愿意一直都原地踏步的。 而且夜南冥,并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安守现状的人,他人生的征程,远不会止于此。 第七百一十章 宁国月公主 日子趋于平稳之后,便变悄无声息的生发出许多小矛盾,这些小问题若是单个放大出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但是当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之后,就会发生量的质变。 所以所谓小问题,便不再是之前所谓的小问题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朝朝暮暮,初樱看着肚子越发的打了起来,行动也不似之前那边敏捷了,到处走着都须得有人扶着,倒是比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要辛苦得多。 这日,北齐忽的又匆匆进来,手中携着一封信。 夜南冥想着初樱身边并没有一个贴身护卫,想着玄云整日的都在外面,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郁尘是在自己身边呆习惯了的,遂将北齐给了她,让她日日保护初樱,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就造就了这任何事情都是北齐来做的画面。 “王后,南疆来信了。” 他说完将信双手呈上,递给初樱。 初樱正站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看着那封信,伸手接过来,打开,是南莫的回信。 信中大致说了两件事情,一是南疆如今一切都好,唯独萧无衣对祭司之位还不死心,到处拉拢人,想要推翻初樱,不过一切都还在掌握中,并无大问题;第二个便提到了魏湛去了南疆,且没有见到秋濯,秋濯还在萧无衣身边,他曾试图救她出来,被她拒绝了。 看完心中内容,她长叹一口气,想着,也是秋濯不愿意见魏湛吧。 毕竟相隔这么多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秋濯不是以前那个秋濯,而魏湛,也已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其实她一直都在担心,担心秋濯失去自己最后的挣扎,失去对那个牢笼的挣扎。 如今看来,她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王后,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北齐见她看着信发神,一直不说话,担心的问道。 初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淡淡到:“一切安好。” 说完往外面看了一眼,问:“王上可是在忙?” “宁国使者来了,王上在接见宁国使者。” 听北齐说完,初樱倒是先笑了起来,“希望他这次不要再给我带什么补品回来了。” 这段时间吃那些各国送来的安胎补身的补药实在是吃得太多了,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反胃。 北齐笑道:“王上也是时时都念着王后,任何好的东西都想着跟王后带回来。” 初樱点头,表示赞同,自从他坐上这王位,别的她不知道,最清楚的便是他日日回来都会带一些稀奇新鲜的东西回来,倒着实是用心了。” “王上今日走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奴婢想不要让王后吃补品了,说是先停一停。” 扶桑接过话,夜南冥心中有数,所以一早就提前吩咐了。 “亏得他还知道,说明昨夜我那鼻血没有白流。” 因为补品吃多了,昨夜直接都补得流鼻血了,夜南冥定是因此留意了。 而此时御花园里,夜南冥正端坐在池上亭子里,对岸坐着的便是所谓的齐国的使者,一个文雅沉稳的中年男子,举手投足只见尽是一股谋士之风。 “左丞相此番不远万里前来,奔波劳累,倒不如在宫中多留几日,都一切都修成好了再回去可好?” 夜南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深渊流水,潺潺缓缓,不骄不躁,平淡低回。 那左丞相立马抬手作揖,“多谢王上好意,只是微臣已经花费了大半个月,微臣也想多留几日,好好欣赏欣赏这晟州山水,但因国中事务繁忙,国君尚还年幼,微臣须得早些赶回去,还请王上见谅。” 对方说完又是揖了一礼,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宁国人多性子直爽,以后月公主在宫中若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还望王上能够网开一面,多给月公主几次改正的机会,公主聪明,定会努力学习宫中礼仪,不惹王上生气。” 说话语气尽是客客气气的,显然是很忌惮夜南冥,忌惮晟州,忌惮整个兖州大陆。 宁国虽然素来以商贾富甲天下著称,但是整体实力却是不敢恭维的,加上如今的国君不过十一二岁,根本顶不住多大的事,如今看到夜南冥当了王上,印证了那个流传已久龙翔之兆,便赶紧派人前来和亲,希望能够通过这种办法让自己寻找一个靠山,以至于不被周遭日渐强大起来的国家吞并。 夜南冥听到对方提到这月公主,这才将目光缓缓抬起,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坐在一侧身边仅仅只站了一个老嬷嬷的女子,甚至都没有细细去看一眼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就收回了目光,直截了当的拒绝道:“齐国心意寡人心领了,只是寡人如今已有王后,且许了王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所以这月公主,还是随左丞相一起宁国,吧。” 他说完,便不再去看那所谓的月公主,之前也有不少使者将本国公主送来和亲的,但是都被夜南冥一一拒绝了。 而且之前那些使臣,无不都是带着本国的公主抑或是郡主前来,最后由摇着头带着人回去了,夜南冥照样是半点情面都不曾留给他们。 左丞相显然是听说过这件事情的,所以在听到夜南冥拒绝的事后并没有十分的惊讶,反倒是解释道:“王上和王后的伉俪情深,微臣早有耳闻,但是宁国素来便有嫁出来的女子便没有回去的道理,若是回去了,定会也自缢而死,以证清明。” 言外之意,夜南冥若是不留下这月公主,就会间接害死一条鲜活的性命。 可是夜南冥,又岂是会管别人死活的人? 第七百一十一章 她答应了 “王上休要太过仗势欺人,若不是为了我母国,如不是为了我弟弟,若不是希望王上不要攻打我的母国,徽月定不会这么觍着脸来嫁给王上。” 就在夜南冥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时候,一边坐着始终没有说半句话的姬徽月突然开口,字字控诉,宣泄着自己对夜南冥的不满。 一开始来到现在,他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一眼,如今更是要将自己退出去,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被天下人瞎掉牙齿? 夜南冥依旧不抬头去看她,只是淡淡道:“月公主且放心回去,只要宁国不做逾矩之事,寡人自然不会做冒犯之事。” 姬徽月越是生气,他就越是平静,似是故意要气她一般。 “我不回去,宁国上下都知道我嫁过来了,自然是没有回去的道理,王上若是看不惯我,只需要赐我一方住处即可。” 姬徽月回答也是干脆利落,根本就没打算走。 倒是坐在夜南冥对面的左丞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郁愤不已,若不是如今宁国积弱积贫,他们又怎么会如此不顾脸面,任凭对方肆意践踏尊严。 为了宁国,两人虽没有对视,也没有说话,但是都不约而同的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寡人说过,除了王后,不取她人。” 夜南冥坚持着,不容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王上大可不必如此为难,天下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王上让徽月进后宫,只是一个平常妃子,亦是没有明媒正娶,并不算违背对王后的承诺。” 姬徽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恶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想要嫁给一个男人如此的不要脸面。 看着面前沉郁着脸的夜南冥,那无与伦比的君颜,衣袂迟迟,清冷淡漠,剑眉英气冷郁,带着不容靠近亵渎的超然之态,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的想要从那张脸上探寻更多。 他沉着眸子,似是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她没有办法去看清楚他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听到姬徽月的话,夜南冥着实是陷入了为难,自己若是再拒绝,强行将她赶回去,那自己定会为天下人所诟病。 夜南冥拒绝宁国和亲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初樱耳朵了,初樱听到后,硬是笑得半天没有停下来。 扶桑也跟着轻笑,却不敢笑出声。 “王后,王上和那宁国使者至今还僵持着,听说那宁国公主也是气急了,说若是王上真的要赶她回去,她便立马以死明志。” 北齐见初樱笑得开心,无奈道,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日里做事情干脆利落的夜南冥在这件事情倒是傻得很,宛然一个志诚种了。 “北齐,你去告诉王上,说是本宫说的,世代帝王,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但是明媒正娶的,却只有一个。” 初樱说完,笑色渐渐敛起来,看着北齐,“去吧。” 对于初樱这个反应,北齐倒是有几分没有想到,自古以来,身居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希望能够独宠一身的? 如此这边笑着接纳她人倒是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属下这就去。” 北齐也不敢耽误,想着若是真的因为王上的执意拒绝,惹得与宁国关系闹僵,也不是好事。 北齐走后,扶桑见初樱脸上笑色渐渐的消散开去了,不明白的问道:“王后为何要同意让那宁国公主留下来?” “本宫不仅要让她留下来,以后更是要让王上多纳几个妃子,让这后宫热闹起来。” 初樱脸上深情变得几分揣测不定,坦言道。 扶桑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是气话还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她总觉得,这事情,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简答。 可是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她又看不出来。 御花园里,夜南冥听完北齐的话之后,脸色非但并没有得到半分轻松,反倒是更加沉冷了几分。 “月公主既然这么想留下,那留下便是,左丞相远道而来,寡人已经命人准备了厚礼,到时候派人护送左丞相回宁国……” 很显然,他不愿意再继续谈下去,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只是直到最后,夜南冥都没有正眼瞧过姬徽月一眼。 姬徽月乃是宁国第一美女,在宁国是为无数男子说倾慕的,却没想到来到晟州,竟连王上的眼,都入不了。 如此她便是更加好奇了,这王后到底是何人何长相,竟能将夜南冥吃得死死的,让他如此忠心不二。 “王后,王上回来了。” 扶桑看着外面踏步而来,气势冲冲的夜南冥,赶忙在初樱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初樱放下手中核桃,回头,只看到了一抹黑色,随即自己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拢进了怀里,那只放核桃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小樱,为何要让寡人将那宁国公主留下来?” 夜南冥开口便问,语气不满,且难过。 初樱身子微微 僵住,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缓缓萦绕旋转,让她脑子一下子变得不是十分灵光。 “这后宫若是只有我一人,岂不是太清冷了些?” 初樱半带戏谑的问道,然后抬眼望着夜南冥,“难不成我还担心王上会喜欢上别人?” “除了你,寡人谁都不会再喜欢了。” 夜南冥言辞坚决肯定,这实际上能让他倾心的,仅仅也就只有一个初樱罢了。 换做任何人,那怕是容貌绝世,天上仙子,也再不能入他的眼了。 “如此一来,我便更不怕王上纳妃了。” 初樱笑道,显然有几分没心没肺的样子。 第七百一十二章 奇怪的香 夜南冥见她如此俏皮模样,无奈叹气,“寡人真的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了。” 说完,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了,刚才在花园里,听到她让北齐给自己带来的话,他真的是又生气又难过,这个女人,怎么就可以这么没心没肺? “再说了,王爷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后宫只有我一人,那我可是要背上千古骂名了。” 初樱出言安慰道,分析其中厉害,虽然夜南冥还是很不愿意,但是他说不赢她,也不愿意跟她因为这些事情起争执,虽都一一让承了。 姬徽月留下来了,在西苑的一处偏殿里,离缘缨殿远得很,总之,若不是专门去,两人定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夜南冥之所以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了堵住朝中大臣的嘴,不让他们整日在自己耳边念叨罢了。 不过很多事情,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二,便有了三。 如此一来,便会无节制了。 “王后,月公主前来请安来了。” 丫鬟在下面禀报道,初樱微微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了一眼丫鬟,“月公主?哪个月公主?” “就是当时哭着嚷着要留下来的宁国公主。” 扶桑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初樱一听,倒是想起来了,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啊,只不过她今日怎的想起来见本宫了?” 初樱不甚明了,但也同意了下来,“你让她进来吧。” “是!” 丫鬟出去了,扶桑在旁边继续给她揉着手臂,她进来手脚都有些水肿,让扶桑捏捏,兴许会好些。 “王后,这月公主自从住进来,也没有个封号,也没有个消息,今日若是不来,奴婢都快要给忘记了这后宫还有她的存在了。” 初樱淡淡笑道:“现在不起眼也只是现在,并不能代表这辈子都是如此,扶桑啊,日后或许她还会让你刮目相看也不一定。” 她说完缓缓笑着,听到与脚步声走近,缓缓睁开眼睛,边看大一抹清凉的蓝色,她都是,鲜少看到穿蓝色衣裙的女子。 是淡淡的天空的蓝色,干净,纯粹,不掺染任何杂质。 “徽月见过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万福金安。” 姬徽月方才一进门便看到了院子的软榻上靠着一个人,肚子隆起得十分明显,显然是有孕在身,越是走近,越是能清楚的看到初樱的那张脸。 那张脸,有些许浮肿,但是就算这样,精致的无关都不能被忽略掉。 一身红色冶金一群,裙摆摇曳垂到地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很自然的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神色淡然平静,似是一切俗世外物都无法惊起她的眉间一丝波澜。 可是暗中看似平淡,实则暗含波涛的感觉,她觉得,好相似。 就好像……夜南冥! 她忽的想到了,眼前这个看似闲淡的王后,生着倾国之姿,身怀六甲的女人,和夜南冥,真的好像。 她也忽的明白了为何夜南冥对世上万千女子从不多看一眼,唯独对面前的这个女子宠爱至此了。 她身上,有着他的影子啊。 是他用他的爱,为她筑起了一个守护她的影子…… “免礼吧,本宫进来身子中了些,人也乏得很,不便多动,你且自己起来吧。” 初樱懒懒而语,但是语气间全无无礼之意,反倒是听得让人心中倍感亲近。 见她起来,初樱遂又道:“扶桑,赐座。” “是,王后娘娘。” 扶桑命人搬来椅子姬徽月坐下,这才抬眼看向初樱,道:“徽月早就想来给王后娘娘请安,无奈刚来宫中,诸多事情都还不熟悉,后宫礼仪也不懂,遂学了礼仪,方才敢来。” 她有些紧张,在没有见到初樱之前,出去那次见到夜南冥之外,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她自诩美貌,且性子直爽,所以不会有这种拘谨,可是如今看到初樱,却莫名的觉得拘束起来。 初樱施施而笑,想必定是怀有身孕的原因,说话语气有些慢,调子轻轻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却跟南音更像,有些软,却又透着刚劲。 “宫中礼仪繁琐,也不是一两日能学会的,慢慢来,不着急。” 她自己都还没有尽数学会,当初觉得繁琐,夜南冥便不许她学了,自己也就没有再学过。 而卿酒和老太宗那边,自然是不会在意,毕竟,现在自己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才是他们最紧张的。 姬徽月点头,看着她的肚子,兀自感叹道:“王妃应该快要临产了吧。” 初樱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笑道:“刚满五个月,还早。” 若是真的要十月怀胎的话,那便还要差不多五个月。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晃眼,的都一惊过去这么久了。 姬徽月听完却是满脸震惊,似是没有想到才五个月肚子就可以这么大了。 她没成过亲,没有怀过孩子,所以不知道这些。 “才五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的吗?” 她有些好奇,一边的扶桑却是变得有些警惕起来,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初樱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的。 初樱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浅浅笑着,想了一下,道:“因人而异吧。” “你身上是什么香?” 初樱突然开口问道,看着姬徽月。 姬徽月想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都是丫鬟熏的香,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不好闻吗?” 听到初樱突然这么问自己,她有些紧张,想着这孕妇都是极其敏感的,自己若是无意冒犯了,都是对自己的印象也就跟着不好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动了胎气 初樱摇了摇头,“好闻是好闻,只是觉得这香味有些奇怪。” 她脑子近来不太愿意去想事情,就了不用脑子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熟悉,却又说不上来,若是换做以前,定是一早就想出来这是什么香了。 姬徽月算是松了一口气,道:“我回去问问便知道了。” 初樱也不拒绝,是懒得多说话。 姬徽月兜兜绕绕的都没有一起夜南冥半个字,想必是有意想要回避,初樱也不提,跟她闲聊了一会儿,后来姬徽月见她实在是乏了,便不再多做打扰了,起身离开了。 “扶桑,扶我进去睡一会儿。” 她懒声道,扶桑赶忙将她扶起来,进屋去休息去了。 夜南冥这两日处理事情非常忙,但是就是这样,也依旧是每日回来陪她吃饭。 眼看着中午的饭点到了,扶桑见初樱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进去喊。 可是一进去就看到初樱满头大汗,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是冰冷一片。 “王后,你怎么了?”扶桑一边紧张的询问一边对外喊道:“来人,快传太医。” “扶桑,肚子有些痛,你帮我看看。” 初樱久久才回了一句,扶桑一听,顿时吓得不行,忙把手伸进被子,摸到的却是初樱的一身被汗湿透了的里衣,赶忙掀开被子,只见她的白色里衣上有一块血迹,脸色顿时变得的苍白,嘴唇不停哆嗦,对外哭喊道:“北齐护卫,不好了,王妃见红了,快点去请太医。” 扶桑的哭声吵醒了一直都很难受的初樱,听到她在哭,便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她也紧张,但是她没有力气。 外面北齐一听也是瞬间大惊失色,慌忙去太医,甚至都来不及进去看一眼初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扶桑反应这么激烈,便也可以想到情况定是不容乐观的。 刚出门就撞见回来陪夜南冥吃午膳的夜南冥,立马拦住他,“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王上,王妃出事了,属下,去请太医。” 北齐一时着急,竟忘记了自家王上就会医术,说完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人烟了。 夜南冥几乎也是瞬间脸色沉下来,大步往里走。 “小樱……” 大门时打开着的,丫鬟正急急忙忙的往里面端热水,看到夜南冥回来,刚想要行礼就被夜南冥给拦下来了。 也没快步进去,就看到扶桑跪在床边一般给初樱擦汗一边给哭着喊她的名字。 “发生什么事了?” 夜南冥脸色现在冷得吓人,可是眼里却是浓得如墨一般散不去的担心和紧张,走到床边坐下将初樱的手取出来给她把脉,一只手扶着初樱的脸,柔声道:“小樱,看看寡人,不会有事的,你看看寡人……” 扶桑跪在一边,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后说想睡一会儿,奴婢再进来,就这样了。”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扶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 夜南冥不做搭理,把完脉又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初樱的身下,那一抹还未被换下的红色彻底刺痛了他的眼。 这种令人心悸的感觉,他是好久不都曾感受过了。 “立马去将老太宗那边送来的安胎丸取来。” 夜南冥冷声吩咐道,紧紧握着初樱的手,眸底是滔天的心疼和紧张。 初樱微微喘着气,见他如今紧张的神情,也是心疼不已,抿着唇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 “我没事,王上别担心。” 她福大命大,之前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这点小事情应当不成问题的。 更何况,当初怀怜笙的时候,比现在这种情况还要眼中许多,她不是都要坚持下来了吗? 夜南冥将手亲亲放到她肚子上,初樱感到有丝丝暖意传进肚子里,那隐隐的疼痛有所缓解,却仍旧是疼。 “小樱,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 他只是怨自己,尽心尽力的想要护她周全,却还是阻止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初樱只是看着他,抿着唇笑,可是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垂在夜南冥的手背上,那冰冷且湿润的触感是的不容忽视,就像是有人给他的心脏覆上了一层寒冰,冷得生疼。 她脸色有些发白,唯一的血色便是嘴唇上被要得破了皮的地方,有隐隐血丝。 夜南冥心疼的眼眶泛红,那覆在她肚子上的手掌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内力,想要缓解她的难受。 明明已经这么小心的呵护在手心了,怎的还会出意外? 他不明白,也明白不了。 太医是被北齐拎着一路跑过来的,赶到的时候直接是两腿已然,跪倒在了床边。 “动了胎气,查出原因,立马想办法,寡人不允许王妃和孩子有任何差池。” 夜南冥沉声开口,带着肃杀的冷冽,他已经护住了孩子,但是如今仍是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这些交给太医足够了。 他起身转到初樱头边,将她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握着她的手,那种心疼,是从内心最深处缓缓浸透出来的。 初樱不担心,有夜南冥在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担心,因为她知道,夜南冥不会让她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从尸鬼城出来,不顾自己的性命都要将生的机会给自己。 “王上,我不担心,你也别担心。” 她嘴唇有些发抖,似是有些冷。 “拿被子来。” 夜南冥沉声命令道,丫鬟干赶忙取了被子过来盖在上面,夜南冥搂着她,却又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第七百一十四章 找上门来 太医整个人都进展不已,毕竟,宫中谁都知道,王后和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王上的命根子啊,若是王后和这肚子里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定是会要了他的命啊。 丝毫不敢怠慢,不过把完脉,知道胎象已经稳定下来了,总算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用针灸的办法检查初樱到底为何会动了胎气,之前每次前来把脉都是非常正常的。 回头看向扶桑,询问道:“敢问王后今日都吃了什么东西?” “娘娘今日就早晨喝了点清淡的小米粥,吃了一碟水晶饺。” 扶桑一一如实回到,但是那些吃食都是再三检查过是正常的才敢给她吃的。 “那有没有碰什么东西?” 扶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娘娘今日上午在院子里晒太阳,然后……” “许是自己不注意,动了胎气,今后本宫定会小心些的,毕竟是两个孩子,不必一个孩子那边轻松一些。” 初樱接过话,看了扶桑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看向夜南冥,解释道:“早晨月公主来看我,聊了几句,便有些乏了,遂想进屋休息,在台阶上不小心颠了一下。” 她语气平静,大概意思便是此次出这样的意外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自己不小心罢了。 那太医一听,也不敢再说,只是说初樱须得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暂时就不要经常走动了。 “初樱……” 听得外面卿酒焦急的声音传来,初樱暗自叹气,还是把所有人给惊动了 。 话音刚落,便看到卿酒匆匆进来,进来一看,原本就担心不已的脸上担忧之色更加深了几分。 “儿臣见过太贵妃。” “微臣见过太贵妃……“ 一干人赶紧行礼,卿酒也没有心思去管,赶忙二话不说凑上前,坐到床边,握着初樱的手,柔声询问到:“如今可是好些了?” 初樱点头,“已经好多了,太贵妃不要担心。” 卿酒却是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肚子,抱怨道:“都已经见红了,你说我担不担心?” 初樱有些自责,“是初樱没有注意,让大家担心了。” “这事情哪里轮得到你自责? 说完看了夜南冥一眼,神情有些严肃,“老太宗让本宫传话给王上,王上每日事务繁忙,总会顾不上王后这边,便让本宫将王后接去太和宫,由本宫亲自照看着,如此一来,也都放心些。” 初樱一听,连忙看向夜南冥,眼神里都是拒绝。 而夜南冥,更是满脸的抗拒。 “太贵妃,王上每日一有空就会陪着我,实在是不用劳烦二老了。” 初樱赶忙出言拒绝,这可怎么行,两人只要半日不见都彼此思念得紧,这要是去了太和宫,指不定就是一日一见,那可还了得。 “这是老太宗的意思。” 卿酒直言道,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而且就算他们想拒绝,也须得过了老太宗那一关。 但是老太宗那一关,并没有这么容易。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老太宗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等来了自己的小皇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 “寡人待会儿去跟父王说!” 夜南冥开口道,抱着初樱的手更加紧了几分,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初樱随着卿酒一起去太和宫。 初樱也反握住夜南冥的说,说是什么都不愿意放手。 卿酒也不管,反正她就只是个传话的,只要初樱好好的,无论她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自然是相信夜南冥有能力保护好初樱和孩子,但是她相信并不代表老太宗就是相信的。 接着卿酒陪着初樱的空当儿,夜南冥从里面出来,看着面前的太医,沉声道:“好好检查院子里每一株植物,无比要将罕麝香出处找出来。” “微臣遵命。”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初樱是吸入麝香,才导致动了胎气。 “北齐!” “属下在!” “姬徽月上午来的时候可有异常?” “属下在外面,并未见月公主有何异常。” 北齐如实回到,当初若是单单看姬徽月的言谈举止,倒是没有任何异常。 “王上。” 一边端着热水出来的扶桑见夜南冥立在院子里询问情况,由于再三,还是上前,在夜南冥面前跪下,小声道:“奴婢不敢欺瞒王上,上午月公主来的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当时王后还询问她熏的是什么香,闻起来有些熟悉,还怪怪的。” 扶桑如实回到,“王后应当是已经知道了,方才阻止奴婢不让说,但是奴婢还是不放心,不管月公主此次是无意还是忧心,奴婢想着,都不能让王后再出第二次意外的。” 她扶桑一声也就只认初樱这一个竹息,不懂什么恩怨是非,更不懂什么仁义道德,只是想要守护着初樱,竭尽全力去照顾她。 夜南冥一听,心中便也是明白了,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扶桑起身,端着水盆快步退了下去。 “王上,这……” “去九香居……” 夜南冥冷声开口,不容北齐开口,继而已经买开了步子,大步跨了出去。 自从姬徽月住进这王宫之中,夜南冥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一眼,如今他是第一次主动找上门,可是这对于姬徽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久居香,姬徽月抬手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香,笑着问道:“这是什么香,我竟是越闻越香,难怪王后也这么感兴趣。” “公主害得王后动了胎气,差点酿成大祸,难道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香?”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排山倒海的寒气,似是前来索命的一般。 第七百一十五章 警告 姬徽月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向门口已经抬步进来的夜南冥,似是刚从极渊之地而来,周围萦绕着一股极寒之气,让人不敢前进,姬徽月自从来到晟州,得他第一眼正视,没想到尽是如此境地。 那漆黑如夜的眸子里,迸发出熊熊怒火,似是要将她吞噬殆尽,可是又不尽是如此,因为是否用他的愤怒来吞噬她,是对他自己的亵渎。 夜南冥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让你如此吝啬,连看我一眼都是如此不屑。 在御花园第一次见面,你从一开始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如今第二次见面,你亦是如此。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看着那震慑力十足的眼神,她应当佩服自己此时此刻有这个勇气赶去与他对视。 “什么意思?” 憋了半天,她才十分委屈且不解的问出这个问题。 王后动了胎气,与她何干?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上午去看过她吗? “到现在你还穿着这衣裳,到底是胆大包天,难道在你们宁国,随便算计他人,害他人性命,都没人管的吗?寡人今日算是见识了,无非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奸诈小国,难成气候。” 他语气尽是对宁国的不屑,不带丝毫怜悯之心,也没有丝毫口下留情。 姬徽月一听瞬间火冒三丈,大声抗议道:“我宁国虽小,却都是有气节的人,他们只是经商有道,并非王上所说的唯利是图,王上若是看我不顺眼,冲着我来便是,何苦要如此辱骂我的国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姬徽月本就不是会忍气吞声之人,如今自己母国被夜南冥这般辱骂,自然是不肯罢休。 可是夜南冥却并不管她这么多,冷视着她:“到这个时候还敢嘴硬,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竟敢对寡人的往后下此狠手?” “我姬徽月做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些小人之事,我说没有害王后便是真的……” “王上……” 姬徽月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道清冷的光滑过自己的脸颊,闪过自己的眼睛,随即,冰冷且锋利的剑刃就靠在了自己脖子上。 身后的丫鬟见状连忙跪了下去,吓得不清。 姬徽月自己都被下了一跳,似是没有想到夜南冥竟然会如此的干脆利落,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手握长剑一脸冷然的夜南冥,动了动喉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 “你至今都还穿着熏了麝香的衣裳,竟还敢信口雌黄说你无心害王后,寡人是该说你胆大不怕死还是心大?” 夜南冥真的动怒了,身后的北齐和郁尘都能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气,可是在姬徽月看来,他已经起了杀心。 不知是为何,心中那升起的所有光亮几乎都是在剑锋的冰冷与脖子的温热接触的那一刻所激起的心悸中,缓缓消沉了。 对夜南冥所有的幻想,好像都落空了。 其实她一直在想,夜南冥对王后虽然倾尽一世宠爱,但是自己只要留在这宫中,就算得不到他的倾心,但是日子久了,总归还是会有一丝感情的。 她只要留在这里,依仗着夜南冥,护着自己的母国,便已经足以。 可是如今看来,就好像,这么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他不爱你时,你做的一切都是错,你的一切自以为闪光的有点,对他而言,都入不了他的眼。 初樱太过耀眼了,以至于盖过了所有女子的光芒,以至于,夜南冥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她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畏生死,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我并无害王后之意,我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熏的香,是麝香……” 对于麝香,她从未接触过,又怎会知道,这便是麝香? “王上!” 郁尘想要上前劝阻,可是夜南冥确实自己忽然收了剑,转过身去,一字一句,照样是字字都让姬徽月如坠冰窖:“从今以后,你不得再踏进缘缨殿一步,若是敢违背,寡人定叫你后悔一生。” 他说完,亦是不作任何停顿,抬步离开,不给对方任何有回想的余地。 姬徽月站在原地,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着他刚才还说的话,一直保持着不动的身子忽的一软,丫鬟赶紧上前扶着她,却被她一把挡开。 转身看着面前的丫鬟,厌恶的冷哼一声,“口口声声说我母国人心奸诈,其实真正险恶的是你们,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无辜害我?” 这些丫鬟是宫里派来伺候自己的,衣服都是她们熏的去,她们是晟州人,难道会不知道所熏的香是麝香? 其实一个个心里都明白得很,却要故意这样来算计自己。 那几个丫鬟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可是姬徽月却不会放过她们,非要逼问出她们为何要这样做。 那几个丫鬟想逃,被她抓回来了,关在偏殿。 她没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冤枉自己的,尤其是夜南冥。 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出真相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夜南冥第一次去九香居,却也不知道,后面是否还会再去,若是再去,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没有人知道,也说不清楚。 时间是个很好的媒介,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明明亮亮,让你不去相信都不行。 回去的时候卿酒还在,建夜南冥回来,便坦言道:“可是跟老太宗说好了,他怎么说?” 她以为夜南冥是去找老太宗去了,可是他并没有去,沉声道:“寡人还没去,刚去处理了一点事情,这就去找老太宗。” 第七百一十六章 力证清白 “算了你也不用再去了,反正就算是接初樱过去也不是现在,我等下回去跟老太宗说说,看看他是否能答应。 卿酒无奈摇头,坦白道,看他这忙来忙去的样子,倒是真的觉得初樱跟着自己去太和宫要方便些,在这缘缨殿,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等一切都决定下来再说,不然现在被夜南冥知道了,定是要马上去找老太宗说情的。 这些年,好不容易看夜南冥和夜修骥两父子关系越来越好,谁都不希望父子俩因为这件事情而起矛盾。 “多谢太贵妃。” 夜南冥开口道谢,卿酒也随即站起来,看了一眼夜南冥,再看看初樱望着夜南冥那柔情蜜意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开口道:“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两个了,先回去了,老太宗还等着我带消息回去呢。” 夜南冥微微笑着,道:“太贵妃慢走。” 他倒是有些等不及要跟夜南冥单独相处了,卿酒见他这么干脆,根本就不打算留自己,更是忍不住笑,想着夜南冥恐怕也只有在初樱这里才会是现在的样子。 “好了,知道你们想我走,也不急不打扰你们了,”说完看向初樱,柔情叮嘱道:“一定要注意身子,让你卧床休息你就乖乖躺在床上休息知道吗?” 床抿着唇笑着点头,“好的,太贵妃不必担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其实卿酒最多应该也就比她大几岁而已,只是因为所嫁之人不同,所以才会在称呼上有这么大的差别,一开始卿酒是十分不习惯的,也就是到了现在,才勉强接受了。 不过她和初樱的关系倒不像是外人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客客气气的,只要是没人在旁边的时候,两人都是比较随意的。 送走了卿酒,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夜南冥和初樱,初樱靠着枕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犹豫了一会儿,道:“王上去找月公主了?” 夜南冥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暗沉,嗯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柔声询问到:“现在可是好些了 ?” 他试图转移话题,可是初樱却并不想转移话题,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好多了”说完又道:“其实她没有坏心思,那麝香定不是她有意而为之的,王爷不用想都知道,她若是知道那是麝香,怎会如此光明长大的来找我让,岂不是掩耳盗铃?” “阿樱,寡人不管她是否是有意之举,但是她伤害了你,寡人便不会放过她。” 夜南冥说这话有些霸道不讲道理,初樱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的,就又听到他说:“小樱,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寡人都不会放过的。” 这话,他说给初樱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因为没有人能够真切的知道,初樱每一次受的伤,都会十倍百倍的痛在自己身上;初樱的命,便是他的命。 那种已经爱入骨髓,甚至是渗入了每一丝血液的深沉,没有人能体会到。 而且,正是因为曾经刻骨铭心的痛过,失去过,所以才会更加想要好好珍惜。 初樱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其他的任何反应,只是抓住他的手,心中微微叹气,虽然没有问他到底怎么惩罚姬徽月的,但是不用想,姬徽月现在肯定很难受吧。 后面几日,夜南冥变得十分紧张起来,老太宗那边总是说要将初樱接去太和宫,可是每次荣安带人来接初樱的时候都被夜南冥给赶了出去,如此一来,双方也就僵持住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有时间陪初樱的,他每每都是尽快处理完公务便回去陪着初樱,不让老太宗那边有任何可趁之机。 对此,初樱虽然深表无奈,但是更多的,是心疼每日两边跑的夜南冥。 夜南冥倒是没事人一样,一直强调着自己没事,可是到底有没有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和,初樱看在眼里。 这日,初樱和夜南冥正商量着两人亲自前去拜见老太宗,跟他好好说说初樱不必去太和殿的事情,结果刚出门就看到姬徽月带着一个丫鬟站在门口。 她记得请出去,夜南冥说过不准再踏入缘缨殿半步,所以她不进去,她就等在外面,夜南冥总归是要出来的。 一看到姬徽月,夜南冥的脸色顿时变得冷淡起来,初樱也有些惊讶,看着她,“月公主前来可是有事?” “前来请求王上还我清白的。” 姬徽月开口道,语气直爽干脆,其实从上次两人交谈,初樱就可以看出来,她并不是一个会玩弄小心机的人。 看了一眼夜南冥,只见他仍旧不抬眼去看姬徽月,只是沉声道:“你的清白与寡人无关 ,这里并不是你伸冤的地方。” “王上……” 初樱拉住他,看向姬徽月,道:“月公主请讲。” 初樱并不是心怀悲悯之人,只是不想让场面过于尴尬。 姬徽月看了夜南冥一眼,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眸子深处那一抹异样的情绪还是被初樱给捕捉到了。 只见她将那丫鬟往前面一扔,道:“当日跟我衣服熏香的人便是她,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调查,最后见她鬼鬼祟祟的要出宫,最后抓住一问,才知道,想害王妃腹中胎儿的另有其人。” 说完顿了一下,见初樱和夜南冥都毫无波澜,继而又道:“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问她,我姬徽月从来不是那等卑鄙小人,亦不会做那等卑鄙的事情,孩子多么可爱的小生命,我并没有理由去害他。”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不甚在意 姬徽月说话的时候昂首挺胸,声音清亮有力,眉眼间尽是不甘被辱的倔强,丝毫看不出半分不轨之心。 只是这样,倒是显得这一切,是初樱有些做作了。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姬徽月,再看向夜南冥,“王上处理吧,我先过去。” “寡人随你一起去。” 夜南冥想跟初樱一起走,却被姬徽月上前拦住,“既然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王上为何还不肯给还我清白?” 姬徽月望着他,那眼里,如火一般想要得到认可得渴望,炽烈而不加任何掩饰。 初樱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而是松开夜南冥的手,转身走了。 夜南冥冷眼睨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姬徽月,脸上颇多不耐,“寡人说过,你的清白,与寡人无关。” “是王上污蔑了我,若是与王上无关,那还与谁有关?” 姬徽月仍旧是不依不饶,而此时另一便,初樱已经走远了。 “娘娘为何要走,这不是给那月公主长了士气?”扶桑有些不明白,明明就是姬徽月做错了事情,若不是及时发现,还不知道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如今怎的反倒还有理起来了? 初樱抬头看了扶桑一眼,无奈叹气,“她本来就不是来问本宫要清白的,本宫若是在那里,倒是显得多余了。” 她看到姬徽月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来找夜南冥的,对于自己误不误会她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她唯一在意的,便是夜南冥是否误会。 正是因为夜南冥误会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的去调查清楚一切,前来讨个说法。 “我看她表面上性子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机,实际上并不一定是这样的。” 扶桑心中愤愤不平,一开始她对姬徽月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如今便是更加不好了。 “你放心吧,王上自有分寸,本宫……”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抬起头,看向那漫无边际的远方,淡淡道:“相信他!” 相信他! 声音有些轻,带着某些不确定因素,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扶桑见她如此说着,不免叹气,“奴婢也相信王上,一定会只钟情于娘娘一人,但是外面的花花草草太多了,万一要是那天不小心,别迷惑了眼睛怎么办,奴婢不是说王上不好,只是想娘娘以后不要这么无欲无求的,这不是奴婢认识的娘娘。” 她认识的初樱,并不是天生善良的人,对方伤她一份,她定会两分要回来,可是如今,怎的就变得如此软弱了? 之前对独孤清羽和公孙安阳,也从未这般忍让过啊。 初樱无奈叹气,“扶桑,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她若是明白了,便也就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了。 有点好时候,所谓坏人,若是坏得光明正大的还好,怕是怕,有些坏,是她明明做了坏事,你却说不出她到底坏在哪里,这种,才是最恐怖的。 扶桑见她脸上几分忧郁,也不好再说,以为是在暗自难过。 “怎么,方才走得那么坚决,都不等寡人,如今倒是躲在这里偷偷难过了?” 夜南冥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初樱敛去脸上神色,回头看向他,笃定摇头,“没有的事情。” 她并不问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夜南冥伸手见她揽进怀里,脸上噙着笑意,“还说没有,寡人都看到你眼底的难过了。” 说完停下,转到她面前,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傻瓜,除了你,寡人的眼里还能容下谁?” 说完粲然一笑,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和煦,“都让郁尘去处理了,寡人不愿跟她多说话,小樱,你不该丢下寡人独自走了。” 他似是还有委屈,埋怨初樱先走。 初樱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丢下王上先走了,快走吧。” 夜南冥不满意,非要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方才肯罢休,两人携手去了太和宫。 刚走到门口荣安就出来迎接来了,一进去,老太宗脸上已经先就升起了欢喜,看到初樱来,更是喜笑颜开。 “一早就说要过来,怎么走了这么久?” 虽然知道初樱如今身子不甚方便了,但是老人家一提到自己的孙子孙女,就开心得不行,整个人都是欢喜。 “路上走得慢了些。” 夜南冥回到,遂又询问:“父王近来可好?” 听到他这么一问,夜修骥反倒是不甚开心了,淡声道:“你还知道问我,这几日荣安每每去接初樱,你便是不让,自己又照顾不好,整日都让我忧心着。” 想来他一大把年纪了,真的是为了这还未出世的孙子孙女操碎了心,偏偏父母还这么不省心。 初樱和夜南冥对视而笑,初樱现在说话倒是比夜南冥都还有分量些,至少在夜修骥和卿酒这里是这样的。 “老太宗不用担心,我和孩子都很好,王上能照顾好我们母子的,就不过来扰老太宗清净了。” 她和夜南冥今日来主要就是想说这件事情的,不然老太宗三天两头都派荣安过来接人,弄得两便都不得安宁。 “是啊,老太宗,这怀着孩子的人什么事情都要敏感些,在缘缨殿跟王上一起住习惯了,若是真的过来太和宫,要是不习惯反倒是折腾人,臣妾看也就算了吧。” 卿酒掐准时机帮着说话,夜南冥和初樱的心思她老早就看清楚了,只是老太宗一心坚持,今日刚好两人都来说这事了,想必也就不会再强求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杳无音讯 夜修骥一听,脸色几乎是瞬间就不好看了,有些不乐意看了卿酒一眼,想着她尽然胳膊肘往外拐,还不帮自己说话。 卿酒有些心虚的笑着,夜修骥拿她也没办法,这些年承蒙卿酒不离不弃,日日陪在自己身边,所以他对她也是百般宠爱。 如此一来,父子二人,倒都是痴情种了。 只是夜修骥心里还住着一个人,时过境迁,他如今将那浓得如酒一般的思念已经化成了一种责任,一种对夜南冥的责任,当初南音去世的时候,他答应她的,有生之年,定会好好照顾夜南冥,护他周全。 可是如今,他已经违背了当初的承诺让夜南冥当了这兖州大陆的王,到时候下到黄泉,她会原谅自己吗? 犹豫再三,还是点头答应了,“既然你们都亲自前来说了,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儿臣多谢父王。” 夜南冥连忙行礼道谢,脸上笑意满满。 夜修骥看他那样子,都忍不住连连叹气,“管不了你们我也不想管了,但是我可先将丑话放在前头,我这孙子和孙女儿可是不能有半点事情,不然,到时候我定不会饶过你们。” “儿臣明白。” “初樱也明白。” 两人默契十足,这桩事情算是了了,初樱心中也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夜修骥留两人吃饭,吃完饭,夜南冥又陪着夜修骥下了几局棋,两人这才慢悠悠的回家。 回到家,北齐迎上前,手里拿着一封信,“王后,南疆来信了。” 听到南疆来信了,初樱神色微变,似是有些意外,依着她对南莫的了解,如不是非常重要事情,他是不会给自己写信的。 接过信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扭头看向夜南冥,犹豫了一下,道:“王上,大殿下去了聂州。” 聂州是与南疆接壤 ,万蛊山以东的一个部落,多年来不曾有过动静,但是他们的实力一直都是被人们所熟知的。 当年夜修骥统一兖州大陆的时候,曾经大败聂州,双方签下盟约,聂州百年之内,不得踏入兖州大陆半步,但是这个时候夜离澈却是主动去了聂州,这其中的目的,不得而知。 夜南冥听完,神情淡淡,接过她手中的信看了一遍,幽幽道:“去就去吧,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王上早就知道了?” 初樱反问,夜南冥摇头,“寡人并不知道,除了兖州大陆的地界,寡人便没有再去管他了。” 他是觉得兄弟二人如此应当是最好的结局了,他如今去了聂州,定是想开拓自己的一片疆土,不甘就这样输给他,但是这养精蓄锐少说也得十年,十年,足够他让兖州大陆空前昌盛了。 “可是王上,若是……” “好了,小樱,不会有事的,他之前不是寡人对手,以后也不会是寡人的对手,知道吗?” 夜南冥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自信,可是初樱心里却是不能完全放心。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他在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决策,那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都想着这件事情,第二天一早起来陈着夜南冥去早朝,给南莫写了一封信送了出去。 自从姬徽月上次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初樱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想着崔凤苒的应该现在也跟自己差不多了。 遂一直想着去看看她,但是每一次都被夜南冥 给拦下了,让她好好养胎,不准去重华宫。 重华宫确实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丫鬟虽多,整日里来来往往的,但是主人却只有崔凤苒一个,加上崔凤苒现在本就不喜说话,整日里沉默寡言的,故院子里冷清得很。 陪嫁嬷嬷整日里都陪着,想方设法的想让她多说几句话,可是每每说不上几句,她便缄了口,不愿再说,更愿意回屋休息去了。 “大王妃,进来你的肚子越来越沉,太医说要多走动,如此一来,到时候生产的时候也顺利些。” 默默在床侧苦苦相劝,可是崔凤苒就是不愿意,摇了摇头,“嬷嬷,我不想出去走,你就饶了我吧。” 她说完又不说话了,像是又睡着了一样。 嬷嬷无奈叹气,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有殿下的消息了吗?” 她突然开口,原来还没有睡着。 原来,一直都盼着能有夜离澈的消息。 嬷嬷不忍心,却又不得不摇头,“暂时还没有。” 这同样的话她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崔凤苒也听得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南冥和夜修骥不派人去找,她如何能找到? 暂时没有消息,便是根本就没有消息了。 “嬷嬷,你说到时候殿下回来的时候,孩子得有多大了?” 她突发奇想,开口问道。 这倒是把嬷嬷给问到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道:“王妃若是觉得无聊就去缘缨殿找王后坐坐,王后一直说来看你,但是无奈她现在肚子太大了,没有办法多走动。” 毕竟,双胞胎北不比一个孩子,如今初樱的肚子倒是比崔凤苒要大出许多。 崔凤苒也明白,但是却不住摇头,“不了,大殿下不喜欢我去跟她们交好。” 所以,夜离澈是因为自己才离家出走的吗? 一个人寡居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之前不觉得有问题的事情如今细细想来,尽是问题。 初樱如今着实是没有办法多活动了,稍稍走几步就累得不行,还得时时撑着腰,可是她却半点没有闲下来。 第七百一十九章 难言之隐 “王后,今日十五,王上说晚上带你去御花园赏月。” 扶桑在旁边提醒道,初樱摸着自己的肚子,无奈道:“我都还不知道走不走得过去了,如今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愈发的沉了,让我整日里累得很。” 还不敢想象,若是再过个一两月,那自己岂不是真的就要躺在床上了? “咱们坐轿撵过去,王上不用走路。” 扶桑笑道,随即又补了一句:“王上怎么会舍得让王后走路?” 说完初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佯装嗔怒道:“你这嘴巴是抹了蜜吗?这么甜?” 扶桑也跟着笑,道:“王爷对王后的宠爱奴婢可都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初樱也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那上面的玉石,比之前更加透明了些,看起来越加的好看了,在阳光下闪着光,映照着初樱那张暗含忧愁的眼睛。 “扶桑,等以后小世子出生了,你可以一定要帮好生照看着,我知道王上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但是你是我最贴心的丫鬟,也一定要尽力保护他,让他健康成长。” 初樱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叮嘱她一般,扶桑听起来觉得别扭,以为她只是想让自己到时候帮她一起好生照顾,遂笑道:“这个奴婢自然是明白的,王后放心吧,但是小公主若是知道还未出生你便如此偏爱小世子,会说王后偏心的。” 扶桑只是开玩笑,初樱淡淡笑笑,“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都爱的。” 扶桑那个不是不懂,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初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别有用意的,只是按个时候被当前的美好蒙蔽了双眼,没有发现。 等她反映过来时候,已经晚了。 夜南冥看着初樱每日被两个小家伙折腾得一点没长胖,反倒是越来越瘦了,也是心疼不已。 若是能代她承受这些,他定是毫无怨言都全部承担下来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唯有日日都陪着他,以此来给她勇气和力量。 但是初樱自己却说,这所有的折腾难受,并无半分苦,全都是甜的。 以为是她和他的孩子,两个可爱的小生命,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孩子降生的那一天,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孩子出生。 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很矛盾的。 只是,隐藏得太深了,夜南冥一直没有发觉罢了。 晚上两人一起在御花园赏月,初樱忽的想喝酒了,却被夜南冥给拦下了,说什么都不给她喝,到后面初樱坚持,说闻闻也好,夜南冥却是心软了,用筷子给她沾了一点。 初樱许久不曾沾酒,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便再没有沾过酒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初樱举着茶杯,跟夜南冥碰了杯,托着头,望着他,突然道:“王上……”她顿了一下,神色几分严肃,继续道:“我爱你……” 她许久不曾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如今说出来,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夜南冥也是听得全身软绵,倒是很久没有听到她说这么动情的话了。 忽的笑了起来,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抬起来,扶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寡人也爱你!” 真的,好爱,好爱她。 两人便这样深情对视着,一边的郁尘和北齐却是双戳戳的差点酸掉了牙。 他们两个虽说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人,但是单单看着两人,就已经将爱一个人所有经历的酸甜苦辣全部都尝了一遍。 忽闻夜幕中传来一阵歌声,清脆嘹亮,幽幽浅浅,初樱一听,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直起身子,喝了一口茶,兀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王上可是听出来了是谁在唱歌了?” 夜南冥脸色也不甚好看,两人如此惬意的时光竟这样被打断了,换做任何人都是不开心的,冷声道:“郁尘,去把人赶走。” “王爷不必了,夜已经深了,我也想回去了。” 夜南冥知道她也被扫了兴,起身扶着她,两人遂一起回了缘缨殿。 春来冬去,匆匆春又归去,夏日夜里 的清凉让初樱躺在床上头脑清醒,也睡不着,看着外面。 那轮圆月依旧沉沉挂在天际,毫无依傍,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了。 在御花园里,她想说对夜南冥说的,远不是那一句爱他,而是想说,以后,若是没有了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他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小樱!” 夜南冥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也还没有睡。 初樱嗯了一声,他便翻身拥了过来,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嗅着她淡淡的发香,沉沉道:“等孩子出生了,以后我们便不要孩子了。” 他突然的话让初樱有些惊讶,遂问:“为什么?” “寡人不想你再遭罪了,孩子,有两个就已经够了,但是你只有一个,寡人舍不得让你再如此辛苦了。” 这段时间,他亲眼见证了她整日整夜不得安生的样子,看到过她夜里难受到紧紧攥着被子却不愿意哭出声来的样子,亲眼看着她身子越来越笨重……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太难受了。 他是那么的爱她,舍不得再让她受一点点的苦,怎么还忍心看着她因为生孩子而再次这么辛苦。 初樱不语,只是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多好的人啊,自己之前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这么美好的人,这么爱自己的人,自己如果能一辈子拥有,一辈子与其相依相守,该有多好? 第七百二十章 为了报恩 “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和和美美,便已经足矣。” 她淡淡道,语气很轻,但是足以让夜南冥听见。 话音落,夜南冥搂着他得手臂力更紧了几分,“只要有你在寡人身边,世间万物,都是美好的。” 初樱不再接话,只是怕暴露了自己哽咽的嗓音,被他察觉自己哭了。 可是心中的难过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掩盖不住的。 夜深沉,初樱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身边抱着自己睡得正酣的夜南冥,神色安稳,睡得很是安心,他安心,自己便安心。 清晨醒的时候,夜南冥已经不在了,她一如往常,起床,梳洗,在扶桑的搀扶下散步,只是每每都走不了几步。 “王后,城外观音庙这几日有庙会,可是要去替小世子和小公主祈福,求一道平安符回来?” 扶桑也是怕她一直这样待在宫中闷得慌,遂开口询问道。 初樱想没有就拒绝了,道:“我的孩子,必须要祈福,自带福运。”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自信,到底有多自信,大概就跟上次夜南冥跟她说他一点都不担心夜离澈会卷土重来一样。 扶桑听了只得作罢,“那王妃可是想出去走走?” “罢了罢了,不想走,等孩子出生了,到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腿脚灵活了,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她一边说一边笑,扶桑也跟着笑,主仆二人每日里说说笑笑,倒也不算无聊。 但是重华宫的崔凤苒却是不一样的,初樱有夜南冥日日陪伴在侧,卿酒也会经常过去陪她,而她,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两个人临盆的日子算得应该是差不多的,不知不觉间,初樱在这深宫中已经到了有一年冬天了。 入冬之后,她变更不愿意动了,而且也动不了了,日日便数着日子过。 夜南冥在她身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外面树叶慢慢变黄,随风而落,虽都不说话,但是彼此心中都清楚,等到这树叶掉得差不多的时候,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小樱!” 他轻声唤道,初樱点头嗯了一声。 “等孩子出生了,寡人带你去苍国好不好,他们都说,到了苍国,一直往南走,尽头有一片粉色的海,里面有一座小岛,上面樱花四季常开,不谢不败,寡人想带你去。” 其实他都记着,她曾经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她说她生在一座开满樱花的小岛上,所以他想带她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不是她的家。 初樱眼神僵住,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那张亲切可吻的脸庞,泪落纵横,“上次王上问我想不想去苍国就是这个原因吗?” 上次他问她,被她拒绝了。 夜南冥淡淡笑起来,低头在她脸上印下浅浅一吻,“本不想告诉你,因为不确定是否真的存在。” 初樱抬手,捧着他的脸颊,含着泪,噙着笑,“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他,将所有的美好都给了她,让她不枉此生认识他。 都说她是他此生的劫,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劫? 初樱最后还是没有答应跟夜南冥一切去苍国的事情,那座樱花岛,应当是再难见到了。 晟州连续一个月天气都很好,万里无云,这是入冬以来晴得最长的一段时间,初樱在缘缨殿里待得实在是乏了,遂想着要御花园走走。 碰巧卿酒过来看她,遂和她一起去了御花园,初樱身子笨重,走路很慢,卿酒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在旁边。 “初樱,你且再坚持坚持,等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了,一切就都好玩儿了。” 卿酒见她有些费力的样子,又心疼又期待,只是可惜了自己当时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不过想想也不能生啊,夜修骥并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孩子生下来万一暴露了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加上凤苒的孩子,三个小孩子,就更热闹了。” 卿酒越说越期待,反倒是初樱,脸上并无几分轻松之意,反倒是愈加的忧虑了。 “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还得劳烦你多照顾着才好。” 她浅浅开口,说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卿酒爽快得很,“那是自然,我的孙子,我不好好保护着那还保护谁?到时候我肯定日日都捧在手心里。” 她说完看向初樱开心的笑道,初樱也跟着笑。 “我曾经救过一只小狐狸,叫小酒。” 初樱望着卿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当初,她也跟卿酒说过。 卿酒不以为意的笑道:“你都跟我说过好多遍了,只不过是后来它走了。” 初樱恍惚一笑,有些抱歉,“最近记性不太好,忘记跟你说过了。” 说完目光不经意的在卿酒的腰间停留了一下,又半截细小的绳子露在外面。 卿酒并没有发现,只是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已经命人做了好些玩具,到时候孩子一出生就可以有好多玩具玩。” “辛苦你了,只要到时候你不嫌他烦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喜欢都还来不及呢,哦,对了,忘了问你,孩子的名字你们取好了吗?老太宗还在念叨呢,说他也想给孩子取名字,但是想想还是让你们取吧。” “我还没有问王上,等晚上回来,问看看便知道了,若是没取,便让老太宗取吧,也算是老人家的一点心意。” 她回到,卿酒说好,两人走累了,摆在亭子里休息。 初樱突发奇想,问卿酒,“你当初是怎么入宫的?” 虽然一直没问过,倒是真的挺好奇的。 第七百二十一章 心知肚明 卿酒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缘分到了呗,老太宗微服出巡,我主动上前拦住他的马车,说要嫁给他。” 她至今都还能清楚的记起那天发生的一切,点点滴滴,都不能忘。 “然后呢?” 拦住她的马车,说要嫁给他,然后呢,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他就将我接进宫来了。” 卿酒说得轻松,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的,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为何要要嫁给他?” 初樱倒是来了兴趣,一再追问。 卿酒端着酒杯看着她,想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直口哨放她面前,正是曾经那只小狐狸给她的口哨。 “因为要报恩。” 卿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刚才为何突然要说那句话,那天晚上你救下的小狐狸,就是我。” 她坦然的语气让初樱反倒是轻松了几分,能这样坦诚便是最好的。 “初樱,老太宗曾经救过我,若是没有他,我早就被炖成狐狸汤了,这便是我一只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卿酒并不打算做任何隐瞒,她也不想对初樱有任何隐瞒。 “这也是你为何不跟他生孩子的原因吗?” 看卿酒这么喜欢孩子,一定很想自己生一个吧,生一个和老太宗孩子,她还这么年轻,完全是可以要个孩子的。 卿酒不以为意,“孩子要不要都无所谓,只要能陪在老太宗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你不会老,他会老去,然后死去。” 初樱提醒道,等到老太宗去世了,她该怎么办,难道一个人守着日子孤独的过? 卿酒一口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没关系,那我就再等他一世,等到下辈子,在找到他,还要嫁给他。” 她如今已经修成了人形,只要不违背天道伦常,便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人世间,如此一来,她便可以生生世世陪着夜修骥。 这辈子是她来晚了,来时他以至壮年,等到下一世,她定要在他风华正茂之际找到他,陪他度过所有美好的时光。 初樱对于卿酒对自己的坦白并不感到惊讶,其实在刚才,她已经有所猜到了,甚至说是在之前,有感觉了,只是一直说不准。 如今卿酒自己说了,便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对于卿酒的选择,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若是她决定了的,那边放心大胆的去做就好了,无需担心其他的。 “这骨哨你收着,我欠你一条命,当初答应过你,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便吹这骨哨,我定会来救你。” 卿酒是个讲义气的人,欠人人情,若是不换,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初樱看着面前的骨哨,笑着摇头,“你断尾给我做了这骨哨,我本该收下,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和老太宗平平稳稳的过日子,所以就不收了。” 可是卿酒不依,强行塞给她,“你若是不收,倒是浪费了我一条尾巴,那我才是真的划不来,收下吧,以后总归是用得着的。” 她说完朝初樱眨了一下眼睛,“这可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本来还想着不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你眼睛这么净额。” 她有些无奈的叹气,“我知道你会替我保守秘密,所以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不要对我客气,把我当好朋友,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要找我。”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够,遂又道:“放心啊,我不吃人。” 妖怪也不一定全都是坏的,她虽然是一直狐狸,却 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反倒是曾经差点被人类要了老命。 初樱失笑,握着那骨哨,“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她朋友不多,能够称得上好朋友的更是寥寥无几。 天色渐暗,卿酒怕她受凉,便一起都回去了,却在出御花园的时候遇到了好久都没见到过的姬徽月。 姬徽月看着初樱和卿酒,也是一脸惊讶,赶忙后退两步行礼,卿酒让她不必拘礼,初樱站在卿酒身边,并不说话。 “外面天冷,徽月就当太贵妃和王后的路了。” 姬徽月说完便让到一边,初樱默不作声的在扶桑的搀扶下往回走,在经过姬徽月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如墨一般淡雅清新,非常好闻。 与此同时,看到她身后丫鬟端着一直托盘,上面是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茶的清香中间混着姬徽月身上的清香,倒是有些清新脱俗之感。 等走远了,卿酒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宁国来得月公主被冷落这么久,都还这么乐呵呵的,倒也是真的不着急,若换做是我,早就改回去了。” 这字里行间, 尽是对姬徽月的不待见。 “王上后宫还是要多有些妃子才好,太贵妃要是得了空,便帮着张罗张罗,选一些秀女进宫吧。” “我才不选,有你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做什么?” 卿酒冷不丁的回了一句,遂再次纠正道,“跟你说了很多次,私底下不要喊我太贵妃,喊我卿酒,抑或是小酒,都可以。” 看来,她还是很在意这个称呼的,虽然平日不说,但是一跟初樱单独在一起,就开始不断抗议起来。 初樱也是笑笑:“知道了,也记住了。” 卿酒这才肯罢休,将初樱送回去,卿酒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暗下来了,看着外面,忍不住抱怨道:“这天都黑了,王上怎么还不回来,平日里也是这样的吗?” “今日兴许是有事情在忙,平日里也很少这么晚回来。” 初樱帮着解释道。 第七百二十二章 樱花树啊 卿酒本想一直陪着初樱等到夜南冥回来,但是没一会儿荣安就来请了,说是老太宗那边在找人,没有办法,只得先走了。 夜南冥回来的时候初樱已经睡下了,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初樱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对方的靠近。 他在她身边坐下,接着床头的烛光,看着她的睡颜。 低头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那如墨竹般的清香便窜进了她的嘴里,鼻子里,那香,她是熟悉的。 不久前,在御花园里,她才闻到过。 感觉到她似是醒了,他便更加大胆了些,想要撬开她的贝齿,打开牙关,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天色不早了,王上早点睡吧。” 她带着丝丝慵懒的睡意,声线朦胧,却有很明显的拒绝。 夜南冥身形微微僵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悻悻的起身去洗漱。 没一会儿,初樱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下去了一点,夜南冥钻进被窝,伸手要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一进来她就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只觉得心脏一颤,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心头。 微微往里面靠了一点,头也朝向另一边,默不作声。 夜南冥看着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发现她有哪里不对劲,反倒是有往里面靠近了些,想要继续去拥着她。 这一次,初樱没有拒绝。 兴许是面前没有可以避让的地方了,兴许是于心不忍。 毕竟,她所有的心软,都源于他对自己的温柔。 “小樱,你睡着了吗?” 他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 “还没有!” “累吗?” “还好!” 她回答得极其平淡,这让夜南冥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配寡人聊聊天可好?” 他的声音带着请求,初樱好似好久没有听到过他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了。 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似乎是随时都做好了一个倾听者的姿态。 “寡人让人在缘缨殿外面种了两排樱花树,来年便可以开花了。” 他缓缓开口,声线沉沉,继续道:“孩子的名字也想好了,永朝永夕,寡人没有掺杂太深刻的寓意,只是希望我们一家四口,朝夕相伴,永远在一起。” 他语气低沉和缓,如数家常,初樱默默的听着,嗯了一声,“名字很好听!” 名字和好听,寓意也很好,只争朝夕。 “你喜欢吗?” 他问她,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看着她,眼底尽是温柔,那一泓微微泛着涟漪的柔波,多么温柔,多么深情。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他,嗯了一声,“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他捧着她的脸,脸上露出如婴孩般的笑,动情的吻下去。 初樱没有拒绝,只是那萦绕在两人之间的茶的清香让她心里不得安生。 “王上今晚喝的什么茶,如此清香?” 她最终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明明就是这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的,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宁国送来的贡茶,名曰听雪。” 夜南冥解释道,语气竟有几丝不知名的心虚,初樱听出来了,没有继续追问,“原是如此,难怪如此清香。” 那味道,一定也很好吧。 她嘴角升起淡淡的笑,只是那笑,让人有几分心疼。 “时间不早了,睡吧,明早你还要早朝。” 她说道,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却是说什么都要拥着她睡。 “小樱,寡人抱着你睡习惯了,你不要跑。” 他轻声呢喃道,抱得她更近了些。 “我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初樱回到,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一看到扶桑就见她笑容满面,遂随口问了一句:“何事如此开心?” “王后有所不知,外面种了两排樱花树,且都是开满了樱花的。” 初樱显然不信,想到昨晚夜南冥说的话,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扶桑,这个季节,哪儿来的樱花?” “娘娘出去看不就知道了?” 扶桑鼓足神秘兮兮的样子,初樱自然是不信,梳洗完了便在扶桑的搀扶下往外走。 “王后!” 北齐上前问安,小心翼翼的护在后面。 她现在不管是去哪里,都搞得很大的阵仗,她好几次说不用这样,可是卿酒和老太宗都说要小心些好,倒是真的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当做宝贝了。 “王后小心。” 扶桑提醒道,初樱迈过门槛,走下台阶,往巷子深处望去,就看到两边高出宫墙的樱花树,上面果真是开满了樱花的。 再往前看去,就看到一棵樱花树下,夜南冥正站在梯子上,一朵一朵的往上面沾着樱花。 那高大的修长的声音映入眼帘,让她瞬间泪目。 所以这下樱花,都是他一朵一朵沾上去的吗? “王上天不亮就起来,说是想要王后一早起来就能看到满树盛开的樱花。” 北齐在旁边提醒道,看了一眼扶桑,补了一句:“没想到王妃这么早就醒了。” 明明就是扶桑刚才没忍住说漏了嘴,扶桑只道北齐在怪自己,也不反驳,只是顺着初樱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笑意不减。 初樱没有说话,迈开步子,在扶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夜南冥走去。 夜南冥背对着她,没有发现,郁尘看到初樱了,但是权当没有听到,默不作声的继续帮忙。 初樱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走过他为她种的每一棵樱花树,看过每一瓣花瓣,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后。 “王上累了吧,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她哽咽开口,眼里是已经快要决堤的泪水。 ps:对不起,三竖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更得少请别怪,会尽量多更,谢谢一路支持三竖的你们,笔芯 第七百二十三章 孤立无援的崔凤苒 夜南冥高举的手突然停住,回头,便对上初樱那双泪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赶忙从梯子上跳下来,将手中东西全部递给郁尘。 “小樱……” 他抱着她,想要跟她擦干眼泪,心疼不已,“怎么就突然哭了?” 不是应该高兴吗? “没有,就是感动,王上今日不去上早朝吗?” 她自己抬手擦干眼泪,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开口道。 夜南冥点头,嗯了一声,“今日没有重要的事情,便没去。” 他说完,回头往后看了一眼,无奈笑道:“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竟被你先看到了。” 说来竟有点小遗憾,毕竟,他计划的小惊喜没有了。 “这样已经是很大惊喜了。” 她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片冰冷,更是心疼了。 夜南冥却不以为意,看和两边的樱花,解释道:“已经入冬了,樱花开不了,所以就让这些寡人点上去的樱花陪你度过这个冬天吧,等来年春天,真正的樱花就开了。” 不管是在哪里,他都不会忘了给她种上樱花树。 初樱看着这一路的樱花的,感动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就在昨晚,她都还在难过,难过着他对自己欺骗。 可是尽早一个惊喜便让他忘却了一切。 将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就像是在感受自己的心脏一样。 而此时在巷子尽头,姬徽月端着热茶,站在那里,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竟浮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 到底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做尽了这世间所有浪漫的事情,只为博她一笑。 “公主,我们还过去吗?” 身边丫鬟小声询问道,姬徽月摇了摇头,“回去吧,”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了。 二人这么美好的时光 ,她怎么忍心打扰? 若是这个时候过去,便是真的不识趣了。 如今和夜南冥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起色,她定是不会笨到现在这个时候去自讨没趣。 夜南冥为初樱种樱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每次他们所住之处,他都会为她种上樱花。 这话传到太和宫去自然是全部跟着高兴,但是到了重华宫,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再善良的人都是会心生嫉妒的,崔凤苒本性纯良,可是独自一人熬过了这么多日子,所有的善良,都已经被慢慢磨成了怨,最后生成了恨。 她恨夜离澈的不辞而别,恨夜离澈爱上了初樱,恨夜离澈为了初樱所做的一切,很夜修骥的偏心,很夜南冥,夺走了夜离澈的一切。 就算心中明白一切都是夜离澈一手造成的,可是她满腔的幽愤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借以这种方式自我发泄。 可是这种想法一旦是生成了,便会在心里生根。 所有怨恨,都最后,都变成了真的恨。 听到夜南冥为初樱种樱花树的时候,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掀翻在地,嬷嬷们都吓了一大跳,似是重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崔凤苒。 崔凤苒坐在椅子上不停发抖,那双原本充满苦愁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是真的染上了恨。 她很初樱,恨夜南冥,很所有人…… 有的回收,仇恨真的可以让人失去所有的理智,让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崔凤苒最近的情绪越来越的低落,且易怒,丫鬟们都以为是自孕期,脾气喜怒无常很正常。 “王妃莫要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嬷嬷赶忙上前劝到,可是崔凤苒却是更加愤怒了,“这孩子就算生下来又有什么用,他父亲都不要他了,不要也罢。” 一边说一边用水捶打自己的肚子,嬷嬷见状赶忙跪下抓住的双手让她不要这样的对待自己。 “王妃,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和大殿下的骨肉啊,大殿下没有不要他,总有天,大殿下会回来接你和孩子的。” 嬷嬷苦苦哀求她他不要这样对待自己和肚子的孩子,崔凤苒也哭,且是越哭越难受。 “奴婢知道王妃心里苦,可是就算再苦,也要熬下去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奴婢陪着王妃一起熬下去,一直陪着孩子长大。” 那嬷嬷是她的姆妈,她嫁进宫来的时候时候就跟着她一起进宫伺候来了,如今也就真的只有她知道心疼崔凤苒了。 崔凤苒早已经泣不成声了,抱着嬷嬷痛哭失声,“嬷嬷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讨厌初樱,可是我忍不住啊,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落到她身上去了,为何我就要承受那么多的不幸?” 本以为嫁给夜离澈会是以自己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成了她最痛苦的事情。 “王妃这话可不要出去说啊,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啊。” 嬷嬷紧张的提醒道,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初樱都不可以说出来,她如今是这兖州大陆的王后,是王上捧在手心上的人,可是容不得别人说这种话的。 崔凤苒却是缓缓止住了哭,擦去眼泪,缓缓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老嬷嬷也是叹气不止,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虽然老太宗和夜南冥都对崔凤苒母子很好,但是无论怎么说,都给人一种寄人篱下之感。 崔凤苒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母家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来看过她,所以她情绪崩溃其实都是情有可原的。 想来也是令人唏嘘啊,曾经以为会永远爱着自己的家,在她得势的时候百般讨好,如今倒是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龙凤呈祥 可是没有人知道,表面上看起来万人歆羡的初樱,其实并没有大家外面看起来那么幸运,她现在唯一的幸运和欢喜,应当就是和夜南冥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了。 而且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 关于姬徽月送茶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跟任何说过,因为她知道,这对别人来说,或许只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说对于她自己来说不一样罢了。 数着日子,孩子临产的日子也到了,手腕上的手链此时此刻也变得更加透明了些,她是一天天看到那手链慢慢变透明的,如今,倒是如水珠一般了 。 想来,当初和黑衣圣女约定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这日,她躺在床上,冬天本来就冷,如今是更懒得动了,夜南冥早朝去了,还没回来,而且她也知道,他大抵中午才会回来。 她不去问他是否是真的很忙,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那每日回来身上的茶香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人的直觉是很不讲道理的,你也是掩饰得无迹可寻,她就于是感觉得到。 “扶桑,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让扶桑退下,扶桑顿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可需要奴婢去请太贵妃来陪娘娘说说话?” 初樱摇头,“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们出去吧,不必担心。” 她淡淡开口,扶桑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这才放心的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初樱低头看着手腕上手链,手指轻轻的拨弄着那上面的珠子,幽幽道:“永朝,以后你和你父王在一起,一定要健康成长,不要惹他生气,他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罢,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对不起,娘亲知道,不该这样对你,但是没有办法,娘亲想要你父王好好活着。” 当初若是不答应与黑衣圣女的交易,她便没有办法救夜南冥。 可是,她当初狠心离开晟州,也不过就是想救夜南冥,仅此而已啊。 肚子里的孩子似是可以听到她说得话,肚皮有微微凸起的地方,像是用脚在蹬她。 初樱摸了摸肚子,又哭又笑,“娘亲知道你在抗议,等你长大了,就一定会明白的。” 她不能去怪黑衣圣女,因为若不是她的话,自己母子三人都恐有危险,更不要说夜南冥。 她更应该感谢她,让自己平平稳稳度过这接近一年的时光,能够平平安安剩下孩子。 因为黑衣圣女最开始绑在自己手上的手绳,让她孩子的气息不至于被尸鬼村的人发现,不被鸿离和蒙铎发现。 “王后,下雪了。” 扶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是今年的初雪的,初樱听罢,往外看去,房门关着,便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她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 而此时养心殿门口,夜南冥和姬徽月并排而立,看着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都静默不语。 姬徽月是性子直爽之人,可是如今为了夜南冥,竟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戾气,较之之前,温婉了许多。 “下雪了!” 姬徽月开口道,抬起手想去接住下坠的雪花。 夜南冥只是望着那雪花,并不做声,也不做任何回答。 只见天上的乌云慢慢凝聚,而就在王宫上空,渐渐汇聚成了一条笼的形状。 “王上,你看……” 郁尘也发现了,语气有些激动,望着天空。 夜南冥眼睛里渐渐有了光亮,眼看着那些云彩 慢慢凝聚,龙的形状也越来越明显。 缘缨殿,扶桑站在门口,看到王宫上空那么壮丽的景观,整个人都僵住了。 初樱正想着出去看看,肚子却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力气。 “扶桑……” 她发生喊道,扶桑听到声音,连忙推开门进去,“娘娘,天上有龙……”说到一半看到初樱如此痛苦的神色,顿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赶忙招呼外面的人:“来人啊,快去请产婆,王妃临盆了,王妃要临盆了……” 外面北齐一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撒腿就往外面跑,整个缘缨殿,瞬间乱做了一团。 夜南冥看着那龙的旁边渐渐凝聚了一团鸟的大体轮廓,只是一看那羽毛,他便知道,那是凤凰。 龙凤呈祥之兆! 兖州大陆从未出现过,人间从未出现过的龙凤呈祥,心中似是有预感,大步往回走,郁尘连忙跟上去。 “王上,王后要生了……” 小黄门一路大喊着跑过来,夜南冥一听,心脏几乎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了速度。 后面的姬徽月一听,第一反应是想要跟上前去,却在迈开脚步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这边,夜南冥正在往缘缨殿赶。 而太和宫,卿酒扶着老太宗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正说着这吉兆定是预示着初樱肚子里的孩子,结果小黄门就带着消息来了。 “老太宗,太贵妃,王后娘娘要临盆里了。” 那小黄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夜修骥和卿酒一听,对视一眼,赶忙往缘缨殿走。 一时间,整个王宫都热闹起来了。 加上王宫上空的龙凤呈祥之兆,整个王宫都对初樱肚子孩子了议论纷纷,说是龙凤双生子。 可以说,真个晟州,都陷入一种莫名的躁动之中,大街小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指着王宫上空的祥云讨论个不停。 缘缨殿,初樱躺在床上,肚子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紧紧的抓着被子,枕头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小樱……” 夜南冥匆匆赶来,却被产婆拦在了外面,“王上进去不得啊。” 第七百二十五章 宁国的茶可还合意? “让开……” 夜南冥厉声呵斥道,随即一把挡在稳婆,着急进去,结果刚推开门,就被后面匆匆赶来的夜修骥给喊住了。 “王上乃是九五之尊,不宜进产房,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夜南冥回头,就看到卿酒扶着夜修骥站在院子里,两人都望着自己。 “父王,寡人一定要去陪着小樱。” 上次她生产时,便是他陪伴在侧,这一次这可缺席? “里面有稳婆,你进去只会添乱,就在外面等着吧。” 夜修骥依旧坚持,说什么都不让夜南冥进去,毕竟这女子生产男子进去便是一大忌。 此时整个王宫上空,龙凤交替,不变不幻,笼盖在整个缘缨殿的上面。 “娘娘,不要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里面传来稳婆着急的声音,看着丫环端着热水进去,红色的水出来,夜南冥直接在夜修骥面前跪下:“儿臣恳请父王让儿臣进去,没有儿臣陪在她身边,她会害怕。” 他怎么舍得让她独自在里面受苦。 “老太宗,初樱怀的乃是双生子,情况跟平常的不同,还是让王上进去陪着吧,如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卿酒开口劝道,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都可以想象到,初樱此时一个人在里面是该有多难捱。 夜修骥把初樱腹中的双生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听到卿酒这样说,也有些动摇。 “娘娘,坚持住,坚持住……” 他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稳婆着急的声音,夜南冥顾不得那么多,起身便直接转身推门进去了。 “冥儿……” 夜修骥开口,想要阻拦,却被卿酒拦下来了,“老太宗,让王上去陪着吧,臣妾担心初樱能不能撑得下来。” 说完脸上升起浓重的担忧,夜修骥过着就不说话了,在她的搀扶下在院子坐着,却显得那么的焦躁不安。 “小樱……” 夜南冥冲进去,看到的,是在众人的包围中躺在床上痛苦的抓着被子的初樱,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双腿一软,差点没站得住。 初樱听到他的声音无力的瞥了他一眼,可是就是那一眼,让他的心脏顿时空了一拍,就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一般。 那种恐慌,已经许久不曾有了。 “王上……” 丫鬟纷纷还是喊了一声,并没有时间去行礼,夜南冥走过去,扶桑起身让到一边,哭道:“娘娘,王上来陪着你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怎么回事?” 夜南冥听到扶桑这么说,顿时变了脸。 “回禀王上,娘娘的身子很虚,此次生产,风险极大啊。” 稳婆额上急出了汗,不住的擦汗,看着杯子的初樱总是使不出劲,着急的不停的跺脚:“娘娘,一定要使上劲儿 啊,不然孩子出不来。” 初樱听到了稳婆的声音,也听到了夜南冥的声音,可是她没有力气回答,也没有力气再使劲了。 手上的手链有隐隐的光,那玉石,似是随时要碎掉。 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夜南冥,他的脸上,满是心疼,满是担心,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竟没有一丝欢喜,反倒是心里,揪着疼。 她听到他说,“小樱,你身子怎么会如此虚弱?” 她听到他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焦急的都快要滴出泪来了。 她心疼,缓缓齐齐手,却被他握住,她原本是想去摸他的脸的。 “娘娘,使劲啊……” 稳婆着急得声音都变得颤抖了,屋子里丫鬟来来往往,不断端着热水进去,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孩子仍旧不见出来一个。 “王上,给娘娘说些鼓励的话吧,不然孩子出不来,母子三人都有危险啊。” 稳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 请求夜南冥,让他多跟初樱说说话。 夜南冥热了眼眶,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此时已经不满了血丝。 “小樱,把孩子生下来,寡人以后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好不好,小樱,寡人陪着你,寡人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小樱,振作一点好不好?” 夜南冥不断的跟她说话,可是初樱并不给出任何回应,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痛苦的弓着身子,她在用力。 她一直都在用力,可是孩子就是不出来。 身体都快要被撕裂了,可是她就是生不下来啊。 “小樱,抓着寡人的手,抓着寡人的手。” 他握着初樱的手,可是初樱并不回应,任由他握着,不给他任何回应。 “娘娘,快要出来了,快要出来了……” 稳婆喜出望外,兴奋不已,夜南冥常熟一口气,握着初樱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可是初樱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他接触过。 他不明白为何,却莫名的心虚。 “啊……” 一直忍住不愿意喊出声的初樱终于是在身体快要被撕裂之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整个身子向上拱起,苍白的脸上青筋暴起,脖子上的血管似是要爆出来了。 “小樱,小樱……” 夜南冥弯腰抱着她的头,不停的将自己的内力输送到她体内,想要给她更多的体力。 他在害怕,他知道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前那个孩子,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这一次,他害怕,害怕悲剧再次重演。 “出来了,出来了,恭喜王上,是小世子,是小世子啊。” 夜南冥亲眼看着稳婆从被子里将那个那个血糊糊的小家伙抱出来,她闭着眼睛,两只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似乎还没有适应这新鲜世界的温度,突然哇的一声,发出一声洪亮的哭声,那哭声,似是惊动了天上的祥云,厚重的云层之中,似是有龙啸声。 第七百二十六章 真的要离开了 “老太宗,你看……” 卿酒惊讶地看着天空,那乌云凝聚成的飞龙和凤凰似是有了生命,随着里面的那一声啼哭声,空中那一声龙啸也透过层层空气,撞进众人耳膜之中。 夜修骥自然是听到了,听到拄着拐杖的手不住的颤抖。 帝王吉兆啊,帝王吉兆啊…… 房间里,夜南冥看着怀中虚入不堪的初樱,并无心情去看那孩子。 “恭喜王上,喜得世子。” “恭喜王上,喜得世子……” 庆贺声在周遭响起,夜南冥却并不予理睬。 孩子被洗干净,包进襁褓里,似是跟初樱心有灵犀一般,苦恼了一会儿便乖乖的不哭了,缓缓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王上,看看小世子吧。” “抱出去吧。” 夜修骥并不去看,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初樱身上挪开过,看着有气无力的微微闭着眼睛的初樱,柔声道:“小樱,是哥哥想出来,再忍忍,快要结束了。” 第一个生出来了,第二个就会好些。 初樱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 ,直至现在,她才睁眼看了他一眼。 可是,那眼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透然,抓不住她的情绪,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娘娘,小公主还在肚子里,再加把油,很快就好了。” 稳婆也在一边加油打气,心中纷纷跟着松了一口气。 “王上……” 初樱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是那么的无力,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无力去改变这一切一样。 “寡人在,小樱,寡人一直都在?” 他声音哽咽,却听得她动了动喉咙,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一句:“宁国的茶,可合王上的意?” 那声音太轻太轻了,轻得呼出的气,就可以吹散。 可是那口音,夜南冥却是看的真切。 而且,他也听到了。 身子僵住,一时间,心虚,后悔,愧疚…… 所有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他想说话,却是怎么都说出来,就像是缄了声一样。 初樱无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将自己握在他手心的手缓缓抽出来,他感觉到那满是汗水的手缓缓脱离了自己的手,就像是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 初樱别过头去,抓着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是拼了命,似是孤注一掷…… 她哭,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被枕头吸了进去,湿了一片,放大了她所有的悲伤。 生孩子的痛,只有她自己能动,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娘娘,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小世子还在等着小公主啊。” 稳婆感觉到初樱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小,方才那放下去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汗水都浸湿了衣服。 扶桑在一边急得直掉眼泪,却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整整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外面的夜修骥和卿酒手心都攥出了冷汗,郁尘和北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到里面稳婆鼓励的声音,初樱的哭声……”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格外的让人紧张。 “小樱,我们现把孩子生下来,寡人任你处置好不好?” 夜南冥终于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也终于明白为何从进来,她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也知道,她为何不肯让他给她渡气保存体力了…… 他明白了,她心中有怨,心中难受…… 初樱不理,只是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无论如何,都要将孩子生下来。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双手胡乱抓着,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夜南冥赶忙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手心里尽是汗水。 “小樱,寡人 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他说话声音紧张得有些颤抖,一向沉着冷静的她,在此时此刻,却是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有的时候,人的直觉真的是可以很灵的,灵到让人害怕。 那手腕上的手链似是有所感应,隐隐散发着光,夜南冥注意到了,初樱也看到了,却是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终于,清脆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也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手上的手链像是被人剪短了一样,突然断裂,那上面的玉石,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夜南冥却没有十分在意,而是握着初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于此同时,缘缨殿上空的凤凰,与那龙一起,互相盘旋,那云层周围散发出五彩的光,可是,雪却并没有停。 “王上,真的是 小公主,恭喜网上,儿女成双,龙凤呈祥……” 房间里传出的祝贺声,让外面的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夜南冥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初樱,“小樱,我们的孩子,是寡人和你的孩子。” 他抱着她,贴着她的脸颊,开心不已,喜极而泣。 “都出去吧。” 初樱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完了,瞥了一眼那洒落在地上的手链,还有那碎了一地的玉石,轻声开口。 大家都以为她是想和夜南冥单独待一会儿,稳婆将孩子洗干净包好赶忙带着迅速收视好一切的丫鬟带上门退了出去。 “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伞下,夜修骥怀里还抱着不哭不闹的小世子,欢喜不已,卿酒见小公主出来,赶忙伸手要抱。 房间里,温暖无比,初樱的手却一阵凉似一阵。 “王上……” 她开口,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血液正在从自己体内流失,却没有说 。 只是看着夜南冥,那张脸苍白得可怕。 动了动喉咙,轻声道:“这一次,我真的要离开你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王后薨 “小樱,你不要胡说,你不会离开的,一定不会离开的,你答应了会一直陪着寡人的。” 夜南冥不住摇头,可是初樱只是挤出一个无力的笑,“会有人代替我陪着你走完余生的。” 其实从第一次她就知道,姬徽月和自己,太像了,夜南冥对她的拒绝,其实是在躲避。 他亦是不愿意承认。 女人那么敏感,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心神的动摇? “不,小樱,寡人不爱她,寡人不需要其他人来陪,寡人只要你……” 夜南冥不停的强调道,至始至终,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初樱啊。 感觉到初樱的体温越来越低,他连忙掀开被子去查看,却是被她身下那刺目的红给震惊到了,难以置信的睁着眼睛,望着那滩血。 “不会的,不会的,小樱,你身子向来很好,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初樱脸上的笑明显了几分,“手链断了,孩子平安出生了,我就算离开,也无憾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孩子出生之日,便是自己“死去”之日! 夜南冥放下杯子,将她抱起来搂进怀里,捧着她的脸,情绪有些失控,“小樱,寡人该如何救你,告诉寡人,如何救你,寡人不要你生孩子了,寡人错了,寡人不该让你生下永朝永夕,你不要吓寡人好不好,不要,不要……” 他哭得手足无措,大出血,身上的血都已经流尽了啊,为何她不说啊,为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惩罚自己吗? 缘缨殿上空的祥云渐渐在消散,那光亮,也在慢慢消退。 房间里,初樱最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是夜南冥没有料到的。 他不断跟她渡气,可是内力在她体内还没有吸收就完全消散了,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作用。 初樱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她听得到夜南冥说话,她知道他在哭,她却没有力气去帮她擦掉眼泪。 “小樱,不要离开寡人,寡人错了,宁国的茶不是寡人喜欢的,寡人只喜欢和你一起和樱花酿,小樱,不要,不要……” “王上……” 她眼神有些涣散,吐字有些不清,缓缓开口。 “明年的樱花,我不能陪你看了……”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便是费力的喘了一口气,接着,便没有了反应。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找到出口,却一直抓不到任何东西。 又好像是宇宙洪荒中的一片浮萍,在天地间沉浮不定,杳无依靠。 她听到有人在哭,那声音充满了巨大的悲伤。 她知道了,是她的心上人在哭。 他说,“小樱,寡人不要宁国了的茶了,寡人不想要那江山了,寡人只想要你回来……” 他说,“小樱,我知道,你在骗寡人,你在生寡人的气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 她听到了很多,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回答。 就好像,肉体死了,灵魂却是活着的。 她想跟他说她不怪他都没有办法说出口,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小樱,外面下雪了,等到明日清晨,寡人便去给你堆雪人可好?” 夜南冥似是没有感觉到她迅速消退的提问,喃喃开口。 就好像,一个晴天霹雳,让他做梦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是。 明明上一刻都还是那么鲜活的灵魂,怎么就没有了呢? 笼罩着王宫的祥云渐渐消散了,化成一缕青烟,随风而逝,那五彩霞光,也渐渐的堙灭于无声无迹,雪,吓得愈加的紧了。 偏殿里,夜修骥和卿酒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两个孩子被姆妈抱下去了,刚出生的孩子,受不得风寒。 “郁尘,你去看看,太医在外面候了半天,要去给初樱看看身子,刚生产完,身子虚得很,得抓紧时间,以后两个人有的是机会在一起。” 夜修骥开口道,都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夜南冥就算是懂医术,也不能说可以让初樱不药而愈吧。 “属下遵命!” 郁尘行完礼,出去,刚走到门口,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似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敲响了房门,里面没有人答应。 便将门推开到一半,进去想要询问夜南冥是否让太医进去替初樱诊治。 “老太宗,今日从那天象便可以看出,这永朝永夕两兄妹可是我们王宫的吉祥之所在啊。” 卿酒心中欢喜,甚至比自己生了孩子还要开心,她活了这么久都从来没有见过几日这么壮观的天象,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夜修骥脸上尽是难掩的笑意,不住点头,“是啊,当初以为冥儿出生变化兖州之希望,如今看来,当真是一代比一代让人欢喜啊。” 这龙凤呈祥,在世界各地,应当都没有出现过了。 两人正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商量着要普天同庆之际,却看到郁尘从夜南冥和初樱所在的房间里出来,下台阶时直接重重的摔倒了在了院子里,滑到凳子前,挡了回来。 北齐见状赶忙出去扶,却看到郁尘自己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跪在雪地里,面对着夜修骥和卿酒,大声哽咽道:“回禀老太宗,太贵妃,王后娘娘,薨了!” 一字一句,悲愤之情溢于言表,眼泪夺眶而出,此话一出,整个缘缨殿,登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雪花飘落在地细微不可闻的声音。 顷刻间,大地为之失色,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 第七百二十八章 坦白 似乎所有人都还没有从这句话中反映出来,卿酒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所有人,就在不久前,还都沉浸在一片欢喜之中。 房间里,夜南冥合衣在初樱身边躺下,伸手抱住她,那滚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躲进那漆黑如墨的发丝里,就好像整个人,都贴入了万丈冰渊。 “小樱,寡人这样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对不对?” 他哽咽着喃喃道,一边说一边搓着她的手臂,试图让她的温度回温一点。 “小樱,寡人不爱她,除了你,寡人谁都不爱,寡人错了,应该告诉你的,寡人只是想攻打宁国,但是寡人知道你不会赞同,但是世界云蒸龙变,若想让兖州大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只有不断壮大自己啊。” 他不该瞒着她的,她这一次,定是被自己伤透了心吧。 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的到死连句叮嘱都没有?连一句原谅都不肯说? 她问自己,宁国的茶可还何意,便是在说,其实一切,她心中都是清楚的。 她知道,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没有质问自己,没有任何的不满。 可是,他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甚至是动手打他都可以,都不愿意她这么突然的离开自己。 “小樱,你答应过寡人的,陪寡人去苍国,去寻找樱花岛,那里有一片粉色的海,那岛上的樱花四季不败;你答应过,陪寡人一起去看遍这世间美景,一起看着 永朝永夕长大,你答应过寡人,要朝朝夕夕跟寡人在一起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都在颤抖着。 “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为何要这样对待寡人?” 为何要食言? 门口,夜修骥看着躺在床上抱着初樱的夜南冥,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泛红,而卿酒,早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傻丫头,不是说好要带着孩子天天来麻烦我的吗?怎的就骗人呢?”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可是所有人都不进去,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比更痛苦了,甚至都还没有享受到喜添儿女的快乐,就已经遭受了丧妻之痛。 外面的风雪吓得愈加的紧了,缘缨殿里已经升起了白绫,远远望去,整个王宫,一片缟素。 可是,房间里,夜南冥依旧是最开始的姿势,抱着已经全身凉透的初樱,痴痴的望着她,望着她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一直跟她说话,希望她可以听到。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任何回应。 扶桑跪在雪地里,哭晕过几次的她,坚持要跟初樱守灵。 可是此时此刻,夜南冥并不愿意让初樱入殓。 偏殿里永朝永夕的啼哭声穿透了整个缘缨殿。 夜修骥晚上没有过来,是卿酒过来的,红肿着眼睛,走到门口,看着里面的夜南冥,郁尘和北齐跪在门口,看得出来,他们对于初樱的死,难过不堪。 郁尘白天摔的那一跤,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站在桌子边上,开口道:“王上,让她入殓吧,你这样守着她,若是他泉下有知,定会难过的 。” 亡人不觉痛,因为全部都给未亡人了。 夜南冥不做声,只是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的一热,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是寡人负了她,都是寡人的错。” 若是他早些发现她的身体这么虚弱,也许,也许,今日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她定是拼尽了所有力气把永夕生下来的,以至于,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这是不能怪你,她这辈子,苦也是你,乐也是你,如今既然走了,就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卿酒说着说着已经彻底泣不成声了,到现在,她都还不相信,那个明明昨天都还在跟自己聊天的初樱就这样没有了。 任何人都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的突然离世。 “小樱没有走,她只是睡着了,寡人相信,寡人就这样守着她,她睡一觉就会醒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固执的坚持着初樱并没有离开。 “接受现实吧,王上,永朝永夕还等着你。” 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娘亲,一直哭闹不止,若是父王再倒下,两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可是对于夜南冥来说,最心爱的人都没有了,孩子便不那么重要了。 夜南冥仍旧不动,卿酒无奈,只得到将老太宗的话重复一边:“老太宗说了,明日入殓,三日后出殡。” 说完无奈叹气,“你再陪她一晚上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她甚至现在的夜南冥痛不欲生人,若是再劝下去,定会适得其反。 出了门,看着跪在雪地里的丫鬟仆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夜南冥似是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木然的抱着初樱。 “小樱,寡人的心,好像破了一个洞,这深冬的风不断往里面灌,怎么都缝补不上了。” 因为他的小樱,那个曾经为他吃了那么多苦的小樱,离他而去了。 夜已深,永朝永夕的哭声幽幽咽咽,似是弥弥睡去了。 郁尘进去,在屋子中间跪下,低着头。 “王上,属下欺瞒了王上,如今王妃已去,属下自觉不应再瞒着了,当日王上身陷蛇域鬼沼,全身腐烂,是王后,用自己的血换了王上体内的毒血,将自己的皮囊,给了王上……” 话音刚落,夜南冥那双毫无光亮的眸子猛地一闪,缓缓坐起来,看向郁尘,那眸子变得血红。 “你说,什么?” 她的皮囊?她的血? 为何,他的记忆力,全然没有? 第七百二十九章 殉葬 “王后当日逼着属下发毒誓,今生都不得告诉王上,属下不怕死,但是王妃是以她自己的性命为毒誓,属下不敢,所以一直没有说。” 郁尘如实回到,如今初樱已经死了,却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他应该告诉夜南冥的,因着这段时间,夜南冥做的事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王后恢复记忆之后,一再叮嘱属下,不要告诉王上。” 郁尘心中是有怨恨的,他怨夜南冥,但是他敢怒不敢言。 他都能想到,初樱虽然整日里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是宫里闲言闲语,她怎么可能不曾听说过,抑或是,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 “为何现在才告诉寡人?” 他怒视着郁尘,那双因为流了太多眼泪而变得红肿的眼睛,此时此刻似是要滴出血来。 “属下不敢。” 郁尘如实回到。 北齐看到郁尘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伤,肿起来了很大一块,但是郁尘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走了,北齐追上前去,“郁尘,你去哪里?” 他以为郁尘是被夜南冥赶出去了。 郁尘背对着他,沉声道:“去准备一下,让王妃入殓了。” 他并不是要走,初樱还没有入土为安,永朝永夕还没长大,他哪儿也不去。 屋子里,夜南冥站在床边,看着平坦着始终是一个表情的初樱,她的表情,便永远定格在这里了。 不喜不悲,不怒不哭。 就好像,去世,对她而言,是解脱。 “小樱,跟寡人在一起,让你很累对不对?” 可是自己却还自以为她很开心。 他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什么。 他彻底没有了主意,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而此时王宫最高的城楼上,几个穿着黑衣的人立在房顶上,眺望着一片缟素的王宫,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初樱终究是入殓了,而这晟州的雪,下了一夜。 后来人们都说,那一夜的雪,是晟州有史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想必是老天爷在为刚诞下龙凤双子的王后悼念。 初樱是天快要亮的时候装进棺材的,是夜南冥亲自装进去的,他替她描了眉,做了自己最温柔的一切。 “不好了,小公主不见了啊。” 偏殿突然传来姆妈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接着就看到她跑出来,一屁股瘫坐到地上,不停的用双手摆着双腿,“公主不见了,明明夜里睡得好好的,可是清早醒来就不见了。” 就是在这一瞬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夜南冥却是突然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来,眼睛直直的望着棺材里的初樱,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王上……” “王上……” 缘缨殿,再次乱成了一团。 小公主永夕不见了,一时间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 夜修骥听到后,大发雷霆,立马让人将永朝接到自己宫中,派暗卫保护着。 夜南冥倒下了,大家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初樱的丧礼上他再没有出现过,他自从那日昏迷之后,就一直发高烧,且没有醒。 夜修骥害怕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三天一过,便立马出殡。 晟州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雪,在初樱出殡这天突然又下大了,荒草何茫茫,白杨易潇潇,风雪肆虐,送葬的队伍从宫门出发,一路到王陵,冥纸漫天。 姬徽月站在人群中,看着送葬的队伍从自己面前经过,就在灵柩跟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一紧,似是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 送丧的队伍走了,街上的百姓迟迟没有离去,就在姬徽月准备回宫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打马声,随机是哒哒的马蹄急促的迎面而来。 “王上!” 她惊呼一声,却看到夜南冥一袭玄色华服,脸色苍白凄冷,剑眉紧锁,直直追着那送丧的队伍去了。 就好像,是追着心爱之人去了。 “王上……” 她从人群中跑出来,大声喊了一声,可是对方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王陵,初樱的棺材被放下去,扶桑在旁边哭得几度晕厥过去,郁尘和北齐强忍悲痛拉着扶桑,清酒也出来了,看着那即将长眠于此的女子,眼泪肆意。 玄云也回来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的,他是必须要回来的。 “王后娘娘……” 泥土覆盖到棺材上的那一刻,扶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气来。 “住手!” 忽然,一声冷喝,众人皆回头,人群中让开一条路,当所有人看到夜南冥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全都不敢做声了。 夜南冥披风加声,可是显然是刚醒,那嘴角还有血渍,他走过来,看这那已经覆上了一抔黄土的棺材,嘴角扬起一抹凄凉的笑,突然就跳了下去。 “王上!” 所有人齐声喊道,夜南冥却不管不顾不理,趴在棺材上,将上面的黄土全部擦干净。 “小樱,寡人陪你一起长眠于此,可好!” 后面两个字显然哽咽了,哭腔明显,他也在害怕,害怕她连死,都不愿意跟自己死在一起。 “小樱,你等着,寡人,这就来陪你了。” 他说着,血液顺着嘴角流到棺材上,他害怕弄脏了初樱的棺材,遂用袖子去擦,却是越擦越多。 “来人,快将王上扶上来。” 卿酒沉声开口,着急不已,“王上,初樱拼了命生下来的永朝永夕你不要了吗?永夕还没找到,就算你现在去找初樱了,那你见到她,该怎么跟她交代?” 第七百三十章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夜南冥并不搭理上面的卿酒说的话,而是哽咽的对着棺材问道,“小樱,若是寡人这就来陪你了,你会不会乖寡人没有照顾好孩子?” 他闻着闻着突然哭出声来:“对不起,寡人没有保护好永夕,让她刚出生就被抢走了,可是小樱,寡人只想来陪着你啊。” 他现在唯一想的,便是陪着她啊。 “王上,快起来,王后若是看到王上如今的样子,一定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的。” 郁尘跳下来,和北齐一起想要将夜南冥扶上去。 可是刚伸手,又停住了,他们就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夜南冥扶着棺材,脸贴在上面,大瓣大瓣的雪花洋洋洒洒,丝毫不懂得怜惜当下的人。 这一次,他们是亲眼看着初樱死在自己面前的,是亲眼看着她到现在都还躺在这里面的。 那么多次死里逃生,这一次,她应当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北齐和郁尘没有动,只是跟着流泪。 “小樱,你告诉寡人,当初明明是你不顾一切救的寡人,为何不说,为何要瞒着寡人,你是想让寡人一生都生不如死吗?” 夜南冥一字一句的追问着,痛不欲生,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更加难以救赎的痛苦之中。 而此时人群中,站着一个带着面巾的女子,隐藏在人群中,看着前面的一幕,神色为之动容。 恐是,所有人都不曾看过此时此刻的夜南冥吧。 可是,初樱到底是下葬了,那王陵里面,出现了一座新坟,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落下几个寒鸟的脚印。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从此,整个兖州大陆都流传着王后初樱的传说。 传说,她诞下风龙双生子的那天,王宫上空云蒸霞蔚,有龙凤呈祥之说! 传说,她去世的那天晚上,晟州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传说,晟州的雪下了足足半月! 传说,王上为了她竟然想要殉! 传说…… 一切,都成为了传说,夜南冥如是大病一场,整整一个月不早朝,日日守着初樱的灵位,喃喃低诉。 永夕已经一个月没有消息了,他找遍了整个兖州大陆,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南莫前来,想要将初樱的尸骨迁到南疆去,被他果断拒绝了,甚至,连永朝,都不让他看一眼。 一个月后,崔凤苒也临盆了,生了个女儿,宫中却没有多少喜气,崔凤苒知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初樱去世的悲痛中。 当初她想要去送初樱的,但是被嬷嬷给拦下来了,说她身怀六甲,不宜去送丧,孩子重要,她便没能去。 南莫在南疆呆了几日便回去了,夜南冥放下了所有对外扩展疆域的计划,一心只想找到永夕。 可是她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在茫茫浮世中,杳无音讯。 “王上,霜凝,在宫门口,说想见您。” 郁尘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禀报道,“这已经是她来第十日了。” 他说着,自从夜南冥将霜凝赶出王府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霜凝了,这一次,霜凝每日都来,说一定要见到王上。 可是问她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带她传给夜南冥,她又不说,非得亲自见面才说。 如此一来,郁尘才不得不前来禀报的。 夜南冥迟迟没有回答,不说见,也不说不见。 郁尘拿不定主意,便只好回去回绝了。 在霜凝连续来的第十二日,夜南冥终于还是见了她。 养心殿,初樱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男子,真的消瘦了好多。 “霜凝见过王上。” 她跪下去,行礼。 “你见寡人,为何事?” 他缓缓开口,那声音里,比之前更加清冷了几分,却也更是多了几分死寂。 初樱的死,应当是他这一辈子都恢复不了的深悲剧痛吧。 “怜笙,是王上和王后的女儿,并不是大殿下的。” 霜凝低下头,开口道,只是这一句话,让夜南冥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猛的一颤。 “是阿奴,在帮王上恢复记忆的时候,篡改了王上的记忆,让王上以为,怜笙,是王后和大殿下的。” 霜凝继续说道,她其实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自己这样说会总成什么后果,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来告诉夜南冥真相,不想他再这样被一直蒙蔽下去了。 “你何以知道?” 他似是已经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了,在经历了初樱的离开之后,他仿佛也将自己的灵魂给丢了。 霜凝望着他傲岸却萧索的背影,心中一阵抽痛难过,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实解释道:“是阿奴失去理智的时候自己说的。” 后子奴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她体内的蛊毒每个月都要发做一次,没有解药,每次发作,自己便成了她折磨的对象。 没当她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她就会胡言乱语,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这件事情,就是她亲耳听后子奴说的。 夜南冥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有些颤抖的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将心中的深悲剧痛全部压制下去。 小樱啊,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寡人所不知道的啊。 怜笙,到她在自己面前死去,他都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 而他的亲生女儿,居然是,死在自己的剑下的。 “你走吧。” 到最后,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他自己给克制住了,只是幽幽飘出这三个字,再无其它,也没有力气再多说出一星半点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学会了逃避 霜凝欲言又止,她是想安慰两句的,可是一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安慰他了,这种事情,又岂是自己说能够安慰得了的。 “霜凝告退,王上,保重!” 她说完起身,望着他的身影,退了出去。 人走后,大门被他挥手关上,外面的郁尘听到关门声,回头一看,看到是那扇被重重关上的门,再回头,看到的是霜凝离开的背影。 他追上去,拦住霜凝,质问道:“你都跟王上说了什么?” 霜凝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同情和心痛,“我告诉王上,怜笙,是他和王后的,并不是大殿下的。” “你说什么?” 郁尘震惊出声,简直不敢想象,难道夜南冥不知道,怜笙是他的? 霜凝叹了一口气,丢下一句“是阿奴骗了王上。” 说完,便从他身边走过,离开了。 郁尘僵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直以为,夜南冥是知道的,知道怜笙,是他和初樱的孩子。 可是…… 养心殿内,夜南冥重重的跪倒在地,那一声闷响,比心碎更让人痛苦。 眼睁睁看着被夺去内丹的怜笙死在自己剑下,初樱却没有怪他,所以,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 “小樱……” 他弯下腰去,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心脏,那胸口的衣服被揪到了一起。 “小樱,寡人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这一次,他真的错了,他错得离谱,他将最爱自己的的人给弄丢了。 他真的不配得到初樱的爱啊…… 冬去春来,春去秋来,弹指一挥间,时间已是过去了两个春夏秋冬…… “诶,小世子,小世子你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缘缨殿,院子里,扶桑正追着一个两岁小孩满院子跑,那孩子生得一副好面孔,七分像夜南冥,三分像初樱,便是当初一出生便失去娘亲的永朝。 扶桑后来才明白,原来初樱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就知道活不到孩子长大,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永朝。 当初初樱去世的时候,她是想着要遂初樱一起去的,但是她没有,因为永朝还要人照顾,已经没有了娘亲,她若是走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到时候就算到了黄泉,见到初樱,自己也无颜面对她。 不过谢天谢地,这两天,永朝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长到了两岁。 永朝手中拿着北齐给他做的小风筝,跑得累了,一屁股做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扶桑姑姑,我要喝水。” 扶桑追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听说他要喝水,便立马吩咐人去倒水。 永朝喝了水,和扶桑一起坐在门槛上,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小黄门。 永朝托着脑袋,望着天空,身下放着小风筝,冥思苦想,却也不语。 其实他不善说话,平日里总是清冷着一副性子,倒是和夜南冥一脉相承,只不过小小年纪就如此早熟,让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是忧。 “姑姑,刚才我将对母后的思念都对着风筝说出去了,你说风筝能将我的思念传达给母后吗?” 他突然问道,扶桑被他问得一愣,显然是有些愣神。 眼中染上了一层忧愁,却是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可以听到的,娘娘肯定现在也正思念这小世子你呢。” 她笑着回到,永朝却是淡淡嗯了一声,望着天空,“母后真的是变成凤凰飞走了的吗?” 宫中所有人都说,他的母后在生下他之后,就变成凤凰飞走了。 可是,大殿里却摆着她的灵位,王陵也有她的坟墓。 扶桑说那是人间对亲人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 可是这两年来,自己却从未见自己的父王开开心心的笑过,一次都没有,每每提到母后,他都会选择回避,不愿意多说。 看着远处夜南冥往这边走来,永朝起身,等着夜南冥过来。 “父王!” 对着夜南冥喊了一声,夜南冥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问:“皇爷爷那边去过没有?” “去过了。” 永朝回到,不动声色的摸一下自己的腰带,看到郁尘匆匆过来。 “王上,边疆探子来报,大殿下带着聂州铁骑准备攻打南疆。” 夜南冥虽然这两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是周边小国几乎都已经成了兖州大陆的附属国,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夜离澈,迟早还有一次较量。 当初饶他一命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到了,迟早还会有这么一天。 初樱去世的消息想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却没有任何反应,相比定是等到与自己真正正面交锋的那一天,再来找自己讨说法吧。 “知道了,下去吧。” 夜南冥淡淡回到,永朝听罢,望着夜南冥,“父王,南疆是母后的故国吗?” 听北齐说,自己的母后曾经是南疆的祭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算是吧。” 夜南冥淡淡回到,说完将他抱起来往里走,“今日学习的内容可都是学完了?” “学完了,可是父王,如实有人要攻打母后 的母国,父王为何不去帮忙?” 永朝问他,夜南冥被他问住了,顿了一下,“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完便将他放下来,自己进正殿去了,永朝知道他是去看自己的母后去了。 他每次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初樱。 两年来,从未间断过,可是,他却鲜少在缘缨殿过夜,往往都是住在养心殿的。 其实是因为,回忆磨人,他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对初樱的思念里。 ps:大家放心吧,后面都是漫漫追妻路了,谁叫虐妻一时爽呢。 另外,希望大家理性看文哦,不喜勿喷哦,爱你们。 第七百三十二章 父子俩 夜南冥鲜少逃避一些事情,可是如今在初樱这件事情上,他却一直都在无止尽的逃避,任何人劝都无用,也不敢提。 永朝站在门口,望着里面正望着初樱的灵位发呆的夜南冥,心中对初樱的思念如野草般疯长,他没有看到过初樱一眼,缘缨殿没有她的画像,而且那正殿,两年来,除了夜南冥,谁都不准进去。 听扶桑说,自己的母后是一个绝世大美人,没有人比她更漂亮了,可是到底有多美,是哪种美?他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扶桑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且还每每提到自己的母后,就会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几次,他都想问扶桑为何要一直哭,不是说他母后迟早有一天都会回来的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边不必要哭了。 他信了扶桑的话,便日日等啊,盼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等到母后回来的那一天。 他日日望着天空,凤凰都是在天上飞的,所以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变成凤凰的母后回来了。 夜南冥转身,看着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的永朝,心中微微换了一口气,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陪你母后聊聊天。” 永朝乖乖进去,那张与夜南冥极度神似的脸上满是对自己的母后的思念,大抵是自小便没了母亲,所有性子孤僻,平日里,也不大喜欢跟人亲近,却也乖巧懂事。 卿酒常说,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只见他在夜南冥身边停下来,小小的身板看上去健康,却又孤独。 “母后,儿臣现在已经虚岁两岁了,父王说,等儿臣长到三岁,就带儿臣去找幕后的家乡……” 后面永朝说了些什么,夜南冥便没有再听到了,因为思绪已经飘远了。 而此般情景,在南疆,却显得不是那么让人心疼。 隐玥宫,到处一派繁华景象,宫娥慌慌张张的正到处在找人。 “小公主,小公主……” 那长得如娇花一般的宫娥抬手挡在嘴边,小声喊着,生怕被那正殿之上的人听到了。 “找到没有?” 许久不曾出现的南莫突然出现,挡在那些宫娥面前,沉声问道。 那些个宫娥一见南莫出来了,纷纷赶忙站成一排,吃着头小声道:“还没有!” “让你们看个孩子都看不好,待会儿祭司若是要招人,看你们怎么交代。” 南莫脸上明显带有怒气,“小公主好不容易能够下山来住几天,你们倒好,直接把人给弄丢了,还不快去找。” 话音刚落,那些宫娥就赶忙匆匆散开,又去找人。 南莫转过身,无奈叹气,之前觉得怜笙便是他带过最难带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如今又来一个小魔鬼,调皮得不得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嘻嘻嘻嘻……” 正抬步往正殿走去,想着祭司应当是快要醒了,得赶紧快点去守着才可以,救过就听到某个小调皮的笑声了。 抬头往前看去,就看到前面顾臻撑着一把伞,伞下站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穿着圆领胸前交叉银衣和齐膝百褶裙,上面绣着凤凰的图案,外加精心打造的银饰装饰,胸前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银质百命锁,衬得小女孩皮肤愈发白得发光,脸颊红扑扑的,似是不染而晕,只是一眼,便会被这个可爱的孩子给吸引住所有目光。 如今这小小年纪便如此好看,长大了便更是不得了了。 “顾臻,你把夕儿带到哪里去了,还得我到处找。” “南莫叔叔,我和顾爹爹一直都在房顶上看着你们呢。” 拿小女孩说完又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那手腕上得银手镯上的小铃铛便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如风铃一般。 顾臻牵着她的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站在伞下,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南莫听到她这样喊顾臻,心中更是一百个不乐意了,想自己当初那么主动的想要当永夕的干爹,初樱说什么都不答应,还是说什么要公私分明 ,这下倒好,直接便宜了顾臻,让他心中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脸上明显挂着闷闷不乐的表情,冷不丁冒了一句:“太阳都治不了你。” “今日不是夕儿要来嘛,说什么都要出来陪陪她的,”说完单手将永夕抱起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夕儿了,刚才本来打算带她出去玩儿的,结果刚上房顶你们就找开了,想着小樱应当是快要醒了,便也就此作罢了。” 说完就抱着永夕转身往正殿走去,南莫本来还想再抱怨几句的,但是见他这么识趣,便也就算了,跟着一起往正殿走去。 外面阳光正好,如今正是六月,天气也还不是很热,三个人站在门口,静默的站着。 只是南莫,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 两个人,始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遂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这里要说不说的样子,看得他都着急了。 南莫犹豫了一下,伸出手,道:“把夕儿给我抱抱。” 想着上一次抱她,还是过年的时候,现在报不成,手痒得很。 顾臻一听,当时就没忍住笑,看着永夕笑着问道:“夕儿,你看你南莫叔叔想抱你,你愿意吗?” 永夕一听,二话不说伸出手,南莫脸色一松,将她接过来,抱在怀里,顿时心情就好了,就连眉毛,都舒展开了。 “夕儿,在凤凰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南莫关切的询问道,毕竟不在身边,无论如何都是放心不下的。 第七百三十三章 苏醒 永夕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欺负倒是没有人敢欺负我,因为只要有人想欺负我,圣女姑姑就会将他好好教训一番,只是……” 她有些犹豫,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宅子里的小孩子老是缠着要带我出去玩,但是姑姑说过不可以跟他们一起出去玩,他们还说外面有人想跟我一起玩。” “你说的是真的?” 南莫神色一紧,有些紧张,连带着顾臻的情绪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而此时,寝殿里面,正中间摆着一张偌大的圆床,黑色的纱幔飘飘,显得几分肃穆,清冷。 那躺在床上的人,睫毛微颤,一张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似乎正在慢慢苏醒过来。 外面的永夕点了点头,“但是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姑姑说寨子外面有外人,我不能出去,会有危险。” “夕儿真乖,记住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 南莫觉得事有蹊跷,凤凰堡下面的寨子里全都是些半死人,都是听命于凤凰圣女的,怎会突然要带夕儿出去玩? “南莫!” 正说着,里面传来初樱清冷且带着些生疏的声音,还有刚醒来的朦胧。 “娘亲……” 夕儿一听到初樱的声音,立马要从南莫怀里出来,南莫赶紧将她放到地上,她双脚一沾地就立马推门进去了。 门推开,初樱坐在床上,微微眯着眼睛,一只手正在揉着太阳穴,似是还有些疲倦,抑或是还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 听到永夕的声音,放下手,还没来得及回应永夕就直接扑进她怀里了。 “娘亲,夕儿好想你。” 永夕两只小手环着初樱的腰,跟她撒娇,将脸也埋进初樱怀里。 初樱低头看着怀中的怜笙,眼神有些呆滞,慢慢反应过来,将手轻轻覆到她头上,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柔声道:“夕儿进来可有听姑姑的话?” “夕儿一直都很听姑姑的话。” 永夕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初樱心都酥了,不经控制的红了眼眶,心中愧疚顿时四起,“夕儿真乖。” 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丝丝哭腔。 “娘亲,姑姑说,夕儿这次可以住上半月再回去。” 永夕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自从初樱下山之后,到现在,这是永夕第二次和初樱见面,第一次见面,是过年,南莫亲自上山,说初樱想念永夕想得紧,想要带她下山去过年。 “那姑姑一定也知道我想夕儿了,所以让夕儿多陪我今日。” “是啊,昨年过年的时候,吃饭,吃着吃着娘亲就睡着了,这一次娘亲可千万不能再睡着了,不然夕儿就不能多陪娘亲几日了。” 永夕说到这里,眼神稍有黯淡,似是有些难过。 毕竟那一次,永夕是一个人陪着突然睡着的初樱将年夜饭吃完的,她给初樱夹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菜,但是初樱都没有吃。 因为,她一直没有醒。 她想试图把初樱喊醒,却一直都喊不醒。 “对不起,夕儿,这一次娘亲一定不会再睡着了。” 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亲落下一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永夕坐起来,懂事道:“就算是娘亲真的睡着了,夕儿也不会怪娘亲的,因为南莫叔叔说是因为娘妻之前实在是太累太累了,所以现在才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说着,那看着初樱的眼神里多了些心疼,暗自嘀咕道:“娘亲以前为什么会那么累呢?” “因为没有夕儿啊,所以很累,不过现在有了夕儿,就不累了。” 初樱接过话,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好了,我要起来了,陪夕儿出去玩儿好不好?” “属下这就命人进来给你洗漱。” 南莫看到初樱醒过来,心中自然是无比的开心,见初樱要起来了,遂应了一句,回头吩咐守在门口人去准备东西来帮初樱洗漱。 初樱起床梳洗的时候,顾臻就抱着永夕坐在一边看着她。 “小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看着她的眼神里,至始至终,都是无尽的心疼和温柔。 他心疼,是心疼她曾经所遭受的一切;他的温柔,是来自于所有对她的深沉的爱,一种已经不再奢求有任何汇报的爱。 之前他也不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不求回报的爱,可是遇到上官木离之后,他方才明白,有的时候,你对一个人好,并不是希望她能对自己有什么回报,而是希望,她能过得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幸福美好。 “只好不随时睡着,就什么都好。” 初樱回到,随即又问了一句:“这一次,我睡了多久?” “二十三天。” 顾臻回到,初樱却是微微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便还好,不是特别久。” 看到南莫进来,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道:“南疆近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就是那种,需要她来做决定的事情。 “聂州进来屡犯南疆边境,似是有所图谋。” 南莫直言道,之前还正想着初樱若是再不醒,他便要自己做决定了。 初樱伸手要给你戴簪子的丫鬟的手挡开,“不用这个,就这样吧。” 说罢站起来,淡声道:“是夜离澈指示的吗?” 虽然她现在身在南疆,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又失忆了。 当初夜离澈,可是抛妻弃子,出走聂州的。 南莫点头,“正是他。” “看来他这是想那我们南疆开刀了。” 淡淡说了一句,朝永夕伸出手,永夕立马从顾臻怀里出来,上前抓住初樱的手。 第七百三十四章 往事不提 初樱走两步,回头看向没有动的顾臻,问:“阿臻,你不一起去吗?我准备带夕儿出去喝酒。” 顾臻:“……” 南莫:“……” 在场的所有人:“……” 唯独初樱和永夕,一脸淡定,似是这其实就是很平常的事情。 “初樱,夕儿还不足两岁。” 南莫委婉的开口提醒,这么小的孩子,不应当喝酒的。 “叔叔,我虚岁已经满两岁了。” 永夕连忙开口强调道,据理力争,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南莫阻止自己和初樱一起出去。 “那个,夕儿,我觉得,你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喝酒。” 顾臻跟着添油加火,万万没想到的是,初樱刚醒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带着永夕去喝酒,这换在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的身上,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唯独在初樱身上,让人怪也怪不起来,让人又气又笑。 初樱无奈叹了一口气,“我自打记事开始就会喝酒了,我的女儿如果不会喝酒,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不就是喝个酒,犯得着这一个二个的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对呀,夕儿说什么都不能给娘亲丢脸。” 永夕接过话,一副唯爱初樱的模样。 南莫和顾臻对视一眼,都还没有想出来对策,初樱就已经带着永夕走了。 最后无奈,两人不放心,只好一路跟着。 一路上,所有看到初樱的宫娥侍卫们,在行礼之余,无比感到惊喜,是这南疆的祭司终于是又醒了。 自从她从凤凰寨回来之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一言不合就在睡觉,能见到人,都是好不容易的事情。 也幸亏这南疆的事务有南莫代为打理,不然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南疆最好的酒楼,坐落在河边,这条河贯穿整座城市,小桥流水,是喧嚣的闹市中难得清净的地方。 初樱睡觉睡习惯了,喜欢安静的环境,所以寝殿里都是用黑色纱幔挡起来的,这样她便睡得更加安稳些。 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河中偶尔滑过的篷船,手中拈着一只酒杯,懒洋洋的神态看上去又有几分想要入睡了一半。 对面,永夕学着初樱的样子拈着酒杯看着初樱,怕初樱又要睡着了,赶忙开口道:“娘亲,干杯。” 初樱被她一句话喊回了神,收回目光,眉眼含笑,与她碰杯,“干杯。”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永夕也想学着她的样子一饮而尽,刚一抬头,就被南莫给拦了下来。 “我说小公主啊,这一杯酒下去你下午可就别想再玩儿了。” 说完赶紧将她手中酒杯夺过来,将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永夕却是不太乐意,“叔叔,你给我留一点。” “给你留了。” 南莫留了点底给她,永夕一看,不满的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仰起头,将那酒杯里最后一滴酒都给舔干净了,看得南莫和顾臻直无奈的摇头。 “初樱,聂州的事情,迟早都是要有一场战争的。” 初樱也想跟初樱转移视线,给她提提神,不然等下是真的就要睡着了。 初樱嗯了一声,语气淡淡,“打就打便是了,难道我们还会怕?” “但是夜离澈最终的目的是想动兖州大陆,到时候,我担心,晟州会派人过来。” 南莫说得有些小心,因为晟州这个词,已经将近两年不曾提起过了。 顾臻也看着初樱,见她半天不语,道:“我知道你不想与晟州有任何接触,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有你的存在,若是聂州真的要与南疆作对,我便代你去。” “不用,我自己是可以去的。” 初樱摇头道,低下头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幽幽道:“关于晟州,派不派人来与我何干?” 当初,她是真的打算割舍一切了。 就连现在长睡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出现那宁国的清茶味道。 晃着杯中烈酒,神色平静如水,眼眸无一丝涟漪。 “在我女儿面前,就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说完抬头看向永夕,笑道:“夕儿,还记得娘亲曾经教你的,若是以后有不认识你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该怎么回答?” “闭口不言!” “真聪明,那如果有人要带你走呢?” “不去,立马喊顾爹爹。” “真乖。”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爱。 “可是夕儿说最近已经宅子的小孩子说要带她出去玩,还说外面也有人想和她一起玩。” 南莫脸色沉冷几分,开口提醒道。 初樱却不甚担心,“没事,圣女会保护好夕儿的。” 说完问永夕道:“夕儿,圣女姑姑叮嘱过你什么?” “不要去他们家,不要出宅子,只能到娘亲这里来才能出寨子。” “真乖!” 初樱再次得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像这么聪明的女儿只有她可以生出来一样。 南莫和顾臻都同时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祥的微笑,只是可惜了,这孩子,并不是他们的。 永夕要吃糖,婢女小芝带她下楼去买,趁着这个空档,初樱脸色忽的变得冷漠了许多的,沉声道:“药可是取回来了?” “在这里。” 南莫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推到初樱面前,“圣女说,你若是再这样控制不住的陷入沉睡,便必须要去找她一趟了。” 初樱将盒子的药丸和酒吞下,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当初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凤凰寨了,还有,被带到凤凰寨的永夕。 她从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在夜南冥心中,永远的死了。 因为,那是她答应黑衣圣女的条件,也是,救夜南冥的条件。 第七百三十五章 醉酒 “初樱,夜离澈此举,定是想先拿下聂州,再威胁兖州大陆,他的最终目的,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若是可以,还是跟夕儿一起回凤凰寨吧,南疆的事务就交给我来处理。” 好不容易彻底和夜南冥划清了界限,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若是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一切就都白费了。 他没有提夜南冥,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夜离澈此举,无非就是想去找夜南冥复仇。 当初他被以那么狼狈的方式赶下王位,受尽天下人耻笑,让心性那么高的他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语气平淡,就连提到夜南冥,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这一次,她或许是真的放下了。 可是,到底有没有放下,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别人是揣测不到的。 顾臻看着她,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走,放到自己面前,柔声道:”你刚醒,身子又没有完全痊愈,不要喝太多酒。“ 顾臻不让她喝,她便也就不喝了,兀自失笑道,“你们若是看到我有想要睡觉的迹象,一定要喊醒我啊,不要再让我睡下去了,不然,又要过年了。” 虽说是说笑,可是那语气间,却有几分无奈和苦涩。 “我们都知道。” 南莫闷闷的接过话,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因为按照当初的计划,初樱在生下永朝永夕之后,便会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可是谁都没有料到她会在生产之后大出血,还被封进了棺材里,后来虽然把人就回来了,却是落下了这么一个病根。 将她从晟州带回南疆之后,初樱在凤凰寨住了整整三个月,回到隐玥宫之后便下令,从此以后,不得再提南疆半个字。 而且从那以后,她滴茶不沾,甚至连味道,都不愿闻到。 其中原因,他不便多问,而且就算是问,初樱也不会说。 初樱看向窗外,尝尝叹了一口气,道:“派人去南风仙境,问看看少主回来没有。” 若是实在不行,还是要去麻烦他一趟,必将这随时都会睡着的病症实在是磨人得很,若是长此以往,准会出事。 一听到上官木离,顾臻的神色忽的就变了,有些紧张,而有些隐隐的担心。 “我去走一趟吧,若是他回来了,我便让他先给你配些药回来,抑或是想想办法。” 他主动请缨,这样一来,兴许还能想办法继续隐瞒下去。 初樱没有发现他的任何异常,嗯了一声,“如此也好,南风仙境和这里相隔甚远,让他走一趟也着实是有些辛苦,那就辛苦你帮我走一趟了。” 初樱也便是赞同,说完回头看向他,笑道:“阿臻,等你此次回来,我便给你找个媳妇。” “这,”顾臻有些为难,竟然是当真了,“小樱,我不要媳妇。” 当初他可是说了要娶初樱为妻的,如今看来怕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要娶别的女子啊。 见他这般紧张,初樱忍不住笑得更加开心了些:“跟你开玩笑的,娶媳妇有什么好的,你看我,就是贪图男女之爱的下场,这世间,唯独一个情字,是最碰不得的。” 她半开玩笑的说道,甚至还将自己和夜南冥的过往当做玩笑讲出来,虽说看似轻松,实则,并不轻松,甚至,让人心疼。 “我也觉得,跟着你们已经很好了,还有一个女儿,简直快意人生了。” 他说着,初樱笑,南莫也跟着笑,却笑得不见几分心底的欢喜。 “祭司,长老,出事了。” 小芝一边喊着一边朝楼上走,三人几乎是瞬间起身,刚出门,就看到小芝急匆匆的上楼来,“小公主在楼下撒酒疯,奴婢怎么拉都拉不开。” 顿时三人:“……” 一脸的惊讶,发酒疯? 她明明才沾一点点酒而已,怎么这就醉了? 最为惊讶的是初樱,不管怎么说,她的酒量也是十分了得的,怎么生的女儿酒量这么差? “南莫,你刚才给她留了多少酒? 顾臻顿时就不满了,大声质问南莫。 南莫也有些无辜,“就一点点,一口而已。” “不是,小公主刚才下去趁着奴婢不注意偷喝了其他客人的酒。” 小芝跟着解释道,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往楼下走。 “哈,站住,不准跑……”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下面永夕正追着一个客人跑,而且那客人还是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比永夕大出好几倍,怎的还会被一个孩子追得满屋子跑? 这画面,绝对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至少在晟州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南莫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想到了去世已久的怜笙。 “夕儿!” 初樱虽然有些忍俊不禁,但是永夕还小,还是担心她磕了碰了,遂开口喊了一声。 永夕听到初樱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初樱,嘿嘿的笑道:“娘亲,我……嗝……” “参见祭司!” 那些人一看到初樱,连忙跪下行礼。 初樱却是瞬间别过头去,戴上面纱,并不理会那些人,纵身飞下去,将永夕拎起来抱在怀里,如一阵清风似的飞了出去。 南疆皆知祭司嗜睡,却鲜少有人亲眼见过这一任祭司,如今见到初樱,再看看旁边的南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跪下行礼了。 南莫看了一眼那些还一脸疑惑的百姓,冷声道:“祭司在宫中,并未出来,你们且都散了。” 丢下一句话,便追了出去,而那些人,都还沉浸在祭司何时有了一个女儿的疑惑中。 第七百三十六章 亲爹死了 南疆人皆知道祭司身份神秘,除了在继任大典上露过面,后面便鲜少有人见到过。 如今听南莫这么一说,倒是也开始怀疑,方才那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祭司了,如此一来,便是更加禁不住的加以议论猜测,那女子若不是祭司,会是谁? 难不成是南莫长老的妻子? 如此一来,便是更加震惊了。 南莫都不曾成亲,孩子就已经这么大了? 话说这边初樱带着永夕离开那酒楼之后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两人在河边坐下,身边永夕有些坐不稳,歪歪倒倒的靠在初樱肩膀上,嘴里小声呢喃着:“娘亲,夕儿的爹爹在哪里?姑姑说夕儿没有爹爹,那夕儿是从哪里来的?” “傻瓜,当然是娘亲十月怀胎生的。” 初樱偏着头满脸宠爱的看着永夕,眼里满是怜爱,也满是心疼。 “那夕儿既然不是孵出来的,那肯定就是有爹爹的对不对?” 永夕追问道,似是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个爹爹才对的。 “夕儿不是有顾爹爹吗?” 初樱回到,全然不提夜南冥,更不提她有亲生父亲。 可是永夕有些喝多了,醉醺醺的,说什么都要坚持追问自己的亲生爹爹在哪里。 初樱无奈叹气,望着天际淡淡的白云,还有那遥无边际的蓝天,漫不经心道:“死了!” 她的生父,死了! 夜南冥在她心中,已经死了! 从他开始欺骗自己,从那夜回来那气息里的清茶香,从那以后的日日晚归…… 一切的一切,就已经冥冥中注定,夜南冥在她心中,已经死了。 自己已经是死里逃生了那么多次的人,又怎会如此在意这一次的劫后余生? 有的时候,你根本就说不清楚跟对方的关系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一步,爱情,往往都是不讲道理的,有的不动声色中,在你完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两人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她想来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对于夜南冥和姬徽月,她更没有办法原谅,无论两人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她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永夕在听到自己的爹爹去世了之后,那红扑扑的脸颊渐渐淡去了一些红晕,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落寞,不过也是转瞬即逝,扭头看向初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娘亲不要伤心,夕儿以后再也不提娘亲的伤心事了,以后还有顾爹爹和南莫叔叔,我们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初樱:“……” 这是什么逻辑? 她怎么从永夕这话里听出了其他的味道,难道是自己睡久了,脑子不灵光了么? 而此时刚追上来的南莫和顾臻,双双愣住,脸上露出囧意,尴尬不已。 初樱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到他们两个站在身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带她回去吧。” 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喝酒,等她醒了定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她的。 南莫上前,将永夕抱起来,而永夕,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早已经睡着了。 几人刚回到隐玥宫,就有侍卫匆匆赶来,“祭司,长老,近来有人发现萧长老总是去万蛊山,因为行踪蹊跷,故特意让属下前来禀报。” 那侍卫一字一句如实禀报道,初樱看了一眼南莫,再看向那侍卫,淡淡道:“自己了,下去吧。” 等那侍卫退下之后,初樱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晚上你陪我去看看,我也很想再去看看。” 那万蛊山,藏着太多的秘密了,而且,关于当初为何凤凰女一族要祭祀的蛊神会是蒙铎,也还没有得到查明真相。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 顾臻主动请缨,想要陪着初樱一起去,却被初樱给拒绝了。 “你帮我去一趟南风仙境就已经够了,有南莫陪着我就可以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她出言安慰道,知道顾臻是担心自己安危。 不过如今的她,就算是真的有人想要伤害她,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毕竟,现在的自己,虽然一不注意就要睡着,但是清醒时的她,已经不同往日了。 顾臻听罢,自觉不能再强求下去了,遂答应了下来,点头。 “那你要注意安全,待会儿我便出发吧。” 说完有些舍不得的看向永夕,感叹道:“如此一来,便不能陪夕儿多玩儿几天了。” “以后有的是时候。” 南莫接过话,甚至还颇有些得意。 其实南莫和顾臻明面上不说什么,一副谦谦公子,淡漠沉然的样子,实际上私底下为了谁更讨永夕喜欢这件事情可没少掐架。 如今顾臻要出远门,南莫得到了可以独享陪着永夕的时光,自然是要得意一些。 顾臻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看向初樱,犹豫再三,再次叮嘱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放心吧,现在就算是你,怕是也不能奈我何了。” 她笑道,倒是觉得顾臻越来越像一个老头子了,整日里絮絮叨叨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只差担心自己走路会摔倒了。 顾臻无奈失笑,知道自己是有些啰嗦了。 到了下午些,顾臻便撑着伞离开了,永夕还在酣睡,也不知道是要睡多久。 到了晚上,见她还没醒,便让小芝在身边守着,自己带着南莫出宫去了。 小芝曾经是怜笙的贴身丫鬟,陪着怜笙离家出走去晟州找初樱,后来怜笙去世,她便独自随南莫回来了,如今南莫觉得她忠心不二,遂让她继续伺候永夕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万蛊山 只是永夕并不经常在隐玥宫住,她亦是不能随永夕去凤凰寨,因为在凤凰寨自有人会照顾永夕,如此一来,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初樱身边伺候着的。 初樱回来之后,睡着的时候居多,她便日日守在身边,日日帮她梳洗,保证她每日都是美丽的。 其实有的时候小芝也在想,这么好的女子怎的就如此命途多舛,如今也不过二十岁,便历经了这世间所有的苦痛。 她心疼初樱,更心疼怜笙,那个刚满两岁的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到死都没有度过太多幸福的日子。 初樱带着南莫出门,没有直接去万蛊山,而是去了萧无衣的府邸。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大门被打开,接着便看到萧无衣带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左顾右盼,见没有人,这才骑马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初樱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有些疲倦的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走吧,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还要什么花招?” 萧无衣自从自己当上祭司之后,一直就不安分,但是无论怎么说,他虽然已经失势,但是身份也是三大长老之一,在南疆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是老祭司留下来的长老,不到万不得已,是动不得的。 两人跟着萧无衣一起到了万蛊山,看着熟悉的地方,初樱脑海中一闪而过曾经和夜南冥一起来时的场景,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当初凤凰女在这里做的一切。 那么多无辜的女子,都丧命在这山谷中,尸骨无存,似是化成了一道轻烟,消散在浩然宇宙中。 萧无衣站在山谷入口,停下来,此时从夜色中出来了几个黑衣人,在他面前跪下:“进过长老。” “人可是都找齐了?” 萧无衣沉声问道,周围万籁俱寂,在这种地方,虫鸟都是不敢靠近的,那万蛊山里蛊虫万千,却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这反倒是增加了万蛊山的恐怖。 有的时候,最安静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 “回长老,都已经找齐了。” 萧无衣嗯了一声,“如此便好,带过来,跟着我一起进去。” 他话音刚落,那黑衣人便起身离开了,而萧无衣则等在原地,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呜咽之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被带来的三个女子,手被绑在身后,嘴巴也被堵起来了。 初樱看了一眼南莫,再看过去,萧无衣已经带着他们进去了。 这让她不由想到了当初凤凰女拿那么多女子祭司蒙铎时的场景,心脏微颤,有一个想法冒出来,难道是蒙铎躲在这里? 自从他被夜南冥重伤之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恍若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带着鸿离,都完全没有了消息。 她也想过他们会不会还在尸鬼城,但是顾臻说他们但是也出来了,而且他给尸鬼城设了结界,若是想回去,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他也绝对有感应。 对于顾臻为何对尸鬼城如此熟悉,她也问过顾臻,顾臻只是说当初来抓他的那只青头鬼楚司衍便是尸鬼城出来的,所以他自然也就了解尸鬼城。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等萧无衣进去之后,初樱看向南莫,开口问道。 南莫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完便跨出一步,走在前面,将初樱护在身后。 初樱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呵欠,跟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南莫,又有些困了。” 南莫一听,停下来,回头看向她,毫不犹豫的问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就是了,而且今晚就算是查清楚萧无衣到底要做什么,我们也不能现在出手干涉的,这万蛊山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了,稍不注意就会遇到我们预料不到的危机。” 一起,最好都是等到白天再来,到了白天,很多危险的东西都会躲起来。 初樱接着又打了一个呵欠,摇了摇头,“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好奇。” 反正,她也正好奇着。 南莫听她这样说,也不拦着,继续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万蛊山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以至于一阵风复国的树叶沙沙声,都可以放大好几倍。 前面隐隐有火把的光亮,他们知道,那是萧无衣他们。 一直往前走,初樱若是没有猜错,再进去便是之前凤凰女用女子祭祀的地方了,自己当初和夜南冥在这里,看到了让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忽略的画面。 那些一个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女子,还有,那让人不忍直视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火辣了。 “哈哈哈哈……哎呀……” 突然,一阵女子的清泠的笑声传来,初樱和南莫俱是一愣,南莫回头看了她一眼,初樱不语,只是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便看到前面的光亮停了下来,而那光亮所在之地,是一块平地,周围什么都没有。 而那女子的笑声,并没有停下,反倒是越来越清楚了,就好像,有很多人。 初樱只觉得背后一凉,立马伸手拉住南莫,两人蹲下来,初樱跟他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而那平地上的萧无衣,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声音的,四周打量着,并没有发现人,冷声道:“是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嘻嘻嘻嘻……” 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萧无衣脸色一沉,当即意识到了,与此同时,南莫也意识到了,这周围,除了他和初樱,还有萧无衣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没有人会在半夜来万蛊山,而且还是这么多女子。 第七百三十八章 萧无衣的阴谋 萧无衣几乎是瞬间感到身后一凉,往四周看去,那笑声依旧,却始终不见人。 周围的人脸上显然已经有了惧色,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 他们向来就知道这万蛊山不是什么等闲之地,但是前面几日里都没有什么关系,唯独今日,出现了这诡异的女子的笑声,处听是觉得清冷不已,如今再听,却觉得如同夜间索命鬼魅一般。 倒是初樱,一脸的不以为意,懒懒的待在南莫身后,打了一个呵欠,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起身。 南莫回头看,显然是知道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继续往前走,不要搭理。” 萧无衣虽然是三大长老中最不擅武术者,但是脑子并不糊涂,不然也不会当上这长老。 在他的吩咐下,那几个人立马起身,将萧无衣围在中间,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 那三个女子被围在中间,显然是有重要的用途,不然不会这么小心的将她们保护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依旧不绝于耳,似是追着他们一样,那几个女子突然十分惊恐的紧紧靠一起,似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萧无衣见状,立马将身后笛子取出来,放在嘴边悠悠吹了起来。 萧无衣擅长百音,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听那笛声悠悠袅袅,常人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笛声一响起,那女子的 嬉笑声就没有了。 初樱和南莫对视了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至今,他们都还不知道萧无衣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再往前,便是去那山洞的路了,难道萧无衣是想去那里? “初樱,你可知道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等两人落后一截,南莫突然开口问初樱。 初樱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应当是被囚禁在那里的女子的冤魂。” 说出来想到南莫可能不甚明白,毕竟当时他并不在场,这个男人,日日操心着南疆事务,却不知道潜在的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正常的。 遂又解释道:“当初蛊神祭之后,都说蛊神大怒,凤凰女一族抓了许多妙龄女子在这里秘密祭祀蛊神,以期望平息蛊神怒气,后来这些女子都惨死在这里,如今看来,应当是魂魄被困在此地,出不去。” 她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隐隐匆匆的看到方才经过的地方站着许多女子,出不来,离不开,个个神色凄苦的望着她。 初樱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心中颇多无奈,淡淡道:“现在还不能放你们离开,再等等吧。” 说完回过头,见南莫正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自己,并不做搭理,也不多做解释,而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当是要去蛊神洞府,走吧。” 南莫心中颇多好奇,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但是她显然是没有打算回答自己,遂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往前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了萧无衣一行人的火光,而且前面亦是一片荧光,跟之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就好像是闯入了某个幽深神秘的地方,这里荧光点点,鬼火幽幽,幽静辟冷,却又危机四伏。 可是偏偏这神秘的境地,初樱却泰然自若,没有半点惊讶。 因为这地方,她已经来了不止一遍了。 因为洞口有人看守,初樱便带着他从旁边绕过去,草地延绵,再往前,便是落英缤纷,蝴蝶纷飞,好似仙境。 蛊神洞府,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但是萧无衣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初樱见他一脸的震惊,道:“兴许,根本就没有蛊神。” “怎么会?” 蛊神乃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准确的说,是从南疆建立以来,就有蛊神存在,甚至是更久以前,南疆还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部族的时候,就有祭祀蛊神的重大仪式了。 初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山洞里根本就没有蛊神。” “你说什么?” 南莫一脸的难以置信,初樱却是一脸认真,“我很早之前就进去过了,上次被罗彝古刹里的那个和尚推下来的时候就来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花草蝴蝶。” 她说着,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浮现出了之前那次和夜南冥在一起的场景,如今想来,尽是荒唐。 南莫似是还是不能相信,但是这话是从初樱嘴里说出来的,又不可能不相信,因为她没有必要骗人。 “进去看看你便知道了。” 初樱丢下一句话,便兀自前去了。 南莫跟在她身后,心中还在纠结,因为上次将她推下来的人,正是自己。 “将人放上去!” 刚进去,躲在阴暗处,就听到了萧无衣的声音,两人望过去,就看到他们将那三个女子齐齐放到那玉床上,萧无衣后退几步,朝着那玉床仰起头,看到的是那石壁上的图案。 山洞里一片通明,初樱也是这才知道,原来那石壁上还有图案。 “信徒萧无衣,今日奉上处子三人,请蛊神大人享用,借我阴兵,佑我南疆……” 只听得萧无衣双手举过头顶,跪下去,低着头,态度虔诚万分,一字一句,字字充满着渴求期待。 初樱神色微滞,他是想将这三个人祭司给蛊神? 不消片刻,那周围的蝴蝶似是有了动静,花草亦是用了动静,无风而自动,本就不正常,那蝴蝶纷纷展翅,更是不正常了。 萧无衣见那些原本紧紧栖息在花朵上的蝴蝶动了起来,神色立马变得激动起来了。 ps:三竖说一下,因为这个月二十一,二十二号三竖要参加考研考试,所以只会保持三更,但是考完之后一定会将之前少更的全部补回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一下,准备了一年,真的特别不容易,希望最后再冲刺一下,争取考上,谢谢你们啦!爱你们 第七笔三十九章 看到了 与此同时,所有的花草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散发出有肉眼可见的红色光晕,随即凝结成一股,向那三个女子缓缓而去,初樱见状,并没有任何动静,而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态,南莫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也不说话,只是无比震撼着此情此景。 萧无衣的神情变得越来也激动,却始终不敢挪动一点,生怕惊扰了它们。 眼看着那些蝴蝶全部都飞向那三个女子,南莫想去救,却被初樱给拉住了。 南莫不解,看着她,她却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去。 如此一来,整个山洞便是变得更加诡异了。 初樱伸手护住南莫的口鼻,示意他退出去。 可是南莫显然有点不愿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置那三个女子的生命于不顾的,如此一来,便是更加的由不得要着急了。 可是初音不管,起身就悄无声的出去了,南莫害怕打草惊蛇,没有办法,还好跟着一起出去。 出了山洞,初樱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坐在溪边,看着那潺潺流动的溪水,上面还悬浮着一层白雾,打了个呵欠,懒声道:“放心吧,他们都不会死。” “他们死不死没有关系,但是那三个女子是无辜的。” 南莫不能明白初樱为何不出手相救,语气中也带着浓重的疑惑,若是换做以往的话,初樱定是第一次出手相救的,可是今日却是不甚一样了。 初樱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气,“那山洞里的花草蝴蝶都有置换的作用,你不是说有蛊神存在吗,我原本不信,可是就在刚才萧无衣祭祀的手,我看到那石壁上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她说着,一想到自己当初自己和夜南冥在这山洞里做得那些荒唐的事情都被人看到了,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的意思是,那山洞里还有人?” 南莫方才所有注意力都在萧无衣和那三个女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初樱摇头,“是不是人我不清楚,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它早已久发现了我们。” “你怎么知道?” 南莫开口追问,看着初樱那在白雾笼罩下有几丝恍惚迷离的深情,甚至觉得,初樱自从从南疆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让人琢磨不透,根本就不能清除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初樱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紧张,亦是乜有半点害怕。 可是南莫听后却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南莫,这万蛊山,有太多秘密了。” 她缓声道,说完站起来,“走吧,先回去。” 南莫起身,跟在她身后,心中思绪万千,有太多的情绪说不清楚。“初樱,你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一双眼睛!” 初樱回到,语气很轻,也很平静 。 她看到那墙壁上,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切。 南莫经历了太多奇事诡事,但是听到初樱这么说之后由不得心头一颤,背后寒意阵阵。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跟着初樱一起往外走,当他们刚走出那山谷,依旧是那片落英缤纷的草地的时候,后面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南莫眼神微漾,动了动喉咙,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而初樱,明明听到了那一声叹息,还是没有说任何话,而是一直往回走,在经过之前萧无衣被困的地方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象了。 那叹息声,在之前她和夜南冥一起来的时候,也出现过。 除了万蛊山,方才感觉到一丝新鲜的气息,初樱抬头,望着空中的朗月,在山中,并看不到,而且那里面,一片死气。 “南莫,说罢,你对这万蛊山,有多少了解?” 她淡淡开口,似是看透了一切一般,没有去看南莫,却让南莫觉得她就是在看自己。 顿了一下,似是有所犹豫,但是初樱已经停下不走了,显然是在等他的回答。 “万蛊山千百年都存在,是南疆的死亡禁地!” “我知道,我是问你,发出叹息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清楚,在这之前,我好几次进万蛊山,都被无形的力量重伤赶了出来,显然是不想让我进去。” 南莫如实回答,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还是神情,看上去,都不像是在撒谎。 初樱转过身,看着南莫,脸上虽然已经有了疲倦之意,但是那明澈的眸子却透着让人心颤的精光,一种可以直接把人看个清清楚楚的穿透了。 “那现在为何我们都可以进去了?” 凤凰圣女可以进去,虽然没有进过那山洞,但是萧无衣却可以来去自如,自己可以,夜南冥亦是可以…… 难道,就不奇怪吗? 南莫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藏书阁里应该是有记载的。” 他将矛头转向 ,表示自己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初樱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转过身,抬步离开了。 “初樱,你应该信我。” 南莫跟在她身后,开口强调道:“自从你当上祭司的那一刻,我便对你再没有二心了。” 他南莫,一生只会忠心护主,守护南疆这一件事。 其他的,都与他无关,之前带着怜笙蛰伏那么久,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维护南疆,置于在晟州算计的一切…… 但是有这样一句话:有的时候,最可怕,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你永远没有办法去看透一个人的心思,就算是将其挖出来,你也不能看清楚。 第七百四十章 萧无衣的劝告 所以人心叵测,也是这么来的。 初樱没有回答,亦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南莫心中清楚,初樱并不是完全的信任自己的,她的心里,对自己,多少都是心存戒备的,因为怜笙的死,因为自己曾经对她的算计。 萧无衣平安回来了,这是初樱意料之中的事情,至于那三个女子,她并没有多问,而且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 永夕在这里,她也不能做什么事情,索性就将一切都搁置下来了,先陪陪用永夕,毕竟,她陪着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娘亲,我做完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长得跟夕儿很像的哥哥,说要带我去找爹爹。” 永夕一手拿着红豆酥,一手牵着初樱的手,坐在她身边,偏过头望着她,开口说道。 初樱原本冷静的眸子忽的暗了几分,并没有去看永夕,而是淡淡笑道:“做梦罢了。” “那娘亲可以跟夕儿生一个哥哥吗?” 永夕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 初樱神色一僵,随即无奈笑道:“夕儿,就算是我再生一个,也是给你生的弟弟呀,怎么生哥哥出来?” 永夕一听,倒是立马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憨憨笑道:“嘻嘻,对不起娘亲,是夕儿搞错了。” 说完伸长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初樱也跟笑,“娘亲有你一个就已经够了。” 若是能一直陪着永夕慢慢长大,也已经是她莫大的幸福了,可是再想想,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这看似须臾几十载,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永夕将头靠在她的手臂上,稚嫩的声音显得那么的天真无邪。 “那这次夕儿回去就问问姑姑,夕儿什么时候才可以下来陪着娘亲一起。” 初樱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没有永夕说得那么简单。 “祭司,萧长老求见!” 侍卫前来,开口禀报道。 “萧无衣?” 初樱对于萧无衣的突然造访无疑是有些好奇的,自己来这么久,他都不曾来见过自己,今日怎的有这个闲情逸致来找自己了? 莫不是,因为万蛊山的事情? “让他进来吧。” 初樱开口道,随即看向永夕,柔声道:“夕儿,你遂小芝去玩一会儿,娘亲处理一点事情,待会儿来找你可好?” 永夕乖巧点头,起身由小芝牵着离开了。 萧无衣进来看着一袭黑色华服的初樱,脸色并不太好,相比于之前,如今的初樱,更添加了几分成熟之气。 也就是说明,如今的初樱,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初樱了。 “无衣见过祭司大人。” “萧长老不必如此拘礼。” 初樱声音里带着慵懒,缓声道。 可是这样的冷静,往往令人更加忌惮。 萧无衣心怀鬼胎,自是有他的想法,但是初樱那天晚上也听到了,他无论怎么算计,怎么做尽坏事,归根结底,都是想要南疆昌盛永年的。 所以说到底,萧无衣和南莫,都是一类人。 只不过一个是剑走偏锋,一个是坚守本道罢了。 “萧长老今日来,可是有事?” 初樱问他,见他有些失神,嘴角漾开半分笑意。 她不笑都还好,一笑萧无衣更是觉得背后生寒,低下头,沉声道:“无衣此次前来,是为着万蛊山的蛊神来的。” “蛊神?” 初樱故意挑了挑眉,表示不大明白。 萧无衣狠了一声,继续道:“自从当年蛊神祭被破坏之后,蛊神震怒,至今尤未平息,蛊神祭已经被废了三年了,但是南疆如今国运日渐衰微,可见蛊神已经不再佑我南疆,所以属下此次前来,是想跟祭司商量此事的。” “商量什么?” 萧无衣一说完,初樱便直接开口反问道:“国运何为衰微?是因为聂州屡犯我边境,还是说民不聊生?萧长老为何要将南疆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蛊神身上,而不不是举国上下共同努力,保南疆昌盛永世?” 那万蛊山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还不确定,说不定就是邪恶的东西。 萧无衣被她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可是心中又不甚甘心,遂道:“昨夜属下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最近一年内,南疆必定发生重大变故,祭司乃是一国之主,万万大意不得啊。” 萧无衣心中对初樱的不满,如今并不会表现在脸上,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确地,那便是萧无衣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初樱赶下去的机会的。 所以此番,他倒是真的希望聂州可以攻打进来,如此一来,自己便有足够的理由联合百姓将初樱赶下去了。 “我一向不信天命,萧无衣此次前来若是想劝我恢复蛊神祭,大可以回去了,只要有我在位一日,蛊神祭便不会再次恢复。” 若是每年都送上一条鲜活的声音给万蛊山 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怪物,就可以保佑南疆,那还要她这个祭司做什么? 萧无衣还想再说什么的,但是被初樱给制止了,很显然,初樱现在并没有想继续说下去想法。 “萧长老请回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不愿意再跟萧无衣讨论这件事情。 萧无衣无奈叹气,对初樱的咒骂之语已经到了喉咙,但是最后,还是有所忌惮,只要生生咽了回去,丢下一句:“祭司若是执意如此,到时候若是遇到麻烦,便不要怪属下没有提醒过祭司大人。” 说完便愤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七百四十一章 同样的遭遇 等萧无衣走了,初樱转过身,看着萧无衣离开的背影,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样来提醒自己的。 所以,他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没过几天,南疆便真的出事了。 像是之前已经消停的罗彝古刹再次传来鬼哭狼嚎之声,接着便是万蛊山的蛊虫纷纷出来,很多周遭的村民都遭了秧。 “祭司大人,小公主又开始哭了,怎么劝都劝不住。” 小芝匆匆跑来,初樱近来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继续睡觉的好,把一切都交给南莫去处理,自己倒是也图个清净。 一听到永夕又在哭,初樱只好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去找永夕。 “走开,走开……”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永夕一边哭一边在赶着什么走开,初樱脸色忽的沉了沉,推门进去,“夕儿,怎么了?” “娘亲!” 永夕一看看到初樱来了连忙从床上下来扑进初樱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娘亲,好多坏人,想要带夕儿走,夕儿不愿意,他们就天天吓夕儿。” 初樱这才发现永夕是闭着眼睛的,听她这一说,顿时觉得不对劲,之前几日她也是每每到了晚上就哭闹不止,当时她并没有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如今说了,初樱却是瞬间觉得背后冷意四起。 将她紧紧抱紧话里,柔声安慰道:“夕儿不哭,没事了,娘亲在这里,谁都不能带走你,谁都带不走你,不要怕。” 说完四下打量着,那小芝听完,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脸色惨白。 “去喊南莫来。” 沉声命令道,然后抱着夕儿起身,往外走去。 永夕将头埋进她的肩膀里,闭着眼睛不停抽泣的,也不敢睁开眼睛看。 而此时此刻,远在晟州的缘缨殿里,永朝不知道为何,半夜突然坐起来,直接从床上跳下去,想要出去。 可是门却怎么都打不开了,他着急的一边扒拉着门一边喊着扶桑。 扶桑推开门的时候看到房间里一片凌乱,顿时吓得不轻,赶忙命人掌灯。 “小世子,你在哪里?” 床上并没有人,她有些紧张,正要进内殿,永朝就从角落里的椅子下面跑了出来,直接扑进扶桑的怀里。 “姑姑,我害怕!” 小小的身躯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吓得不轻。 扶桑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方才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小男子汉也只不过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啊 。 北齐见状便立马去禀报夜南冥了。 养心殿,夜南冥坐在椅子里,看着不远处正在给自己泡茶的姬徽月,眼神深邃不见底,那眸子里,藏了太多的阴郁和不可捉摸。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姬徽月身上,有太多初樱的影子了。 或许,当初将她留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可是,谁又能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 “王上,茶沏好了!” 姬徽月将沏好的茶放到夜南冥面前,柔声道,却也仅此一句,不敢多说。 夜南冥看着面前的茶,并没有抬手去端,而是看着她,目光沉冷得如一汪寒潭。 余光扫了一眼面前茶,那淡淡的香气渐渐蔓延至去周围,以至,整个内殿,都是这茶的清香,和姬徽月身上的单箱。 “你身上熏的香是你自己制的?” 他问,望着姬徽月,语气依旧平静无常,看不出来任何一丝别的想法。 可是他藏在平静眸子深处的心里,怎会没有其他的想法。 姬徽月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 并不作任何隐瞒,宁国人擅长自己调香,夜南冥是知道的。 “这茶的清香也很好闻。” 他说啊,抬手,端起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又放下,也不去看姬徽月,道:“我名人去宁国采购了些茶叶回来,却远没有这种清香来得舒适好闻,味道也不及其中一二。” “不知道王上采购的是什么茶?” 姬徽月开口询问道,今日夜南冥愿意跟她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了,又怎会不开心? 想想初樱去世这些年,他便鲜少喝自己泡的茶了,可是最近,倒是又喜欢上了。 “还酹江月!” 夜南冥幽幽开口,话音落,就听到外面换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响起了郁尘的声音。 “王上,小世子受了惊吓,扶桑让属下请王上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夜南冥便起身了,也不去看姬徽月,更不去看她此时此刻的反应,而是直接抬步出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姬徽月,看着面前茶水升腾起的袅袅热气,还有夜南冥刚才说的话,不绝于耳。” “因为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茶杯倒的茶,就是还酹江月,宁国最不起眼的茶。 夜南冥匆匆赶到缘缨殿的时候,顾臻还在扶桑怀里,他鲜少粘人,可是如今看到夜南冥一来,便想也不想的跑进他怀里。 “父王,夜里总有人喊儿臣,说要带儿臣去找娘亲,而华晨呢不去,他们便一直围着儿臣,让儿臣不得安生。” 和永夕说的话,是一模一样的。 夜南冥将他抱起来,看和那灯火通明的寝殿,道:“你现在再看看,他们还在吗?” 永朝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只有熄了灯他们才会出现。” “王上,前两天小世子跟奴婢说的时候,奴婢还以为是小世子过分思念王后所以做梦了,所以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扶桑赶忙回到,心中也是又惊又怕又后悔自己不该早点留心。 第七百四十二章 试探 夜南冥听完,也不回答,只是心疼的将永朝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不怕,想遂寡人去养心殿,天亮了再说。” “可是娘亲一个人在这里也会害怕。” 永朝指和正殿里开口提醒道,“父王,儿臣不愿意离开,儿臣想要陪着娘亲,如此一来,娘亲便不会再害怕了。” 既然他都会害怕,那自己的娘亲,已定也会非常害怕的。 夜南冥顿了一下,停下里,想了一下,道,“那今晚寡人陪你可好?” 永朝也有些犹豫,大抵是在估量着自己到底能不能独自面对,后来仔细思考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并不能独自面对这件事情,便也就点了点头,“好!” 夜南冥看向郁尘和北齐,沉声吩咐道:“将周围好好检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属下遵命。” 北齐和郁尘出去,夜南冥抱着永朝进了屋,房间里没有熄灯,而是一直点着蜡烛。 夜南冥在永朝旁边躺着,望着幔帐,沉默不语。 永朝侧过身,看着他脖子上的凤凰图案,好奇的询问道:“父王脖子上为何会有凤凰的图案?” “是你母后留给寡人的。” 夜南冥幽幽道,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看这凤凰图案,回忆伤人,每每一想到初樱,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揪住,不停的抽打,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若是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相信初樱,去保护她,不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父王想母后吗?” 永朝又问,夜南冥想了一下,嗯了一声,“想!” 到底有多想,他自己已经说不清楚了,只知道每分每秒,他都在思念着初樱,甚至是身上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都在想着她。 “儿臣也很想母后,很想很想,想到以为自己只要一觉醒来,就可以看到母后了。” 永朝在他耳畔开口倾诉着,他鲜少跟夜南冥说这么话,夜南冥自然不会去打断他,只是默默的听着,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他心里有愧疚,心中有懊恼,有后悔! 若是早一点明白过来初樱当初对他说的那句话,若是能对她周围的一切都一一放在心上,或许,现在就会是另一个结局。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抱着永夕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吸了一口气,并不在意,而是直接问南莫:“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南莫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须得再等等,等对方露出更多的马脚才能够知道。” “惊吓到夕儿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存在的?” 初樱直接开口问道,南莫看了一眼她怀中的永夕,叹道:“都真实存在。” “怎么会突然就出现那么多?” 初樱暗自嘀咕着,正想着会不会跟罗彝古刹和万蛊山的事情有关,南莫就帮她说了,“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罗彝古刹的异象就是跟夕儿有关的。” 南莫说完,知道初樱会不明白,遂又解释道:“当初笙儿,不到两岁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那个时候,你也在南疆。” 罗彝古刹上次出现异常的时候刚好被初樱亲眼目睹了。 初樱沉默不说,似是在回想之前的事情,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就是因为,夕儿是,凤凰后裔? 那远在晟州的永朝,岂不是也…… 她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直接吩咐道:“立马派人去晟州打听一下永朝的消息,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你放心吧,有王上在,定然是会保护好小世子的,只是夕儿,刚下山就发生了这些事情,若是可以,还是送她回凤凰寨吧。” 至少凤凰寨下面就是些活死人看守着,那些脏东西就算是想进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这隐玥宫不一样,就算是设下结界,但是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根本就防不胜防。 初樱低头看着怀中刚睡着的永夕,心中万般不舍,“就算是现在送她回去,只要事情没决绝,总有一天还会再次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隐患。” 她说完,看向南莫,“等明日你陪我去罗彝古刹看看。” “好!” 南莫知道她舍不得将永夕这么快送回去,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出宫去了,白天没有事,小芝在永夕身边陪着她,宁外又派驻了侍卫,想必是不会有问题的。 初樱跟南莫一起到了罗彝古刹,里面依旧还有几个年老的和尚和几个坚守的小和尚,虽然晚上这里怪事连连,但是白天还是有很多百姓前来烧香,希望能够让那些东西好好享用香火,不要再出来闹腾了。 初樱站在大殿里,看着那尊自己一开始来就看到的佛像,此时此刻,正安静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异常。 这里有怜笙的记忆,当初,自己就是跟着她,发现了蒙铎的老巢。 蒙铎的老巢!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要转身去跟南莫说,就看到他正站在那算卦的地方,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坐在桌子前的老僧人,一时间,心中升起一抹异样,不过转身即逝。 “走吧,去后山看看。” 上次传出鬼哭狼嚎声音的是后山的悬崖下面,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南莫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跟着她往里走。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初樱随口问道,南莫摇头,“不常来。” “之前这里有一个算命先生,好像很笙儿很熟。” “哦,是吗?笙儿那个时候调皮,总喜欢到处跑,认得这里面的人也属实正常。”南莫开口道,甚至还笑了笑。 第七百四十三章 再进地宫 “笙儿那个时候,一定让你操了不少心吧。” 她跟着笑,只是看不透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更无法知道她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南莫目光并不去看她,只是摇头,“笙儿很乖,从小天赋异常,她曾经跟我说过,她救过你和……” 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只是低低轻咳一声,“走吧。” 初樱也不追问了,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记忆,很模糊,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回想个透彻,就像曾经在南疆发生的事情,明明她知道发生过的,却怎么都不能完全记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记忆退化了? 初樱和南莫一起到了后山,看着竹林显幽的山林,抬手抹上自己的脖子,被衣领当着的地方,现在都还隐隐有一个痕迹,那是当初蒙铎咬的。 所以,若是那个魔鬼现在还藏身在这里的话,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知道这山下有一个地宫么?” 她问南莫,南莫却是一脸惊讶,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当时跟着笙儿一起来的。” 她说到,便继续往前走,淡淡丢下一句,“我还以为你知道,心想你若是真的知道为何还要笙儿以身涉险。” “地宫里有什么?笙儿经常去吗?” 南莫脸上的惊愕还没有散去,着急的追问道,同时语气中还有些懊恼,似是在埋怨自己没有早点知道。 初樱跟着模糊的记忆一直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南莫,淡声道:“住着杀害笙儿的人。” 那声音冷漠得宛如在诉说一件根本就不关己的事情,甚至,连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气氛便沉默了下来,想必心情都很沉重。 南莫满心愧疚,跟在她身后,“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笙儿。” 他心情沉重的跟初樱道歉,初樱却是不以为意,淡淡道:“这不怪你,他应当是早就盯上笙儿了。” 那一次看到他和怜笙在一起,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宠溺,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想会伤害她的迹象。 但是她当时却忘了,被囚禁在地宫里的人,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走到一出灌木葱茏的地方停下来,“如果没有记错,就在这来了。” 当初她就是跟着怜笙一起从这里进去的。 南莫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初樱也不多做搭理,权当是他还在因为怜笙的事情而自责,便自己要去扒开那草丛 ,南莫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马当先,挡到她面前,道:“让我来吧。” 初樱顿了一下,并灭有拒绝,而是让到一边,让他来。 南莫将那灌木丛扒拉开,露出一个刚好可以一个人进去的洞口。 “就是这里了。”初樱在后面开口说道,然后便要进去,却别南莫一把拉住,“你身份尊贵,不应该这样冒险,让我去吧,你等在此地就好了。” 初樱听罢,淡淡摇头,“不必了,都已经去过了,再说了,都死过好几次的人了,难道还会害怕不成?” 说完推开南莫,先一步跨了进去。 南莫见状,赶忙跟着进去,取出火折子,勉强让黑暗悠长的甬道里多了几分光亮,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南莫,我怀疑,这地宫,和万蛊山,是相连的。” 当初她一度觉得蒙铎就是他们一直都在祭司的蛊神,可是如今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万蛊山那溶洞里的眼睛,还有那让人根本就无从追寻的叹息声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猜测应该是跟这几日出现的异常有关。” “你知道阴兵吗?” 她一边注意着墙壁上有没有东西,一般开口问,但是又没有等到南莫开口,接着又自顾自的继续道:“这地宫里,就有阴兵。” 而且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些阴兵,为何要纷纷跳下悬崖? 那悬崖下面,是哪里? 太多的问题围绕着她,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越往里面走,阴暗之气越重,带着木头腐朽的味道。 南莫一路上无话,其实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果不其然,当他们缓缓顺着梯子一直往下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是看到了下面出现了光亮,南莫顺着往下看,那石阶曲折向下,然后朝着另一边延伸而去,看不到尽头。 自觉地将火灭了,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随时准备保护初樱。 初樱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和害怕,大概是因为来过一次的缘故,而且她心中隐隐觉得,蒙铎应该不在这里。 当初,他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问题不得而知,除了鸿离,谁会做这种事情? 顺着那石阶一直走,过了一座桥,站在那府邸门口,大门紧闭,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叫不上,还有铠甲和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细小声音。 她和南莫飞上房檐,眼睁睁看着一对阴兵从自己面前经过。 等他们走后,初樱下来,接着飞上房顶,南莫紧随其后,这时候俯瞰整个地宫,三面闭合,只有这一道门,另一面便是自己对过去的那一方,一片悬崖,但是她隐隐觉得,这地宫并不完整,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了的一样。 “龙脊山下面在千百前是古战场,后来为了镇压下面的亡灵,故修建了罗彝古刹,如此看来,这地宫,定是与当年的战争有关了。” 南莫蹲在她旁边,看着面前灯笼眼影,红纱漫天飞舞的地宫,开口解释道。 初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跳了进去,南莫眸子猛地一闪,赶忙跟着进去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神秘的人 里面很安静,但是随处可以看到来往巡逻的阴兵,就好像,这里真的住着人一般。 “封住气息 。” 初樱压着声音叮嘱了一句,南莫点头,然后照做。 其实在她没有提醒自己之前,他便已经封住了自己的气息,这是进这种地方的常识。 两人一直深入,经过那池上亭子的时候,初樱突然停了下来,望着那亭子,当时,怜笙和蒙铎,就在那里,那个时候的怜笙,还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想来也是嘲讽,到底是怜笙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还是蒙铎伪装得太过天衣无缝了? 南莫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可是下一刻,他就看到初樱直接飞过去了,落在亭子,继续往前走,南莫赶忙跟着故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等他过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初樱的人影,神色立马变得慌乱起来,开始四处寻找。 初樱速度之快,几乎是不可琢磨其身影,她寻着方才看到的那道黑影一路追过去,却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那院子门口挂着两只红色的灯笼,趁得那烛光,都是红色的,映照在她脸上,也是一片红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上前,站在门口,大门虚掩着,有一道缝,她开始怀疑,刚才那黑影,就是从这里进的。 她缓缓推开门,抬步进去,站在门口,身后的门却是缓缓关上了,她眸色一凌,冷声道:“出来吧,无需装神弄鬼的。” 院子两边都种着树,只是都是干枯的枝丫,没有一片叶子,上面挂着小灯笼,让整个院子格外的明亮,跟外面根本就不一样。 目光直直盯着那阶梯之上紧闭得房门,里面确实漆黑一片。 “既见沐桐,得之幸之;既失沐桐,哀之泣之,汝乃凰女,定当救之……” 初樱神色猛变,盯着那漆黑的房间,再次开口,“你是谁,出来?” “唉……” 只是这长长的一声叹息,初樱立马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万蛊山的那个神秘人,二话不说立马往里走,却在迈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被一道红光弹了出去,连着后退好几步,方才站稳脚跟,背抵着门,面色更加沉冷了些。 “你到底是谁?” 她到现在,面对方到底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唯独那个声音,可是知道对方是一个男子。 “魔尊蒙铎已逃,龙凤合并之日,便是魔帝重生之日,汝当护好双生子,早日找到魔尊蒙铎,以龙凤之力诛之。” 那男子声音沉稳低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初樱正欲继续追问,忽见周围迅速起风,她还没有反映过来就被风卷走了。 而此时的晟州,夜南冥陪了永朝一夜,早上让扶桑进来,自己便去上早朝了。 可是他刚走,永朝便又开始做噩梦了,扶桑怎么喊都喊不醒,到后来,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得抱着永朝去了太和宫。 卿酒见永朝满头大汗,不停的摇头,似是在让人离他远点,如此一来,便是更加的想不通了。 太医来也没诊断出个什么,个个摇头叹气,可把夜修骥给气坏了,当时就大发雷霆了,厉声道:“你们今日若是不把小世子给我治好,就都别护着回去了,一群饭桶!” 他是真的气到了,如今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若是出个什么意外,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明明前两日都还好好的,怎的现在就这样了?” 卿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无限疑惑。 扶桑握着永朝的手哭个不停,“前两天小世子就说他最近老是做噩梦,梦到有人要带他走,他不肯,他们便 日日缠着他,奴婢当时没注意,直到昨日,小世子吓得大哭,奴婢冲进去,看到小世子躲在凳子下面,赶紧喊人去请王上,王上陪了小世子一夜,今早刚走小世子便又开始说胡话了。” 扶桑着急得不停,看着永朝一直不停的掉眼泪。 当初初樱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照顾小世子,如今因为自己的疏忽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承受得了? 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夜修骥听罢,本来是想责备她几句的,被卿酒拦下来了。 卿酒在床边坐下来,看着还沉睡不醒的的永夕 ,连连叹气,“应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 东西给缠上了,王上下早朝了吗?” “还没有!” “儿子都这样了,还去上什么早朝,儿子重要还是今日的早朝重要?” 夜修骥气不打一处来,甚至可以说是恨得牙痒痒,心中万般不开心,忍不住抱怨道。 卿酒见他动怒,出言安慰道:“老太宗,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先消消气,王上政务繁忙,定然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说完看向北齐,吩咐道:“你快点去守着,等早朝一结束,就让王上快点过来。” “属下遵命。” 说完就赶紧过去退了出去。 卿酒回头握着永朝的另一只手,想了一下,从自己怀中取出骨笛,放到他身上,叹气道:“这是我给你娘亲的,她后来偷偷还给我了,现在我便给你,希望能保佑你吧。” 夜修骥看着她手中的骨笛,好奇问道:“酒儿这骨笛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一个道长给我的,说这是九尾狐仙的尾巴做成的,有驱邪避难的作用,当初为了让初樱平安无忧,便送给了她,但是她没要,如今便给朝儿了。” 卿酒出言解释道,然后回头看向老太宗,“老太宗该不会怪酒儿没有给你吧。” 夜修骥立马摇头,“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不需要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丢了魂 所以给永朝也是应该的,小孩子年龄下,什么都还很稚嫩,应当有这些护身符在身上的。 “等过几日我们去圆咭寺为朝儿求一道平安符,这样一来,我心里也安生些。” 夜修骥开口说道,卿酒也答应,点了点头。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稍稍安静下来的永朝突然开口,着急的大声吼道,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卿酒和夜修骥脸色立马就变了。 “母后,母后,救我……” 永朝还在不停地喊着,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一阵风进来,还未换衣服的夜南冥大步踏来,二话不说先点住了永朝的穴道,然后封住了他生魂,看向卿酒,沉声道:“太贵妃还请让一下。” 卿酒立马起身,就看到夜南冥在床边坐下,检查了一下永朝的眼睛,手中有龙腾之气,缓缓从他的头顶抚下来,眸子越来越冷。 “北齐,立马准备,去南疆!” 夜南冥想都没想便沉声吩咐道,说完起身,看向夜修骥和卿酒,解释道:“父王,太贵妃,朝儿命格异常,为那些修道之人,孤魂野鬼所惦记着,如今因为儿臣的疏忽,已经丢了一魄,儿臣必须马上启程去南疆凤凰寨,请凤凰圣女帮忙。” “为何要凤凰圣女帮忙,那凤凰圣女传闻从未下山,神秘莫测,就算你去了,她当真会帮?” 夜南冥点头,“一定会的。” 当初南莫离开之前也说过,若是以后永朝遇到了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他可以去凤凰寨找凤凰圣女,她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因为,初樱是凰女! 世人皆知,凤凰女一族自称是凤凰的守护者,当初初樱可以从那里取来凤凰蛊,如今就一定会救永朝。 无奈如何,就算是初樱已经去世,但是永朝,依旧是初樱的亲生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 夜修骥显然还是有些忌讳,毕竟,在他心中,这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若是去了对方不久该怎么办?还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 卿酒看出了他的犹豫,出言相劝:“老太宗,事不宜迟,让王上快点带着朝儿去吧,这魂魄丢了可不是小事啊。”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人的魂魄是不能随便丢了,若是丢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夜修骥显然还在犹豫,但是在卿酒劝过他之后,他想了一下,并没有阻拦,“你快去快回,我立马上去一趟圆咭寺,问看你师父。” “好!” 夜南冥说完,便将永朝抱起来,转身往外走。 可是就是这一走,夜修骥眼眶立马就红了,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威胁到:“冥儿,你若是不把我孙子平平安安带回来,你自己也别回来了。” 夜南冥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回了一句:“儿臣明白。”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儿子,他怎么会让他有事? 扶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夜修骥和卿酒行了礼,追了出去。 “王上,奴婢也跟着一起去。” 扶桑追到门口,哭着请求道。 夜南冥停都没有停下便直接道:“你留下。” 郁尘和北齐简直不敢有任何怠慢,可是偏偏在出宫的时候遇到了站在边上的姬徽月。 姬徽月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夜南冥,直到夜南冥上了马车,她才开口道:“王上路上小心。” 可是,夜南冥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让郁尘放下帘子,马车便缓缓出发了。 看着怀中沉睡的永朝,沉沉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是寡人疏忽了。” 他本以为派郁尘和北齐守着,就不会有事,那些孤魂野鬼不敢在王宫撒野。 可是谁知道,对方竟然,直接是冲着永朝来的。 这么多天,他或许应该庆幸,只是丢了一魄,没有全丢。 可是当初的南莫,是怎么料到会有这一天的? 他怎么知道,永朝会丢魂? 又何以肯定,凤凰圣女可以救永朝? “北齐!” “属下在!” “传信给南莫,便说他预言的事情发生了,寡人希望他能一同前往凤凰寨!” 不管怎么说,初樱曾经是南疆的祭司,如今,她的孩子的出了事,南莫不可能坐视不理。 “属下遵命。” 北齐说完便赶紧命人去写信,马车很快,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往南疆赶了。 夜南冥以前不觉得南疆有这么远,马车都已经这么快了,他却觉得还要走好几天一般。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不在了,一切的一切,就都产生了距离? 南疆,初樱醒的时候正躺在竹林里,爬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看到不远处同样躺着还没醒的南莫,起身,过去,用脚踢了踢。 “南莫,醒醒!” 她一边喊,目光还在不停地四下打量着。 她是怎么出来的? 明明,她在地宫里,进了一间院子,然后,那里面有个人,即是曾经出现在万蛊山的叹息声的那个人。 然后,便是,起风了…… 南莫悠悠转醒,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初樱,一时间还有些不相信,立马爬起来,“祭司,你怎么在这里?” 初樱摇头,“不知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反问,南莫想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当时你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去找你,没走多远就起风了,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显得好诡异。 “祭司,那地宫里有人。” 南莫开口道,脑子里似乎还在回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也不一定就是人。”初樱懒懒回了一句,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走吧,先回去吧,天都亮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永夕的梦 再回去的路上,初樱骑在马上一直不说话,一直都在想那个人说的那两句话,很明显,她是知道沐桐的,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蒙铎,还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 龙凤双生子? 如此一来,他也知道夜南冥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 她轻嘶一声,神色凝重,自言自语一般低喃道。 “你在说什么?” 南莫开口问到,看着她,脸上颇多不明白。 初樱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满,道:“南莫,你应该对我尊重一点。” 南莫:“……” “可是是祭司你自己说的让我喊你的名字就可以,不必那么客气。” 南莫有点无辜,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开始他确实是很尊重初樱,对她从来都是敬语谦词的,后来是她自己说听着别扭的。 初樱顿了一下,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忘了。” 说完想了一下,扭头看向南莫,出言问道:“南莫,万蛊山,真的有蛊神吗?” 虽然她现在是南疆的祭司,但是对南疆的历史并不是那么了解,再加上之前很长时间都处于睡眠状态,也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南莫见她这么认真的问自己,低下头沉思片刻,沉声道:“我相信有。” “你是说万蛊山山洞里的那双眼睛?” 初樱继续追问,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双眼睛就觉得背后发凉,因为她在想,那房间里跟自己说话的人该不会就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吧。 如此想来倒是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可是现在头绪纷繁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理不顺。 南莫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老祭司在世的时候,对蛊神也是十分敬仰的。” 根据这一点他就有理由相信,蛊神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是不容亵渎的。 初樱见他一脸认真,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儿,若是别过头,淡声道:“我总觉这南疆,藏了太多的秘密。” “我也觉得!” 南莫回了一句,初樱笑道:“你也这么觉得?” 似乎还有点惊讶,想不到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南莫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对南疆的了解,太少了。” 南莫开口解释道,很多事情,若不是初樱,他兴许一直都不会知道。 “既然那么多秘密,我们就一一将其揭开吧,这些秘密当中,定当有与我母亲有关的线索。” 就算不是为了南疆,为了自己的母亲,那万蛊山,龙脊山里面所有神秘的东西,她都要去一一探知的。 “祭司!” 南莫突然喊了一声,初樱嗯了一声,知道他有问题,便等着他问自己。 “你当真打算一直躲在南疆,不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初樱顿了一下,随即一脸释怀,笑道:“什么躲不躲的,那个初樱,早就死了,如今的我,是南疆的祭司花蕊夫人。” 南莫顿了一下,纠正道:“是华蓥夫人!” “不是都一样?” 初樱反问,不以为意的瞟了南莫一样,突然狠狠道:“但是他若是让我儿子受半分委屈,我定不饶他。” 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她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到,但是她只要知道她的儿子在那里过得不好,她定让他不得安生。 南莫见她恶狠狠地模样,不但不觉得恐怖,反倒是觉得,她应当是以牵挂着儿子的名义牵挂着那个人吧。 可是南莫不知道,有的时候,心死了,便是真的不在意了。 初樱的心,已经在生产那天彻底死了。 两人回到隐玥宫,初樱首先便是去找永夕,刚进去就听到永夕的哭闹声,心头一紧,立马跨步进去,就看到永夕趴在地上屁股坐在脚上,脸埋在手心里痛哭失声。 “祭司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小公主一醒来不见你,便哭闹不止,到处找你。” 看来小芝也是耳朵被吵麻了,怎么哄都哄不好,急了一头汗。 永夕一听到初樱回来了,立马直起身子,看着初樱,脸上泪流不止:“娘亲去哪里了,夕儿一直都找不到娘亲,吓死夕儿了……” 只见永夕自顾自的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走向初樱求抱抱。 初樱赶忙将她抱起来,一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娘亲出去办了点事情,回来晚了。” 初樱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解释道,想着一起来就这么好的精力,昨夜自己一夜未归,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娘亲,昨夜夕儿做了一个梦,又梦到哥哥了。” 永夕开口道,那眼睫毛都还是湿的,可见刚才是真的哭得很伤心啊。 “哥哥?” 初樱疑惑出生,不由想到了远在晟州的永朝,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哥哥被几个坏人抓走了,哥哥一直在喊,让娘亲救救他。” 永夕回到,想了一下,还学着梦中那人求救的模样喊道:“就是一直喊‘母后,救救我,母后救救我……’” “你说什么?” 初樱脸色瞬间就变了,看着永夕,一脸的难以置信。 永夕见她这么紧张,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喊得,娘亲,夕儿真的有个哥哥吗?” 初樱的反应越是这么反常,永夕就越是觉得自己肯定是有个哥哥的,不然为何初樱回事这样的反应。 可是就在她满怀期待的时候,初樱直接毫不留情的否认了,“没有的事,我只生了你,哪儿来的哥哥。” 永夕脸上期待地神色几乎是瞬间就黯淡下去了,失望的哦了一声, 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那个人就说是我哥哥。” 第七百四十七章 没有照顾好她儿子 “你梦中的哥哥有多大?” 初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永夕想了一下,回了一句:“跟夕儿一般大,四分像娘亲。” 初樱神色愈发的沉重了些,柔声道:“夕儿,那只是梦,不是真实的,不要想了好不好?” “可是……” “祭司,有事情。” 永夕刚开口,南莫就匆匆进来,对初樱说了一句。 初樱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南莫,那模样,倒是真的有事,遂看向怀中的永夕,柔声道:“夕儿,让小芝先陪着你,娘亲去处理一点事情好不好?” 永夕自然是不甚愿意,好不容易盼到自己娘亲来了,却突然又要走,瞬间就不开心了,低着头,闷闷回了一句“好!” 初樱看出来了她不开心,但是没有办法,将她递给小芝,自己便带着南莫出去了。 “何事?” 她沉声问道,停下来,看向南莫,刚才看他的样子还挺着急的的,难不成是聂州的事情? 南莫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将手中的信递给初樱,初樱接过信,一边看上面的内容一边听南莫解释道:“当是去晟州找王上要祭司遗体的时候,我曾跟王上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小世子有了危险,便去凤凰寨找凤凰圣女。” 初樱看着手中的信,面色越加的沉冷了,所以,永夕做的梦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 梦中的永朝,是真的在给自己求救? “所以,你的意思是,永朝遇到危险了?” 扬着手中的信,上面简单几句话,并没有具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南莫一定是知道的。 “当初怜笙遇到同样的问题,龙凤双生子更是珍惜无比,自然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祭司剩下双生子那日,晟州天象异常,早已经传遍了五洲大陆,那些人纷纷闻声而来,夕儿在凤凰寨,凤凰圣女自然会想办法让她不被发现,但是小世子那边不一样,王上身边本就危险重重,发生这种事情乃是情理之中的。” 南莫一番分析,让初樱心中顿时更加窝火了,“早知道,我便不该将我 儿子留在晟州。” “晟州乃是天子脚下,龙气旺盛,若是不将小世子留在那里,让王上日日守护着,恐怕都活不过周岁。” “你在咒我儿子?” 初樱瞪着南莫,愤怒不已。 南莫愣了一下,显然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想说,祭司当日把小世子留在晟州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还不是出事了?” 初樱反问,一脸的不痛快,用力吸了一口气,“既然他想让你陪着一起去凤凰寨,你便去吧,告诉圣女,夕儿暂且留在宫中,免得到时候生些不必要的祸端。” “属下遵命。” 南莫这下算是真的做到了毕恭毕敬了,对初樱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之前他倒是从来没有发现初樱的性格竟然会这么火爆。 但是他暂时还想不出来,初樱是从什么时候脾气开始变得不好的。 “他们什么时候到?” “应当是明日。” “知道了,下去吧。” 初樱淡淡开口,表面上无动于衷,可是南莫明明就感觉得出来,她分明是很担心的,就算是担心小世子,至少,也是很担心的。 可是,她偏偏不表现出来。 南莫正要走,初樱突然又喊住他。 “祭司可还有事?”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小公主怎么办?” “我问问顾臻什么时候回来。” 初樱说完便兀先转身走了,南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 明明就是担心得不行,为何还要那么逞强? 南莫是半夜回来了,以进屋就看到初樱躺在永夕身边打盹儿,走上前替她拉了拉被子,却不料惊醒了她,抑或是,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吵醒你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熟的永夕,压着声音问初樱。 初樱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没有,不敢睡,怕睡了,又要睡个十天半个月,耽搁了正事。”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催我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顾臻问她,见她一脸的倦色,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这世界上,能让一个人无能为力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人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一无是处的。 就像顾臻,他自诩自己很厉害,可是最终,他救不了上官木离,也帮不了初樱。 初樱起身,走到桌子边上,离永夕远一点,免得吵到她了,问顾臻,“少主可在南风仙境?” 顾臻神色有些心虚,不过型号初樱是背对着他的,“没有,但是四九在,说是少主回去了,又走了,待我说明了情况,便给我一瓶药。” 说着将药取出来,递给初樱,继续道:“说这个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但是不能常吃,除非是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吃。” 其实,他不仅去了南风仙境,更是先去了南山,询问了上官木离,方才去南风仙境取得的药。 而四九,以至整个南南仙境,都不知道上官木离现在在哪里。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回去,所以心中原本就存在的愧疚和懊恼愈加的强烈了,日渐发酵,让他如今已经开始憎恨自己了。 可是,若是不答应,便救不了初樱,当初蒙铎和鸿离联手,若不是自己强行打开尸鬼城的出口,夜南冥或许拼尽生命,也只能换取初樱短暂的生。 可是,答应了,便没有了回头路。 望着初樱,心中暗自问道:“小樱,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会怪我吗?” 第七百四十八章 亲自前去 初樱转过身,接过他手中的药瓶,反复看了看,淡淡道:“四九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臻摇头:“没有!” “那肯定是害怕做我孩子的干爹了,所以才躲得远远的。” 初樱半开玩笑的说到,顾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里面似是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樱……” 他开口喊她,是想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上官木离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也回不来了。 可是当他看到初樱抬眼看着自己的时候,所有的冲动就瞬间被克制下来了,当初上官木离让他承诺的事情,他不能说。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告诉初樱真相。 “怎么了?” 初樱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奇的问道。 顾臻淡淡笑了笑,道:“没事,就是隐隐觉得宫里还想藏着什么不赶紧的东西,遂想问问你,不过没关系,我待会儿出去转一圈,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家伙就出来丢出去,别吓到夕儿了。” “那可真的要借你吉言,那东西已经吓到夕儿了,这两日总是做噩梦,说有人要带她走,而且……” 她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晟州那边朝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顾臻神色猛地变得紧张起来,他方才回来的时候只是隐隐觉得气氛不对,感觉宫中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却没想到,那家伙竟是吓了夕儿还没走。 “丢了一魄,如今正过来,准备去凤凰寨找圣女。” 初樱淡淡说道,随即抬步走到永夕身边坐下,看着那张天真稚嫩的脸,道:“夕儿说她做梦梦到哥哥一直跟他求救,让我救她 ,看来,他们之间,确实是有感应的。” “因为是双生子,自然是多多少少都会有感应的,那夕儿可还好?” 说完走过去便要检查她是否没事。 “夕儿还好,只是被吓到了,而且如今有我陪在她身边,想必那些东西也不敢出来,不过明日,我要遂永朝一起去凤凰寨,所以才催你回来的,有你陪在夕儿身边,我也放心。” “小樱,你这是要……”、 “我不放心朝儿,须得一起去看着,方才安心。” 初樱解释道,一开始她也没想着去,可是说到底那都是她的儿子,本来没有陪在她身边已经是莫大的愧疚了,如今若是都还不去,自己心里怎么说都是过不去的。 顾臻并没有阻拦,而是略有担心,“但是若是你这次前去,肯定会被认出来的。” 那到时候做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初樱看着他,并没有多大的担忧,反而是多了几分淡定从容,“放心吧,我不会让人认出我来的。” 她此行,只为儿子。 顾臻听罢,自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道:“你放心去吧,夕儿有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这一点,他至少还是可以保证的。 初樱本就信任他,不用他说,自己将夕儿交给他也是完全放心的。 “那你先想去休息吧,今晚便由我陪着她。”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她的脸颊,温柔无比。 顾臻见此,应了一声,“明早我来找你。” “好!”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而那想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不能十分的确定上官木离在初樱心中到底站着什么样的地位,所以他不敢,不敢冒这个险。 他确实是不知道,上官木离对于初樱的重要,是可以一命换一命的。 她对上官木离,是浓似茶水的亲情和友情。 自她第一次遇害,到现在,上官木离给了她太多的帮助,几次三番救她的命不说,甚至,将自己的半升修为都给了她。 这深重的恩情,让她如何能够还得起? 夜南冥干到时候已经过了午时,马车停在凤凰山山脚下,他们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到这里来了的。 “王上,是先上去还是等一下?” 郁尘在外面询问道,因为看这样子,南莫还没有来,而小世子,却是怎么都等不起的。 夜南冥看着躺在身边一直陷入沉睡的永朝,沉声道:“等一会儿!” 南莫不像是一个不会赴约的人。 郁尘应了一声,便等在了外面。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永朝额上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出声呼救。 夜南冥知道他又做噩梦了,若是那一魄不找回来,他便会永远这样陷入沉睡之中。 能够在王城之中带走他的魂魄的,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绝对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所为。 握着他的手,给他输入自己的内力,介意让他冷静下来,陷入沉睡。 他无法干涉他的梦境,却可以让他暂时不再做梦。 等了约摸着有一个时辰,方才看到一辆马车悠悠而来,似是不甚着急。 “王上,来了!” 郁尘在外面沉声禀报道,夜南冥看了一眼旁边的永朝,并且有下马车。 那简单朴素的马车在夜南冥的马车前面停下来,南莫从里面下来,走到夜南冥面前,作揖行礼:“南莫见过王上,不知王上这么早便到了,姗姗来迟,还请见谅。” “长老不必如此多礼,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便请前面带路。” 夜南冥也不打算绕圈子额,若是直接说道,两人都是知道彼此的心思的,所以无需拐弯抹角。 南莫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走到前面去带路。 至始至终,夜南冥都没有下来相见,不过听他的语气,也并没有那么平静。 马车一路上山,山路崎岖难走,走起来自然是费力,不过南莫说这是上凤凰寨唯一的路,别无选择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奇怪之处 而此时,凤凰寨,黑衣圣女的阁楼里,初樱坐在窗边的桌子前,一只手支着脑袋,面向窗外,目光懒懒的看着外面。 对面坐着黑衣圣女,此时正对她一起看着外面。 “若是无视,你便不要下楼了,若是被认出来,必定麻烦。” 她回头看着初樱,开口叮嘱道。 初樱嗯了一声,“我知道分寸,放心吧,只要你能把我儿子的魂魄找回来,我保证不露面。” 她幽幽的说着,带着几丝云淡风轻的语气。 凤凰圣女见她如此自信,也不再多说,一想到当时南莫将她从晟州带回来的样子,身上的血都差不多流干了,因为在棺材里呆了太久,以至于现在非常嗜睡。 不过她到现在都不能忘记,初樱醒了之后那一个反应,那一副仿佛生比死了还痛苦的表情,无奈叹气,到底是伤情了。 “把手给我,让我给你把把脉。” 她说着,初樱便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圣女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空气安静了片刻,便听到她开口道:“气息倒是比之前平顺了许多,看来你在南疆睡了不少日子。” “除了醒着的时候,都在睡。” 初樱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倒是先把自己给逗笑了,扭头看向黑衣圣女,问:“你这么担心我难道是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么?” 这日日都派人叮嘱她若是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就上山来找她。 见她如此贫嘴,黑衣圣女脸色一沉,无奈叹气道:“如今你是唯一可以找到凰女生魂的人,我定是要护你周全了。“ 提到沐桐,初樱方才还几分不正经的脸上蓦然升起些许凝重,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缓声道:“龙脊山下有一个地宫,你可知道?” 虽说黑衣圣女是沐桐那一辈的人,但是于初樱来说,她是主,凤凰圣女应当是要听命于她的,所以她说话不同敬语,但是又因为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对黑衣圣女礼让三分以示尊敬。 黑衣圣女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神色微漾,随即摇头,“我常年深居此地,未曾出山,怎会那么多,我只需要护我凤凰山安宁便可以了。” “那万蛊山的蛊神府邸你可知道?” “知道,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九凤可曾进去过?” 九凤,便是那个冒充凤凰圣女身份在外面行动的人。 当初在万蛊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在她心中,九凤并不是什么善类。 黑衣圣女想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可是知道她每年祭蛊神选的落花洞女都是妙龄女子,死在她手中的女子不在少数?” 初樱反问,若不是今日恰巧提到九凤,她还不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情绪,只是想到当初九凤所做的一切,心中就觉得万般不平。 见她情绪激动,黑衣圣女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似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酝酿了半天,她却是用这样一句话来搪塞自己。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初樱也不恼,只是淡淡到:“总有一天,我会将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以你的母仇为重。” 黑衣圣女的提醒无时不刻都存在着,时时刻刻萦绕在初樱耳畔,初樱又怎么能忘记,怎么忘得了? “不敢忘!”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声线沉沉。 “那便好。” 黑衣圣女也跟着应了一句,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幽幽道:“想必是快要到了。” 夜南冥此时已经到了寨子大门前,南莫想下来,走到夜南冥的马车前,开口道:“王上,已经到了。” 郁尘上前掀起帘子,夜南冥先将永朝报出来,北齐赶忙上前接过永朝,夜南冥方才下来。 南莫看着昏睡中的永朝,那眉宇之间的气质,都是跟初樱真的很是契合。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永朝,永夕的哥哥。 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竟长得如此相似。” 夜南冥知道他在说什么,并不搭理,此时有村民从里面出来,看到南莫一行人 ,难免有些好奇,不过至多也只是多看两眼便走了。 而夜南冥,神色却并没有那么轻松,看着面前的宅子,还有那坐落在最上面似是巨石压着的凤凰堡,眉头微蹙。 “王上请随我来吧。” 南莫此次是担当起了带路的人物,朝夜南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 夜南冥跟在后面,永朝走在中间,郁尘殿后。 只是越往里走,夜南冥越是变得警惕起来,郁尘和北齐也感觉到了宅子里气氛不对,若是换做平常人来到这里,自然是发现不了个什么,他们都不是常人。 郁尘和北齐跟着夜南冥这么久,耳濡目染,早就已经对这些事情变得敏感无比了。 但是都没有说,只是纷纷变得警惕无比。 南莫看出他们肯定发现了异常,出言提醒道:“王上不必担心,他们不会轻易伤人。” 夜南冥抬眸看着南莫,南莫那表情,似是早就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淡淡嗯了一声,便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顺着青石阶梯一直往上奏,阶梯有些湿滑,所以几人走得格外的小心。 夜南冥一抬眸往上看,就看到那半山腰的房子前面有一个人正盯着自己,眸子一缩,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拄着拐杖,正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北齐,沉声叮嘱道:“保护好小世子。” 第七百五十章 揣测 “属下遵命!” 北齐将怀中的永朝抱得更紧了点,生怕他被人给抢走了。 这可是自家王上的命根子,如今丢了一魄,他亲自前来寻医问药,就已经足以显示永朝自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了。 再上一层台阶,便与那老妪的院子齐平,而那老妪的目光,一直随着一行人的移动而不停移动,当夜南冥的目光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夜南冥竟然感觉到了恨意。 那种怨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却很浓烈。 “这是蔡婆,凤凰寨的老蛊师。” 南莫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立马开口跟夜南冥解释道,试图缓解一下二人的气氛。 他看到了蔡婆看夜南冥时充满了恨意,想必就是因为初樱的事情,毕竟初樱平安而去,遍体鳞伤而回她都是亲眼见证的。 夜南冥礼貌的跟她点了点头,以示尊敬,可是蔡婆根本就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北齐怀中的永朝,迈开步子想要靠近,郁尘却是一马当先拦在了前面,将剑置于前方,用以警示她不要靠近。 蔡婆果然不动了,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郁尘。 几个人被她这么一看,个个心中警惕不已,生怕她突然动手。 毕竟,这看起来,并不是善类。 “走吧。” 南莫见几人跟一个老人僵持不下,无奈开口,随即看向蔡婆,解释道:“蔡婆,他们是圣女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恶意。” 如此说了,蔡婆才转过身去,步履蹒跚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等人走了,一行人才继续往上走,南莫抬头看向那最上面的阁楼,只见窗户紧闭,可是明明初樱,很早就来了。 “请问可是晟州王上?” 上面 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一行人俱是抬起头,夜南冥认识那个女子,就是所谓的凤凰圣女。 “正是。” 夜南冥沉声应了一声,就看到几个凤凰女前来,站在路边,以示迎接,而九凤这站在最上面,以凤凰圣女的姿态,等着他们上来。 “王上远道而来,辛苦了,地方偏僻,备了客房,还请王上想去休息一会儿。” 九凤姿态端庄高傲,丝毫看不出来只是黑衣圣女的手下,大抵是这些年接着凤凰圣女的身份养成了习惯。 夜南冥终于走完了最后一阶青石阶,看着面前的九凤,微微点头,“今日寡人前来,不求别的,只希望圣女能够帮忙找回朝儿的魂魄。” “这便是与初樱的儿子?” 九凤看了一眼北齐怀中的永朝,走上前去,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庞,却被北齐给避开了。 毕竟,当初来南疆的时候,这凤凰圣女,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九凤也不着急,收回手,笑道:“既是凰女之子,我凤凰一族定是要竭力救助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须得等到晚上,王上还是想去休息片刻,晚上我等略备薄酒为王上接风洗尘。”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夜南冥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应了一声,“麻烦了!” 既然是有求于人,态度自然是不可那般孤傲不近人情。 夜南冥说完,目光扫过那门窗紧闭的阁楼,隐隐觉得有人正看着自己。 九凤站在原地,看着凤凰女引着他们去客房。 南莫跟着一同前去,一边走一边跟夜南冥说道:“王上放心,小世子一定会没事的。” “请问长老,可是知道那下面宅子里的村民都是怎么回事?” 夜南冥进了房间,直接开口问道。 南莫还以为夜南冥会直接去差,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来问自己。 这样一来,他倒是有些为难了,想了一下,叹气道:“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秘密,王上此次既然是为了救小世子而来,其他的,就还请不要过多去追究才是。” 夜南冥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若是都不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让他如何安心的将永朝交给他们来救治? “若是寡人猜得没错,那寨子里,无一活口,可是这样的?” 夜南冥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南莫神色微漾,“王上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他和初樱一起,还是废了那么大力气才知道的,怎么夜南冥这么快就知道了。 夜南冥见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背过身去,不看南莫:“那些人看似与正常人无异,但是印堂并无生气的,宛若死尸,加上整个寨子里充满了死气,根本没有半点活人气,不是死人,还能是什么?” 其实,曾经,他带着初樱,已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了。 初樱或许是早就忘了,但是他却没有忘。 南莫沉默了片刻,看了门口一眼,“南莫能说的,还是那一句,无论王上是否是看出了什么秘密,都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小世子治好后,便离开这里吧。” 他着实是没想到夜南冥竟然会如此厉害,已经到了可以肉眼洞悉这凤凰寨的秘密的地步了。 “寡人自是知道。” 夜南冥回到,其实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下去,这凤凰寨到底是怎么回事,藏着什么秘密,他并不是那么在意,他如今唯一在意的,只是想把永朝的魂魄找回来。 “王上为何不自己将小世子的魂魄找回来?” 南莫开口询问,按照夜南冥的能力,完全是可以找回来的。 夜南冥被他这么一问,顿了一下,望着窗外,似是陷入了沉思:“寡人试过了,找不回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尝试过,却连永朝的魂魄在哪里都无法探知。 第七百五十一章 拒不相见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南莫也不再继续追问,“王上先休息吧,南莫先出去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临走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直没醒的永朝,无奈叹气,心中却是更加的担心永夕了。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肯定不是只盯着永朝的。 毕竟,永朝和永夕几乎是同时遭遇这样的麻烦的。 等南莫离开后,夜南冥方才转过身,走到床边坐下,北齐和郁尘候在一边。 “你们发现了什么异常?” 他问,这是第一次来凤凰寨,周围被群山包围,但是到这里都要历经一番波折,又有几个人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寨子的存在? 很多人都知道凤凰寨,却不知道寨子到底在哪里。 “王上,方才那蔡婆看到小世子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慈爱,就在方才离开之后,属下还能看到她站在家门口望着我我们。” 准确的说,是望着永朝。 郁尘沉声道,这一切,都是他刚才发现的,虽说从一进寨子就感觉到了这寨里的奇怪,但是最奇怪的,还是那蔡婆。 “属下也觉得那蔡婆有些奇怪,寨子里的无论是人是鬼,但是对于我们的到来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并不在意,唯独那蔡婆,反应过激。 北齐接过话,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属下觉得这凤凰堡,也有问题。” 虽然来来往往有不少凤凰女,但是跟下面的村民比起来,还是少的,而且每个凤凰女,都不会多说话,像是有人特意叮嘱了他们一般。 夜南冥听他们说完,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思片刻,缓声道:“有时候,不起眼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王上的意思是……” “我们此行是为了小世子而来的,其他的事情,不该我们过问的,便不要过问了。” 夜南冥打断北齐的话,示意他不要在继续说下去了。 北齐看了一眼外面,虽然夜南冥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行为也已经说明了一切,外面定是有人在偷听,抑或是其他原因? 而此时阁楼上,初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黑衣圣女依旧坐在窗边,虽然是关着窗,但是外面的事情,她仍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回头看了一眼睡意正酣的初樱,沉声道:“当真不看一眼?” 她没见过夜南冥,如今倒是第一次见,只是第一次见,便已经看出了他得不同寻常。 那眉宇间的帝王气太过浓重,而且他也终于知道初樱为何爱这个男子爱得这么深了。 虽说是手下抱着孩子,注意力却从未从孩子身上挪开过半刻,如此的男子,按理说应当是十分专情的,为何就将初樱伤成如此模样了? “要见也是见朝儿,现在还不急。” 初樱懒懒回了一句,似是已经猜到了黑衣圣女在想什么,幽幽道:“不要被外表迷惑了眼睛。” “阿樱,你与他,还断不了。” 黑衣圣女看着她,开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叹气道:“当初凰女诅咒他,也是以为他害死了你,害得她家破人亡,说到底,终究是爱情误事啊。” 这自古一来,自是一个情字难当 ,往往沾上的人,终其一生,都难以逃脱起桎梏。 “管它什么宿命不宿命的,走一步算一步。” 初樱倒是看得透彻,对一切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黑衣圣女不再多说这件事情,而是沉声道:“晚上蔡婆会给小世子招魂,若是找不到魂魄,事情便就难办了。” 初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支起脑袋,看向黑衣圣女,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朝儿的。” “静观其变吧。” 黑衣圣女回了一句,正值此时,楼下想起了脚步声,初樱也跟着起了床。 南莫上来的时候正看到初樱从床上起身,看样子便是又睡了一觉了。 “祭司,王上已经知道了下面寨子里的人不是活人。” 南莫沉声禀报道,初樱又走到黑衣圣女对面坐下,往窗边靠了靠,靠在墙壁上 ,嗯了一声,“知道便知道了,不要去管就可以了。” “可是属下担心王上会一直追寻下去。” 南莫说出自己的担心,除因缺并不怎么担心,反倒是异常自信道:“他不会,他儿子都还没治好,不会妄然插手这些事情。” “你倒是对他了解得很。” 黑衣圣女说完,初樱脸色就微微变了,否定道:“若是了解,便不会落到如今地步了。” 若是了解,又怎么一次一次的落入他的陷阱,相信他的谎言。 感觉到她情绪有了变化,南莫便转移了话题,“九凤姑娘说晚上让蔡婆来给小世子招魂,是圣女的意思吗?” 说完看向黑衣圣女,只见她看了初樱一眼,嗯了一声:“让蔡婆先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再做进一步打算,小世子丢的魂定是被藏起来了,不然依着夜南冥的能力,根本不用大老远走这一遭。” “方才王上也是这么说的。” 南莫回到,初樱却表现出几分不耐烦,沉声道:“别在我面前提他,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这话时不耐烦蓦然更加强了几分,南莫赶忙闭嘴,不敢说话。 “好了,下去吧,来者便是客,跟九凤一起好好招待他们。” 黑衣圣女发了话,南莫跟二人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若是再不下去,惹恼了初樱,她定是要给自己教训的。 如今的初樱,行事风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初樱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幽幽道:“我若是猜得没错的,朝儿魂魄丢失这件事情,定是与蒙铎和鸿离有关的。” 第七百五十二章 龙魂 不知道为何,她隐隐中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对方若不是进行筹谋好了,怎可不动声色的从夜南冥眼皮下面将永朝的魂魄勾走? “晚上便知道了。” 黑衣圣女依旧语气平静,初樱西安阿紫之所以能这么冷静,想必也是受了她不少影响吧。 抑或是,经历使然。 初樱没有将自己那天在龙脊山地宫里遇到的事情告诉黑衣圣女,不知为何,虽然黑衣圣女一片忠心,她却仍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晚上还是九凤出面,和南莫一起接待夜南冥,可是大家都知道,此番前来是为救人,并无心于这吃食。 匆匆吃过晚饭,夜南冥便站在走廊上,走廊是木质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头的清香,表面光滑,并没有半点腐蚀迹象。 看着天色慢慢黯淡下来,下面的寨子里也慢慢安静下来,没有一处人家是亮着灯的,抑或是说,没有一点生气。 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于这山顶的凤凰堡,他将这里的地势都观察了一遍,若是没猜错,蔡婆一人的房子在那个地方,乍一看,便是像极了一个看门人,而不是一个寡居着。 而且她之所以住在哪里,结局对不是偶然。 这凤凰寨里,秘密还不少。 不过也不足为奇,毕竟凤凰女一族历来神秘。“ 只听得不远处头脚步声,远远看着一个人提着一盏油灯正慢慢的往上移动。 因为隔得有点远,所以他没有办法看得真切,只是那拐杖跟地面相碰撞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夜南冥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原来,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 原来,是那个奇怪的蔡婆。 等她走上来的时候有人九凤便出现了,只见那蔡婆对着九凤行了一礼。 “随我来!” 九凤对那蔡婆说了一句,便走在前面带路,上来就遇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夜南冥,顿了一下,施施行礼道:“我带蔡婆前来为小世子寻魂。” 夜南冥嗯了一声,看着那佝偻着身子的蔡婆,思忖片刻,并没有其他疑问,只是道:“进去吧,人在里面。” 蔡婆站在九凤身后,但是不知怎的,夜南冥总觉得她对自己是心存恨意的,置于那恨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并不知道。 他与蔡婆从未见过面,为何会对自己恨意如此之深。 九凤带着蔡婆进去,里面只有郁尘守着,北齐不知道去了哪里。 房间里灯火通明 ,凤九在床边停下来,看向蔡婆,道:“王上还请放心,蔡婆是我们这里的老蛊师,如今只能由她确定小世子的魂魄被带到哪里去了,才能去寻回来。” 九凤大抵是担心夜南冥会不信任,遂开口解释道。 夜南冥点头,“有劳了!” 就在此时,南莫从外面进来,站在一侧,并不做打扰。 九凤得到了夜南冥的同意,这才看向蔡婆,道:“开始吧。” 那蔡婆身子实在是佝偻得厉害,蹒跚的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蜡烛,托着沙哑的声音道:“只留一盏灯便可以了。” 她说完,郁尘看了一眼夜南冥,便去将蜡烛熄灭了,只留了一盏。 只见蔡婆将永朝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但是却没有人可以听得懂。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有蔡婆低低嗡嗡的声音。 而那 床上的永朝,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片刻之后,蔡婆突然将永朝的手丢了出去,整个人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九凤赶忙伸手扶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夜南冥的神色也跟着蔡婆这么紧张的反应猛地一颤,那隐在袖子里的手也跟着一紧。 只见蔡婆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上的永朝,那苍老的声音像是经过时间的风化得生了锈的钝刀,听起来沙哑无比,让人十分难受。 “它不让我找到小世子。” 蔡婆说完,连连摇头,转身就要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词,“明日再来,明日再来,今日它不肯让我找到小世子的魂魄。” “今日不让你找到,明日便会让你找到,敢问蔡婆口中的它是谁?” 夜南冥开口询问,语气虽然没有冰冷,却也带了几分急切和恼怒,郁尘见状便上前拦住她,不让她走。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变得紧张起来。 蔡婆抬起头,望着夜南冥,那眼神里,少了几分仇恨,却多了几分恐惧。 “龙之子,妖魔鬼怪都想要,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谁。” 她越是这样说道,就越是紧张,“它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一句龙之子,让在场的人都由不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神色变得越发的紧张起来了。 就连夜南冥自己,都是大吃一惊。 “龙之子是什么意思?” 他唯独知道永朝出生之时有瑞龙吉兆,却不太明白蔡婆这龙之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蔡婆见他一脸惊讶,却是突然连连摇头,“这孩子,体内有龙魂,而被带走的,正是那一缕龙魂。” “你说什么?” 夜南冥的脸色几乎是顿时变色凝重起来,那原本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瞳孔紧缩,可见是震惊到了极致,而且,一股强大的恐惧也倏然窜上心头。 九凤知道其中真相,当初初樱怀着孩子前来求药的时候,黑衣圣女就说过,初樱肚子里怀的,是龙凤双生子。所以这孩子体内有龙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她们知道,夜南冥并不知道啊,所以才会如此震惊。 第七百五十三章 筹谋已久 身后的南莫听罢也是到吸了一口冷气,这龙魂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见孟婆执意要走,南莫也上前拦住她,劝道:“蔡婆,难道就不可以再试一次吗,至少要知道小世子的魂魄在哪里,不然多拖一日,小世子便会多一分危险。” “今日已经惊动它了,它定是守在小世子身边的,去不得,去不得,去了我也要死。” 蔡婆不住摇头,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去了。 九凤见几人相劝都不顶用,也自知,蔡婆只要是下定了决心的就绝对是改变不了的。 “王上,要不就再等一日吧。” “明日正午的时候,龙气最盛,我再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蔡婆自己也这么说,但是确实怎么都不肯现在再去感应一次了。 夜南冥没有办法,便只好做出让步,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有劳你老人家了。” 蔡婆走后,九凤看着夜南冥,思索片刻,安慰道:“王上不用太担心了,蔡婆一定会有办法的。” 从她口中听出来,好像只要蔡婆没有直接说没救了,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南冥嗯了一声,开口道:“多谢圣女。” “那王上早点休息,我想走了。” 九凤之前就跟夜南冥有过交集,当时在城门口拦住初樱的时候,最后就是夜南冥出的面,还有在蛊神祭上,所以,对于这个男人,她知道,定不能轻视。 等九凤走后,夜南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昏迷不醒的永朝,不知为何,竟一瞬之间红了眼眶。 “龙之子!”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心情颇为复杂,让人根本就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情绪。 郁尘也很是好奇,但是夜南冥此时此刻不说什么,他便不好多问。 “王上,可否要郁尘派人给老太宗回信?” 因为夜修骥说过,若是过来还是没有没有办法,就去圆咭寺找道一,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派人去南风仙境找上官木离,问问他是否有办法。”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总不能是死守着这一条路,若是这条路走不通的话,那岂不就是穷途末路了。 “属下遵命。” 郁尘应了一句,转身刚要出去,就看到北齐进来了,不知为何,他竟然受伤了。 “北齐,你怎么了?” 赶紧扶着他坐下,开口询问,夜南冥也回头过来,看着北齐,神色一暗:“发生什么事了?” “属下趁着晚上到寨子里去走了一圈,想要看看寨子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岂料那寨子里竟然全都是死人,一到晚上,就纷纷露出真实面目,属下误闯进一家农家,被里面的母子二人所伤。” “区区不死人,竟能伤你?” 夜南冥似是有些意外,因为按照北齐的身手,不应该这么轻易被伤到的。 “那小孩子暗中藏了一手,从背后偷袭了属下,属下没注意,被其咬伤。” 说完伸出手,那被咬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郁尘赶忙取出解毒丸给他服了一颗,帮他处理伤口。 夜南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口,沉声道:”郁尘,将其伤口周围的肉全部剜掉,再服一颗解毒丸,再用米酒清洗伤口,那寨子里的人想必都是死了很长时间的,尸毒很重。” 虽说是在吩咐着,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动,而是从被子里将永朝的手摸出来,放在手心,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神色愈发的凝重了。 而此时阁楼上,初樱背对着窗户站着,在她面前跪着蔡婆。 “起来说话吧。” 她淡声道,看着蔡婆,其实一开始,她对蔡婆也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上次她在寨子里救了自己,自己到都不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改观。 “多谢祭司大人。” 蔡婆站起来,看着初樱,此时此刻脸上都还挂着没有散去的恐惧,出言解释道:“祭司大人,小世子是龙魂被人勾走了,但是老婆子我现在感应不道,那个东西太厉害了,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蔡婆说着,声音都是对对对方的恐惧。 初樱却不然,冷笑一声,“这倒是奇怪了,抢走了我的东西竟还敢让我的人不要多管闲事。” “阿樱,这件事情,蹊跷甚多,不能冲动。” 黑衣圣女在后面出言相劝,初樱却是有些生气的模样,反问道:“姑姑怎么看?” 说完扭头看向黑衣圣女,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蔡婆也望着黑衣圣女,补了一句:“明日午时,我再试一试,若是不行的话,恐怕就得让人进入那幽冥世界去找了。” “幽冥世界?” 初樱满心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她是以为永朝的魂魄被尸鬼城的人抓去了,如此一来,倒不像是。 “回禀祭司大人,小世子的龙魂是的幽冥世界的人抓走的,并不是被孤魂野鬼勾走的。” “幽冥世界是无界之外的一个世界,里面的人醉心道术,若是小世子的龙魂真的被他们抓去了,事情兴许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黑衣圣女知道初樱没听过幽冥世界,遂开口解释道,与此同时语气中也染上了几分担心。 初樱眸色微闪,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确切的说,是疑惑。 “怎么说?” “幽冥世界的人,都是些被驱逐五届之外,不得入轮回的,若是想重回五界之内,就须得进入一句肉体,而这肉体,也是苦于不可求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用我儿子的身体?” 初樱语气陡然就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衣圣女,却只见她点了点头。 第七百五十四章 探望 “如此一来,便也说得通了,对方兴许是从永朝出生之时就已经盯上他了,将其龙魂赶出体外,到时候自己在将其吞掉,让自己的灵魂与其融为一体,回到永朝的体内,如此一来,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了,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妙。” 黑衣圣女以此推断出来的结果却是让初樱后背发凉,立马盯着蔡婆命令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将朝儿的灵魂找回来。” “可是祭司大人,我也不敢确定是否一定可以找得到,而且……”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可以带回来。” 毕竟,凭借她一个老婆子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跟幽冥世界里的人抗衡的。 “阿樱,你先冷静一下,一切等明日结果出来再说。” 黑衣圣女见初樱情绪有些激动,开口劝慰道,可是这种事情的,怎么可能劝得动? 初樱别过头去,不再看二人,而是沉声道:“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蔡婆下去之后,初樱走到床边坐下,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见她如此慌张的模样,黑衣圣女又无奈又心疼。 “阿樱,他们兄妹俩命格本来就不是常人的命格,乃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命格,定然不会那么顺利的成长,惦记他们的人太多了,你要坚强起来,才能更冷静的想办法就小世子。” 而且她还不确定,永夕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若是可以,还是将夕儿接回来吧,留她一个人在南疆,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她又补了一句,初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头道:“等他们走了,我再将夕儿接回来,现在有阿臻陪着她,不会有事。” 不管怎么说,顾臻的能力她还是很信任的,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再加上永夕那么聪明,自从她被吓到之后,晚上睡觉都会将自己给她的匕首放在枕头下面了。 黑衣圣女见自己劝不动,变也不多劝了,只是道:“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好!” 阁楼上便只剩下初樱一个人了,她起身走道窗户边上,看着远处还亮着灯的客房,几次忍住了想要去看看永朝的冲动,推开窗户,忍夜间的冷风吹进来,好让自己冷静一点。 殊不知此时那走廊上的夜南冥,也没有睡,两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脸上亦是挂着同样的愁绪,都在替永朝担心着。 “对不起小樱,是寡人没能照顾好朝儿。” 永夕一直没找到已经是他这两年来无言的痛苦了,如今永朝再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到了忘川河畔,黄泉路上,初樱都不会愿意见他一面。 因为,他连他们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 当初的怜笙,如今的永朝永夕。 “王上,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郁尘出来,替他披上披风。 夜南冥却摇了摇头,“你去休息吧,寡人想站一会儿。” “那属下去陪着小世子吧,属下担心小世子晚上又会做噩梦。” “不必了,待会儿寡人自会进去陪他。” 郁尘见状,便也不再多说,退了下去。 而夜南冥,则一直这样面对着那隐在夜幕中的群山而立,那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灯火的寨子此时此刻宛若坟墓一般,而这上面的凤凰堡,像是压在他们上面的一块巨石。 夜南冥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面前的凤凰堡,跟下面俨然是两种风景,这上面虽说人少,却满是生气,特别是那修建在最中间的阁楼,呈现出一种巍峨之气,让人望而产生敬畏之心。 殊不知此时的房间里,从另一边的窗户来,翻身进来一个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夜南冥,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 只是一伸手,便可以知道,对方是初樱。 只是头上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 她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不仅如此,夜南冥甚至是连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只见她在床边坐下,接着微弱的 灯光,看着那张自己从未见过的脸。 从生下他到现在,她是第一次见到永朝,竟已经长这么大了。 永夕说,梦中的哥哥跟他有四分相似,如今看来,倒是没有骗人。 握住他温柔的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颊,满溢的眼泪从眼眶里悄然滑落,抵在被子上,晕湿了一片。 她想开口喊他的名字,轻轻的呼唤他,却不敢,因为她知道,夜南冥就在外面。 从夜南冥来到凤凰寨到现在,她都没有选择去看夜南冥哪怕是一眼。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不知为何,永朝突然喊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不停的喊着让人去救他。 初樱眸子猛地一缩,想要去安抚他,却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动静,情急之下只好将的手中的思雾暖玉放进他贴身的衣服里,赶忙起身离开。 外面的夜南冥听到永朝的呼救声立马转身进来,却看到永朝恢复了平静,走过去,在方才初樱坐过的地方坐下,却意外发现那被子是温暖的。 眸子微缩,觉得有异常,将永朝放在外面的人放进被子里,却意外看到被子上那晕湿的一片,像是水滴上去的。 抬头往房顶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被子上的湿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眼泪? 有人来过? 往周围看去,看到另一边的窗户的大开着,立马起身走过去,外面仍然是鳞次栉比的吊脚楼,灯火点点,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七百五十五章 幽冥世界 夜南冥心有疑惑,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永朝,刚才明明听到了他的哭喊声,为何进来就没有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却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重新坐回床边,看着那几点快要干了的湿痕,指腹轻轻摸上去,不知道为何,心脏竟隐隐抽痛起来。 “小樱……” 没有任何预兆的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却是先湿了眼眶。 走到楼下的初樱忽然停下来,没有转身,那看似平静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不过转瞬即逝,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抬步离开了。 第二天蔡婆来的时候,夜南冥在房间里,一直陪着永朝,北齐的手受了伤,和郁尘一起站在边上。 阁楼上,黑衣圣女倒是淡淡笑了笑,“想来这王上应当是也是个痴情种,出门在外,身边并没有一个女婢,却不知到底是怎么就负了你。” 初樱有些不乐意的往外面扫了一眼,不满道:“姑姑这是尽会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从醒来的第一天,她没有那一次提到夜南冥是对自己客气了的,就好像几日不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心中就会不舒服一样。 见她如此反应,黑衣圣女只是失笑,“你一直不肯说,我定是好奇。” “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我与那负心汉之间的恩怨,多了去了,姑姑就莫要再一再追问了,就算是知道的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将以往的苦痛再经历一遍罢了。” 那些回忆,她想都不想去想,更不要说缅怀。 黑衣圣女见她如此抵触,也不再继续追问了,只是道:“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你就算是现在躲着,日后总有天还是会再次相遇的。” “那就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初樱如今倒是看得通透得很,全然没有任何情绪抑或是不快,只是想着当今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此时的客房里,冥婆再次握住永朝的手去感知的时候,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紧张。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紧张的,夜南冥更是如此。 “小世子,回来吧,回来吧……” 听到蔡婆突然这样喊道,夜南冥沉凝的脸上好不容易升起一抹希望,却在下一刻看到蔡婆吐血的时候骤然被掐灭。 “蔡婆婆……” 九凤赶紧上前去将蔡婆扶起来,再看向躺在床上的永朝,眼角有眼泪滑落出来。 “王上,老婆子我尽力了,它把小世子关起来了,不肯放他。” 蔡婆像是受了重创一样,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满脸的抱歉。 夜南冥甚至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蔡婆抓着九凤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房间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南莫,其实一开始,南莫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当真是没有办法了吗?” 夜南冥看着永朝,满眼都是心疼,开口问道。 “小世子的魂魄丢了太久了,至少都有半年了。” “不可能,他十天前都还是好好的。” 夜南冥矢口否认,不承认永朝的魂魄竟然已经丢了有半年了。 “王上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小世子感觉到了危险,开始反抗的时候了。” 蔡婆也不管他信与不信,坦言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能有一个之前的人进入到那幽冥世界,去找到小世子的龙魂,将其带回来。” “寡人去。” 夜南冥想都没想便直接开口道,却被郁尘和北齐拦下。 “王上,不可以。” “王上,此时非同小可,凶险无比,万万不可冲动啊。” 北齐接过话,随即又立马继续道:“属下是陪着小世子长大的,就让属下去吧。” 郁尘也显然有要代替夜南冥去的冲动。 “只能是至亲的人才有可能找到,而且……”蔡婆看了一眼北齐和郁尘,声音苍老无力,“你们就算去侥幸找到了小世子,也带不回来,幽冥世界的人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 此话一出,也就预示着,只有夜南冥能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便是一直没有在这里出现过的初樱。 南莫心中清楚,但是他也敢肯定,初樱肯定不会现在现身。 要是论厉害程度的话,其实他心中还是比较偏向于夜南冥的,毕竟初樱上次生产元气大伤,加上如今经常性的嗜睡,状态很是不稳定。 阁楼上,初樱听到凤凰女上来的禀告之后,沉默片刻,道:“你去告诉九凤,若是夜南冥要去,不要拦着,是他没有保护好我儿子,就应该让他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丝毫含糊,甚至,没有半点犹豫。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夜南冥该做的,因为是他的失职,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 “属下遵命。” 那凤凰女下去之后,初樱心中似是还是十分的忿忿不平,沉声道:“若是让我知道他是因为整日里只顾着谈情说爱,忽略了永朝,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我定不会轻饶他。” 那言语间,已经是将夜南冥恨彻底了。 “这一切都是防不胜防的,也怪不得他。“ 黑衣圣女跟着接了一句话,却听得初樱轻嘶一声,似是有所好奇,“当初说不救他的人姑姑,与我做交易的人亦是姑姑,怎么如今帮他说话的人,还是姑姑你呢?” “当初你若是不回来,便是真的就没命了,夕儿乃是凰女后裔,我自然不会放任外人去抚养,而你是亦是凰女之后,我自然也是有义务照拂的,夜南冥前世虽是天界太子,却因为你娘亲的诅咒,加上当初天族对凤凰一族的诛杀,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救他。如今帮他说话,是因为永朝是你的孩子,不看僧面也须得看佛面。”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不能死在这里 黑衣圣女开口解释,倒是说得有理有据的,初樱却是轻笑一声,看向黑衣圣女,“所以说,当初姑姑如此大费周折的,就是要将我们母女俩全部骗回来留在你身边?” “你若不是真的死心了,我就算是将你囚禁在这里,你还是会走。” 黑衣圣女看了她一眼,回道。 初樱低下头只是轻笑,并不回。 楼下再次传来脚步声,两人看过去,是九凤上来了。 “祭司大人,圣女,王上已经决定了,亲自进入幽冥世界去救小世子。” 九凤说完,本来淡定的初樱眸色还是微微发生为了变化,连带着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几分紧张起来。 黑衣圣女看了一眼初樱,嗯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尸鬼城和幽冥世界,哪个更危险些?” 等九凤走后,初樱突然开口问道,确实没有抬起头,似是不愿意让黑衣圣女看出自己情绪的变化。 “各有各的厉害之处,不过幽冥世界里面情况太过复杂,那里面有人的恐惧,若是战胜不了心中的恐惧,便会比尸鬼城更可怕。” 黑衣圣女只说到这里,其余的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初樱戴上面纱,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今日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让人心情都有些浮躁烦闷了。” “阿樱,你要想清楚,你若是露面了,一切,便都回到原点了。” 虽然两个人说的并不是同样的话题,但是彼此心中都很明白,对方到底是在说什么。 初樱想转移话题,黑衣圣女却想提醒她,做决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将会产生的后果。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初樱回了一句,便道:“姑姑,堂堂兖州大陆的王到我们南疆来求医,若是落个好歹,恐怕会给天下人落下话柄,依我之见,姑姑若是愿意,是否可以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她问黑衣圣女,黑衣圣女倒是有些惊讶,看着她,好奇的问到:“你不是那么讨厌他,为何还要再让我救他?” 不是到现在都不肯见面吗? “不爱了,就无所谓恨与不恨了,我让你救他,不是看他,而是顾全大局。” 初樱淡淡说道,语气平静,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这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真是不爱了?” 黑衣圣女揣着怀疑的态度,望着初樱。 “姑姑,夜南冥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初樱一字一句硕大,斩钉截铁,不再给黑衣圣女任何追问的机会。 黑衣圣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情,我办不到忙,唯有靠他自己。” 她也回答得坚决,初樱听得初樱她并不是不愿意帮,而是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帮不了。 迷失在幽冥之地的人,只有至亲之人才能找回来,外人去了也无用,反而还会白送一条命。 “那便听天由命吧。” 她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没有起多大的波澜,这在黑衣圣女看来,是十分的不正常的。 跟以前那个不顾一切都要救夜南冥的初樱,判若两人。 另一边房间里,九凤看着夜南冥,脸上带着担心:“王上真的下定决心要去了?” 此次若是去了,在幽冥之地遇到的任何危险他们都不能出手相助。 夜南冥嗯了一声,“寡人心意已决!” 任是谁来劝,都是无用的。 一边的郁尘和北齐双双满脸担忧的望着夜南冥,却又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阻止夜南冥。 若是阻止了,小世子便救不回来了,若是不组织,若是夜南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有担待得起? 蔡婆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床上的永朝,眼中满是心疼。 多宝贝的孩子,如今却这么可怜。 “请问蔡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夜南冥看向蔡婆,开口问道。 蔡婆幽幽道:“晚上若是准备好了,现在便可以开始了。” “那开始吧。” 夜南冥果断回到,蔡婆看着他,道:“还请王上躺到小世子身边。” 夜南冥看向北齐和郁尘,道:“无论如何寡人都会将永朝带回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切记要去请我师父来,还有……” 他停顿片刻,眸色跟着黯淡了几分,痛苦道:“记得每天都要跟王后上香,每年去给她扫墓,将寡人,与她合葬!” 这是他最后的叮嘱,也是他,最后的夙愿,生而不能相守,边只求死后能同眠。 北齐和郁尘听完纷纷立马跪下去,红着眼眶喊道:“王上,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 “寡人说过,谁人都不能改变寡人的主意。” 如今,永朝是初樱留给他唯一的牵念了,若是都弄丢了,让他如何能苟活于这世上? 说完,便径直绕道到床边谈下去,看向蔡婆 ,道:“开始吧!” 蔡婆步履蹒跚的走过去,站在夜南冥身边,沙哑出声:“去到幽冥世界,王上只管呼喊小世子的名字,若是他给了王上回应,王上便寻着声音找过去,然后原路返回,而在那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须得王上自己解决,我们外面的人帮不上任何忙。” “寡人知道了。” 夜南冥神色平静,并无半分惧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蔡婆显然话没说完,遂又继续道:“在幽冥世界,王上心中最恐惧的事情会不断放大,所以王上最重要的,便是打败自己心中的恐惧,不然,王上若是战胜不了自己,便会被留在那里,切记,无论是谁,都不要有任何犹豫,能杀则杀,能赶走便要赶走!” 第七百五十七章 都出不去 心中最恐惧的事情! 夜南冥当时也在想自己最害怕的什么,他曾经最害怕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了吗?如今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应该就是失去永朝了吧。 失去了永朝,他就失去了和初樱唯一的牵连。 “寡人知道了。” 他淡淡回到,随即缓缓闭上眼睛,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郁尘和北齐立马双双爬上前去,守着夜南冥和永朝。 南莫则站在比较远一点的位置,目光淡然的看着这一切。 或许在他心中,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因为若不是夜南冥,初樱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初樱现在说承受的一切,都是他夜南冥一手造成的。 夜南冥将永朝的手握在手心,父子俩就这样平躺在床上,蔡婆握着夜南冥的手,闭上眼睛,振振有词,说得都是让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过了片刻,房间里的蜡烛开始闪烁,似是有风在吹一样,可是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风,连带着外面,都是没有风的。 夜南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等他睁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这个房间里,低头一看,自己还躺在床上。 看向蔡婆,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浑浊且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满是严肃。 “王上快去吧,从这扇门进去,除了小世子,无论看到谁,说要做什么,都不要理,一定不要理,切记。” 夜南冥从床上下来,嗯了一声,起身网外面走去,身子径直穿过南莫的身体,从门口出去。 可是当他从门口出去的时候倏然发现,门外已经不是之前的环境了,外面,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依旧是群山巍峨,云蒸雾绕,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从来没有进过幽冥世界,竟不知道,传说中的幽冥世界尽然是如此景色。 而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处山峰上,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山上,云雾袅袅,闲云野鹤做点缀,从半山腰开始,便有修建的房子。 那些房子顺着山势一直盘旋而上,直到最上面,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道观。 那道观里,传来一声接着一身的钟声,余音袅袅。 “朝儿……” 他喃喃开口,终身一跃,顺势下山,朝着那半山腰的建筑而去。 只是,刚落地,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件红衣服,本以为是一件衣服,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一个人悬挂在树上,背对着自己。 “滚……” 一个声音浑厚阴冷的声音传来,正是从前面那红衣人那里发出来的。 夜南冥心中想着,蔡婆遇到的,应该就是这个挡道的人。 他并不做声,也不做大力,而是抬步往前走,可是刚开迈步子,就发现自己脚上迅速有腾蛮缠上来。 那人威胁的声音再次响起:“离开这里,滚出去……” 那声音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有几分愤怒了,威胁力十足,似是夜南冥若是再前进一步,对方就会杀了他。 夜南冥仍是不为所动,腰间承影以出鞘,寒光泠泠,只是一剑,剑气所到之处,腾满尽数褪去。 “今日我只为寻儿,谁若敢拦,绝不留情。” 那人听完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猖狂不屑,“找死!” 说完几乎是一瞬之间的,一根红绳抛出,夜南冥立马闪身夺过,连着后退几步,腾空跃起,手中承影劈下去的时候,那红绳瞬间被砍断。 可是对方并不打算收手,整个人迅速上窜,直接攻向夜南冥。 那人脸上带着面具,可是从他出手的时候夜南冥发现对方的手上竟然有鳞甲,就跟自己上次出现的情况一样,眸色猛缩,从左边径直往上攻击器左边,却同时右手出掌,对方始料未及,一掌命中,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为何要再次阻拦?” 夜南冥负剑而立,看着那带着面具的红衣人,沉声问道。 对方却是冷哼一声,并不回答,而是再次主动出击,似是不将夜南冥击败誓不罢休。 夜南冥自然是不会落后,在前面几十个回合中都能应付自如,到后面,见对方死缠烂打,而自己进来是不能耽搁时间的,便加快了攻速,手中承影冲上天空,旋转俯冲而下,带着不可抵挡的剑气,与此同时,双手运气,让对方防不胜防。 后面几招下来,对方显然便有些抵挡不住了,夜南冥趁着对方分神之际,手中长剑直刺进对方的胸膛。 承影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自然是直接穿透对方身上的鳞甲,刺了进去。 那人被夜南冥抵在树干上,对方此时显然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我儿子在哪里?” 夜南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揭开他的面具,而是首先便问永朝的下落。 “你找不到他的,这辈子都找不到他的。” 对方说完突然仰天大笑,夜南冥眼睁睁看着那人从红衣服中消失,声音回荡在空中。 “我知道你是谁,既然进了这幽冥世界,便不要想着出去了,你已经出不去了。” 夜南冥抽回剑,那衣服掉落在地,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对于他说的话,夜南冥并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是拼了命,他都会找到永朝,带他回去。 整理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却总是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当他回头的时候又没有看到人,而且暗中被窥视的感觉有瞬间消失了。 但是当他继续走的时候,这种感觉便又上来了。 如此反反复复,夜南冥纵身一跃,踏着树枝离开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找人 “朝儿!”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喊着永朝,蔡婆说须得一路呼唤,永朝才有可能听得到,如此一来,才有可能回应自己,自己才能找到他。 可是这个地方这么大,他现在毫无线索,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 隐隐听到有细微的哭声,似是从远方幽幽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虽然听不大清楚,但是声音却是异常的熟悉。 心脏突然猛地一紧,脱口而出,继续喊道:“朝儿,你在哪里,父王来接你回家了。” 当他对着空气喊完之后,永朝的声音却在突然之间消失了,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南冥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了,加快了往山上走的速度。 “父王……” 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永朝的声音再次传来,夜南冥只觉得心脏莫名的抽的痛,赶忙停下来,想要判断出声音是从那一个方向传过来的。 “朝儿,父王在这里,你在哪里?” 他问道,然后屏息凝神,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可是对方的回应却迟迟没有出现,就在夜南冥都已经不确定永朝是否是听到了的时候,那呜咽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显然是哭了很久了。 “父王,儿臣害怕,这里很黑,儿臣什么都看不到。” 是永朝的声音,可以断定,一定是永朝的声音,赶忙继续道:“你告诉父王,你是这么到那里的?” “儿臣不知道,很多人都要带我走,我不肯,便躲到这里来了,儿臣很困,变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走不动了,脚被绑起来了,儿臣想解开,可是没有钥匙!” 在幽冥世界,也难虽然还不能判断永朝到底在什么位置,但是至少是已经联系上他了。 而此时凤凰堡的房间里,蔡婆握着永朝的手,将他的话一句一句复述出来,听到在场的人无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后一片凉意。 没想到,永朝竟然在那里真的被关起来了。 殊不知房间外面,初樱懒懒的躺在房檐上,听着里面的话,虽说面上平静,实际上心里早已经风起云涌了。 其实她也在想,若是夜南冥将永朝带不回来,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夜南冥临去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她听到了,若是换做以前,定然会感动的一塌糊涂,不顾一切的去相信他,可是如今却觉得,就算是如此动情的话听来竟也不过如此了。 “王上,快去找吧,若是天亮了,便要等到明天晚上你们才能回来了。” 蔡婆开口提醒道,她的话似是可以传到幽冥世界里去,因为夜南冥听到了,所以他必须快点找到永朝。 “朝儿,你不要害怕,父王马上来找你,一定要跟父王保持说话,知道吗?” 夜南冥大概判定了方位,便赶紧朝着那个方向赶去,却发现,那声音大致方向是在山顶的道观里。 一开始他的猜测便是这道观,如今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父王要小心,这里很多坏人,都抢着想吃掉儿臣。” 永朝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 其实他们两个的对话声音并不大 ,因为夜南冥发现就算自己是用平常的语气跟永朝说话,永朝都是可以听见的。 “不用怕,父王现在就来找你。” 夜南冥越往上走发现路上多出来好多行人,但是他们都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自顾自的走着,做着自己的事情。 夜南冥走到半山腰那些人的聚居地方才发现永朝的声音不是从山顶传来的,而是从山中见传来的。 停在路上,看着面前的大山,所以说是,这山中间,是空的。 “朝儿,可不可以告诉父王,你是怎么进去的?” 他有些着急,托得越久,情况就会变得越不好。 “儿臣不知道。” 夜南冥听完,立马转身往前走,他总得找到入口。 上到道观,方才发现,这道观里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照此情景来看,到不像是被赶出五界的人,而是一个失落的部族。 可是那些人,好像都看不到他,他可以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可是他们若是真的看不到,一开始那个红衣男子怎么会看到自己? 太多的蹊跷让他有些怀疑这些人到底是否是在演戏。 进了道观,到处寻找入口。 “父王,儿臣听得到上面有很多脚步声。” 永朝突然说的话给了夜南冥很大提示,脚步声,不正是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围着佛像转了一圈,然后进了内殿,内殿很大,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炼丹炉。 他看着那偌大的炼丹炉,脑海里浮现出在南山看到的情况,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这道观,似是跟南山的地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墙壁上的油灯上面。 纵身飞到横梁上面,俯瞰着整个内殿,闭上眼睛,将整个布局放入脑海中做思考,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墨家机关术! 他明白了,跳下来,从左往头,将第一个油灯取下来与最后一盏油灯交换,然后依次,等他将所有油灯都交换了位置的时候,那中间的炼丹炉突然开始缓缓移动,不消片刻,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地道入口。 夜南冥左右看了一下,二话不说踩着石梯往下走,结果头刚进去,那炼丹炉便重新关上了。 他站在石阶上,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重新关上的入口,再低头,往下一看,却瞬间被下面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炼丹场 这座山中间,是空的,此时此刻他的脚下,是一层一层的机关,重重往下,最让人难以置信,每一层都有无数的的人在默不作声的忙碌着。 他们各司其职,互不交流,从对方手中接过东西,转身又交给另一个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那最下面,有一棵干枯的古树一直绵延到最上面,那些树枝交错交织,而你大树中间,树干分支的地方,有一尊偌大的炼丹炉。 在这里面,他最为震撼的,是那些神奇的操作工具,齿轮转动的声音,工具运转的声音…… 那些人像是并没有发现他一样,根本就没有抬头往上看。 夜南冥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永朝的声音没有再想起,但是他已经可以确定,人肯定就在这里面。 那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做着同一件事,那边是运炭,不停的运炭,木炭顺着树干的凹槽华滑下去,最终的地方,是那炼丹炉。 所以这里面的这么多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那便是烧火炼丹。 “父王,你在吗?” 永朝的声音再次传来,夜南冥听到了,但是他现在不能回答,若是回答了,肯定会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两人都会有麻烦。 “父王,这里很黑,但是外面很吵。” 永朝大概是感觉到了夜南冥此时此刻正在到处找他,遂开口提醒道,将自己能搜集到的一切消息都告诉他。 夜南冥寻着声音避开那些的人,最终停在半山腰的靠山壁的地方,此时正好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端着一直托盘扭动墙上的壁灯,那壁灯下面就出现了一道刚好够一个人过的门,在对方进去的那一瞬间,夜南冥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去,从后面袭击了他,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就被他直接捏碎了魂魄。 这里的人都没有肉身,唯有灵魂到处在寻找合适的肉身,这一点在他进来之前蔡婆就已经告诉他了。 身后的门关上,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悠长的隧道,两边每隔一米就有一扇很小的门,绵延的隧道两边,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门。 像极了,地牢。 他小心警惕的打量着那些门,如此说来,永朝应该就在这其中一扇门里了。 “朝儿,小声说话,不要停。” 他压低声音提醒道,只要声音不听,他便可以找到他。 “可是父王,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不敢再说了。” 那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近了。 “不怕,是我。” 他沉声道,那阴鸷却冷郁的眸子里情绪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永朝一听是夜南冥来了,声音立马提高了些,心情激动道:“父王,真的是你吗?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夜南冥仔细听,听到了永朝那边传来的脚镣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在隧道里,也传来同样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托盘,半蹲下去,抬手将其捡起来,随即丢向那幽深的遂道,托盘飞出很远,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闷响,随即整个遂道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夜南冥小心翼翼的迈开第一步,踩上去,在确定了没有出现任何机关之后方才继续往前走。 他的步子很轻,在地上基本上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没经过一扇门的时候,他都会留神细听。 直到快要走到尽头,听着那一墙之隔的镣铐的声音,他停下来,缓缓转过身,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门上并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 就像是镶上去的一样。 “朝儿,你在里面吗?” 夜南冥盯着那扇门,开口问到。 整个隧道里,只有他的声音,所以显得格外的清楚。 那镣铐在地上托着的声音再次传来,夜南冥眉头紧锁,手中承影出鞘,看着那没有办法打开的石门,手掌运气,随即手掌推出去,打在石门上,七成功力,那石门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片刻之后,那石门立马四分五裂,随即七零八碎的垮塌下来。 “父王?” 里面传来永朝有些激动的声音,夜南冥沉声应了一声,“是我!” 里面漆黑一片,他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开始永朝要那样说了,抬不进去,通过对声音的辨别走过去,在黑暗中,那让自己担心不已的人瞬间扑进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的腿。 “父王,朝儿好害怕再也见不到父王了,他们都说要把他们要把朝儿丢到炼丹炉里去。” 永朝说着说着生意竟变得而有些哽咽,心里大抵也是忿忿不平的,想想自己堂堂兖州大陆的小世子竟然会沦落到被人丢进炼丹炉去炼丹的下场。 可是他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拿去炼丹。 “他们是谁?” 夜南冥弯腰想将他抱起来,听到镣铐的声音才响起他是被镣铐锁起来了,松开手,柔声道:“朝儿,先坐下。” 永朝知道他是想要给自己解开镣铐,立马乖巧的坐了下去。 夜南冥起身,已经适应了黑暗的他接着外面隧道里微弱的光看着地上镣铐,手中承影发出一声低鸣,随即只见一道剑光,然后便听到了镣铐被斩断的声音。 永朝自己立马扒拉开脚上的镣铐,起身,夜南冥便将他抱了起来,紧紧的将他的头贴在脸上,声音里满是自责:“朝儿,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 不然,也不会让他受这么多苦。 永朝摇头,“朝儿不怪父王,父王,朝儿想回去了。” 离开家这么久,他真的好想回去。 第七百六十章 心中的恐惧 “我马上带你回去。” 夜南冥说完,紧紧地抱着他往外走,可是转身,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接着微弱的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脸上,戴着一张唱戏人的白色面具。 而此时凤凰堡,蔡婆握着永朝的那双手变得有些发抖,始终都是闭着眼睛的,喃喃道:“找到了,王上找到了小世子。” “回来没有?” 九凤有些紧张的追问道,这眼看着已经过了三更了,若是再不回来,恐怕待会儿是来不及了。 而此时外面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的初樱,深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到另一边,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蔡婆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回来。 幽冥世界里,夜南冥还跟门口那个人对峙着,永朝想看看到底发生为了什么,被夜南冥将脸埋进他肩膀里,不让他看。 “父王,为何不走了?” 永朝开口问道。 夜南冥一开始并没有说话,而是在片刻之后,幽幽开口道:“等一下,朝儿乖,抱紧我,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好!” 永朝点头,在这之前,永朝的性子一直都很冷,如今却像是换了个性子一样,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你觉得,你们走得了吗?” 那门口的人终于是开口了,僵持这么久,他面具下的脸上到底是什么神情,没有人知道,许是不屑,许是嘲讽,许是忌惮…… 夜南冥脸色沉冷,冷炙得可怕,大有一种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寡人今日只想带朝儿回去,谁都拦不住!” 谁要拦,他便杀谁! 那人反倒是发出一阵啧啧声,似是很不在意,语气间都满是不以为意,似是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话不要说得太满,今日你能从这里出去都是你的本事了。” 那人说话带着戏腔,倒是跟所谓的道士搭不上半点边了。 夜南冥废话不多说,一手持剑,一手抱着永朝,沉声道:“朝儿,抱紧了。” “抱紧了” 永朝知道自己最厉害的父王要跟被人开战了,等他说完,自己就已经乖乖将夜南冥的脖子搂着了,此时此刻,倒是十分像一直树懒。 因为他本来就很小,以至于不会跟夜南冥造成多大的压力。 永朝只觉得耳畔生风,然后便是一种巨大的推力,让他险些有些抓不稳,赶忙双手十指扣着。 狭窄的隧道里,夜南冥攻势如虎,根本就给对方任何可以压制自己机会,他手中的承影是比初樱的含光剑还要厉害的一把剑,对于现在的夜南冥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优势。 一开始,对方只防不攻,夜南冥担心其中有诈,便不深入,可是当他手中承影乘其不备划破了对方脸上的面具之后,那面具下面的脸,却是让他瞬间住了手。 抱着永朝僵在原地,看着一丈之外的那张脸,那熟悉的脸,熟悉的面容,熟悉的一起…… “小樱……” 他不只是被迷了心窍,还是因为对初樱思念过度,此时一看到她的面容就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沉稳。 而此时外面,蔡婆大喊一声:“不妙”,赶紧开口:“王上,快回来,不要相信对方,不要去看,直接回来……” 听到蔡婆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几乎是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蔡婆不回答,只是不断的叮嘱道:“王上,那是你内心的恐惧幻化出来的,不要相信……”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便都反应过来了,一定是夜南冥遇到麻烦了。 就连外面屋檐下的初樱,都幽幽的睁开了眼睛,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深处幽冥世界里的夜南冥,已经听不到蔡婆的声音了,在外面的时候,他都还能听到,可是如今却是无论如何偶听不到了。 夜南冥那一声小樱,同时也将永朝弄得一个激灵,抬起头刚要去看,却被突然反应过来的夜南冥一把按了回去。 “不要看!” 说完整个人都提高了警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对面似是要哭出来的初樱,脑子里不断提醒自己,那不是初樱,初樱已经死了,蔡婆说过,自己在这里面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幻化出来的。 “王上……” 那初樱缓缓开口,就连带着声音,都变了。 夜南冥只觉得浑身每一寸皮肤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针扎一般疼痛。 他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一定不要相信,不要去听,那并不是真正的初樱,自己若是信了,或许真的就没没有办法将永朝带出去了。 夜南冥并不答应,而是直接长剑所指,逼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父王……” “不要看,不要问,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闭上眼睛!” 夜南冥冷声道,永朝顿了一下,赶忙乖乖的闭上眼睛。 刚才他还想问那声音是不是他母后的声音,如今听到夜南冥这么说,立马就不问了。 “你若再不变回去,寡人定教你灰飞烟灭。” 他的声音冷得如极渊之地的寒冰,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只见那初樱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夜南冥,似是要哭出声来了。 没有人知道夜南冥此时此刻正承受着多大的痛哭,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够深,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失了分寸,可是面对他愧疚难当,日思夜想的初樱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动摇了。 蔡婆说了,若是遇到了,能杀就杀,能躲就躲。 如今,出去的路只有这一条,他想多,也是躲不了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出逃 可是,是要他杀了她吗? 他如何能做到,杀了一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那个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女人,那个自己爱而不得的女人? 纵使,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的初樱,是假的。 他亲眼看着初樱死在自己的怀中,亲眼看着她下葬的。 将永朝放下来,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永朝立马变得一脸紧张,“那父王怎么办?” “我回来找你的,你只要记住,从这里出去了,便会有人喊你的名字,许是一个老婆婆,许是北齐,许是郁尘,不管他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喊你,你都要不顾一切的朝着那声音跑,知道吗?” 夜南冥在他耳边小声叮嘱道。 永朝虽然心中还是很担心,但是夜南冥已经这样说了,自己不能拒绝,更何况,若是真的留在这里,并不能帮到夜南冥什么,还不如去搬救兵。 “朝儿知道了。” 夜南冥深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抱了他一下,“乖!” 说完便站起来,将永朝挡在身后,看着那个假的初樱,冷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初樱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龙魂!” 说完眼中散发出贪婪的光芒,整张脸上都挂着兴奋且又诡异的笑。 “不可能!” 夜南冥回答得同样是斩钉截铁,不给对方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说完,手中承影指向那初樱,冷声道:“你今日若是敢伤害朝儿一根汗毛,寡人定会教你这里所有的魂魄全部化成一缕烟。” “你舍得杀我吗?” 那初樱却是不急不缓的问了一句,似乎笃定了夜南冥是下不下去手的。 夜南冥看着对方,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他知道自己的软肋,知道自己最害怕什么,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你已经害死过我了,这一次你还要杀我吗?”见他明显犹豫了,那假的初樱脸上渐渐浮现出得意之色。 夜南冥明显有些动摇,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说是自己害死了初樱之后,便更加的犹豫不决了。 “你不是小樱,你不是……”他突然怒吼一声,手中承影直接朝对方刺过去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的冷静导致的。 对方见状瞬间脸色大变,连忙后退,那人身后的门被打开,夜南冥说是带着永朝以不可捕捉的速度窜出去,那人见自己上了当,立马想要上前阻止,夜南冥自然不会再给他抓到永朝的机会,直接将永朝王上一推,沉声道“将墙壁上的油封拧开,出去以后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吵着声音的方向跑。” “父王!”永朝心中担心,趴在石阶上大声喊到,还是想跟夜南冥一起走。 可是此时,那假的初樱已经知道了夜南冥的意图,脸上重新长出了一副面具,夜南冥大喊一声“快走!”便飞身挡住了对方,阻止他去抓永朝。 永朝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上跑,果然看到墙壁上有一盏油灯,两只小手抱住油灯左右试了一下,转动开来,头顶的石板就缓缓打开了。 他回头看向夜南冥的时候,夜南冥已经不见了踪影。 “父王!”他哭着大喊道,但是刚才夜南冥的嘱咐他不敢忘,远处地道,可是一出去,并没有听到声音,一下子就慌神了。 凤凰堡,房间里的烛光有些飘忽不定,蔡婆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早已经汗如雨下,仅仅是通过这个就可以看出,她内心其实是非常紧张的。 “你们平日里谁跟小世子更亲近些?” 只见蔡婆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在场的郁尘和北齐。 郁尘看向北齐,北齐立马回到“我与小世子每日都是呆在一起的,跟他很亲近。” “快过来,喊他,让他快点跟着你回来。” 蔡婆的语气里急迫而且不容置疑,北齐赶忙前去,再永朝身边蹲下,握着他的手开口喊到“小世子,回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不要停,一直喊”蔡婆在旁边明命令到时候,损失终止了,永朝就很有可能会迷路。 幽冥世界的永朝正没有方向的在道观里到处乱窜,可是不管他怎么走,都始终走不出去。 就在他一边哭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北齐的声音,与此同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隐隐的光,似是在指引着他往前走。 瞬间喜极而泣,好忙跟着那光亮不停的往前跑,与此同时嘴里也不听的喊着夜南冥,不停的回头看,可是缺看到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正在朝这边追来。 他内心恐惧,赶忙不停的往前跑生怕被对方给追上,生怕自己在被抓回去。 “父王,父王,你在哪里……” 他只看到了那个坏人却没有看到夜南冥,他想回头去找,可是夜南冥说过,一定要不听的往前跑而且也说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停下来,他一定会追上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异常尖利阴森的笑,永朝感觉对的的声音就在自己身后,顿时脸色吓得苍白,就在这是,一着急,没有注意脚下的路,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马上就要追上自己了,赶忙爬起来想要继续跑,缺不良脚突然被一根绳子缠住了,将自己再次绊倒,身子迅速往后被拖去。 “父王!救命……” 他一边喊一边试图让自己做起来,而此时房间里永朝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片伤口,是在地上被搓破了皮肤正往外不断渗着血丝,而永朝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停的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齐紧张不已,但是他不敢停下来,郁尘见状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 第七百六十二章 杀了她 “他被人抓到了。”蔡婆面色凝重,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永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回来了。 事情更不会这么容易。 北齐和郁尘一听,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苍白,“那该怎么办?蔡婆,我求求你,让我进去救小世子可好?” 一边的南莫,见状面色也好看到哪里去,沉冷着脸,思索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然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定是要出事的。 只见蔡婆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的,你就算进去了,也不能帮任何忙。” 蔡婆的话,让几人之间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南莫见状,立马转身往外走,九凤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知道他要去哪里,并不做声,只是默默地看向永朝,道:“王上在那边,且先等等。” 夜南冥的身手不是他们所能一清二楚的,想必定然不会让永朝这么容易被抓到。 幽冥世界,永朝眼看着自己被那根红绳绑住手脚迅速往后退,眼看着就要被拖过去了,情急之下,连忙双手抓住那根红绳,大抵是因为手上有血的缘故,那红绳,在沾到了他的血之后浸润迅速松开他,缩了回去。 永朝突然失去了力量,突然一下子重重摔倒了在了地上,差点屁股开花。 他慌忙爬起来,翻身就往回跑,可是没跑几步,那戴着面具的男人竟然直接飞到了自己的面前,挡在了面前,如此一来,永朝便再也没有了逃跑的地方。 可是对方并没有立马上前来抓自己,而是缓缓抬手摘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女子的脸,那脸,永朝在地道里看过,当时光线昏暗,并没来得及细看,如今一看,倒是瞬间惊叹起来,这不是他卿酒奶奶房间里那副画上自己的母后吗? “朝儿,我是你母后啊,怎么的不认识我了?” 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极其温柔,同时满是惆怅和失望。 永朝的身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僵住了,难以置信的那女子,不停摇头,“不对,我父王刚才说你不是真正的母后。” 永朝不断的摇头否认,说什么都不相信。 可是对方竟然在一瞬间哭了起来:“朝儿,你这是连你的母后都不认了吗?” 永朝不断摇头,“你不是母后,我母后是不会伤害我和父王的。” 在地道里的时候,她分明是想杀了自己和夜南冥。 如此说着,他不断后退,试图想要往后去找逃跑的路线,可是自己没后几步,那人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 “朝儿乖,过来,到母后这里来。” 永朝听到那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整个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转身一看,便看到那女子已经朝自己伸出手来了,而那手,是一种石灰一样的灰白,没有丝毫血色。 永朝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在他吓得紧闭上双眼,大喊一声:“父王救命。”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面前起了一阵风,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身着玄色游龙衣袍的人背对着自己站在自己面前。 “父王!” 他大喊一声,却不见夜南冥回过头来,而是沉声道:“朝儿,快走。” “父王你怎么办?儿臣要跟父王一起走。” 永朝不愿意再一个人走了,想要跟夜南冥一起,可是夜南冥并不答应,而是冷声道:“你先走,我待会儿来追你。” 又是那一句话,永朝都已经快不相信了,可是如今的场景并没有办法,便道:“父王一定要快点来。” “我知道!”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便听到后面永朝跑开的脚步声。 “他跑不出去的。” 那假的初樱站在夜南冥面前,看着他手中的承影剑,以为捏沾了血而嗡嗡作响,自信满满的开口,似乎早就已经笃定了,他和永朝今日都是离不开这里的。 夜南冥冷着眸子,并不会所动,而是缓缓抬起剑,冷声道:“寡人给过你机会了!” 可是对方并没有被吓到,而是面色无比凄惨的笑了起来,“我曾经为了你,弃了自己的皮囊,流尽了自己的血,为你生下两个孩子,你却弄丢了一个,你在我怀孕期间对其他女子有意,害得我见了红……” “不是的,寡人没有对其她女子有意,你胡说……” 夜南冥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突然失声大喊道。 可是,初樱的死一直以来都是他难以言喻的隐痛,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呵,我生产那日,你难道不是和那个女子在一起?” 那假的初樱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反声质问道,这一下,便是夜南冥缄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住的摇头,“不是你说的那样,寡人心中,一直都只有一个小樱……” 说到一半,他突然抬眸,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突然充满了血色,满是血丝,狠狠的瞪着对方,不等对方躲避,手中长剑便已经往前推去了。 而此时此刻却发生了无比惊奇的一幕,那便是,那假的初樱非但没有多,反而是迎着剑锋撞了上来,那承影剑缓缓穿过她的身子,她看着一脸惊愕的夜南冥,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凄凉的笑:“你终究,还是,杀了我!” 夜南冥:“……” 他原本还保存着一丝清醒的脑子里突然变得异常混乱,就突然嗡的一下,全部炸开了。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对方会这样做。 第七百六十三章 永朝醒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慌忙丢开自己手中的长剑,神色慌张。 那承影剑还插在对方身上,从胸膛穿过,从背后传出,就连上面的鲜血,都那么的逼真。 而此时另一边的永朝,在北齐声音的指引下不断往前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路上总是有人来拦自己,他抬手想要去挡,那些人却是在一瞬间纷纷往后面躲去。 前面的迷雾越来越大,永朝停下来,惊鸿万分的看着四周,他总感觉在自己四周沾满了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这种感觉是很痛苦的,因为他找不到夜南冥,也没办法去去抵御他们。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只见那挫伤的地方竟然覆着一层金色的东西。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血,可是他不知道,那就是他的血。 在这个世界里,人最本质的属性定会暴露无遗,所以,他的真身是什么,就会流什么血。 “小世子,穿过那片迷雾,回来吧!” 是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永朝记起夜南冥说过若是这个苍老的生意响起,自己也一定要跟着往前走。 “可是我父王还没有来!” “他会来的,你先回来……” 蔡婆握着他的手喃喃道,似是在隔空跟永朝对话。 而此时另一边阁楼上,初樱看着面前将一切又从新跟自己说了一遍的南莫,“下去吧,我不相信他连自己儿子都救不出来。” 他的本事,怕是没有那么的不堪一击。 南莫见她都如此说了,自己若是再多说什么也不合适了,便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说完便再次退了下去,初樱透过窗户看着下面出去了的南莫,微微叹了一口气,“姑姑,帮我准备一副面具吧。” “你是要下去?” 黑衣圣女突然震惊的问道。 初樱低头浮着自己的杯中的茶,淡淡道:“终归是自己的儿子,亏欠他的已经太多了,若是他再出不来,我便进去看看。” 不是都说那幽冥世界里一切可怕的对象都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幻化而成的吗?她倒是有些好奇,夜南冥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再等等吧,说不定是没有事的。” 黑衣圣女出言安慰道,初樱却只是淡淡的笑着:“派人去准备吧。” 幽冥世界了,永朝在迷糊中不断的乱窜。 “朝儿!” 正跑着,忽然听到前面有脚步声和喊声,抬头看去,就看到夜南冥正在自己的前面,赶忙追上前去,“父王,父王……” “不要过来!” 夜南冥却突然出声阻止了他,不让他过来,永朝顿时就停下来了,不明白的看着夜南冥。 “转身,往一边去,不要管我,我们都会出去的,等你睁开眼睛的 ,我便回来了。” 夜南冥远远的望着他的,却没有动,永朝虽然听不懂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也能明白,他是让自己想走。 “父王,一言为定!” 冲着夜南冥大喊喊道,夜南冥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一抹看不大真切的笑,“一言为定!” 当永朝转身跑开的时候,夜南冥身后,莫名多了一个影子,一只手缓缓爬上他的肩膀…… 永朝终于是跑出了那片迷雾,看着面前陌生的房子,群起错落,染着点点光亮。 “小世子,进来吧!” 依旧是那个苍老的声音,永朝看着不远处的楼上,站着一个人,佝偻着身子,正看着自己。 而那声音,就是从她那里发出来的。 永朝疑惑的看着她,慢慢卖出步子。 刚走上那走廊,就看到那老婆婆转身进了房间。 永朝上前走到门口,往里面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北齐和郁尘,惊喜的喊道:“北齐,郁尘……” 可是,他们好像听不到自己声音的,只是望着门口,眼神有些空洞,就好像,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唯独那老婆婆,看着他,沉声道:“快来吧,回到你身体里来吧。” 她是可以看到他的。 永朝走了进去,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夜南冥,突然道:“婆婆 ,我父王呢?” “他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蔡婆回道,看了夜南冥一眼,他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应但就是没事的。 永朝走过去,爬上床,躺了下去,与自己的身体重合。 只见蔡婆重新握起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永朝便有了动静,缓缓转型。 “小世子,你终于醒了。” 北齐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没能管理好的自己的情绪,一把将永朝抱住,情绪激动。 永朝看着他,脸上满是疑惑,似是有些不太明白一样 。 “北齐,我们这是在哪里?” “南疆!” 北齐回到,永朝想了一下,“母后的家乡吗?” 见北齐点头,再看向身边的夜南冥,翻身起来,跪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喊道:“父王,你醒醒,朝儿已经回来了,你快回来啊,你回来看看,我们到母后的家乡里来了。” 他摇着夜南冥的手臂,却始终不见夜南冥醒来,整个人瞬间着急得不行,回头看向蔡婆,带着哭腔问道:“婆婆,我父王为何还不醒啊?” 不是说很快就醒了吗?为何到现在还不醒? 蔡婆脸色也不轻松,回头往外面看去,天就快要亮了,夜南冥若是再不回来,今日,便是回不来了。 “婆婆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父王为何到现在都还没醒啊。” “你在那边最后一次见到王上是什么时候?” 蔡婆开口问他。 “迷雾里,父王让我想走,说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也就回来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 蔡婆死了 永朝说着,差点又要哭出来了,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为何都醒了这么久还不见夜南冥回来,他甚至都觉得,夜南冥是骗自己的了。 蔡婆想了一下,出言安慰道“再等等吧若是再不回来,再做打算。” 听到蔡婆这么一说,永朝眼眶瞬间就红了,回头看向夜南冥,哭到:“父王,你醒醒啊,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你若是再这样摇寡人,寡人就又要睡着了。” 夜南冥虽然眼睛没有睁开,但是已经开口说话了,屋子里的人瞬间愣住,在反应了片刻之后,纷纷大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北齐和郁尘,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王上,总算是回来了。” 郁尘心中高兴,开口道。 而一边的蔡婆,也终于是跟着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回来了,就是万事大吉了。” 夜南冥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挂着眼泪的永朝,抬手想要去擦掉他脸颊的眼泪,却是抬起的手又顿了一下,笑道:“不起说都是男子汉了吗?为何要不赶紧擦掉眼泪?” 永朝一听,破涕为笑,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夜南冥看向周围,缓缓坐起来,将永朝揽入怀中,心疼无比,“辛苦你们了。” 说完再看向蔡婆,笑道:“谢谢你,蔡婆,若是没有你,寡人也救不出朝儿,更不能从里面出来了。” 蔡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疲惫之色,:“王上言重了,一切都是王上自己的努力。” 她在外面,什么都坐不了。 而此时外面站在门口的初樱,听到里面夜南冥的声音,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 既然是回来了,那一切便可以了,自己自是不必再走这一遭,辛苦这一趟了。 南莫瞥见了门口的初樱,想了一下,抬步出去,初樱见他出来,自己则转身往外走。 南莫见初樱戴着一副面具,好奇道:“大人刚才是想去救王上吗?” “是打算去救我儿子。”初樱淡声道,语气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是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南莫却是看得出来的,她的目的,应当不止是去救永朝那么简单。 但是初樱不承认,自己也就不揭穿,接着又道:“王上将小世子的魂魄找回来了,这两日应当就要回去了。” “嗯,我明日便要回去了。”初樱说着,显然是还在嘴硬。 南莫见状,应了一声:“那属下命人去准备着。” 此时房间里,九凤出去吩咐人做吃的去了,郁尘和北齐都出去了,唯独蔡婆还在,说是要给夜南冥和永朝安魂。 永朝醒来之后倒是比之前更加爱说话些了,对于蔡婆,她也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虽然蔡婆的模样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小世子,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与王上有话要说。”蔡婆看着永朝,柔声道。 永朝有些不舍的看着夜南冥,问:“父王也吃一点好不好?” “寡人很快就来,你先过去。” 夜南冥开开口回到,等永朝出去了,蔡婆看着夜南冥,深深叹了口气,“小世子这一次虽然逢凶化吉,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并不代表下一次还会这么幸运,因为小世子体内龙魂的缘故,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惦记着,此番回去王上一定要多加注意才是。” “多谢蔡婆提醒,寡人回去自会留心的。” 夜南冥说着,语气较刚才沉冷了几分。 蔡婆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香囊,递给夜南冥道:“这里面有个有一道安神符,回去之后,还请王上将这符佩戴在小世子的脖子上,放了保他魂魄不被轻易抓走。” 夜南冥伸手去接,蔡婆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夜南冥的手指,在那一瞬间,蔡婆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那手猛地弹了出去,一脸惊恐的看着夜南冥。 可是夜南冥却像没事人一样,看着蔡婆,好奇到:“蔡婆,你怎么了?” 那香囊被丢到地上,夜南冥弯腰去捡,蔡婆就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脸色越沉重,甚至是,越恐惧。 “累了一晚上了,我便回去了,王上也早点休息。”说完她便要走,却被夜南冥喊住了。 “蔡婆。”夜南冥幽幽开口。 蔡婆停下来,没有转身,而是直接问:“王上可还有事?” “你为何突然反应这么奇怪?” 夜南冥看着她,幽幽开口问道,蔡婆想了一下,解释到:“没有,大抵是人老了,思想有些不受控制了。” “是吗?” 夜南冥好像有些不相信,遂重复了一遍。 蔡婆点头,“是的,王上和小世子吃完饭,多休息一会儿,刚回神,需要休息。” “好!” 夜南冥说了,蔡婆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夜南冥突然开口道:“蔡婆年纪确实是大了。” 蔡婆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蔡婆回到家,慌忙搬出自己的占卜工具给自己算一卦。 看着面前的卦象,整个人瞬间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恐惧越来越浓烈了。 中午时分,初樱准备走了,九凤却匆匆上楼,“身后,祭司大人,蔡婆死了!” “你说什么?” 黑衣圣女和初樱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刚才还在嘱咐初樱回去要注意身子的黑衣圣女几乎立马推拉窗户,看向蔡婆住的房子。 “中午属下派人去找蔡婆要点药草,因为小世子好似精气神不怎么好,结果下属进去便看到蔡婆趴在地上,心脏被人挖了去。” 九凤说着,脸上尽是悲痛和难以置信,明明早上都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第七百六十五 黑色身影 “此事必有蹊跷,先去把消息压下来,不要让王上他们知道了。”凤凰圣女冷静下来,沉声吩咐到。 九凤应了一声,“属下明白,除了那去取药的下属,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带我去看看。”只见初樱直接开口到,说要表演往下走。 “小樱,先探查死因,其他的等回来再商量。”黑衣圣女害怕初樱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一时冲动就直接一个人行动了,遂开口叮嘱道。 初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 说完由九凤带着下了楼,她们并没有从正面上下去,而是通过后门绕下去的。 进了蔡婆的房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还未散去的血腥味,初樱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对于蔡婆,她虽说不上十分的好感,却也不讨厌,因为知道,她并没有害自己之意。 “祭司大人小心。” 九凤在旁边叮嘱到,因为蔡婆一死,养的那些蛊虫便没有了可以存活的条件,遂在房间里到处乱窜。 初樱避开面前的一只蟾蜍,踏步进去,就看到蔡婆躺在地上,面上盖着一层白布,而那胸膛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浸透染红了。 “蔡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在蔡婆身边蹲下,抬手要去揭开白布,被九凤给拦了下来,“这种事情就交给属下来处理,蔡婆死相可怖,祭司大人不要去看了。” 九凤开口劝道,因为自己刚才看过了,所以知道有多可怕。 初樱却不以为意,反倒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比这更恐怖的场景都见过,这又算得了什么?”说完便将那白布揭开了,露出蔡婆那张苍白如死灰的脸,眼睛睁得极大,死不瞑目,而且在她死之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然,绝对不会是这副表情。 “王爷和小世子相继醒了之后,蔡婆便说要回来休息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九凤说着,却是忽略了自己并没有看到蔡婆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上和小世子在做什么?” 初樱问道,他们两个刚醒,蔡婆就突然暴毙,这也未免显得太过蹊跷了,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并不是她故意针对夜南冥,而是这件事情很自然就联想到了他。 可是,他并没有杀害蔡婆的理由。 换个角度说,永朝的命是蔡婆救的,所以,也不排除是有人嫌她管了闲事。 “王上和小世子吃完饭就去休息了。”九凤回到,想了一下,沉声询问道“大人是怀疑王上吗?” “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 初樱淡声道,说完伸手将蔡婆的眼睛阖上,可是她刚松开手蔡婆的眼睛又重新睁开了。 “蔡婆死不瞑目!”九凤在旁边见到这现象,叹了一口气,开口到。 初樱顿了一下,突觉得心中一阵心酸之感涌上来,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胸膛,杀了便杀了,为何要将心脏都挖走? 沉声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说完重新将手覆到她的眼睛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头有些发凉,想来蔡婆孤苦一生,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竟然轮到如此地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待她拿开手的时候,蔡婆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是那脸上,还挂着几分恐惧。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竟会害怕到如此地步? 起身背转过去,沉声道:“去将南莫叫来。” “属下这就去。”九凤说完便转过身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初樱一人,阴森得有些可怕,初樱只觉得背后冷意阵阵,但是想着这屋子里才死了人,应当是心理作用。 可是正当她想踏出去,到外面去等南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猛地转身,便看到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初樱当即厉声喝到:“是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应她,那东西也瞬间不动了,初樱三两步并上前,方才发现竟然是一条手腕粗的黑蛇,想到第一次开始看到的那条小黑蛇,难不成,是同一条? 那黑蛇盘在角落里,两只眼睛发着凌凌的光,正吐着信子望着她,并没有攻击之意,反倒看上去有些恹恹的。 “你主人已经不在了,你若是有灵性,便离开这里吧。”她开口到,如今蔡婆已死,这些动物若是一直在这里,到时候也只有饿死的份儿。 “他们都是蔡婆一手养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是断不会离开这里的。”身后传来南莫的声音,初樱听到声音会有看了一眼已经进来了的南莫,道“既然是来了,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我下午要回去。” “发生了这等事情祭司大人还要下午回去吗?” 南莫反声问道,他原以为初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留下来。 “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理便好了,我要回去看夕儿。” 她倒可谓是归心似箭。 南莫见状,也并不勉强,只是掀开白布看了蔡婆一眼,轻嘶一声,“依属下的意思,祭司还是多留两天吧。” “你看出什么了?” 初樱反问,南莫抬头,回道:“杀人灭口!” 初樱嗯了一声,“所以你确定回来的永朝和夜南冥就是其人?” 初樱一句话道破了其中的奥秘,看着南莫,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南莫站起身来,低下头:“祭司能想到的问题凶手定然也想到了。” “也许对方是反其道而行也不一定。” 初樱并没打算让步,甚至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凶手肯定就是夜南冥和永朝中的一个。 见南莫陈默了不说话,她也不在追问,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走道:“我已经吩咐了九凤妥善处理蔡婆的后事,这件事情……”走到外面,还没说完,便看到院子边上有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立马住了嘴。 第七百六十六章 另有其人 “怎么了?”南莫叫她突然停下,脸色都跟着变了,便开口问道。 初樱看着方才出现身影的方向,脸色凝重,道“你派人去将夜南冥和永朝看住,我去找黑衣圣女。” 说完便快不往上走,想要去阁楼,她戴上面具,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南莫一眼,便离开了。 南莫看到她这副反应,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便相跟着离开了。 初樱刚走上去,就看到夜南冥和永朝一大一小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本来已经是尽量避开了,却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永朝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疑惑,再抬头看看夜南冥,见他也一直盯着对方,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替自己的母后吃醋,遂拉了拉夜南冥,开口提醒道;“父王,我们挡人家的路了。” 可是夜南冥却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目光一直死死锁在初樱身上。 初樱许是许久不曾跟夜南冥打过照面的缘故,突然被他这样看着,心中竟隐隐有些紧张,但是对方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 三人便这样僵持着,纵使是她之前万般冷漠,此时此刻见到真人,心中都难免会有其他的情愫慢慢复活。 “南莫见过祭司大人。” 背后传来南莫的声音,初樱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南莫,淡淡应了一声。 “想必阁下便是南疆新任祭司了。”夜南冥缓缓开口,声线低沉,一如往常。 初樱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被针轻轻的扎了一下,有些隐隐作痛。 嗯了一声,“正是,王上大驾光临,未曾亲临迎接,还望见谅。”她说着,微微弯腰揖了一礼,语气平淡如斯,不沾染半点情绪。 夜南冥跟着回了一礼,“祭司公事繁忙,自是不必迎接,本来寡人此行便没打算惊动太多人。” 他解释着,初樱也停了进去,只是心中仍旧还是有些紧张,犹如小鹿乱撞一般,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便继续道“我还有事,便先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南莫。” “多谢祭司大人。”夜南冥回礼,初樱没有在做声,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在经过永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永朝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低头瞥了他一眼,可是就是那一眼,小家伙竟然望着她笑了起来。 “姐姐的眼睛好漂亮。” 姐姐? 永朝脱口而出,喊得初樱都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能接受。 “朝儿,她是南疆的祭司休得无礼!”夜南冥开口提醒到,永朝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望着初樱离开的背影,问“父王,你可是认识那个姐姐?” “不认识!”夜南冥干脆回到,看到南莫还在旁边没有离开,脸上立马升起了笑意,道:“竟不知道祭司大人也在此地,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访,倒是寡人的不是了。” 南莫看着面前的夜南冥,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可是越是这样,或许才越是可疑。 “祭司大人与圣女是好友,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凤凰寨小住上几日。” 对于刚才初樱对夜南冥的冷漠态度只字不提。 夜南冥哦了一声,道:“既然南莫长老在这里,寡人便也就不让人去找长老了,如今朝儿已经好了,寡人便打算下午启程回晟州了。” “王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南莫有些惊讶,就算要走,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吧,永朝刚醒,就要往回赶了? 如此一来,便是真的有些可疑了。 夜南冥点头,“宫中事务繁忙,寡人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需得早些回去才行。” 南莫见夜南冥是下定了决心想要早点离开这里,想了一下,劝到:“如今小世子刚醒,王上若是要回去,南莫自然是不应该拦着,只是,南莫担心小世子上路魂魄不稳,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建议王上明日再带小世子回去也不迟。” 他尽可能的想要多拖延些时间,如此一来,也好将事情调查清楚。 “父王,我们就再住一晚上吧,儿臣好不容易到南疆来,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永朝开口,语气明明带着祈求,可是听起来却显得有些生硬,果然是身体刚好不久,性子就又恢复之前了。 永朝都表态了,夜南冥依然是不会再坚持下去,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让朝儿再休息休息。” “谢谢父王!” 永朝说完,看了南莫一眼,勾唇笑了起来。 “那南莫就先去忙了,王上若是有事尽管派人来知会南莫一声就可以了。” “多谢!” 夜南冥道谢,南莫却听得别扭,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夜南冥,只见他深色沉郁,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而此时阁楼上,九凤上来的时候初樱正看着楼下,跟黑衣圣女行了一礼,道:“祭司大人,圣女,蔡婆的心脏,被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黑衣圣女问着,初樱跟着转过身,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后山!”九凤说到,随即立马又补了一句“还有几具凤凰女的尸体。” 所以说死的人,不仅仅只有蔡婆了。 “什么时候死的?” 属下赶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刚咽气,一共三具尸体,另外两具还没有完全僵硬。 “但是刚才上来我才遇到夜南冥和永朝在一起!” 初樱开口,由此可见,那后山的凶手绝对不会是夜南冥。 事情几乎是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她一开始怀疑的就是夜南冥。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一反常态 “立马全部戒严,应该是有东西从幽冥世界跑出来了,那三具尸体包括蔡婆的立马全部烧掉。”黑衣圣女立马命令道,九凤一听,也顿时觉得情况不妙,赶忙转身往楼下走。 九凤走后,黑衣圣女当即往内室走,初樱跟上去,“我能做什么。” “帮我看住门,不要让任何东西进来了。” 黑衣圣女当即开口道,语气严肃,不容任何人多问。 出名嗯了一声,双手合十,转转划圈,然后手掌中间出现一道光亮,她抬手,将那内室以黑衣圣女为中心结了一道屏障,道“这样没有个厉害的主儿就打扰不到你了。” 黑衣圣女叫初樱如此偷懒的做法,无奈摇头,嘱咐道:“你不要出去!” “放心吧,我等你!” 她开口道,确实打算着等下溜出去,凤凰寨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只见黑衣圣女在蒲团前盘腿坐下,双手手掌相对重叠,初樱倚在门口,看着外面,透过那窗户,看着外面隐隐有一道屏障,将整个凤凰山山头包裹其中,再看看黑衣圣女,她两手之间的光晕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深,缓缓往上升腾。 她也看懂了其中一二,不动声色的下了楼,看着面前来去匆匆的凤凰女,再看向夜南冥的客房所在的方向,神色凝重。 而夜南冥此时正站在走廊上,似是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面色并不怎么轻松。 “王上,有人在后山发现了凤凰女的尸体,此时圣女下令戒严,追查凶手。” 郁尘从一边匆匆走来,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夜南冥。 夜南冥嗯了一声,目光却并没有收回来:“看来,我们是要在这里再耽搁几日了。” “还有,属下刚才下山的时候,看到南莫和圣女都从蔡婆家里出来,便多停留了一会儿,发现,蔡婆死了!” 郁尘对于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其实是不小的,因为在他心中,小世子可以平安回来,虽然是夜南冥去找的,但是也有蔡婆很大的功劳。 “死了?” 夜南冥脸上满是震惊,回头看向郁尘,似乎也很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属下不知,想必她们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是秘密处理的。” 说完看了一眼这看似平静的凤凰寨,其实,并不是那么平静。 夜南冥长叹一口气,“可惜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他似是很想不通,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郁尘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如今思绪复杂,根本就理不清头绪,而且他隐隐也有感觉,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夜南冥和永朝醒了之后。 “王上!” 九凤的声音从尽头传来,夜南冥回头,看着她走过来,淡声道:“圣女可是有事?” 九凤不动声色的将夜南冥自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开口问道:“九凤前来是想问一下王上,在幽冥世界可有遇到什么异常,或者是什么人?” “嗯?敢问圣女何出此言?” “今日我凤凰堡发生些怪异的事情,遂前来问问,看看是否是与幽冥世界的那些个邪祟有关系。” 九凤坦然道,虽然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是九凤既然在亲自前来询问了,那说明事情定还是十分严重的。 夜南冥哦了一声,略作深思,坦然道:“并没有!” 他回答得干脆,想了一下,继续解释道:“寡人找到朝儿的时候在道观里被人该拦住了,但是出了道观对方便没有再追上来了,后来,在路上跟朝儿走失了一段时间,所以较他晚一些回来。” 他言辞肯定,并不带半点撒谎之意。 可是真正撒谎的人,又怎会让人发现? 九凤听完,深吸一口气,“原是如此,九凤知道了,打扰了。” 她抬手作揖,夜南冥忙说举手之劳,九凤遂又问:“听南莫长老说王上打算明日回去了,不知可是真的?” 夜南冥点头,“晟州事务繁忙,寡人须得早些回去才是。” “既是如此,那九凤也不便多留,今晚会准备晚宴,为王上践行,还希望王上赏脸。” “一定前来!” 夜南冥回到,九凤也不多留,转身便要离开,临着离开的时候目光扫了一眼夜南冥,总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却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 总之就是感觉,怪怪的! 这种感觉,郁尘也感觉到了。 自从夜南冥醒来之后,总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倒不是说他说话做事,而是给人的感觉。 而永朝醒来就没有这种感觉。 望着夜南冥,道:“那属下先去准备着了。” “朝儿在睡觉,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了,寡人待会儿自然回去喊他。” 夜南冥叮嘱道,郁尘点头,“属下明白了!” 说完便也转身离开了,等人都走了,夜南冥转身抬步进了房间,看着床上睡着了的永朝,完全没有转醒的迹象。 到了晚上,凤凰堡又恢复了平静,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任何异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黑衣圣女加固了防御屏障,可以短时间内保证没有东西会侵袭这里。 但是那东西在暗,她们在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所以所有的凤凰女都被要求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不准单独行动。 到了的晚上晚宴的时候,初樱也出席了,与九凤同坐,因为戴着面具,加上一身华服,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认出来。 她扫了一眼夜南冥身边的永朝,却是看到他正在不停的打呵欠,似是很疲惫的样子。 第七百六十八章 践行 今天不是一直都在休息,怎么还会如此疲倦? 初樱虽说心中不甚明白,但是并没有立马就开口询问。 只见一半面具遮掩下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那隐在面距里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审视。 恰在此时,夜南冥的目光也跟着抬起,移到了她的身上。 “一直听闻南疆新任祭司华蓥夫人容貌与才华俱备,自继位之日起,南疆百姓安居乐业,边疆稳定,之前一直没有前来拜访,今日一见,只觉风姿绰约,刚柔相济,实乃一辈女中豪杰。” 初樱嘴唇微微上扬,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此时也染上了几分笑意,缓缓垂下头,淡笑出声:“王上谬赞了,” 之前的夜南冥,断然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就连守在后面的郁尘心中都明白,这种话从夜南冥口中说出来是很让人惊讶的,只是夜南冥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夜南冥见初樱并无意跟自己继续说下去,遂举起酒杯,朝她揖了一礼,初樱端起酒杯,回之以礼,喝完酒,目光看向一边不停打呵欠的永朝,问道:“小世子可是没有休息好,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永朝抬头望向初樱,不知为何,心中对这个带着面具的姐姐莫名的有很强的好感,甚至都希望能去跟她多说上两句话。 “回漂亮姐姐,我今日睡了一日了,可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睡不够。” 他说话声音虽然听起来清冷的很,但是丝毫掩饰不住他内心对初樱的喜欢,一句“漂亮姐姐,把在场的人全部都给都逗笑。 初樱也忍不住笑:“你都不曾看到过我长什么样子,怎么就知道我漂不漂亮,年不年轻?” 在这席间,能跟永朝说说笑也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这两日来,她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永朝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到:“我就是觉得你是个漂亮姐姐。” 在场的人听到他这样回答,瞬间全部跟着笑了起来,就连后面的郁尘,都不得不为自家小世子这抹了蜜的小嘴感到惊讶。 在王宫的时候,倒是不见他如此会说话,如今倒是要刮目相看了,甚至都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趋势了。 夜南冥也笑,看着初樱,解释道:“朝儿年幼无知,还望祭司大人不雅在意才好。” “他说了我爱听的话,我怎会介意?”初樱反问道,随即朝永朝招了招手,“小世子可否愿意过来坐在我身边?” 永朝心中自然是愿意的,但是明显又有些忌惮夜南冥,遂回头看向他,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去吧。” 夜南冥并不没有阻止,永朝心中大喜,立马撑着桌面起身,朝初樱走去。 席间的气氛稍微活络了许多,坐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的南莫,看着初樱变着法儿的想要跟永朝多说几句话,心中几多无奈。 兀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流转。 所有人表面上都没有任何异样,尤其是夜南冥,虽然说刚才说的那番话有些让人吃惊,但是此时此刻,举手投足之间,并没有任何异常。 永朝在初樱身边坐下,初樱当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的额头摸过去,只觉得有些冰冷。 再看看如今的天气,并不冷。 不动声色的牵起他的手,柔声道:“多少岁了?” 只觉得永朝的脉搏好似不太稳定,就好像,中气不足一般。 “虚岁两岁!” “两岁就这么会说话了,真棒!” 她用着一套表扬夕儿的方法表扬永朝,永朝却是瞬间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道:“除了皇爷爷和皇奶奶,还没有人这样表扬过朝儿。” 说完又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夜南冥,生怕被他听到。 初樱看了一眼夜南冥,再看向永朝,抿唇笑了笑:“你本来就很厉害。” 说完还抬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一脸的宠溺。 永朝得到她这样的宠溺,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对面的夜南冥,兀自喝着酒,只是时不时看了一眼永朝,初樱旁边的九凤看着初樱和永朝,画面倒是和谐得很,心中由不得感慨,母子不愧为母子,第一次接触,便可以如此亲密。 吃过饭,永朝遂夜南冥回去休息,初樱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深邃,似是酝酿着滔天的情绪。 “是不是后悔将孩子留给他了?” 南莫站在她身后,开口问道,目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初樱并不立马回答额,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南莫:“……” 初樱何时会说脏话了? 脸上尽是无可奈何,难道是他说错了么? 见她这幅样子,分明就是舍不得永朝,怎的还不让人说了? 半晚上,夜南冥坐在床边,看着正在熟睡的永朝,脸上挂着几抹琢磨不透的神情,有贪婪,兴奋…… 那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眸子突然折射出一样的光芒,宛若潜伏在黑夜中的魔鬼,正对自己的猎物虎视眈眈,盘算着怎样将其吃掉! 永朝睡梦中并不安稳,只是听到夜南冥不停的喊自己,不停的让自己快跑,不要回头,要一直往前跑。 他在梦中有些着急,明明很想醒,却是怎么都醒不了,他拼命的呼吸,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呼吸不上来了。 如此一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着急了,慌忙中喊了一声“父王,救命,父王……” 第七百六十九章 原形毕露 充满着恐惧的声音将边上一直盯着他的夜南冥惊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发现他是在做梦。 缓缓抬起手,手指微曲,放在他的头顶,那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开始扭曲,变得可怕。 慢慢的额,就看到永朝的头顶源源不断有龙气出来,形成一股烟,钻进夜南冥的手掌里,夜南冥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的满足和兴奋…… 黑暗中突然一道光亮如闪电一般撞了进来,直直的朝夜南冥的手劈过去,夜南冥反应极快,瞬间收回手,可是下一秒,就一道黑影从外面窜了进来,出手速度远远超过了夜南冥的预想。 他旋即起身,躲避对方的进攻。 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夜南冥和对方中间隔着一张床。 “从幽冥世界回来的果然不是真人!” 只听得初樱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冰冷的寒意,以及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杀意。 当她在窗外看到夜南冥居然在里面吸食永朝的龙气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根本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直接冲了出来。 果然幽冥世界里都是些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丧尽天良的邪祟,一个都留不得。 夜南冥听到她这样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却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一点都不还害怕,冷笑道:“知道又怎样,如今你若是强行将我从他身体里赶出来,他也活不成!” 夜南冥的灵魂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一天了,如今自己的魂魄已经适应了他的身体,赶出去,夜南冥的肉体马上就会死去,到时候就算是将夜南冥的魂魄找回来也是无济于事了。 “他活不活得成并不是你说了算。” 初樱冷声道,并不再给对方人任何一丝的余地,直接出手,手中含光已经出鞘,夜南冥同时也取出承影,房间里,刀光剑影,初樱攻势很猛,根本就不给对方哪怕一丁点还手的机会。 她若不是真的生气了,定然不会是现在这幅状态。 外面听到动静的郁尘匆忙过来敲门,“王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口询问道,里面的夜南冥一听,勾唇冷笑一声,对外喊道:“有人要刺杀寡人。” 话音刚落,郁尘就破门而入了,房间里一片漆黑,连忙点燃油灯,当他看到正在跟夜南冥打斗的不是别人,正是晚上在席间很喜欢小世子的南疆新任祭司华蓥夫人的时候,瞬间就僵住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华蓥夫人! “愣着干嘛,没敢出来吗,这根本就不是你家主子。” 初樱见郁尘杵在门口,像是没有反映过来一样,张口大喊一声。 郁尘听看向夜南冥,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面露凶色,呵斥道:“休得听他胡言,还不快来帮忙?” 夜南冥说完,郁尘的眼神忽然就变了,看了初樱一眼,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心中还是很感激她。 因为,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她救了自家小世子。 二话不说立马快步上前,从床上将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的永朝抱起来,匆匆往外走。 夜南冥见他要将永朝抱走,二话不说转身便要去攻击郁尘,初樱忙喊了一声:“小心!” 郁尘在听到初樱的那个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往旁边移,这么多年丰富的应变经验完全可以让他u盾躲开夜南冥这一掌。 可是躲过了这一掌,后面还有很多致命性攻击。 郁尘知道夜南冥的目标是自己怀中的永朝,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快步往外走。 但是夜南冥直接毫不犹豫的拦住了他的路,冷声道:“将朝儿给我。” 夜南冥说话,不容有任何质疑和违背。 夜南冥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一字一句坚决到:“我是不会把小世子给你的。”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人再伤害永朝了。 初樱见状,立马飞扑上前,挡在郁尘和夜南冥中间,拦住了夜南冥的去路,怜笙冰冷,“想从他手中带走朝儿,得先看看我愿不愿意!” 她都还没答应,便绝对不会让夜南冥带走永朝。 夜南冥看着自面前娇小的初樱,冷笑一声,“你放心,我再让也不会放过你!” 永朝的龙魂是百年难得一遇,尤其还是出生在帝王家的龙魂 ,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都已经到了自己手中,岂有不要之理?” 而且初樱如今送上门来,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要挟初樱以让南疆归属,何乐而不为? 北齐也闻声赶来了,九凤也带着人过来了,所有人将夜南冥团团围在中间。 郁尘将怀中的永朝递给北齐,然后自己缓缓转身,看着面前至今没有一丝恐惧,反倒是有些悠闲惬意的夜南冥,心中愤怒渐起。” “王上在哪里?” 他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沉声质问道,似是对方若是回答,他下一刻便会动手。 夜南冥见所有人都来了,脸上颇多无奈,甚至还有些可惜,摇了摇头,啧啧叹道:“本来还打算在这具身体里住上个十几二十年的,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 “你若是真的想一直占用这个身体,便不会这么着急的杀掉蔡婆,这么着急吸食永朝的龙气。” 初樱冷声开口,声线冰冷,她今日跟永朝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到他龙气不足,才会整个人看上去那么疲惫。 若不是晚上来守着,这家伙定会将他的龙气抽去一大半,若是这样的话,不出半月,永朝便会一命呜呼。 第七百七十章 理由 夜南冥听到初樱这么说,突然嗤笑起来,被揭穿之后不但不着急,反而是异常的冷静,就好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又这样,你奈我何?他的灵魂已经回不来了,你难道是想让他的肉体都死去吗?” 言外之意,初樱并不敢将自己的魂魄从夜南冥体内驱赶出来。 初樱被他这句话挑衅得心中怒火渐甚 ,冷哼一声,“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说完手中含光剑脱离开来,在半空中不断旋转,形成万箭齐发的趋势,正对着夜南冥的头顶,那由不断凝聚的剑气形成的屏障将夜南冥整个人罩在里面。 殊不知此时门口的郁尘被北齐,看着那把含光剑,还有那剑阵,瞠目结舌。 剑阵是夜南冥的必杀技,而那剑,是初樱的。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所谓的南疆新任祭司,华蓥夫人,到底是谁? “你若是识趣,便自己出来,否则,我定然教你魂灰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初樱一字一句,字字如铁,气势如虹,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被封闭在剑气里的夜南冥看着周围越来越浓的剑气,脸上渐渐升起了想要可以掩饰却又根本掩饰不掉的忌惮。 “你难道不知道,幽冥世界里的所有魂魄早就已经深处无界之外了,能不能轮回又有何用?” 因为根本就没有轮回一说,幽冥世界里的魂魄,若是可以出来,寄居肉体,便可活一世,否则,便只能永远游荡在幽冥世界里,不生不死。 说完,双手张开,那从永朝体内吸食的龙气已经使他的功力大为提高,所以那个小孩子真的是个很美味的东西,只是有些可惜了,若是能全部都得来,那自己定当可以在这世界上成为一霸。 双手中间渐渐凝聚起一团黑色的气体,对准那些剑气推过去。 初樱发力,不让对方破阵。 可是夜南冥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凝重,反倒还非常的轻松,似乎是绝对对付初樱一个人,绰绰有余。 南莫见状,害怕初樱受伤,立马上前,站到她背后,给她渡气。 在剑气的侵蚀下,夜南冥的身体和灵魂渐渐分离开来,但是有很快合为一体。 那灵魂在肉身里不停的挣扎,不想出来,却又被逼着要从里面出来。 初樱这才看到,那脱离夜南冥肉体的魂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像一个唱戏的人一般,可是很快又变成一个带着面具一身红衣的人,想一个稻草人一样悬在空中,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当他变成自己的模样的时候,那灵魂立马又与夜南冥的肉体重合了。 这下,初樱看清楚了! 所以,夜南冥在幽冥世界李碰到了有着自己长相的邪祟,才没能出来。 所以,他心中最恐惧,最在意,最害怕的人,是自己? “你们救不了他的,就算将我赶出来,也救不了他的。” 那带着唱戏面具的魂魄突然大笑道,盯着初樱,那眼神狠毒至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扰我好事?” 一字一句里,尽含杀意和滔天的恨意。 初樱看着痛苦不堪闭着眼睛的夜南冥,只觉得心脏被一根针穿透了,那种痛,让人有些呼吸不上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 夜南冥那样的人,不应该被这么轻易地打败的。 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打败? 初樱看着在自己的剑阵里不断挣扎的那个不停变幻的人,开口问道,语气平静,却又并不平静。 “我让我他了我,他便自杀了,听清楚了吗?他已经死了。” 那人说话之后,突然又变成了初樱的模样,就在那一瞬间,初樱怒吼一声,剑阵落下,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手掌发力,将夜南冥的肉体脱离剑阵,灵魂与肉体也是在这一瞬间找到剥离。 而那魂魄上面,钉满了长剑。 郁尘赶紧去接住夜南冥的肉身,扶到一边。 初樱深深吸一口气,看着被钉在自己剑阵中的那个带着面具的魂魄,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迈开脚,一步一步走过去,停在剑阵前面,看着他,眸子清冷。 “你问我为何多管闲事……”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冷静,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抬起手,握着自己手上的面具。 与此同时,九凤和南莫尽是神情一紧,看着初樱,担心不已。 “祭司大人……” 就在九凤开口的时候,初樱已经揭开了面具。 一般的郁尘和北齐,在看都初樱的侧脸的那一刻,几乎是瞬间道谢了一口冷气,一脸惊恐的看着初樱,恍若晴天霹雳,脸上满是震惊。 他们做梦都不会相信,在有生之年,会再一次看到初樱。 那个已经去世了快要两年的王后! 而那被钉在剑阵里的人,在看到初樱的面容的时候,也是瞬间僵住了。 “这,便是原因!” 初樱看着他,一字一句,冰冷如寒潭,同时,也如同地狱修罗,索命厉鬼……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人不停的摇头,说什么都不相信,初樱却不跟多说,收了剑阵,将他直接撞进一只黑色的布袋里,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抬步便往外走! “王后……” 还是郁尘,最先反应过来,开口喊了一声,只是喊这一声,声音就已经哽咽了。 初樱在门口停下来,没有回头,背对着郁尘,冷冷丢下一句,“保护好他的肉身!” 说完,便迈开步子离开了了,只留给所有人一个孤傲清冷的背影! 第七百七十一章 救他 郁尘脸上神情风云变化,似是还现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想必这里所有的人当中,除了自己和郁尘,还有昏睡中的永朝之外,都知道初樱的真实身份吧,这个所谓的华蓥夫人,在南疆从不露面的华蓥夫人,南疆新任祭司。 北齐缓缓起身,望向一边刚才明显是想要阻止的南莫,动了动喉咙,可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转身,从下属怀里接过永朝,出去了。 夜南冥被扶到床上躺下,郁尘替他盖好被子,站在床边,不知为何,明明控制得很好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了,望着夜南冥,湿了眼眶。 南莫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叹息,无奈道:“祭司大人既然让郁尘统领照顾好王上的肉体,自然不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 说完转过身,叹道:“我先走了,郁尘统领若是有事,便吩咐人去做便是了。” 然后看向九凤,九凤对于此番情景也感慨颇深,就在刚才初樱强行将夜南冥的肉身和那魂魄剥离的时候,她恍惚看到了当年那个不顾自己得生命也一定要就夜南冥的初樱。 此去经年,当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已然是物是人非了。 这一切,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凤凰堡如今上还算是安全的,郁尘统领不必太担心,待会儿我会让人在周围布防,保护王上的。” 不管怎么说,夜南冥是堂堂兖州大陆的王,是不可一世的王,是万万不可在凤凰寨出事的,不然,兖州大陆铁骑定会将凤凰寨踏为平地。 郁尘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说半个字,他现在思绪很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相信,初樱是真的去世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到头来,老天都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措手不及。 他甚至都想象不出,当夜南冥知道初樱的真实身份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一定比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吧。 那个他思念入骨的人,还活着! 南莫和九凤见郁尘不说话,自然也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便不多做停留,转身走了。 出了房间,两人一起走到走廊尽头,九凤看了一眼南莫,眸子里有几丝复杂的情绪,开口问道:“祭司大人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实在是想不到,该如何收场,如此一来,小公主的身份,怕是也藏不住了。” 说到这里,她眉眼间渐渐升起了浓浓的担忧,永夕只能是属于凤凰寨的,这是当初黑衣圣女救夜南冥提出的要求,也是初樱自己亲口答应的。 若是到时候夜南冥知道永夕在这里,定然要将永夕带回去,如此一来,这凤凰寨平静的生活,便要被打破了。 其实她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从永夕被带到凤凰寨的时候开始,这凤凰寨,就已经不平静了。 “祭司大人自己做的决定,自然有她 的原因……”南莫缓缓开口道,随即又补充道:“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她刚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而是到了最后,在这段时间里,她定然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肯定也是将后路都想好了的。 说完抬头,意味深长的望向那神圣庄严的阁楼,眼神复杂。 阁楼里,初樱将那黑色布袋丢到地上 ,坐到桌子边上兀自到了一杯茶,房间里没有人,她却对着空气开口道:“帮我引路,我要去幽冥世界一趟。” 说完,将茶杯放下,起身,踢了一脚那黑色布袋,“别装死!” “他在这个阁楼里什么都听不到。” 黑衣圣女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一如既往地冷静。 初樱转过头,就看到她从内室出来,看了一眼那黑色布袋,沉声道:“若不是这收魂袋,他在踏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魂飞湮灭了。” “因为你的结界?” 初樱问道。 黑衣圣女抬手将袖子王上抛了抛,“这阁楼,除了活人,皆不得入!” 说完看向初樱,问:“你决定好了,要去救他?” “总不能见死不救!” 初樱若无其事的回到,她此时此刻越是装得平静,内心其实就越是不平静的。 因为她刚才清楚得看到,这布袋里的家伙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夜南冥定然是做出了极度痛苦的挣扎。 这布袋里的家伙说夜南冥亲手杀了幻化成自己的他。 凤凰圣女看出来了,但是并不揭穿,对于初音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不会过分去揭穿她内心的隐秘。 长叹一口气,看着那黑布袋,“定是这精魅搞的鬼,那幽冥世界里,最厉害的当数这种精魅了,他们可以轻易捕捉到闯进去的人内心最隐痛的人或事,然后幻化成对方模样,让随访深陷其中,难以自救。” 蔡婆当初定是提醒了,只是夜南冥自己执念太深,才会到最后分不清相识与虚幻。 “你帮我引路吧,我去把他带回来。” 她不相信真的死在那里了,如不是魂飞魄散,便不会死。 “你当真是想好了?” 黑衣圣女再次开口确认,若是进去了,便是没有回头路了。 初樱点头,“想好了,就算是让他死,也不是死在这里。” 更何况,他本就没想过要他死,只是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罢了,只是,此生都不要再见到他罢了,只是…… 想忘了…… 将曾经的一切,彻彻底底的都忘了。 当初失忆的时候百般的想要找回记忆,如今却是百般的想要丢掉那些记忆。 第七百七十二章 只身进入 黑衣圣女见她如此坚决,知道也拦不住,道:“你将他带在一起吧,说不定他可以帮你找到王上。”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那黑色不带,嗯了一声。 “躺倒床上去吧。” 初樱转身走到床边,躺下,刚准备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看向圣女,道:“若是我回不来了,夕儿就交给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么悲观的想法,明明刚才都还自信满满的,怎的突然就变得如此不自信了? 黑衣圣女见她突然这么动情的模样,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初樱摇头,“无关后不后悔,只是觉得,我已经不能陪在朝儿身边了,总不能让他父亲都离他而去吧。” 说完便 闭上了眼睛,圣女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心中却是默念着,“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回不来的。” 既然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让她进去,定然会想办法让她回来的。 但是夜南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保证,一切,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能回来,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回来,那也怨不了任何人。 初樱只觉得耳畔起了风,圣女身上独特的清香渐渐氤氲在自己周围,让自己的脑袋晕乎乎,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自己听不懂的咒语。 “睁开眼睛吧。” 是黑衣圣女的声音,初樱听到声音之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房间里陈设,坐起来,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肉身还躺在床上。 “从后门出去,出了这个房间,便是幽冥世界,在哪里怎么去找他,找不找得到,救不救得回,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黑衣圣女的话和当初蔡婆对夜南冥说的话是差不多的,总是就是,在幽冥世界,一切外部的力量都是无法干扰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 或许,这也是当时夜南冥为何没有出来的缘故吧。 初樱嗯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将地上的黑色布袋捡起来,拎在手里,看着黑衣圣女,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谢谢你!” 黑衣圣女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给说得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道:“我只不过是帮你做我可以做的事情,后面还得靠你自己。” 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初樱,道:“将这个抹在眼睛上,可以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 初樱接过那小瓷瓶,看了一眼,“好,那我先走了。” “去吧!” 等初樱下了楼梯,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黑衣圣女的叮嘱:“万事小心,切不可大意。” “好!” 她停下来,回了一句,心中多了几分暖意,抬步下去了。 走到后门,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推开门。 门刚被推开一条缝 ,便有风挤进来,带着陌生的气息。 她将门完全打开,看到的,是一片雾气笼罩的地方,甚至,都看不清楚路。 “穿过面前的迷雾,出去便是幽冥世界了,那精魅不要这个时候放出来,须得出了这片迷雾才能放出来。” 是黑衣圣女的声音,殊不知,此时此刻,阁楼上,那装了半盆水的水盆里,倒映出的,正是初樱所在地方,以及孤身一人的初樱。 初樱将那小瓷瓶的液体抹了两滴在眼皮上,再睁眼时,竟然看到前面有一条幽微曲折的路。 而路边,依旧是迷雾,只是那迷雾里,隐隐有很多人在走动。 她拎着布袋抬步往前走,顺着那条路,往前走,路边有很人驻足好奇的打量着她,以及她手中黑色布袋,甚至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凑上前仔细看看的,可是刚要靠近的时候突然又自己缩了回去,似是她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初樱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含光剑剑柄,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与此同时,脚步一刻都不停下。 “没走多久,前面便出现了光亮,不是阳光,只是比这迷雾里明亮一些,所以格外的醒目。 当初樱走出那片迷雾的时候,转身看向自己来时的路的时候,原是一片森林,可是偌大的森林里,树干上并没有半片树叶。 全都是些枯树。 再转身,看着面前的场景,群山连绵,山上云蒸雾绕,倒是像极了道教圣地。 将含光剑置于手心,往上抛去,那剑阵再次出现,她将黑色布袋丢进去,很快,地上便出现了那精魅的形状。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似是还很痛苦的样子。 “带我去找人,若是找到了,我可放过你。” 她不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语气,直接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精魅看着她,整个人都是悬在空中的,时而变换成唱戏的模样,立在地上,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若是转过身去,单看背影,倒是真的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何以肯定我会带你去找他?” 那精魅开口问道,此时此刻纵使是被困在剑阵中,都依旧嘴硬不肯服输。 他之前在夜南冥面前那么厉害,怎么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困在这剑阵中。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可以让夜南冥被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夜南冥不厉害,而是因为他幻化成的那个人,是夜南冥下不下去手的人。 “我若是一日找不到他,那山上的道观,我便毁一座,直到找到他为之!”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指着不远处山上的一座座道观,一字一句,咬牙道,眼神里充满了戾气和杀意,似是下一刻,她便会真的说到做到。 第七百七十三章 他的命,便是她的命 那精魅一听,却是真的变得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又恢复冷静,冷笑道:“连夜南冥,这兖州大陆的王,都无能为力,你觉得你真的有这个能力?” “那你可以试试?” 初樱也丝毫没有退缩,后退一步,合掌置于胸前,随即缓缓划开,周围便起了风,而此时此刻的初樱,伸手俨然出映出一个比她高出三倍的黑影,以一种摧毁一切的气势越变越大! “魔尊之力?” 对方惊呼一声,立马指着初樱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以毁了你这幽冥世界的人。” 初樱声音愈发的冰冷阴鸷,却丝毫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 眼看着地上风卷沙石气,那精魅怜笙瞬间就变了,立马投降道:“我答应你,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知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找他!” 那精魅想要出来,可是被困在剑阵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如此一来,便只能答应下来。 见他答应了,初樱这才收了手,冷笑一声,“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不然,我定会教你后悔。” 说完,收了含光剑,与此同时,一根细小的黑绳绑到了他的手腕上,融了进去,就在他低头要去看的时候,那绳子已经不见了。 “你给我绑了什么?” “灵蛇蛊,你若是敢骗我,我便不会给你解药,你的灵魂便会全部被它啃食赶紧,最后,以你的灵魂为母体,迅速繁衍,整个幽冥世界的灵魂,都会被它蚕食干净。” 初樱幽幽开口,说完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阴狠的冷笑,“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说完突然转身,朝他伸出手,从他体内抽搐一团白色的光晕,“这是你从我儿子身上带走了,我须得取回来,防止被玷污了。” 说完装机黑色布袋里,绑在腰间。 那精魅现在被她吃得死死的,甚是连反抗,都不敢了。 “带路!” 初樱一手拿着剑,一手牵着红绳子,那红绳子是从他衣服上扯出来的,此时正缠着他的双手。 那精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厉害。 踏步走在前面,初樱则跟在后面,一路上,他都想跟初樱搭话,可是初樱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小樱!” 走了一段时间,初樱突然听到夜南冥的声音在喊自己,她立马抬头四处看去,却发现,除了那精魅,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再看那精魅,竟然正看着自己,开口跟自己说话,“小樱,放开我好不好,放开我,我好难受……” 初樱见他在自己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知道他肯定以为在自己面前他已经变成了夜南冥的模样,可是因为自己眼睛上抹了圣女给自己的东西,所以现在看过去,仍旧是那个样子,心里不由的一阵恶心。 “你若再敢作妖,信不信我现在就唤醒你体内的灵蛇蛊?” 语气里满是对那精魅的厌恶和嫌弃。 那精魅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惊愕出声:“你看不到我变幻的样子?” “你以为你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再来骗我?” 初樱反问,声音的尽是不屑,她也不太明白,这精魅到底是怎么想的,做事难道不用过脑子的? 果然,那精魅似是受了挫,便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继续带路。 “还有多久?” 初樱有些不耐烦了,甚至都觉得他在故意耍自己。 那精魅停下来,转身望着她,抬手指向不远处最高的那座山,“那天他亲手将剑刺进我的身体,然后我说了一句‘你终究是杀了我!’他情绪就崩溃了,一直问我怎么才能救我,我想他一定是失去理智了,便让他代替我去道观里炼丹药了。” 他开口解释道,可是初樱在停了之后却没有非常大的情绪变化,只是脸色更冷了几分。 “你还想骗我是不是?” 他说这话漏洞百出,按照这精魅的能力,绝对不知是一个炼丹的小喽啰那么简答。 见初樱脸色越来越难看,那精魅也害怕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骗你,我却是是让他去炼丹了,只不过是拿他炼丹而已,也不知道……啊……”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初樱眼神一凌,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与此同时,他的灵魂,像是被千万条虫子啃噬一样。 “还没有死还没死,他还没死,你先住手,我带你救他。” 那精魅一脸痛苦的在地上直打滚,初樱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因为要救夜南冥,她现在定然会将他撕成碎片。 只见她缓缓蹲下去,俯视着那精魅,轻笑一声,只是皮笑肉不笑,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可怕了。 “你知道吗?” “什么?” 初樱刚开口便停下了,随即又缓缓道,一字一句,“他的命,便是我的命,他若是有事,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得起的。” 而这句话,在将来的某一天,夜南冥也会在另一个地方,以同样的语气,对着另一个人说! 到底谁是谁的命,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得准? 那精魅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我这就带你去!” 初樱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琢磨不清楚。 到了半山腰,那精魅并没有带她上山,而是从半山腰的一个山洞进去了。 “等进去了,你一定不要让自己的气息暴露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站在石门前,叮嘱了一句,然后抬手,将手放上去,石门打开,初樱站在门口,放眼看进去,那里面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ps:大家再坚持坚持吧,目前只能保证日六千,还有十天,然后就给你们爆更好不好,现在三竖真的是力不从心啊,请大家理解一下哈,爱你们! 第七百七十四章 舍不得杀她 因为眼前的一切,和南山地宫里的一切布置,是异常相似的,特别是那树干中间的炼丹炉。 在南山地宫里,也有一出这样的地方的,那大殿中间便摆着这么一尊炼丹炉,看了那精魅一眼,冷声道:“这便是你们的老巢?” “不,这只是这里最大的一座炼丹山。” 那精魅回到,随即又补了一句,“夜南冥能生出带有龙魂的儿子,身份定然不简单,虽然我没有探知到他的龙魂,但是我相信,一定是在的。” “所以你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最好的炼丹药引自然是要在最好的炼丹炉里炼出来,才不至于说暴殄天物。” 对方说得一本真经,若是不知道的,倒是真的觉得他是在说一味极其珍贵的药引了,殊不知,那药引,是夜南冥的魂魄。 不屑的睨了对方一眼,心想着,夜南冥本就是下凡历劫来的,龙魂自然是被封起来了,怎会被你这等不安好心的东西给探知到。 幽幽回了一句,“我好似有些明白你们为何会被贬到五界之外了。” 她似是心中有所了然,说完,看了一眼,不容对方回答,又补了一句,“原是都是些没安好心的人,被驱逐到这里,我倒是觉得惩罚轻了些,倒是应该打入无间地狱,日日受油炸火烧之苦,生生世世 ,永不停息!”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毒舌,甚至都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轻了。 那精魅听她说完如此恶毒的话,第一次脸上出现了一丝隐痛,欲言又止,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这里,跟无间地狱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声音极轻,倒也是初樱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语气跟自己说话。 从一开始的不可一世,到后来的泼皮无赖,再到如今软语气,初樱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但是她没有这个心思跟他交流人生遭遇感悟,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冷声道:“喂,你且快点带路,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像一个老婆子似的。” 那精魅抬眼忘了她一眼,明显有些忌惮,想着在这幽冥世界无法无天了这么久,如今却受这种屈辱,想来都是让人心中颇为心酸的。 低下头,太往前走。 初樱走在她后面,大抵是真的因为隐去气息的缘故,周遭做工的人并没有对自己有过多注意,倒是看了那精魅,纷纷驻足行礼,对他似乎很是尊敬。 初樱心中却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他明明被自己束缚着,却还要装出一副潇洒的模样,倒真真是有些为难他了。 那精魅带着他一路往上走,这山中间全都是空的,一路踏着青石阶盘旋而上,他在半山腰停下,自己跟着停下,只见他将墙壁上油灯拧开,墙壁上便出现了一道门。 “他当初为了救那个孩子的时候,便是只身闯进这里的。” 听得那精魅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开口说着,初樱权当没有听见,看着两边紧挨着的石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可如此被囚禁在这种地方。 “就是这间了。” 那精魅停下,指着一扇紧闭的石门,开口道。 “打开!” 初樱冷声出口,语气更是下沉了几分,较之刚才的毒舌,此刻更多的是杀意和戾气。 那精魅似是已经习惯了她这变脸比变天还快的脾气,毕竟,在外面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抬手将手按在石门的正中间,那一块地方突然就凹了下去,与此同时,石门缓缓打开。 那种石头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心中有几分难受。 初樱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了些,只见门缓缓打开,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甚至,都看不到人在哪里。 只听里面有轻微的铁链展开的声音,如钝器在地上划过,听得人心里更加难受,却也更心疼。 随手从墙上摘下油灯,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这才终于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坐在脚落里熟悉的声音。 那背影清减了不少,看来着实是让人心疼。 那精魅看着初樱脸上深情翻云覆雨的变换,本想着说点什么的,但是想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说,可是那想说的话,明显又很多。 初樱要进去,却没有让自己先进去,而是先把那精魅推进去。 夜南冥听到声音,却始终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有人来救你了。” 那精魅开口提醒道,只是扭头看向初樱的时候,她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神情微微滞了一下,思索片刻,还是闭了嘴。 初樱,好似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 也不怪,毕竟,自己先是掳了她的儿子,如今又掳了他心爱之人,甚至,还杀了那个老婆子。 夜南冥听到声音,背影微微滞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却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喃喃开口:“小樱,对不起,对不起……” 那精魅一听,看向初樱,颇为无奈,“他还沉浸在杀死你的悲痛中。” 说完无奈耸耸肩,让到一边,“放心,我不会算计你,至少,现在不会!” 他心中比谁都明白,初樱给自己种下得这灵蛇蛊,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自己再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初樱扫了他一眼,虽然脸上的情绪被面具挡了去,但是那眼神里透出来的冷冽,还是让他后退了一步。 初樱收回目光,深深吸一口气,朝着夜南冥走去。 “小樱,对不起,寡人对不起你,寡人不是真的想杀你,你知道,寡人怎么舍得杀你……” 第七百七十五章 交易 夜南冥隐在一脸黑色下的脸上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初樱在他面前蹲下,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开口,“你没有杀她,是她自己生病去世的,起来吧,我带你回去,小世子还在等着你!” 她声音沉郁了几分,倒是跟刚才的声音有些不尽相似。 那一旁的精魅终于是明白了,初樱虽然不顾自己安危前来救他,却并没有打算跟他相认。 夜南冥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初樱,忽的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等缓了片刻,才喃喃开口,并没有问初樱是谁,而是痛苦无助的说了一句:“寡人亲手杀死了她!” “你当初的死定是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否则,不会让我稍施幻术他便深陷其中醒不来了。” 那精魅见状在一旁解释道,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倒是真的没想到,他竟会痴情到如此地步,倒是真的……” “闭嘴!” 初樱沉声冷喝道,对方突然瞬间就闭上了嘴,不敢在插话。 初樱深吸一口气,望着一脸颓然痛苦的夜南冥,心脏不断的抽痛,她那么不顾一切的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的人,不应该是如此痛苦的啊。 缓缓抬手,捧着他的脸, 身子微微伸直,主动吻了上去,那微微温热且颤抖着的唇与那冰冷的唇想触碰的时候,初樱脑海里猛地一个激灵,那久违的感觉让她甚至都觉得如今这场景有些不真实了。 那冷白色的光晕缓缓从她的口中渡到夜南冥口中,夜南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眼神里,一瞬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不知为何,却是突然热了眼眶,看着面前戴着面具吻着自己的人,那早已经干涸的眼窝里再次噙满了眼泪。 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一般,让人根本就琢磨不到时光的流逝。 初樱从他的唇瓣离开的时候,不知不觉,面具下,也带了一滴热泪。 起身,将黑色布袋取出来,将夜南冥的魂魄装了进去,转身面向那精魅时,已然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孔。 “你打算这样将他带出去?” 有些惊讶地看着初樱,开口问道。 “不然?” 初樱反问,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倒是跟刚才那个满是柔情的初樱判若两人。 “你这样是无法将他带出去的。” 那精魅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解释道:“他是自己来,须得自己回去才可以,不然就算你强行将他带回去了,魂魄也是无法跟肉身合二为一的。” “你进来之前不是说他的灵魂和肉体已经不能相融了?” 初樱反问一句,那精魅却是突然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悻悻的看了初樱一眼,道:“说是这样说,但是他体内定然有灵魂护体,而且你也不可能让他真的死掉的。” 初樱睨了他一眼,显然也是带着冷意的,也不回答他,而是直接抬步往外走,却听得后面那精魅说到:“若是没有我的带路,你是出不去了。” “你就这么自信?” 初樱显然有些不相信,对于这幽冥世界,她虽不敢说低估,却也绝对不会高估。 “这里的人已经感觉到了有外人闯入,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改变了,你就算侥幸出去了,也是找不到出路。” 那精魅说的话并不像是骗人的,可是在初樱听来,却有些像是骗人的。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对方。 那精魅见她不回答,无奈叹气,走上前,停在她面前,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什么条件!” 初樱立马接过话开口问道,对方想了一下,道:“条件自然是有的,那便是你要将我带出去。” 这幽冥世界的规矩实在事太多,若是想要出去,就必须要有与柔声相对应的灵魂,上一次,他是借着夜南冥的身份出去,这一次若是想再出去,就须得再找一个肉身。 “帮不了!” 初樱直接冷言拒绝,不给对方任何回旋的余地。 说完便要绕过他自己出去,却再次被他给拦下了:“你只需要将你儿子的那团龙气借我便可 ,待我出去,我自会还你。” “你觉得我会相信?”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打着这样的算盘。 “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而且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出去,只要你助我出去了,我自然不会食言。” 对方纠缠不休,而初樱也着急要出去,只得暂时妥协到:“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对方精明,她也不笨。 那精魅见她如此谨慎,知道自己并占不到什么便宜,如今便也只能这样了,遂妥协了,点了点头,“好,走吧的!” 说完便主动带路走在前面,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转身对他道:“你须得放他出来,他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就得怎么出去。” 初樱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将布袋打开,夜南冥的魂魄出来渐渐恢复了人形,只见他缓缓起身,看着初樱,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初樱没有抬头与他对视,而是低着头闷声回了一句:“圣女派来救你的凤凰女!” “圣女?” 夜南冥开口,讲初樱打量了一番,只是她戴着面具,一身黑色纱裙,宽大的衣袍挡住了她的身姿,倒是真的跟凤凰女无异样。 想到她刚才吻自己的场面,顿时觉得心中有些血气上涌,但是那欲喷薄而出的怒气刚冒上来,便被自己给压了下去,嗯了一声,道:“走吧。” 似是将一切都忽略了,既然是来救自己的,那应当快点回去。 可是一抬头,看到那精魅时,脸色却是登时就变了,手中承影已然出鞘。 第七百七十六章 谁保护谁? “居然还敢合起伙来骗寡人!” 只听得他冷喝一声,长剑所指的,竟然是初樱! 一边的精魅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唯独初樱,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看到他承影剑指着自己,方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他只是个带路的。” 那精魅反应过来,那张本来就是戴着面具的脸升起一抹笑,看起来十分诡异,开口道:“你儿子已经从 这里出去了,这姑娘是来救你的 ,你放心,她握着我的命,至少现在,我不会再害你。” 想来当初他也没想到夜南冥的内心竟然那么脆弱,一个初樱就可以让他溃不成军。 初樱也不跟他过多解释,而是直接转过身,提醒道:“王上若是再不出去,就真的出不去了,难道是想把小世子一个人丢在世上,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说完也不说让他走的话,而是自己迈开步,朝前走去。 那精魅在前面带路,夜南冥停顿了片刻,方才抬步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再去那炼丹地宫,而是从另一条路出了山,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平静和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可是初樱心中却不觉得安心,反倒是有隐隐的担心。 夜南冥跟在她身后,目光一路停在她身上,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刚下山,三人便听到一声咆哮声,不是人发出的,而是一种巨兽发出来的,因为声音洪亮到可以是天地为之震动。 初樱眉头一蹙,立马后退将 夜南冥护在身后,这一动作让夜南冥眸子微闪,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初樱,直接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沉声道:“寡人还没有弱到需要一个女子来保护的地步!” 初樱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似是有些震惊,但是并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站在他身后,递给他小瓷瓶,道:“将这个抹在眼皮上,便不会被幻象迷惑了。” 夜南冥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小瓷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就在抬手的瞬间,那久违的清香带着淡淡的药草味扑进鼻腔,让初樱心头一颤,如此轻易的就勾起了那些她刻意想要去掩埋的回忆。 那些美好的回忆啊,那些痛苦的回忆啊…… 夜南冥抹了两滴在眼睛上,然后递给初樱,沉声道了句“谢谢!” 如此看来,倒真像是个翩翩公子,可是在初樱看来,却有几分虚伪。 当初刚把姬徽月留下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冷漠而疏远。 到后来…… 呵!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是上古凶兽裂天兕被你们的人气唤醒了,趁着它还没有完全苏醒,还不快走!” 一边的精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紧开口催促道。 说完便转身往回走,口中喃喃道:“这边的路走不通了,须得从另一边。” 初樱和夜南冥也跟着往回走,可是那吼声越来越大,似是带着怒气的。 “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初樱开口询问,都直接跳过了他们这里为何会有这等怪物的问题。 “我如何能知道,它都已经沉睡了了上百年了,如今却不知怎的就突然被唤醒了。” 听对方的语气,虽说是慌张 ,却也没有到乱了阵脚的地步。 “你之前看到过它苏醒过?” 初樱一边走一边问他,说完还不忘抬头看他一眼。 那精魅被她这么一问,突然停下来,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百年前的事情了!”便继续往前走,钻进了一片枯木林。 初樱总觉得他这话里还有话,可是正当她想要琢磨一下的时候,脚下的大地突然就颤抖起来了,伴随着一声咆哮,几人相继差点摔倒! 那精魅回头看了一压,本来就难堪的脸在此刻看起来更加诡异难看了。 “已经醒了!” 初樱和夜南冥俱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头似牛一般全身青色的庞然巨物,正看着他们三人,忽的再次发出一声咆哮。 那精魅看着初樱,面色突然有些复杂,“快走吧,穿过这片枯木林,便可以进入迷雾林了,裂天兕不敢进迷雾林。” 眼看着那裂天兕就要进来了,三人赶紧往森林深处跑去。 夜南冥在最后面,初樱始终觉得不放心,便道:“王上先走,我来拖住它。” 这一句话被裂天兕的咆哮声给淹没了,以至于夜南冥并没有听到,等他走出很场一段距离,才发现初樱没有跟上来,回头,便看到裂天兕正追着她跑。 “王上,快走!” 初樱喊道,那精魅是跑得最快的,甚至一度将两人甩在了后面,听到初樱的声音,停下来,顿时脸色大变。 “喂,带王上先走。” 夜南冥在这里,她不好动手,不然肯定会被认出来。 可是话音刚落,背后的裂天兕突然一声长啸,一掌拍了下来,初樱被那声波震得飞起来,与此同时,那牛角就正对着自己,自己只要坠下去,那牛角必定会直直穿过自己的身体。 初樱猛地往上一跃,想要偏到旁边去,可是那裂天兕像是看懂了她的意图一般,直接腾空飞去,甚至是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可是就在她要坠下去的那一瞬间,一道白色的剑气突然从自己面前腾空劈开,接着自己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是还不等她去感受,身子便猛地再次被推开,重重的朝地上甩去,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腾空而起,持剑而立的玄衣男子,正对着裂天兕,一脸沉冷! 第七百七十七章 凶兽 周围顿时狂风暴起,霎时间风声猎猎,吹得枯树林里树枝摇摇作响,如鬼哭狼嚎一般,夜南冥一身玄色银龙衣袍随风翻飞,三千青丝肆意凌乱,而那苍冷的脸上噙着丝丝淡漠,冷眼睨着那朝着自己大声嘶吼的裂天兕,岿然不动,宛若战神。 初樱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族九殿下。 看着夜南冥如今的气势,她甚至都在想,当初杀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他可曾也是这样的大义凛然? 若是说夜南冥到底有什么罪恶,初樱倒是可以一一罗列出来,可是她又会一一将之勾去,因为她会觉得,这一且,并非是他说想所愿,乃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直到现在,她都还在自欺欺人,都还在想着如何跟他寻找借口。 可是,有些事情,做便是做了,错了便是错了,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不是每件事情,都须得自圆其说,因为很多事情,是圆不回来 的。 那精魅见状,本想自己想走,能走一个是一个,不过一想初樱还在这里,自己就算是进了迷雾林也出不去这幽冥世界,便上前将初樱扶起来,“我们先走吧,不然待会儿一个都走不了。” 却不料反被初樱一把甩开了手,“有什么办法可以制它?” 初樱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如今夜南冥在这里,而她本来就是来救夜南冥的,怎么自己先走。 那精魅看着正跟夜南冥苦于周旋的夜南冥,无奈叹气,“上一次它苏醒时,镇压它的人早已经不在了。” 说起这件事情,他脸上有些细微的波澜,却又是深深隐瞒在心头,不想教初樱看出一点破绽。 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兴许是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索性就不再问了,沉声道:“今日若是制服不了它,你我都难以出去。” 而此时夜南冥手中承影剑已然嗡嗡作响,似是动了杀气,那裂天兕的角尤其坚硬,且是越斗越勇,就目前为止,根本没有落于下风的迹象。 但是夜南冥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也没有丝毫颓势,手中承影迅速在空中形成形成剑阵,正是初樱学到了几分的锁魂阵,那些剑影迅速幻化出更多,将那裂天兕紧紧包围在里面,且是越收越紧。 那裂天兕此时如同一只蛮牛野兽,更像是被激怒了雄狮全然不顾周围剑阵,在里面顶着头横冲直撞,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制服。 初樱顾不得那么多,纵身飞上去,站在夜南冥的另一边,祭出自己的含光剑,剑气所到之地,皆掀起一阵风沙。 承影与含光本就是成双的,此时双剑合璧,更添威力。 而此时另一边的夜南冥,在看到含光剑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宛若雷击,怔怔的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那含光剑,望着那把,从今遂和初樱一起下葬的含光剑,此时此刻,却是从这个人手里出来的。 这个,在地牢里吻了自己的女子! 世间万物似是在那一瞬间归于寂静,他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就连裂天兕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彻底消逆了。 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初初樱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得冰凉的画面,还有那,下葬的画面。 目光缓缓上移,那戴着面具的女子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一心倾注在那剑阵上,想着该如何制服这裂天兕。 初樱懒一抬眼,就看到夜南冥正愣神的看着自己,知道是因为自己祭出含光剑的缘故,大喊一声,“还请王上莫要走神!” 经她提醒,夜南冥低头看着被囚在剑阵里的裂天兕,旋转上生,双手之间凝出光晕,而此时另一边,初樱见他此举,便已经明白其间意思,正欲飞过去与他合理将裂天兕的魂魄锁于剑中,却不料那裂天兕突然猛地出手,腾空而起,将她撞倒在地。 再看那精魅,竟然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把将她腰间的黑色布袋扯下来,冲着她露出一个奸邪无比的笑:“二位好生保重,先告辞了。” 说完竟然还抬手揖了一礼,这才转身,迅速往迷雾林走去。 初樱胸口一口淤血吐出来,突然起身,看着那精魅逃跑的房间,嘴里喃喃出声,似是在念什么口诀。 不消片刻,便看到那精魅一脸着急的出来了,还未走近,便倒在地上痛苦翻滚。 初樱并不搭理,而是转身便飞到半空中,迅速运气,另一边的夜南冥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幽冥世界本就会消耗人的内力,更何况他还在这里面呆着这么久。 两人相对站着,在双方身后突出现了一龙一凤的形状,虽说是极淡的,但是此时此刻显现出来,却是十分震撼的。 那精魅身体像是被万千条虫子死咬着,皮肤上更像是有无数的小蛇在爬,令他痛苦不敢,不断发出凄厉的叫声,本就无暇自顾,却在抬眼间看到了那半空中正在制服裂天兕的夜南冥和初樱,顿时眸子一闪,难以置信的看着二人。 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好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事实却告诉他,他所看到的,就是真的。 初樱和夜南冥合力,看着裂天兕的魂魄从肉身中分离出来,随即幻化为二,被收入承影和含光中,各占一半。 而那肉身,也在魂魄离开之后迅速腐烂下去,最后成为一张皮囊。 初樱深吸一口气,收回手,却是觉得心口一阵抽痛,迅速收回含光剑,幻化为剑柄收入腰间,缓缓落下地,背过身去,将口中淤血吐出。 第七百七十八章 故人所赠 平静的抬起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渍,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夜南冥缓缓落下来,看着那初樱的背影,那宽大的黑色青布衣衫下面将她的背影照得有些宽,但是却还是可以看出实际的她,很是消瘦,甚至,呈现出一丝病态。 他好几次努力尝试着开口说话,却如鲠在喉,长嘴,又说不出来,却是先红了眼眶。 初樱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却米有做过多的反应,而是缓缓转过身,平淡朝那精魅走去,步履有些轻,想必是受了伤。 只见她走到那精魅面前,冷眼睨着他,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并无半分怜悯。 “我说过,你若是敢玩弄心计,我定然你后悔。” 说完弯腰,将那黑色布袋从他手中扯过来,拎在手里,拍了拍上面的灰,微微侧过头,对后面一直没有动的夜南冥沉声道:“走吧,小世子还等着王上,不能再在这里面耽搁时间了。” 她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夜南冥进来的时间,则是更长的。 夜南冥听着她的声音,几分沉冷,语气里没有半分温情,有的,只有疏远和淡漠,甚至,毫无感情。 “你为何会有含光剑?” 夜南冥酝酿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是在此刻开口了,只是一开口,竟然带着哽咽。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惊喜,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痛。 因为眼前的女子,并不一定就是他思念成疾的那个人,如今他好奇的,是她为何会有含光剑? 含光剑不是已经遂初樱下葬了? 初樱神色微动,低头看了一下腰间的含光剑,这便是,她刚才一直不愿意祭出来的原因。 “故人所赠,王上快走吧。” 说完就自己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了,并没有丝毫停留。 那精魅见她要走,慌忙爬起来想要跟着她一起走。 “你给我解药可好,我可以帮你做事。” 此时此刻,他别无他法,这灵蛇蛊乃是五毒之一,无论是神仙妖怪,都忌惮不已。 初樱扫了他一眼,冷漠丢下一句:“你杀了蔡婆,拐我……” 说到一半突然停下里,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拐了小世子,还将王上囚禁于此,我们圣女说了,不能轻饶你,你刚才唯一的机会已经用了,求我也无用。”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并没有打算带着那精魅。 夜南冥也抬步跟上去,在经过那精魅的时候,却听得他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何人?” 为何可以如此轻易的便镇压了那上古凶兽裂天兕? 当年为了镇压这裂天兕,那个女子将自己的生魂都丢了。 夜南冥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而是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那精魅似是还不甘心,看着初樱的背影喊道:“我们总会再见的。” 初樱停下来,没有转身,而是在片刻之后,回了一句:“那你先想办法出来!” 说完声音便隐入了迷雾中,夜南冥以为她消失不见了,匆匆进去,方才发现,她正在站在迷雾里,对着自己,正等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 他看着她,再次追问道。 “圣女的弟子!” “为何要戴着面具?” “族中规定!” “那含光剑你到底是从……” “王上走还是不走?” 初樱突然打断了他,开口问了一句。 夜南冥说大一班的话戛然而止,欲言又止。 走上前去,看着她正在滴血的手,道:“你的手,受伤了。” 初樱知道自己的手受伤了,却不想在此刻耽误时间,“小事,走吧……”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 “小樱!” 身后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就是那一声轻唤,初樱的脚步差点就停下来了,可是却是动作先于思维,没有让自己停下里,转过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夜南冥一直在告诉自己,若是她有哪怕一点点的细微动作,她就一定是初樱。 可是,所有的幻想,终究是全部都破灭了 。 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自嘲版的苦笑一声,想来也是,怎么可能是初樱?他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的啊,亲眼看着她离自己的啊,亲自送完她最后一程的啊。 三两步并上前,从后面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初樱猛地站住,却没有回头。 夜南冥也不强行让她看自己,而是兀自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沉声道:“你手受伤了,寡人帮你包扎一下。” 说完便将她的袖子稍稍往上拉了啦,翻过手,那手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横穿整个手掌,那表面的血已经隐隐有些凝固了。 初樱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发现他将自己的手握得极紧,根本就抽不开来。 “王上想说什么?” 她看着正低头跟自己包扎伤口的夜南冥,那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面映了一片阴影, 看上去有些沉郁,此时正专注这自己的手。 这伤口是她方才情急之下想要收回含光剑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不过也只不过是想着不要让夜南冥有反应的机会。 “可否将姑娘的剑还给寡人?” 夜南冥依旧没有抬头,却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那是初樱的陪葬物,也是自己与她的信物,不管是因何种原因到了这里,他都应该将它带回去,重新放到初樱身边,代替自己日日陪着她。 初樱眸色微闪,看着夜南冥,那眸底闪过几丝复杂,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直接问道:“为何?” “因为这剑,本就是属于寡人的王后的!” 夜南冥也毫不避讳,直言回到。 第七百七十九章 消失了 初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心中是嘲讽多几分,还是心酸多几分,还是感动多几分…… 她或许是应该庆幸,自己到现在都还被他惦记着。 她或许也是应该感到悲哀的,这个男人,惦记着自己,是因为愧疚吗? 她没有犹豫,而是直接从腰间将含光剑取下来,递给夜南冥:“既然如此,那王上拿去便是了。” 见她如此爽快,倒是夜南冥没有想到,看着那把熟悉却又陌生的剑,湿热的眼眶似是要溢出眼泪来,“姑娘可否告知,此剑是从何处而来?” “下山时故人所赠。” “故人是谁?” 他眼中忽的又升起一抹希冀,希望自己可以猜到,那个所谓的故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虽然,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这样的可能实在是太过渺茫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抱有幻想。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王上见谅,无可奉告。” 她不说,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有个合适人物,若是强行说个谁出来,免不了要给人带去麻烦。 见他把自己的手已经包扎好了,说了一句谢谢,便立马抽回手,“多谢王上!” 夜南冥从她手中接过剑,那手,竟有几分颤抖。 “剑里面有裂天兕的一把魂魄,希望王上能好生保管。” 初樱开口叮嘱道,她此时把剑给他,是不希望他在抱有什么幻想,但是这剑,她迟早还是要去偷回来的。 这些年一直都是用的这把含光剑,时间久了,早已经养成了习惯,且也有了感情,若是突然换了其他剑,倒是没有办法适应了。 “姑娘方才随寡人一起封印裂天兕的时候,怎会有凤凰的原型?” “凤凰女一族都会的武功,并不是什么稀奇。” 初樱回答的 已经够多了,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 夜南冥则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他好几次都升起一种冲动,那便是上前去将她的面具揭开,看一下到底是谁。 那种悲喜交加的心情一直折磨着他,那种思念入骨,却无处倾诉的苦楚也时时折磨着他。 可是到最后,他都没有揭开初樱的面具,因为初樱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两人穿过那迷雾林,便到了凤凰寨。 夜南冥望着似是离开了很久的凤凰堡,不远处那明亮的房间,正是自己住的客房,而此时那门口,正站着郁尘,似是在等着自己。 “敢问姑娘……” 他开口,侧过头一卡,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 他抬头四处寻找,希望能捕捉道一丝半抹初樱的身影,可是真个凤凰堡静悄悄的,就像是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一样。 低头看着手中的含光剑,唯有这个可以证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抬步往前走,走到走廊上,郁尘并看不到他,但是他却可以看到郁尘脸上满是愁容和沉郁。 他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自己不在的日子,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永朝正靠在床上跟北齐说话,自己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王上既然回来了,就快点归位吧。” 里面还有九凤,南莫。 方才那话,是九凤说的。 他看了九凤一眼,九凤也正看着他,道:“我已将王上其余的魂魄全部找回来了,王上洪福齐天,归位便可万事无碍了。” 她说着,实际上,这一切,都是黑衣圣女做的。 不然夜南冥的魂魄离开那么久,其他魂魄都已经跟着散了,又怎么能活得过来。 听到九凤的声音,外面的雨辰也进来,生于从夜南冥的身体里穿过去。 夜南冥对九凤微微点头:“有劳圣女了。” “王上乃是九五之尊,且是不能在我这凤凰堡出事的,定会竭力拯救王上!” 九凤回答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似是有几分凉意,夜南冥心中却也清楚,自己此行,定是跟她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方才听说,那蔡婆也死了。 “父王,你回来了吗?为何还不醒?” 床上的永朝听到对话,对着空气问道,那双眼睛,却是空洞的。 夜南冥走到窗边,看着自己躺着的肉体,躺了进去,九凤上前,将封印打开,运气让他的魂魄与肉体合二为一。 等昨晚一切的时候外面已经有熹微的阳光照进来,九凤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向一夜未眠的永朝,柔声安慰道:“小世子,你先休息一下吧,王上休息一会儿,很快就会醒了。” “真的吗?” 永朝伸手想要去摸夜南冥,北齐赶忙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柔声道:“小世子,王上定然是累了,我们先不吵他可好?” 永朝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便点了点头,“可是我想牵着父王的手睡觉。” 他害怕自己一觉睡醒,就又看不到夜南冥了。 北齐扶着他在夜南冥身边堂子,将他的小手放到夜南冥手上,永朝立马抓住他的食指,侧过身,靠在他肩膀上,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而此时初樱从后门回到阁楼上的时候已经是疲惫不堪了,黑衣圣女一直都在等她,将她魂归肉体,看着那受伤的手掌,什么都没问题,而是先跟她处理伤口。 初樱懒懒的扫了一眼被黑衣圣女丢到一边的手帕,道:“手帕不要丢。” 黑衣圣女经她一说,回头看了一眼那被血浸透的手帕,也没有多问,只是嗯了一声,“休息一会儿吧,看你累得不行了。” 初樱应了一声,却不着急睡,而是道:“你帮我跟南莫带两句话。” 第七百八十章 追问 “你说吧!” 黑衣圣女坐在边上,替她把脉,虽然没有说到底是什么状况,却还是跟她递了两粒药丸,让她服下。 床头烛光暖暖,照得她的脸色稍稍有了一些生气,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了。 初樱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沉沉睡去了,只是这一睡,知道夜南冥离开凤凰寨,她都没有醒。 夜南冥醒的时候,永朝正坐在他身边守着他。 感觉到了他的动静,永朝几乎是瞬间喜笑颜开,“父王,你醒了吗?”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摸看他是不是真的醒了,夜南冥开始还有片刻的恍神,大抵是睡了太久的原因,头有些晕,但是在看到永朝竟然一副盲人状的用手摸自己得以找到自己的时候,他愣了片刻,顿时脸色大变:“你的眼睛怎么了?” 永朝被他突然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似是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一时间愣在了床上。 适时郁尘端着药进来,看到夜南冥醒了,忙将药碗放下,“王上,您醒了,圣女命人熬了药送来,说是要……” “朝儿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郁尘就知道他醒来第一件事情就要问永朝的眼睛,看向永朝,似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暂时性失明,圣女说,回去好好养息,以后自然就好了。” “寡人问你到底是谁弄的?” “幽冥世界里出来精魅,占用了王上的肉身,杀了蔡婆,吸食了小世子的龙气,小世子本就身体虚弱,如此一来,便就这样了。” 郁尘看似说得平静,但是心中早已经思绪翻涌了。 因为他不知道的,到底应不应该将初樱没有死的事情告诉夜南冥,而且,他到现在,都还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的那个人,就是初樱。 夜南冥的呼吸都在颤抖,看着面前的永朝,心中懊恼不已,一时半会儿,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永朝似是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并没有去抱他安慰他,而是直言道:“父王何须担心,圣女已经说了,我的眼睛过段时间便可以痊愈,到时候又可以看到了。” 他生病的时候,便容易粘人,如今身体差不多好了,若是再像之前那般撒娇,他觉得有些别扭。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既想学着大人模样的成熟冷静,却又难改孩童天真浪漫的本性。 夜南冥看着他,凝视了良久,方才道:“你就在这里不要下床,寡人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便下床了,郁尘伺候着他盥洗更衣,然后他便独自走了,并没有让郁尘跟着。 郁尘知道,他定是去找凤凰圣女了。 他一向将永朝视若至宝,虽然这一年多来永朝与他并不是十分的亲近,但是他仍不在意,觉得自己亏钱了初樱,永朝不愿意与他过多亲近也是有情可原的。 郁尘出去给永朝熬药的时候,在转角处遇到了南莫,挡在他面前。 “祭司大人让我转告几句话给郁尘统领,祭司如今南疆华蓥夫人,那晟州的王后初樱已经死了,如今她愿意去幽冥世界救王上出来,已然是仁至义尽,遂还请郁尘统领审时度势,不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这是黑衣圣女转告给他的,说是初樱睡着前说的话,让自己转告给郁尘。 郁尘顿了顿,酝酿了好久,方才问了一句:“这都是王后她,亲口说的?” “祭司大人叫华蓥夫人!” 南莫出言纠正,随即嗯了一声,“句句是真。”然后又将手中的黑色布袋递给他:“这是小世子被盗走的龙气,祭司大人让我转交给你。” 郁尘接过那布袋,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南莫本来还像是说点什么的,但是又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了,既然初樱都做了这样的决定,自己若是再多说什么,反倒是不妥当了。 看着南莫转身离开的背影,郁尘有一丝迷茫,所以说,初樱一直都活着吗?一直都隐姓埋名待在南疆吗? 自从初樱当初下葬之后,自家王上绝口不提南疆,更不要说关于南疆的消息。 “可否让我再见她一面?” 眼看着南莫要消失在转角处了,赶紧开口问了一句,语气有些急切。 在再一面,哪怕是问上一个问题都是可以的。 南莫停在转角处,摇了摇头,“祭司大人说了,谁都不见。” 说完,便消失在了转角处,独留郁尘一个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夜南冥去见九凤的时候,开口便问那个去幽冥世界救他的女子是谁。 九凤看着他,大厅里烛火有些飘摇,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夜南冥,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已经走了。” “走了?” 夜南冥重复一遍,却见九凤肯定的点头,“方才走的,奉命下山历练去了。” “为何刚回来便走了?” “王上可是将她的佩剑要走了?” 九凤反问他。 夜南冥点头,“那是初樱的剑!” 似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坚定又占理的维护着自己珍贵的东西。 “那剑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也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要求下山历练,许是盗了王后的剑,怕王上怪罪,畏罪潜逃也不一定。” 九凤在回答这件事情的态度极其随意,似是这根本就不是意见多大的事情,抑或是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夜南冥总觉得九凤说的是假话,可是凤凰女一族,本就神秘莫测,这凤凰圣女,更是不简单,若是非要隐瞒什么,自己现在未必能探知道一二,遂也只能就此作罢。 第七百八十一章 仁至义尽 夜南冥回去的时候,郁尘上前将手中布袋呈上,“这是南莫长老送来的,里面是小孩子被盗走的龙气。” 他解释道,夜南冥看着那熟悉的布袋,忽的想到在幽冥世界那戴着面具的女子弯腰从那精魅手中抢过这布袋时的场景,有那么片刻的怔神。 “你说,这是谁给你的。” “南莫长老!” 郁尘如实回答,却也没想到夜南冥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遂补充道:“他只是让属下带回来,便没有说其他的了。” “南疆祭司如今身在何处?” “属下不知!” 一直以来,频频出现在大众眼前的,都是南莫,那祭司……便是那初樱,也仅仅只是出现过两次罢了。 如今身在何处,没有人知道。 夜南冥接过那布袋,似是还在思索着什么。 他后来让郁尘去找南莫,说是想想要再见见南疆祭司,可是等郁尘去找的时候,防备告知,南莫走了。 夜南冥没能再见到初樱,凤凰寨里个个守口如瓶,根本就无从得知些什么,人那最神秘也是最高贵的阁楼里,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却又不准任何人进去。 夜南冥隐隐能够感觉道,那阁楼里,有人走动,但是到底是谁?他不知道。 对于凤凰女一族的了解,他知之甚少,也不过是有所耳闻罢了,除了这次,便从未接触过。 将龙气全部渡给永朝之后,他的眼睛渐渐也看到到了,只是隐约还有些模糊,想必休息几日便会慢慢好转过来。 他带着永朝离开凤凰堡会晟州的那一天,本来说已经回了南疆的南莫不知怎的有出现了,说是要给他们送行。 夜南冥没有多问,因为本来这趟凤凰寨之行,就已经是疑点重重了。 他相信,不久之后,自己定然还会回来的。 送走了夜南冥,南莫算是松了一口气,凤凰堡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会时时担心自己说错话,到处藏着永夕的玩具…… 南莫目送着夜南冥的车队渐渐消失寨子口,那些不死人就那样木然的看着他们离开,一如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样。 转身上了楼,对同样正站在窗户前,却没有开窗的黑衣圣女道:“时间不早了,南莫也该带祭司大人回去了。” 话音刚落,黑衣圣女缓缓转身,看着床上还在沉睡中的初樱,叹道:“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醒,你路上小心些,让夕儿月底再回来也行。” 看看嫩不能等到初樱醒来,母女俩也好一起多待几日。 对于黑衣圣女的开恩,南莫自然是感激不已,“多谢圣女成全。” 对于永夕可以在隐玥宫多住上几日这件事情,想必宫中上下都会开心不已,毕竟,宫中上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宝贝了,自然是人人都捧在手心了。 黑衣圣女见状,脸上却没有及时动容,道:“收拾着下山吧,天色不早了。” 永夕本就是初樱的孩子,当初初樱为了救夜南冥,故才答应自己将永夕给自己养,说到底,都是自己捡了便宜,毕竟凤凰女一族,在永夕及笄之年,便可以再迎来一位新的凰女了,且还是有着龙族血脉的凰女,到时候,她便可以带着永夕回到凤族,将当初沐桐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来了。 她的算盘打得太过长远,计划得太过缜密,也隐瞒得太深,以至于直到最后,初樱才幡然醒悟,原来,很多事情,肌肤表里,都是不可信的。 夜南冥回到晟州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刚进宫,便看到了等在宫门口的夜修骥和卿酒,两人皆是望眼欲穿,看到马车过来了,两人是又紧张又激动。 郁尘命人搬来梯子,夜南冥对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永朝道:“快下去吧,你的皇爷爷和皇奶奶正在等你。” 永朝听到的夜修骥和卿酒在等自己,也是强行让自己打起了精神,郁尘掀开帘子,他便由郁尘抱下了马车。 “皇爷爷,皇奶奶……” 他站稳之后,喊了一声,便朝两人跑去了。 夜修骥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终于是又活蹦乱跳了,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赶紧张开双臂,“朝儿,快来,快来让爷爷看看。” 永朝扑进他怀里,他倒是力气大得很,将他抱起来,又是亲又是蹭的:“朝儿啊,你都快要吓死我,终于是没有事了。” 由不得感叹一声,永朝去南疆的这几天,他简直是度日如年,别提有多痛苦了。 一边的卿酒见状也是跟着红了眼眶,摸着永朝的头,“幸亏你没事,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们如何跟你母后交代?” 当初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将孩子生下来的,无论如何,就算是豁出自己的命,也是要护他周全的。 一听到有人提自己的母后,永朝想了一下,如实道:“我此次去南疆见到母后了。” “朝儿怕是糊涂了,你怎么会见到你母后?” 夜修骥显然不相信,当初初樱的死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夜南冥从马车里下来,走上前,开口道:“当时病糊涂了,做梦梦到了。” 一句话,就将永朝刚才的话给反驳了。 “儿臣见过父王,太贵妃!” “没有外人在,不必行礼!” 夜南冥直起身子,抱歉道:“让二老担心了。” “如今是真的没事了吧?” 担心是真的,就算是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夜修骥问他,夜南冥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 如此一来,夜修骥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 第七百八十二章 开棺 永朝不太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好与不好,有事与没事,但是只要知道,是与自己有关的便好了。 一行人回到缘缨殿,扶桑老远就迎了出来,看到永朝好好由夜南冥抱在怀里,顿时喜极而泣,上前从夜南冥怀中接过永朝,“小世子如今可是好了?” 永朝点头:“好了。” “可还做噩梦?” “不做了。” …… 无论扶桑问什么,永朝都一一认真摇头,表示自己如今是真的没有事了。 他也很是搞不明白,为何自己生病他们就觉得自己跟活不成了一样眼中?而且有他父王在,他又怎会活不成? 永朝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久香居,姬徽月但是正在晾茶,说是等夜南冥回来,煮与他喝。 她似是也忘记了,自从初樱去世后,夜南冥已经鲜少喝她煮的茶了,上次让她过去,茶刚煮好,便因为永朝突发急症而放下了。 “小容,你来闻闻,这还酹江月的香味与之前的可有不同?” 小容是她好不容易得的一个贴心的丫鬟,虽不说是不是百分百的贴心,但是至少不会害自己,跟其她宫女想比也好多了,便也暂时当做是一二信任之人了。 她久居深宫,总是要有一两个心腹才可以的。 小容闻声上前,熟练的端起一杯茶,用手轻轻扇了扇,闻了闻,片刻之后回到:“与之前的倒是有几分不同了。” “不同在哪里?” 姬徽月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期待,甚至还有几分欣喜。 小容想了一下,“较之前的清香淡了些,更添了几分别的香。” “你且再闻闻这个。” 她说着,将桌上一碟香递与她,小容接过来闻了一下,立马笑道:“就是这个味道,但是又淡了一点,总之,很好闻。” 被她这么一说,姬徽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明显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声道:“这一次,王上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只是这话里,多了几分深味,一时半会儿,也探知不清楚。 “王上若是知道公主如此辛苦为他晾茶,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小容知道姬徽月日日都在盼着夜南冥,等着夜南冥,能够对她上心一点,哪怕是一点都可以,所以自然知道姬徽月最想听的,是什么 。 但是,事情难道真的就有这么简答? 没到最后,没有人说得清楚,也没有人说得准。 姬徽月淡淡笑了笑,放下茶杯,端起茶壶,给自己斟满,问了一句:“听说小世子没事了?” “回公主,确实是无恙了。” “王上可还好?” “王上也一切安然无恙。” “那便好!” 她道,抬头望了望这晟州的天,“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小容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姬徽月望着天空的眼神里有几丝疑惑,“如此模样都能没事,倒真的是命大 啊。” 下午些,等太阳稍稍温和一些了,姬徽月便到了缘缨殿,但是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守在门口的侍卫,道:“烦请进去通报一声,我想进去看看小世子。” 曾经,夜南冥下过命令,用不得入缘缨殿,虽然初樱已经去世已久,但是他仍然没有收回这条命令,所以,自己还是不得进去。 “月公主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那侍卫是认得姬徽月的,这皇宫里,想必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她的存在,却又都可以随时忽略掉她,因为,姬徽月入宫两年多了,至今没有任何封号。 这在王室里,是不常见的。 但是王上又没有对她表现出十分的厌恶,这就让很多人不甚明白了。 不过,王上的事情,又岂是他们敢妄加猜测的。 不一会儿,那侍卫进来,说小世子睡了,让姬徽月下次再来。 而姬徽月,也是连夜南冥的面都没见到。 姬徽月走后,夜南冥便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跟着郁尘,北齐这几日整日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过夜南冥现在也是心事重重的,并没有心思去管他。 带着郁尘便去了王陵,且还命人带着掘土的工具。 站在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夜南冥看得有些出神,郁尘站在他身后,同样看着墓碑,心中却是百般纠结。 “将墓打开!” 简简单单四个字,轻飘飘的从他唇间说出来,郁尘却是在这一瞬间僵住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似是有些不相信,“王上,这……” “掘开便是。” 夜南冥沉声道,不想做过多解释。 那侍卫些得了命运,亦是不敢多问,赶忙三三两两上前,开始动土,但是动作都不敢太过粗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深埋着的,是当今王上最心爱的女子。 郁尘看着那泥土一层层被掘开,几次想要阻止,到最后,都没有出手。 他想着,若是能让夜南冥自己发现,倒也不算是自己说的。 有些缘分,当真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 看着露出来的棺椁,夜南冥神色动容,片刻之后,再次命令道:“打开!” 那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夜南冥,确定了他是真的打开,便赶紧撬开了棺椁,只剩下一口棺材。 那棺材保存得极好,侍卫们却是不敢动了。 “打开!” 仍然是夜南冥的声音。 郁尘一声不吭,只是心脏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他不知道,随着那棺材盖慢慢松动,夜南冥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知道棺材被打开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彻底的停止了跳动! ps:各位,我在评论区发起了投票,亲们可以去投票哈,让我看看你们的意见,小手指动起来吧,笔芯! 第七百八十三章 得知真相 今日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有些昏昏沉沉的,远处乌云渐渐汇聚起来,似是要下雨了,映衬着在场的人的心情,满是沉重。 郁尘其实很多时候都在想,他跟着夜南冥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从未见他在其他事情上红过眼,流过泪,却唯独在和王后的这段感情中,伤过不少情额,红过多次眼,流过不少眼泪! 那么铁骨铮铮有坚毅的男子,终极也是逃不过一个情字,所以归根结底一个“情”字,到底是伤人的。 棺材里的情景却是他没有料到的,若是初樱还活着,那这棺材里,就应该是恐的。 可是此时面前呈现的,却并不是这样的,棺材里,有一具白骨,那身还依稀能辨得出颜色的华服,他记得真切,就是初樱当初下葬时穿的一衣服。 夜南冥怔怔的看着那棺材里的白骨,脸上隐忍着沉痛,甚至是连那眸子最深处,都藏着太多太多的苦痛。 想必这两年,他定是受尽了 失去初樱的万般苦痛吧。 郁尘望着他,还未及开口,便看到他已经走了下去,在棺材边上蹲下来,看着她,抬起手,缓缓探进去,似是要将其不曾变成一堆白骨时的模样一一拼凑起来。 “小樱,寡人在南疆,瞧见了一个人,与你几分相似……” 他突然开口,却是满含柔情,语气却又平淡得没有半点波澜,娓娓如诉家常,在之前,郁尘也常见夜南冥在她的墓碑前这样跟初樱聊天,却没有今天这般动容。 有的时候,思念着实是伤人的,就像是深埋在樱花树下的樱花酿 ,年岁越长,便越是浓厚得不行,到最后,他的思念兜不住了,克制不了了,便会以一种这么让人心疼的方式倾诉起来。 郁尘没忍心开口打扰,只是静穆的站在上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知为何,你的含光竟到了她手中,寡人问她,她说是古人相赠,可是次日便不见了踪影……”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惹得在场者无比为之心伤难过。 夜南冥抚着那寸寸白骨,眸色突然的凉了几分,道:“所以,小樱,你没死对不对,你遂带着面具,寡人已经猜出来了,那人便是你,否则,她怎么不顾自己性命都幽冥世界救我?” 站在上面的郁尘没想到夜南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猛地一怔,身上突变。 夜南冥却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脸上却藏了些许笑意。 只是那笑,看起来,几分心酸! “小樱,你可知,这世界上能如此拼命护我救我的人,只有 你一人?”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将眸中热泪控制好,滑落了下来。 那滴热泪落到棺材里的白骨上,他的手缓缓往下滑,握着她的手腕,却是突然提起来,眸色猛地一凛,露出前所未有的冷漠孤寒,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冷声道:“王后凤体丢失,掘地三尺,也将凤体给寡人找回来!” 霎时间,远方滚滚而来厚重云层中划过一道惊雷,大抵在片刻的轰隆之后,重新归于平静,那夹杂着泥土甚至还带着几分温度的风吹过每个人脸上,却是让人忍不住一阵寒战。 “王上!” 郁尘开口,突然跪下去,望着里面拎着那具白骨面目可怕的夜南冥,咽了一口口水,哽咽出声:“王上可知救王上的女子是谁?”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对于南莫的警告,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跟随夜南冥这么多年,又怎么能忍心看他独自在这里思念成疾,痛不欲生? 说话间,夜南冥已经从下面上来了,那具本就不属于初樱的白骨被抛到一般,而此时此刻,正背对着他,微微仰着头,望着天边渐渐卷积得越来越厚的云层。 “你也觉得她与小樱很像对不对?” 说罢,嘴角的笑却是更加明显了几分,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海市蜃楼一般。 郁尘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是怎样的一副面容,但是可以想到,他那语气里的轻松,一定是假的吧。 “也许,王后,没有死!” 他低下头,思忖片刻,觉得这个回答也许是最为妥当的,既然如今初樱的遗体已经不见了,那么她还活着的可能是极大的,如此一来,夜南冥一定是可以自己猜到的。 夜南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形明显震了一下,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雷声滚滚,席卷漫天,似是将整个天际都笼罩在一片沉郁之中。 “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这样坚持了多久,夜南冥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喑哑,听得让人徒增心酸之感。 郁尘自觉已经不能再瞒下去了,看到夜南冥缓缓转身,自己确实赶紧垂下头,不敢去与他对视。 “王上肉身被幽冥世界出来的精魅占据时,是南疆新任祭司,华蓥夫人,将精魅打出原形,救下小世子的……” 他说着,那一天的场景历历在目,“那精魅不服气,问华蓥夫人何以乱管闲事,华蓥夫人最后在那精魅面前摘下面具,说那便是她要插手此事的原因,属下没能看到华蓥夫人的正脸,却清楚的看到华蓥夫人的侧脸,跟,王妃的,十分相似!” “面具?” 夜南冥看着他,那深邃如墨的眸子突然变得空洞迷茫起来。 去救他的那个女子,也戴着面具!“ 只觉得两腿突的发软,连着后退好几步,得幸被后面的随从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属下一直在想华蓥夫人到底是谁,可是后来,南莫长老出来,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第七百八十四章 阻拦 “他说了什么?” 夜南冥着急追问,语气里都是紧张,而那脸色,却已早就变得苍白。 郁尘始终不敢去看夜南冥,一字一句开口:“南莫长老说祭司大人有几句话让他转告属下,说‘如今的祭司大人乃是华蓥夫人,那晟州的王后初樱早已经死了,如今她愿意去救幽冥世界救王上出来,已是仁至义尽,望属下审时度势,莫要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此言一出,夜南冥顿时觉得气息难平,胸口一阵抽痛,血气上涌。 华蓥夫人! 南疆祭司! 仁至义尽! …… 呵,他突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满是嘲讽。 快两年了,他看着她坟头长出了幽幽青草,又一株一株拔去,为她清理,得空便来陪她说话,以诉相思之情,如今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一来守着的,尽是一句枯骨! 那红了彻底的眼眶,到底是有些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流出眼泪来了。 他思念了这么久的人啊,竟就那样的擦肩错过了。 他原以为他们此生都无法再相见了,唯求将来自己死了,在黄泉路上,忘川河畔,还能与她见上一面,如此,便已经足矣。 可是如今却得知,她并没有死! 豆大的雨点渐渐落了下来,伴随着滚滚雷声,随从撑起伞想要跟他挡雨,却被他一把挡开了。 转身便往外走,郁尘知道他要去哪里,喊了一声王上便急忙起身追了出去,可是,他又怎么的追的上他? 夜南冥出宫了,一骑快马,刚走到宫门口,就被站在门口一袭白衣,陌上如玉般清冷的人拦住了。 “王上这是要去哪里?” 泷居望着大雨中骑在马上面色沉郁痛苦同时又急切不已的夜南冥,幽幽开口,问了一句。 相比于夜南冥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的冷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此时此刻,他何以会出现这里,也让人心生意外。 “还请四哥让开,寡人有要事需要处理。” 夜南冥朗声道,随即牵着缰绳便要从一边过去,泷居并没有上前阻拦,直到他打马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你就算现在去也是见不到她的。” 夜南冥瞬间勒住马,扭头看着仍旧是一脸淡然的泷居,神色震惊。 “四哥此话是何意?” 所以说,他是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他又为何会知道? 只见泷居缓缓转过身来,毫不忌讳的望着他,微微叹气,道:“她若是想见你,早就来了。” 这两年,初樱时有清醒的时候,却从未想过来见他一面,甚至,连提,都不曾怎么提起过,就算偶尔提起,也往往是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 往往都是,“哦,晟州的王上!”“哦,他啊……”便没有了下文。 夜南冥在马上有些坐不住,从马上下来,扶着马,稳着自己的身体,望着泷居,眸子一颗一颗变得猩红愤怒,一字一句质问道:“所以,你是知道的,对吗?” 所以,从一开始,从两年前初樱去世到现在,他都是知道的。 唯独将自己瞒在鼓里! 泷居见他情绪如此激动,也是在意料之中,虽然心中颇多愧疚,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嗯这一生,便已经足以将夜南冥击败。 “我知道她要走,却不知道她会应生产而死,在这之前,她的胎象,都是很稳得,后来两月她为何不让人来我这里取药了,我一开始也疑惑,这两年来也时常琢磨,却始终琢磨不出个始终,我想,个中原因,王上应当比我清楚。” 泷居说完,自觉地有些没说清楚,看着夜南冥风云变幻的脸色,露出半抹悲悯,“她确是要诈死骗过你,但却并不是大出血而死,我给她的假死药她没喝,如今,你可是明白了?” 夜南冥那张冷峻的脸上满是沉冷,额上青筋暴起,咬肌明显。 见他迟迟不做声,泷居沉沉叹了一口气,“当初在酒楼,她请求我做的事情,便是如此,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我一开始以也以为她死了,后来,她修了一封书信派人送来找我讨药,我方才知道,她竟命大的活了下来。” “为何不告诉寡人?” 夜南冥满眼血泪,字字泣血,为何,这件事情唯独要瞒着他? “她在心中千叮咛万嘱咐,说在你这里遍受情伤 ,如今已心力交瘁,命不可测,万万不可让你知道,否则,她当真是活不成了!我见她向我讨的药不是别的,乃是还魂草,便……” “便没有告诉寡人是吗?” 夜南冥接过话,他呼吸粗重,一字一句都咬着牙,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泷居望着他,动了动喉咙,觉得自己解释再多都已无用,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去看他了。 那还魂草是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多少人前来讨药,他都不曾答应,初樱来讨时,他深知初樱是个不会轻易向别人开口的人,若是都主动来了,定然是已经走到绝境了,他又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便将还魂草给了她。 自那以后,他亦是不忍心见夜南冥日日神伤,便干脆躲了起来,不与夜南冥相见了。 夜南冥自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世事无常,自己完全是可以承受一切的。 可是今日之变故,却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当初初樱去世那么大的重创他都熬过来了,可是如今听到她还活着,却发现有些承受不起了。 生而形不能相依,死而魂不能相接! “回去吧,你如今若是莽撞行事,兴许反而会适得其反!” 第七百八十五章 见与不见 泷居开口劝到,因为他可以可以感觉到,初樱这一次,是真的不愿意再见他了,若是此番强行前去,依着初樱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夜南冥最终还是折身回去了,待在养心殿里,谁都不见。 一时间,王后遗体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晟州的大街小巷,并且迅速的往外面扩散,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说是王后的遗体不见了,相当于是要走了王上的半条命。 夜南冥突然出现如此颓唐之态,也就都在情理之中了。 这消息传到久香居去的时候,倒是引得姬徽月打翻了手中的香炉,那滚烫的香灰洒在手背上,烫得手背起了好几个泡,她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疼痛。 只是喃喃道:“怎会不见了?” “王上怎的这会儿子想起要去掘开王后的墓了?” 她开口问道,语气透着疑惑,都这么久了,难道还能在里面看出个什么来? 笑容抱出医药盒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回到,“奴婢也不甚知道,只是听说王上将一具白骨从里面提出来,说那不是王后的。” “当真不是?” 姬徽月追问,带着不相信的质疑,随即又道:“王上这两年尽是会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想必约是去了南疆,想到了她,回来做这些,无疑也是给自己一些慰藉罢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只是听说王上下令要追查盗尸者,掘地三尺都要将王后的尸骨找回来。” 小容说完,初樱却是兀自笑了起来,觉得有些好笑:“都快两年了,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怎么去找呢,就算找到了,又何以确定,那就是王后的尸骨?” 她说完,低头看到自己手背上被烫出来的水泡,方才觉得疼痛,微微蹙眉,“你说我,怎么就忽的乱了心神?” “奴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下了一大跳呢!” 小容跟着安慰道,姬徽月笑了笑,道:“去将我晾好还酹江月取下来,待会儿我过去看看王上!” “可是公主,王上如今谁都不见。” 小容有些担心姬徽月过去了碰壁,毕竟之前她也没少碰壁,回来往往都要暗自神伤许久。 姬徽月倒是不甚在意,随意的笑了笑,“没事,去碰碰运气,兴许会让我进去也说不一定。” “奴婢遵命。” “我自己来处理,你先去准备吧。” 姬徽月接过她手中的药膏,给自己抹药,然后用纱布包好,看着包好的伤口,不但不觉得碍事,反倒是觉得挺满意。 养心殿,夜南冥坐在书案前,面前是堆成小山的折子,旁边桌上还摆着许多,可见老太宗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看折子这件事情上,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堆积在这里。 不过,如今,夜南冥也没有这个心情。 他脑海里一帧帧的全都是在幽冥世界里的场景,那个不顾一切救下自己,最后又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初樱。 那真是是初樱吗,是他想了那么久的人吗?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不敢想。 “王上,月公主来了。” 外面传来郁尘的声音,夜南冥却没有任何回应,姬徽月便候在门口,身后是她精心准备的茶叶,郁尘看了一眼她包着纱布的手,婉拒道:“月姑娘还是晚些再来吧,王上应是在忙!” 他对姬徽月,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 姬徽月笑了笑,“没事,我再等等也无妨。” 姬徽月不走,郁尘也不多说,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站好,也不去理会她,任由她在外面等着。 可是里面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夜深人静时,姬徽月回头看了一眼刚下过雨的夜空,出现一轮满是清辉的圆月,方才响起,十五月圆。 十五月圆人团圆!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顿了顿神情,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内殿,地上铺满了书画,全都是初樱的画像,以及那一页页相思的信纸,那全是夜南冥写给初樱却没有去处的信。 而夜南冥,正躺在那些书信中间,微微合着眼,人又清瘦了不少,墨发凌乱,看上去,憔悴之态顿显。 那恍惚迷离的眸子里,带着小孩子一般的犹豫。 他想要去见她,马上就去见她,甚至,恨不得立马飞奔而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可是,泷居的话又让他犹豫了,两年来在南疆隐姓埋名,没有半点风吹草动,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当时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吧。 当初,若是他不为了自己那一己私欲接受姬徽月的殷勤,不为了那一份义气与姬徽月冰释,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一切? 说到底,她到底是埋怨自己了。 埋怨自己当初与姬徽月接近。 可是,他对姬徽月,并无半分情义,为何她不懂?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要能见到她,他都是可以解释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 若是能换取她的原谅,能让她 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让他做任何事情,他都是愿意的。 那怕是,将自己的命,给他! 但是他亦是不知道,有的时候,想得太过美好,往往都成了浮云。 身为这兖州大陆的王,这独一无二最高高在上的王,很多事情,怎会尽由着他想的那样去发展? 到最后,姬徽月都没有等到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天微亮便转身着着一声夜寒回九香居了。 而夜南冥,也没有一时冲动,即刻出发去南疆寻找那心爱之人。 这一夜,晟州太平长安! ps:今天只更三章,坚持坚持,这周过了,三竖就解放了,到时候定会多更,望理解哈,爱你们! 第七百八十六章 南疆小公主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初樱,睡得正香。 “南莫叔叔,娘亲须得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若是再不醒,夕儿就又要回凤凰寨了,估计着可能又要过年才能下山来见娘亲了。” 永夕趴在床边,眼巴巴的望着南莫,开口问道。 旁边明烛通彻,透过层层黑色蚕纱如夜幕一把铺展开来的幔帐,宛如点点璀璨的星光点缀在那一床之间,映着初樱沉睡的脸,几分安宁,几分梦幻。 南莫看着初樱,脸上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些许有些复杂。 “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应该,快了吧! 他如是想着,上次她不是就没有沉睡多久吗?所以这一次,说不定也可以很快醒来。 “快了是多久?” 永夕开口追问道,南莫想了一下,道:“说不准,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月……” 话音刚落,永夕便十分不满的撇了撇嘴,暗自嘀咕了一声,“若是照着叔叔这样说,我也知道,娘亲总是会醒来的。” 她看着初樱,满脸着急,“只是担心娘亲醒来的时候夕儿已经回去了,见不到夕儿怕是要伤心的。” “放心吧,她很快就会醒的。” 顾臻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床边,亦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初樱,出言安慰到。 南莫看了他一眼,似是对他这么随意的坐在初樱床边的动作不甚满意,但是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不满之言,只是跟着补了一句:“圣女说小公主可以晚点回去,兴许,可是等到祭司大人醒的时候再回去。” 永夕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姑姑真的这样说了?” 南莫嗯了一声,“是的,所以小公主不用担心,祭司大人定然是知道小公主在日日等着她,所以一定会早点醒来的。” 得到如此安慰的回答,永夕心中自然是心花怒放,开心不已,扭头看向顾臻,“顾爹爹,上次说日日带我出去玩的话可还当真?” 顾臻:“……” 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南莫一眼,无奈耸肩,“这个不能怪我,你们不在的这几日,她闹得厉害,我便许下了这个承诺。” 南莫自知责备顾臻也无用,毕竟这两年来,他处处都与自己作对,往往都只能勉勉强强打个平手。 便也不说了,只是道:“若是要带小公主出去玩,切记要保护好小公主,不能出半点意外,否则,到时候若是有个什么,你我都是担待不起的。” 这隐玥宫谁人不知道,永夕公主是祭司大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是南莫长老最紧张的人,凡是见过的见过的,都知道她是别人捧在心尖上的人。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永夕自己知道。 娘亲虽然疼她,但是未免太粗糙了些,是不是邀她喝酒这事儿便不是正常的娘亲应该做的。 动不动就丢下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睡便是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也是说不准的,若是想跟她说说话,都还须得碰运气,细细想来,如此苦情的女儿,这世上怕是也难得有的。 没过两日,一骑黑衣人便一路从南疆到晟州的官道上一路驰骋而立,颇有一种快马加鞭送急信的意思。 那人一路拿着令牌进了王宫,直到养心殿,大门缓缓打开,他先是跟门口的郁尘交接了几句,郁尘便带着他进去了。 龙椅上,夜南冥坐在案头,正看着折子,这几日,心绪大抵是调整过来不少,至少,是去看了永朝,开始上早朝了。 淡淡就是这个,就让郁尘松了一口气。 期间姬徽月来过两次,但是都被无声无息的拒之门外,夜南冥至始至终,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 “属下参见王上!” 那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黑衣人在下面跪下,随即将手中书信呈上:“南疆新任祭司华蓥夫人自继位以来,便一直深居宫中,鲜少露面,日常事务都是南莫长老在主持打理。” 郁尘将他手中的信封接过来,转身给夜南冥递了上去。 夜南冥接过信封,打开,将上面的内容浏览一遍,眸色毫无波澜,而是缓缓看向下面跪着的人,“心中所提的小公主消息可是确切?” 虽说表面上看似无恙,实则,语气已然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那种激动,怕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了。 两年了,他找了永夕快两年了,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快要找不到她了。 所以,如今,这隐玥宫神秘的小公主,真的是他找了那么久的永夕吗? “回禀王上,属下曾试图潜入隐玥宫一探究竟,但是隐玥宫这两年来戒烟森严,一时半会儿无法进去,但是听里面婢女侍卫的一路,只能大致确定里面住着一个小公主,但是也时常不见人。” “王上,南疆有加急信……” 那人刚说完,外面又传来了小黄门的禀报,夜南冥抬眸,道:“呈上来!” 郁尘转身去将信取上来,递给夜南冥,夜南冥拆开,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一次,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变化。 “小公主的事情,可是事实?” 郁尘也抑制不住激动,此时此刻,他的那种激动,其实是不低于夜南冥的。 那日在凤凰寨看到初樱的时候,他应当佩服自己没有失态,可是自那以后,他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夜南冥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郁尘接过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手都忍不住在颤抖,“属下这就派人去南疆调查小公主身世!” 第七百八十七章 要亲自前去 “不必了!” 夜南冥抬手制止,扫了一眼下面依旧还跪着的人,沉声道:“下去吧!” 那人起身,赶忙退了出去。 郁尘不明白夜南冥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心中不甚明白,“王上,为何不让属下派人去调查清楚?” 虽然已经有了七分肯定,可是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始终都是让人心中不能十分安稳的。 夜南冥将信放到书案上,缓缓起身,一字一句沉声道:“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去南疆!” 郁尘:“……” 顿了一下,就在他之前疑惑为何夜南冥会突然如此沉得住气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决定着实还是让他震惊了一番。 “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知为何,在听到夜南冥要亲自去南疆之后,心中竟莫名的激动起来了。 缘缨殿,永朝自从从南疆回来之后,便被当做了重点保护对象,除了北齐之外,另外加了十个暗影在暗中保护着。 殊不知,在这些人之后,夜修骥自然是也没闲着,也暗中派了自己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 永朝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樱花树发呆,扶桑端着补汤出来的时候,见他竟然红了眼眶,赶忙放下汤碗,蹲到他面前,着急的询问道:“小世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永朝看了她一眼,眼眶还是红红的,稚嫩的声音里有着大人才会有的稳重淡定,喑哑出声:“扶桑姑姑,我见到母后了!” 话音一落,扶桑的声音便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脸色变了变,“小世子是做梦了吗?” 之前做梦的时候,他一直哭着喊着让初樱救他,孩子这么小,虽说接触的东西没有大人那么多,但是思念娘亲 ,却是本能。 她一直以来也明白,虽然永朝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实际山他心里都明白。 永朝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看到母后的模样了,那个人,并不是母后。” 他解释道,他只不过是,知道自己的母后长什么样子罢了。 在南疆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兴许是后知后觉,回来后这两日细细想来,越想越觉得心酸。 “父王拿剑指着她的时候,我看到,父王的手都在抖!” 随你,夜南冥也知道,那不是真的初樱! 扶桑听得心酸,鼻子一酸,将他抱进怀里,“奴婢知道小孩子心中思念王后,明日奴婢便带小世子去看看王妃,同王妃说说话!” “姑姑!” 永朝并没有答应,而是木木问道:“母后,其实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到让人心痛。 这种语气,这么小的孩子,本不该有的。 扶桑身子僵住,原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的。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没有,她没有死!” 门口传来夜南冥坚定不容置疑的声音,永朝和扶桑一起回头,便看到夜南冥站在门口,一袭金丝游龙曳地华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威严无比,说的话更是不容置疑。 “奴婢参见王上!” “儿臣见过父王!” 两人双双起身行礼,夜南冥踏步进来,走到永朝面前,低头看着他,眸中的多了些温柔。 抬手摸着他的头,再次开口肯定道:“朝儿,你得母后还活着!” “那她在哪里?” 永朝抬头追问,“王陵里有母后的坟墓,儿臣都看到了。”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闭口不说,但是他心里知道,那里面,埋着自己的母后,因为,自己的父王每次都会在那里站许久都舍不得离开。 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夜南冥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这里,曾经有他和初樱所有好与不好的回忆。 “她,被寡人弄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的怅然若失之意明显。 永朝眼中噙满了希冀,却又有隐隐的担忧。 “那为何父王不去将母后找回来?” 夜南冥低头看着他,“可是她还在生父王的气,你觉得父王能将她找得回来吗?” 说来也可笑,方才决定亲自去南疆的时候信誓旦旦,此时此刻倒是有些犹豫了。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次南疆之行,结局未卜,但是若是真的想要让初樱回心转意,倒是有些难于上青天了。 “父亲弄丢了母后,自然是要去找回来的。” 永朝肯定的回了一句,“儿臣觉得母后一定也在等着父王去找她。” 毕竟这里还有一个自己,他的母后一定也很思念着他吧,就像自己每日思念着他一般。 夜南冥似是从自己的儿子这里得到了鼓舞,眼神有些闪烁,“寡人知道了。” 他蹲下来,将他抱进怀里,柔声道:“父王有事情须得离开几日,你在宫中要乖乖听话,不要随便出门知道吗?” 永朝点头,却没有开口问他要去哪里。 “那父王早点回来!” 他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都满是懂事,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心,思忖片刻,叹气道:“罢了,你随寡人一道吧,若是你不再寡人眼皮下面,寡人也不得心安。” 想必上次永朝丢了魂的事情,初樱心中已经暗中给他记了一笔。 永朝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是和父王一起去找母后吗?” 身后的扶桑神色复杂的看着夜南冥和永朝,最后忍不住询问道:“听说王上去王陵开了王后的……” “去给朝儿准备两身衣裳,此去想必是需要一些时日。” 扶桑话说到一半,就被夜南冥给打断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还酹江月 如此扶桑便是明白了,夜南冥并不希望她自己说,便懂事的闭了嘴,将剩下的话全部咽了下去:“奴婢这就去给小世子准备。” 夜南冥嗯了一声,然后将永朝抱起来,道:“我们先去给你皇爷爷皇奶奶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好!” 永朝答应得痛快,第一次主动地搂着了夜南冥的脖子,这一举动倒是让夜南冥有些始料不及,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喉咙,沉默无言的将他抱得更紧了。 除了缘缨殿,经过一出廊坊,迎面撞上了姬徽月,夜南冥停下来,就见她迎上前来,施施行礼,“徽月见过王上!” “有何事?” 夜南冥声音冷漠得有些刺心,就好像冰天雪地里的冰针,扎进心脏里,又疼又冷,寒气直冒。 可是姬徽月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漠,这两年来,他偶尔会有对自己态度温和的时候,这对她来说,便已经很满足了。 有的时候,细细想来,暗恋相思最苦,苦到人家给你一杯白水,你都能从里面尝出甜来。 “徽月新做了些还酹江月,因做法不同,味道与之前的,又不甚相同,所以想要请王上尝尝!” 永朝是真的很不喜欢姬徽月,一心觉得她是趁着自己的母后不再,所以故意想要来抢走他父王的。 可是在他心中,他父王,只能是自己母后的。 “不知道是什么茶,朝儿可否尝一尝?” 他看着夜南冥,开口道。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再扫了一眼姬徽月身后丫鬟端着的精致茶罐,道:“到时候回来让你尝尝!” 说完便迈开步子从姬徽月身边走过,走了! 姬徽月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连上却依旧带着微笑,见夜南冥要走远了,突然转身道:“听说王爷要出宫,可以将茶叶带上,路上兴许也可以煮茶解闷。” 说完满怀期待的望着夜南冥的背影,对上的却是永朝那双冰冷的眸子,那双澄澈的眸子里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人心生寒意。 果然,有些性格,是可以遗传的。 就好比如,夜南冥的孤傲,永朝的淡漠! “不必了!” 夜南冥只是丢下这三个人便离开了。 他跟夜修骥说是要带着永朝去圆咭寺小住,让师父道一跟永朝好好定定神,如此方才能安心些。 夜修骥也没有阻止,只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万事小心。 晚上,姬徽月又去了养心殿。 夜南冥正立在内殿,看着那些悬在墙壁上的初樱的画像,独自发呆出神。 “王上,月公主来了!” 郁尘在身后开口禀报道,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墙壁上初樱的画像,又收回目光,等着夜南冥的回答。 “让她进来!” 夜南冥淡淡说完,随即转身,往外殿走。 姬徽月进来的时候他整坐在茶几前,一边的热水一紧烧开了。 “徽月见过王上!” “坐!” 夜南冥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位置,姬徽月眸子难掩喜悦,起身走上前坐了下来,道:“听闻王上是要去圆咭寺为小世子祈福?” 小容将茶叶放到桌子上,便准备立在一旁伺候着。 夜南冥没有抬眸,而是淡淡道:“都出去吧!” 所有伺候在一侧的宫女和小黄门们便都纷纷出去了,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夜南冥和姬徽月两人。 “你说你新制了茶,煮一杯寡人尝尝!” 并没有回答姬徽月刚才的问题,姬徽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徽月遵命!” 随即,便着手开始煮茶。 待茶的清香出来的时候,夜南冥放下手中的书卷,这才抬眸,望向她,沉声道:“寡人一直想喝两年前你给寡人煮的还酹江月,可是这两年来,味道竟一次不同于一次。” 一句话,姬徽月手中的茶壶微微抖了一下,没有抬眼,只是笑着回道:“制作的工序,火候,时间不同,再加上生长的环境不同,味道自然就难以相同。” 说完顿了一下,遂又补了一句,“若是王上想喝,徽月回去便好生琢磨琢磨,争取王上下次回来,便可以喝上了。” “你今日熏的什么香?” 他又问,完全是答非所问。 姬徽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徽月今日不曾熏香!” “进来寡人思念小樱思念得紧了,便时时会想到那夜她问寡人喝的什么茶,如此清香,寡人还说日后也要让她尝尝这还酹江月,岂料……” 说到一半,竟不说了,神情却是惆怅无比。 “王后若是喜欢,下次徽月去祭奠王妃的时候,一定带一罐茶叶去。” “说什么祭奠不祭奠,小樱在寡人心中一直都活着,你如此说,不是等于在诅咒她么?” 夜南冥开口道,似是有些不满,却又不将愤怒表现出来。 姬徽月连忙起身跪了下去,“徽月说错了话,还请王上责罚。” “起来吧,寡人并无怪你之意。” 夜南冥开口提醒道,姬徽月却不敢松半口气,今日的夜南冥,似是不打寻常,难不成真的是在南疆受了什么刺激? 起身重新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到夜南冥面前,“王上尝尝!” 却是比之前要小心了许多。 夜南冥看着那杯茶,却没有伸手去端,而是将一只手搭在茶几上,食指轻敲着几面,幽幽道:“你觉得人有死而复生的可能吗?” 姬徽月隐在桌下的手紧紧钻在一起,笑道:“世上奇闻异事有许多,想必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觉得小樱有死而复生的可能吗?” 夜南冥紧接着追问道,似是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第七百八十九章 无人能懂 姬徽月抬头望着他,旁边烛火摇晃,明明没有风,灯烛却不稳,飘飘摇摇,而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夜南冥,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那目光里,有太多的琢磨不透的清冷,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何,这目光里,藏着锋利和沉溺的心思。 “王后去世已经两年了,徽月,不知道!” 她本是想说初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死而复生了,可是有担心自己说的话太过绝对,引起夜南冥的猜忌,他本就心思缜密。 可是她心中就是可以肯定,初樱,是活不成的。 听到她的话,夜南冥那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浅浅的光并没有散去,相反,漾开了几分。 低头看着那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这两年来,寡人喝过不少次你煮的茶,却总是觉得与第一次不同,待寡人这次回来,再好好品品。” 说完,别过脸去,并不看她,只是继续道:“宁国使者来信,说是你的哥哥要来,顺便来看看你!” 姬徽月脸上忽的一白,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笑道:“徽月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哥哥了,如今听王上如此说了,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期待起来了。” 说完之后,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那种崇拜和爱慕之情,是掩饰不住的。 待在这深宫中的时间越久,她对他的爱慕就会越浓几分,到最后,干脆连最后的掩饰都没有了。 虽说一直都不争不抢,却也从来不会让自己被忽视。 夜南冥嗯了一声,道:“夜深了,回去吧!” 姬徽月看了一眼茶几上凉了几分的茶,犹豫片刻,虽说是不甚情愿就如此离开,但是夜南冥已经开口了,她自然是没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 起身跟夜南冥揖了一礼,“徽月先走了,王上早些休息!” 夜南冥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去看她,而是把玩着手中的一条绳子,那是当初初樱断了的手链仅剩下的绳子。 姬徽月走后,夜南冥沉声喊了一声郁尘,郁尘便想跟着进来了。 “王上!” 看到姬徽月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脸上分明噙着笑,明明心中是傲视自己的,可是那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满是礼貌和端庄。 “去调查一下,姬徽月与她的哪个哥哥关系最为亲密,让他下个月来一趟,就说是允许他探亲!” 夜南冥手中端着那杯已经变温了的还酹江月,凑到面前,微微吸了一下鼻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恨意。 “属下遵命!” “还有,可有阿奴的消息?” 夜南冥又问了一句,郁尘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当初和大殿下一起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派人继续去找!” “属下遵命。” “好了,下去吧!” 他淡淡道,似是有几分累了,郁尘没有多说,收回目光,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大门沉沉关上,夜南冥将杯中的茶缓缓倒进一旁花盆里,把里面的墨兰长得正好,绿绿葱葱的,满是生机。 可是他的脸上,却只有无尽的沉郁和凉薄。 “小樱,你和这兖州江山,寡人都不会放!” 兖州大陆乃是祖上基业,他不可能让它葬送在自己手中;初樱是他一生挚爱,亦是不能丢。 姬徽月回去之后,手中直冒冷汗,噙着衣袖,站在屋檐下,看着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只有隐隐朦胧沉郁的光芒。 “小容,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奴婢遵命!” 小容似是已经见惯了她这种喜欢一个人待的性格,应了一声,便带着身边宫女退了下去。 四下无人,姬徽月那张原本温柔天真的脸上漾开了几分沉郁和阴鸷,冷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身后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一个全身笼在黑衣中的人,黑色披风挡住了身形,那帽子也将容貌挡住。 “去宁国将我的那个几个哥哥……”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是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全部杀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并没有让身后的人有太过强烈的反应,甚至,身形都没有动一下,可是那语气却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的肃杀和寒凉。 说完她的脸上渐渐浮出几抹不屑的狠毒,“动作干净点,不要被抓住蛛丝马迹!” “属下遵命!” 那身后的黑衣人开口,方才发现那人的声音,带着男人的粗犷,却掩不住的带有几分女子特有的音色。 是男是女,着实是有些让人分辨不清了! “下去吧!” 姬徽月说完,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暗自叹道:“这舒适闲淡的日子过久了,倒是不习惯打打杀杀了,真是令人头疼!” 那身后的黑衣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而是缓缓退了进去,消失在房间里的一片黑色中。 姬徽月看着静如止水的院子,仿佛一滩沉潭,上面没有一丝涟漪。 细细想来,这两年里,夜南冥虽然思念初樱思念得紧,但是对自己也不算是拒之千里,倒是让她有些欢喜。 只要不是厌恶的拒之千里,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收获。 可是她或许是想不到,夜南冥的城府,远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无人能琢磨透,就连郁尘,对自己日日伺候着的主子,都看不清,弄不懂,想不通! 他一直都在想为何当初夜南冥会接受姬徽月的殷勤,如今细细想来,或许也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他并不是图一时新鲜。 第七百九十章 道破了心事 可是到底是什么目的? 至今仍旧是想不明白,站在门口,看着绵延向下的白玉阶梯,再回头看看养心殿紧闭的大门,微微叹了一口气,想着,或许,到一定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次日,天刚亮,夜南冥便去缘缨殿接永朝了,一开始确实是自己想着一个人去的,但是后面想了想,带着永朝,或许更好! 其实不用他去喊醒,等他过去的时候,永朝早就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等他了。 “朝儿!” 他轻唤一声,走上前,永朝站起来,看着他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道:“父王!” “从昨天知道王上要带小世子出去找……”扶桑说了一半,停下来,忙改了口,“带小世子去圆咭寺,小世子今日天不亮就自己起来了。” 说完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永朝,眼里是笑得有些勉强的沉重,昨日夜南冥说是要带他去找王后,可是王后如今都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上哪里去找? 看了一眼夜南冥,只见他目光不移的看着永朝,眼中是特有的温柔。 “走吧!” 他将永朝招到自己身边,朝他伸出手,永朝看了一眼那双好看却又温暖的大手,抬手抓住了,回头看向扶桑,安慰道:“姑姑不必担心我,等我找到母后,就带着母后一起回来。”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的简单,明明都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可是你只要说一句不是,他便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扶桑不忍心再多说,看了夜南冥一眼,只见他眼神沉冷,并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此行,就是要带着永朝去找初樱的一般。 “小世子路上小心,一定要听王上的话。” 她叮嘱道,夜南冥到底要做什么,她没有权利过问。 想来也可笑,她甚至也跟永朝一样了,期待着初樱可以真的回来。 夜南冥和永朝离开的时候,姬徽月本来是想送的,但是被郁尘给拦下了,说是王上说了,不能惊动任何人。 宫墙上,姬徽月站在最高处,看着那低调的马车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眼中的冷意更加多了几分。 突然冷笑一声,一字一句,不带半点温度,自言自语道:“初樱,我说过,只要我不死,你便斗不过我!” 如今,她再次回来了;而初樱,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 彻底的消失了。 当初,初樱从她手里夺走的一切,这一次,她便是真的要一一要回来了。 任是谁,都改变不了这定局! 初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了晟州,见到了夜南冥,此时他身边,正是当初自己说要留下来的姬徽月,他们的手中,牵着永朝,三人一起,正看着自己笑。 她心中气不过,自己的孩子,怎么让姬徽月得了便宜,她想醒,却发现自己根本醒不过来。 睁不开眼睛,就连动一下,都不行,全身酸软无力。 她着急不已,却有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姬徽月望着自己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后来,不知怎么,她竟然看到姬徽月变成了后子奴的模样,她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狠毒的笑,那放在永朝肩膀上的手,突然掐住了永朝的脖子,显然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杀了永朝,她着急却喊不出声来,而一边的夜南冥,竟然毫无反应,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永夕看到沉睡中的初樱脸色不对,似是在拼命挣扎,忙将一边正在打盹的顾臻喊醒。 “顾爹爹,顾爹爹,你看看娘亲这是怎么了?” 永夕着急的询问道,自己跟着爬到床上,握着初樱的手,着急的询问道:“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夕儿在你设变,不要怕好不好?” 顾臻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掀开幔帐进去一看,只见初樱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估计是做噩梦了。” 说完便赶忙握住她的手,朝永夕道:“夕儿,去你娘亲耳边跟她说让她不要害怕。” 永夕果然乖乖的爬到初樱耳边,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娘亲,不要怕,夕儿在这里,顾爹爹也在这里!” 顾臻看到这场面只觉得温馨又搞笑,握着初樱的手周围有氤氲的白色得光晕,将她的梦境驱散。 梦里面初樱正看着后子奴要杀永朝,那画面突然就消失了,然后脑子进入一片空白,耳畔传来永夕稚嫩的安慰声音。 她心里暖了一片,可是就是醒不过来啊。 看到初樱安静了下来,永夕抬头,望着顾臻,“可以了吗?” 顾臻点头,“可以了,没事了。” “那你为何还不放开我娘亲的手?” 永夕奶凶奶凶的瞪着他还和初樱握在一起的手,有些不满意。 初樱之前说过,她若是睡着了,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让人占她便宜,那个人,当然是指顾臻,因为南莫没有那个胆子,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只有顾臻,永夕已经看到好几次他趁着自己娘亲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牵她的手,跟初樱打了小报告,初樱才这样盯住她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天永夕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初樱,一直守着她的原因了。 是为了不让顾臻有机可乘。 顾臻见她如此凶的瞪着自己,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有些无奈,收回手,“刚才忘了。” “忘了?哼,我才不相信!” 永夕爬过来,坐在床边,吊着脚,望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顾臻,神秘兮兮的问:“顾爹爹是不是喜欢娘亲?” 顾臻被她这么一问,顿时红了脸,“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要乱说,不然被你娘亲知道了,定要赶我出去!” 第七百九十一章 招夫婿 他慌忙替自己解释,可是永夕却一脸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喜欢娘亲,只是一直不敢说罢了。” 说完看着顾臻笑眯眯的补了一句:“所以才每次都趁着娘亲睡着了偷偷的牵她的手的对不对?我可是都亲眼看到了的哟!” “夕儿,你可不要胡说,我何时偷偷牵过她的手了?” 顾臻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这个还不满两岁的小孩子给看穿了。 他自以为,自己藏得很深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看透他心思的,又何止只有永夕,南莫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都不说罢了。 当初救她出尸鬼城之后,便一直跟在初樱身边,以好友相称,不离不弃,对其她女子不闻不问,一心只有初樱一人,若是没有心思,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付出。 “顾爹爹,夕儿可是听说了,当初夕儿出生的时候,你可是日日跟在我娘亲身边,好说歹说说了整整十天,我娘亲才答应让你做我干爹的!” 夕儿看着他的深情有几分嘚瑟,顾臻被她说得一阵哑然,无奈失笑,却还是不忘挣扎道:“你搞错了,我之所以要当你干爹,只不过是觉得活了这么久,不曾享受过儿女之乐,所以想要尝尝期间滋味罢了。” 他全然不提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初樱这件事情,永夕本就小,虽说聪明,也难免被他绕晕,最后绕道其他话题上去了。 “顾爹爹为何不成亲,可是在等哪位姐姐回来?” 永夕望着他,好奇的问道。 顾臻神色滞了一下,沉沉叹了一口气,浅声道:“我谁都不等,谁也不会来,此生若是能守着你平安长大……便就够了。” 他说的话中间省去了最重要的依据,那边是守着初樱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他回头看了一眼初樱,无奈苦笑,此时此刻的他,之所以可以守在这里,都是抢了另一个人的福分。 那个本该守在这里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南山地宫里,代他受罪。 那南山的孤寂,他比谁都清楚! 他有些想不出,当初上官木离是做了多大的决心,才会那样做。 永夕靠在他手臂上,刚好够着手臂的位置,“要不等娘亲醒了,夕儿撮合一下顾爹爹和娘亲吧,不然,娘亲总一个人,还时常陷入沉睡,夕儿 若是回了凤凰寨,毕竟会不放心,若是为娘亲觅得一个好的夫婿,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顾臻:“……” 脸色猛地僵住,“夕儿,你这……” “算了吧,我干脆趁着娘亲睡着这段时间替她办一场选亲大会吧。” 永夕似是想一出便是一出,说完就从床上跳下来,“我去找小芝,让她帮我。” “夕儿!” 顾臻喊住她,却不料永夕别过头来,看着他一脸可惜,“顾爹爹放心吧,夕儿知道你不喜欢娘亲,不会强迫你的。”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推门出去了,想必是去找小芝去了,留下顾臻一人独自坐在床边。 从门口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看着初樱,眸色微漾,低低呢喃了一句:“其实,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摊开手,看着手上那隐隐的契约,当初是他骗着初樱跟她接下这契约的,所以她如今不愿意,自己也不怪她,更何况,其实那个时候就知道她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握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永夕没有闹着玩,她说着要给初樱招夫婿,果然就这样做了。 小芝起先是不答应的,想着若是初樱醒了知道了,定然会怪罪的,但是在永夕的威逼利诱之下,最后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这日,两人按照最初的计划,在双鸳阁放出消息,说是东街顾家大小姐招夫婿,消息一出,便引来了不少青年才俊的主意。 看着双鸳阁下面那些人议论纷纷,永夕趴在窗户上,一脸兴奋。 但是小芝却没有她那么轻松,看了一眼下面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子,形形色色的,虽说不乏长得好看的,但是小芝总是觉得,这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是配得上自家祭司大人的。 “小公主,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顾公子现在都还没来,肯定不会来了。” 永夕跟她说的就是想要用过这个招亲逼顾臻承认他是喜欢初樱的,如此一来,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他和初樱成亲,当自己的亲爹爹了。 永夕摇头,“不行,待会儿晚上就要开始了,后悔也晚了,小芝,你不要着急,顾爹爹一定会来的,他是绝对不会让我娘亲嫁给其他男子的。” 永夕一脸肯定的看了一眼小芝,“你应当相信我,昨日我说要让给娘亲相亲的时候,顾爹爹脸都绿了,我就不相信了他待会儿还能坐得住。” 小芝总觉得永夕不太靠谱,毕竟,她才不足两岁,虽说人小鬼大,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那待会儿我们怎么选?总得有个章法吧。” 永夕望着她一脸神秘,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你放心吧。 夜南冥刚赶到南疆就发现街上热闹不已,郁尘拦下一个人一问,才得知是大家闺秀招夫婿。 “父王,这就是母后的故乡吗?” 永朝望着一街眼神过去的繁花,各种新鲜的东西目不暇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夜南冥应了一声,看着前面聚集起来在一群的百姓,本想绕过,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刚停下的马车里下来,匆匆朝那楼上去了。 夜南冥停下来,望着那栋楼,神色微漾! 第七百九十二章 没爹的孩子 郁尘跟着停下来,朝着夜南冥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双鸳阁”三个大字赫然在目,而那阁楼上,并没有人,唯独那下面,站着许多人,似是都是来看热闹的。 “看来这顾家大小姐在这里很是出名。” 身后北齐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郁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北齐便立马住嘴了,见夜南冥还看着那酒楼没有说话,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过去看看!” 他沉声开口,牵着永朝的手紧了紧,抬步过去。 楼上,永夕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初樱沉睡之后,便没有人能够治得了她了,还不得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南莫,都不敢对他半分不依。 “公主,若是待会儿顾公子真的不来怎么办?” 小芝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心想着若是顾臻真的不来,这选婿的话又都放出去了,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如此一想,她倒是真的越来越后悔了,当初的怜笙就算再怎么调皮,也没有如今永夕这般大胆,尽然敢陈寨自己的娘亲睡觉的时候来给她招夫婿。 永夕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全然没有半点担心,“若是顾爹爹真的不来,我便再也不理他了,就给娘亲另外选一个夫君。” 她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初樱的感受。 “小公主,南莫长老来了。” 门口传来小侍卫的声音,永夕一听,虽说是面上不害怕,但是这南莫真的来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嚷嚷着:“快点把他绑起来,不然肯定要坏我好事。” 招呼着小侍卫赶紧动手,可是那几个小侍卫谁敢动啊,就连小芝,都忍不住低头轻笑起来,道:“小公主,你觉得我们这里谁能把南莫长老给绑起来?而且,谁敢啊?” 南莫是谁啊,只要他一个眼神,他们这些小侍卫 小丫鬟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管,你们快点,必须要把人给我绑起来,不然我可就要生气了!” “你要让谁来绑我?” 永夕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南莫的声音,永夕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这一幕刚好被南莫看到,心脏都跟着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接住她。 “叔叔,你怎么来了?” 他手还没伸过去,永夕自己就已经稳稳当当当的站在地上了,有些讪讪的看着南莫,颇有些讨好的问道。 南莫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刚才路上都还满满当当的怒气顿时也消散了一半,但是威严却不能丢,板着一张脸,沉声道:“我若是不来,难不成还要任由你在这里胡作非为?” “我这不叫胡作非为!” 永夕出言强调,理直气壮的解释道:“我自出生之日起,就没有爹爹在身边,我看人家小朋友都有爹爹,我也想要有一个,既然我若是能够帮娘亲招一个夫婿,自然就有爹爹了。” 稚嫩的语气听似轻松,可是一字一句都不那么轻松,听似云淡风轻的话满是心酸。 别人都有爹爹,唯独她没有! 南莫没想到永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一僵,旁边小芝和小侍卫停了都纷纷不说话了,看着永夕的而神情满是心疼。 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可以没有父亲? “但是这件事情须得祭司大人自己做决定,你就算是今日招十个百个,只要祭司大人不同意,都没有意义。” 南莫语气软了些,态度也好了许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柔声劝到。 却见永夕那清明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亮,“不会的,我今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顾爹爹来,他一来我马上就结束!” 她说完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南莫却是神情一滞,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你让他来做什么?” 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何,看初樱这个笑,他竟有些紧张。 “就是让顾爹爹和我娘亲成亲啊,反正顾爹爹都喜欢我娘亲那么久了,让他们成亲了,我就可以直接把顾字去掉,喊爹爹啦!” 永夕说完歪着头看着已经整个人都石化了的南莫,皱了皱眉:“南莫叔叔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南莫:“……” 他千想万想,千防万防,为了不让顾臻的心思暴露出来,不让顾臻和初樱关系太过亲密,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输给了永夕。 愣愣的看着永夕,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想让顾臻当你的爹爹?” 想让那只鬼当她的爹爹? 南莫脑子里迅速思考着这个问题,想着这两年来虽然初樱对顾臻是不错,但是也看得出来,初樱对顾臻,只是朋友,就好像对自己一样。 永夕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我认识的好人又没有几个,在你和顾爹爹两个人之间好好选了选,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顾爹爹跟我娘亲成亲比较好!” 南莫:“……” 双腿一软,差点没给永夕跪下,这个孩子,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公主,为何非要在我和顾臻两人中间选?而且,还选了那个娘娘腔?不是,是那个文弱公子。” 刚才一个不注意,将自己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永夕一听,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一般。 南莫后面的补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我都说了我认识的男子能够勉强配得上我娘亲的就只有你们两个啊,叔叔,你刚刚听到了哟,你说顾爹爹是娘娘腔!” 第七百九十二章 小机灵鬼 永夕一副抓住了南莫把柄的样子,南莫顿了一下,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永夕的给折腾得吐血了。 这话要是被初樱给听到了,岂不是要气死? “公主,不要胡闹,听话,随我回宫吧。” 他刚处理完事情一出来就听说永夕在这里要给初樱招夫婿,赶紧赶了过来,这简直就是胡闹,婚姻大事岂是这般儿戏的。 不顾听到永夕刚才说的那番话又不忍心批评,只好好言相劝。 “不要不要,我要再等等。” 永夕简直是每一根头发都在拒绝,转身坐到桌子旁,看了一下自己的茶杯,一口将茶喝完,重新倒了一杯酒,道:“我今日是一定要给娘亲招一个夫婿的。” 南莫:“……” 他敢发誓,他活到这个年龄,总共就招惹过两个小孩子,一个是怜笙,一个是永夕,本来一直觉得永夕虽然也调皮,但是比怜笙要好许多,如今方才发现,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一个比一个狡猾。 见她做出初樱的样子要喝酒,立马抬步上前将酒杯夺了过来,义正言辞道:“祭司大人说过,她不在的时候公主不能喝酒。” 永夕立马爬上椅子,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喝,我就要喝,就要……” 话还没说完南莫就直接干脆一口把杯中的酒给喝了个赶紧,永夕剩下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不可思议的看着南莫,再看看那已经空了的酒杯。 “叔叔,你喝完了?” 南莫放下酒杯,看着永夕,语重心长的提醒道:“公主切莫在胡闹了,不然等祭司大人醒了,我……到时候……也……不会……” 南莫只觉得自己说话越说越费力,看着永夕脸上越来越得意的笑,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她给摆了一道,指着她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公主,你……” 话还没说完,人就重重的往后倒了下去,幸好被小侍卫给接住了。 “公主,这……” 小芝瞬间吓得脸色苍白,竟然敢对南莫长老下手,自家公主,这胆子,当真是要上天了吧。 永夕坐在凳子上,前后晃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咯咯咯的笑道:“放心吧,我只是在刚才那杯酒里加了点安睡散,叔叔只是睡着了。” 说完便回头指挥着小侍卫道:“赶快把叔叔抬过来,坐在椅子上,不要叫外面的人发现了。” 事已至此,那些小侍卫能怎么办,唯有跟着一错再错了。 南莫被扶到椅子上坐下,永夕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正准备去看看楼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长老”! 外面南莫随行的侍卫见南莫迟迟没有动静,遂敲门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吩咐。 门被打开一道缝,永夕从里面把脑袋伸出来,看着那些侍卫,笑嘻嘻道:“叔叔说没有事情,你们且都在外面候着便是嗯了。” “属下遵命。” 那侍卫见永夕这么说了,想着应该是南莫让她来传话的,便一一答应了下来。 永夕重新关上门,转身看着外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想着应该是差不多了。 “把面具给我拿来。” 开口喊道,小芝立马将面具取过来,永夕将自己从初樱那里头来的面具戴上,虽然是一半脸的面具,但是还是将永夕的脸挡得差不多的。 然后对小芝吩咐道:“小芝,待会儿我在这边窗户上看,你就站在这扇窗前,一定要戴上面纱,就像我娘亲一样,知道吗的?我若是选中了,就告诉你,你就将这个抛给他知道吗?” 说完又转身从一边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一只香囊,那也是从初樱腰间取下来的,暂且借来用一用,这些动作看得小芝一愣一愣的。 连她都不知道永夕上哪儿准备的这么多东西出来。 “公主难道就不打算弄个比武招亲,抑或是比文招亲吗?” 这历来选夫不都是这样的吗? 永夕直接摇头,“不必不必,我们的目的是将顾爹爹引过来,那些东西都太繁琐了,况且我一个小孩子,根本就忙不过来。” 小芝:“……” 有些忍不住笑,如今这些事情都忙得过来,她倒是觉得永夕应该没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不是说招夫婿吗?为何还不开始?” 下面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开始朝着上面喊了,永夕赶忙催促小芝换上初樱的衣服,戴上面纱。 “请问,这位陆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家中是经商还是从官的?” 郁尘在夜南冥的试一下询问身边看热闹正起劲的一个男子,那男子一听,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说实话,这陆家小姐我们倒是没有怎么听说过,不过刚才看到南莫长老都上去了,其身份自然就不容小觑了。” 此话一出,郁尘眼神闪了一下,道了声谢,退到夜南冥身边,刚才那人的话夜南冥也全部都听到了,望着那至今没有人出现的窗户,握着永朝的手更加紧了几分,永朝被他握得有些疼,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一点,夜南冥自然也松了一点。 周围不断有人催促着,半个时辰后,方才看到一个一生月白纱裙的女子慢慢移止窗前,却是白纱遮面,看不到真容。 “我家老爷说了,下面的人可自行发挥十八般武艺,我家小姐若是从你们中间寻得心仪之人,其他的都会得到一份礼物!” 那小侍卫正了正嗓子,朝着下面喊到。 那下面的人一听,顿时又讨论开了。 夜南冥在看到那女子的穿着的时候心脏几乎是登时慢了半拍,可是很快,他就敢肯定,那人,并不是初樱。 第七百九十四章 父女初见 那女子虽然穿着和初樱相似的衣服,但是夜南冥心中却明白,那并不是初樱,初樱的身姿,比那女子,要更消瘦几分。 正当他要收回目光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另一边的窗户上探出了一只小脑袋,跟进那双抓着窗栏的小手可以肯定是一个小孩子,眸子缓缓变得沉冷起来。 戴着面具的永夕悄悄咪咪的踩在凳子上将自己的脑袋探出来,心想着等到现在都还没有等到顾臻来,难不成是他真的不想娶自己的娘亲? 可是这也不太可能啊 ,她一个小孩子都可以看出来他那么喜欢自己的娘亲,怎么会不想娶她呢? 而此时此刻,站在下面的夜南冥在看到那探出来的脑袋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随之慢慢放大,那小家伙此时此刻正费力的趴在窗户上,朝着下面看,似是在找什么人。 郁尘也注意到了,那小脑袋上的面具,正是当日初樱在凤凰寨上戴的那个面具。 看向夜南冥,他脸色已经变得几分苍白,目光一刻不离的看着那窗台上只露出一只头来的永夕。 街道上空悬着许多灯笼,各种颜色,衬得此时的热闹更加的让人沉醉,夜南冥苍白的脸被那灯笼里透出来的光晕得几分变幻,那双深邃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情绪翻卷云涌。 郁尘和北齐都愣在原地,几人的目光此时都不在那所谓的陆家小姐身上,而是在一边小窗户上趴着的永夕身上。 永朝在看到窗台上按个好似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时,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抽,似是有着某种感应,抬头看看夜南冥,他此刻也看得出神。 永夕四处游荡的目光也在突然扫过下面正望着自己的夜南冥的时候,眸子一闪,嗯了一声,心想着那男子难不成也是想娶自己娘亲的? 心中暗自嘀咕,这南疆,竟还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只见夜南冥一身玄服立于人群中,但是身高,便占尽了优势,但是那张脸啊,实在是太好看了啊,就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神仙一样。 她也挺凤凰寨里姐姐们讲过一些神龟妖怪的故事,那里面也不乏这种俊美的男子。 可是如今跟这个男子比起来,都已经差得太远了。 她本来以为顾臻和南莫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可是如今方才发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目光短浅。 永夕彻底犯花痴了,在见到夜南冥的第一眼,就犯起花痴了。 初樱大抵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被自己亲爹迷成这个样子吧。 父女俩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感从心底生发,慢慢酝酿,且还越来越浓。 那小芝是认识夜南冥,在看到站在下面的夜南冥的那一刻,瞬间大惊失色,见他没有看自己,而是朝着自己旁边的地方看去,慢慢转头,那窗格里,永夕的小脑袋正靠在上面。 慌忙转身想要去将永夕抱走,却将手中的香囊给弄丢了,小芝来不及去捡,赶忙跑过去将趴在窗户上的永夕扒拉下来,“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永夕慌忙要从她怀里下来,“小芝,你别急啊,我好想已经找到可以做我爹爹的人了。” 永夕这话无疑让小芝心中的惊吓更重了几分,不敢做丝毫停留,转身就要下楼离开。 那香囊掉下来,夜南冥本没打算去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瞥见那香囊上的刺绣,眸子猛地一闪,动作已经大于思维飞上前去,一把接住那掉落下来的香囊 落到地上,周围的人皆传来一阵吵杂的议论,都在讨论今日这招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还要不要招了? 他们不知道,这所谓招亲,本来就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孩子准备的,自然是不会有个什么章法的。 站在门口,北齐见夜南冥将永朝的手都丢了,赶忙上前将他抱起来,朝夜南冥走去。 永夕被小芝抱着刚下楼,便看到外面门口站着的夜南冥,暗感情况不妙,便转身打算抱着永夕从后门走。 今日本来是打算陪着永夕来玩玩儿的,任谁都不会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本来应该远在晟州的夜南冥,而且还跟永夕打了个照面。 小芝单是想想都知道自己今日是死定了,若是真的被夜南冥给发现了点什么,别说南莫那般,初樱那边更是没有办法交代。 “哎呀,小芝,你先放我下来啊,我还没有去问那个叔叔的名字啊 ,还没告诉他到什么地方来取我的娘亲啊 。” 永夕着急得不行,方才还一心只想撮合顾臻和初樱的她,现在便是一心想着要撮合那个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好看叔叔和初樱了。 小芝哪里敢将她放下来,都快要急哭了:“公主,你就听奴婢一回吧,赶紧回去吧,不然准是要出大事的啊。” “哎呀,能出什么大事啊,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 永夕也着急,眼看着自己要跟那个好看叔叔错过了,着急得直蹬腿。 “小芝,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了,长老还在楼上……” 那些小侍卫没有见过夜南冥,方才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实在是太过英俊了,也没想到其他什么。” “先别管那么多了,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小芝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这么多,唯一想到的就是怎么把永夕带走。 “等一下。” 几人眼见着都要消失在后门了,突然就被人给喊住了。 永夕一看那喊自己的人,瞬间就笑开了花,只是被脸上的面具给挡住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神助力 小芝哪里敢停下里,单是听这个声音,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了,她今天,可能真的闯祸了。 根本就不听,抱着永夕继续往后门走,装作没有听到。 “小芝,你停一下啊,有人喊我们。” 永夕开口提醒道,自己也拼命挣扎着想要下来,可是小芝不知道今日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让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公主不要再说了,若是回去晚了,祭司大人会生气 的。” 小芝没有办法,她真都快要哭了,她拼命地想要逃跑,永夕却要拼命地去投怀送抱。 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事到如今,只能将初樱搬出来吓吓她了。 “你别骗我了,娘亲还在睡觉,到底什么时候醒都还不一定呢。” 小芝:“……” 跟永夕呆在一起好歹也有些时间了,她以为永夕可以懂她的意思的,但是事实却证明,她并不懂,她现在一心只想要胳膊往外拐。 “小芝姑娘,等一下。” 是郁尘声音,话音刚落,人已经三两步跨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这一下,小芝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永朝由北齐抱在怀里,看着前面奇怪的几个人,尤其是那戴着面具的小孩子,眼里充满着好奇。 “父王,儿臣可是见过她?” 他看着永夕,开口问道。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小芝永夕刚好听见,小芝整个人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如今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南莫可以醒过来,他若是醒了,定然可以应付这样的场面。 听到永朝这样问,夜南冥脸颊两边咬肌明显,似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大厅里气压有些低,夜南冥不说话,周围便安静得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永夕的脸和着面具被按在小芝的怀里,就好像不想让她见人一样,永夕拼了命的想要把自己的头探出来。 郁尘此时此刻显得异常的淡定,纵使已经猜到了这面前的小孩子的真实身份。 整整两年了,他们把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遍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南疆,王上的眼皮底下。 看着小芝,那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显然是被吓的,她肯定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小芝姑娘,好久不见,敢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问她,带着明知故问的意味。 “这,这是……” 迫于郁尘的压力,小芝不敢不回答,她也知道,身后还站着一个更加可怕的人,犹豫着开口,却在思索着该怎么掩盖永夕的身份。 “这是我们的小公主,敢问你是谁,为何拦我们去路?” 那小侍卫左不过十三四岁,根本就没见过夜南冥,只是听说过他的威名,传闻中,他是兖州大陆高高在上的王,不可一世的王。 而且他亦是不知道,如今隐玥宫正处于沉睡中的祭司大人,与那兖州大陆的王上,曾经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 小芝看了那小侍卫一眼,显然是在抱怨他们多嘴。 缓缓转过身去,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立在十步开外的夜南冥,便立马低下头去,正要跪下行礼,就被郁尘给拦住了,“我家公子说了,此次初樱只为微服,你不必如此多礼。” “小芝,你快要捂死我了。” 永夕感觉自己是被忽视了,着急的喊了一声,小芝却始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扶着她的头不让她露脸,整个人分明是紧张不已的,却还是坚持着做最后的挣扎。 这一来二去,那几个小小侍卫纷纷好奇不已,看看夜南冥,再看看小芝,倒是没想到小芝竟然跟这几个人认识。 “将她放下来!” 夜南冥开口了,就在十步之外,看着小芝怀中的永夕,听似平淡无比,实则,是命令。 “你挡也无用!” 他补了一句,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小芝就算是不将永夕放下来,也阻止不了真相。 小芝抱着永夕的手稍稍松了松,却是十分的不愿意。 永夕挣扎着探出头来,看着小芝,疑惑不已,笑道:“小芝为何看到好看叔叔就要跑?难不成是在护着顾爹爹?” 顾爹爹? 夜南冥脸色微恸,眸中闪过几抹痛色。 小芝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将永夕放下来,却还是牵着她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道:“天色不早了,公主该回去了,不然回去晚了祭司……顾公子会担心。” 她还在试图隐瞒。 夜南冥并不说话,只是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永夕。 一步,两步,三步…… 永夕立在小芝身边,看着朝自己走来夜南冥,眼睛都亮了。 只见他立在自己面前,缓缓蹲下来,顿时飘来一阵淡淡的樱花清香,永夕吸了吸鼻子,感叹道:“哇,好看叔叔身上好香啊,竟然跟娘……” “公主!” 小芝拉了她一下,想要阻止她。 夜南冥没有去看小芝,而是缓缓抬起手,想要将永夕脸上明显大了许多的面具摘下来。 就在他摘面具的过程中,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这偌大的双鸳阁里此时并无一个外人,外面刚才还在凑着热闹人见这顾家大小姐一直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自觉颇为无趣,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双鸳阁一早就被永夕定下了,加之南莫还在楼上房间里没有出来,自然是没有几个人。 夜南冥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那小巧嫣红的嘴巴,精致的鼻子,如星空一般璀璨的黑色眸子,面具揭下来,露出永夕的面容,那张与初樱相似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拿着面具的手也变得几分不稳。 第七百九十六章 兄妹掐架 永夕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夜南冥,那两只眼珠子像葡萄一样,黑色发亮,却是嫣然一笑,只是那一笑,夜南冥便觉得自己呼吸慢了一拍。 是他的永夕吗?是他找了那么久的永夕吗? “我叫永……” “王……公子若是有问题还请去问南莫长老吧,他此时正在楼上,时间不早了,奴婢须得早点带公主回去了。” “哎呀,小芝,你为何总是打断我说话呢?” 永夕有些想不明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夜南冥,立马漾开无比灿烂的笑:“我叫永夕,好看叔叔叫什么名字?” 我叫永夕! 我叫永夕! 我叫永夕! 永夕一说完,小芝便知道,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北齐和郁尘对视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一时之间,全部哑然。 “好看叔叔,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永夕追问道,见他不回答,只是一直看着自己,遂又勉强道:“若是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那我就教你好看叔叔可以吗?” 夜南冥眼眶泛红,看着面前完全不认得自己的永夕,心中情绪五味陈杂,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回答。 “你 娘亲,在哪里?” 他声音有些喑哑,那努力克制的情绪,稍不注意,便会顷刻决堤。 “在宫里睡觉!” 永夕回道,兴许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忍不住往前凑了一点,吸了吸鼻子,“好看叔叔身上香味和娘亲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好看叔叔也喜欢樱花吗?” 永夕越是说话,夜南冥便越觉得有些站不住,甚至,觉得,天旋地转。 见他身形有些不稳,郁尘赶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你怎么了?” 永夕见他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开口询问道。 而此时旁边的小芝,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默默的立着,并不说一句话。 看了一眼上面楼上,南莫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永朝从北齐怀中下来,走向夜南冥和永夕,在夜南冥身边停下来,看着面前的永夕,眸子里满是好奇,“你为何叫永夕?” 那声音里透着几分高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同时带着生疏,似是很介意她有和自己相似的名字。 这两兄妹在前面的接近两年时间里,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抑或是妹妹。 永夕听他的语气顿时就垮下了脸,不满的回了一句:“我娘亲给我取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 永朝斩钉截铁的回到,那种气势,跟夜南冥有几分相似,是一种与生俱来的。 “朝儿!” 夜南冥喊住永朝,“不得无礼!” “可是儿臣的名字是母后取的,应当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永朝强调道,他母后跟他取这个名字肯定是给予了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爱的。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夜南冥沉声开口,看向脸上显然已经有了怒意的永夕,态度突然软了下来,柔声安慰道:“他无疑与你作对,你不要生气。” 永夕跟永朝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嘟囔道:“今日我是来帮我娘亲招亲的,好看叔叔若是想娶我娘亲,就请明日中午到隐玥宫来,若是好看叔叔不愿意,那便算了,就便宜顾爹爹了。” 说完还不忘再瞪了一眼永朝,道:“我本是喜欢好看叔叔的,觉得若是做了我爹爹,娘亲也不算亏得厉害,但是这个小屁孩实在是不讨人喜, 好看叔叔明日若是要来,还请不要带着他!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好看叔叔再见!” 说完拉着小芝便准备出去,这一次,倒是不用走后门了,而是直接走大门。 永朝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挤兑和白眼,开口就像要怼回去,却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兄妹来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如此场景。 竟然会,如此的,不和谐。 完全没有那些话本小说里描绘的那样出现令人动容的场景。 永夕一边走一边在思考,总觉着哪里不对劲,走到门口方才反应过来,立马停下来,转身,问夜南冥:“好看叔叔可是成过亲了?” “没成亲哪儿来的我?” 永朝接过话,反问一句。 永夕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轻嘶一声,似是有些为难:“竟然已经成亲了,那好看叔叔为何还要接我娘亲的香囊?” 夜南冥起身,看着一本正经的宛如查户籍一般的永夕,竟然被问得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 “你先回去,明日我来见你,自会跟你解释清楚!” 夜南冥望着她,声音竟比平日跟永朝说话都还要温柔几分,殊不知此时一边的永朝虽说沉冷着脸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对永夕一百个不满意了。 永夕想了想,觉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叔叔,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娘亲错过了,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娘亲并不会介意,便答应了下来。 “那好看叔叔,明天见,拜拜!” 说完就带着小芝出门上了马车离开了,而夜南冥,仍然立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方才缓缓沉下眼眸来,“上楼去看看。” 若是南莫真的在上年,绝对不会让自己与永夕见面,更不会到现在都还不露面。 郁尘应了一声,立马上楼去。 “父王为何对那小女孩如此好?” 永朝望着夜南冥,醋意大发,这还是他长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夜南冥对除自己在外的人那么温柔,而且刚才还不准自己说她,想想都觉得心中委屈不已。 第七百九十七章 不会辜负 “她比你小,你不是说你是小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应该跟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的。” 夜南冥看着他,语气平静,听得永朝心中顿时更加委屈了。 “可是她要让父王娶她的娘亲,那母后怎么办?” 永朝说到这里,都快要哭了,这还不算什么,他满心以为夜南冥会拒绝,可是谁曾想到他竟然还答应了,答应明日要去见她和她的娘亲。 明明是来寻母后的,为何刚到这里就要娶其她女子了? 见他如此委屈巴巴却又不肯哭出来故作坚强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北齐竟然一时没忍住,低下头轻咳一声,笑了起来,心想着今日第一次见面,王上就已经明显表现出了对待儿子和女儿不同的方式,若是日后相认了,还不知道要区别对待到什么地步去。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他倒是真真没有想到,这小公主竟然和初樱的性子如此相似,而且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王,就如此嘴甜粘人讨人欢喜,倒是真真的见识到了。 夜南冥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想了想,柔声道:“你还小,还不懂,等到时候你便会明白了,寡人不会辜负你母后的。” 他这辈子,心里都只住着一个初樱,任是谁,都是无法替代的。 “王上,南莫长老在房间里晕倒了,至今未醒。” 郁尘下来,沉声禀报道,夜南冥眸色微顿,道:“走吧!” “是!” 一行人离开双鸳阁,而夜南冥手中,一直握着初樱的那个香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立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片繁华热闹的都城,缓缓抬起手,将香囊放到鼻子边上,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那淡淡的樱花清香瞬间充溢满整个脑子,就连潜意识里,都是淡淡的樱花香。 方才永夕闻到的樱花香,其实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派人去隐玥宫打探一下情况。” 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时此刻藏了太多的思念,亦是藏了太多的疑惑,为何初樱会允许永夕一个人在外外面? 永夕说她是在睡觉,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属下遵命。” 郁尘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而这边,永夕一回到宫中便直奔初樱的寝殿。 寝殿里,顾臻坐在床边,看着初樱发呆,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他知道永夕今日在外面说要给初樱招夫婿,也知道她是故意想将自己引过去,但是他并没有去,因为他心中明白,他无论有多喜欢初樱,都不应该趁人之危。 他告诉南莫,让南莫去找永夕,免得她惹出什么麻烦来,不然到时候初樱醒了,肯定又要为之神伤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为何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正想着,门便被开了一道缝,一只小脑袋从门缝里钻进来,朝里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终于知道回来了?” 顾臻看了一眼门口的小脑袋,沉声开口,虽说带着几分严肃,却也只是故作正经罢了。 他在永夕面前,永远都是最温柔的那一个。 永夕黑嘿嘿笑了两声,小声询问道:“娘亲可是醒了?” “还没有!” 听到她还没醒,永夕这才放心的钻进来,走到床边趴在初樱身边,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娘亲快点醒醒好不好,夕儿帮你找了一个好看叔叔,而且他都答应了要跟你成亲了,如此一来,夕儿便是有爹爹的人了。” “你说什么?” 顾臻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永夕,难道是南莫故意没有阻止? 可是南莫根本就不会那样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夕有些心虚的起身,在顾臻身边坐下,干笑了两声,“我今日在双鸳阁听等顾爹爹你来接香囊,但是顾爹爹你一直本来,恰好我又看到了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神仙叔叔,便想着,既然顾爹爹不愿意娶娘亲,那就让那个神仙叔叔娶了娘亲吧。” “南莫在哪里,他怎么会任由你这般胡来?” 顾臻难得的慌了神,没想到永夕竟然真的这样做了。 永夕无奈的耸了耸肩,“南莫叔叔吃了安神散,此时怕是还在睡觉。” “是你弄的?” 顾臻看着永夕,追问道,其实不用问都可以知道,南莫定是被这个小丫头给算计了,不然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的。 永夕见他如此着急的样子,从床上滑下去,悻悻的笑了笑,一边往门口挪去一边解释道,“顾爹爹,南莫叔叔说你是娘娘腔,我一气之下,才给他吃了安神散,让他不要再说顾爹爹的坏话了。” 同时,还不忘露出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夕儿你回来……” 见她要溜,顾臻喊了一声,随即起身,永夕见状,赶忙打开门要跑,结果一打开门就一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独自,又给弹了回去。 揉着额头抬起头,当她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的时候,顿时吓得浑身一抖,忙往后退,讪讪笑道:“叔叔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儿吗?” 只见南莫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异常严肃的看着永夕。 顾臻见南莫也来了,走上前,道:“有什么出去说罢,不要吵到小樱了。” 说完将永夕拎出去,带上门。 大厅里,永夕面对着黑着脸的顾臻和夜南冥,低着头,不断戳着小手。 “你可知道,你今日招惹的人是谁?” 南莫沉声开口,永夕从来没有见他这么严肃过,一时间有些慌神,亦有些害怕。 “是晟州的王上……” “你说什么?” 话刚说完,顾臻便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南莫。 ps:明天后天考试,跟编辑请了假,周一回来一定加更,仙宝们稍安勿躁哈,爱你们,祝我考试顺利吧,笔芯! 第七百九十八章 带她离开 永夕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南莫这么凶的样子,下意识的躲到的顾臻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管他是谁,只要好看,配得上我娘亲就可以了。” 小孩子可不会像大人那样去想那么多事情,况且她还是一个不到两岁的的孩子。 顾臻僵在原地,看着南莫,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目光慢慢挪向身后的永夕,眸子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方才永夕的的话他听到了,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他怎么会想到,永夕会碰到夜南冥。 “夕儿,你和他见面了?” 他缓缓蹲下来,扶着永夕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 永夕看着他这么奇怪的模样,那眼神有些紧张,嘴唇微微张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其实很好奇,为何今日南莫和夜南冥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是因为那个好看的叔叔? 点了点头,“见啦,比顾爹爹和南莫叔叔还要好看的一个叔叔,我想若是娘亲醒了见到了他,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有一个那么好看的爹爹,永夕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甚至都可以想象出来自己以后的生活有多美好了,就算一起出门肯定都很自豪吧。 可是一想到他身边那个一开始就黑着一张脸的小男孩儿,忍不住撇了撇嘴,“但是好看叔叔身边有一个很讨厌的孩子,到时候好看叔叔跟我娘亲成亲的时候可不能带上他。” “你说什么?” 顾臻此时此刻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去的原因,竟然阴差阳错的让永夕跟夜南冥见了面,而且还见到了那个跟她同一天出生的哥哥。 转头看向南莫,“为何你不拦着。” 这不说还好,一说南莫就觉得心中委屈,“是我不小心,喝了安睡散。” 此话一出,顾臻便也明白了,肯定是永夕搞的鬼。 “顾爹爹,你们为何都这么严肃,难不成,你们不希望永夕有个爹爹,不希望有人能够照顾娘亲?” 永夕望着他们二人,一脸好奇,按理说,这不应该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吗?为何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样子? 而且她本来就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南莫那安睡散是她倒进酒里的。 顾臻站起来,勉强笑了笑,“没有的事,你想去休息吧,我和南莫长老有点事情要商量。 “小芝,带公主下去。” 南莫相跟着吩咐道,一边的小芝听到之后,赶忙上前牵起小芝的手,柔声哄道:“公主,我们走吧。” 出了这么 大的事情,南莫和顾臻不着急才怪。 永夕回头看了一眼顾臻和南莫,倒也算是乖巧,跟着小芝一起走了。 离开的路上,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遂开口问道:“小芝,顾爹爹和南莫叔叔是认识今日那个好看叔叔不成,为何我见他们都很紧张?” 小芝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走到一出假山下停下来,弯腰将她抱起来,这才继续往前走,”奴婢也不知道,想必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小公主就不要乱想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小芝这个时候那里还敢乱说话,若是她不跟永夕一起胡闹,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今南莫没有惩罚她,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而另一边顾臻和南莫站在初樱的寝殿门口,望着浓重的夜色,沉默不语。 “在凤凰寨祭司大人现身救王上的时候,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南莫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当时虽然是给了郁尘叮嘱,但是他心中也明白,那根本就没有用,郁尘是夜南冥的人,他没有理由保守这个秘密,当时他就在好奇,初樱为何会如此相信郁尘。 顾臻看了他一眼,“你为何不拦着?” 若是早知道初樱在凤凰寨的时候身份就已经被发现了,他肯定不会将初樱留在这里,任由夜南冥这么轻易的找到这里来。 “你觉得我拦得住吗?” 初樱自己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这一点,顾臻也不是不明白。 “小樱现在还没醒,若是可以,我们便将永夕先送回凤凰寨,我带小樱出去住一段时间,如此一来,就算夜南冥想要来找人,找不到,自然是没有办法。” 如今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是祭司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若是醒了,定然会有所察觉。 “按照她现在的性子,就算是醒了,想必也不愿意见到的夜南冥的,而且,肯定也会躲着她。” 南莫仔细想想,再凤凰寨的时候,她只是简单吩咐了两句便陷入了沉睡,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若是她真的想见夜南冥,肯定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回避。 思忖再三,“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算是答应了,但是说完又抬起头看向顾臻,“但是你必须要保证祭司大人的安全,风头一过,便要将祭司大人带回来。” 这两年来,虽然他一开始和顾臻是不对付的,直到现在两个人有的时候意见不合都会冷眼相对,但是在关于初樱的事情上,他们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至少在这上面,是统一战线的。 “我知道,就算是让我自己魂飞魄散,也不会让小樱有事的。” 顾臻心中深知保护好初樱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给效应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守护,还承载了另一个人不可一世的守护。 第七百九十九章 连夜出走 “想必明日王上便会来宫中要人,我待会儿派人连夜将小公主秘密送回凤凰寨,你也连夜带着祭司大人离开隐玥宫吧。” 既然今日永夕和夜南冥已经见了面,那他肯定已经从永夕口中知道了初樱就在宫中的事实,明日定会上门要人。 顾臻点头答应了下来,“好,那你准备一下吧,我需要一辆马车。” “好!” 两人告别后,顾臻回到寝殿里,看着床榻之上还在沉睡中的人,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温温热热的体温,就像她现在的性子一样,不骄不躁的,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小樱,你会怪我吗?” 在夜南冥找来的时候将她带走,不让他们见面。 “我只是在想,若是你醒着的话,定然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便私自做了决定,带你先离开这里。” 他低低的声音在寝殿里显得格外的清楚,似是尽量想要让初樱能够听到,若是醒了,也可以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不要怪自己。 晚上,停在城外的一辆黑色马车前,南莫看了一眼被安置在马车里的初樱,眸中担忧之情明显,可是也知道,若是不这样做,到时候被夜南冥找到了,按照他的脾气,定会将还在昏睡中的初樱直接带走。 南疆小国,根本就不是整个兖州大陆的对手,若是夜南冥真的要带人走,自己就算是拼死抵抗,都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一直以来,他希望南疆可以强大起来,至少以后不用再依附于谁,在国家安危之前,能够有自己的话语权。 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期待着一天可以到来。 “请务必要照顾好祭司大人。” 将目光移向顾臻,似是在请求。 顾臻看了他一眼,点头,“放心吧,我定会拼死保护好小樱的。” “时间不早了,早些走吧。” 南莫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侍卫,沉声吩咐道:“你们务必要保护好祭司大人,若是有半点意外,定当拿人头来领罪。” “我不用他们跟着。” 话音刚落,顾臻便直接开口拒绝了,见南莫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他,遂补充道:“我一个人带着小樱方便些,这么多人反而招人注意。” 而且,他要去的地方,这些侍卫,不一定去得了。 见他坚持,南莫也不再强求 ,嗯了一声,“随时保持联系。” “到了目的地自然会给你消息。”顾臻说完便坐上了马车,对南莫道:“我先走了,你回去吧,永夕那边,一定要格外注意,不要有意外。” “我知道!” 南莫回到,恐怕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两个人虽然平日不怎么 对付,在这个时候却有着这么一份信任。 顾臻放下斗笠上的黑纱,拿起马鞭,一扬鞭,驾着马车朝着夜色中缓缓走去,越走越远,直到马蹄声都变得有虚无缥缈了。 南莫立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进了一边的一丛树林里,进入隧道,回了隐玥宫。 因为料到隐玥宫外肯定有夜南冥的人监视着,所以没有从大门出去。 永夕被送走的时候她刚睡着不久,南莫看着抱着永夕坐在马车里的小芝,沉声吩咐道:“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公主,等小公主送到了,你便留在凤凰寨,跟圣女说是我吩咐的,等祭司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派人去接你们。” “奴婢遵命!” 小芝心中清楚南莫为何会这么着急的把永夕送走,不敢多说半句,唯有唯唯诺诺的答应。 南莫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小芝,“到了之后将这封信交给圣女,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芝摊手接过信,“奴婢遵命!” “走吧!” 南莫的后退一步,看着沉睡中的永夕,眼里马上不舍,好不容易可以下来住一段时间,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车帘放下来,南莫再次目送着马车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 一夜之间,将隐玥宫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送走了,回到隐玥宫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隐隐亮开了,立在庭院里,望着天际渐渐泛起的鱼白,不知为何,竟觉得周围有些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一样。 其实不知不觉间,初樱和永夕,顾臻他们,都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人了,如今突然全部都走了,不习惯是必然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天亮了,那个不速之客,想必也快要来了。 殊不知客栈里的夜南冥,立在窗边,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幕,一夜未眠。 这一夜,他无数次克制住自己立马就想去找初樱的冲动,硬是在这里,捱到了天亮。 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如今的南疆祭司,华蓥夫人嗜睡,百姓几乎不曾见过其真容,只知道是个神秘厉害的主儿。 甚至是比历任祭司都还要厉害的一个人物,虽说是女流之辈,但是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子。 外面站着郁尘,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敲门。 他虽然不能对夜南冥此时此刻的感受感同身受,却也知道,他定是非常煎熬的。 毕竟昨天晚上,自己和北齐,也是一夜未眠。 只要一想到今日便可以见到王后了,那个整整两年不见,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去世了的女子,换做是任何人,想必都会紧张不已吧。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也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夜南冥是微服出巡,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他去隐玥宫,并不是以晟州王上的身份。 第八百章 装糊涂 马车缓缓行驶到隐玥宫宫门口停下,那拦在门口的侍卫询问他们是何人,有何事。 马车里,夜南冥低头看着手中的香囊,那阵阵樱花清香萦绕在整辆马车里,淡淡的,很好闻,让人心里也倍感舒适。 永朝看着一路上都看着那香囊发呆的夜南冥,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父王可是与这香囊的主人认识?” 他全然不愿意替昨日按个小女孩半个字,单单只是她的那个名字,都可以让他直接不喜欢她了,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夜南冥没有抬头,目光始终在那个香囊上面,就好像,能从上面看到一段岁月静好,看到一段刻骨铭心,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甚至是,看到一个自己思念已久的人一般。 “何止是认识!” 他沉沉开口,声音有些轻,却足以让永朝听到。 听到这里,永朝的心情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望着夜南冥,有些伤心,“是父王喜欢的女子吗?” 若是不喜欢,怎会在第一次就接了那香囊,还答应今日来赴约,所以…… “父王是要娶那个女子吗,若是父王真的要娶,那母后怎么办,母后日后回来若是知道父王已经与她人成亲了,岂不是要伤心死?” 他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哭腔,心中很是委屈。 夜南冥这才抬头望着他,“朝儿,除了你娘亲,寡人谁都不会要。” 那语气,几乎是容不得有半分怀疑的。 在永朝的记忆力,夜南冥说过的话,鲜少有食言的,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的担心不已。 “那父王为何要收下这香囊?” 若是真不喜欢,就不应该收下这个香囊的。 夜南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香囊,直接抬手递给他,“你好好看看,这香囊,有什么不同?” 永朝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犹豫了一下,接过香囊,低头一看,之前没有注意,如今细细一看,方才发现那香囊上嗅着一只展翅飞扬的凤凰。 “这上面有一只凤凰。” “那你猜猜这香囊的主人会是谁?” “昨日那些人不是都说了吗?是这里的祭司,父王,祭司是很厉害的人吗?” 为何那些人提到祭司二字的时候都会流露出非常自豪的神情。 夜南冥想了一下,“是很厉害,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那个能让他欢喜让他悲的人,怕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了,不然怎会如此轻易的 左右他的情绪。 永朝还想再问清楚一点,外面就传来了郁尘的声音,“公子,可以进去了。” “走吧。” 夜南冥没有问郁尘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侍卫放行的,而是催促了一声。 马车缓缓朝宫里走去,等进了宫,他和永朝一起下了马车,站在阶梯之下,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夜南冥深深吸一口气,似是想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只手牵着永朝,一只手拿着香囊,面前站着前来迎接的侍卫,那侍卫没有见过夜南冥,并不知道他是谁。 “夜公子,长老在偏殿里等您,请随属下来!” 说完便跟夜南冥行了一礼,转过身去带路去了。 夜南冥跟着他拾阶而上,到了偏厅,站在门口,便看到里面背对着自己而立的南莫,停顿下来。 “长老,前来拜访的公子来了。” 那侍卫沉声禀报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是……” 南莫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话刚说出口便停了下来,在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反应了一下,赶忙抬步上前行礼。 “南莫不知王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王上恕罪!” “南莫长老不必紧张,寡人只不过是微服出巡,前来寻人,并不想声张。” 夜南冥开口回到,那只按着香囊的手负于身后,望着面前的南莫,早已经看出,他是想跟自己装糊涂了。 南莫的脸色似乎这才看上去稍稍好了点,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到一边,“王上请进!” 夜南冥带着永朝进了偏殿,丫鬟将泡好的茶端上来,夜南冥转身过来,态度谦和的询问道:“不知道王上此次前来南疆所寻何人?” 夜南冥将手中香囊伸出来,直言道:“这香囊的主人!” 南莫看向那香囊,仔细多看了几眼,有些不解的笑道:“不知这香囊的主人在哪里,姓甚名谁,可是南莫认识的?” “南莫长老不必跟寡人卖关子了,这香囊是昨日一个孩子给寡人的,说凭这个便可以与南疆信任祭司华蓥夫人成亲,今日来,寡人不求与那华蓥夫人成亲,但求见她一面。” “这……” 南莫脸上尽是荒唐 ,却又不敢笑出来,只得竭力解释道:“回禀王上,祭司大人出门已经半月有余,至今未归,怎会突然说要成亲,想必定是哪个小孩子恶作剧,还请王上明鉴才好!” 说完跟夜南冥揖了一礼,表示自己说的句句是真,没有半点隐瞒。 “那小孩子,说是这隐玥宫的小公主!” 夜南冥盯着南莫,一字一句,带着几分克制。 “回禀王上,祭司大人不曾成亲生子,所以隐玥宫不曾有过什么公主”! 南莫显然是做好了打死不认的准备。 “南莫长老难道是打算要一直这样阻止寡人与小樱见面不成?” 夜南冥并无几分怒色,似是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端起桌面上的茶盏,杯盖浮了浮上面的茶叶,幽幽开口,带着几分沉冷,语气中见出几分寒意。 “南莫听不懂王上在说什么。” 第八百零一章 只求放过 “寡人在说什么,南莫长老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作不知道?” 夜南冥眼皮微微抬了抬,望了南莫一眼,开口问道,那不紧不慢的态度,才是最考验人的。 如果说此时此刻夜南冥直接动怒,抑或是出言威胁,他兴许都觉得有把握些,可是就是因为夜南冥此时此刻的平静,让他心中不安更加强烈些。 很多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是想要强行扭转过来,谈何容易。 低下头,态度诚恳,“前祭司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王上此时此刻提起前祭司,南莫确实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口咬定初樱早已经死了,说完,余光扫了一眼站在夜南冥身后的郁尘,心中大抵也猜到了,郁尘应当是已经将真相全部告诉了夜南冥,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的赶来南疆,且还带着永朝。 夜南冥喝了一口茶,沉默片刻,似是在品味其中味道,轻嘶一声,当下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南莫,似是有些无奈,又似是有些感伤。 “南莫,你就算这样瞒着寡人,她没有死的事实寡人也已经回答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她在这世上一日,寡人就总会找到她。” 只要她还活着,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一定要找到她。 “南莫只知道,前祭司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那你让华蓥夫人出来跟寡人肩上一面,若不是小樱,寡人立马回去,绝不多做停留。” 夜南冥今日难得的好脾气,也不动怒,更不着急,耐着性子跟南莫将这条件,互相周旋着。 南莫没有抬起头,而是语气无比坚定的坚持道:“祭司大人半月前已经离宫,南莫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南莫,你在说谎!” 夜南冥望着他,语气严肃,一字一句,都像是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你就算是想瞒着寡人,也应该把永夕的名字改了,昨日双鸳阁那个孩子,她说了,她叫永夕,当是,你就在楼上 ,中了安睡散,不省人事,若是寡人猜得没错,便是夕儿做的,对否?” 他将所有事情都摆到明面上来说,“寡人现在之所有愿意在这里与你心平气和的谈下去,是因为寡人不想让你为难,不想让所有人难堪,更不希望与小樱的重逢是如此不快的场景。” 他一再克制,等到现在,只为了以最体面的方式和初樱见面。 所以如今南莫的一再阻止,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但是王上可曾想过,并不是南莫存心阻挡,就算祭司大人真的是初樱,她是否真的就愿意见王上?” 南莫缓缓抬起头,反声质问道。 一句话,将夜南冥所有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压了回去,看着南莫,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 南莫用力吸了一口气,那呼吸都在颤抖,看着夜南冥,神情严肃却又无奈,“祭司大人如今确实不在宫中,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王上应当明白,若是祭司大人真的想见王上,便不会瞒着王上一直躲在南疆,便不会让王上以为她已经死了,当日在凤凰寨里祭司大人为王上所做的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当时祭司大人也说得很清楚了,当年的王后初樱已经死了,如今只有南疆祭司华蓥夫人,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王上为何还硬要揪着往事不放手呢?” 他说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对夜南冥的布满,甚至,还带着一丝隐怒。 “南疆是效果,说话没有什么分量,但是作为祭司大人的下属,南莫一直想问王上一句……”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王上若是真的那么在乎祭司大人,又怎么会三番五次将祭司大人推入深渊,又怎么会在祭司大人身怀六甲之际与她人琴瑟和鸣,煮茶赏景,连祭司大人身体出了状况都不知道?” “寡人没有!” 夜南冥也被南莫的话给激怒了,突然怒吼一声,手中茶盏应声摔落在地,永朝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虽小,却是能够听得懂几分南莫说的话的。 有些疑惑的望着面前这个自己无比尊敬的父王,在听到南莫说得那些话之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来看他了。 他和自己的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母后会不愿意见他? 北齐赶忙将他抱起来退到一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南莫看着夜南冥的表情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继续道:“王上不是想知道真相吗?真相便是,王上的命,是祭司大人给的,王上和祭司大人的孩子,是祭司大人拼死护下来,呵,王上当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了那月公主,竟忽略了王后身边潜伏的危机。” 说到这里突然轻笑一声,自言细语道:“我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王上终究是不会明白的。” 说完连着后退好几步,望着夜南冥,突然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就那样直愣愣的跪倒在夜南冥面前,与地面相撞发出的那一声闷响,让人有几分心颤。 “求求王上,放过祭司大人吧,她与王上在一起的日子,尝遍世间冷暖,到最后,差点丢了命,如今,她只想安稳下来,不然,也不会刻意躲着王上了!” 南莫虽说对于夜南冥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他亦是有自己的准则,若不是到了情非得已,他绝不会轻易下跪求人。 而此时此刻他当着夜南冥的面跟夜南冥下跪,不求别的,只求夜南冥放过初樱,不要在死死纠缠了。 第八百零二章 带她去见他了 南莫一番话,夜南冥险些坐不住,很多事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南莫,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渐渐起了变化。 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冷得让人心头发颤,七月温和的微风穿堂而过,却激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凉意十足。 “你说,是她可以要躲着寡人?” 他声音有些沉,却有些中气不足,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南莫刚才的话,毫无疑问全部都戳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那些话,比利刃都还锋利几分,让他的世界,顿时鲜血淋漓。 “祭司大人应当是早就料到郁尘统领不会替她保守秘密,遂那日救王上回来之后便离开了,至今未归。” 南莫认真回到,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夜南冥身后的郁尘,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来了,他便也不会再可以去隐藏什么了,他相信顾臻一定会带着初樱躲到一个夜南冥找不到的地方去,如今说初樱离开了,夜南冥就算是想去找,也无从下手了。 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里,他断了和初樱所有的联系,又怎会知道这两年里初樱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若是有变化,又发生了那些变化? 见夜南冥迟迟没有说话,南莫趁机道:“王上请回吧!” 既然是初樱不想见,就算他一直等在这里,初樱也不会见他的。 夜南冥没有再强求,只是,他觉得有些使不上力,撑着椅子缓缓起身,却是猛地一偏,幸亏郁尘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永朝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到自己的父王如今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异常听话的没有说话,在北齐怀里乖乖的望着夜南冥,在看到他好几次险些摔倒的时候,吓得脸色猛地一边,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夜南冥没有留下一个字就出宫去了,南莫本以为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夜南冥应当是不会再找上门来了,毕竟,晟州不可一世的王,不会将所有心事都放在和儿女情长上面。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夜南冥并没有要回晟州的趋势,而是直接住北边的行宫里,俨然一副打算常住的趋势。 的如此一来,便又让她不得不头疼起来,若是他真的要一直住下去,那初樱就已经回不来。 而此时的初樱,被顾臻抱在怀里,穿梭在幽密的林间。 夜离的森林里一片静谧,清冷的月华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懒懒的洒在两人身上,映在初樱那张精致的脸上,看上起宛然一个不可方物的睡美人。 她很轻,顾臻抱着她完全不费力,轻车熟路的下了地宫,地宫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 他带着她一路往里走,过了那枯骨桥,进了宫殿。 那大殿中间的柱子在他进来的时候散发出幽幽的月白色的光,清清冷冷的,让整根柱子从里到外透出粼粼的光。 “你怎么来了?” 那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和疲惫,从那柱子里幽幽传来。 当顾臻抱着推开门进来面对着那根盈盈发光的柱子的那一刻时候,那个声音戛然而止,猝尔消失。 顾臻看着那根柱子,“我带小樱来看你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出去,离开这里,我不认识……” “她睡着了,什么都不会知道!” 当对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顾臻的话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 那声音从柱子里传出来,还带着刚才没有散尽的恐慌和紧张。 “放心吧,她不会知道来过这里的。” 顾臻刚在在看到上官木离如此反应,不觉鼻子有些泛酸,明明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此时此刻自己怀中的人的,却又那么害怕被她知道他如今被困在这里。 见上官木离没有说话,顾臻抱着她朝大殿中间的柱子走去,周围夜明珠散发的光冷冷的,似是可以映衬这此时此刻的心境。 走到柱子前停下来,望着那柱子,沉声道:“来看看她吧。” 说完将将初樱轻轻放在柱子前,让她靠着柱子,然后起身,“我给她施了法术,现在不会醒,地宫里戾气越来越重,她本来身子虚,不宜久待,我一个时辰之后进来接她。”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待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柱子里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是消失已久的上官木离,依旧是一袭白衣,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比之前更加虚弱了些。 脸色透着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想来也是,他本就没有什么修为了,如今被封印在这柱子里,日日受着戾气的侵袭,又能好到哪里去? 望着坐在地上靠着柱子的初樱,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动,不知何时,早已经红儿眼眶。 缓缓蹲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机械似的抬起头,想要去触摸她的脸颊。 那柱子此时像极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阻隔这他和她。 那旋在眼眶里的眼泪随时都有可能会低落下来,他喉结上下动着,可是酝酿了好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上官木离无疑是痛苦的,这几年来的相思煎熬,比这地宫里的戾气还要伤人,他唯有不时从顾臻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顾臻也不常来,所以他对初樱的消息,知之甚少! 他一直觉得,自己当初相信夜南冥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是为何,到最后,还是将她伤得如此的深? 若是他没有被囚在这里,定会听她一一诉说,用自己的温柔,去抚平她的心伤。 可是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是,跟她说一句话,都不可以。 “樱儿啊,近来,可还好?” 第八百零三章 帮他活下去 他想了无数的寒暄的话语,想了无数次再次重逢的场景,幻想过无数次她再次见到自己的深情模样,却始终没有想到,回事如今这幅场景。 她就这样紧紧的靠在自己身边,自己不能去触碰她,不能跟她说话,不能去感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更不能去探知她的心情好坏。 整整一个时辰,他可以单独跟她待在一起整整一个时辰,这是一直以来,他不敢奢求,亦不敢想的。 所以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又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好了。 他一向沉稳,却是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到最后,他只能选择在她坐下,幻想她此时此刻正靠在自己身边,自己正在听她低低诉说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曾说过,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了,亦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不知道这些话,如今可都还当数。 夜明珠的光,有些散散晕开,覆在大殿的顶部,那些经过精心打磨的玄铁上,星星点点的,竟像极了有星子点缀的夜空。 “樱儿,这几年来,听说你一直在说着要跟我寻个夫人,可是真的?” 他自言自语的问道,随即又轻笑一声,似是有些无奈,“可是我并不想娶妻,只想着能护你一生,便已经知足了,只是……”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那本就有些喑哑的声音变得几分哽咽,带着无比的愧疚,“我还是没能做到,若是,若是知道还会遇到一个你,我定会做足了准备来守护你!” 如果! 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定会提前好久就开始准备,不至于让自己在遇到那些紧急情况的时候那么无能为力, 当初,若是他还有哪怕一般的修为,都会拼尽一切闯入尸鬼城去救她出来,可是,那个时候,他连三成的修为都没有啊。 就算自己能进去,不但救不了初樱,还会让自己成为初樱的负担。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有些害怕,害怕时间过得太快。 一个时辰太短,可是却又那么的奢侈,他甚至,恨不得把每一刻分作十分来过。 “樱儿,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哽咽出声,缓缓低下头,脸慢慢靠近石柱壁,那剥削好看的嘴唇缓缓往前努了一点,对着的,是她的脸颊。 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是吻在她的脸上。 缓缓闭上眼睛,与此同时,两行清泪顺着眼睑缓缓滑落下来,在光滑的地面上溅起一簇很小的水花,如梦境破碎一般。 “替我,活下去!” 那隐在喉咙里的最后一句话,沉沉说出来的时候,初樱的眉头猛地抽了一下,只是,闭着眼睛的上官木离没有看到。 顾臻进来的时候,柱子里并没有人影,他没有做声,看向被自己放在柱子前面的初樱,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我一直在找可以破解这个封印的方法,你放心,欠你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并不欠我什么,只要能照顾好她,便是我最大的愿望,就算是在这里呆上百年千年,都是值得的。” 上官木离的声音从柱子深处传来,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沉稳。 “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臻没有继续下去那个话题,他心中明白,他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取代了别人的位置,迟早有一天,是要换回来的。 “我方才去检查一边,忘川河里的浪最近汹涌了些,你自己注意,若是有什么事,派人来通知我。” 上官木离当时代替自己被封印在这里的时候,南风十鬼中的一部分留了下来,守着他的肉身。 “我知道,你走吧,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上官木离催促道,似是一刻都不愿意让初樱在这里多待,方才那一个时辰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 顾臻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也可以想到,此时的他,一定很痛苦吧。 “我先走了,你注意!” 顾臻看了一眼怀中的初樱,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之后,那柱子里,再次出现了上官木离的身影,望着顾臻离开的背影,眸中痛苦之情渐渐明显。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臻突然停了下来,上官木离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看着顾臻的背影,生怕他突然转过身。 可是顾臻没有转身,只是做了短暂的停留之后,便推开门出去了。 当那扇青铜大门缓缓关上的时候,上官木离的身影方才显得几分飘摇,似是有些不稳。 方才的一幕幕就像昙花一现一般,那么美好,却又那么的不可琢磨。 “樱儿!” 他楠楠出生,在这偌大的大殿中间,唯有他一个人,被囚在那一方狭促的天地,显得太过孤单寂寞。 顾臻从地宫出来的时候天上朗月悬空,月色比进去之前更加明亮了几分。 他带着她去除了南山,在山脚下一出废弃了的农家里暂时歇了下来。 因为不知道初樱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所以他并不打算立马动身离开。 而另一边,永夕一觉醒来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凤凰寨里,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刚好撞上端着热水过来的小芝,一盆热水猝不及防的全部倒在了她身上。 “哎呀,小公主……” 小芝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丢开水盆,抱着她进屋去跟她擦水。 “小芝,我怎么回来了,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永夕看着正是手忙脚乱的跟自己擦水的小芝,着急的问道。 她今日还跟好看叔叔有约定呢,怎么可以回来啊。 “是南莫长老让奴婢陪着公主一起回来的。”小芝一边帮她擦水一边回到。 第八百零四章 出远门了 “南莫为何要让我这么早就回来,我今日还跟好看叔叔有约定呢。” 永夕嚷嚷着就要出去,被小芝一把拉住,苦口婆心的劝到:“小公主这会儿刚上山,如何能下去,听奴婢一句劝,先留下来吧,南莫长老说了,到时候会来接我们的。” “小芝,你难道忘记了昨日那个好看叔叔了,今日我还得带他去见我娘亲呢。” 永夕看着小芝,满眼的着急,看样子,是真的着急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火急火燎的赶着想要下山去。 “奴婢知道公主着急,可是公主有所不知,如今祭司大人已经不在宫中了,若是公主真的想撮合祭司大人与那晟州来的王上,还是须得等到祭司大人回来了再说,所以公主你就算现在回去了,也没有用的。” “娘亲醒了?她去哪里了?” 小芝摇头,“奴婢不知,只是大概听说祭司大人有急事离宫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南莫长老想着公主一人在宫中他未必能时刻顾得过来,方才将公主连夜送了回来。” 小芝想着,这个理由想必永夕是一定会听的了,若是再听不进去,那自己可就是真的有些难办了。 永夕那葡萄一般亮晶晶的眼珠转来转去,轻嘶一声,想了好久,方才追问道:“那今日好看叔叔找上门去,可如何是好?南莫可是会接见他,昨日我见南莫叔叔提到那好看叔叔时脸色并不大好看。” “小公主放心吧,那好看的男子乃是晟州的王上,长老哪敢不去接见?” “晟州是哪里?王上很厉害吗?” 永夕开口追问道,只觉得这晟州二字听上去甚至熟悉,似是有一种亲切感,却又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是哪里,离这里远吗? 小芝想了一下,解释道:“晟州是兖州大陆的都城,王上便是管理整个兖州大陆的人,是最至高无上,最厉害的人。” 她说着,心中却是忍不住想 ,若是认真来说,永夕背景也算是顶强大的,娘亲是南疆祭司大人,父亲是兖州大陆的王上,从小长在凤凰寨,受凤凰圣女庇护,还有顾臻公子和南莫长老左右保护着,细细数来,倒是让人羡慕不已了。 替永夕换了衣服,好不容易劝住了永夕,让她不至于像刚才那么着急的要下山去。 永夕躺在秋千椅上,看着跟她剥橘子的小芝,“小芝,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了?” 小芝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开口问道。 永夕含了两瓣橘子丢进嘴里,想了一下,“我娘亲和好看叔叔是不是认识?” 被她这么一问,小芝剥橘子的手稍稍顿了一下,眼神显然有些闪烁,摇了摇头,“奴婢只是一个丫鬟,从来不敢过问这些,所以并不清楚。” “可是……” “小公主!” 永夕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九凤站在不远处,见自己在看她,便重新迈开步子朝自己自己来。 “九凤姐姐!” “圣女找你,跟我走吧。” 九凤笑着说道,随后朝她伸出手。 永夕看了小芝一眼,从秋千椅上坐起来,小芝扶着她从上面下来。 “小芝,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奴婢遵命!” 永夕将自己的一只小手递给九凤,然后跟着她一起往上走。 在路上,九凤询问了她许多关于下面发生的事情,永夕说来说去最终还是没能将遇到夜南冥的事情告诉了她,九凤听后,神色一闪而过的紧张的,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没有多说什么。 上了楼,看着端坐在窗前的黑衣圣女,开口糯糯的喊了一声“姑姑!” 她其实有的时候也在疑惑,为何姑姑这么久了,老是喜欢坐在床边,看着外面,她之前也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了,可是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下面的宅子,还有远处的群山。 黑衣圣女转过头,看着她,脸上露出笑意,柔声道:“可是睡醒了?” “回姑姑,睡醒了。” “那便好,过来!” 她朝永夕招了招手,永夕走过去,她便牵起她的手,温柔的摸着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摸索着柔嫩的皮肤,想了一下,笑道:“本想着让你多待些时日,但是因着祭司大人有事情要离开南疆,就让你想回来了,你不会生姑姑的气吧?” “不会!” 永夕痛快的回到,但是随即又面露好奇,“可是夕儿想知道娘亲是去哪里了?为何不带上夕儿?” “大人有的时候出门是不可以带上小孩子的。” “这又是为何?” “因为大人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黑衣圣女对永夕是少有的温柔,如慈母一般,从永夕来到这里到现在,她从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不用说惩罚了。 永夕听不大明白,也不追问,靠近她怀里:“夕儿可以拜托姑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说来听听。” “姑姑可不可以派人跟那个叫晟州王上的好看叔叔送一封信去,就说永夕不是故意要食言负约的,让他不要生气。” 听永夕说完,黑衣圣女眸色神色微漾,见永夕抬头望着她,遂温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明日便让去送信。” 她答应得爽快,可是眸中却别有深意。 见她答应了,永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倒在黑衣圣女怀里,“夕儿就知道姑姑最好了,最疼夕儿了。” 她的嘴巴抹了蜜,说的话尽会讨人喜欢,黑衣圣女听了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第八百零五章 是真的不想见 可是那眸中愁思也没有散去,想着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搂着永夕,望着窗外,那忧愁不但没有散去半分,反倒是越来越浓了。 或许,从她答应救永朝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快要瞒不住了。 夜南冥在南疆住了下来,日日派人去隐玥宫打探消息,南莫既然在说初樱走了,那便是真的不在宫中,不然,自己肯定是可以找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王上!” 外面传来郁尘的声音,夜南冥合上桌上的画像,沉应了一声,“进来”! 郁尘推门进来,看了一眼书案前的夜南冥,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道:“回禀王上,属下都查过了,这几日隐玥宫都没有马车外出。” 他的言外之意是,初樱肯定不是这几日离开的,应当是真的如南莫说的那样 ,早就料到自己会将真相全部告诉夜南冥,所以早早的躲了出去。 可是夜南冥却并不这样认为。 “去城外打探过没有?” 郁尘顿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城外也好好打听打打听!” 夜南冥语气几分淡漠,可是实际却是,找不到初樱,他比谁都着急。 “属下遵命”! 郁尘倒是真真切切的忽略掉了城外,如今别夜南冥这么一提醒,方才反应过来,初樱若是真的要离开,肯定不会从宫门走,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 “永夕可有消息了?” 夜南冥追问了一句,郁尘跟着摇头,表示还没有找到。 “下去接着找,她们应当是没走很远。” 夜南冥似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沉声吩咐了一句,“出去吧。” 郁尘有些不放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要让小世子过来陪陪王上?” 永朝过来,兴许可以让他心情好些,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两年来,永朝都是他最在意的人。 “不必了,寡人想一个人待着!” “属下告退。” 郁尘出去之后,夜南冥往后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痛苦,早知道南莫动作会这么快,那天他定不会让永夕回去。 早知道初樱原是那么的不想见到自己,他定会在递到南疆的那天晚上就去隐玥宫找她,或许,那个时候,他还能见上她一面。 他甚至可以断定,初樱就是在自己抵达南疆的那一天晚上离开的,也就是自己遇到永夕的那一天晚上。 此时此刻,最无忧无虑的,恐怕就是一直在沉睡中的初樱了。 她觉得自己做了好多梦,各种各样的,各色各样的人,倒是比自己平日听的折子戏都还要精彩几分。 眼皮有些乏力的眨了眨,痛苦的蹙着眉,似是很久没有睁开眼睛了,连睁开眼睛都显得有些费力。 “小樱!” 见她蹙眉,一边的顾臻意识到她定是要醒了,忙柔声唤道。 初樱听到顾臻的声音,缓了好久,才慢慢睁开眼睛,旁边跳荡的灯烛似是在跳舞,抑或是庆祝自己终于是醒了。 眸子渐渐聚焦,看着顾臻那张熟悉的脸,愣了片刻,方才费力的动了动嘴唇。 “我睡了多久?” 每次睡醒,她第一句话,必定是问这句。 “十日”! 顾臻回到,初樱一听,顿时觉得大事不好,可是整个人都是软的,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只得故作淡定的继续问道:“夕儿呢?” 她睡了这么久,想必夕儿一定伤心坏了。 “夕儿被送回凤凰寨了。” “都不等我醒来?” 初樱似是有些不满意,反问道,都不等自己醒了再走吗?当初不是说好要让永夕在宫中多待几日的,圣女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小樱,夜南冥找来了。” 顾臻看着她一副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心疼之意更加明显了些,语气有些沉重的开口。 他并不打算隐瞒初樱,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想要隐瞒,也是瞒不住的,初樱总归是会知道的,倒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了。 “你说什么?” 初樱似乎是真的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顾臻,有些疑惑的追问。 顾臻看着她,动了动嘴唇,重复了一边,“夜南冥找过来了,见到永夕,我与南莫商量在三,才决定将你和永夕都送走的。” 初樱眼睛四下转了一圈,周围一片陌生,看样子应当是一户平常人家,所有的一切都很朴素,再看看自己所在的床上,被子也是一片素色。 “这是哪里?” “南疆的一个边陲小村庄,夜南冥应当是找不到这里来。” 这里的村民全都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这村庄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考虑再三,才决定带她来这里的。 初樱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陷入了沉默。 “你是说他见到了永夕?” “是的,在双鸳阁,夕儿说要给你招夫婿,阴差阳错的碰到了他。” “那他知不知道夕儿被送回凤凰寨的事情?” “不知道。” 听到夜南冥不知道永夕现在到底是去哪里了,初樱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下去,疲惫的闭上眼睛,“这一天来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她本打算着等自己睡醒了再做对策,却没想到自己还没醒夜南冥就找过来了。 “你放心吧,南疆那边南莫应对着,不会有事的。” 顾臻出言安慰道,却只见初樱轻笑一声,似是有些不以为意,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不会有事,他找不到我,难不成还能把隐玥宫跟我拆了不成?” 第八百零六章 永朝的质问 见她心态这么好,顾臻垂首无奈的笑了笑,“说得也是,他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人,若是真的找不到,估计也就打道回府了。” “那也不一定!” 初樱淡淡开口,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清明的眸子里升上几抹深意,“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还要找我?” 都已经断得干干净净的了,再无瓜葛了,就算是见到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他还指望着她跟他一起回去不成? “或许是执念吧。” 顾臻回道,他不是夜南冥,猜不到他的心思,唯一能给出的解释,便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初樱拉过被子盖住头,“等看看再说吧,给南莫捎去消息,让他千万要将永夕的行踪守住了,若是敢泄露半分,我回去绝对不饶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狠意,倒是真的听出了几分震慑力。 初樱其实很多时候看上去都是软软的,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她这看起来软糯的表面上,实际上隐藏十足的威慑力。 她只不过,是善于伪装自己罢了。 顾臻看着她,想了一下,突兀的问道:“你真的不想见他吗?” 当真是,那么的不想见到他吗? 初樱又拉下被子,看着他,干脆的反问道:“那你说说我为何还要见他?有什么理由还是值得我再次那么不要脸皮的去见他的?” 顾臻被她问得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有保持沉默。 “我说过不见便是真的不想见了,刚睡醒,身子还懒得很,我再躺会儿,你去给我做点吃吧,快要饿死了!” “想吃什么?” 顾臻顺着她给自己的台阶下了,也不再继续追问什么,而是柔声的 询问她想吃什么。 初樱想了一下,“随便吧,你看着随便弄点就可以了。”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弄好了等你!” “好!” 顾臻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初樱翻了个身,虽然有些旧但是被洗得干干净净蚊帐,心中五味陈杂。 夜南冥一连三天没有半点初樱和永夕的消息,南莫在隐玥宫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动作,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王上,属下将整个城里里里外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怎么见过祭……王妃,甚至,都不知道宫里住着一个小公主,倒是……” “倒是什么?” 见郁尘突然停下来,夜南冥立马开口追问道。 “隐玥宫里的丫鬟和侍卫,都想过永夕公主,也见过王后,只是后来才发现,这现任祭司华蓥夫人嗜睡,是宫中人人皆知的秘密。” “嗜睡?” “是的,听说经常都是一睡就睡个十天半个月,这还算是的短的了。” 郁尘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夜南冥,这应当是这几日来,查到的最有用的消息了。 夜南冥沉着眸子不说话,想着永夕那天晚上跟自己说的话,她说自己的娘亲在宫中睡觉,所以说,也许,初樱是一直在沉睡中?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一直陷入沉睡中? 若是她真的睡着了,那么就定不是她自己离开隐玥宫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带她离开的。 “马上去隐玥宫,看看有没有顾臻的消息。” 若是他没猜错,永夕口中的顾爹爹一定就是神秘无踪的顾臻了。 自从两年前初樱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属下马上去”! 郁尘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应了一声,出去了。 夜南冥转过身去,面对着书架,微微仰起头,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眉眼间透出几抹疲惫之色。 “小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要这般躲着他?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儿臣求见父王!”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永朝的声音,这两日,他尽量躲着永朝,因为他知道,永朝虽说年纪很小,但是很多事情,他心里是很明白的。 那天带着他一起去隐玥宫,本来想着初樱看在永朝的面子上,都会出来见上一面的。 却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变故。 “进来吧!” 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辈子都躲着,他也知道,永朝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自己。 门被推开,永朝立在门口,望着里面夜南冥高大的背影。 “父王,那祭司大人,是朝儿的母后吗?” 这个问题,永朝已经问了北齐几十遍了,可是北齐每次都回答得含糊不清,根本不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回答。 他想要来问夜南冥,但总是见不着夜南冥。 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又担心他不会回答自己。 “是!” 夜南冥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想要开口说话,却是瞬间湿了眼眶,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了。 “那父王为何不带朝儿来找母后?” 他的语气里有疑惑,也有埋怨,更多的是难过和浓如茶的思念。 自打他记事开始,便时时刻刻思念着自己的母后。 “扶桑说,母后是变成凤凰飞走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可是儿臣的母后明明还活在这世上,为何宫里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为何连父王都说她死了?” 他一直不提死字,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心里又是清楚,人死了,是不能复生的。 “朝……” 夜南冥没有转过身,而是无比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寡人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母后,还活着!”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她是真的去世了,真的,永远的离开自己了。 第八百零七章 意料之中 “父王可是惹母后伤心了?” 永朝望着他,眸中包满了眼泪,因为没有人可以对他对自己母后的那种思念感同身受。 “为何那宫中的人要跪下求父王离开这里,求父王放过母后?” 他听得懂,那日在隐玥宫说的一切,他都听得懂,那个男人跪在自己父王面前,求着自己的父王放过母后,他都看在眼里。 “朝儿,你不懂!” 夜南冥微微仰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可是永朝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儿臣再过几个月就两岁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儿臣懂, 就是父王惹母后伤心了,所以母后才不愿意见我们的对不对?” 父子俩就这样一个在里面,一个在门口,僵持着。 永朝想要一个回答,而夜南冥,只想逃避。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父王……” “回去!” 永朝刚开口,夜南冥突然沉声吼了一声,带着不容反抗的威慑力,吓得站在门口小小一只的永朝浑身一抖,眼中闪过一抹惊慌,那一直忍着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地。 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无比落寞的小小身影。 听到脚步身离开的声音,夜南冥才缓缓转过声,却是早已经红了眼眶,他知道自己刚才凶了永朝,他凶完之后就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 夜深人静之时,他推开永朝的房门,床上永朝看上去已经睡熟了,带上门进去,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眼中满是自责。 “今日是父王不对,不该凶你,你不要生父王的气。” 他喃喃开口,看着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便已经看出了他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愿意理自己罢了。 永朝紧紧闭着眼睛,鼻子一酸,却是坚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 ,也不肯回应夜南冥。 “寡人答应你,一定会将你母后找回来的。” 他停顿片刻,见他始终不愿意理自己,遂开口保证道。 永朝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还是不愿意回答。 夜南冥也不强求,替他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 等他出去之后,永朝方才缓缓睁开眼睛,那睫毛根部早已经湿润得不像个样子,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眼泪就钻出来了。 他抹掉眼泪,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便要出去。 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小小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望着在门口并没有离开的夜南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就那样一直看着他,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父王!” 他怯怯的喊了一声,可是不知道为何,那声音带着太多的疏离,让夜南冥心脏猛地一抽,生生的疼。 顿了片刻,弯腰将他抱起来,漾去所有的情绪,沉声道:“可是还是生寡人的气?” 永朝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鞋子都不穿?嗯?” 永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着的脚,低下头,如蚊子声音一般小声回了一句:“想出去走走!” “让寡人陪着你一起可好?” 夜南冥态度软了下来,柔声询问到,永朝愣了一下,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夜南冥脸上神情总算是缓和下来了,抿唇笑了笑,抱着他转身往外去了。 父子没有隔夜仇! 可是,一直没有初樱的消息,永朝心中多少会有对夜南冥的不满,因为他什么都不愿意跟自己说,又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母后。 凤凰寨没过几日便再次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九凤从寨外匆匆上去,进了阁楼,神色紧张。 “圣女,不好了,下属来报,王上此时正在上山的路上。” 九凤上去的时候气都还没喘匀,听到消息的黑衣圣女却没有多大的反应,目光依旧是望着窗外,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迟早都是要来的,不必如此着急。” “可是,小公主在这里怎么办?若是王上来看到了,硬要带走小公主可如何是好?” 九凤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永夕可以说是凤凰寨唯一的希望,若是她有个什么意外或者是被夜南冥带走了,那凤凰寨这近百年的时光就白等了。 黑衣圣女回头望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夕儿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带走,祭司大人想必早就将她带走了,又怎么心甘情愿让她留在这里?” “圣女的意思是……” 九凤不甚明白! “你无需多问,带着夕儿去后山去住,等人走了再回来就可以了。” 黑衣圣女沉声吩咐道,对于夜南冥的突然造访,显然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毕竟,初樱和凤凰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当初救永朝的事情,如今初樱不在南疆,他寻人不到,第一想到的,自然就是这里。 “属下遵命!” 九凤回了一句,转身便往下走。 刚下了两步楼梯,就听到黑衣圣女叮嘱道:“不要露出什么痕迹!” “属下明白!” 九凤出去便立马吩咐凤凰女去收拾,然后匆匆往永夕住的地方赶去。 永夕这两日待得很是不安心,脑袋里总是想着和夜南冥的约定,明明已经让人带话去了,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九凤来的时候她刚好准备去找圣女问问夜南冥有没有给她回信,刚走到转角处,就听到九凤的声音。 第八百零八章 试探 “小芝,去收拾一下,我要带小公主去后山住两天。” 小芝手中还端着跟永夕做的烤鸡翅,听说要去后山,一脸好奇,遂开口多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要去后山住?可是有谁来了?是王上找来了吗?” 能让九凤这么着急的要带着永夕离开这里,除了是夜南冥找来了,她已经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不要问这么多了,快去收拾就好了,半个时辰后出发。” 九凤没有直接回答到底是不是夜南冥来了,但是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是他来了。 小芝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我马上去收拾!” “快去吧”! 永夕停了之后立马转身回了房间,小芝进来的时候的她正坐在椅子上 ,吊着脚,见她进来,抿唇笑了笑,“好香啊。” 小芝将放着鸡翅的盘子放到她旁边的桌子上,“公主趁热吃吧,奴婢去收拾一下东西。” 永夕拿起一只鸡翅,啃了一口,目光随着小芝的身影挪动,见她要帮自己收拾衣服,遂问了一句:“小芝,为何要收拾衣服,是要下山去了吗?” 小芝背对着她,神色微漾,有些心虚的笑了笑:“九凤执事说进来寨子里有事情需要处理,圣女命她带着我们去后山住两日。” “什么事情我都不可以住在这里了?” “奴婢不知道!” 小芝有意躲避,不愿意正面回答,实则也是因为心中真的心虚,虽然明白大家这样做都是为了永夕好,但是总是觉得这样阻止女儿和父亲见面,有点太过残忍了。 更何况,从第一次见面,永夕就表现出来对夜南冥的喜欢。 似是第一眼见到他,眼睛都亮了。 大抵是天下的女儿见到自己的父亲都会有这种欣喜之情吧。 永夕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继续啃鸡翅,没有再继续追问。 夜南冥已然到了寨子门口,九凤远远看着寨子门口听着的马车,深吸一口气,转身带着永夕绕过凤凰堡去了后山。 永夕由小芝抱在怀里,一路往后山去,心中也有些好奇,为何今日小公主这么乖了?竟没有半点要吵闹的意思。 夜南冥刚进寨,就有凤凰女下来迎接了。 无论如何,他是堂堂兖州大陆的王,不管是谁,都会礼让三分。 虽然凤凰寨历来不喜与外交往,除了蛊神祭之外,几乎不怎么下山,但是夜南冥上次已经来过一次了,多少都有了些渊源。 “不只王上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凤凰女站在夜南冥面前,沉声开口,无半分退缩畏惧之意。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寡人来得突兀,是为着一些家事想要找凤凰圣女求证一下,烦请通报一声。” 刚说完,便看到又有凤凰女下来了,走到这一个凤凰女面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凤凰女便马上柔和了脸色,朝夜南冥揖了一礼,“圣女说,王上远道而来便是客,不管有事与否,还请上去坐坐。” 夜南冥点头,嗯了一声,便跟着凤凰女王上走去了。 而身后的北齐,看了一眼牵着的永朝,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似是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上次的事情让夜南冥长了教训,再也不随意将永朝独自留下,所以就算是来这里,也是带着他的。 一路往上,夜南冥一步一步走过自己曾经走过,初樱也肯定走过的青石板路,因为山中湿润的缘故,所以面上人不经常走的地方结了一些青苔,看上去如丝绒一般,绿得人眼睛都明亮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只顾往前走着。 “王上辛苦了!” 刚走上去,便听到了九凤的声音,他抬头,便看到九凤端端正正的立在阶梯尽头,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多余的神情,只留下一声客气而不失尊敬的眼眸。 “多次叨扰,还望圣女不要介意才好!” 他走上前去,朝九凤微微颔首。 九凤眼角微微下垂,淡淡笑了笑,“王上的光临,是凤凰寨的幸运,岂有叨扰之理?” 说着让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上请进吧。” 夜南冥嗯了一声,一起朝会客厅走去。 一路上,夜南冥都很注意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希望从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哪怕是一点,都足以让人安心。 可是让他失望了,一路到会客厅,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小孩子住的痕迹。 进到会客厅,九凤坐下,丫鬟已经斟上了茶,目光从一直一言不发,乖巧的站在夜南冥身后的永朝身上扫过,再落到夜南冥面前,询问道:“不知王上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夜南冥面不改色,沉冷异常,却又不失风度的看向九凤,那冰冷的眸光如一把利剑,直直扫向九凤。 九凤端着差别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扔进面不改色的端坐着,等着夜南冥的回答。 “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了寡人两年前难产去世的王妃,不知圣女可否告知一二?” “不知王上所问何事,凤凰寨自上次施了前祭司凤凰蛊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前祭司了,斯人已逝,王上还请节哀!” 九凤的语气听上去并无半分欺瞒之意。 每个说谎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不知情者,都会将自己伪装得分外完美。 可是就是因为太过完美,才漏了破绽。 “敢问圣女 ,上次去幽冥世界救寡人的女子可是回来了?” 夜南冥不着急,既然所有人都想瞒着他,他便慢慢来撕开一层又一层薄纱,直到找到初樱为止。 九凤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没有”! 第八百零九章 危险时刻 “冒昧问一句,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夜南冥再次追问,目光紧紧的锁着九凤脸上的表情,想了一下,做了片刻思索,可是就是这片刻的思考,让她露出了破绽。 “凤凰女一族没有名字,只有代称,不方便透露,还望王上理解!” 她说完,突然抬上眸子,正视着夜南冥,不再畏惧他的目光,坦然道:“不知王上找她有何事?” “南莫已经全部都告诉寡人了,不知道圣女还要隐瞒寡人到什么时候?” 夜南冥低下头,拂了拂袖子,看着旁边冒着腾腾热气的茶 ,幽幽开口。 九凤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继续笑道:“我不明白王上在说什么。” “你这话,南莫也说过。” 夜南冥声线低沉冷静,那是将所有的冲动消化克制之后的冷静。 “若是寡人没有猜错,夕儿在你这里对吧?” 通过上次永朝前来求医就可以知道,南疆祭司和凤凰寨的关系绝非如此,后来方才明白,是初樱和这凤凰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南莫怎会那么自信凤凰圣女会帮自己? “敢问王上口中的夕儿是何人?” 九凤坚决否认,随即起身,声音变得有些不快:“若是王上今日是来找人的,那便是来错了地方,凤凰寨一向不喜欢与外界有任何瓜葛,上次出手相救已然是莫大的仁慈,还请王上理解!” “夕儿在哪里?” 夜南冥说的话跟九凤的话简直是答非所问,他问完,缓缓抬起头,望向九凤,皮笑肉不笑的抽了一下嘴角,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浅声道;“如此看来,当初掳走夕儿的,应当是你们没错了。” “还请王上不要妩污蔑我们!凤凰女一族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九凤当即出声否认,语气中带着愤怒。 而此时后山,永夕和小芝刚安顿下来,小芝在房间里收拾床铺,永夕坐在一边玩风筝,可是等她收拾好了转身的时候竟然发现夕儿刚在坐的地方空无一人。 顿时整个人脑袋一下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公主!” 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干忙往外走去找人。 “公主!” 她一路找出来,都没有找到人。 没跑多远的永夕听到身后有传来小水的声音,更是加快了脚步,山路不好走,她走几步就要一屁股滑老远,却是一点不敢停下里,若是被小芝找到了,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好看叔叔了。 方才她已经听清楚了,她们就是想让好看叔叔找不到自己才带着自己来后山的。 后山山多林密,幸亏有一条山路,但是周围却是一片昏暗,安歇树叶有一种遮天蔽日的趋势,永夕走着走着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不觉背后一阵发麻,凉意阵阵。 她当然害怕,但是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更不敢停下。 可是她走得越快,那脚步声就越快。 自己走得慢了些,那脚步声就走得慢了些。 她已经听到小芝的声音了,感觉背后吹来一阵冷风,她立马停下来,却是僵着脖子不敢回头。 “小公主,随我走吧,随我走吧……” 谁知身后竟然登时响起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就像是多年生锈的铁器发出的磨砂般的声音,更像是一脚踩自沙子上发出的沙沙声音。 永夕惊慌到了极致,就在感觉到对方即将靠近自己之际突然大喊一声“救命啊!”撒腿就往外爬。 身后一只眼看着要抓到她肩膀的干枯的手一下子扑了个空,接着便要继续去追。 永夕哪里敢停下来,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可是山路根本就跑不快,一个不不小心脚下一滑,咕噜咕噜就往下滚了下去。 一下子撞在一根树桩上,永夕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若是晕过去,倒是好了,只好不会这么吓人。 睁开眼睛移开,一张干枯的脸赫然出现她面前,吓得她失声尖叫,眼看着那人张开恶丑无比的嘴靠近她,她连哭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嘻嘻嘻,吃了小公主,我可以变回人了,嘻嘻嘻……” 还是那个老人的声音,永夕立马闭上眼睛,想用双手去挡。 就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突然出现了两只闪着金色光芒的翅膀,那翅膀扑闪两下,立马往前将永夕包在翅膀里。 那怪物还未触到那翅膀,正张嘴就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着了火,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迅速往后面逃去。 永夕蹲在那翅膀里,抱着头,久久没有等来对方恶臭的嘴。 周围一片寂静,她缓缓松开手,那翅膀也跟着慢慢张开,等她直起身子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那个可怕的怪物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 “公主!” 上面又传来了小芝的声音,而且还有好几个人的声音,她赶忙爬起来,继续往山下跑去。 会客厅里,九凤和夜南冥还在僵持不下,夜南冥一口咬定是她们掳走了永夕,还说她们藏了初樱,非要讨个说法。 “王上若是执意认为……” “圣女!” 九凤刚说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凤凰女的声音,九凤停下来,见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遂对夜南冥说道:“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就抬步出去了,夜南冥沉坐着不说话,会客厅里也是一片静寂。 “执事,小公主不见了!” “你说什么?” 那凤凰女显然气都还没喘匀,九凤一听,几乎是瞬间变了脸。 第八百一十章 不喜欢她 “小芝刚回来,说小公主不见了!” 那凤凰女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将气喘匀,着急的解释到。 九凤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沉声道:“马上派人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人找到!” “属下遵命!” 等下属走了,九凤看着远处的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会客厅走去。 进去的时候,夜南冥依旧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任何一样,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们刚才的对话,夜南冥已经全部都听到了。 “抱歉,让王上久等了。” 她说完旋即话锋一转,道:“实不相瞒,前祭司和小公主当真不在凤凰寨,王上若是强想要人,我们这里也是交不出来的。” 她面上虽然冷静,但是实际上心里担心不已,甚至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永夕不见了这件事情足以让整个凤凰寨都跟着紧张起来。 夜南冥起身,看了九凤一眼,长叹一口气,“看来圣女是要打算跟寡人僵持到底了,不过没关系,今日找不到,寡人明日再来,若是日日找不到,寡人便日日上门要人。” 他已然是铁了心认为初樱和永夕都在凤凰寨。 “寡人告辞!”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北齐赶忙抱着永朝跟着离开,只是郁尘,不见踪影。 九凤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担忧之意渐渐明显,等人彻底走了,方才匆匆从会客厅出来,直奔那阁楼上去。 夜南冥下来,看着街上毫无生气的叫卖,眸子沉冷,无动于衷。 “王上,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北齐有些想不通,明明都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绝对都是知道些什么的,却一个比一个会装糊涂。 走到寨子门口,马车停在门口,夜南冥回头,朝凤凰堡上望了一眼,只是那一眼,似是便可以穿过那阁楼的窗户,看到里面的人。 “他们已经乱了手脚,我们安静等着便是了。” 他语气淡淡,此时,郁尘从另一边过来,走到他面前,沉声道:“王爷,属下都查过了,这宅子里的小朋友都说这里住着一个小姑娘!” 郁尘方才没有跟着夜南冥他们一起上去,而是绕进了寨子里去。 因为夜南冥想着,永夕若是真的藏在这里,肯定不会一直被关在屋子里,肯定会出来玩,寨子里的人虽都是些早就已经死了的不死人,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对于上面的凤凰堡来说,是起着一种保护作用的。 凤凰堡立在凤凰山山头,呈众星拱月一般,这宅子将其保护在其中,形成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结界。 夜南冥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早就看出来了,这寨子里,藏着太多的秘密,不过他现在对这些秘密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找到初樱和永夕。 “知道了,走吧,先回去再说。” 今日前来,至少是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北齐将永朝抱上马车,永朝刚进去,就看到马车角落里说着一团脏兮兮的东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脱口而出:“你是谁?” 结果话音刚落那人就扑过来一把把他按到,一双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事情发生得太过让人始料不及,还不等北齐上去,夜南冥听到声响就已经率先一步上了马车,蹲在车帘前,看着里面将永朝按在身下一脸惊慌的永夕,大概是这样的重逢太过意外,他竟忍不住倏的红了眼眶。 “嘿嘿,好看……” “嘘!” 永夕刚想开口解释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夜南冥就抬手跟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永夕立马乖巧的哦了一声 ,闭上嘴。 “王上!” 夜南冥进到马车里,放下帘子,语气平静的回了一句:“没事,走吧!” 其实北齐和郁尘刚才已经看到了,是这几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永夕。 看了一眼周围,纷纷装作没发生什么事情一般收拾着离开。 马车里,夜南冥看着永夕那双明亮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灿烂之感,完全忽略了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永朝。 “你怎么在这里?” 他哑着嗓子问道,语气中难掩喜悦。 所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应当就是指的这个了吧。 他心中有多欢喜,没有人能体会。 永夕脸上漾开一个无比开心且灿烂的笑:“因为知道好看叔叔要来啊,所以偷偷溜出来了。” 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在后山遇到的那个可怕的的怪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因为想要来找好看叔叔,夕儿都差点被怪物给吃了呢。” 说完眼巴巴的望着夜南冥,想要求表扬。 夜南冥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注意到一直被永夕捂着嘴冷着一张脸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永朝,这才将永夕从她身上抱起来,不顾她身上的泥污,柔声询问到:“可有伤到哪里?” 永夕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全身上下痛得很。” 她说完还做出一副大人模样活动了一下筋骨,表示自己可能是伤筋动骨了。 “父王,我不喜欢她!” 永朝坐起来,一脸嫌弃,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污,对永夕是真的表示很不喜欢。 “哼,我还不喜欢你呢,你刚才那样大声嚷嚷,若是被姑姑听到了,我又要被抓回去了,可是就如了你的意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若不是你一声不吭的躲在马车里,我怎么会大声质问你?” 永朝自觉十分不甘,出声反驳。 “朝儿,不要说了。” 永朝说完,便被夜南冥给下了命令。 第八百一十一章 后山的怪物 这样一来可还得了,永朝差不多整个人都炸了,一脸委屈的望着夜南冥,本想诉说一下自己的委屈之情,可是谁想到夜南冥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怀中的永夕。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只见夜南冥切握住永夕的小胳膊,掀起衣袖一看,上面擦伤了好几处,白嫩的皮肤破了皮,眼中的心疼顿时溢于言表。 “等回去我给你处理伤口,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跟永夕说话的声音真的好温柔,听得永朝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永夕自然是乐意的,轻轻的给自己的伤口吹了吹:“没关系的,好看叔叔,你是不是没有见到我娘亲,你放心,她只是有事出远门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之前永朝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听到永夕喊初樱娘亲,愣了好久,方才反映过来,一脸震惊的望着永夕,那张冷然的脸顿时换了一副表情。 “父王,她……” 指着面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屁孩儿,他有些难以置信。 夜南冥望了他一眼,给了一个让他自己去揣摩的眼神,随即取出锦帕,替永夕擦去脸上的脏东西,这种温柔,就连永朝,都不曾拥有过。 永朝愣愣的坐在二人对面,看着对面脸上明显有几处破皮的永夕,小脑袋里一直都在反应,都在认真思考,这个一开始就让自己十分讨厌的小女孩真的是自己妹妹,抑或是姐姐? 可是为何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起过? “没有关系,我等你娘亲回来便是!” 他柔声开口,说完沉沉喘了一口气,明显有些哽咽。 外面的郁尘和北齐,更是面面相觑,同时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若是被凤凰圣女发现了,追上来到时候就难办了。 而此时凤凰寨已经乱成了一团,小芝更是哭得不行,永夕一直没有找到,她回去可怎么跟南莫长老和祭司大人交代啊。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越不是滋味,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九凤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正值夜南冥来找人的时候永夕不见了,若是跟他遇到了可如何是好? 遇到了? 她反应了一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道:“来人!” 一个凤凰女进来,“执事!” “王上离开有多久了?” “回执事,已经有一会儿了。” 那人回到,“当时马车是属下们亲眼看着离开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马上派人去追,务必要将马车拦下来。” 九凤沉声吩咐道,若是夜南冥真的要搞这个声东击西,自然是不会让人发现的。 若是周围都找不到的永夕,那么就肯定不能排除永夕已经被夜南冥带走了的可能。 “属下这就去”! “回禀执事,我们在后山发现小公主摔倒的痕迹,那树桩上还有小公主的血迹。” 那凤凰女刚出去要去追夜南冥的马车,另一个就进来了,将新发现的线索回禀给九凤。 九凤一听,神色一僵,立马往外走:“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去到后山,那些人发现血迹的地方就是永夕摔下去,差点被按个老妖婆吃掉的地方。 九凤蹲在树桩前,那茅草叶上,是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渍,用手指沾了一点送到面前闻了闻,低下头,看到地下有一团混着泥土黑乎乎的东西。 取出匕首沾了一点,那黑乎乎的东西很粘稠,很臭。 是肉被烧焦的臭味。 “这周围可还有人?” 她沉声问道,若不是被人追赶,永夕不可能摔得这么远,而且这粘液,就说明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禀执事,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人。” 九凤起身,转过身去,望着后山深处看去,随即迈开步子,寻着那些滴在植物叶子上若是不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黑色的粘液一路过去。 最终在一处山洞里停下来,看着里面黑黢黢的一团,杂草掩映着洞口,若是不仔细看,都完全看不出来。 “把草扒开。” 身后两个凤凰女立马上前将那些挡在洞口的茅草全部清理掉。 九凤示意大家都后悔,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竹筒,拔开塞子,丢了进去,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立马将手按在腰上,等着那惨叫声越来越近。 就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猝不及防的从洞里面蹿出来的那一瞬间,她腰间的鞭子瞬间甩出去,紧紧缠住那团黑乎乎的想要逃窜的东西,然后用力往后一拉,那东西便重重摔倒地上,周围的凤凰女立马上前,手中长剑纷纷指着它。 那怪物见状立马缩成一团,双手抓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鞭子,痛苦不已。 九凤走上前,看着面前不成人形的怪物,冷声质问道:“小公主在哪里?” 那怪物头上的头发稀疏,乱糟糟的如同一个鸡窝一般定在头上,脸上很大一部分肉都已经腐烂了,牙齿漆黑且尖利,跪在地上,不停的跟九凤磕头。 “不知道不知道,公主有翅膀,烧了我的嘴巴。” 说完抬起头,朝着九凤张开嘴, 九凤顿时胃里一阵翻腾,恶心不已。 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手中鞭子顿时紧了几分,那怪物喉咙里立马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噜声,不停跟九凤磕头,“饶命,饶命,我没有吃公主,我没有吃公主。” “那公主到底去哪里了?快说,不然回去禀报圣女,定要好好罚你。” 凤九跟那怪物很明显是认识的,而且周围的人,看样子毫无惊讶之色,应当是都知道的。 第八百一十二章 真香 “不知道不知道,执事饶命,执事饶命,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不停摇头,不停跟九凤磕头,求她饶了自己,跟最开始想要吃了永夕的样子截然不同。 九凤见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手中鞭子一抽,缠在你怪物脖子上的鞭子当即松开,那怪物立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若是被我发现公主的失踪与你有关,你便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圣女解释吧。”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那些凤凰女也跟着收回了剑,转身离开了。 那怪物还跪在原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团烂肉一般。 凤凰女下山并没有追到夜南冥的马车,以为料到对方肯定会来追,所以下山之后便绕了道,从一条路回了行宫。 永夕身上受了伤,跟夜南冥没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着了,倒是跟嗜睡的初樱有几分相似。 一路上,永朝都一脸沉默的看着夜南冥怀中的永夕,脸上神情换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都没能接受自己父王多出来的一个孩子。 “王爷,到了!” 外面的郁尘见终于是平安到家了,大松了一口气,沉声禀报道。 “朝儿,你先下去。” 夜南冥看着永朝,说了一句,永朝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郁尘掀开帘子,抱着永夕下了马车,夜南冥这才抱着永夕从马车里下来,一下马车便大步朝里走,一边走一边沉声吩咐道:“准备热水,将医药箱取来。” 永朝见自己的父王进去了 ,急忙松开郁尘的手,跟了进去。 此时此刻,倒是像极了一个小跟班。 郁尘和北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夜南冥将沉睡中的永夕身上的脏衣服全部剪掉,回头看想身后正目不抓紧的盯着自己和永夕的永朝,开口道:“你确定要在这里看着妹妹洗澡?” “妹妹?她是妹妹吗?” 永朝一脸好奇,之前的冷漠脸此时此刻已经渐渐消失了 ,既就像冰山遇到了暖阳,正慢慢在融化。 “不然?” 夜南冥反问一句,收回目光将只穿着小肚兜的永夕抱起来,转身朝浴盆旁边走去。 永朝在一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红到根子去了。 他还没有看到过女孩子洗澡,就算是一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妹妹也没有。 “若是害羞,便出去。” 夜南冥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沉声说了一句。 “我可以帮妹妹洗澡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有这个想法,就是突然觉得很有趣。 听到他主动请缨,夜南冥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只见永朝小脸蛋红扑扑的,想必是害羞了。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永朝一听,犹豫不决的迈开一只脚,慢慢挪了过去,蹲在浴盆边上,拿起毛巾,第一次主动去握住永夕的小胳膊,看着上面擦伤的地方,小声嘀咕道:“妹妹的伤口不能沾水”!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小心一点。” 夜南冥抬头提醒道。 “知道了。” 永朝害怕把永夕弄疼了,动作轻得不行,那温柔的样子,看得夜南冥心中暖意肆流。 只见他将毛巾费力的拧干,轻轻的将永夕的脸擦干净,帮着永夕换好衣服,他便不用任何人说的脱掉鞋子,爬上床,问夜南冥:“我可以抱着妹妹吗?这样待会儿你跟她擦药的时候弄疼了她,我就可以哄她。” 夜南冥:“……” 拿着药僵了一下,是有点没想到。 门口的郁尘和北齐也是忍不住对视一笑,憋住没有笑出声来。 他们甚至都在怀疑,这确定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一脸嫌弃的小世子,确定是那个在回来之前都还十分讨厌永夕的小世子? 这变化,无疑是太快了些。 “当然可以!” 夜南冥沉沉答应下来,永朝便将永夕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虽然是同一天出生的,但是永朝已经比永夕高出了半个头,看上去,倒是个有模有样的哥哥。 就这样,哥哥搂着妹妹,夜南冥帮永夕处理伤口,好在都是些皮外伤,休息几日便好了。 门口的郁尘和北齐看到这一幕,脸上俱是一副慈祥的笑容,竟还丝毫没有违和感。 只是不知道永夕怎会睡得如此沉,硬是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期间,永朝再次跟夜南冥申请,想要睡在永夕的边上,陪着他。 但是夜南冥也不愿意离开,就这样,父子俩守着小公主守了一夜 。 永夕倒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待遇,只是醒的时候伸了一个懒腰,蹬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刚好永朝也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四只睡眼惺忪的眸子一对视,永夕立马露出一副很不待见的表情,相反,永朝却是一脸温和的望着她。 “父王,妹妹醒了。” 他开口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就听得永夕十分不满的反问:“谁说我是你妹妹了?” “父王说你是我妹妹。” 永朝一脸肯定的解释道,然后又说:“你娘妻就是我母后,所以你也是我妹妹。” “你胡说,我娘亲都不曾成过亲,怎会是你的母后?” 永夕据理力争,就算到时候好看叔叔和自己娘亲成亲了,她也不要这个讨厌的小屁孩当自己的哥哥。 “你娘亲不曾成亲,哪儿来的你?” 夜南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永夕回头,便看到夜南冥推开门,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手里端着一只托盘。 ps:你们想加群吗?想的请在下面留言,人多的话三竖就建一个群,可否?在线等,挺急的! 第八百一十三章 当好哥哥 “好看叔叔!” 永夕喊了一声,看着夜南冥走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伤口可还疼?” 永夕低头看看自己被包扎得好好的伤口,摇了摇头,“早就不疼,可是好看叔叔,我娘亲确实不曾成果亲,娘亲说了,我是从蛋壳里钻出来的。” 她回答得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半点欺瞒的意思。 若是换做一个跟她一样不懂事的,肯定就相信了,可是夜南冥并不是,他怎么不知道,其实就是初樱不愿意承认自己罢了,不愿意让永夕知道还有自己这样一个父亲罢了。 有些苦涩的挤出一个笑,眉眼温柔:“等我跟你娘妻成亲了,你便是由父亲的人了,可好?” “当然好啊。” 永夕答应得痛快,“我做梦都希望好看叔叔和娘亲成亲呢?” 她是快乐不嫌事儿大,将初樱完全出卖给了敌对方。 夜南冥没有微蹙,“为何希望我和你娘亲娘亲成亲?” “因为你好看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永夕说完又有些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有些可惜了,好看叔叔若是和娘亲成亲了,那顾爹爹就不可以跟娘亲成亲了。” 她好像很为难,连连叹气,“好看叔叔和顾爹爹我都很喜欢啊,可不可以两个都跟娘亲成亲呢?” 夜南冥:“……” 刚走到门口的郁尘:“……” 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自家这小公主都是什么脑回路,这男人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可是女人却从来没有多夫的说法啊。 夜南冥脸上神色僵了僵,虽然醋坛子早已经打翻了,但是这是自己闺女 ,自己闺女说的话,再过分都不能生气,都得笑着咽下去。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咬着牙柔声道:“自然是不可以的,你娘亲只能嫁给我才可以。” 说完脸上表情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些,声线愈加温和了些:“夕儿,你说是不是?” 永夕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有些渗人,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抵挡不了她对他的喜欢啊。 有的时候,长得好看,真的占很大的优势的。 顾臻恐怕也没想到,自己失去永夕支持的原因会是因为颜值的问题吧。 “当然,我觉得娘亲兴许是不喜欢顾爹爹的。” 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夜南冥,不过这话确实很好听,至少对于夜南冥来说,是这样的。 “有你支持我,便够了。” 永夕能这么坚定不移的支持他,到时候等找到初樱了,就算是她不愿意打理自己,还有永夕这个优势在。 “来把药喝了吧。” 夜南冥当真也是说变脸就变脸了,根本不给永夕任何反应的机会。 上一刻还沉浸在被夸的欢喜中,下一刻就被喝药的恐惧给支配了。 “我不喝,很苦。” “不哭的,妹妹,哥哥喝给你看。” 永夕话刚说完,永朝就接过话,说完就从床上下来,郁尘见状赶忙进来帮他穿鞋,永夕就坐在床上看着永朝,一张惊讶脸。 昨日不是才说很讨厌自己吗?为何今日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永朝走到桌子旁端起桌子上的药丸,走到床边,蔓延温柔的看着永夕,温柔道:“哥哥先喝给你看,如果不苦的话,你就乖乖喝了好不好?” “不好!” 永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从小就不喝药的,怎会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哥哥的几句哄劝,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永朝:“……” 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看着永夕,眼神有些复杂,就在郁尘都觉得他可能要生气的时候,他居然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笑,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如暖阳,“那这样好不好,你喝了药,我带你出去玩。” “不好!” 一听说要玩,永夕似是有点动摇,但是她的原则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原则,遂坚持着摇头,表示不愿意。 “你若是不喝药,我便让人将你送回去,如今想必所有人都在到处找你。” 夜南冥接过话,声线平静,却听得永夕连连摇头,表示不要。 “你若是不想回去,就把药喝了,这样才是乖孩子。” 夜南冥看了一眼永朝端着的药,继续道。 永夕苦着一张脸望着夜南冥,“可是夕儿没有生病!” “你有点受凉!” “可是姑姑说小孩子不能老是喝药,这样对身体不好!” “这是我开的药方,不会有副作用。” “可是……” “郁尘,派人去隐玥宫,告诉南莫长老,小公主在寡人这里!” “我喝,我喝……” 永夕一听他要将自己送回去,赶忙投降。 永朝拿起勺子,“哥哥喂你!” 永朝此时此刻的表现让人觉得是,永夕虐他千百遍,他待永夕如…… 永夕咬着嘴唇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那碗药,看着永朝送过来,张开嘴,抿了一口,见她小脸上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块儿去了,立马自己喝了一口。 “小世子……” 郁尘刚想要提醒永朝不要随便喝,就被夜南冥给制止了。 “不是很苦,等你喝完了,哥哥去给你拿糖吃。” 永朝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郁尘,道:“郁尘,去买两串糖葫芦回来。” “属下这就去!” 郁尘看想夜南冥,见他正一脸安慰的看着的看着兄妹俩,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来关心自己,不忍心打扰一家三口,一家三口,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永夕喝一口药就看一眼夜南冥,至始至终,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变都没变,直到自己喝完了,才慢慢舒展开来。 第八百一十四章 步步紧逼 “吃颗糖!” 永夕喝完药,张着嘴,比划着要喝水,永朝立马转身去给她倒水,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夜南冥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像是变戏法一样变了一颗糖果出来,摊在手心里。 永夕眼前一亮,立马从他手里拿过糖,含在嘴里,一脸欢喜:“谢谢好看叔叔。” 似是已经忘了,刚才那药,是夜南冥逼着她喝的。 永朝将水杯递过去,似是也想得到她的感谢:“妹妹,要喝水吗?” 永夕包着糖看向他,细细一看,觉得永朝长得也好好看啊 ,再看看夜南冥,真的不愧是两父子。 接过水杯,小声回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从一早上起来就忙前忙后各种想要对永夕表达自己对她的喜欢的永朝终于是得到了一句肯定的话,心里别提有多甜了,那一直都有些冷冷的脸上也终于是漾开了笑。 殊不知此时,永夕失踪的消息传到隐玥宫,刚处理完公事的南莫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当下带着凤凰寨下来的人直奔夜南冥所在的行宫。 他们过去的时候夜南冥刚好拿着买好的糖葫芦往回走,在路上看到南莫骑着马朝行宫方向去了,意识到不妙,立马从另一个方向往回赶。 他回去的时候南莫还没有来,赶忙去找夜南冥。 餐厅里,夜南冥正陪着永朝和永夕用早膳。 “王上!” 郁尘喊了一声,走上前,在夜南冥耳边轻声说明了情况,夜南冥面不改色,只是放下筷子,接过郁尘手中的冰糖葫芦,在永朝和永夕面前一人放了一串,柔声道:“你们慢慢吃,寡人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父王放心吧,儿臣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d 永朝自告奋勇的要照顾永夕,夜南冥见他今日是男子汉力量满能量了,勾唇微微笑了笑,“好!” 说完抬手揉了揉永夕的头发,柔声道:“夕儿乖乖的听哥哥的话好好吃饭好不好?” “好!” 永夕也答应得爽快,只是此时此刻的目光早已经不在碗里的饺子上面了,拿着冰糖葫芦,正考虑着从上面往下面吃还是从下面往上面吃。 夜南冥起身往外走,郁尘也跟着往外走,走到门口,他似是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餐桌前兄妹俩,若是可以,他当真是一刻都不愿意跟他们分开。 他夜南冥此生做梦都没有想到,还会等到这一日,在这之前,他甚至都已经没有信心,可以找到永夕了。 自从永夕失踪那日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派人好好保护着,不准出半点意外。” “属下遵命。” 自从昨日回来,郁尘就已经很自觉的将行宫周围布满了暗卫,就是为了保护好兄妹俩,毕竟,两人都不是一般寻常人,他是万万不能再让永朝魂魄被带走着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南莫在门口被北齐拦了下来。 “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南莫找王上有急事!” 南莫其实不是十分的确定永夕在夜南冥这里,但是整个凤凰寨都没找到,就只能来这里凑凑运气了。 “烦请南莫长老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王上。” 北齐说完跟南莫微微鞠了一礼,然后转身进去了。 南莫立在门口,面上安静如斯,实际上心中却是着急不已的。 每个人都是这样,在最慌乱的时候,往往都会故作镇定。 北齐出来请他的时候几乎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主动迈开步子进去了。 一路随着北齐去了大厅,看到夜南冥正靠在软榻上,悠游闲适的在煮着茶,看到他进来,勾了勾嘴唇,道:“不知南莫长老几日前来,所谓何事?” “敢问王上今日从凤凰寨下来可有看到小公主?” 南莫直言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根本就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 “小公主?” 夜南冥似是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南莫长老之前不是都说隐玥宫没有小公主,寡人又怎会知道?” “王上当真是不知道?” “当然知道!” 南莫话音刚落,夜南冥就接过了话,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笑道:“不过寡人知道的,是寡人的小公主,是兖州大陆的小公主,不知道南莫长老所有的小公主,是哪位?” 他故意这样问,就是想让南莫承认永夕就是他夜南冥的女儿。 南莫又何尝不知道,突然就变得沉默了下来。 看着坐在软榻上丝毫没有半点着急之意的夜南冥,脸色沉冷了几分:“夕儿在你这里对不对?” 不然,他又怎会这边冷静。 “对!” 夜南冥也没有任何隐瞒,爽快承认:“不过没有寡人的允许,你们谁都带不走她。” “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南莫听到屋顶上有异动,知道夜南冥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早有准备的。 夜南冥缓缓抬起头,望着南莫,脸上扬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永夕是寡人的女儿,如今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眸色瞬间沉冷了几分,一字一句道:“告诉小樱,三日后,若她不亲自前来,寡人便带着永夕回晟州。” “王上何苦要如此逼迫人?” 南莫松了一口气,至少是知道永夕平安无事,可是事情却变得更加难办了。 不是都写信给圣女让她注意吗 ,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寡人的目的,想必南莫长老心中很清楚,若是无事,还请回吧,早些把信传到,对你我都好!” 第八百一十五章 只为见她 夜南冥眸子微凛,看着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去看南莫,那眼神里,似是在思索着另一件事情。 “长老请吧!” 夜南冥下了逐客令,郁尘上前请南莫离开。 南莫意味深长的看了夜南冥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属下就匆匆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南莫脸色瞬间就变了,回头看向已经卦上的大门,门口只有几个侍卫在守着,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平静的地方,布满了屏障。 进去抢人是肯定不可能的,夜南冥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回去再说!” 说完对身边的 凤凰女沉声道:“你回去告诉圣女,小公主虽说无恙,但是在王上手中,让她也帮着想想办法。” 永夕阴差阳错到了夜南冥身边这件事情,对于凤凰寨来说,恐怕更是晴天霹雳。 “属下这就回去禀报圣女。” 那人说完就转身横跨上马离开了,南莫也跨上马,牵绳离开了。 初樱这今日到时过了个悠闲日子,日日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就坐在院子里吹吹风,纳纳凉,好不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永夕不在身边。 这天晚上天气不错,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酷暑的热浪虽然已经褪去,但是空气还是很热,她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闭幕眼神。 忽然起了一阵风,凉嗖嗖的,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的压迫感,她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懒懒的说了一句:“阿臻,下次回来最好走门口,不要这样一斤一乍的,不然下次我保不准会忘了是你,伤了你。” 说完对方没回答,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等我老了,一定也好在这种僻静的地方隐居……” “夕儿被王上找到了。” 话刚说到一半,顾臻的声音就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初樱闭着的眼皮跳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臻,倒是显得平静得很,问:“什么时候的事?” “南莫送信来说,王上本来帮忙抵御聂州南下的人大军全部撤回南疆境内,十万大军也已经在兖州大陆和南疆的交界处聚集,还说王上让他转告你,三日后,若是再见不到你,便带着永夕回晟州!” 顾臻将信上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初樱,然后将手中的信递给她。 初樱没有接过信,而是重新躺下去,摇着蒲扇,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便知道夜南冥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儿,但是没想到连圣女都没能应付得过来!” 所以在听到永夕被夜南冥找打的消息后也不是很惊讶。 顾臻在她身边坐下,神色也很平静,开口问道:“要回去吗?” 若是回去了,这两年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初樱望着天空悬挂的一轮孤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拿我女儿逼我现身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就算是为了永夕,也是要回去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既然他那么想要我回去,那就回去吧,一直托着,也不是办法。” 初樱倒是看得透彻,自始至终,神色都异常的平静。 顾臻扭头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能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而此时南疆行宫里,庭院中,夜南冥负手而立,望着空中孤月,神色萧然。 其实,他内心是无比忐忑的,因为担心初樱不会来。 夕儿在这里虽然有很大的优势,但是凤凰寨的圣女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南莫。 他明知道让南莫他们知道永夕在自己这里是最冒险的做法,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唯一的目的,便是想要逼初樱出来。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要见到她啊。 想到这里,忍不住轻笑一声,原来,到现在,自己想要见她一面,都要如此费尽心机了。 那笑渐渐变得几分苦涩。 “父王,妹妹睡着了!” 永朝穿着里衣站在门口,望着夜南冥的背影。 “知道了,你也睡吧。” “父王可是在想母后?” 永朝问完,抬步出来,走到夜南冥身后,望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妹妹说,母后很喜欢睡觉,醒着的时候极少,可是生病了?” 经过今天一天他的百般殷勤讨好,终于是和永夕关系缓和了些。 毕竟永夕只是看脸的,有一个这么帅的哥哥,谁能不欢喜。 渐渐的也就忘了自己的什么原则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兴许是生病了。” 不然,正常人,怎么会那么嗜睡? “朝儿”! 他开口,喊了一声。 “儿臣在这里!” “你可会羡慕你妹妹,从小可以跟你母后在一起?” “可是妹妹说这是她第三次和母后见面。” 永朝有些疑惑的回到,夜南冥身子微僵,转身,看着永朝:“妹妹真的这样说的?” 永朝点头,“妹妹不会说谎!” 夜南莫脸上神色微漾,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去陪妹妹睡觉吧。” “父王不睡吗?” 夜南冥摇了摇头,“寡人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睡。” 永朝懂事,知道夜南冥心情不好,便也不打扰,转身往回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回头对着夜南冥说了一句:“儿臣觉得妹妹很可怜,儿臣可以时时刻刻待在父王身边,妹妹却不能时时刻刻待在母后身边。” 小孩子说的话是不会骗人的,永朝不甚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今日这样说,定是真的很心疼永夕了。 他说完,便转身进去了,留下有些慌乱的夜南冥。 第八百一十六章 顾臻的举动 永朝回到房间,看着床上刚睡着不久的永夕,那张满是稚气的脸上更多的,是心疼。 自从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他便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更多时候,他在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永夕。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永夕可以一直待在母后身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后来方才明白,原来并非是这样,心中的心疼便不觉更多了几分。 在永夕旁边躺下,轻轻的拉着她的小手,声音轻柔,“妹妹,哥哥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一连两天,初樱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九凤无奈之下只得下山去去找南莫,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拖着的,若是到时候夜南冥真的把初樱带回去了,事情才是真的难办。 但是南莫也等得着急,完全没有办法,初樱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之前传信也是顾臻派人来联系的的他,如今就只能干等着。 明明知道永夕在哪里,但是他就是不能去接人,甚至是连前去探望的机会都没有。 来硬的也不行,夜南冥手握重拳,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根本就不敢冒这个险。 知道的第三天晚上,一辆马车才缓缓进城,那驾车的人,是一个带着黑纱斗笠的男子,手中白皙修长,甚至比女子的手更要纤细几分。 马车一路朝隐玥宫方向驶去,在宫门口做了短暂停留之后便进去了,与此同时,郁尘也匆匆回了行宫。 夜南冥正在喂永夕吃糖葫芦,听到脚步声,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上,回来了!” 郁尘看了一眼嘴里正包着一颗糖葫芦的永夕,还是留了一半,没有明说。 夜南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拿着糖葫芦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随即将糖葫芦递给永朝,沉声道:“喂给妹妹吃,寡人想出去一下。” “好看叔叔要去哪里?” 永夕望着他,好奇的问道。 夜南冥望着她,眉眼间漾开笑意,“我去处理一点事情,你和哥哥就在这里玩,我很快回来可好?” 他总是会习惯性的询问她的意见,即使还是她根本就不会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但是他就是很想得到她的同意。 有的时候,父亲对女儿,真的可以温柔到极致。 但是对于夜南冥来说,更多的,是想要弥补自己的亏欠,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这一切,或许就不是如今这幅光景了。 永夕点了点头,“好,那好看叔叔一定要快去快回哦。” “好!” 他说完,抬手扶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皮肤,随即起身,转身离开了。 郁尘跟两个小家伙微微颔首,跟着夜南冥一起出去了。 刚出去,便听到夜南冥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刚刚,刚回宫。” 郁尘沉声回到,说完便看到不远处北齐匆匆过来了。 走到夜南冥面前停下里,抱拳禀报道:“王上,隐玥宫派人来传话,说祭司大人邀请王上进宫商谈小公主的事情。” 夜南冥深邃的眸子微闪,随即沉声道:“寡人知道,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出发。” 他声线沉冷,听起来并无多大的情绪波动,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为了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从一开始心如死灰,到重新燃起希望,再希望落空,到如今,希冀之光再次来到…… “王上,可是要带上小世子和小公主一起去?” 郁尘是想着,一双儿女一起去,就算是初樱不愿意见自家王上,总不可能不见自己的孩子,而且若是永朝永夕起去了,还能帮着自家王上说两句好话。 夜南冥摇头:“暂时不用!” 他说完想一下,吩咐道:“吩咐下去,保护好永朝永夕,不得出半点纰漏。” “属下遵命!” 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依稀还能够听到永夕和永夕声音的院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抬步走了。 隐玥宫,初樱刚回来换了一身衣服在软榻上躺下了,顾臻依旧是一袭黑袍,只是摘下了斗笠,立在一旁,看着她。 南莫立在不远处,低着头,似是在等待初樱发落。 倒是初樱,手中捏着一只酒杯,神色淡淡。 “祭司大人,王上应当是快要来了。” 南莫思索再三,出言提醒道。 只见初樱淡淡的嗯了一声,“知道了,去搬几个屏风过来摆在这中间。” 南莫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当下应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很快,侍卫就抬着屏风进来了,刚摆好,就看到有侍卫匆匆进来,跪下禀报道:“回禀祭司大人,王上来了。” “让她进来吧。” 初樱淡淡开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候在帐后的几个英俊秀气的男子,“你们过来吧!” 那几个男子纷纷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朝初樱过来。 初樱慢悠悠的 抬起手,“你们两个替我捶腿,你,给我捏肩,你,端着茶水候在我面前,你,给我喂水果,你……” 五个男子都吩咐完了,她抬眸,看着正被自己指着的顾臻,稍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就算了。” 说完收回手,稍稍坐正了些,懒洋洋的支着头,半眯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一旁的南莫看得眸子都僵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倒是顾臻,从头至尾都黑着一张脸,就在听到外面有沉沉脚步声的时候,不用人说,走上前,将初樱扶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去,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ps:这里不能写群号,群号在评论区有,仙女们想加的可以去看看哟,爱你们 第八百一十七章 形同陌路 初樱身子一僵,仰起头望向顾臻,眼里满是惊诧。 “不是说要演得像一点吗?” 顾臻沉着一张脸,但是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大抵是也没有跟初樱这般亲昵过,至少是在她醒着的时候没有这样。 初樱不自然的收回目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王上请里面请!”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初樱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南莫已经到屏风外面去了。 夜南冥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抬眼便看到了里面的屏风。 那屏风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不止一个…… 郁尘站在他身后,望着他迟疑的背影,明显是犹豫了,心脏也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王上请进来吧,祭司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南莫见夜南冥迟迟不进来,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在片刻的迟疑之后,抬步进去了。 “本祭司身子不大舒服,就不出来亲自迎接王上了,还望王上见谅。” 初樱懒懒的声音从屏风里面传来,吊着嗓子,软软绵绵的,带着几分不屑,抑或是因为毫无感情,遂才会用这种语气。 夜南冥立在屏风外,盯着那屏风里阴影重重的人影,个个都是长亭玉立的少年的身姿,而那隐隐躺在软塌上的人形,正靠在一个男子的怀里,那男子,全然没有抬起头,而是一直垂眸望着怀中的初樱。 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全部都跟着竖了起来,心脏似是被人剖开了,里面的鲜血涓涓往外流个不停。 那置于胸前的手慢慢紧攥,上面青筋明显。 在初樱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便热了眼眶。 在来的路上,他幻想了无数种和初樱重逢时的场景,甚至,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演示者见面时该如何打招呼,他也想了一千种她对自己埋怨的态度,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房间里烛火跳动,似是都在跟着的嘲笑他此时此刻的狼狈。 初樱只是一开口,他便已经溃不成兵了。 脸颊咬肌明显,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沉沉开口:“祭司大人身子不好,便不需要这些俗礼。” 屏风里的初樱眸色微闪,望着外面立在屏风前的 夜南冥,轻笑一声,下意识的往顾臻怀里靠得深了几分,问:“不知小公主在哪里?如今本祭司已经回来了,王上若是食言,于情于理怕都是不应该的。” “夕儿在寡人行宫里,祭司大人须得自己亲自前去接才好,更何况,夕儿也是寡人的骨肉,算不得囚禁。” 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人啊,曾经,爱得那么奋不顾身人啊,到底是怎么走到如此地步的? “是又怎么样,如今她只有娘亲,没有父亲。” 初樱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似是并不为此而苦恼,反倒是夜南冥,脸上隐忍之意愈加明显。 “小樱……难道你真的要这样跟寡人说话?” 他终于是忍不住,也受不了,初樱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却听得里面的人轻笑一声,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让人害怕:“王上怕是认错人了,我是华蓥夫人,不是王爷口中的女子。” “ 就算是华蓥夫人,那也是为寡人诞下一双儿女的华蓥。” 夜南冥语气坚定,带着不容初樱反驳的坚定。 “王爷怕是又搞错了,我好歹曾经也为王上生了两个女儿的,难道怜笙就被王上给忘记了?” “寡人没忘!” 夜南冥沉声否认,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怜笙,他知道自己对怜笙有亏欠,若是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弥补她。 只是老天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叹息,“明白我便去接夕儿,王上若是无事,请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初樱似是很无奈,也很不耐烦,想要早点结束这样的会面。 可是夜南冥却不愿因,目光死死的盯着屏风里面熟悉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为何都不愿意见寡人一面?” 那怕是一眼也可以啊,为何要这般拒绝他? “没有见的必要。” 初樱抬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腿,那好看的少年立马挪地儿帮她捶腿:“今日赶了一天路,是真的累了,王上请回吧。” 说完从软榻上坐起来,那些个白衣少年立马帮她穿上鞋子,她站起来,夜南冥以为她是要出来,眸中闪过一片希冀,却不料她只是走近了屏风几步,轻笑一声,道:“那苍国的茶如此香甜,王上为何要不辞辛苦来我这毒物横行之地,呼吸这不甚清明的空气?还要见我这等不起眼之人?” 字里行间,都是对夜南冥的嘲讽。 “小樱,寡人可以解释!” “你觉得我会听?” 她轻笑着反问一句,随即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如今我也过得潇洒自在,王上就不要再扰我好事了。” 说完长袖一拂,便转身离开了。 “小樱!” 夜南冥想要绕过屏风追上前去,却被南莫横跨上前伸手给拦住了。 “王上见谅,祭司大人今日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很是辛苦,如今要休息了。” 南莫仍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是根本就没打算给夜南冥追上去的机会。 夜南冥睨着他,眸子沉冷几分,一把打开他的手,绕过屏风,抬步往里走。 “王上若是就这样贸然闯进去,只会让祭司大人更加厌恶王上,且还是见不到祭司大人!” 第八百一十八章 亲自上门 南莫在后面对着夜南冥的背影提醒道,见夜南冥停了下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强扭的瓜不甜,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祭司大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还希望王上能够明显,就算王上此时此刻追上前去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夜南冥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眸子变得愤怒且阴鸷,甚至是起了杀意,一字一句道:“她身边的男子,你如实不处理,寡人便帮你解决!” 说完转过身,垂了垂眼眸,看了南莫一眼,抬步离开了。 南莫愣在原地,目送着夜南冥带着郁尘离开,那离开的气势,完全不像是去而不返,更像是时刻都会回来。 这南疆,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回到寝殿,初樱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五个少年,疲倦的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可是说完之后,那几个人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趋势,她转身,看着他们,一脸惊讶 ,“为何还不走?” “属下们想要伺候祭司大人就寝!” 那五个少年立马齐刷刷的跪下去,异口同声的回道。 初樱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抬眼看向左边的顾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告诉他们,我需不需要人伺候?” 顾臻显然也没想到这几个小孩子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也有些忍俊不禁。 轻咳一声,沉声道:“都下去吧,祭司大人不需要你们伺候着!” 那五个少年纷纷抬起头,望着顾臻,再看向初樱,“可是属下们伺候祭司大人伺候得不到位,请祭司大人指出来,属下们一定改!” 初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干脆转过身去不作任何回答,直接进去了。 “便是你们做得不好,是祭司大人不需要,不要再耽搁祭司大人休息的时间了,下去吧。” 顾臻看着跪在门口五个少年,态度还算是比较好的,说完便关上了门。 那五个少年面面相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还隐隐有些不甘,为何将他们五个人都赶出来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难道是,祭司大人独宠他一个人? 如此一想,心中便更加觉得不甘心了。 顾臻关上门转身便看到初樱歪在床上,似是睡着了。 走上前去,轻声喊了一声:“小樱……” 没有回答! “小樱……” 又喊了一声,仍旧是没有人回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她的鞋子脱掉,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睡熟了床,摇了摇头,笑道:“臭丫头,难道就不怕睡着了我占你便宜?” 胆子也是真的够大的了! 想到方才见夜南冥时候她往自己怀里靠得紧了些的动作,心中便觉得暖意真真,好不开心。 可是这种事情终归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夜南冥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沉着眸子,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看得郁尘心中都暗暗担心不已,担心夜南冥是不是在初樱那里受了打击。 毕竟,方才两人见面时,初樱至始至终,都不愿意见他,说的话,更是没有一点留情。 “郁尘!” 下了马车,他立在马车前,没有立马抬步进去,而是喊了一声郁尘。 “属下在!” 郁尘赶忙回到。 只见夜南冥沉了沉眸子,遮住眸子深处黯淡的光,带着几分沙哑沉冷的声音问了一句:“她是不是真的不爱寡人了?” 一路回来,他都在想这个问题,以至于越想心中越是难过。 “可是,若是她真的不爱寡人了,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寡人的。” 他不等郁尘回答,先开口,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郁尘这是第一次看到夜南冥如此的不相信自己,这样的怀疑自己。 之前的他,无论跟初樱闹得有多僵,他都不会说这样的话,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王后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对王上还有不满,属下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王后对王上并非没有感情,王上不要有这种想法。” 郁尘想了一下,出言安慰道。 夜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抬步往里走。 回到永朝永夕所在的院子里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睡着了,推开门,就看到床上永朝正将手搭在外面,将永夕护在怀里。 永朝只比永夕高半个头,自然是不能完全护住她,但是他仍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也永夕以力所能及的保护。 深深叹了一口气,上前替兄妹俩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下,便没有再出去了。 第二天永夕醒的时候永朝已经起床了,正在桌子前替她剥鸡蛋。 “哥哥……” 永夕揉着眼睛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永朝那张几分高冷的脸上立马就漾开温柔的笑来,放下鸡蛋,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要!” 永夕摇了摇头,说着便要从床上下来,永朝立马拿起鞋子跟她穿鞋,旁边的丫鬟也伺候着她穿衣服。 “我给你剥了鸡蛋,来吃吧。” “好看叔叔呢?” 永夕起床便没有看到夜南冥,昨晚睡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不自觉的觉得思念得很。 永朝摇了摇头,“大抵是在忙,吃完早餐我带你去找父王!” 永夕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永朝喂过来的鸡蛋。 而此时行宫大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来,顾臻从上面跳下来,对着里面的人道:“小樱,到了!” 随即掀开帘子,扶着初樱下来。 初樱戴着面纱,站在马车前,望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行宫,那些纷纭往事便一幕幕的浮上了脑海。 ps:群号:柒无酒柒四留四无无 哈哈哈,只能用这种方式了,见谅见谅! 第八百一十九章 交易 看向南莫,道:“让人进去通报吧。” 南莫应了一声,立马抬步钱去了。 顾臻心中还是有顾虑,看着初樱,有些犹豫,“小樱,你确定,王上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带夕儿走吗?” “肯定不会!” 初樱想也没想的回了一句,不用脑子想都可以想到,夜南冥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好不容易找到了永夕,等她回来就那么轻易的让她带走。 “既然知道他不会,为何还要来!” 顾臻反问,明明她心中都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为何还要来? 初樱看着她,有些不明深意的笑了笑,“若是不来,难道任由他带着夕儿回晟州,凤凰寨那边怎么办?” 对于凤凰寨来说,永夕有多重要,不用她说,顾臻都应该知道。 顾臻知道她说的在理,可是想着被夜南冥这般计算,心中就十分不满。 “祭司大人,请吧。” 远远看到郁尘出来,走到自己面前,礼貌的请她进去。 而此时院子里,永朝真要带着永夕去找夜南冥,夜南冥就自己进来了。 “儿臣见过父王!” “好看叔叔,夕儿正准备去找你玩呢。” 永夕不用行礼,这便是儿子和女儿的区别。 不过永朝似是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连他自己对永夕都是很偏心的。 夜南冥一把将永夕抱起来,柔声道:“夕儿,你娘亲来接你来了。” “娘亲回来了吗?” 永夕一听到初樱回来了眼睛都亮了,惊讶的问道。 夜南冥嗯了一声,“待会儿就到了。” “哇,那我要去接娘亲。” 永夕从夜南冥怀里出来,兴高采烈的就要去接初樱,可是没走多远,回头一看,夜南冥和永朝都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转身又跑回去:“好看叔叔和哥哥为何不去?” 她现在是一口一个哥哥喊得甜得不得了,在最开始的时候,简直是连跟永朝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夜南冥和永朝纷纷面露难色,有些难过的看着永夕,“夕儿,你去吧,我们便不去了。” “这是为何?” 永夕一脸疑惑。 “因为祭司大人只要接妹妹回去,等妹妹回去了,我和父王便要会晟州了。” 永朝哀伤的接过话,甚至还带着哭腔,那看着永夕的眼睛里全是对永夕的不舍得。 永夕一听,立马留摇头拒绝,“不行,我要与哥哥和好看叔叔一起,好看叔叔还要娶我娘亲,若是回去了,我娘亲可如何是好?” “你娘亲不喜欢我,而且,她身边有那么多好看的男子,便更不需要我了。” 夜南冥回了一句,脸上满是失落和难过。 父子二人这一来二去,原本一脸开心的永夕都被感染了,有些难过的上前扑进夜南冥怀里,“娘亲不会不喜欢叔叔的,娘亲身边只有顾爹爹和南莫叔叔,只有他们两个,但是好看叔叔比他们两个都还要好看,娘亲一定会选择好看叔叔。” “你的意思是,你娘亲身边除了顾臻,没有其他人?” 夜南冥追问道,永夕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夕儿除了顾爹爹和南莫,没有看到其他男子了。” 永夕一句话,夜南冥居然不由自主的抿唇笑了起来。 “叔叔你在笑什么?” 本来不是应该伤心才对吗,怎么突然又笑了起来? 夜南冥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夕儿,你想跟我和朝儿在一起吗?” “当然想啊。” 永夕想都不不用想就痛快的回到。 “那你待会儿见到你娘亲,一定要如实说你不想和哥哥分开好不好?” 永夕看了永朝一眼,然后听话的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叔叔和娘亲成亲的。”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就连旁边的永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初樱在大厅里等了半杯茶的时间夜南冥才姗姗来迟,见她带着面纱,夜南冥沉了沉眸子,抬步走了进去。 “夕儿在哪里?” 初樱起身,抬眼看向进来的夜南冥,那双熟悉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冰冷,和一种疏离。 她当真,是不会再因看到他而起任何情绪波澜了吗? 没有人说得准,也没有人能够去猜测她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后面!” 初樱抬眸往外面看出去,并不见永夕,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夜南冥沉声道:“寡人有一个要求,若是你答应了,寡人自会让你带走夕儿,若是不答应,夕儿,还是要跟寡人回晟州!” 夜南冥说完,看着不远处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那个将自己推入深渊又带离深渊的人,忍住了所有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胸口起伏有些大,似乎只有那里,才能看出他此时此刻的不平静。 只见初樱微微眯起眼睛,轻笑一声,“你是在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祭司大人应该清楚。” 他就是在威胁初樱,如今兖州大军已经陈兵南疆边境,只要他一句令下,便可将南疆踏为平地,彻底收归为兖州大陆所有。 若是那样,从以后,实际上,再无南疆! 而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初樱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初樱看着夜南冥,原本应该无比愤怒的眸子透出一股平静的光,“说说看!” “寡人要在南疆待三个月,等夕儿生辰过了,再回晟州,这三个月期间,寡人要住在隐玥宫!” 他提出自己的要求,初樱隐在袖子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沉着眸子没有回答。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初樱低着头,夜南冥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且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 第八百二十章 杀手锏 “那你把人带走吧,留在我这里反倒不合适。” 初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破了大厅里的沉默,语罢抬起头看向夜南冥,轻笑一声,“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到我的?” “祭司大人!” “小樱!” 南莫和顾臻听到这话脸色俱是猛地一边,着急的喊了一声,试图阻止她这样做。 夜南冥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反应,脸上沉冷了几分,“此话当真?” 他问她,似是在确定她刚才说的话的真实性,初樱挑眉,眼睛微微下弯,似是在笑,“不然王上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娘亲……” 初樱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脆生生一声娘亲传进来,初樱眸子微缩,看向门口,就看到精灵一样飞奔进来的永夕,原本控制得很好的情绪自此时此刻颇有崩塌之势,张开手,永夕就扑进她怀里,一把抱住她,可怜兮兮的问道:“娘亲方才可是说不要夕儿了?” 初樱:“……” 将她抱起来,勾唇笑了笑,眉眼弯弯,“怎么会,娘亲怎么会不要你!” 她有些心虚,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边的夜南冥,居然跟他玩这种心机,收回目光,看着永夕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到这里来为何都不跟南莫说一声,娘亲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她想转移永夕的注意力,毕竟,方才的话自己说得是心里很舒服,但是在永夕听来却是不合适的。 “娘亲,夕儿给你找了一个夫君!” 永夕脸上喜笑颜开,搂着初樱的脖子,凑到她耳边,眼睛却是看向夜南冥的,小声说到:“娘亲,就是旁边的这个好看叔叔,是夕儿帮你选的夫!” 初樱脖子一僵,脸上露出极不自然的表情,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夜南冥,略微有些严肃道:“夕儿,不要胡说,他是兖州大陆高高在上的王上。” 说完抱着永夕后退几步,跟夜南冥保持距离,余光扫到门口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定眼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门口的永朝。 眸子一阵微缩,却没有说话。 永朝站在门口,望着里面三两步就可以扑进她怀里的初樱,那双跟初樱长得十分相似的眼睛里包满了眼泪,那种惊喜,难过,渴望,想念…… 溢于言表! 初樱只觉得心脏似是被什么给狠狠的扎了一下,疼得有些喘不上起来! 夜南冥立在一边,脸上仍旧没有任何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母后!” 永朝试探性的动了好几次喉咙,方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母后,只是话音还未落,眼泪就掉了下来,那倔强又脆弱的小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极了。 永夕见状,从初樱怀里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永朝,走到永朝面前停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替他擦去眼泪,声音糯糯的安慰道:“哥哥不要哭,我的娘亲以后就是你的娘亲了。” 说完就主动牵起他的的手,朝初樱走去。 初樱在原地有些站立不稳,千万个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被这兄妹俩给绊住了脚。 永朝由着永夕牵着走到初樱面前,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初樱,原本无比坚强的他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哽咽道:“朝儿每日都在想母后,逢年过节都会和父王一起去母后坟前祭拜,每天睡觉前都会想着母后入睡,每日都在等着母后变成一只凤凰飞回来……” 他到后面抽泣得厉害,说话有些喘不上气,可是还是想要坚持把话说完。 初樱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却是没有勇气伸手去抱他。 “扶桑说,母后只是变成一只凤凰飞走了,儿臣如今方才明白,是父王把母后气走的,父王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母后看在儿臣和妹妹的份儿上,原谅他一二,至少……” 他说着停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吐字不清的继续道:“不要不要儿臣!” “娘亲也不要不要夕儿!” 永夕也是不嫌事多,抱着她的腿,哭着请求道。 初樱颤抖着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抬手,抚上永朝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鼻子也是闷闷的,笑道:“没想到朝儿都长这么大了,我没有不要你,离开你实在情非得已,日后定会与你细说,不要哭了,乖!” 那语气间,轻柔的动作间,尽是对永朝的温柔。 若是可以,她又何尝不希望将一双儿女都带在身边? 永朝抬起手,懂事的要去替她擦干眼泪,然后一把抱住她,哭出声来,“朝儿想要和母后在一起,再也不要跟母后分开了!” 永朝哭得太过伤心,喘气都困难。 初樱听得鼻子一阵酸过一阵,边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夜南冥眸子泛红,脸上肌肉用力明显,这样的场景,怎能让人不动容? 就算是铁打的心,怕是也经不住这样的场景。 南莫和顾臻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没有出言制止。 初樱轻轻拍着永朝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哭了,乖,你看妹妹都没有哭!” 说完将他抱起来,一抬眼,眸子就沉了下来,看向夜南冥,眼中闪过几分冷漠,冷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食言!” 说完低头看向永夕,柔声道:“夕儿,走了,我们回去了!” 夕儿抓着她的衣袖,偷偷瞄了一眼还处于愣神状态没有反应过来的夜南冥,嘴角露出一抹得逞般的笑。 而夜南冥,似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硬是看到初樱出了门方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第八百二十一章 拒绝 追上前去,喊住永夕,问你要将她抱起来,见初樱丝毫没有反应,也不着急,走上前去,跟在她身后。 初樱知道他跟在自己身后,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一直往前走。 夜南冥离她很近,甚至都可以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那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安心,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顾臻看了一眼南莫,脸色难看,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出去了,留下僵在原地似是还没有从惊讶中反映过来的南莫,南莫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他也没有想到,夜南冥竟然会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竟然拿一双儿女作为威胁,逼初樱妥协。 走出去,郁尘和北齐双双立在旁边,想看却又不敢大胆的去看,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深情也是无比轻松的,看这样子,事情应该是顺利了很多。 等两人出去,他们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初樱和夜南冥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为之动容,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知道,初樱没有完全将夜南冥拒之千里了。 之前还不明白为何不带着永朝去见初樱,现在方才明白,自家王爷原来打着这样的算盘。 走到门口,初樱将永朝放在马车前,扶着他进去,然后转过身,夜南冥抱着永夕就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 她脸上而并不好看,至少是在他面前就没有过好看的脸色,摊开手,对永夕柔声道:“夕儿,过来!” 永夕见她眼神严肃,再看看夜南冥,还是有点害怕,遂伸手到初樱怀里去,初樱抱着初樱转身上了马车,夜南冥抬步也想要上去,却见初樱瞬间转身,瞪了他一眼,抬手挡在他面前,不让他上来,冷声道:“我这马车小,还请王上坐自己的马车。” “娘亲,让好看叔叔上来吧,我们……” “夕儿,不可以!” 永夕本来是想帮夜南冥求求情,说点好话,让初樱答应他上来的,但是花还没说完,就被初樱厉声制止了,初樱吓得脖子一缩,看着夜南冥,抿着唇无奈耸耸肩,似是在告诉他她也就只能帮到这里来了。 夜离澈就那样被初樱拦在了马车下,看着马车里的母子三人,别提有多凄凉了。 不远处的郁尘和北齐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似是觉得自家王上如今这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悲凉! 初樱放下帘子,顾臻已经出来了,走到夜南冥面前,沉声道:“王上的马车在后面。” 他对夜南冥之前并没有现在这么不满,只是因为后来知道了他对初樱做的那些残忍的事情,便心生反感,如今他又这样返回来找初樱求复合,无疑是让他打心眼里更加不满了。 夜南冥后退一步,看着顾臻做上马车,驱车离开,南莫走过来,没有作声,而是翻身上马,跟着马车缓缓离开了。 郁尘上前,张开嘴正要说话自己,夜南冥就转身非常自觉的走向自己的马车,孤身一身上去,沉声道:“走吧,跟上去!” 才刚刚开始,后面的日子还长,他着急,却深知着急没有用,自己和初樱的关系,不是一两日便可以修复好的。 到了隐玥宫,夜南冥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初樱带着永朝和永夕步上石阶,永朝牵着永夕的手,初樱走在一边,根本就没有在意后面还有一个自己。 他抬步上前,刚上一层石阶,就被南莫给拦下来了。 “祭司大人吩咐了,王上身份尊贵,让属下命人收拾了揽月殿给王上,这边请吧。” 夜南冥抬头看了一眼初樱离开的的方向,再看向南莫,没有说话,就已经说明他心情很不好了。 “王上请放心,祭司大人说了,晚点回命人将小世子送回揽月殿的。” 南莫将他所有可能找到的的借口都给他堵死了,其实这也是初樱吩咐的。 夜南冥到了揽月殿,计算着这来的路程,问南莫,“这里距离小樱的寝殿有多远?” 南莫顿了一下,想了一下,“隐玥宫没有晟州的王宫大,所以并不是很远。” 到底有多远,他也没有明说,毕竟他也不一定去的了,就算去了,初樱也不一定会再见她。 在回来的路上初樱已经将一切吩咐好了,能不见面尽量不打照面,所以才会让他住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和初樱所在寝殿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甚远! 夜南冥没有再多问,毕竟也知道,从南莫嘴里,根本就问不出个什么来! 不过只得庆幸的是,他终于还是借助永朝和永夕,成功的住进了隐玥宫。 而远在晟州的卿酒和夜修骥,还一直以为夜南冥和永朝在圆咭寺礼佛,回到暗卫回来禀报说是父子俩去了南疆,这才知道他俩真正的行踪。 夜修骥自然是动怒了,气夜南冥居然瞒着他带着永朝又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卿酒倒还好,安慰夜修骥道:“老太宗也知道之前王上说初樱的凤体被盗的事情,兴许父子俩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前去找初樱了也不一定。” 她将茶盏递给夜修骥,柔声的分析道,试图让他不要太过担心,夜南冥既然在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 “初樱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不知道他去了一趟南疆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折腾这么多事情出来。” 夜修骥说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沉沉叹了一口气,不满的小声嘟哝了一句:“将这么多事情交给我一个老头子处理,连点安稳日子都不让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第八百二十二章 知晓不易 卿酒一听,捏着锦帕忍不住轻笑道,上前捏着她的肩膀,揶揄道:“那老太宗到底是因为王上偷偷带着小世子去南疆而生气还是因为整日要处理这么多折子而生气?” 夜修骥顿了一下,刻意掩饰自己的心虚,义正言辞道:“但是是气他瞒着我将我的小孙子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南疆是什么地方,你难道还不知道?” 望着卿酒,随后又道:“你该不会也认为初樱那丫头还活着吧?” 卿酒低下头去,想了一下,小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那么多次她不都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吗?” 而且,夜南冥都相信初樱还活着,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但是酒儿你难道忘了,这一次,是我们亲眼看着她下葬的,怎会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夜修骥开口提醒道,若是说没有看到初樱失去,下葬,他兴许也会跟卿酒一样选择相信,但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卿酒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跟夜修骥继续争下去,道:“等王上回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就知道初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了,起始如今细细想来,若是初樱真的还活着,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在南疆了,毕竟,她曾经当过南疆的祭司。 “荣安,派人去南疆好好打听一下王上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一旁的荣安立马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奴才遵命!”说完就赶紧退了出去。 “老太宗,大王妃来了。” 荣安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小黄门前来禀报。 夜修骥一听,看向卿酒,“许是又来问老大的事情的,你去挡了吧,让她以后不要再来问了,如今那个逆子联合聂州想要来攻打我兖州大陆,以后宫里都不要再提他了,,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夜修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激动,带着愤怒,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明明那么好的路,非要一步一步走成这样,自毁前程。 “臣妾这就去!” 卿酒轻轻拍了拍夜修骥的肩膀,“老太宗也不要再生气了,古往今来,帝王家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老太宗已经很了不起了。” 夜修骥苦苦而笑,无奈摇了摇头,“就数你最会说话了,这么多儿子,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逆子,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将我兖州大陆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神气自信,因为他相信,只要有夜南冥在,兖州大陆一定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迟早有一天,会一统天下的。 卿酒见他情绪好了些,也跟着笑:“臣妾这就去回了凤苒。” “去吧!” 夜南冥点头道。 荣安出门便看到等在门口的崔凤苒,神色顿了一下,听了下来。 “荣安公公!” 崔凤苒礼貌的喊了一声,态度温和。 “老奴见过大王妃,念郡主!” 说完目光看向站在崔凤苒身边乖巧懂事的小郡主夜念。 那小郡主见到他下意识的往崔凤苒身后躲了躲,有些怕生。 “不知老太宗和太贵妃可在里面?” 崔凤苒试探的问道,她来了三次,都没有见到老太宗。 荣安见她如此坚持,无奈叹了一口气,劝导:“大王妃听老奴一句劝,先回去吧,如今时事变迁,很多事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了。” “可是有大殿下的消息了?公……” “嘘!” 崔凤苒话还未说完,就被荣安赶紧制止了,崔凤苒闭上嘴,他赶忙往四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压着声音劝导:“大王妃以后可别再提大殿下了,可不能再提了啊!” “这是为何,还请公公明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荣安,你先下去吧!” “参见太贵妃……” 身后传来宫女小黄门行礼的声音,荣安立马闭嘴,崔凤苒也立马停下来,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卿酒从里面出来。 荣安立马回头跟卿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凤苒见过太贵妃”! 崔凤苒礼貌的行礼请安,身后夜念也跪下有模有样的跟卿酒行礼,“念儿见过皇奶奶!” “不必多礼!” 卿酒下意识的想要去跟夜念多说两句话,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行动,而是态度变得比之前温柔了些,看向崔凤苒,顿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你今日来是为何,刚才荣安说得没错,以后,你都不要再提大殿下的事情了,他如今正联合聂州准备攻打兖州大陆,老太宗已经动怒了,希望你能明白!” 她将所有话一口气说出来,见崔凤苒神情由一开始的充满希望到后面的震惊,再到最后的失控,微微张了张嘴唇,几乎是在一瞬间红了眼。 噙着眼泪难以置信地望着卿酒,“太贵妃所言,可是,真的?” 夜离澈联合外人要来攻打兖州大陆? 他是疯了吗?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句句属实!” 卿酒沉声会到,随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是实在是不想看到你到时候也被他给连累了,如今老太宗念你无辜,不予追究,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他这个人了,安安稳稳的在宫中过日子,将念儿养大,也算是有个期盼。” 说完走上前,掏出锦帕,将她夺眶而出的眼泪擦掉,“我知晓你的不易,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这是你当初选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就当是……” 她顿了一下,看向崔凤苒身边一脸疑惑有心疼的望着自己娘亲的夜念,叹道:“为了念儿!” ps:群:齐伍久七肆留肆伍伍 卑微三竖在线求粉丝,哈哈哈哈,(捂脸) 第八百二十三章 父子心连心 崔凤苒就那样木然的站着,任由眼泪落下,她要紧牙关努力不让牙齿因为太过痛苦而不停打颤,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凤苒明白了,多谢太贵妃。” 她说话有些吐字不清,一字一句都是咬着牙说出来,就像是每一个字,都是咽着血泪说出来的。 卿酒知晓她此时此刻的痛哭,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够想象得出来。 “先回去吧!” 不论是脸上表情,还是语气,都满是同情和悲悯。 “凤苒告退!” 崔凤苒跟她行了一礼, 身后的夜念也跟着跟卿酒行了一礼,由着崔凤苒牵着,转身往回走。 卿酒看着崔凤苒离开的背影,那隐隐颤抖的肩膀,以及那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缓缓叹气,一大一小,在秋风萧瑟中显得那么孤苦伶仃,夜离澈到底是怎么想的,怎能如此狠心将母女俩丢在这深宫中,就算是离开了,不让她们安生。 崔凤苒一步一步往回走,却是早已经泣不成声,只是她不能被卿酒看到,不能被身后的人看到。 夜念没有抬头,只是很乖巧的跟着崔凤苒,这样的乖巧,比之前永朝的懂事还要让人心疼。 而此时不远处,姬徽月站在树下,看着崔凤苒离开的背影,嘴角过这一抹冷笑,没有丝毫同情,相反,还有几分嘲讽。 “派人去准备一下,过两日我要去圆咭寺。” 吩咐身后的丫鬟,心中几分欢喜,几分思念,夜南冥去圆咭寺已经有一些时间了,说是要在那里待一个月才会回来,她掐准了时间这个时候去,就可以陪夜南到时候一起回来。 一切,她都将时间算得准确无疑。 可是她不知道,夜南冥此时此刻,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银杏叶簌簌落下,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这一幕在郁尘和北齐看来,俨如是一座望妻石了,立在院子里,一连几个时辰,动都不动一下。 “父王!” 听得外面传来永朝的声音,夜南冥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门口,就看到永朝在顾臻的陪伴下进来了,而顾臻只站在门口,并不进来。 “小世子已经送回来了,我想告辞了。” 他语气淡淡,跟夜南冥打了一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了,在他看来,自己每日送永朝回来只不过是一个任务,并没有必要跟夜南冥多说。 “顾叔叔再见!” 永朝礼貌的跟顾臻道谢,顾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对于夜南冥和永朝,他只觉得永朝逗人喜欢,置于夜南冥,是顶让人讨厌的。 想着自从这进了宫,都没能肩上初樱一面,为何还要一直住在这里? 古镇走后,夜南冥看着因刚得到了初樱的宠幸而一脸欢喜的永朝,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感伤,脸色冷了几分,问:“今日和你母后都做了什么?” “母后跟我和妹妹讲故事,只是读着读着她自己就睡着了,我和妹妹替她盖好被子,我便先回来了。” 永朝如实回答,这几日初樱好不痛快,儿女在侧,她就窝在寝殿里不出来,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所以自然也就要倦怠一些,时常都会睡着。 “又睡着了?” 夜南冥开口,这几日她怎么老是睡着? 永朝点头,“不过不会睡很久,我见母后这几日好似脸色不大好!” 他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 夜南冥想了一下,蹲下来,对他嘱咐道:“明日我给你一瓶药,你好机会倒进你母后的茶水里,不要让她发现了,看着她喝下去才算完成任务知道吗?” 永朝有些疑惑,“那是什么药?” “对你母后身体有好处的药。”夜南冥回到,永朝虽然还是很疑惑,但是夜南冥既然都说了,他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永朝按照往常一样,起床用完晚膳就去了初樱那边,又剩下夜南冥一人。 “王上,聂州那边有动静了。” 郁尘上前,将手中的急信呈到夜南冥面前,夜南冥看了一眼那信封,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将信折起来 ,“先派十万精骑将防线守住,不要允许他们跨过界限半步,拖个三五月再说。” “属下遵命!” 夜离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不断试探,试探他到底会不会出手,这段时间他一直按兵不动,南疆边境也是最开始答应派过来的支援,但是这并不意味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回来!” 郁尘刚走到门口,又被夜南冥给喊住了,郁尘转过身来,看着他,“王上可还有吩咐?” 夜南冥想了一下, 轻嘶一声,“先按兵不动,看看初樱怎么处理!” 郁尘顿了一下,看着面前此时神情看上去有些腹黑的夜南冥,有片刻愣神。 所以说,自家王上此时此刻又在打着什么算盘,难不成是想让初樱来去请求他出手相助? “属下遵命!” “王上,玄云求见!” 好久不见的玄云回来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了。 “进来!” 夜南冥看着门口,玄云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进来,在夜南冥面前半跪下,“属下参见王上!” “起来吧!” 夜南冥淡淡问道:“有何事?” “回禀王上,月公主从宫中出发去圆咭寺了。” 玄云沉声禀报道:“而且宁国大公子这几日恶疾缠身,恐怕命不久矣!” “可有其他原因?”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难不成是因为他来晟州朝贡的原因?给谁带去危机了? “听说是突然就倒下了,至今未查出原因。” 第八百二十四章 他的算盘 “派人好好调查调查。” 事情哪儿会那么简答,肯定另有原因,想到这里,继而又吩咐道:“派人去圆咭寺安排一下,切记不能不让她知道寡人在南疆的事情。” “属下遵命!” 玄云起身就准备往回赶,被夜南冥喊住,见他一声风尘,道:“晚上出发也不迟。” 晟州去圆咭寺,若不是赶时间,也需要两日,玄云晚点出发是赶得上的 。 玄云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多谢王上。” “下去吧!” 目送着玄云离开,郁尘也跟着离开了,他站在大厅里,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初樱看着抱着一包糕点站在自己面前的永朝,一只手支着脑袋,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朝儿,这糕点是给我的?” 永朝点头捣蒜一般,嗯了一声,“这是儿臣最喜欢的蓝莓酥,今日父王让人给儿臣做了,儿臣就想着给娘亲带几块来尝尝!” 他说得一脸真诚,那干净得不然一丝杂质的明亮眸子里满是期待,期待着初樱能够吃一点,期待着她说好吃。 初樱一听到夜南冥第一反应是有些拒绝的,但是又不好在永朝面前发作,只得故作一副老母亲欣慰的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这是为娘的好儿子,那我这就尝尝。” 永朝将蓝莓酥放在桌子上,稚嫩的小手拿起一块递给初樱,初樱接过来,咬了一口,连连称赞,“真好吃。” “儿臣给母后倒杯茶。” 永朝绕到初樱身后,永夕从一边过来,嚷嚷着她也要吃,完美的转移了初樱的注意力。 因为是自己的亲儿子和亲闺女,初樱也没有那么多防备,根本就没有在意。 永朝背对着初樱偷偷将夜南冥给自己的药瓶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进茶杯里,然后迅速将瓶子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给杯子里倒上茶,还非常专业的晃了晃,这才递给初樱,“母后喝水!” 初樱接过来欣慰的给他一个满是慈爱的笑,喝了两口,又吃了一口蓝莓酥,“朝儿,这蓝莓酥是真的好吃啊。” “是父王亲自做的。” “噗……嗝……” 初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给呛到了,赶忙端起永朝给她倒的水一口喝完,却还是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听到咳嗽声的古顾臻赶忙从外面进来,见永夕和永朝正在给初樱拍背,想要帮她顺气,赶忙过去,沉声道“我来吧!” 永朝和永夕立马乖巧无比的站到一便,互相对视,眨了一下眼睛,暗示大功告成。 初樱真的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缓过来,脸颊泛红,眼中还噙着眼泪。 “小樱,你没事吧。” 顾臻担心的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的,初樱接过来喝了一口,这下倒好,连杯子里残留的药都给喝了个干净。 初樱看了一眼边上的永朝,笑了笑,“没事,就是吃得太快了,不小心呛到了。” 永朝和永夕只是偷笑,初樱却是觉得有些恼火,“果然是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碰不得,吃个糕点都能呛到我自己。” 侧着身子对着顾臻有些无奈的抱怨了一句,顾臻听罢,神色微僵,却也只能干笑,“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尽量少碰了。” “这是自然”! 若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碰任何跟夜南冥有关系的东西了。 可是说完一转头看着面前一双金童玉女一般儿女,瞬间有一种被打脸了的感觉。 若是说有关系,这对活宝怕才是最有关系吧,体内流淌的可是她和夜南冥两个人的血液,这长相也是继承了她和夜南冥所有优点。 “母后可是好些了?” 永朝有些担心的询问道,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初樱立马连唯一的一点责备都没有了,心都软化了。 笑了笑,柔声道:“没事了,和妹妹一起出去玩吧。” “好!” 永朝点头,然后朝永夕伸出手,“妹妹,走吧”! 永夕拉着他的手,两人跟初樱打了招呼,就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看着那两只小小的身影,初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她是真的对他们两个没有任何抵抗力啊。 “小樱,若是三个月之后,王上不回去怎么办?而且……”他顿了一下,显然有些迟疑,继续道:“凤凰寨那边,圣女会允许夕儿在这里呆这么久吗?”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凤凰圣女是绝度不会允许永夕在隐玥宫待这么久的,而且还是和夜南冥在一起。 “当初她在答应救永朝的时候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而且,事已至此,这是唯一的办法。” 初樱眸色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几分冷然,变得严肃起来。 “若是有其他办法,我也无需在这里与夜南冥这般周旋。” 若是有办法,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夜南冥。 “祭司大人,南莫长老来了。” 小芝在门口禀报道。 初樱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南莫就已经进来了,神情有些着急,“大人,夜离澈带着聂州的虎蛮之兵屡范我边境,如今已经发起了战争,若是这样下去,不出半月,我边境守卫便要溃败了。” 初樱眸色一凛,坐直了身子,“何时的事?” “前放刚传来的消息。” 南莫说完,犹豫了一下,看着初樱,如实道:“晟州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一直按兵不动,想必是另有打算了。” “他是想让我去求他!” 相比于南莫的小心翼翼,初樱一语道破其中原因,冷笑一声,“不过他似乎是把我想得太没用了,难道我就只能靠男人才能做成事情?”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不会求他 说到这里,心中免不了有几分不满,难道对于夜南冥来说,自己不求他就不能把事情做好,就不能守护好自己的百姓了? “请祭司做决定,南莫定当誓死追随!” 南莫一副要共赴沙场,视死如归的气势,却是遭到了初樱的一个白眼。 “战事刚开始,你就要在这里表示视死如归的决心,难道就这么想咒我?” 初樱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我知道你现在有办法,今日来不就是担心我去跟夜南冥服软?你放心,你放心安排,我就算是自己亲赴沙场,也不会去求他半个字的。” 当初,她已经抛掉一切尊严去求过他了,如今,便是再也不会了。 曾经那个初樱,早就已经死了。 南莫被她猜中了心事,不仅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是坦言道:“只要大人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南莫定当誓死保护南疆一寸以土。” “你也别总是说什么死不死的了,在我看来,夜离澈之前可以输给夜南冥,还输得那么彻底,这一次,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毕竟,她自认为,她并不比夜南冥差到哪里去。 “南莫知道了。” “好了,先下去吧,无论如何先拖着!” 无论如何,都不是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夜南冥离开,只要夜南冥离开,永夕留下,一切恢复平静,她自会想办法抵御夜离澈的进攻。 其实她心中也明白,夜离澈的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南疆,而是整个兖州大陆,是晟州,是夜南冥。 只不过是因为南疆地处聂州和兖州大陆中间,是进攻兖州大陆的必经之地。 南莫走后,初樱沉着眸子,微微眯起眼睛,想着方才南莫说的话,眉眼慢慢凉了下来,夜南冥当真就要这样来逼她吗? 他心中怕是比自己都要清楚,夜离澈最终想要对付的人到底是谁。 永朝晚上回去的时候,将初樱吃蓝莓酥呛到的事情的事情跟夜南冥说了,夜南冥听罢,淡淡的笑了笑,又有些不相信的问:“你是说她是听到你说是寡人做的之后呛到的吗?” 永朝点了点头,“是的,开始母后说很好吃,但是在听到是父王做的之后,便不吃了,还说什么因为是父王的东西,就是碰不得!” 夜南冥一听,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露出一丝尴尬。 “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听说明日她要带你和夕儿出去玩,别起晚了。” 夜南冥似是有些不太高兴,甚至还有些委屈。 永朝不知所以的望着他,想着自己这父王在和母后重逢之后,脾气越发的难以琢磨了,甚至都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到底在想什么了,刚才心情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明日父王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自然……” 夜南冥想了一下,沉了沉眸子,有些底气不足有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回了一句:“自然是要看你母后愿不愿意让寡人跟着。” 从住进这隐玥宫到现在他就没有跟她打过照面,她总是有各种法子对自己避而不见,就连那么多办法的他,对此也只能束手无策。 “明日我和妹妹商量一下,让母后带着父王一起去可好?” 永朝脑袋突然变得灵光了,笑嘻嘻的问道。 夜南冥眸子顿了一下,当即就送了一口气,却还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自然是好的,但是那还需得看你和夕儿劝不劝得动她。” 毕竟,现在的初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稍稍施一点苦情戏码就可会心软的人了。 如今的她,似是早就将自己的方法看了个了然于心,根本就不为所动。 永朝望着自己如此不受母后待见的父王,也是跟着沉沉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父王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将母后哄好?儿臣见顾臻叔叔每日就讨母后喜欢得很,还能日日陪在母后身边,倒是比父王更重要些一样。” 永朝说完不稀奇,还不忘往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夜南冥。 那眼神看得也夜南冥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朝儿,你要记住,你母后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只能是寡人,其他任何男子都不是,知道吗?” 说他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怀疑他在初樱心目中的地位。 永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儿臣知道了。” “去睡吧。” 永朝看着一边像是看好戏一样看着自己的郁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北齐去睡觉去了。 “王上,小世子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见夜南冥冷着脸站在院子里,郁尘开口劝导,毕竟永朝看到的只是表面,根本就不了解实质。 可是却没想到夜南冥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朝儿说得没错,寡人现在确实是连一个顾臻都不如。” 至少,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 郁尘:“……” “王上不要这样想,王后心里其实一直都有王上的,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幽冥世界救王上,更不会答应让王上住进隐玥宫。” “可是她不愿意见寡人,这跟没住进来有什么区别?” 明明同出一座宫殿中,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却始终见不到她。 “等再过一段时间小世子多跟王后吹吹耳旁风,王后自然会心软的,到时候王上再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解释给王后听,王后那么在意王上,一定会原谅王上的。” 郁尘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信,但是身为下属,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主子。 第八百二十六章 窥视 夜南冥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爱护,而是停顿片刻之后,抬步出去了。 “王上去哪里,可需要属下跟着?” 郁尘说完刚迈开步子,就听到前面的夜南冥淡淡丢下一句,“无需跟着寡人,寡人出去走走。” 郁尘将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停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夜南冥离开自己的视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夜南冥出去穿过花园,目标倒是明确,直朝着初樱所在的方向而去。 揽月殿和初樱在的寝殿相隔甚远,但是在夜南冥看来,似是并不遥远,轻车熟路的避开巡逻的侍卫,停在宫墙之下,抬头望了望,不动声色的跃了上去,跳了进去。 初樱寝殿外面有一处院子里,角落里种了几棵樱花树,夜南冥好巧不巧落在那几棵樱花树中间,一下去,那扑鼻的酒香便飘进了鼻子里。 初樱喜欢喝酒,无论到了哪里,似是都改变不了这个爱好,所以这樱花树下面,肯定是埋着酒的。 夜南冥没有太过在意,而是抬眼望寝殿方向看过去,寝殿里烛火通明,可见初樱还没有睡。 远远看到门口立着的顾臻,想到永朝方才说的话,眸色免不了沉了几分。 不一会儿便看到初樱从里面出来,两人并肩立在房檐下,不知道是夜南冥的心理作用,还是客观事实,两人看上去,竟毫无违和感。 “夕儿睡了?” 顾臻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问道,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抑或是别扭之感 ,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初樱嗯了一声,“明日我要带她和朝儿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她说着,扭头看向他,见他神情有些担心,又笑着解释道:“没事的,南莫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不是担心夕儿和小世子的安全,而是担心……王上要一起去吗?” “他不去!” 初樱回答得干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夜南冥只觉得心脏一抽,眉头紧拧起来。 “你若是有机会,也帮我问问,为何要一直这的苦苦纠缠,与其在我这里遭受些没必要的委屈,倒不如回去搂着他的月公主互诉衷肠。” 初樱说完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无奈。 顾臻看着她,“你为何自己不去,日日在这里躲着他,当真还能躲一辈子?” “我若是自己想去又何须让你去问,我也不是躲他,就是不大愿意见到他,总觉得心中有太多道坎了,看到他就觉得心里硌得慌。” 她望着静谧的夜色,幽幽说道,“为何就不能彼此放过呢?”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顾臻说。 顾臻低眉望着她,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有说话。 “你照看着夕儿一点儿,我出去走走。” “去吧,早些回来!” 顾臻说完,并没有说要陪着她一起出去散步,他懂事,知道初樱想出去透透气,知道她最近也烦心得很。 初樱应了一声,抬步步下石阶,朝外走去。 南疆的夜色很美,比晟州的还要美,这种美,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美。 她平日里就喜欢去后花园的温泉池里泡温泉,一边泡温泉一边喝点酒,何乐而不为? 可是今夜,她并没有下水,而是坐在边上,将脚放进去,双手撑着身子,望着茫茫夜色中的一轮孤月出了神。 夜南冥立在不远处,看着那温泉池边上坐着的初樱的背影,两年不见,她清减了不少,当初怀着永朝永夕的时候就瘦,如今生了孩子,还是这般消瘦。 那边上有一颗很大的榕树,树根盘根交错,延绵而下,有的附在地面上,并没有扎根泥土,到底是经人专门打理,那树下的树根盘成一方躺椅形状。 初樱拎了一坛酒,抬起脚,走过去,躺下去,一双白皙柔嫩的赤足搂在外面,闷声不响的将酒喝了一大半,似是有些微醺。 垂着头,缓缓闭上眼睛。 夜南冥于黑暗中走出,悄无声息的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没有任何遮掩的面容,呼吸有些不畅。 “王上何时竟有了偷窥的习惯?” 初樱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冷声开口,那语气淡凉,没有几分感情。 夜南冥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她的冷漠。 之前总觉得初樱是热情似火的凤凰,后来方才明白,每个人都有淡漠的一面,只是,平日不大以那一面示人罢了。 “寡人看自己的妻子,怎算得上是偷窥?” 夜南冥双眸凝视着她,似是想要将她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都刻入脑海中。 初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挑眉懒懒的看着他,轻笑一声,“妻子?王上怕是搞错了,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夫妻之名了。” “寡人并没有休妻的打算。” “那就当是我休了王上吧。” “自古以来没有妻子休夫君的先例!” “那我便开了这个先例如何?” 她含笑看着他,几分挑衅,几分自信。 夜南冥看着她那双依旧澄明的眸子,沉顿片刻,语气坚决,“不可以!”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破!” 他坦言道,不想给她任何可以甩掉自己的机会。 初樱一手扶额,轻嘶一声,似是有些为难,“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受老祖宗规矩的控……唔……” 话还未说完,夜南冥便突然蹲下去,倾身向前,凑上去封住了她那几分冰凉的唇,那浓浓的酒香瞬间钻进他的口中,迅速蔓延,很快整个脑子里都氤氲着她口中的酒气。 他吻着她往后压了压,让她靠在树根上,轻轻咬住她的小舌,想要获取更多的香甜,和更多的心安。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不听解释 初樱的脑子几乎是在那瞬间停止了的思考,陷入短暂的空白之中,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夜南冥,那明亮的眸子里慢慢爬上了几分愤怒,却很快被他吻得染上了迷离。 夜南冥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整个人前倾,咬住她的舌头不让她逃。 初樱抬手想要制止,却被他一把抓住,修长的手指慢慢缠绕着她微凉的五指,旋而十指交叉,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初樱想用脚去踢他,却被他夹住了,整个人,彻底失去抵抗力。 良久,一阵风吹过,凉意阵阵,树上黄叶簌簌落下,覆在两人身上,夜南冥方才慢慢松开她的舌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紊乱。 “小樱,寡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鼻尖的凉意让他思绪慢慢冷静下来。 初樱冷着一张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夜南冥的脸,舌头到现在都还是麻的。 “说完了吗?” 她问他,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就那样冷然的看着他。 夜南冥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痛色,那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用力,两人鼻尖相触,他声音有些沙哑,轻声道:“没说完,说不完,永远都说不完,小樱,我和姬……” “王上是到现在都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她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想跟自己解释,可是若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解释得清楚,这世界上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爱恨别离? 夜南冥停下来,看着她,似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初樱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并不回头看,只是冷声丢下一句:“日后还希望王上自重,不要再做越界之事。” 说完便抬步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 夜南冥僵在原地,口中还残留着她的味道,还带着酒的清甜。 初樱一路快走回去,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走到寝殿门口方才停下里,做了两个深呼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似是有些后知后觉了。 转身坐在的阶梯上,没有立马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永朝就起床了,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夜南冥坐在自己的床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一般这个时候夜南冥出现在这里,绝对有事情。 “父王这么早就醒了?” 有些心虚的望着夜南冥,心里也在盘算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朝儿,可以帮寡人一个忙吗?” 夜南冥一开口,永朝就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夜南冥还没有用这种带着请求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父父王,什么事?” 夜南冥看着他,脸色有些复杂,问:“你和夕儿说的话你母后真的会听吗?” 永朝想了一下,木讷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想想这几日和初樱的相处,大概是会的。 “那你去和夕儿上商量一下,让你母后带着寡人一起出去可好?” 永朝:“……”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永朝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儿臣去跟妹妹商量一下!” 夜南冥本来以为只要永朝出面应该就可以了,可是等永朝满怀希望的跑去找初樱,刚开口便被初樱给拦下了。 “母后,儿臣想要带着……” “朝儿,不要说了!” 永朝:“……” 愣了一下,望着初樱,就看初樱回头看着自己,抿着唇审视了他一番,方才开口提醒道:“不要跟我说你想带着你父王一起去,若是你想,那就他陪你们出去,我就不去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永朝赶忙转移了话题,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那就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初樱说完便挨着桌子坐下,看着一脸小心的永朝正看着一边在洗漱的永夕,似是在求助。 永夕含着糖果望着自己这个帅帅的哥哥,再看看初樱,也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 趁着初樱跟南莫商量公事的时候,永朝又赶忙往回跑,将消息带给夜南冥。 夜南冥知道初樱根本就没让永朝把话说完之后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站在门口目送着永朝离开,神情有些凄凉。 初樱带着两个小家伙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了郁尘的驾马声,让马夫停下来,掀起帘子一看,就看后面跟着夜南冥的马车。 顾臻戴着黑色斗笠坐在马车里,并没有探头出去看,而是直接看着初樱,问道:“要不要我去将王上请回去。” 初樱放下帘子,看着永朝,道:“朝儿,你去告诉你父王,若是他执意要跟着,我们便直接回宫,不出去了。” 永朝一听这还了得,赶忙钻出马车去问夜南冥。 没一会儿,永朝回来,解释道:“母后,父王说他也要出去走走,并不是跟着我们。” 此话一出,初樱便知道,这是又要上演一出不要脸的戏码。 暗自骂了一句“无耻!”便让车夫继续走。 后面的夜南冥掀起帘子看了看前面的马车,见初樱并没有折身回来,想必是拿自己没有办法了,心中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眉眼里都含着笑。 “郁尘!” 他喊了一声,道:“不要跟得太紧!” “属下知道了。” 坐在马车前面驾车的郁尘现在是哭笑不得,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王爷也会有这么一天,追妻追到毫无底线。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夜南冥没有底线的事情在后面还多得很,甚至会完全刷新他对夜南冥的认知。 第八百二十八章 冷漠以对 北边有一座山,名叫枫山,因满山枫树而出名,如今正值秋天,枫叶似火,整座山看上去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美不胜收,许多外地人都会在这个时候赶来去亲眼瞧一瞧那美景。 初樱这两年来,睡得多,醒得少,所以都没能有机会来看看,如今刚好趁着自己还醒着,永朝永夕都在,就去看看。 只是不料想,后面还跟了一个尾巴,甩都甩不掉。 “娘亲,好看叔叔也在后面。” 永夕掀起帘子,看着后面,开口的喊道,生怕后面的人听不到一样。 初樱脸一黑,道:“夕儿,做好,这样太危险了。”说完伸手将她拉回来,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永夕坐回来,紧挨着永朝,两兄妹心有灵犀一般望着初樱,看得初樱心头一颤,装作没看到,别过头去,兀自玩儿着手腕上的珠串。 “阿臻,我让你准备的酒可是带了?” 顾臻嗯了一声,“带了。” 初樱点了点头,歪着脑袋靠在车壁上,似是有些神伤,“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顾臻看着她,心照不宣的回到,初樱让他帮忙做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初樱决定时间了。 “娘亲可是不舒服?” 永朝见她一直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一副很是疲惫的样子,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初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昨晚夜南冥对她做了那么混账的事情,没有彻夜失眠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今日竟然还有脸跟来。 “昨夜父王也没有休息好,今日儿臣一醒来就看到他坐在儿臣床边。”永朝回到,十句话有八句都离不开夜南冥,初樱又不好一直批评他,只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予回答。 顾臻看向永朝,似是在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再他提夜南冥,永朝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搞得心里更加烦躁了,本来都快要忘了昨晚的事情,现在永朝这么一说,又全部都想起来了。 “祭司大人,到了!” 外面车夫将马勒住,顾臻先下去,扶着初樱下马车,这一副刚好被后面从马车里下来的夜南冥看到,那本来还有些轻松的面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初樱没有注意,下来之后就抱着永夕,顾臻抱着永朝,四个人往前走去,至始至终,初樱都没有回头来看他一眼,哪怕是轻微的停顿,都没有。 夜南冥站在马车前,看着离开的四人,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郁尘也觉得有些尴尬,而且若是这个时候过去,待会儿指不定还有什么让自家王上伤心的事情发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道:“要不,属下送王上回去吧。” 这个时候走了总比待会儿尴尬的好。 夜南冥不回答,不前去,也不离开。 永朝和永夕看着后面渐行渐远的夜南冥,对视一眼,又是一声叹气,无奈的看着夜南冥,似是在说,他们此时此刻也已经尽力了。 “小樱,你当真不打算理他吗?” 顾臻扭头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初樱,开口询问道。 虽然他心中是希望初樱不要去理夜南冥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初樱心中是还有夜南冥的地位的。 初樱看了他一眼,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走上亭子里,将永夕放下来,兀自走到一边,望着山下如火如荼的枫叶。 这观景亭位于枫山山顶,是为了方便那些游人能够更高的观赏美景而修建的。 “如果你换做是我,你还会选择原谅吗?” 她没有回答顾臻,而是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顾臻望着她,似是在思考问题。 可是初樱想要的却不是他的回答,而是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阿臻,我是真的累了,真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陪着孩子长大,直到,生命尽头!” 她知道,生命的尽头,就在不远处。 虽然至今都没有想出来到时候到底会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他手里,但是她有一种预感,那便是,那一天,一定快要来了。 就算是这个原因,她都不会再跟夜南冥和好。 免得到时候,害人害己。 “小樱……” 顾臻看着她,突然漾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在黑纱的遮掩下,有几分惨白模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选择毫无条件的支持她。 因为,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守护她! 初樱抿唇而笑,淡淡回了一句“谢谢!” 一句谢谢,便已经将她所有想说的告诉他了,而且她相信,顾臻一定会明白。 永朝和永夕站在二人身后,望着二人的背影,永朝心中是酸涩不已,但是对于永夕来说,却是有些犯难,因为她突然发现,其实她顾爹爹和自己的娘亲,也挺配的。 随行的丫鬟将吃食都摆好了,永夕拉着永朝在桌子前坐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你很不喜欢顾爹爹吗?” 永朝刚刚还有几分冷郁的脸上在见到永夕的时候瞬间就漾开了温柔,有些矛盾,小声回到:“只是不高兴他抢了父王的位置。” “可是娘亲不喜欢好看叔叔!” 她说来也很可惜,千万个没有想到,自己娘亲居然回不喜欢那么好看的夜南冥,而且还是那么厉害的王上。 “父王!” 永夕还在为难中,就听到永照突然喊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初樱闻声回头,就看到夜南冥一脸凛然,玄衣猎猎,在烈火一般的枫叶中踏风而来。 第八百二十九章 他的请求 那与世绝伦的容颜被枫叶衬得几分颜色,少了几分肃冷,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祇,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初樱只觉得心头一颤,像是突然被提起来了一样,与夜南冥久别重逢时,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得滴水不漏,昨夜他吻自己的时候她亦是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直到一束带着凉意的眸光朝自己射过来,下意识的收回目光,看向原来的方向,故作淡定。 所谓故作淡定,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父王!” 永朝眼睛里都闪着星星,起身朝夜南冥跑去。 夜南冥摊开手将他抱起来,走近亭子,目光停在初樱身上,酝酿了片刻,解释道:“久闻这枫山枫叶当红时,堪称天下一绝,只是从未来看过,寡人看今日天气不错,便说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说这话,未免有些太假了,就连郁尘都快听不下去了。 找理由,难不成不能找一个像样一点,有说服力一点的? “王上无需跟我解释,这枫山不是我一个人的,谁来我都管不着。” 初樱仍旧是没有回头,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永夕慢悠悠走到夜南冥面前,睁着两只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夜南冥,“好看叔叔,我也要抱抱!” 夜南冥的怀抱有毒,自从一次被他抱了,永夕便觉得有一种不知名的温暖,让人很是安心,就像是夜南冥就是他的亲生爹爹一样。 夜南冥想都不想就将永朝放下来,抱起永夕,柔声道:“虽说有太阳,但是还是很冷,可有穿暖和了?” 永夕点头,“穿好了,但是娘亲没有穿暖和,早上我看到娘亲不肯穿披风,顾爹爹劝了好久她都不听。” “夕儿,不要乱说话!” 初樱立马开口提醒道,转身看向一看到夜南冥就将自己给卖了的永夕,有些不乐意,准确的说,是有些吃醋。 “王上乃是九五之尊,身子金贵,快下来,不要让王上累着了。” 当真是,尖酸刻薄之话不带一个狠毒的字。 “寡人很乐意抱着夕儿,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合适。” 初樱据理力争,两个人像是杠上了一样,顾臻自觉地不应该再待下去了,淡淡笑了笑,道:“我带永朝和永夕出去走走,外面风大,你就在这里吧。” 说完上前,跟永夕眨了眨眼睛,“夕儿,走吧。” 永夕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夜南冥,“好看叔叔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你们去吧,昨夜染了风寒,不宜吹风,等风停了,寡人再来找你们可好?” 夜南冥倒是毫不客气的跟自己找了个理由,对于顾臻的有意成全也是毫不客气。 永夕一听,只好作罢,从他怀里下来,牵着永朝的手,笑着对顾臻道:“顾爹爹,我和哥哥可以自己走。” “那走吧”! 顾臻看了一眼夜南冥,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准备带着永朝和永夕离开。 “我和你们一起去。” 初樱直言道,然后就要跟他们一起,却被顾臻给拦了下来,看着她,似是在用眼神告诉她回避不是办法,若是真的不想和好,就将话说明白。 “外面冷,等风小一点,再和王上一起出来吧。” 顾臻说完不忘朝她挤出一个无比温暖的笑。 说完便转身,永朝和永夕走前前面,可是他脸上的笑,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僵住了,继而变得几分苦痛。 若不是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没有位置,又怎么主动的撮合她和夜南冥。 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心里明白,她心中,只住得下一个夜南冥罢了,只是,她自己一直都不肯承认。 曾经不顾一切去爱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属下去陪着小世子和小公主。” 郁尘见状也赶忙识趣的找个理由转身离开了。 亭子里只剩下初樱和夜南冥,初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到关键时刻,自己的儿子女儿靠不住就算了,直接是连顾臻都靠不住了。 亭子的空气一度陷入沉默之中,有些尴尬,夜南冥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也不说话。 从这亭子看出去,重峦叠嶂,群山都镀上了一层光晕,特别是面前成片成片的红色,在初樱眸中映出不停的情绪。 “我去找永朝永夕。” 她受不了这种两人独处的氛围,她只想逃离,多待一刻,便会多沦陷一分。 她本以为自己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得非常好,却不曾想到当她真的这样遇到夜南冥的时候,有些感情,是骗不了自己的。 说完转身变雅往外走,却被夜南冥一把抓住了手臂,接着往回一拉,夜南冥整个人便拥了上来,从后面紧紧的环住她,那灼灼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子上,让她背后一阵发凉。 “你还要躲寡人躲到何时?”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吼剑灼灼发出,那带着熟悉香味的呼吸萦绕在她耳畔,听得她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的双手却像是玄铁打造的桎梏,让她根本就挣脱不了。 “小樱,就当寡人求你了……” 他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她越是这样用力挣扎,他的心就会越痛。 她不知道是,他最承受不住的,是她对自己的疏离。 “不要再离开寡人了!” 他哽咽着将剩下的话说完,声音比刚才更喑哑了几分。 初樱感受到一滴滚烫的眼泪低落在她的脖颈上,烫得她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疼到心里去了。 第八百三十章 遇险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开口,“王上,我不爱你了,那个爱你的初樱,早在两年前,被你从另一个女人那里带回来的茶香和熏香,给毒死了。” 她当时还不明白,为何那些香,可以留存那么久,到后面方才明白,那些香,是来索自己的命的。 夜南冥身子一僵,环着她的手也是猛地一顿,眼神紧缩。 “我不管王上知不知道,但是当日的大出血而亡,全拜王上所赐,当日若是真的死成了,我与王上 ,也算是彻底结束了,只是可惜,我没死成,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与王上再次相遇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现在将话说明白也不算晚,王上若是还念及旧情,就请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她一口说完,不紧不慢的语调,不痛不痒的语气,让人根本无法探知她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 不过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最能印证的一句话便是——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了,便能将一切都看得透彻明白了,便能坦然面对一切了。 就像现在的初樱,耗费了所有的爱情,最终换来了一个不得善终,所以再遇到夜南冥的时候,她也没有之前那种奋不顾身的冲动了。 “小樱,不可以,寡人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放手的。”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不住摇头,他最后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的。 “当初的事情是寡人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相信寡人,寡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寡人只是想借她攻下宁国,寡人亦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是没想到,还是太过相信了?” 初樱打断他的话,反问道,突然轻笑一声,自嘲般的叹了一口气,“当初是我要让她留下的,如今看来,也算得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不管则么说,能够得到王上的青睐,我也不能否认人家有过人之处。” “不是的,小樱,你听寡人解释好不好,寡人不要了,寡人不要宁国了,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寡人至始至终想要的,只有一个你。” 夜南冥眼泪像了决了堤一样,许久没有这样哭过的他今日却是怎么都止不住,两年的思念,两年的愧疚,两年啊…… 对别人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间,可是对他来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他这两年也察觉到了姬徽月但是给自己煮的茶有问题,只是一直还没能去调查清楚,便来南疆寻初樱来了。 初樱轻笑一声,似是在嘲讽他所说的话。 “当初大殿下也说想要的只有一个我,到后来还不是为了王位离我而去,最后将所有原因怪罪到我身上来,如今,王上,是要故事重演吗?” 她反问,想了一下,道:“王上,我心意已决,就算你杀了我,我们之间也……无……” 话未说完,便被他再次封住了唇。 他将她钻过来,毫不迟疑的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看着他,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湿了一片,还带着细小的泪珠。 那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到她的脸上,滑落下去,就像是她低落的热泪一般。 “不要说,求你,寡人求你,不要说……” 他捧着她的脸,着急的请求道,请求她不要讲话说死,不要将那么决绝的话说出口,不要将他们两个的关系彻底画上句号。 他说完,害怕她说话,便字词封住她的唇,那微微颤抖的唇边,似是在说明他此时此刻的紧张与害怕,震得初樱心中一片苦痛。 缓缓闭上眼睛,不回答,也不去看他,任由他吻着自己。 “王上,不好了,那个精魅出来了……” 北齐的声音传来,初樱立马一把推开夜南冥,走上前,看着北齐匆匆而来,不等他赶到自己就已经迎面走了下去。 “永朝永夕在哪里?” 她着急的问道,北齐指了指下面:“在山下,那精魅……” 还未说完,初樱人已经不见了。 再看夜南冥,那泛着红的眼睛明显昭示了他刚才是哭了。 “王上,小世子……” 话还没说完夜南冥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追着下山去了,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下山路,暗自嘀咕了一句:“我话还没说完啊。” 初樱一路找下去,远远看到前面有人打斗,心脏一紧,立马追上去,就看到顾臻将永朝和永夕护在身后,而郁尘正在跟一个红衣鬼魅的打斗。 “娘亲……” “母后……” 永朝和永夕看到初樱来了,激动得喊了一声,那精魅回头一看,见初樱来了,立马转移了目标,朝初樱攻来,初樱迅速闪开,可是对方来势凶猛,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更有甚至,是想要了她的命。 初樱手中含光还未拔出来,就被人抓住手臂往后一拉,然后就看到夜南冥手持承影越到了自己前面,与那鬼魅厮打起来。 可是那鬼魅的目标根本就不在夜南冥身上,而是招招都想朝初樱攻击去。 “母后小心……” 永朝看着初樱的身后大喊一声,初樱刚回头,便看到一条铁索一样的东西迅速朝自己飞来,下意识弯腰,躲过去,却听到一声闷哼,几滴血滴到自己脸上。 “父王!” 永朝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初樱回头,便看到那带着倒刺的铁钩钻进了夜南冥的手臂上,因为方才,他伸手想要将自己拉到身后,没想到她躲了,那铁钩便直接钉在了他的手臂上。 见对方要抽回铁钩,初樱眼疾手快,瞬间抓住那铁链,不让对方抽回去! 第八百三十一章 受伤 那铁链上满是倒刺,就在初樱握住的那一瞬间,夜南冥突然向前,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臂上的铁链,毫不犹豫的拔了出来,那一块肉被撕破,倒刺上还挂着肉,连带着衣服的碎片。 初樱惊愕的看着他,可是他却没有看自己,也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抓着那根铁链的手一个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方才转身挡在她面前,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爱护,让初樱有一种突遭雷击的感觉。 身后郁尘和北齐已经追了上来,合力去对付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魅,初樱有片刻的愣神,望着夜南冥。 “父王,你没事吧。” 永朝慌忙跑前来,抱住夜南冥的腿,望着他一脸担心,一边的永夕也吓得不轻,紧紧攥着顾臻的衣角,一脸紧张的望着夜南冥。 “寡人没事!” “王上,对方跑了!” 郁尘拎着一件红色衣袍前来,有些气喘不匀的禀报道,看到手臂上的伤口,立马撕下衣服想要帮他包扎,初樱这才反应过来,从郁尘手中接过衣服布料,一边帮夜南冥简单包扎一边沉声道:“先回去吧,那铁链上应该有毒。” 说话间,将他手臂周围的穴道封住,长叹了一口气,手上沾上了夜南冥的鲜血,带着温热的触感让她有些难受。 夜南冥自己心中也清楚,知道那倒刺上有毒,所以一开始就运气阻止了毒素蔓延。 “属下去牵马车。” 郁尘说完便赶紧转身离开去牵马车,顾臻也吩咐人去将马车牵来,眼看着初樱从袖子取出一只翡翠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夜南冥:“把这个吃了吧。” 夜南冥看着她手心上的那一粒药丸,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吃了对你身体好!” 这清毒丸虽说不能帮他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掉,但是多少是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的,至少不会让他现在就毒发死掉,虽然也知道夜南冥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死掉。 夜南冥仍然不打算吃,而是抬眼看向初樱,“你是在担心寡人会死掉吗?” 初樱眼神一顿,瞬间冷了下去,“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的地盘上 ,我懒得去处理!” 说完收了那药丸,转过身,低头对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永夕道:“我们走吧,回去了。” “可是好看叔叔受伤了。” 永夕指着夜南冥,一脸心疼,也不愿意提前离开。 “我知道,所以要回去了。” 初樱尽量解释,却是不再愿意回头看夜南冥一眼,很多情绪,是不能这样放任下去的,否则,到时候根本就收不住。 “可是……”永夕被初樱拉着走,回头望着夜南冥,“娘亲,好看叔叔流了好多血。” “我知道!” “可是娘亲……” “好了,夕儿,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初樱有些无奈的打断她,试图让她不要一直这样说了。 夕儿被她抱起来,看着初樱,指着后面,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好看叔叔晕倒了!” “父王,你怎么了,父王……” 话音刚过,就听到身后传来永朝的声音,初樱身子微僵,迅速转身,刚还看到夜南冥倒在地上的那一幕,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放下永夕,朝夜南冥跑去。 “阿臻,来帮忙。” 初樱将倒下去毫无知觉的夜南冥扶起来,北齐和顾臻慌忙上前帮忙,将夜南冥扶上马车,如此一来,夜南冥终于是如了愿,和初樱同坐一辆马车了。 马车匆匆往回走,马车里的,永朝和永夕坐在一边动都不敢动一下,特别是 永朝,哭得伤心不已,就好像夜南冥随时都有可能不行了一样。 永夕看到自己的哥哥哭得这么伤心,做不了其他的,只得不断的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着他。 “哥哥,好看叔叔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娘亲一定会治好好看叔叔的。” 说完又看向初樱,“娘亲,你一定会救好看叔叔的对不对?” 初樱:“……” “他只是受伤了,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她其实是有些无语的,但是又不能在两个孩子面前表现得太多不在意。 “可是好看叔叔都晕倒了啊。” 永夕有些不相信,坚持说道。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初樱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夜南冥,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那还在隐隐往外冒血的手臂,重新取出清毒丸,给他喂下。 “朝儿,倒杯水给我。” 为了不让永朝这样一直哭,遂让他倒水好转移注意力,永朝抹了一把眼泪,两眼泪汪汪的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递给初樱,初樱接过来,喂给夜南冥,结果根本就喂不进去。 初樱见喂不进去,将水杯放下,一只手捏起夜南冥的嘴,然后将杯中剩下的水给他倒了进去,强行给他灌了一口,让他把药丸咽下去。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就晕倒了,难道是这毒太厉害了,可是她已经封住了周围的筋脉,不让毒素蔓延了啊。 马车一路疾驰回隐玥宫,人刚被抬回揽月殿南莫就带着太医去了,初樱这是第一次主动去揽月殿,站在门口,看着太医跟夜南冥处理伤口,在看到他将他手臂的毒血放出来的时候,手臂那块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抽也似的痛了一下。 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迈开了脚步,朝着夜南冥走了过去。 “参见祭司大人!” 端着热水的丫鬟侍卫纷纷行礼,然后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动摇 初樱一步一步靠近夜南冥,站在太医身后,看着那被撕裂的伤口,因为那倒刺的原因,伤口周围的肉都被扯烂了,但是当时夜南冥若是不这样走,她用手握住的铁链只要被对方往回一抽,那上面的倒刺肯定会嵌进自己的手里。 所以,夜南冥,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 当时铁链被拔出来的时候,一定很痛吧,他却始终连没有都没皱一下。 一边的南莫看着初樱此时此刻脸上变化的表情,神情有些凝重,心中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顾臻没有过来,因为要照顾永夕。 永朝被北齐带走了,这样的画面能不让永朝看到就尽量不要让永朝看到。 当看到大夫给夜南冥缝针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收回目光,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南莫,沉声道:“吩咐下去,好好调查一下那两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看到其中一个身上穿的红色衣服跟自己幽冥世界看到的那个精魅很像,但是又有些不确定,他不可能还能活到现在的。 中了灵蛇蛊的精魅,根本就没有活路。 当初她离开幽冥世界的时候,本来也就没有打算要给他留活路。 “属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南莫沉声应道,说完看着初樱,犹豫了一下,遂又问道:“大人可否要回去用午膳,时间不早了。” 其实,他就是想把初樱支走,不想让她呆在这里。 跟夜南冥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动摇。 而他不希望初樱再有任何动摇! 初樱想了一下,“不必了,命人熬点汤送过来。” 南莫脸上深情微微顿了一下,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安排。” 临走前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初樱一眼,抬步出去了。 “他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将夜南冥的伤口缝好之后,额头上已经隐隐渗出了汗水,想必是因为夜南冥的身份摆在这里,自己不敢有任何疏忽,太过紧张了。 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朝初樱揖了一礼,恭敬回到:“回禀祭司大人,王上的伤口颇深,短时间这只手应当是使不上力,须得慢慢恢复几个月方能痊愈。” “体内毒素可都清干净了?” “已经全部清出来了,身体已无大碍了。” 那太医年龄尚高,说话有些慢,听得初樱心中一阵着急,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便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那太医应了一声,转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由手下侍从拎着箱子离开了。 郁尘见状,朝周围的侍女使了个眼神,自己也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等侍女都出去了,他还不忘顺便带上了门。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心中自然是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回头看向床上还没有醒的夜南冥,上前靠近了两步,让自己可以更真切的看到他此时此刻的模样。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在这里躺着?” 她似是心有不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也知道他不会回答,但是就是图一时心里舒坦,大抵是委屈了太久,需要发泄出来。 她说完坐到床边,将他那只受伤的手放进被子里,想了一下,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似是毫无章法的。 出去的时候看到郁尘站在院子里,郁尘见她这么快出来免不了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也是很快收敛回去,微微颔首,以示礼节。 “好生照看着,若是有事,就去找南莫。” “郁尘明白,多谢王后……” “以后不要这样喊我。” 郁尘刚说完就停住了,就看到初樱突然转身看着自己,沉声开口,语气严肃,是真的在警告自己。 郁尘顿了一下,低下头,点了点头,“郁尘明白了。” 初樱没有再回答他,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 郁尘立在庭院中,望着初樱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似是有些无奈,又隐隐有些担忧。 初樱这一次对夜南冥的态度,是真的让他心中很没有底,或许,一百个不小心,两个人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初樱刚回去,南莫便来了。 “大人,九凤执事来了。” 南莫开口禀报道,初樱放下手中的碗,应了一声,随即起身,“让她到偏厅,我等下过去。” “好!” 南莫出去安排,初樱起身回到寝殿换了身衣服,院子里顾臻正陪着永夕,见她出来,永夕立马起身,“娘亲,好看叔叔好些了吗?” 她都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夜南冥,初樱口不对心的笑了笑,“好些了!” “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让阿臻陪你去。” 顾臻跟着站起来,看向初樱,“南莫说凤凰寨来人了?” 初樱点头,嗯了一声,“我现在过去,你带夕儿过去看看。”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永夕,抬步往外走了。 顾臻收回目光,将永夕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夕儿是想跟着我一起出去玩还是留在宫中?” “夕儿现在想留在宫中,因为好看叔叔受伤了,等他伤好了,我再跟顾爹爹一起出去玩好吗?” 永夕一脸认真地询问顾臻的意见,顾臻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当然可以!” 可是那回答却是别有深意的。 偏厅里,初樱进去便看到等在里面的九凤。 “执事前来,想必是为着夕儿的事情吧。” 初樱不等九凤开口,自己便先开了口,随即走到上座坐下,扫了一眼桌上刚斟上的茶,掀了掀衣袖,将衣服整理好。 第八百三十三章 果然是亲爹 “是圣女让我来的,让我转告祭司,希望祭司能够尽快处理小公主的事情,尽快将小公主送回去。” 九凤看向初樱,神色严肃而恭敬,至少在初樱面前,她是不敢造次的。 就连圣女,都会对初樱礼让三分,更何况是她,虽然对于初樱留下夜南冥不说,还让夜南冥和永夕相认的事情很不满,但是也只能暂时压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初樱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用茶盖浮了浮上面的茶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拧着眉头不甚满意,遂又放下了茶盏。 其实她是不喜欢喝茶的,特别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对茶更是产生了反感,方才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麻烦回去转告圣女,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不并非我所想,当初若是你们能够将永夕照看好,兴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如今这样已经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夕儿本就与我相处甚少,也接着这段时间好好相处相处,让我也能略微尽一点我作为母亲的责任。” 言外之意,便是要将初永夕留在这里了。 “那祭司大人何时能将小公主送回去?” 九凤心中着急,又不敢对初樱不敬,只得如此问了。 初樱略微想了一下,痛快道:“至少须得道夕儿生辰过了。” 不管是不是留在隐玥宫,她都不愿意将永夕这么快送回去,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就更不会轻易放过了。 九凤听完之后脸都绿了,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因为圣女给她的命令式是可以尽早带永夕回去就尽早带回去,在山下待的时间越短越好,初樱此时这样说了,等于是将自己的念头给打消了。 想了一下,半带商量性质的问道:“可否尽快些,如此一来,也免得圣女一直牵挂着小公主。” 初樱神色微漾,似是有些不满,看着她,“执事若是能想到办法就请执事自己将夕儿带回去便可,王上如今陈兵边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令南疆陷入危难,谁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严肃,看着九凤,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九凤被她说得接不上话,坐在椅子上,脸色几分难看。 “九凤也是奉了圣女的命令来的,置于祭司大人怎么处理,那都是祭司大人的事情,九凤不敢插手,如今话已经带到了,九凤的任务也完成了。” 说完便起身站起来,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祭司大人,圣女说了,若是到时候祭司大人难办的话,我们凤凰寨会自己想办法的。” “那你们自己想办法便是了。” 初樱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既然夜南冥将自己都逼回来了,凤凰寨那边,他又岂会不处理好? “九凤先告辞了。” 九凤见她的态度有些强硬,加上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凤凰寨的失误,心中有愧疚,便也不方便再继续诘难下去 ,便转身走了。 “南莫,送客。” 初樱沉声开口,下意识的又要去端那杯茶,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下来了,想了一下,将手收回来。 等九凤走了,初樱命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等着南莫回来。 片刻之后,见南莫进来了,她有些疲软的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明日清晨,趁着夕儿睡着了,将她带走,阿臻会跟着,另外,你再多派些人暗中保护着,不要让凤凰寨的人发现了。” “南莫明白。” “去准备吧。” 她将杯中的就喝尽,起身,往外走,打算去找永夕,毕竟,她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 永夕从夜南冥那边回来脸上就心事重重的样子,顾臻问她她也不回答,含糊其辞的,但是整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 “夕儿!” 听到初樱喊自己,永夕抬起头,太阳照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初樱,不知为何,突然就红了眼眶。 初樱见她这样,神色一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从揽月殿回来就这样,我也没看到她看到了什么东西。” 顾臻解释道,他一路回来询问,永夕都没说出个什么来。 “娘亲,好看叔叔实在是太可怜了,夕儿去看他的时候,他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初樱神色微僵,有些无可奈何,原来搞了半天,是心疼她爹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他没有事,很快就会好了,你不要向太多了。” “但是好看叔叔是为了救娘亲受的伤,娘亲为何不去看看他?” 永夕望着初樱,等着她的回答。 初樱将她从顾臻怀里接过来,笑了笑,“夕儿已经去帮我看了,我便不用去了。” “可是夕儿是夕儿,娘亲是娘亲,娘亲须得自己亲自去看,方能显示出娘亲的情义。” “夕儿,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娘亲去给你做好不好?” 初樱不行再扭着这个话题说了,便主动换了话题。 永夕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想吃什么,好看叔叔没有好起来,哥哥就会一直很难过,夕儿就没有心情吃饭。” 初樱:“……” 抬头看向顾臻,“你带她想出去,我有些累了。” “娘亲……” 永夕喊了一声,一副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的意思,初樱赶忙摇头:“夕儿,让娘亲先休息一下,晚点再跟你聊。” 说完就将她放下来,自己做下去靠在软榻上,闭起眼睛,自动屏蔽掉了永夕的碎碎念! 第八百三十四章 阻拦 “娘亲……” 永夕还是不甘心,苦兮兮的喊了一声,没想到初樱直接不应,顾臻见状,蹲下来看向永夕,柔声道:“夕儿,你娘亲有些累了,我们先不要吵她好不好?” 其实有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去阻止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的,就好比,永夕和夜南冥,父女连心的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不管现在怎么说怎么做,到最后,永夕和夜南冥,兜兜转转,终究都会重逢,亦如夜南冥和初樱一样。 永夕望着他,再看看已经闭上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装睡着了的初樱,无奈的撇了撇嘴,“知道了!”说完便转身去搬了一个凳子,坐到初樱身边,“那我就在这里陪着娘亲吧。” 顾臻也不阻止,如今能多陪一会儿就多陪一会儿吧,不然又要过好久都见到了。 夜深了,永夕坐不住了,就靠在初樱身上睡着了,初樱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想了一下,小心的从她旁边起身,下地去打开门。 顾臻离开门口,垂月而立,似是一直都在等着她。 “已经睡着了。” 初樱淡淡道,然后让到一边,顾臻进去,将沉睡中的永夕抱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 打开门,南莫等在外面,见他们出来了,迎上前,沉声道:“都准备好了,凤凰寨那边派了人在监视,这个时候走比较好些。” 初樱点头,“走吧,我随你们一起去。” 她说完看了看了一眼顾臻怀中的永夕,满是不舍,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又怎么会忍心让永夕离开自己。 南莫看着她,知道她的意思,在夜南冥没有出现之前,她兴许会安安分分的让永夕留在圣女身边,但是如今却是换了想法,因为她知道圣女想要做什么,在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让永夕做什么凰女的。 可是这种食言,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个人带着永夕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几人从地道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成为,仍旧是初樱之前离开的那条路,也只有那条路,才能不被人发现。 一路上几人都无话,直到从地道里出来,三个人便齐齐的愣住了。 此时此刻,就在前面,听着两辆马车,南莫吩咐候在此处的马车上的车夫站在一边,他身边站着另一个身着盔甲的人,正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 而就在那马车前面,背对着他们来这一个人,玄衣飘飘,那乌黑发亮的长发如流瀑一般,在月色下发出熠熠光辉,却显得有些清冷疏远。 旁边立着郁尘,只见他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似是有些无奈。 看样子,应当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南莫和顾臻让到一边,初樱深吸一口气,抬步上前两步,看着夜南冥此刻悠然淡薄的身影,没有说话。 天际孤月当空,周围群山归隐,沉寂一片,就连着那马匹,都分外的安静。 “这一次,你是要带着夕儿躲到哪里去?” 夜南冥开口了,声音有些沉哑,带着隐忍的苦痛,因为他不明白,为何要这样一直躲着他? 初樱眸子微闪,明白过来他大抵是觉得是自己要带着永夕一起离开,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前来阻拦。 可是,这件事情如此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知道我是想要躲着王上,那王上为何还要再强人所难?” 她开口质问,留在晟州不好吗? 夜南冥的呼吸有些颤抖,呼出一口气,缓缓转身,那低沉的眼皮缓缓抬起,幽深的眸子折射出苦深的痛,“你知道寡人不会放手的。” 他一字一句开口,说完便抬起手,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身着铠甲的侍卫,将她们围在了中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初樱脸色瞬间沉了沉,冷声质问道。 看着夜南冥的那张脸愈加的冷漠可怕,阴鸷得宛如夜间的雄鹰,小心的窥视着自己的猎物。 他那只受伤的手很自然的垂在一侧,若是不动,便看不出来受伤了。 “回去!” 简单两个字,将他的目的展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初樱僵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夜南冥,眸子越来越冷,却不肯认输,“王上此举难道不是在挑战我南疆的国威吗?” “你若不回,寡人定将南疆并入兖州大陆的国土!” 夜南冥也丝毫不让步,只是没想到,夜南冥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 或许对于初樱来说,是不能理解的,可是对于夜南冥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这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若是这一次他再让初樱成功逃走,那么他将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来找她,寻她…… 那样煎熬的日子他一刻都不想过了,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事情发生第二遍。 他的话已经很坚决了,若是初樱现在不回去,他定然会说到做到。 初樱有一种一拳搭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有些难受。 南莫在一边见状,心中的担心溢于言表,上前在初樱耳边小声提醒道:“祭司大人,大局为重!” 何为大局为重,在南莫心中,南疆是唯一的大局,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为何要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初樱,为何要对初樱忠心耿耿,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知道,有初樱在,南疆才不会那么快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夜南冥刚才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心中郁愤不平,但是也无法改变那就是事实,对于整个兖州大陆来说,南疆确实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这也是为何历代南疆祭司都要去依附兖州大陆的原因。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不让她走 初樱心中多有不甘,可是在此时此刻去,却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不考虑自己,她也不能不考虑南疆,依着夜南冥的性格,她不确定他到底会将事情做到哪一个地步。 两人这样对视着,谁都不想让谁。 “娘亲!” 背后传来永夕糯糯的声音,似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地方,迷迷糊糊看向初樱的对面,就看到夜南冥站在那里并不看自己,而是看着自己的娘亲。 “好看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却被顾臻一下子将头埋进他的怀中,柔声道:“夕儿乖,先不要说话。” 说完扯过披风,将她的视线挡住。 初樱知道今日是走不掉了,并不跟夜南冥说半句话,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夜南冥喊住了。 “上寡人的马车!” 初樱转过身停下来,深深吸一口气了,有那一瞬间,她真的打算跟夜南冥斗到底,却被南莫给拦住了,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这样。 夜南冥却不等她回答抑或是做出行动,而是直接上前,走到顾臻面前,看着被他护在怀中永夕,顿了一下,柔声道:“夕儿,过来,我们回家了!” 永夕将顾臻的披风扒拉开,露出小脑袋,看着朝自己伸出一只手的夜南冥,犹豫的看了初樱一眼,方才道:“好看叔叔的手受伤了,有顾爹爹抱着夕儿就可以了。” 说实话,还是有点害怕自己的娘亲,特别是在这种气氛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总归还是要听话一点才好。 夜南冥也不着急,那只搁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下,上前牵住了初樱垂在一侧的手。 初樱几乎是遭了雷击一般迅速抽回手,却是没有抽回去。 那只手被夜南冥紧紧握在手中,“走吧,回去了。” 那语气,满是哄劝,温柔至极,跟刚才说那些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初樱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真的很受不了夜南冥这种切换自如的情绪变化,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可是夜南冥仍旧不依不饶的不肯放开。 被他牵着往回走,郁尘见状,上前走到顾臻面前,沉声道:“请顾公子将小公主给郁尘吧。” “我自会带夕儿回去。” 顾臻显然 也是不想给,特别是在看到夜南冥这么不讲理的时候,心中埋怨更加深了。 初樱回头看了顾臻一眼,还没来得说话就被夜南冥一用力,带进了怀里,却是被初樱一把推开,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他伤口上,当初樱听到那一声闷哼的时候自己心中都跟着一跳。 愣在原地,眼中闪过片刻的慌乱,看着他,他正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 “王上,你没事吧?” 北齐紧张的询问然后就要去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直接抬手挡掉了,示意不用,但是初樱自己心中明白,刚才那一下,她很用力。 夜南冥并没有在意那么多,而是直接看向初樱,沉声道:“上去!” 初樱心跳得有些快,隐隐也有些担心,只是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顾臻见状,抱着夕儿的手松了一点,那眸中深藏的痛苦,在夜色中,不被看到半分。 郁尘见状,将永夕从他怀中抱过来,转身走向另一辆马车,没有去初樱所在的马车。 初樱进去之后,夜南冥也跟着进了马车,在初樱身边坐下,沉声吩咐道:“回隐玥宫!” 外面马夫驾着马车缓缓往回走,马车里,夜南冥面不改色的坐着,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明天那只受伤的手是垂在一侧的。 因为是晚上的缘故,马车里比较昏暗,她没有办法看到他那顺着手指留下的鲜血。 两人就这样僵坐着,初樱有些不安心,却又不能明说出来,可是夜南冥也不说话,让她心里很没有底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若是担心寡人你可以问!” 那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初樱愣了一下,立马将脸转到另一边,并不回答。 “寡人的手可能又要很久才能好了!” 他见她不回答,再次开口,带着些许无奈和叹息。 初樱仍旧不回答,马车里有些暗,那油灯在两人头顶摇晃不停,晃得人眼睛有点花,初樱闭了闭眼睛,就又听到他说:“你若是再不理寡人,寡人便要吻你了。” “手受伤了都不能让王上消停点吗?” 初樱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这个男人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动不动就要这样来威胁自己,那么有意思吗? “不能!” 见她回头,夜南冥凝视着她,在昏黄的烛光下,那张或明或暗的脸上五官精致,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就好像,自己如今是在重新认识她一般。 这张脸,自己爱了太久,等了太久,念了太久…… “小樱……” 他动情出声,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好听无比,之前,他每每这样唤她的时候,她就会难以招架,就会心甘情愿的沉沦。 如今,却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沦陷,不能再被他欺骗。 “寡人真的好想你!” 他喃喃出生,不等初樱回答,便扑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令自己着迷的香味。 初樱全身都麻了,有些懵的僵着身子坐着,心脏跳动的速度慢慢加快,让人心中有些慌张。 “寡人不会让你走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走的。” 他在她耳边喃喃出声。 第八百三十六章 发现了 初樱身子有些僵硬,在听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又有些冒火。 抬手想要推开他,就听到他说:“寡人的伤口已经离开了,你若是再推开寡人,寡人这手估计是要废了,你确定要这样?” 初樱:“……” “那烦请王上自重一点,放开我。” “寡人不放,放手了你就又要跑了。”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摇头拒绝松开初樱,那语气像极了一个正抱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害怕失去一刻的样子,明明是冰冷且霸道的话,说出来却带着的一丝稚气。 初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望着顶上不停摇晃的油灯,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感觉到脖子间有软软酥酥的感觉,赶忙想要推开他,“放开我!” “小樱……” 他不妨,头慢慢下移,最后埋进她怀里,一只手环着他,哑声道:“寡人真的没有你,你不知道这两年寡人过得有多辛苦,亦是不知道寡人有多想你……: 他在她怀里喃喃开口,想必是压抑了好久的情绪,以至于说出来是带着哭腔的,初樱低头看着怀中的他,那双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怀中的人此时此刻看上去确实是很让人心疼啊,只是可惜,她好似真的做不到就这样原谅他了。 若是每一次都选择原谅他,那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时不时就都当时白受了? 没有说说话,只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任由他抱着自己。 外面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她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夜南冥抱着她腰的手一紧,两个人纷纷王后倒去,将她压在了身下。 夜南冥稍稍顿了一下,抬头,望着躺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初樱,腹部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脑子一热,便要凑上前去吻她,却被她一偏头躲开了。 “你压到我了,快起来吧。” 初樱偏过头,看向别处,沉声开口,看着别处,想要躲开他的视线。 夜南冥顿了一下,脸色有点难堪,一只手撑着想要起来,却是稍后又重新压到了她身上,无奈道:“寡人起不来。” 初樱:“……” 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生气,自己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 “感觉都寡人的心跳了吗?” 他重新坐好,望着她,眸子含情。 “没感觉到!” 初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别过头去,不愿意搭理他。 “小樱,你会原谅寡人的对不对?” 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如是想着,也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见初樱不回答,他淡淡笑了笑,“我知道让你现在原谅寡人有点勉强,但是没有关系,寡人可以等,一直等你。” “那我若是一辈子都不原谅呢?王上难不成要等我一辈子?这将谁能相信?” 她突然看向他,反问道,带着些许不屑和嘲讽。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会真的一语成谶…… 夜南冥望着她,动了动喉咙,神色坚定,“一定会的,哪怕是一辈子,寡人都会等你!” 只要,她能原谅他,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他也愿意等下去。 初樱只是轻笑一声,并不相信,微微叹了一口气,“王上不要说这些了,世事难料,谁都说不准,谁知道以后还会出现哪国的公主,谁家的郡主,那里来的青梅竹马,我福薄命浅,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花花草草上面。” 她说完起身坐到夜南冥对面去,不愿因跟他坐在一起。 “王上,到了!”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北齐的声音,初樱不等对方掀起帘子,自己就起身钻了出去,却是一脚踩在那一滩还未凝固的血中。 她没有发现,裙子在上面扫过,脱出一道红色的印子。 北齐看到她下来本来是想去扶的,可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却是先他一步,朝初樱伸出了手。 初樱也没有去扶顾臻的手,而是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另一辆马车前,郁尘抱着永夕下来,一路颠簸,永夕又睡着了。 她将永夕从他怀中接过来,抱着往回走,并不去看后面的夜南冥一眼。 夜南冥下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她进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而是跟着进去了。 “王上你的伤口……” 郁尘上前有些担心,那手上还在滴着血,显然是伤口裂开了。 夜南冥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没事,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只是看着前面有些情绪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笑了起来,有一种初樱要离家出走被他抓回来的感觉,初樱心中明显是不甘的,但是又无可奈何。 初樱是回到寝殿将永夕放下之后才看到自己裙子上的血迹,那尾部的一片都被染红了,看到的那一瞬间有点懵,脑子有一片刻的空白,许是有些慌了。 是夜南冥的血吗? 她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便是这个问题,但是这是毫无疑问的。 除了夜南冥,没有别人了。 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永夕,小芝进来,看到那血迹,还以为是她受伤了,脸色顿时就变了,“大人,你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她说着就慌里慌张的要出去找大夫。 “回来!” 初樱喊了一声,等小芝停下来,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 小芝听罢,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祭司大人受伤了。” 一边说还一边拍胸膛,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初樱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我没事,去找衣服来吧。” 总是要把衣服给换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怀疑 “奴婢这就去给您找!” 小芝对自己刚才反应也有些不好意思,至少是面对这么淡定的初樱来说是如此的。 初樱换了衣服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她站在门口,望着旭日东升,有些无奈,也有些犹豫,内心似是很是煎熬。 “参见南莫长老!” 小芝端着给永夕的早膳进来,刚好在门口碰到南莫,遂停下来行礼。 初樱看着南莫进来,敛起些许情绪,等着他进来。 “大人,那两个精魅自从那次伤了王上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至今查不到任何消息,南疆境内也没有任何异常。” 南莫上前禀报道,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大抵也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一夜未眠。 “昨夜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初樱语气有些冰凉,看着他,情绪没有多大变化。 “目前还没有查出来,王上在隐玥宫安插了太多的眼线,想必是无意间被人发现了。” 南莫跟着解释道,昨天晚上看到夜南冥那边的阵势,显然是提前就知道了的,这一点初樱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若不是有人提前告知,昨日便不会有那么多人,所以,南莫,你处理事情的能力,何时变得这么差了?” 很明显,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带着对南莫的不满的。 “属下以后一定注意!” 南莫低着头,自责不已,这一次,确实是他的疏忽,沉着的眸子闪过一抹异样,却又转瞬即逝。 初樱看着他,一直都不大容易生气的她这一次是真的的有些动怒了。 “将隐玥宫周围所有凤凰寨的眼线全部拔掉。” 她沉声命令道,却没有说要去对付夜南冥。 南莫这才抬起头,看向她,有些纠结为难,“大人,这样恐怕会惹怒圣女。” “本就是她的疏忽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可是……”南莫有些犹豫,“祭司大人真的不打算将小公主送回去吗?” 初樱的心思,他怎么会猜不到,她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将永夕送走,不让她再回凤凰寨。 可是这样一来,凤凰寨的人定然会到处找人,与隐玥宫的关系也会变得紧张起来,所以初樱一直在找机会,想把一切都推到夜南冥身上去。 所以昨日的失误是致命的,那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将永夕送走的机会。 此后夜南冥定然会更加注意,不会再给初樱这样的机会。 初樱懒懒的收回目光,步下台阶,走到南莫面前,看着他,反问道:“你希望她回去?” 南莫立马将头埋得更低了,连连摇头:“南莫一切都听祭司大人的。”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初樱并不打算给他回避这个话题的机会,沉声强调道。 “抬头,看着我,回答我,你是不是和希望夕儿回去?” 她问他,一字一句都带着审视,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折射出让人心慌的光芒,往往越是面无表情,就越是让人心中没底。 南莫缓缓抬起眼,看着初樱,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南莫希望小公主能够一直和祭司大人在一起!” 他说完,又垂下头去。 初樱那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细心,似是要一眼看透他的内心。 “下去吧,把我说的,都做好。” 她转过身去,不再去看他。 “南莫遵命!” 等南莫走后,顾臻从旁边偏殿里出来,走向初樱,“你是在怀疑是他故意泄露了消息吗?” 初樱没有去看他,听到他这样问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也在思忖着这个问题,“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完全信任的人。” 对于南莫,他的心思实在是太多,是从前祭司那里来的,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如此成就,其城府,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要不要我去调查一下?” 顾臻询问,初樱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想不着急, 我送去南风仙境的信一直没有消息,如是可以,过段时间,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想要见少主一面。” 她说完,微微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这两年来,她跟上官木离完全失去了联系,加上之前顾臻去也没见到人,所以如今越想越是想去见他一面。 而且她也有很话想跟他聊聊,想听听他的意见。 当初从尸鬼城出来之后他便回了南风仙境,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死讯有没有传进他耳朵里,他是不是也认为自己已经去世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息? 心中疑惑颇多,但是一切都还需得等到时候见到他才能一一说来。 一听到上官木离的名字,顾臻脸色便滞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更有些没想到。 “你可是有什么事情找他,我可以待你前去,毕竟夕儿在这里,你若是离开了难免有些不放心。” 他开口劝道,不想让她去南风仙境,也许去了,就会知道一切了,那藏着三年多了的秘密,就真的守不住了。 初樱听他这样说,也不是觉得没有道理,但是还是摇了摇头,“刚好可以带着夕儿去见见他。” 她说完脸上露出有些向往的笑,“他一定会很喜欢夕儿吧,夕儿那么可爱。” 想着这世界上,除了上官木离之后,她好似已经找不到另一个那么亲的朋友了。 那个亦师亦友亦是亲人的上官木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运气才会遇到这么一个白月光一般的人。 顾臻动了动喉咙,欲言又止,最终是没有说出口,她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若是再劝她不要去反倒会引起她的怀疑。 有些口不对心的笑了笑,应和道:“是啊,他一定会很喜欢夕儿的。” 第八百三十八章 口是心非 但是他跟上官木离说永夕在凤凰寨和初樱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就是很欢喜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是顾臻知道,他是在替初樱开心。 当初怜笙的死给初樱造成了太大的打击,如今又有了一个天使一般的孩子来到她身边,他是打心底里替初樱开心的。 而此时南山的地宫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站在那大殿门口,没有进去,看着紧闭的青铜大门,那张似是带着面具的脸上露出奸邪的笑,那笑,倒是跟鸿离有几分相似了。 “鸿离费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就是为了造出这么个东西出来吗?” 他对着那青铜大门开口嘲讽道,似是对于这存在了上百年的地宫很是不屑。 大殿里面的柱子里,上官木离站在那里,外面那人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做声,因为对方到目前为止,是进不来的。 这大殿里被顾臻设下了结界,一般的人神鬼进不来,如实遇到厉害的,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只见那人缓缓抬起手,刚触摸到那结界,手就被猛地弹了回来,他收回手,脸上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但是那张戏剧一般惨白的脸看上去却是格外的阴森。 “鸿离在这里面关着谁,需要设下这么强的结界?”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喃喃开口,说完往四周看了一遍,转身离开了。 上官木离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身形方才慢慢隐了回去,他现在没有办法像顾臻那样可以在地宫里随便活动,他目前只能感知到外面的动静,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去探知刚才那站在门口的人到底是谁。 下午些时候,初樱有些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决定去揽月殿一趟,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早上也是自己把他伤口浓裂开的,总是要去看一下,自己方能心安一些。 可是到了揽月殿,她又在门口停下了,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 “母后!” 背后传来永朝的声音,初樱回头,就看到永朝扑进自己的怀里,她有片刻的慌乱,但是永朝已经开口了:“儿臣去找娘亲,但是娘亲不在,没想到娘亲是来看父王了。” 说完仰起头望着初樱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不是来看他的。” 初樱解释道,然后云淡风轻的补了一句,“我是来看看你。” 她说完蹲下去,伸手拉着他的手,柔声问道:“朝儿,我近日来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不是要离开你的。” 昨晚自己要带着永夕离开的事情永朝肯定是知道了,所以她须得来解释一下,本来因为从小就没在他身边心中就有愧疚,若是让他以为自己又不要他了,指不定得多伤心。 可是永朝却是听得一脸茫然,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母后昨晚上去哪里?” 初樱:“……” “你父王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父王在处理伤口,估计是昨晚睡觉不小心让伤口裂了,娘亲是不放心所以才来看父王的吧?” 永朝说完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不过母后放心,儿臣是不会告诉母后在担心他的。” 初樱有点尴尬,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后面的北齐,故作淡定的收回目光,然后嗯了一声:“朝儿乖,我不是来来看你父王的。” “祭司大人,王上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伤口裂开了,新肉也被撕开了,您进去看看吧,王上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开心不开心与我何干?” 初樱还在嘴硬,但是已经别永朝拉着往里面走了。 北齐跟在后面,只是抿着唇笑,口是心非这一点,在此时此刻的初樱身上,简直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初樱和永朝一起进去之后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院子里的人全部停下来看着自己,纷纷行礼,这样一来,人还没进去,他就已经知道了。 “父王在里面。” 永朝拉着她往里面走,初樱上了台阶,停在门口,有些不愿意进去了。 想来想去,道:“我待会儿命人送些补药过来,还有事情,就先走……” “咳咳咳咳……” 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初樱停下来,回头看向房间里。 房门没有关,丫鬟候在门口,她示意她们不要行礼,她们便就都没有动。 永朝也停下来,望了望初樱,再朝里面望了望,牵着初樱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只听得里面郁尘有些担心的询问夜南:“王上,属下去请大夫来吧,这样拖下去万一情况恶劣了就不好了。” “不必,小伤而已。” 夜南冥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愿意请大夫。 初樱眸子微缩,意思是,从回来,他就没让大夫来跟他处理伤口? “可是王上这伤……” “不碍事,请大夫小樱必定就会知道,不要让她担心。” 夜南冥此话一出,初樱心里就是一阵冷笑,毫不犹豫的跨进门去,冷不丁反问到:“王上就这么自信我会担心?” 说完,抬眼看过去,当她看清楚半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的夜南冥时,瞬间僵住了,冷不丁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他没想到夜南冥尽让没有穿衣服,只是批了一件衣服,但是,略等于没穿。 那健硕的肌肉就这样直露的映进她的视线里,她有些慌,慌忙转过身去。 夜南冥看了一眼郁尘,郁尘立马明白的直起身子,走上前朝永朝招了招手,永朝也识趣,望着初樱痴痴的笑了笑,跟着郁尘一起出去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只要她 夜南冥嘴角微抽,露出一抹轻笑,这才漫不经心的将衣服穿上,一边穿一边缓声道,“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初樱:“……”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大白天,就不能穿好衣服?” 初樱心中有气,明明就是他的原因,怎么到现在还成了自己的原因了。 “寡人受伤了,穿不了衣服。”夜南冥有些委屈的解释道,随即又补了一句,“更何况,这是寡人的寝殿,穿不穿衣服,是寡人的自由。” 初樱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抬步就要离开,夜南冥却是突然下床,赤脚跨上前,从后面拥住她,“都已经来了,为何又要着急走?”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带起,掉落在地,此时上半身并无衣物遮挡,手上的手垂在一边,上面的纱布已经被鲜血给浸湿了,他只是一只手抱着她,却是不愿意让她就这样走掉。 “我只是来看你死没死。” 初樱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便试图要强行离开,可是他根本就不让,环着她的脖子,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不许走,尽然来了,便不需走了。” “请王上自重。” “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无需自重!” 他强词夺理,初樱心中有一股无名火,可是又怎么都发不起来,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无奈感。 不管一开始初樱的态度有多强硬,到最后都会成为很没有力量的绣花枕头,对于夜南冥,总是如此,一直以来,亦是如此。 可是她也不知道,其实,她也是夜南冥的软肋啊,从一开始想要到现在,他都从不曾放下过她,当初刚恢复记忆,就算在记忆里以为她曾经和夜离澈发生过种种,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原谅她,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她。 “小樱,帮我处理伤口!好不好?” 他试探性的问出口,为了能将她留下来想尽了各种理由,为何一直不好大夫处理伤口,因为他只是想上演一场苦肉计,让她来看自己。 为了见她,为了让她来见自己,他连苦肉计都已经用上了。 初樱停了片刻,缓缓转过头,从他怀里出来,望着他,突然问道:“这就是你一直不找大夫来得原因对不对?” 她问他,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心虚,“这样你便会来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初樱有些冒火,难道这样真的很好吗? 她想不明白,夜南冥是从什时候开始,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段了? 夜南冥看着面露愠色的初樱,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苦涩,“若是能用苦肉计让你来看寡人一眼,这苦肉计,多用几次,寡人都愿意。” 他说完朝她苦涩一笑,“小樱,寡人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回到寡人身边,寡人愿意只守着兖州大陆,不扩张,不侵吞,不统一,可好?” 他都已经做出这样的让步了,她应该就会答应自己了吧。 他如是想着,满怀期待的望着初樱,等待着她的回答。 初樱看着面前的夜南冥,满脸的真诚和期待,亦是带得最后的妥协,但凡是看到的人,都会心疼不已吧。 可是,她……不想再心软了。 错过目光,淡声道:“我帮你处理伤口!” “小樱!” 夜南冥喊了一声,见她可以回避,似是已经猜到了结局,无奈的笑了笑,垂眸到:“没事,寡人会等你,你为寡人受了那么多委屈,寡人无论等你多久都不为过。”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缓声走到橱柜前,打开橱柜,从里面取出医药箱,抱着走到床边,道:“过来躺着吧。” 夜南冥转身,见她正打开医药箱往外面拿东西,眼神恍惚了一下,喉结上下动了动,走上前去。 初樱这才看到他竟然连鞋子都么有穿,忍不住鼻子一酸,心中一阵苦涩,刚才,一定是很害怕她就这样走了吧,所以才会情急之下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夜南冥在床上坐下,初樱看了一眼他的身子,放下手中的镊子,起身,从地上捡起衣服,上前给他披上,然后弯腰将鞋子捡起来放到他脚下,“穿上鞋子吧。”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伤情了,夜南冥不经意间忍不住湿了眼眶,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没有穿鞋子,而是直接靠在床上,将脚放了上去。 他怎么忍心让她给自己穿鞋子,自己已经亏欠她那么多了,怎的还是受得起她的这般温柔。 初樱顿了一下,放下鞋子,起身去重新洗了手,先拿起剪刀,看着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一团肉,都没有了,旁边累开了好几道口子,想必是自己当时推他那一把,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刚好是按在他的伤口上的。 将上面缝针的线拆掉,用棉花沾了酒,望着他,“会很疼,你忍着点!” 必须要用酒消毒,不然伤口会感染。 “我没事,来吧。” 他坦言道,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似是根本就不当回事。 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刀口上添血活过来的,不然早就死在朝党斗争中了。 初樱抿着唇不说哈,用棉花轻轻的去擦拭他的伤口,刚碰上去,就看到夜南冥那一块的肌肉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心脏也有些忍不住抽了一下,淡声道:“忍着点,很快就好。” 她咬着牙,将伤口里的血瘀全部清洗出来,放下被染得血红的棉花,望向夜南冥,只见他额头上早已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放下镊子,拾起桌子上的毛巾,替他擦汗。 第八百四十章 一步步主动 夜南冥的身子就是这样突然一僵,见初樱并没有看自己,而是非常冷静的专注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下意识的低下头,让她可以看得更清楚,这样,自己也可以离她近一点。 初樱帮他擦了汗,放下毛巾,思索再三,道:“让郁尘进来帮忙啊吧。” “不行!” 夜南冥直接给否定了,表示不想要郁尘,“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很少做这种事情,我等我给你缝好了,你会痛死。”初樱好不隐瞒的说出自己之所以要让郁尘进来帮忙的原因,却是忍不住酸了一句:“王上圣体金贵得很,我怎敢拿王上做实验。” 说话间目光却不去看夜南冥,而是一直看着他的伤口,分外专注。 “寡人是自愿的。” 夜南冥深情凝着她,柔声开口,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她已经缝了一针了,眸子一震,合着,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根本就没有忍不忍心这么一说,他看她的样子,挺忍心的。 “你再多说几句话 ,不要看着我。” 她见他不说话了,直接催促道,让他不要停。 “你要寡人说什么?” “随便!” 她好似也没有空搭理他,说话间,又是一针,动作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夜南冥强忍着疼痛,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腿,初樱身子猛地一震,手上一用力,痛得他没忍住轻嘶一声,发出一声闷哼。 “你别乱摸,待会儿弄疼了别怪我。” 她提醒道,看上去俨然一个没有感情的大夫,夜南冥嗯了一声,“寡人须得抓个东西。” 他看着她,嘴唇都疼得有些发白,初樱也不忍心再刁难他,并没有让他将手放开,“你再忍一会儿!” 夜南冥看着她专注的模样,那已经布满了汗水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那笑,是久违的欢喜。 曾经何时,能这样看着她,都成了奢望。 所以说,老天待他不薄,让他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再次跟她重逢,让他有机会可以再次将自己的满腔思念诉说给她听,让他有机会可以弥补对她的亏欠,让自己可以继续爱她…… “小樱,缘缨殿的樱花树长了很高,寡人在树下学着你的模样埋了许多樱花酿,如今想必已经可以喝了。” “樱花酿一次不能埋太多!” “寡人将整个王宫都种上了的樱花树,且都埋了樱花酿!” “那王上可能要喝上一辈子才能喝完了。” “朝儿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喊的母后,为着这事,寡人暗自神伤了许久,总觉得朝儿是不是不甚喜欢寡人。” “王上想多了!” “上次你吃的蓝莓酥是寡人做的,朝儿说你觉得很好吃,寡人还会做樱花酥,桂花酥,草莓酥……总之,会做很多吃的。” “那只能说明王上多才多艺!” “小樱,遂寡人一起回去可好?不然,寡人就住在南疆,陪着你可好?” 若是可以,他甚至愿意将都城迁到南疆来,只是这样,初樱不会愿意,因为那就意味着,南疆要被归入兖州大陆的疆土。 初樱没有再回答,而是将最后一针缝好,剪掉线,用纱布将其包扎,动作娴熟,看得夜南冥心中一阵酸楚,应当是自己亲手处理过很多次伤口才会这么从容自如吧。 他抓着她的腿的手缓缓抬起来,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可是她却突然起身,三两下将东西全部收好,看向夜南冥,目光恢复一如以往的冷漠。 “天气凉了,王上将衣服穿好,不要乱动,我先走了。” 说完将医药箱提起来,放回原处就要离开,却别他喊住了。 “小樱,不要走……” 初樱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坐在床边的夜南冥,“王上,我们此生都不再可……” 就在她开口的时候,夜南冥突然腾身而起,扑了上前,当她还没将话说完之前堵住了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一只手拦着她的腰,单手抱起来,初樱怕摔倒下意识的搂住他的步子,这正中了他的下怀,转身直接朝床榻走去。 初樱反映过来慌忙想要下来,却被他丢到了床上,自己整个人顺势凑了前去,将他禁锢在自己的一臂之间,另一只手受了伤,使不上力,就轻轻靠在床上,拦着她,不让她逃。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你的手了吗?” 初樱恼怒不已,刚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她就跟自己来这一招,简直让人气愤不已。 “若是你都走了,这手,不要也罢了。” 他凝着她,声音有些喑哑,初樱望着他,好看的喉结上下动着,似是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将她不挣扎了,慢慢探下去,轻轻将自己有几分冰凉的唇印上她那软软糯糯的唇。 初樱咽下了自己所有的拒绝,当他那温凉的唇贴上自己的唇的时候,她突然有点心软了,可是当她一闭上眼睛,他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又都附上脑海,让她不得已的想要拒绝他。 可是这一次,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轻轻抚上她的脖颈,顺着那好看的锁骨轻轻画了一个圈,初樱突然被惊起一阵战栗,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你住手!” 她从严警告,让他不要做过分的时候,可是夜南冥若是在这个时候这么这么君子的话,他就不叫夜南冥了。 夜南冥根本不听,那只手根本就没有停下来,顺着那锁骨缓缓下滑,顺着腰肢,轻轻一拉,便将衣带解开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翻脸不认人 初樱一愣,立马伸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不让他得逞。 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动弹,自己的一双腿被他的腿压得死死的,压根儿就使不上力。 “我让你住手,你听到……唔……” 他索性堵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转瞬之间,她身上的衣服就不翼而飞了,接着被子被拉过来,从上之下将两个人笼在里面。 被子之下,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就不翼而飞。 那种皮肤接触的触感让她一阵紧张,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不是时间久了,有些紧张?” 都这个时候,他还不忘邪恶的问她,问得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初樱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急忙想要从他怀中退出去,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威胁到:“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 “夜南冥,你卑鄙!” 初樱瞪着他,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卑鄙便卑鄙吧,寡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此刻,他便只想要拥有她,想要占有她,想要得到她的一切,已经无所谓卑鄙不卑鄙了。 不然,他真的快要被她的拒绝给逼疯了。 “你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因此而原谅你!反而会更加讨厌你,更加恨你!” 她一字一句的强调道,那眼神冷漠,却带着掩不去的迷离,听来实在没有几分说服力,初樱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很有力量,但是她不能就这样成为待宰的羔羊。 “小樱,我会等到你原谅寡人的那一天的。” 他说完,不顾她的反对,毅然封住了她的唇。 初樱想反抗,可是一想到他手上的伤,若是再折腾一便,定会变得更加麻烦,如此一来,她都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可是,在她还在思索脱身之际,身子却是猛地一抽,拱起身子,那种不适应感,让她整个人所有神经都绷紧了,惊慌的望着夜南冥,可是他脸上却是刚得到满足之后的迷离,咬着她的下嘴唇,那呼吸渐渐紊乱。 幔帐似是有意识一般一层层落下,账内香软一片,那被子之下,是两具分离已久的灵魂,此刻正享受着契合的愉悦。 初樱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那线条分明的肌理更是让她有片刻失去理智,明明都已经受伤了,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难道是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不成? “小樱……” 他轻声呢喃着,声音低沉喑哑,染了此时此刻的想要更多的贪心,听起来却更加的吸引人了。 初樱张了张嘴,就被他给再次吻住了,直接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外面,台阶上,永朝和郁尘并肩坐着,望着缓缓下坠的太阳,脸上都是安静的神情。 “郁尘,父王和母后为何还没出来?” 永朝突然扭头,小声询问到。 方才郁尘叮嘱过他,不可以大声说话,不然会吵到里面的两个人。 郁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那我们要不要敲门进去看看?父王身上有伤,必须要请大夫。” 他脸上满是写着担心,想来他和永夕也差不多,当初没有重逢的时候,一个为了自己的娘亲操碎了心,一个为了自己得父王操碎了心。 之前也不觉得夜南冥这么不让人省心,如今方才发现,原来也不是个省心的人。 郁尘想都不想就连连摇头,“王后就是最好的大夫,用不着我们担心。” 对于夜南冥来说,最好的良药恐怕就是初樱了,只要有她在,手臂上的上对他来说兴许都不是事了。 永朝愣了一下,一脸的惊讶,竟没想到,自己的母后还会医术。 “那我们是要这样一直都等下去吗?” “小世子若是累了便可以回去休息了,属下在这里守着。” 两个人这个时候都还没出来,特别是依着初樱的脾气,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被自家王上拿下的可能性已经变得很大了,毕竟,之前,她每每都是来了就走了,抑或是根本就不见。 永朝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待会儿若是父王把母后惹生气了,我还可以哄哄母后。” 他如是说着,想来也是不放心,好不容易两人可以在一间房子里待那么久,可不能错过这历史性的一刻。 郁尘抬手拍了拍他的的肩膀,安慰道:“小世子放心吧,王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舍得让王后生气了。” 说来,他对初樱,也是心怀愧疚的 ,当初夜南冥为了拿下宁国,接受姬徽月的殷勤的时候,他并没有拦着,但是就知道若是初樱知道了,肯定会非常伤心的,可是还是任由夜南冥任性而为。 一大一小坐在石阶上,耐心的等着,可是一眨眼,太难都黑了,初樱都没有出来,郁尘的心情越来越激动,能共处一室这么久,无论如何都有七成了。 房间里,夜南冥楼着初樱,身上是没有干完的汗水,整个幔帐之内,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腥味。 初樱背对着他,不愿意去看他,扯过自己的衣服,直接丢了一件盖住他的头,然后起身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夜南冥含笑拉下衣服,就看到她曼妙的背影,由不得又是一阵心动。 初樱回头拿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一把把他手中的衣服扯过来,穿上掀开幔帐就要走。 “你就这样走了吗?” 夜南冥从后面突然问她,初樱停下来,就听得他道:“难道把寡人吃干抹净了就不负责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故意 初樱脸上神情滞了一下,脸上瞬间热了一片,并不回头,眸色微漾,夜南冥却已经是坐了起来,望着她,道:“如今你倒是没有受一点伤,行动自如,完全不用顾虑寡人是否能起身,是否能穿衣服……” 他说到这里,忽的停下来,叹了一口气,颇为心伤道:“你且走吧,顺便让郁尘进来帮寡人更衣!” 那话说出来,在初樱听来,却明显是故意的。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就看到他起身准备下床,之前在被子里的时候她勉强还能接受他这个样子,但是如今就这样直直看到了,难免有些让人脸红。 走上前捡起地上的衣服想要去给他穿上,刚捡起来就听到他说:“这些衣服都脏了。” 初樱拿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放下,起身向衣橱走去,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赶紧的衣袍,转身朝夜南冥走去。 “手抬起来!” 极不情愿地的开口道,脸上表情明显也是不痛快的。 “身上全是汗,就要穿衣服吗?” 夜南冥抬眸望着她,那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可是在初樱看来,一切都是故意而为之。 “你穿不穿?” 她表示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被耗尽了,若是再不穿她就真的要走了。 夜南冥有些委屈的样子,提出自己最后的要求,“你让郁尘大一盆热水来,帮寡人擦一擦身上的汗水。” 初樱直接一把将衣服全部丢到他面前,转身往外走。 刚打开门,门口坐着的一大一小就齐刷刷的回过头,望着她,初樱身子一僵,有片刻 的慌乱。 “祭司大人 !” “母后!” 两个人齐刷刷的起身,喊了一声,初樱的脸上看上去有些不自然,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郁尘,强装淡定道:“打盆热水进去!” 郁尘:“……” “郁尘遵命!” 管他是什么原因,先答应下来再说,初樱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想到竟然跟房间里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厮混到了这个时候。 抬步就要往外走,永夕估摸着这会儿肯定在到处找她了。 “母后要回去了吗?” 永朝望着初樱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 初樱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向永朝,突然觉得有些愧疚,郁尘吩咐丫鬟去打热水,立在一边,永朝就那样满怀期待的望着她,似是希望她不要走。 “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让她留在这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永朝显然有些犹豫,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了,等父王身上伤好了儿臣再去母后那边跟母后一起过夜。” 他显然是放不下夜南冥,想必这个儿子当得也是实在辛苦,整日里都得操心自己的父王。 初樱听罢,遂点了点头,为了掩饰自己对永朝的心虚和愧疚,遂道:“明日我让夕儿来陪你!” “多谢母后!” 永朝跟初樱行过礼,初樱方才转身,离开了揽月殿,等到出去之后方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转身,便是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臻,一愣,停了下来。 顾臻远远地看着她,并没有走近,但是看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初樱在片刻修整好情绪之后太不走上前,走到他面前停下,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见天黑了你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便找了过来,门口侍卫说你在里面,想着进去或多或少会有叨扰,便在外面等你。” 顾臻开口解释道,然后不等初樱开口就笑道:“既然出来了,就回去吧,夕儿还在等你!” “她还没休息?” “天刚黑不久,她还在等你回去,说要和你一起睡。” 顾臻开口道,却也无意提醒了初樱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大抵是初樱自己忘记了时间,以为已经很晚了。 初樱嗯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走在他前面,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顾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的苦痛。 一路无话,初樱走进去就看到永夕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跟刚才永朝的姿势是一模一样的,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喊了一声“娘亲!”起身就跑了过来。 初樱张开手拥她入怀中,将她抱起来:“怎么坐在地上?”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等第一时间看到娘亲回来了啊。”永夕满脸天真,将头埋进她怀里,蹭了蹭,“娘亲今日去哪里了,为何现在才回来?” 说完鼻子却是在她身上猛地吸了吸,然后一下子直起身子,笑道:“我知道了,娘亲去了好看叔叔那里对不对?” 初樱:“……” 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身上还有夜南冥的味道不成? 看着永夕,“你怎么知道?” “因为娘亲身上有好看叔叔身上的香味啊,淡淡的,有一点点中药的清香……” “夕儿,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永夕一脸认真的分析着,初樱只觉得听得脸上瞬间又热了一片,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顾臻,实在是让人难为情,赶忙开口试图阻止永夕。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鼻子居然这么灵,这都能被她闻到。 回到房间,让永夕早点睡,命小芝给自己准备了衣服,便要去泡温泉。 小芝要跟着去,被她留下来了,让她照顾好永夕,自己另外带了几个丫鬟去了温泉池。 顾臻留在寝殿,坐在屋顶上,望着令人有些压抑的夜幕,脸上挂着些落寞,还有复杂矛盾的情绪。 他心中明白,初樱在揽月殿里呆了那么久,肯定是有原因的。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夜南冥的主动 至于初樱和夜南冥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他不想去猜,也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是希望初樱能够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去处理她和夜南冥之间的关系的。 如今就是因为这样矛盾的心里让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而且他亦是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跟上官木离说起这件事情,他答应过上官木离,不会再让初樱再受委屈的。 揽月殿,夜南冥看到端着热水进来的是郁尘的时候,整张脸瞬间就垮了下去,虽然没有第一时间问初樱是不是走了,但是如今郁尘出现在这里,到底走没走猜也猜到了。 “王上,王妃让属下端热水进来。” 夜南冥已经自己穿好了里衣,淡淡应了一声,“寡人知道了,放哪儿吧。” 郁尘见他的表情,再加上一进门就看到的一地狼藉,心中其实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几分,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什么,赶忙将热水放下转身出去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带上了门。 可是刚带门上就听到里面的夜南冥喊了一声:“进来!” 郁尘顿了一下,似是在想到底是不是在喊自己,周围环顾了一周,院子里只有由北齐陪着的永朝,推开门进去,恭敬道:“王上有何吩咐?” 夜南冥冷着一张脸,似是有一丝犹豫。 郁尘立在门口,等着夜南冥的回答,见他久久不说话,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想问却又因为面子问题问不出口一样。 “王后已经回去了,可是要让属下去请她过来?” 既然他说不出口,他便帮他说了,却是被夜南冥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不必!” “顾臻在外面等了一晚上,是陪着王后一起回去的。” 郁尘见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想了一下,将顾臻在门口等初樱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夜南冥一听,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更加不好看了,“派人去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王后吗?” 郁尘问道,话音刚落,却是一道冷冽的目光突然射了过来,他身子一僵,赶忙回到:“属下这就去!”说完就赶忙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的永朝看到郁尘这么火急火燎的出去的时候,一路目送着他出了门,好奇的问北齐:“郁尘这是要去哪里?” “小世子没听到吗?王上方才说是要知道王后现在在做什么。” 北齐脸上挂着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心里想着,或许今天过后,自家王上和王后的关系应该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永朝一回头就看到北齐在笑,瞬间就更加疑惑了,“你在笑什么?” 北齐看着面前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永朝,想了想,“小世子希望王上和王后快点和好吗?” “当然希望啊。” 永朝想都没想就接过了话,就听到北齐跟着点头,“属下也很希望,所以啊……”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凑近永朝近了些,一脸神秘,“依照着今日这情况来看,王后原谅王上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永朝瞪大了眼睛望着北齐,想要得到确定的答应,“难道是因为母后今日在房间里和父王呆了很长时间吗?” 北齐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点了点头,永朝那张开始还满含期待的脸瞬间堆满了笑,腾地一下就蹿起身来,开心的跳了起来,欢喜无比,却是被北齐一把拉了下来,朝他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房间里面,示意夜南冥还在里面,须得低调一点。 永朝立马一脸明了的捂住嘴巴。 初樱泡在温泉里,背靠着池壁,头微微往后仰着,闭着眼睛,似是要将一身的疲倦全部洗干净。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今日和夜南冥发生的荒唐事情,只觉得事情越来越乱套了,一开始都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这么不可收拾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身子慢慢下沉,沉入温泉之中,似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让自己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她不断用之前说经受的一切来说服自己千万不要动心,千万不要再有任何动摇。 可是腰间却突然多了一只手揽住了自己,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在水中格外清晰的脸,眸子猛缩,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是看到他那只受了伤的手此时此刻也泡在水里,睁抓着自己乱动的手。 她猛地往上浮出水面,夜南冥也跟着浮出水面。 初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怒声质问道:“你是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手了是吗?”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真的被气到了,瞪着夜南冥。 夜南冥见状,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反声道:“寡人还想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把自己溺在水中是要做什么?”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淹死在这里?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刚才看到这一幕他也没想这么多,行动早已经快于意识了。 初樱没好气的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我会那么想不开,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没有死,还会想着在这温泉里淹死?” 她说话真的无时无刻不是带着刺的,刺得夜南冥心里一阵一阵抽痛却又无可奈何,不能还嘴。 可是他此时此刻却不是很计较她的话到底有没有刺,而是愣愣的盯着她看,因为她此时此刻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轻纱衣,被水湿透之后就仅仅的贴在身上,将曼妙的身材勾勒得完美不已,令人根本就挪不碍眼,但凡是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画面,更何况是一直都没有存着正经心思的夜南冥。 第八百四十四章 说清楚 初樱见他眼神有些不对,而且根本就没有回答自己,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时候,顿时怒气中烧,长袖一挥,瞬间激起一阵水花,自己则迅速弯腰捡起一边的外衣裹在自己身上,而对面的夜南冥避之不及,溅了一身水。 “出去!” 她背对着他,侧过头,厉声道。 可是某人却是已经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有些委屈的望着初樱,沉声道:“寡人也很累,也想泡个温泉,而且你方才的模样,已经……” “闭嘴!” 夜南冥冷声开口,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说话也没有丝毫客气可言。 “王上,请出去吧!” 身后突然传来了顾臻清冷的声音,夜南冥脸色一僵,对于顾臻的突然出现打扰自己好事显然很是不满,冷声道:“寡人与自己的王后的事情,还希望顾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这话,权当是警告了,可是顾臻根本就没有当回事,脸色冰冷,径直走上前,朝初樱走去,夜南冥抬手想要拦住,顾臻却是如一阵烟一般闪过了,走到初樱面前,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想要搂住她的肩膀,却被初樱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顾臻双手动作顿了一下,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 初樱拉了拉披风,尽可能的见自己包完,变头也不抬的朝外走,既然夜南冥不走,那就她走了好了,只要两人不处在一个地方就好了。 意料之中的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 “还请王上让开!” 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随即抬头看着夜南冥一眼,那眼神的淡漠让夜南冥心中一凉。 再看看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顾臻,夜南冥却莫名的觉得那是对他的挑衅,沉声丢下一句:“寡人的手臂因你受伤,于情于理都应该要负责的。” 说完就微微屈身将初樱抗在减半上,转身就往回走。 “夜南冥,你放我下来!” 初樱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种,脸色顿时就变了,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放自己下来。 “除非你杀了寡人,寡人才会放你下来。” 夜南冥一脸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气势,扛着她一路往回走,完全将愣在原地的顾臻给忽略了。 顾臻就那样愣愣的僵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这一次,真的是,他想错了吗? 一开始他以为,只要初樱不做搭理,夜南冥就会知难而退,他以为,只要初樱冷眼相向,夜南冥就不会苦苦纠缠,他以为,身为九五之尊的夜南冥,不可能会做到这一步的。 可是,说到底,都是他错了。 不仅是错了,而且是错得很离谱。 初樱被夜南冥一路扛着回了揽月殿,永朝和北齐听到外面的动静慌忙出来却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而此时,郁尘也是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看着二人,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又要闹哪一出。 “夜南冥,放我下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初樱被逼急了,一路回来,她心脏都快要被颠出来了,这个男人却是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根本就不予考虑。 一听到她要把夜南冥给杀了,永朝几乎是顿时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抓紧了北齐的手,一脸紧张的望着已经进屋的两个人。 “不会的不会的,小世子不要担心,那只是王后开玩笑的。”北齐见永朝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赶忙出言安慰道。 “可是我之前没有见过母后开这样的玩笑。” 永朝依旧是惊魂未定,强调道。 北齐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将永朝抱起来转身进了偏殿,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小世子有所不知,这世界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爱之深责之切,每对夫妻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可能这就是王上和王后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吧,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永朝听完免不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必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居然这个样子可以是在解决问题? 另一边寝殿里,初樱被夜南冥扛进屋就一直接丢到了床上,初樱甚至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好似就在下午,自己也是这样被某人强行给…… 夜南冥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还不忘威胁道:“你若是敢走,寡人必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拦你,若是不幸死了,你便是谋杀亲夫,若是……” “夜南冥,你不要脸。” 初樱气极的等着他,夜南冥却不以为意,“在自己夫人面前,不需要脸皮。” “我说了我不爱你了!” 她瞪着他,大抵是被逼急了,脱口而出,而夜南冥却是突然就愣住了,像是定住了一样,怔怔的看着她,眼里的难以置信,到慢慢的惊慌,不知所措…… 所有的情绪,几乎是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之前,她也会说这样的话,可是每当她说到一半就被他给堵住了,不准她将剩下的话说完,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来得及,没有来得及,去阻止。 她可以说任何难听的话,但是却唯独不可以说出这句话来。 初樱看到他脸色慢慢发生变化,慢慢变得僵硬,慢慢变得痛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说得有点重了,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已经收不回来了。 犹豫了一下,微微叹气,当她看到夜南冥的眼眶慢慢变得湿润的时候,心脏猛地一抽,马上低下头去,“我都说了,我们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你何苦要这样苦苦勉强,就算再勉强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快乐,你也会难受的不是吗?”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不要寡人了吗? 初樱说完抬头望着他,再次叹了一口气,“王上,我知道你此行是为了寻我,但是希望你也能明白,破镜难重圆,很多事情,错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她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着,可是心中却是无比的痛苦的,她亦是知道自己这些话伤人,但是若是不说,以后,只会更加伤人。 夜南冥只是红着眼眶看着她,一直没有说出半个字,知道她说完,沉默了良久,他方才哽咽出声,“小樱,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初樱闭了闭眼睛,语气淡漠,“若不是真的,在王上来找我之时,我就该跟着王上一起回晟州了,抑或是,在幽冥世界里的时候,就不会戴着面具拒不相认了。” “那你为何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寡人?” 他双眸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目光没有从初樱身上挪开过半刻,就算是到现在,他都还心存希冀,他希望初樱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初樱微微抬眸,望着他,思索片刻之后,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不希望朝儿没有父亲!” 她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完全是因为不想看到朝儿在没有娘亲陪伴的情况下再失去父亲,至少,这是她给夜南冥的回答。 夜南冥不住摇头,“不会的,小樱,你当时吻了寡人,你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只是还在生寡人的气对不对,只是还没有原谅寡人对不对?” 夜南冥神色有些紧张着急,试探性的一下追问道,换来的却是初樱的摇头,“不是的,都是真的。” 她望着他,目标异常的坚定,却是让夜南冥心中越来越心慌。 说完,见夜南冥没有了反应,她便起身,身上衣服还是湿的,自己刚在坐的地方也湿了一片,她要走,这一次,夜南冥没有再留。 初樱从他身边经过,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也格外卖力,她甚至可以想到夜南冥此时此刻脸上的痛苦,她亦是难过,可是相比较于难过,她更多的,是想要解脱。 这段感情,终究是不能走到最后,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开始了,也免去了将之前经历过的痛苦再重新经历一遍。 有些苦痛,一遍就够了! “小樱,你当真,不要寡人了吗?” 夜南冥没有转身,背对着她,突然开口,声线低沉喑哑,哽咽难当。 初樱在门口停下来,也没有转身,更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而仅仅只是停留了片刻,便抬步,跨过门槛,离开了。 郁尘见初樱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看她脸上的深情似是不对劲,心脏瞬间就提了起来,像是害怕就此错过什么机会一样 ,刚忙上前喊了一声:“王妃!” “去请大夫给王上处理伤口吧。” 初樱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出去了,留下郁尘一人凌乱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等看到不到初樱的背影了,方才反应过来,慌忙不上阶梯,上前敲了敲门,虽然心中着急却又不敢马上前去。 “王……” “滚!” 才刚开口,就听到里面一声低沉的怒吼,郁尘身子一震,顿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赶忙转身想要去追初樱,等他出门的时候却是再次看到了她和顾臻在一起。 不知道为何,一直以来,顾臻一直这样阴魂不散的存在在初樱身边,他停下里,看着顾臻站在初樱面前,似是要带她离开。 “王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里的勇气,突然大声喊了一声,初樱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脸上却是早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王后真的不肯再原谅王上一次吗?” 他开口问她,初樱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微微叹了叹气,方才回了一句:“无所谓原不原谅,只是缘分尽了罢了。” “那小世子呢,王后难道要让小世子和小公主永远这样一个没有父亲一个没有娘亲吗?” “所以我允许朝儿每年前来探望!” 她语气平淡沉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就好像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早已经安排好了的一样。 其实郁尘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初樱也是刚刚才想到罢了。 说完,她便转身,跟着顾臻一起离开了。 郁尘立在原地,一种无力感深深袭来,就在他们都认为一切都有好转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回去之后,初樱直接进了房间,说是要休息了。 顾臻不打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似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初樱原以为夜南冥都已经听到自己那样说了,肯定会准备回晟州了,可是他那边却并没有消息。 初樱也不着急,毕竟自己已经讲话说得很清楚了。 南莫来的时候,她正陪着永夕在花园里晒太阳。 “祭司大人,九凤来了。” 南莫禀报道,初樱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满,“又来了?” “是的,说是奉了圣女之命,前来照顾小公主,直到她回凤凰寨为之。 “娘亲,我不想回去,不想被九凤照顾!” 永夕一听,立马抱住初樱的手臂,一脸的拒绝。 初樱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看着南莫,“听到了吗,去告诉她,夕儿不愿意,让她们先回去,等时间到了,自然会回去。” “娘亲,夕儿不愿意回去了,夕儿想跟好看叔叔和娘亲还有哥哥一起去晟州。” 永夕说的一脸的幸福天真,大抵是已经在幻想一家四口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了。 “你想去回话。” 初樱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将南莫打发走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九凤的到来 等南莫走了,初樱方才回过头来,看向永夕,柔声安慰道:“夕儿,娘亲可以答应你尽量不让你回凤凰寨了,但是你也须得答应娘亲一件事情。” 她尽量让自己已经不那么平静的情绪耐心些,看着永夕。 永夕抬眸望着她,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夕儿一定答应娘亲!” “不要再提去晟州的事情!” 她果断开口,永夕却是瞬间一愣,立马想将自己刚才说的话收回去,可是已经晚了,只见初樱指着她的额头,一脸认真的提醒到:“你方才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南疆的公主,岂有去晟州的道理?” “可是娘亲是要跟好看叔叔成亲的啊。”永夕不甘心,据理力争,却只听得初樱反问一句,“谁说的我要与他成亲了?” 永夕眼珠子转了一圈,思来想去,灵光一现,“之前在双鸳阁好看叔叔就接住了小芝帮娘亲扔下去的荷包。” “那就让小芝去嫁去。” “这……” 对于初樱这个回答,永夕也是一愣,适逢端着糕点过来的小芝一听吓得顿时打翻了手中的糕点盘,母女俩听到声音回头,结果小芝扑通一声就在初樱面前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祭司大人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跟小公主一起胡闹,擅作主张替祭司大人招夫婿。” 一提到招夫婿,初樱就有些头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你作何被吓成这般模样,快起来吧。” “可是,可是,祭司大人方才说要让奴婢去嫁给王上,奴婢就算是修十辈子的福分,也抵不上啊 。” 初樱:“……”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丫头便是信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当什么真?再说了,若是真的把你嫁过去了,我与夕儿谁来照顾?” 还不容易碰着一个这么机灵的丫鬟,若是真的嫁人了,上哪儿再去找另一个? 小芝一听,顿时不觉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吓死奴婢了,这辈子奴婢哪儿都不想去,只想留在祭司大人和小公主身边,一辈子伺候着祭司大人和小公主。” “话可不能这样说,到时候遇到了如意郎君还是要嫁人的。” 初樱笑道,随即看向永夕,笑道:“小芝到时候成亲的时候你便去当花童,怎么样?” “好啊好啊!”永夕一听说当花童这么新鲜的事情,瞬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把刚才初樱跟她说的话完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祭司大人,九凤不肯走,说是要见小公主一面。” 南莫匆匆而来,开口禀报道,初樱原本还满是笑容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似是还有些不满,“为何非要见夕儿?” “九凤说了,若是见不到小公主,便不走!” 看得出来,南莫一定是已经经历了,毕竟凤凰寨的人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带她进来吧。” 淡淡开口,说完看向永夕,“待会儿见到九凤,就说等你生辰过了再回去知不知道?” 永夕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娘亲放心吧。” “记住,千万不要提什么去晟州的事情知不知道?” “为什么啊 ?” 永夕有些不明白,别初樱这么一提,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刚才答应她的事情,顿时又是一阵后悔。 初樱无奈的捏了捏永夕的鼻子:“我的傻闺女啊,你圣女姑姑凤凰寨都不想让你出,若是听到你说你要去晟州,岂不得马上将你抓回去?” 一听到要把自己抓回去,永夕立马钻进初樱怀里,“夕儿知道了,夕儿绝对不说,夕儿才不想回去。” 远远看到九凤由南莫带着过来,初樱示意永夕不要再说了。 “九凤见过祭司大人,小公主。” 九凤前来,恭恭敬敬的行礼,目光却是不离永夕。 永夕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往初樱怀里靠了靠。 “不知道执事见夕儿所为何事?” 初樱搂着永夕,开口问道。 九凤被她一问,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呈到初樱面前,道:“这是圣女命我送下山来的,说是小公主年龄小,气魄不稳,特做了这固魂手链给小公主,可以帮小公主稳住魂魄不置于像小世子之前那样被人勾走了魂魄。” 初樱看着她手中得檀木盒子,并没有身后去接,而是淡声道:“真的是有劳圣女了,南莫,将东西收下吧,等晚上夕儿洗完澡再戴上。” 南莫作势要上前去接过那盒子,可是九凤却不打算给,“圣女让我要亲眼看着小公主戴上才行,如此一来,她老人家方才放心。” 初樱一听,脸色暗了暗,看着她手中的盒子,示意南莫打开,却是九凤自己先一步打开了盒子,里面确实是一串做工精致,镶缀着精心打磨过的琥珀,跟自己最开始那一串有几分相似。 初樱抬手,将那手链拿起来,放在手心反复看着,“这手链着实是漂亮得很,说完送到永夕面前,柔声问道:”可是喜欢?” 永夕将脸从她怀里探出来,却是在第一眼看到那手链的时候就一手挡开了,那手链就从初樱手中飞了出去,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初樱去看是,那手串已经碎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戴手链!” 永夕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就连初樱都没有反应过来。 九凤第一反应便是去捡那串手链,初樱的眸光扫过她时,明显带了几分冷炙。 第八百四十七章 演戏 但是初樱根本就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到永夕身上去了,有些着急的询问道:“怎么了夕儿?” “不要戴手链,不要戴手链,”永夕不停的哭喊着,说自己不要戴手链,初樱听罢,游戏为难的看向九凤,“九凤执事你也看到了,只能将手链放在这里,等夕儿不闹的时候我再给她戴上。” 九凤自然是看到了,却依旧是不肯放弃,毕竟圣女有吩咐,必须要亲眼看着她戴上手链才行,若是不戴,回去怎么交差? 拿着手链走上前,在永夕身边蹲下来,柔声哄道:“小公主,这手链可是圣女专门为你做的,我们现在就戴上可好?” “不要不要,不要戴。” 永夕立马将脸埋进初樱怀里,虽然看上去有些任性胡为,但是在初樱看来,却是有些颇合她心意的。 九凤没有办法,脸上挂着尴尬,态度也稍稍放软了些,看向初樱,请求道:“祭司大人,您就帮忙劝劝小公主吧,若是属下不亲眼看着小公主戴上这手链,回去便没法交差了。” 她说来也颇为无奈,毕竟是受命与人,自己做不得决定。 “执事也看到了,夕儿如今不肯戴,我也没有办法。” 初樱语气有些不大痛快,随即又道,“你将手链留下,圣女给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大意,等夕儿情绪稳定些了,我自会劝她戴上。” 九凤没有办法了,就算在这里僵持着也不会有结果,永夕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初樱的脾气她更是清楚,思索再三,只得暂时答应了下来。 将手中装着手链的盒子递上前,初樱示意小芝接过来,九凤对初樱拱手揖了一礼,恭敬道:“那便有劳祭司大人了。” “九凤,你回去告诉姑姑,等夕儿生辰过了,便会回去,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永夕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开口道,给人一种就算她现在在隐玥宫,但是并没有忘记黑衣圣女的感觉。 九凤见她还惦记着黑衣圣女,免不了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九凤回去一定将小公主的话带到。” “有劳执事了。” “时间不早了,九凤先告辞。” 九凤跟初樱揖了一礼,然后由南莫带着出去了,连带着南莫一起出去了。 刚见人走得没影儿了,永夕顿时就笑开了,“娘亲,夕儿演得可好?” 初樱眼神里都溢着笑,抬手刮了一下 她的鼻梁,“你呀,可真是为娘的小机灵鬼,怎么就那么懂我呢?” “娘亲不让夕儿去戴那手链的时候夕儿便知道了。” 永夕趴在她怀里,一脸骄傲的模样,倒是一副知母者莫如女的感觉。 初樱心中甚至欣慰,心想着这女儿当真是没白养,没让她失望。 “小芝,把盒子打开。” 小芝上前,将那盒子打开,看着里面做工精致的手链,感叹道:“这手链真的很漂亮。” 夕儿看着那手链,倒是没有几分惊讶地,“姑姑手上自己就戴着这样的手链,而是她内室里还有很多这样好看的琥珀呢,小芝若是觉得好看,下次我便给你带些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奴婢只是说说而已。” 初樱看着那手链上精心打磨过的手链,想了一下,探出一只手将其拿起来,放在手心仔细打量着。 “夕儿,这手链,你想戴吗?” 永夕立马丫头,“不要,里面有虫子,我才不要戴虫子在手上。” 永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初樱看着那琥珀里的一个黑点,只觉得有些好奇,甚至,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可是这种熟悉感到底是从哪来了,她有些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好奇。 “不想戴咱们就不戴,好不好?” 她到也是破天荒的纵容了永夕此时的小任性 ,将那手链放进盒子里,沉声道,“去找个小荷包装起来,让夕儿随身带在身上就可以了。” “奴婢这就去!” 永夕从初樱怀中下来,趴在她的膝盖上,撒娇道:“可是娘亲,我们都没有去看好看叔叔呢。” 初樱:“……” 她真的是越来越发现,永夕越来越三句不离夜南冥了。 “我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便不去了,待会儿让小芝陪你去可好?” 永夕一开始还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故作勉强的答应了,点了点头,“好,那我去跟哥哥玩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当然可以!” 她回答干脆,自己不去见夜南冥,但是也不能强迫永夕不去见夜南冥,毕竟,父女也是连着心的,从永夕这里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他不让永夕去,依着永夕的脾气,肯定也会偷偷的溜过去,她还不如退而求其次。 永夕去揽月殿的时候刚好看到郁尘指挥着人从外面抬了两箱东西进来,站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郁尘见永夕来了,神色微漾,刚忙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小公主。”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永夕颇为大气的挥了挥自己的小手,指着他身后的箱子问:“这是什么,你们是要搬走了吗?好看叔叔在哪里?哥哥在哪里?” 郁尘面对他问出的一连串问题,组织了一下语言,一一回到:“王上在书房办理公务,这些都是王上需要处理的 公文,小世子在书房里练字,这会儿子还没有结束呢。” 永夕点了点头,“那我随着你一起去吧。” 郁尘赶忙就让到一边,想要让永夕走在前面,自己小心翼翼的在边儿上保护着。 第八百四十八章 娶了她吧 毕竟他自己心中明镜似的,自从自家王上知道了这小公主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对永夕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就连一直被当做宝贝的永朝,一直跟在自家王上身边,也没能有过那种待遇。 果然世上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仔细想想,确实是有道理的。 “王上,小公主来了。” 到了书房门口,郁尘立在门口,敲了敲门,开口禀报道。 一听到永夕来了,一边正在练字的永朝几乎是瞬间来了精神,赶忙搁下笔起身,就看到永夕从外面进来了,而此时夜南冥也搁下了手中的笔。 “夕儿,过来!” 永朝刚张开嘴,结果就别夜南冥抢了先,回头看向他,却是见他原本阴沉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非常柔和了。 永夕看了永朝一眼,走向夜南冥,夜南冥本想抱她,被她拒绝了:“好看叔叔受伤了不能抱夕儿。” 她站在书案前,人还没有书案高,望着夜南冥,那水灵灵的眼睛跟初樱实在是太过相似,这或许,是从初樱跟她说出那些之后,唯一的慰藉了。 “好,寡人不抱你,你坐到寡人身边来可好?” 他态度软了些,却只见永夕指了指一边的永朝,“夕儿可以和哥哥坐在一起吗?等好看叔叔忙完了,我们便出去玩。” 夜南冥看了一眼永朝,默了片刻,点头答应,“自然是可以的。” 他答应了下来,见永夕乐呵呵的跑到永朝那边去,而北齐早已经眼疾手快的搬了一个凳子放到永朝的旁边,将永夕抱上凳子,永朝自己也跟着坐上凳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写的字,再看向永夕,柔声道:“妹妹,哥哥教你写字可好?” 永夕摇头,“我要听故事。” 她对练字可没有什么兴趣,在隐玥宫的时光,一般都是跟着顾臻一起喝酒唱歌听曲儿,虽然顾臻时常不让她喝酒,但是她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喝到的。 永朝一听,竟毫无脾气的答应了下来,命北齐去取几本故事集来看看。 郁尘将刚搬进来的折子规规整整的放在书案旁边,回禀道:“回禀王上,这些都是老太宗命人送来的,说是他最近累得很,看不到这么多。” 夜南冥一听,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似是有些无奈,“老头子怕是早就知道寡人在南疆的事情了吧?” 这些折子,又岂是他真的看不完,只不过是想表达对自己的不满罢了。 郁尘跟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已经知道很久了,一直都是太贵妃拦着,不然应当是早就命人来请王上和小世子回去了。” 依照夜修骥的性子,怎么会放任夜南冥带着永朝在这里待这么久。 “宁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禀王上,属下正是要回禀此事,宁国国主三个儿子,皆于三日前,暴毙而亡!” 郁尘自己说完,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查出来是什么原因没有?”夜南冥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折子,开口问道,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宁国的暗影传来消息,皆是被人杀害的,但是凶手手法高超残忍,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宁国国主担心造成国内恐慌,遂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症,不治而亡。” 郁尘沉声回禀道,心中却是颇有些自己的想法。 夜南冥抬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想法?” 郁尘看了一眼一边正沉浸在话本小说情节里的永朝和永夕,上前两步,压了压声音,道:“属下怀疑和月公主有关。” “你的意思是,怀疑是姬徽月派人杀了他们?” 其实夜南冥心中都明白,郁尘能想到的,他又何尝想不到,但是他想听的,却并不是这个推测,而是另有其他 。 郁尘见他已经猜到了,沉思片刻,道:“属下不敢确定,但是有一点怀疑,晟州王宫中的月公主,到底是不是本人。” 从哪里可以看出,就从她自进宫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在夜南冥面前帮自己的母国受过半句话,亦是没有跟自己的母国有过任何书信来往。 夜南冥手中翻折子的动作突然停住,抬头望着他,眸中透着沉思,”若不是真人,你觉得,她会是谁?” 郁尘见夜南冥看着自己,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属下命人将晟州都找了个遍,一直没有找到霜凝的踪迹,还有,后子奴的下落。” “聂州你可是派人去找过了?” 夜南冥反问,郁尘点头,“属下也派人去找了,当初大殿下出兖州大陆,入聂州的时候,只带着梵听。” 夜南冥抬眼看了一眼一边的永夕,那沉冷的眸子柔和了些许,嘴角勾着幽幽的笑,“到底是谁,过不了多久便知道了。” “属下明白了。” 郁尘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心中是有疑惑的,却是一直都不敢问。 特别是到了现在,夜南冥和初樱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降为冰点,让他更是不敢轻易说起了。 “下去吧,命人准备些吃食。” “属下遵命!” 郁尘出去,夜南冥看向永夕,喊了她一声,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却不料永夕刚攀着椅子坐到他怀里,突然就抬头望着他一脸真诚道:“好看叔叔,你娶了我娘亲吧。” 夜南冥眸色微僵,深色微漾 ,心中却是一片痛楚,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柔声问:“为何突然这样说?” “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好看叔叔和哥哥了,你娶了我娘亲,就是我爹爹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最大的成全 永夕几乎是瞬间化身小迷妹,表达着自己对夜南冥的崇拜和迷恋,夜南冥脸色越发变得难看,那种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磨人了。 垂下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你娘亲现在很讨厌寡人。” “成亲了就不讨厌了啊,方才话本小说里面说了,扶起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只要和我娘亲成亲了,娘亲肯定爱你都还来不及呢。” 永夕真的永远都是坑娘不嫌过分,恨不得立马就将初樱嫁给夜南冥,行礼都免了,直接入洞房的那种,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从小在凤凰寨和那些野孩子们学坏了还是跟顾臻一起话本小说听多了,说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家伙怎么可以懂那么多。 夜南冥听得心中却是愈发的沉重,却又不忍心让永夕眸中那满是希冀的光黯淡下去,只得淡淡的笑了笑,“等你娘亲愿意嫁给寡人的时候寡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娶她的。” 永夕:“……” 顿时觉得头顶一片乌云,她都说了这么多了怎么就说不通呢? “好看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娘亲,话本小说里都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大胆的去追求,我娘亲长得那么好看,你若是都不去追,会是你很大的损失的。” 她从他怀里跳下来,插着腰,有些气鼓鼓的插着腰,“哼,我就知道,你是骗人,你肯定是已经有妻子了,所以才不肯娶我娘亲。” 看到她这样子,夜南冥真的是又难过又想笑,他到底该怎么跟自己的女儿解释,其实她娘亲就是自己的妻子,是晟州的王后。 “妹妹,你的娘亲就是父王的妻子。” 永朝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出言解释道,可是永夕都已经误解了,颇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便好,好看叔叔你可一定要加油啊,尽快把我娘亲娶了。” 合着说了这么久,三个人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 夜南冥只能配合着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尽量快点的。 晚上是夜南冥亲自送永夕回去的,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着永夕,道:“你进去吧,寡人就不进去了。” “为何,到都到了,哪儿有不进去坐坐的道理?” 永夕反声就是一句,真的是完全不会考虑到自己亲娘是什么感受,随时随地都在跟夜南冥和初樱制造机会。 夜南冥是颇能理解她小小年纪就为自己的娘亲操碎了心的良苦用心,但是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只要初樱不来气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不管永夕现在做出多大的努力,一切都要初樱有表示才可以啊。 “不了,你进去吧。” “那可不行!” 永夕想也没想就拉起他的手往里面拽,一边朝里面走一边喊着:“娘妻,娘亲,来客人了。” 夜南冥:“……” 这是什么逻辑? “夕儿,不要胡说,乖!” 永夕刚拉着他进去就看到初樱站在门口,冷着脸看着二人,永夕立马停下来,夜南冥也跟着停下脚步,本来刚才夜南冥被永夕拉进来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拒绝,如此被抓了个先行,更是有些尴尬了。 “娘亲!” 永夕弱弱的喊了一声,也就只有看到初樱本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怂怂的表情,一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 初樱却不看她,若是看向夜南冥,冷声道:“王上圣体矜贵,怎么到这里来了?” “娘亲,是我让好看叔叔进来坐坐的。” 夜南冥片刻沉默,随即十分没有底气的回了一句:“寡人本是打算将夕儿送到就回去,但是夕儿拉着寡人说要进来……” “王上那么大的人了,若是真的不进来,夕儿能耐你何?” 初樱干脆痛快的打算他的话,这才看向夕儿,声音有些不快,却尽量不全部表现出来,“夕儿过来。” 永夕抬头看了一眼夜南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松开他的手,赶忙朝初樱跑去了。 走到初樱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听得初樱也不去看夜南冥,而是直接道:“时间不早了,夕儿要休息了,王上请回吧。” 说完就牵着永夕转身进了寝殿,留下夜南冥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有些恍神。 等人进去了,顾臻从暗处走出来,看着他,一开始并不说话,夜南冥也不说话,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院子里有些安静,丫鬟侍卫都已经褪去了,只留下几个当差的。 “王上,小樱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还望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顾臻先开口,看着夜南冥,沉沉出声,“缘分这事情,强求不来,尽了,任凭你怎么去争取,都无济于事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好一点,不让自己爆发,毕竟初樱曾经遭受的一切,他都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当初,夕儿,是你窃走的?” 夜南冥缓缓抬眼,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开口问道。 顾臻摇头,“小樱是我带走的,夕儿并不是。” “凤凰寨的人也参与了?” 夜南冥换了个话题,顾臻只是礼貌的望着他,随即一笑,“无可奉告!” 说完便转过身去,“王上请回吧。” “寡人会调查清楚,你的来历,还有瞒着寡人的一切……” “我很得意等着王上将一切都弄清楚的那一天!” 那些事件之间纵横交错的关系,哪儿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调查清楚的? 夜南冥走到门口,刚迈出去,就听到顾臻的提醒从背后传来,“王上可曾想过,你的放手,是对初樱最大的成全!” 第八百五十章 黄泉客栈 “成不成全,放不放手,都不是你说了算的。” 夜南冥丢下一句话,抬步离开了。 房间里,初樱看着正在洗漱的永夕,眸中神色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深人静时,她从寝殿里出来,看了看杳无一人的院子,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显然是要出去。 …… 忘川河畔,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给自己打来无尽苦难的迷雾森林,里面仍旧是迷雾重重,你从外面看的时候觉得那里面的雾应该是很淡,但是只有进去的人才知道,那里面的雾是有多大,那是一种遮天蔽日的黑暗。 再回头,看向忘川江面,水里荧光闪闪,曾几何时,她也差点葬身那些恶灵口中。 江面上远处有一点黑色,细看便知那是一叶扁舟,她立在河畔,耐心的 等着对方过来。 那个摆渡灵魂的老翁,不知可还认得她。 眼看着那船靠了岸,却没有灵魂从上面下来,你背对着她佝偻着身子的老翁正在用自己那柄已经上了年纪的船桨在冲着传下敲打着什么,一边打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泼皮无赖,还不快点离得远远的,信不信我将打入这忘川中永世不得超生?” 初樱耐心的等着他停下呵斥声,并不上前插嘴。 等那老翁终于是停下了空中的骂声,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岸边的初樱,那斗笠将脸遮住了一半,只能看到那白花花的胡子,背上披着蓑衣。 “姑娘可是要渡河?” 他声音倒是一点没有变,依旧是那么的慈祥,这么和蔼的老人和和忘川河的名字放在一起,倒是有些不合适,可是真正到了这忘川河畔的人活是鬼,又岂会再在意这些? “麻烦老先生送我过去。” “忘川河不过活人,不知姑娘过去所为何事?” 那老叟似是记不到她了,一如初樱最开始来的时候。 “我去黄泉客栈找冥婆!” 初樱坦言道,并不打算隐瞒,那老叟听罢,似是顿了一顿,盯着初樱看了好半天,方才恍然大悟一般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之前来过的那个姑娘。” 他说完又上前两步,想要做最后的确认,初樱却是自己笑道:“正是我,不曾想老先生竟还记得。” 那老叟听她说完,发出爽朗的小声,虽说是上了年纪,笑声却是中气十足的。 “姑娘,先上来吧的,既然是老顾客,自然是不必拘那些俗礼了。” 他说着,倒是比之前少了几分生疏。 初樱上了船,就听得那老叟询问道:“姑娘这几年可还好?” 初樱想了一下,回了一句:“还好!” “那便好那便好,老头子我倒是以为姑娘以后再不会来这忘川了,竟不曾想今日又来了。” 初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回答,只能含笑不语,那老叟见她不回答,回头看了一眼,似是意会到了,便也不再继续说话。 一叶扁舟缓缓行驶在忘川河面上,下面厉鬼乱窜,却始终无法冲出水面,那水面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似一面镜子,更似一道封印,将那下面的东西全部压着。 那老叟见她望着忘川河面看得出神,幽幽开口道:“姑娘,到了黄泉需要注意的事情不需要我老头子再说了吧。” 初樱收回目光,看向他,礼貌的笑了笑,“我都还记得,谢谢你了。” “不必道谢,都是应该做的。” 那老叟倒是活得通透,似是什么都不计较一般,其实心中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船只靠岸,初樱跟那老叟再次道了谢,便上了岸。 那老叟看到她人走了,方才划着船慢悠悠的离开了。 而此时,忘川河畔,一身玄色游龙曳地华服的夜南冥木然的看着平静的忘川河面,看着那刚才送初樱过去的船只慢悠悠的划回来,眼中毫无波澜。 方才,他是亲眼看着初樱上了那只船,到忘川的对岸去了。 他亦是知道,忘川的对岸,是黄泉,而那黄泉路上,有一家黄泉客栈。 他来过一次,和后子奴一起。 也是在那里,后子奴换了自己的记忆。 可是,初樱为何要去? “公子可是要渡河?” 那老叟靠岸就看到立在岸边的夜南冥,见他迟迟不语,遂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夜南冥嗯了一声,随即抬步踏上船,站在船艄,朝那老叟揖了一礼:“有劳老先生了。” 那老叟听罢,仍即是笑,那船桨一撑,船便缓缓动了。 “今日这忘川河似是有点热闹,老朽已经好几年没有一天之内送过两个活人入黄泉了。” 他一边划船一边跟夜南冥说道,似是要跟他聊天。 “敢问老先生,方才那姑娘去黄泉所为何事?” 他看向另一头的老叟,深知他绝非简单之人,能在这忘川河上划渡船,尤其是能简单得了的? 那老叟听他这么一问,也不先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公子去黄泉做什么?” “去找那个姑娘。” 夜南冥坦言道,那老叟随即笑了起来,“那姑娘啊,去黄泉客栈了。” “多谢老先生提醒。” “不必谢,不必谢!” 那老叟笑着说完,看了夜南冥一眼,等他上了岸,方才笑着提醒道:“公子入黄泉,切记莫回头,莫与路上行人对视!” 夜南冥转过身来,朝老叟揖了一礼,“多谢老先生。” “公子快些去吧,时间不早了,早去早回!” 夜南冥告别了那老叟,便直接上了黄泉路。 而此时,初樱已经站在了黄泉客栈门口。 第八百五十一章 神秘的东西 门口那盏油灯依旧是当年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盏,此时此刻的光芒竟然没有微弱半点,就好像,它可以这样无休无止的燃烧上百年一样。 只是,那琉璃盏璧上蒙上了一层灰,黄泉风沙大,也情有可原。 她微微靠近,将上面的灰吹掉了一层,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沙哑衰老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是冥婆的声音,那老沉得让人耳朵有点难受,初樱没有说话,收回那停留在琉璃灯上的目光,移到那扇老朽的木门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它是怎么能抵挡住这黄泉的风沙 的。 “是我!初樱!” 她沉声开口,没有什么感情,自从上次在晟州医馆里见过她一次,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进来吧”! 冥婆那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似是她早来晚来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迟早都要来的。 初樱推开门,一阵风瞬间灌了进去,吹起房间里的一片腐朽之气,她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随手关上门,冷声道:“你是时候将你这客栈好好打扫一遍了。” 说话间,目光却在四下流转,似是在寻找冥婆人在哪里,将整个大厅都扫了一遍,方才看道冥婆颤悠悠的从柜台下面走出来,手中提着那盏经年不变的油灯。 “等你到时候来了打扫也不迟。” 冥婆幽幽开口,然后走到中间的桌子前停下来,将油灯放到上面,自己跟着坐下去,问:“是什么风竟然将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她说话有些酸,好在初樱并不在意,而是自己跟着上前坐下,语气依旧淡漠:“就是问你,我与他的恩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换言之,是什么时候,才能死在他手上,将这百年来的诅咒给了破了。 冥婆抬眼望着她,那双满是皱纹且浑浊犀利的目光看得初樱几分不自然,就听得她发出鸭子一般的笑声:“老身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想死在自己心爱的男子手中的人。” “那你如今不是见到了。” 初樱没好气的反问一句,随即又道:“告诉我到底还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 冥婆无奈的摊了摊手,那双手里满是污垢,看得初樱胃里都忍不住直翻腾。 “按理说,你和他已经生了一双儿女,且还是龙凤双生子,不是应该希望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怎的竟一心想着求死了?” “你既然不知道时间,问这么有什么用?” 初樱显然不想跟她说太多,她对于冥婆是带着讨厌的,却也是带着感谢的,毕竟,若是没有她,自己也不能改变她和夜南冥的命运。 虽然知道,这对于冥婆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 冥婆见她不愿意说,无奈的他呢里一口气,“你既不愿意说,便也罢了,你将手给我,我大概帮你看看。” 初樱抬眸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只见冥婆一把握住她的手,将油灯拉得紧了些,凑上前仔细看了许久,却是一把推开了她的手,“都没有多久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急什么。” “你的意思是快了?” 初樱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是闪了一下,有一丝丝的动容,目光死死看着冥婆,不知为何,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紧张。 冥婆嗯了一声,起身提着油灯转身准备上楼去,“你在这里等等,我上去找个东西。” 初樱目送着她颤悠悠的抓着扶栏往楼上爬,就只差手脚并用了,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遂起身三两步跨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冥婆停下来,望着她,似是有些好奇,就听得初樱冷声道:“只是不想你太慢了,我还要早点回去。” 说完却是听得冥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有初樱的搀扶,上楼梯已经轻松了一半,“我就说我选的人不会有错,这都还没来就已经开始心疼老身了。” 初樱抿着唇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扶着冥婆上了楼,看着那上面琳琅满目的东西,倒是比下面看上去要整洁一些,至少还有一盏灯。 松开冥婆,等着冥婆去找东西,自己转身漫无目的看着那些摆放着的东西,瓶瓶罐罐,盒子荷包全都有,看起来倒是挺能吸引人的好奇心的。 冥婆此时正趴在一堆盒子里不知道到底在翻着什么,初樱也不去管,顺着那摆着东西展览架一路万千走,目光慢慢移到墙壁上,墙壁上的壁橱里全都是摆着些看上去制作很精致的盒子,只是看那制作盒子的材料就知道不是寻常的交易品,比如十年寿命抑或是什么。 目光一路顺着看过去,最终被两只一模一样的盒子给吸引住了目光,站在那盒子面前,仔细看了看,抬起手想去拿下来看看。 拿下其中一只,指腹轻轻摩挲这上面的花纹,却在底部摸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翻过来,接着微弱的的灯光去看的时候,却听道后面冥婆突然喊了一声:“不要乱动老身的东西。” 初樱将盒子翻转过来,却是无意间扫到了一个“上”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想要翻过来看个清楚,却是被冥婆一把抢了过去,抱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要偷老身的东西?” “到时候我来了,这些东西不是全都得归我管,何苦要偷?” 她反问,一脸不在意,继而有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看着那盒子,见冥婆那么激烈的反应,更是引起了好奇心。 “这都是我收集起来极珍贵的东西,岂是能随便告诉你的?” 冥婆一脸义正言辞的严肃,将那盒子死死护在怀里,不想让初樱看到半点,初樱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转身就要去取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盒子,可是不知道冥婆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直接又一手从她手中抢了过去,“下楼去,不准再碰我的东西。” 第八百五十二章 兽魂玉 冥婆在抢东西的动作倒是敏捷得很,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妪。 而且单单就是看她那反应速度,也完全不像是一个走路不稳的老人,倒是比一般年轻人更要厉害些才是。 初樱扫了一眼被她护在怀里的盒子,想着冥婆收集的东西全都是从别人那里交易来的,一时间也没有了多少兴趣。 默不作声的下楼去了,坐在桌子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等着冥婆从上面下来。 没一会儿冥婆便颤颤巍巍的从上面下来了,鉴于刚才她对自己的态度,遂开口嘲讽道:“方才见你抢东西的时候动作挺敏捷的,这会儿怎么就又走不动了?” 冥婆不回答,提着油灯下来颤巍巍的走到她面前,将两块玉丢到桌子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你家那两个小家伙本就不是平常人,这兽魂玉你且拿去,给他们戴上,便没有人能够轻易的打他们龙凤魂魄的主意了。” 冥婆冷不丁的开口,语气里还带着怒气,大抵还因着方才初樱强行要碰她的宝贝的原因,不过这都不是初樱所在意的了,一时间去,且不知道到底是收下还是怎么的,有些感动的望着她,却听得冥婆又冷不丁的回了一句,“你大可不必感动,老身我只是嫌弃这 两块玉留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用,权当做废料送给你了,还能有个人情。” 初樱抿唇忍笑,放在桌面上的手拿起其中一块,借助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了看,“既是如此,那我便替朝儿夕儿谢谢你了。” 冥婆佝偻着身子,所以坐在桌子前就是黑乎乎的一团,拿起上面的茶壶想要给自己倒茶,初樱见状放下兽魂玉主动给她倒茶。 结果倒了半天没有倒出来,初樱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不知道是的多久没有装过茶水了,里面水垢都是好厚了。 “老身如今就搬着手指头算日子,不是我诅咒你,按照你这生命线,估摸着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你也无需在我这里继续耗时间了,回去好好陪陪她们,不要到时候到了我这里有整日哭天抹泪的,趁着现在,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冥婆虽说语气一直不大友好,但是对于初樱来说,却莫名有些温情。 “我今日来找你,还为着另一件事情。” 初樱幽幽开口,随即抬头望着冥婆, 直言道:“烦请冥婆去孟婆庄帮我寻一碗孟婆汤。” “你要喝那东西?” 冥婆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却只见她微微摇头,“不是我喝,我忘与不忘都没有关系,只是不想让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你且是想多了。” 冥婆似是有些嫌弃的收回目光,一副嘲讽的模样,“到时候你死了,那诅咒解除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再留在人间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天族的人来接他,到时候重回天庭,自然是要将凡尘的事情忘个干净。” 初樱听罢,脸色沉了沉,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却又释然的扬了扬眉,“如此甚好,我离开他,他忘记我,算是扯平。” “老身见你这为情所伤的苦情模样,倒是真觉得当初多陀那老头子就不应该救你,养你。” 她知晓其中缘故,知晓初樱为何会来到这世上,也知道她为何会跟夜南冥相遇,仔细想来,不过也是有人想要帮助夜南冥历劫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间万物,都将一个命数,你的命运,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了,也么有人能改变得了。” 她说完起身,转过身去,一边往回走一边赶人,“你走吧,老身要休息了。” 初樱起身,收了那两块兽魂玉,“初樱告辞!” 说完便转身,一打开门,看着外面黄沙漫天,似是比之前来的时候更紧了些,走出去,带上门,看了一眼旁边 的琉璃灯,那等被风吹得剧烈晃动 ,却丝毫没有要灭的趋势。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帽子戴上,抬步步入漫天黄沙之中,风沙过大,她根本没有留意,只是偶然间扫到不远处的路上有一个黑色人影,想必是过往的孤魂野鬼,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走了。 在忘川河边等那老叟的时候,初樱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许是将黄泉路上莫回头这句话给忘了,也是因为这一次不经意的回头,造成了后面许多的不一样。 “姑娘,就你一人吗?” 那摆渡的老叟见状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初樱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上船之后,隐隐又觉得不对劲,遂又问道:“今日还有人来?” 那老叟撑着伞划开了,“有一个俊朗公子,也上了黄泉,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俊俏公子? 初樱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就浮现出了夜南冥的模样,脸色忽变,立马道:“老先生,那男子可是一身玄衣,腰间佩剑?” 那老叟被他这么一问,想了一下,笑道:“一身玄衣是真,倒是不甚注意是否佩剑。” “可否现在折回去?” 她忽的有些着急,询问老叟,那老翁忙摇头,“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忘川河上是没有回头路的,一旦上船,必须得靠岸,到时候就算再返回一趟都是可以的。” 看那老叟的态度,并没有回旋的余地,初樱回头看了一下那黄泉路上,依旧是黄沙肆虐,心中隐隐升起担心,不知道为何,她竟有些怀疑那男子是夜南冥。 “老先生,方才那男子有说他去做什么吗?” 那老叟摇头,“这我便没有问了,我只是个撑船的。”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划船去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不费一兵一卒 初樱淡淡道了声谢,便没有再说话了,等船只靠了岸,她却迟迟没有下去。 回头望着那忘川河对面,陷入沉思。 “姑娘,可需要我掉头再送你过去?” 见她一脸的犹豫不决,那老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初樱有些为难,顿了一下,随即淡淡摇了摇头,“不必了,谢谢老先生了。” 说完就从船上下来,站在岸边,跟那老叟揖了一礼。 “姑娘早些回去吧。” 那老叟也不多说什么,说完一撑船桨,便折身往回走了。 初樱站在岸边,看那船只走了好远方才回过神来,却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船只再回来,最后担心永夕醒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方才折身往回走。 等她匆匆回到隐玥宫,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揽月殿,却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翻墙进去的,可是她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夜南冥为何保证永朝的安全,周围全都是暗影,她翻墙进去的时候,那些暗影就已经发觉了,只是见是她,不敢上前阻拦罢了。 初樱进去,院子里一片安静,她走道夜南冥的寝殿门口,里面一片漆黑,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因为她不确定夜南冥到底在不在里面。 如此一来,思索片刻,还是折身往回走,悄无声息的出了揽月殿,可是出去刚往回走,就跟迎面而来的夜南冥打了个照面。 这样的相见是有些猝不及防的,初樱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不等他停下,也不等她开口便直接问道:“你去哪里了?” 夜南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刚开始还很惊讶,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淡淡回了一句:“去找你了,你去哪里了?” 他反问,倒是把初樱问到了。 初樱神色微闪,冷不丁的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你一晚上都不在寝殿,去哪里了?” 他继续追问道,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很委屈一样 ,盯着初樱,瞪着他的回答。 初樱不愿意回答,若是他真的去找自己了,那么去黄泉的人就不是他了,如此一来,她便也放心了。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她语气冰冷,跟方才担心他的模样全然不同,说完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却别夜南冥一把捉住了手臂,在她想要挣扎的时候转身,从后面拥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弓着身子,柔声道:“寡人担心你!” 那受伤的手使不上力,垂在一边,初樱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抬起手,掰开他环住自己的手,抬步走了。 如果现在越绝情,到分开的时候他就会越少痛苦,那她宁愿对他绝情一点。 夜南冥的手抓了空,站在原地,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怀中走掉。 初樱回到寝殿的时候,天色已经亮开了,她有些疲倦的换了一副,找了一根红绳,将那兽魂玉串好给睡熟了的永夕戴上,另一个就放在桌子上,的想着待会儿让人给永朝送过去。 自己躺在床上,望着黑纱朱丝幔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正当她准备睡一会儿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南莫的声音。 “祭司大人可是醒了,我找她有急事。” 想必是在询问小芝,这寝殿里,每日都是小芝气得最早,早早的伺候完自己起床,再伺候永夕起床,今日倒是有些例外,永夕醒了,她这房间里都还没有动静。 “祭司大人昨日许是有些累了,还没起呢,可否需要奴婢前去喊醒祭司大人?” 小芝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只得询问南莫,南莫一听,忙点头,“快去喊吧。” 小芝依言刚上太久,走到门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初樱略有些疲倦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小芝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见初樱已经坐起来了,遂上前主动取下衣服帮她穿衣服,一边道:“南莫长老在外面找您,说有急事要找您。” “让她进来吧。” 初樱换好衣服,起身坐到梳妆台上,小芝先走到门口,对候在下面的南莫说了一句“祭司大人让长老进来!” 随即自己又招呼着两个丫鬟一起帮初樱梳洗,南莫进来,却也不是十分上前,而是在靠近门的地方停下,道:“祭司大人,边关告急,急需大人做决定了。” “之前不是都说只是在试探,怎的突然又告急了?” 初樱拿起那桌面上的梳子,手指滑过上面的齿轮,淡淡开口。 “夜离澈见兖州大陆撤了兵,便直接带人穿过两国交界处,如今已经攻下了边界两座大镇。”南莫本就着急,见初樱这不紧不慢的样子,便是由不得更加着急了。 初樱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依祭司之计,该如何?” “依南莫之间,应当出兵迎战,我南疆虽然国土面积有限,但是也不曾惧怕过哪个国家的侵扰,若是不战,反倒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南莫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一种雄昂气势,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这带兵打仗我并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若是正面迎战,必定死伤无数,南疆每一个子民都有活着的权利,我不忍看他们战死沙场。” “国难当头,南疆子民从不惧死。” 南莫斩钉截铁到,且见初樱缓缓摇头,“我并非这个意思,我自然知道南疆子民都不惧死,但是我希望能有一个万全之策,不伤我南疆一兵一卒,也能让聂州退兵。” 她语气始终都平淡得紧,让南莫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反应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请求 “不知大人何意。”他看着初樱,丫鬟已经替她熟悉完了,将脸上的疲惫之态倒是遮住了些,却已经难掩其倾城美貌。 只见她挥袖起身,一声黑色华服看上去有些让人挪不开眼,那种冷艳的美,并不是任何一个美人可以呈现出来的,而是一种特有的气质。 南莫其实也在想,他大抵也是一路见证初樱发生变化的整个过程的人吧。 “命人去准备一下,我打算去见一见夜离澈。” “大人这实在是不妥啊,如今夜离澈已经完全不念旧情了,更何况当初他在大人这里受到过那么多的……”南莫顿了一下,将其中的话给省略掉了,坦言道:“大人若是去了,他定要新仇旧恨全部加在大人身上。” 这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当初夜离澈离开,一则是自己将自己推下了王位,再则便是在初樱这里受尽了情伤。 初樱此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但是这对于初樱来说,却并不是这样的,勾唇轻笑,似乎并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你命人去准备便是了,不管他狠不狠我,都无法对我动手的。” 如今的她,又怎么会允许别人那么轻易的就可以报复得到她的? 南莫始终不是很赞同,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若是大人真的想去谈判,想去和解,也应该是南莫去,祭司大人是南疆的主心骨,怎么可以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初樱反问,眸色沉了沉,“让你去准备便去准备,若是真的有麻烦,我自然会找你商量。” 她既然在这样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南莫最终执拗不过她,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先下去命人准备,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又被初樱给喊住了,转身,恭敬道:“大人可还有吩咐?” “此时要秘密进行,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初樱看着他,沉声道。 南莫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南莫明白!” “下去吧!” 初樱见他既然知道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多说了,等南莫走了,初樱转身将桌子上的兽魂玉拿起来, 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要亲自给永朝戴上方才放心些 。 “去将小世子带来,就说我想他了。” “那小公主那边……”小芝担心永夕要起床了自己不能伺候着。 “我过去看去,你先去吧。” 初樱将那兽魂玉收起来,沉声道。 小芝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去接永朝了,初樱则出门朝着永夕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一听便知道是顾臻。 进去看到顾臻坐在床边正在给永夕穿衣服,而永夕,手中拿着一个玩具正咯咯咯的笑得开心。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她进屋,笑着问了一句,然后走向永夕。 “娘亲!” 永夕喊了一声,笑得开心不已,在床上站起来,将脖子里的兽魂玉拿出来,问初樱:“这是娘亲给我的吗?” 初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是。 “喜欢吗?” “喜欢,好好看啊!” 永夕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兽魂玉,简直开心得不行,跟昨天要她戴那串手链的反应简直是截然相反。 顾臻也跟着笑,仰着头问初樱,“这么珍贵的兽魂玉你是从哪里来,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初樱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一个朋友送的,还送了一个给朝儿。” “那你这朋友可真是挺大方的,一送居然还送了一对!”顾臻并没有问到底是谁送的,而是调笑着说了一句,初樱也只是笑,只字不提冥婆的事情。 在床边坐下,抬手示意永夕过去她抱一下,永夕立马乖乖的钻进她话里,就听得她柔声叮嘱道:“这玉一定要随时随地都戴在身上,不能取下来知道吗?” “为什么呀?”永夕有些想不明白,就听到初樱解释道:“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是为娘对你不可一世的爱,所以只要你戴着这个,以后不管到了到了,都可以感受到为娘对你爱了,知道吗?” 永夕一听,似是有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夕儿知道了,娘亲放心吧,夕儿一定会一直都戴在身上的。” 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胸脯以表示自己的信誓旦旦,惹得初樱忍不住笑,“好了,快穿好衣服吧,我带你出去玩。” 一听说要出去玩,夕儿连忙穿好衣服,在等永夕洗漱的空当儿,初樱和顾臻坐在一边,含笑看着她。 “我要出去几日,夕儿又要麻烦你帮我照看着了。” 初樱望着永夕开口,却是说给顾臻听的。 顾臻一听,神色微漾,回头看着她,故作轻松般笑道:“去哪里?” “聂州最近屡犯我边疆,我须得去处理一下。” “不是有南莫吗?” “他也处理不好所有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南疆的 祭司,总是要管点事情才行。”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南莫去处理,若是那样的话,要自己这个祭司还有何用? “那我陪你一起去。”顾臻想都没想就开口道,第一反应便是想着绝对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前去。 初樱微微叹气,似是有些无奈:“我就知道我说了你就要说这话,你若是真的随我一起去了,夕儿谁帮我照顾,更何况,夜南冥还在这里,唯有你留在这里我方才安心些。” 可是顾臻还是不愿意,纵使她说得有理,他也不吭让她一个人出远门的。 “我将夕儿带着一起去陪着你,这样我要放心些。” 第八百五十五章 独自前往 初樱立马摇头,“夕儿夕儿一天天长大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惦记着 她,在这里王上尚且还能护她周全,若是出去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说完抬眼看向顾臻,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顾臻望着她,动了动嘴唇,最终是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挪开了目光,不去看初樱,而是看着永夕,过了许久,方才说了一句:“让夕儿由王上照顾着,我随你一起去。” “阿臻,你知道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就算你不愿意帮忙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初樱早就料到想要劝服顾臻没有那么简单,干脆摆出自己的强硬态度。 “母后……” 就在初樱和顾臻闹得都不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永朝的声音,初樱深吸了一口气,换了换脸色,挤出一个淡淡的笑。 永朝进来,想看到的是正在梳头发的永夕,喊了一声妹妹,算是打过招呼,再看向初樱,笑道:”听说母后想念儿臣了,儿臣便赶忙过来了。” 初樱是看出来了,他喘气多还没喘匀,笑着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永朝立马就过去了,被初樱揽进怀里。 “累到了吧?”她声线温柔,这对于永朝来说,再辛苦都值得了。 “小世子听说是大人让奴婢去接他的,都不肯让人抱,自己一路跑过来的,奴婢都差点没追上呢。” 后面小芝接过话,笑道,初樱一听,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些,看着怀中的永朝,知道他其实话不多,很多时候也不太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些日子他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性子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至少会想尽办法去逗永夕开心了。 揉了揉永朝的头发,柔声道:“下一次可不能这么跑了,慢慢来,我就在这里,又不回去哪里。” “儿臣知道了!” 永朝听话的回了一句,还是有些没缓过来,额头上都出汗了。 初樱取出锦帕替他擦了擦汗水,然后从袖子里取出那块兽魂玉,幽幽道:“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你们兄妹俩的,你一个,夕儿一个,戴上了就不要轻易取下来了知道吗?”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戴上,永朝低头握着兽魂玉,对着光亮的地方看了看,身上微微惊喜,“这里面是什么,好好看啊。” 初樱顺过去看了一下,里面隐隐又一个不太清楚的形状,似是龙爪一般。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那里面隐隐看上去有五爪,想必就是龙了。 “那是这块玉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你一定要戴好了不要弄丢了。” 顾臻接过话,一方面是想解释给永朝听,但是很大程度上是想跟初樱求和,自己刚才态度确实是太过偏执了,现在想想,是有些后悔,但是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如软做得那么明显,所以就借了这么个幌子。 初樱没有去看他,也不搭理他,而是直接别过头去,见永夕头发已经梳好了,遂道:“走吧,出去转转。” 永夕从凳子上下来,走到永朝面前,将自己的玉从衣服里取出来,展示给永朝看,“哥哥你看,这是我的。” 永朝凑上前看了看,回头看向初樱,道:“母后,里面也有个东西。” “知道了,走吧。” 初樱当然知道,所谓兽魂,就是用古代的某一兽类的魂魄经过亿万年的炼化,最后形成的类似琥珀一般的玉石,是世间极难寻求的东西,所以当冥婆将这两块玉给她的时候,她当时也惊讶得不行,完全没想到冥婆会送这个东西。 三人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顾臻,永朝在临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顾臻,似是猜到了他们两个在闹矛盾。 当时永朝那脸色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按照正常的思维,他应当是开心的吧,毕竟只有这样的话,他会觉得夜南冥又有机会了。 不过想来也觉得可笑,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跟夜南冥抢,更有甚至,自从从尸鬼城出来之后,他便没有再想过得到初樱这样的想法了。 三人去了花园,顾臻也跟着去了,见初樱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拎着一壶酒,她喜欢喝酒,但是现在很有分寸,不一般不会多喝。 目光所对的,就是正在花园里追逐的兄妹俩。 他走过去,看到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目光始终不离兄妹俩,似是要将这美好的时光全部刻进脑海里一般。 其实初樱也是这样想的,能多记住一点就多记住一点,以后也好有可以拿来回忆的东西,也就不枉此生了。 “小樱,我答应你,在宫中照顾夕儿。” 他走到她面前,开口妥协到。 初樱喝了一口酒,缓缓抬起头,望着他,想了一下,道:“其实这样强迫你帮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毕竟你虽是我的朋友,却也没有义务帮我的忙,你若是不愿意,我自会想办法的。” 说完将酒壶递给小芝,抱歉的笑了笑,道:“阿臻,是我的错,将你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对不起。” 虽是在表达自己的抱歉,虽然说的句句在理,但是在顾臻听来,却莫名的有些让人心中发涩,苦苦的。 “小樱,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试图解释,他不想让她误解自己的意思,亦不想让自己和她的关系变得如此客气。 因为,本来就是他欠她的,现在的他,实在赎罪,是在补偿。 只是,他不能说,亦是不能让她发觉半点。 第八百五十六章 夜离澈 所以一直以来,对顾臻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他对她满是亏欠,却还要以无私奉献的状态去弥补。 这种带着面具的生活,让他很多时候都想将事情跟初樱说得清清楚楚,她怪自己也好,怨自己也罢,与自己断绝任何关系也无妨,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但是他又偏偏不能跟她坦白,因为上官木离,因为答应过他,要一辈子帮他保守秘密。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若是你能帮我,我定会万分感谢,你也知道……”她说着低下头,手指慢慢滑过自己得衣裙布料,笑道:“如今我除了你,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 就连夜南冥和南莫,她都不可以全然去相信。 南莫城府太深,不可全信;而夜南冥,曾经一再欺骗过她,伤害过她,遂也不可信。 有的时候,并不是说深爱你的人便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因为,最爱你的人,往往会骗你最深。 顾臻眸色微闪,有些慌乱,沉了沉眸子,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放心将夕儿交给我吧,我定会拼命护她周全的。” 曾经,他没能好好守护初樱,如今,他定会好好守护她的女儿。 但是他亦是不知道,曾经的上官木离,亦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命运,和上官木离比起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的。 初樱是第二天下午些的时候走的,夜南冥并不知道,因为初樱走的时候,永朝还在初樱那边没有回来,所以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直到初樱已经到了南疆边关,夜南冥方才发现没有了初樱的消息。 见永朝在一边专专心心的练字,遂问:“你母后在做什么?” “母后说她有事情要忙,说等我抄完了这本书她就让人来接我。”永朝认认真真的回道,夜南冥这才发现他原来不是在练字,而是在抄古书。 “拿过来寡人看看是什么书?” 永朝搁下毛笔,起身将手中的手拿起来给夜南冥拿过去,夜南冥接过来合上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这真是她让你抄的?” 永朝点头,“我问母后要去哪里,她就将这本书给我了,让我回来好好抄一遍。” 夜南冥看着手中的心经,是有些怀疑初樱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年纪该给孩子看什么样的书了,这心经就算是她自,都未必能参悟得清楚,更何况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 “先不抄这个了,去练字吧,这个不适合你现在看。” 他随手将书放到自己的书案上,可是永朝却是瞬间变了脸色,有些为难的望着夜南冥“可是母后说了要我抄完这个,不然她到时候升起不理儿臣怎么办?” “寡人到时候自会跟她说,你放心,她不会不理你的。” 毕竟,就算是不理自己都不会不理自己的儿子的人,怎么会。 永朝其实心中还有顾虑,但是夜南冥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就算再怎么强调似乎都没有什么用了。 又过了一天,夜南冥总于是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吩咐郁尘去打听一下初樱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为何一连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正住在客栈里,南莫派人去打听消息去了。 将写好的信递给南莫,道:“你将这封信给夜离澈送去。” 南莫接过信,那信封面上并没有署名,只写了“夜离澈亲启!” 字迹娟秀,见字如见人,倒是很能印证这句话。 “我这就去。” 南莫说完便带着信出去了,但是刚下楼,便将信拆开了,看了里面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合适,这才送信去了。 而此时,楼梯口,初樱隐在偌大的花盆后面,将下面南莫的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晚上,客栈便来了人,扬言便是要见华蓥夫人。 南疆新任祭司,华蓥夫人,外人都知道有这个人,却从未见过真人。 初樱依旧是黑纱遮面,立在楼梯口,看着下面来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梵听。 “我们夫人说了,只见大将军。” 南莫直言道,并不打算让梵听见初樱,这也是初樱的吩咐。 梵听听吧,看了南莫一眼,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两队穿着铠甲的侍卫便齐齐进了客栈,站成两排,中间留了一条路,南莫转身,便看到夜离澈一身白衣,施施然进来了。 面若冠玉,一如最开始和初樱见面时的那样,沉稳,睿智,谦谦公子。 若是忘了他之前做过的那么多事情,初樱或许真的愿意相信,他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万事都是如果,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三年不见了,夜离澈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若真的要说变化,那便是他那双蒙了太多仇恨的眼睛,早已经没有了丝毫温情可言。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情感了,冷漠得如同一只蛰伏许久的野兽,一直在暗中窥探着自己的猎物,只等待着一个成熟的机会,便会直接扑上前去,一招毙命,不给对方任何挣扎的机会。 只见他缓缓抬眸,眸光幽幽的望向站在他面前的南莫,那眼神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微漾。 “华蓥夫人在哪里?” 他开口,直言问道,没有任何形式上的客套,亦是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我家夫人说了,她在心中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将军若是诚心相见,应当是一个人独自前来,而不是带着这么多随从。” 南莫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露怯。 第八百五十七章 亲自拜访 夜离澈冷着眼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目光缓缓上移,往楼上看去,似是想要看到那楼上个人,到底是谁? 两年前,他得到的消息是,初樱难产而死,当时他甚至在心中窃喜,因为他得不到的人,到最后,夜南冥费尽心力,还是没能得到。 有的时候人总是存着私心的,自己得不到的人,也不希望别人去得到。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那么大度的去成全别人。这世上的人,虽说不尽是夜离澈这样偏执的男子,但是也不尽是上官木离这样的人。 但是送来的信上除了信封上那句“夜离澈亲启”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内容了,信封里面也是一张白纸,但是就是那几个字,他就可以认出来,那字迹就是初樱的。 就像是尘封已久的回忆,再次被掀开,虽被上面的尘埃迷了眼,却依旧历历在目,经过长时间的历久弥新之后,反倒是越加让人难以忘却了。 “我要见人!” 当往事历历在目,他本以为已经被彻底淡忘的那份感情此时重新摆到面前,他仍旧选择甘之如饴,世人皆不是他,所以谁都没有资格对他的这份感情妄下结论。 那看着南莫的目光变得几分沉冷,带着威胁。 南莫微微揖了一礼,“烦请将军稍等片刻,南莫须得先上去询问一下夫人的意思。”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大人,将军说要见你!” 房间里,初樱立在窗前,看着这边陲风景,倒是别有一番精致,她算是有些明白为何夜南冥总喜欢立在窗前了,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和,不一样的事情本质。 比如说,此时蛰伏在在四周的侍卫,个个全副武装,而那些人,都不是自己的手下。 “让他把周围侍卫全部撤走。” 缓缓出声,并没有多少着急,她有足够的方法去的对付夜离澈,因为他知道夜离澈的软肋,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听到南莫转身离开的声音,她拧着眉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她便看到那些隐在暗处的侍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周围倒是豁然安静了不少。 再听到南莫上楼的声音的时候,这才淡声道:“让他回去吧,说我到时候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立在门口的南莫顿了一下,似是对初樱的这个决定也很奇怪,废了这么大的周折就这样把人家给赶回去了,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而且单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夜离澈也不一定会买账,毕竟,他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但是大人,若是直接这样请他回去,怕是说不通。” “你去说便是了,管他会怎样,今日不见便是不见,他现在是在我南疆的地盘上,如今我在这里,他还能怎样?” 侵占南疆国土的事情她都还没有跟他算账。 南莫一听,也知道初樱是说一不二的人,无奈之下,只得应了下来,遂又下楼去了。 站在楼梯上看向站在那里动都不动的夜离澈,南莫敛了一口气,走下楼去,在他面前停下,先是礼貌的揖了一礼,随即又道:“我家夫人让大将军先回去,说日后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夜离澈的脸色由不得更加沉冷了几分,扫了一眼楼下,缓缓开口,“明日中午之前,她若是不亲自登门,便休怪我不曾留给她情面。”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南莫望着夜离澈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许是不明白初樱为何要这样做,明知道这样会惹恼他,这样一来岂不是还未见面便结下了梁子? 枉他活了半生,如今是越来越搞不明白初樱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出了客栈,梵听有些不明白的看了夜离澈一眼,“将军,为何不直接让那华蓥夫人下来?” 这两年来,倒是没有人敢这样戏耍夜离澈的。 夜离澈端坐在马车里,目光幽幽的望了一眼眼前的客栈,“不必急,许是故人。” 所谓故人,怕是那个让他伤透了心却还想去爱的女子。 她,还活着吗?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南疆故意设计的阴谋,还是真的,但是他就是还想再等等,若是她真的还活着,这次,他便不愿再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了。 梵听不再追问,坐上马车,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南莫再次上楼,敲了敲初樱房间的门,得到初樱的允许,方才推门进去,“回禀大人,人已经走了。” “知道了,你派人去将东营的守卫军全部调过来,切记要秘密行事,不可让夜离澈发现了。 “我这就去做!” “去吧。” 初樱此时语气平淡了许多,至少没有之前那般冰冷,等南莫转身走到门口突然就喊住他,问道:“夕儿那边可有消息?” “一切都正常!” 初樱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南莫出去之后,她起身,换了身衣服,关上窗早早就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初樱便起来了,梳洗完毕之后戴上面纱,坐上了去夜离澈营帐的马车,车子一路上有些颠簸,颠得她有些犯困,直到听到一声勒马声,马车停下来,她懒懒睁开眼睛,南莫掀开帘子,“大人,到了。” 初樱扶着南莫下了马车,便看到梵听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此时此刻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初樱,眼神里明显全是惊讶。 “梵听见过祭司大人!” 初樱微微颔了颔首,“不必多礼!” “祭司大人这边请……” 第八百五十八章 薄情之人 让到一边,让初樱走前面,待初樱走上前去之后,他站在后面,望着初樱的背影,终于是明白了昨日夜离澈那句“许是故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背影,虽说不能十分肯定就是初樱,但是也应该有七八分确定了。 走到军帐前,帐前侍卫掀起帐帘,“祭司大人里面请!” 初樱一抬眼便触到了一束眸光,望过去,便看到了那正沉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夜离澈,想了一下,并没有立马说话,而是耐着性子走了进去。 “久闻南疆祭司大人华蓥夫人神秘莫测,今日能见上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夜离澈先开口,先是客气的跟初樱揖了一礼,依旧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 初樱只是抿唇,微微颔首, “将军言重了,我若是再不来,恐怕将军都要率兵南下,攻下我半个南疆了。” 初樱黑纱遮面,只有一双眸子礼貌却疏离,说话客气内容却直露不留情面,听得身后梵听沉下头去。 当初夜离澈想要攻打南疆的时候,他出言劝过,但是无济于事,夜离澈现在已经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刚去聂州的时候他因为地方生疏,一切都还有所顾忌,到后面掌了兵权,便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如今聂州的国主见他有狼子野心,且战绩赫然,遂也不多加劝阻,让他挥师南下,给一直是最强大的兖州大陆造成威胁,沿途吞并小国。 夜离澈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这么明显,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 淡淡笑了笑,望着初樱,那眸底深藏的情绪愈发的酝酿得浓郁,似是只想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便会触发。 但是他依旧克制,不那么快的去求证,初樱此次前来,定然是有目的的,所以,不用自己问,她都会自己揭下面纱的。 “祭司大人言重了,南疆有华蓥夫人担任祭司,岂我能打主意的。” 初樱看了周围的侍卫一眼,性子慢得很,淡淡勾唇而笑,“南莫,先出去,我与大将军有话要说。” “南莫遵命!” 夜离澈看了周围一眼,跟着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梵听有点担心,看了二人一眼,朝那些侍卫打了一个手势,转身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帐帘被放下,初樱扫了一眼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转身走向茶几,靠着茶几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阿樱,好久不见……” 夜离澈转过身,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流转,见她坐下,酝酿了许久才沉声开了口,一开口,却是没能控制住泛滥的情绪,变了语调。 初樱却并无多大波澜,缓缓抬手,摘下面纱,那熟悉无比的侧脸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映入夜离澈的眸中,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人,此时此刻就这样毫无情绪的坐在自己面前。 只见初樱端起那杯茶,嘴角仍旧勾着浅浅的笑,道:“将军在这里倒真是惬意,可还记得远在晟州的妻女?” 夜离澈原本还满是伤情的脸上顿时变得如同死灰一般,看着初樱,一时之间哑了言。 初樱抿了一口茶,缓缓转身,望向夜离澈,那笑,带着几分嘲讽,“怎么,难不成将军是已经忘了远在晟州的妻女不成?” 夜离澈张了张嘴,没有发生,脸色却是更加凉了几分,似是坠入了冰窖,冷声道:“不要跟我提她,那本就不是我心甘情愿所取的妻子。” “所以说将军是薄情之人,一点都不假。” 她似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望了夜离澈一眼,“只是希望将军将来功成名就之日,还是回去看望一下她们母女来才好。”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夜离澈冷声质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不甘心。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只是顺口提一下罢了。” 初樱放下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眸色突然暗了几分,“我要你退出南疆境内,从此以后,不得踏入南疆境内半步,你与夜南冥的恩怨与我南疆无关,我们也不想搅这一趟浑水。”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夜南冥,这一点,初樱心中比谁都清楚。 而且夜南冥,肯定比她还清楚,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将当初答应的帮助南疆镇守便将的人都全部调回去了,无非就是想让南疆冲前锋帮他探清楚对方实力罢了。 夜离澈听罢,嘴角同时扬起一抹冷笑,“若是我不答应呢?” 若是他不答应,她又能奈他何? “你若是不答应,你大可以来试试,今日初樱,可会让你得逞?” 初樱自然是不甘示弱,声音沉冷坚毅,缓缓抬眸,那眸中满是冷沉,没有丝毫畏惧。 “你何以如此自信区区南疆就可以抵挡住我聂州百万雄师?” “将军非我,又何以断定我就没有这个自信,更何况……”她顿了一下,补了一句:“将军莫不是忘了,将军本是兖州人,若是将来一朝兵败,必当沦落为万世唾弃之叛贼!” 初樱说话几乎是尽挑最恶毒尖酸之言,纵使夜离澈想要耐着性子跟她好好说上两句,都已经说不下去了。 夜离澈脸色愈加阴冷得可怕, 那双冷炙的眼眸中渐渐升起了杀意,初樱瞥了一眼,转过身去,看着账内的布置,“你好好想想吧,不必即刻给我答复,三日后,你若是做了决定,退兵了我自然看得到。” “给我一个退兵的理。” 夜离澈最后开口,对于初樱今日来提的一切要求,只需要一个理由,若是能说服他,他立马退兵都可以。 第八百五十九章 给他一个理由 初樱背影僵了一下,望着桌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想了一下,“南疆人擅蛊,将军若是非要强行攻入南疆,南疆几乎人人皆可为兵,到时候若是真的两军交战,将军定会损失惨重,但是将军最终的目的并非南疆,而是王上,若是损失惨重,在也兖州军交战的时候胜率便会下降,将军觉得,孰轻孰重?” 她句句不离他与夜南冥之间的恩怨,很大一部分,也是想借此来转移矛盾的中心,而且夜南冥那边,自然是不会露怯的,毕竟从一开始,夜南冥就根本就没有担心过夜离澈的报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夜离澈望着她的背影,往事历历在目,却又如此生疏,犹如海市蜃楼一般。 “不是说你死了吗?如今听你语气,句句都没有半点为老九说话的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番前来,到底是算计着什么计谋? 他眼神里满是狐疑,从一进来,见初樱对夜南冥的态度,就深有疑惑。 “将军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我与王上,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晟州的王后初樱,早已经在两年前难产而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南疆祭司,华蓥!” 他说完,转过身,跟夜离澈微微颔首,“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却别夜离澈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既然没事,为何不说一声?此番前来,如此霸道的让我退兵,可曾想过我若是不答应,将你口留在这里,咏姨威胁南疆百姓投降,你该当如何处理?” 他从未想过,与初樱的再次重逢,会是如此场景,她亦是如此淡漠的态度,甚至是,比陌生人还要更加冷漠几分。 当初他为她做的一切,好似对她不曾造成过哪怕一丝的触动。 这让他是非常接受不来的,在初樱没有出现之前,他觉得自己可以对一切无感,可是如今见到人了,便是什么都忘了。 初樱后退一步,竭力与他保持距离,“那也要看看将军是否留得住我才行。” 说完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亮,整个人往旁边一闪,整个人都在他出手之时闪到了他身后,站在帐门口,背对着他:“先告辞了!” 说完便掀帘而去,出去之后,看了梵听一眼,嘴角噙着冷笑,现在她终于是明白了当初夜离澈离开晟州出走聂州的时候只带着梵听了,因为梵听是对于他来说当时最有价值的人了。 那崔凤苒母女,对于夜离澈来说,应当是没有半点用处吧。 如此想来,对崔凤苒的同情更是多了几分,她错就错在,相信了夜离澈,爱一个人或许没有错,但是若是将全部的赌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话,他若是不要你了,你便一无所有了。 想想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吗?拼尽全力的去爱一个人,到头来,除了满身伤痕,再无其他。 “大人!” 南莫见和初樱出来了,赶忙迎上前。 “回去了”! 初樱见他一脸担心,自己倒是没有多少担心,脸上一片冷静,就好像,只是来寻一个故人聊天的一样。 初樱出来的时候黑纱已经戴在脸上,但是她方才看梵听的那个眼神让梵听莫名的有些紧张,似是在做着最后的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初樱。 亲眼看着初樱上了马车,缓缓离去,梵听进去,就看到夜离澈正坐在差几千看着手中的茶杯发呆,里面的茶已经凉了。 “将军!” 他抱拳开口,“怎的这么轻易地就放他们回去了?” “留着也无用!” “那祭司大人,是不是……” “派人去打听夜南冥现在的动态,还有当年初樱到底是为何会突然难产而死,那南疆祭司也给我好好的查个清楚。” 梵听还没说完,就被夜离澈给打断了,沉声开口吩咐道,带着不容失误的命令。 梵听一听,自觉其中有蹊跷,立马应声道:“属下这就去。” 说完便匆匆出去了,夜离澈将手中茶杯放下,那是方才初樱喝过的茶杯,那深沉的眸子微蹙,喃喃自语道:“阿樱,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输!” 三年前他输得彻底,低估了夜南冥,也高估了自己,但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输给夜南冥了。 而且,这一次,他要将自己曾经失去了,全部拿回来。 而此时,边陲重镇上,莫名多了许多黑衣人,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似是在一个清晨的时间里,就将整个镇子笼罩了起来。 初樱的马车驶进镇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周围压抑的气氛,早上出去的时候,镇子上的吆喝声都还很多,此时却是少了一半。 夜离澈自攻占了这个镇子之后,并没有实行恐怖统治,而是一直按兵不动,有着更长远的打算。 初樱若是没猜错,他应该是在等夜南冥答应支持南疆的兖州军。 “大人,小心!” “我知道,先回客栈。” 初樱淡淡开口,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两眼,放下帘子,那种压抑的感觉,是从那些隐在暗处的人哪里发出来的。 南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以便能够随机应变,但是一路回答客栈,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未免就让人更加提高警惕了。 “派人去周围看看,先不要打草惊蛇。” 初樱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客栈,一边吩咐一边上楼,南莫应声命人出去。 初樱摘下面纱,带着一丝疲倦,推开房门一抬眼便看到了一声玄色游龙金丝长袍背对着门坐在桌子前正拧着一只酒杯的男子。 第八百六十章 追妻路漫漫 初樱在门口停下,望着那清冷的身影,默了默眸子,沉声道:“你没必要追到这里来。” 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无奈,如此阴魂不散只会让她更加为难。 “小樱,你不应该瞒着寡人身设险地。” 夜南冥淡漠的声音沉沉传来,那拧着酒杯的手缓缓将酒杯放下,随即缓缓起身,初樱转身要要离开,一转身却被郁尘拦住了去路。 “大人进去吧。” 初樱回头看了看虽已起身却并没有转身的夜南冥,再看看郁尘,不动声色的转身进了房间,同时身后房门被郁尘给关上,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在外面守着。 初樱没有说话,绕到桌前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忘了他一眼,夜南冥见她坐下了,跟着再次坐下,将空了的酒杯推到他面前,示意让她给自己倒酒。 初樱白了她一眼,给他倒满酒,夜南冥抬手挪到自己面前,沉声道:“永夕让寡人转告你一声,让你早点回去。” 就像是在絮叨着家常一样,初樱遂听得亲切,却也有些不自然,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去谈得怎么样?”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抬眸望了她一眼,似是在观察她的情绪变化。 初樱眨了一下眼睛,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回到:“我让他撤兵,他的目的是你,与我南疆无关!” “他答应了?” 夜南冥听她说罢,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有些惊讶,她将自己与南疆拎得这么清,不出意料,想必是拿他去挡箭了。 初樱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估计会答应。” “若是他不答应,你会如何?” 他望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快,似是隐隐有了醋意,其实从知道她去见夜离澈了,他心里就不大痛快的,这一路过来,后来担心越来越多,便也就忽略掉了,如今她提起,倒是又让自己心生不满了。 “不答应,那便想办法让他答应。” 她跟夜南冥的对话极其平淡,没有多少情绪起伏,说到这个点上,突然抬眸,与夜南冥眸光相接,出言威胁到:“我劝王上最后不要插手我南疆的事情。” “难道你忘了,前祭司曾经与兖州大陆签订了盟约,虽不是我兖州大陆的国土,却也是依附于我兖州大陆的。”夜南冥开口提醒道,初樱却不以为意,冷笑一声,反问道:“难道王上也忘记了不成,王上已经将兖州军从我南疆国土上撤走了,这盟约,可是王上亲自毁的。” 说完微微挑眉,眸中多了几分挑衅。 “无论你怎么说,寡人在没有松口之前,南疆与兖州大陆始终都是连在一起的。” 夜南冥对于初樱,似是也没打算用什么正人君子的手段,只要死皮赖脸缠住就可以了。 初樱如今也算是彻底的见识了夜南冥的不要脸,索性不理他了,放下酒杯,道:“王上若是没有什么事,还请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想睡觉了?” 夜南冥突然殷勤的问道,初樱眸色一颤,立马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与王上无关,王上请出去。”生怕他又生出什么邪恶的想法来。 夜南冥干脆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寡人陪你,等你睡着了寡人就出去。” 说完就要将她拦腰抱起来,初樱一愣,立马起身,让到一边,“不必,你走吧,我不休息了。” 她算是真的害怕夜南冥了,经常说都不说就要强行扰乱她得心智,这种,往往是最可怕的。 夜南冥见她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是拒绝,非但不难过,反倒是轻松的笑了笑,“你放心,我说出去,自会出去,但是须得看你睡着了,方才安心。” 声线柔柔,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若是换做其她女子,或许早就沦陷了,初樱定力再强,难免会有些动摇,就在她正想应对之策的时候,夜南冥突然一声招呼不打的将她抱起来,转身就往床边走去。 “你放我下来,不然我真的要动手了。” 这家伙,是手上的伤好了? “你动手寡人也不怕,最好是打寡人几下方才让寡人心安。” 初樱:“……”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初樱有些难受的望着夜南冥,见他温柔的将自己放在床上 ,秀眉微蹙,“这下,王上可以出去了吗?我不动手,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念在王上身上有伤 ,但是王上若是在这般无礼,休怪……唔……” 话还未说完,便猝不及防的被一片温热封了唇。 初樱僵了片刻,眼神都有些发直,瞪着反客为主的夜南冥,一股无名怒火瞬间从心口冒起来。 夜南冥见她如此模样,眉眼含笑,慢慢松开她,低沉的嗓音比山间流水更加沉郁几分,“寡人这算是无礼吗?” 初樱一股火窜上脑门儿,“你卑鄙,快点滚……唔……” 刚开口,便被再次封住了唇,初樱脚下用力,想要将他踢开,却被他翻身夹住了双腿,她手想动,他直接一只手捉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一只手擒着她的腰,“小樱,不要乱动,寡人可是有伤在身的。” 初樱:“……” “夜南冥,你卑鄙……唔……” 夜南冥再次堵住她的唇,将她到喉咙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瓣,神情凝着她,眸色渐渐起了变化。 初樱感觉到他眼神不对,有些慌张的想要挣扎开,却是被她钳制得死死的,根本动都动不了。 “小樱,你知道的,寡人独居多年,身边无人慰藉,很是寂寞……” 第八百六十一章 撞个正着 初樱:“……” 头顶一团乌云,眸中尽是无语,瞪着夜南冥,“王上这是要从我身上找乐子吗?还是说要发泄自己的寂寞?” 她说话难听,本以为会让夜南冥住手,可是谁知他非但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反而是愈加的变本加厉了,那捉着她腰的手愈加用力了几分,初樱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夜南冥眸子变得有些迷离,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的吸一口气,期间满是氤氲的淡淡香气,“小樱,你知道的,寡人只有对你,才会如此难耐。” “何必要讲话说得如此动听,王上强迫我又岂是一朝一夕了?” 初樱背过脸,不想让他亲,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厌恶,脸色也沉冷了好几分,可是,夫妻之间的事情,谁说得准,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夜南冥在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心中确实是有些难过,可是很快又将这难过放下,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腰。 初樱吃痛的拧着眉,将那一声闷哼咽了下去,夜南冥嘴角却噙着笑,“小樱,既然寡人在你心中已经如此不堪了,那不如就让寡人再索取一些,也挣个心理平衡。” 语罢便不由分的堵住了她的唇,强行撬开她的贝齿,缓缓闭上眼睛,想要去探寻更深远的快乐。 初樱全身软得不行,到最后,根本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宛如待宰的羔羊,任由其摆布。 那衣裳一件件被丢到帐外地上,帘帐落下,挡住了旖旎的画面。 “小樱,抱住寡人……” 他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却不断的强调要她去主动拥抱他。 初樱面色绯红一片,甚至是连嘴唇,都变得格外的樱红,就那样惝恍迷离的望着面前的夜南冥,那好看的脸颊上沾了汗珠,却是更加的吸引人。 初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开始还好好的,越是到后面,越是没有任何抵抗力了。 “王上……” 不知是情不自禁,还是情到深处,一直紧咬着嘴唇初樱终于是松口了,呢喃了一句,那似春风拂过,听得夜南冥起了一阵颤栗。 一夜雨狂云哄,浓兴不知宵勇,露滴牡丹心,骨节酥融难动,情重,爱重,都向华胥一梦。 夜深,二人雨散云收,始觉四肢无力,彼此气喘不匀,可浑身通泰,每一根神经,每一处肌肤,都如坠仙境,不知春从何处来,叠股交颈,相依相偎。 初樱刚闭上眼睛,便觉疲倦之意袭遍全身,而身后夜南冥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她,让她也不能安然入睡。 “不要弄我,让我睡一会儿。” 她似是求饶一般,却听得身后夜南冥沉声道:“那你说说,今后可还要背着偷偷溜走?” 初樱往边上挪了一点,并不理。 夜南冥见状,并不罢休,遂往前开了一点,从背后拥着她,盈盈握住美好,却被初樱一巴掌拍了下去,随即起身。 “你去哪里?” 初樱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去别的房间睡,今夜之事全是你逼迫,我也权当是寻了一夜乐子,自是不会往心里去,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云淡风轻的说着,倒是真的让夜南冥像是一个供她欢乐的人一般。 夜南冥脸色有些僵硬,似是不太痛快,“两年不见,倒是不知道你作风如此潇洒了。” 初樱穿好衣服,回头望了他一眼,“不然?” 说完便直接开门出去了,却不料撞上了守在门口的郁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只觉得羞耻不已,“你一直都在这里?” 郁尘看到初樱突然出来也是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属下一直在这里保护王上安危。” 此话一出,初樱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这客栈比不得宫中,并没有隔音的效果,所以说方才里面的事情郁尘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脸色暗了暗,深吸一口气,什么话也不说了,直接冷着脸来开了。 “大……” 郁尘有些脸红的望着初樱离开的背影,刚开口便停下来了,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烧得厉害的脸,其实方才,他听到里面动静不对,便走开了一会儿。 初樱重新寻了一间客房睡下,虽然身上疲软得很,却也是翻来覆去没有了睡意。 好不容易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门被推开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并没有做声。 然后就有人掀起了被子,直接拥了进来,单单只是这一个动作,初樱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无声叹了一口气,也不做声,索性装睡。 好在夜南冥也只是抱着她,并不过分,因为上半夜折腾累了,下半夜倒是也睡得安稳,直到被外面匆忙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翻了个身,却是毫无预兆的撞进了那温暖坚实的胸膛,初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衣服上熟悉的纹路,顿了一下,悄无声息的往后挪了一点。 “这么早就醒了?” 夜南冥似是被她给扰醒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初樱缓缓呼出一口气,并不回答。 “外面吵到你了?” 夜南冥幽幽睁开眼睛,看着无论怎么后退都还在自己怀里的初樱,柔声询问道。 初樱正想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麻烦请开门!” 初樱:“……” 望了夜南冥一眼,翻身起床,拢了一件外衣,上前打开门,那正准备继续敲门的侍卫的手瞬间僵在了空中,看着门口披着外衣一脸冷然的初樱,着实是有点蒙,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找了一早上的大人竟然在这里。 第八百六十一章 故意而为之 “属下参见祭司大人!” 赶忙抱拳行礼,往后退了两步。 “有何事?” 初樱冷眸凝着几人,似是还因为打扰了她的睡眠而不痛快。 “回禀祭司大人,南莫长老早上不见祭司在屋内,到处找不到大人,遂命属下四处寻找,不知大人在这里,扰了大人,还请恕罪。” 那侍卫见初樱脸都冷到这种地步了,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能不怪罪都是好事了。 “人找到了吗?” 不远处传来南莫着急的声音,那侍卫赶忙退后去,面对南莫禀报道:“长老,祭司大人在这里。” 南莫一听,立马加快脚步追了过来,而初樱始终堵在门口,并不让他们有机会往里面看。 “大人怎的到这里来了,南莫还以为大人遇到了危险。” 南莫面对着初樱,匆匆开口道,见那样子,倒是真的担心了一阵。 “昨夜那屋里睡得不舒服,找我可有事?” “夜离澈那边派人来请,说是请大人再去与将军见一面,说是撤兵一事不可儿戏,须得与大人好生商量一番才可以。” 南莫回禀道,说完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虽说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对于初樱突然到这个房间休息多少都有些奇怪,而且昨天回来方才发现原是夜南冥追了过来,镇上才会突然多出那么多潜伏在暗中的护卫,若是这么一说,那…… “小樱,他们找你所为何事?”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初樱神色顿变,下意识的想要关上门,可是某个人已经如同树懒一样从背后搂着了自己,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衣带半解,那画面看上去就算是不让人乱想都有点难。 只见夜南冥目光懒懒的望着南莫,幽幽开口:“不知道长老有何事如此着急?” 典型的明知故问,南莫一顿,赶忙解释道:“南莫不知王上在这里,无心打扰,实在是因为楼下……” “你先下去,我等下下来!” 初樱说完迅速啪的一声关上门,背靠着门望着望着自己一脸温柔的夜南冥,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开口质问道:“谁让你出来的?” 让那么多侍卫看到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这臭男人居然还衣衫不整,若是传出去了,让人怎么看她? 夜南冥似是被她说得有点委屈,小声嘀咕道:“寡人只是不想让你去见夜离澈。” “这就是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夜南冥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的,初樱却是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丢下一句“幼稚!” 说完就一把推开他去换衣服,郁尘也过来了,丫鬟伺候初樱换衣服的时候郁尘也在伺候夜南冥换衣服,两人同在一件屋子里,却谁都不搭理谁。 那正在给初樱梳妆的丫鬟全程都是提着胆子的,大气都不敢出,这样的气氛下,郁尘都要识趣一点,更何况是没见过这种场景的丫鬟。 梳洗完毕,初樱起身便出去了,却是始终不看夜南冥一眼,似是还在跟他赌气。 这样的待遇夜南冥似是自从来了南疆就已经习惯了,淡淡的朝正在跟自己递毛巾擦手的郁尘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么多礼节。”说完就迈开步子追了出去。 可是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南莫给挡住了去路。 “大人吩咐南莫转告给王上,希望王上今日不要插手此事,她自有分寸。” 南莫说完,跟夜南冥礼貌的揖了一礼。 夜南冥脸色看上去不大痛快,冷声道:“她能有什么分寸,给人卖了都不知道,让开,寡人须得亲自跟着。” 一副老父亲操碎了心的模样,让后面的郁尘无奈叹了一口气,真的很想去劝一下自家王上可不可以矜持一点,追妻也不该是这个追法。 “大人说如果王上坚持要去,她便让王上再也见不到她,让小公主和小世子彻底没了娘。” 南莫将初樱吩咐的话继续传达,说来初樱是将夜南冥的脾气掌握得死死的,知道夜南冥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听劝,连这么狠的话都说出来了。 夜南冥脸上肌肉抽了抽,轻嘶一声,似是也没想到初樱会这么来威胁他。 看了一眼南莫,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楼上走去。 立在楼梯上的南莫看到人回去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楼,吩咐楼下的侍卫道:“派人看好了,若是有情况立马前来禀报,切记 ,千万不能让王上去聂州军营。” 再三叮嘱了,这才出门去追初樱去了。 房间里,夜南冥自从被初樱的威胁给逼了回来之后倒是没有多大冲动非要去找初樱了。 “郁尘!” 他沉声开口,郁尘上前,便听到他吩咐道:“你派几个人去聂州军营给我看好了,但凡有情况,便去将他的粮草烧了,将王后带回来。” “属下遵命!” 夜南冥吩咐完,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寡人来这里的消息不可泄露半点。” “属下明白!” “去吧!” 郁尘哪儿敢怠慢,赶忙出门去了,夜南冥此次前来,已经暗中将蛰伏在南疆和兖州大陆边界的兖州军召集起来,若是夜离澈这一次真的那么不知好歹,他便直接动手了。 千里迢迢追着自己的媳妇儿来到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帮她逼退聂州大军的。 而此时,聂州军帐里的,初樱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看着里面的夜离澈,沉声道:“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考虑好了,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做到了,我便立马退兵,从此再不踏入南疆半步。” 第八百六十二章 暗中护妻 夜离澈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初樱,神色惊了惊,“外面天冷,进来吧。” 初樱摇头,“不必了,我就站在这里,将军说吧,什么事。” 她态度疏远淡漠,那怕是夜离澈所期盼的一点点的温暖,她都不会给他。 不是所爱之人,便会吝啬无比,甚至是连一个笑,都不愿意给。 这一点,用来形容初樱夜离澈,再合适不过。 其实在之前,初樱并没有这般讨厌夜离澈的,只是后来,他自己将初樱对他的所有愧疚与感谢,都消磨光了。 见她不进来,夜离澈也不强求,只是淡淡勾了勾唇,望着初樱,眼神不变,一字一句道:“杀了夜南冥,我便退兵。” 初樱眸色微缩,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并不立马做出回答,而是继续看着夜离澈,就又听到夜离澈继续道:“如今你南疆边关已被我攻了下来,你说你不希望南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却又不是我聂州大军的对手,唯有杀了夜南冥这一条路,暂且行得通。” 他的态度很明确,只要夜南冥死了,他就退兵,绝对不上南疆一兵一卒。 初樱一就不说话,就立在军帐门口,脑子里迅速分析着其中利害关系,聂州大军着实厉害,传闻聂州有半人半兽的战士,一个便可敌上千人,到目前为止,虽然未见其露面,但是也保不准是他们准备预留到最后才放出来的杀手锏。 再看夜离澈的神色,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有人让人心生反感,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神情,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没到最后,谁都说不准最后的结局,夜南冥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亦是没有人能够估计得到。 “他是我一双儿女的父亲,你杀他,我不阻拦,我杀他,恕难从命!” 她在片刻沉默之后,终于是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回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语气坚定。 说完看了一眼里面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的夜离澈,勾唇冷笑:“将军若是有本事,为何自己不去?” 那眼里的不屑激怒了原本就已经十分不痛快的也屡次,眸子冷下来,沉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羁留在这里,回不去?” “那也要看将军留不留得住!” 她笑道,随即跟夜离澈微微颔首,“看来将军是不愿意和平退兵了,那我便告辞了。”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刚走出没两步,周围就有侍卫围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当真以为我这聂州军营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夜离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过去,就看到夜南冥沉步朝自己走来,走出帐外,看着初樱,“你无需再戏耍我,我知你心中有他,今日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随我一起等他来接你,正巧我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想跟他叙叙旧!” 夜离澈这样说着,语气轻松,说的是叙旧,说的是来让夜南冥来接她,无非就是想逼着夜南冥前来自投罗网。 冷笑一声:“将军这个算盘未免打得有些精了。” 话音刚落,嘴角亮出一抹玩味般的笑容,手中含光已经握在手中,冷眸扫过在场的侍卫,含光剑的含光被日光照得如山壁间镜子般的冰雪,粼粼发光。 “将她给我拿下。” 随着夜离澈一声令下,那些侍卫一拥而上,初樱手中长剑突然翻转,横扫一圈,那些侍卫顿觉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气朝自己扑面而来,那些躲闪不过的,直接被掀翻在地,与此同时,那是侥幸躲过的侍卫纷纷持剑上前,刀光剑影,初樱动作之快,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接二连三的有侍卫倒下。 “不好了的,不好了,粮草走水了。” 打斗正酣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锣声,伴随着侍卫的喊声。 原本正在帐门前看戏的夜离澈一听脸色倏地一变,立马沉声道:“立马派人过去救火。” 初樱趁着这个空当儿,回头看了夜离澈一眼,嗤笑一声,十分不屑,随即脚尖轻点,以极快的速度除了军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夜离澈见初樱已跑,且速度迅速,若是此时派人去追,根本就追不上,整张脸顿时就暗了下来,一腔怒火不知何处发泄,开始以为初樱是独自一人前来的,竟然没想到还留了后手。 “将军不好了,营中十万粮草已经少了七成,且火势难以控制,若是再这样烧下去,定会累及营帐的。” 一侍卫匆匆跑来,着急的禀报道。 夜离澈一听,瞬间呵斥道:“加派人手,能保多少便保多少。” “属下遵命!” 初樱除了聂州营地,走到一处山坡上,勒住了马,往营帐放下看去,一片火光,可见火势之大,再看看四周的树木,这风势似是也不大友好。 “出来吧!” 沉声开口,不消片刻,周围便嘻嘻索索传来的声响,然后七八个黑衣铠甲人便出现在自己面前,皆戴着面具,不用想,都是知道是谁的人。 “火是你们放的?” 她淡淡问道,倒是对这着火并无几分愧疚,反正都是夜离澈咎由自取。 “王上有令,王后若是有半点危险,便杀了他们的粮草。” 那为首的一个双手抱拳,恭敬回到。 初樱本是想笑,但是念在这些人回去定会跟夜南冥说,便也就忍了下来,调转了马头,丢下一句:“你们不必再跟着我了。”说完便一挥马鞭,扬长而去,任由聂州军营火势冲天,呈难以控制之势。 ps:今天就不更啦,明天继续,好久都没有人冒泡了,是都溜了吗? 第八百六十四章 什么都愿意 初樱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夜离澈走到如今这一步,并没有什么是值得同情可怜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走错了路,一步错,步步错,如此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回到客栈,南莫匆匆出来,早上本是要去追初樱的,但是走到半路就被初樱给赶回来了,说是要他回来看好夜南冥,不能让他追到军营中去,不然到时候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 “大人,王上今日一直在客栈中,没有出去。” 南莫上前就开口汇报今日的情况,却是被初樱瞪了一眼,“他是没出门,但是他派人去烧了夜离澈的粮草你可知道?” 南莫一愣,满脸震惊,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属下并不知情。” 他能做的,就只是看着夜南冥,争取拦着他不让他出门,但是夜南冥那么神通广大,他又没有办法让他连派人出去都阻止得了,若是真的是这样,他岂不就成神了 ? “寡人还不是为了救你?” 那沉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初樱顿了一下,转过身去,就看到夜南冥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那眸中几分深沉,还有几分——无辜! “如此说来,还真得好好谢谢王上,救了我!” 后面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夜南冥今日闹这一出,夜离澈肯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必定也会查到夜南冥头上来,自己本是来求和解的,如此一来,夜离澈必定会一怒之下发兵进攻,倒是有些颠倒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用谢,你没事便好。” 夜南冥非但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还异常客气回了一句,就好似自己真的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初樱在桌子前坐下,也不上楼去,夜南冥便只得自己屈尊走下来,到她身边坐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柔声道:“可有受伤?” 说完就伸手握住她端酒杯的手,初樱瞬间抽了回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过脸去,淡淡应了一句:“我没事。” 旁边南莫和郁尘看到这一幕,眼神异样,让人根本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初樱扫了一眼夜南冥,漠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回去寡人就回去了。” 夜南冥回答得一脸认真,他着实是这样想的,等初樱回去,他就回去,初樱不回去,他便就不回去了。 只是如此一来,初樱难免有些无奈,干笑两声,“我看王上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走了,你派人烧了夜离澈的粮草,想必过不久就要找上门来了。” “他们刚烧了粮草,不敢找上门来。” 夜南冥淡淡回到,倒是没有多少担心,看向初樱,那眼底多了一份狡黠,突然往前凑了凑,“怎么,你这是在担心寡人?” “王上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别王上拖累了。” 初樱抿了一口酒,淡淡开口。 夜南冥听罢,倒也不恼,反而是笑将起来,嘀咕了一句:“还在嘴硬!” 初樱权当没有听到,放下酒杯起身就要走,夜南冥回头问:“你去哪里?” “既然如今已经谈崩了,就趁着对方还没找上门来之前,收拾东西回去了。” 如今夜离澈想必是更不会愿意撤兵了,既然这样,那要战便战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夜离澈率着聂州军一路南下,将南疆蚕食个干净。 她须得早些回去召集大臣想办法制定应敌方案,到时候也不置于手忙脚乱。 “你准备迎战了?” 夜南冥挑了挑眉,问她,眸中有惊讶,大抵也是没想到初樱会做决定做得如此痛快,望着初樱,等着她的回答。 只见初樱走上楼梯,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不然呢,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初樱的回答让夜南冥脸色僵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寡人不会让你坐以待毙。” “王上此话可是见笑了,若不是王上突然撤兵,聂州军不会攻入我南疆国土,如今说这些话,是给谁听呢?” 初樱如今说话,有时候竟是比夜南冥还要尖酸刻薄几分,望着夜南冥,调笑询问道,那嘴角噙着笑,却是冷意十足。 那冷笑刺得夜南冥一时半会儿没有接上话,就那样看着她。 “王上是在等我跪下来跟你求情吗?若是这样,王上还是尽早放弃吧,我就算是死在敌方手中,也不会再求王上半句。” 初樱一口气将话全部说话,劝夜南冥尽早死心,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跟他求情的,说完就直接转身抬步上楼去了。 夜南冥听着那上楼的声音咚咚咚的,似是敲在自己心上,他有片刻的失神。 初樱回到自己房间,吩咐丫鬟收拾东西,夕儿那小丫头这几日也不知道有没有闹顾臻,还有永朝,也不知道顾臻有没有顺带着兼顾一下自己那个儿子。 “大人,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因为本来就没带什么,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你去通知南莫,让他准备一下,晚上便动身回去了。” “是不是寡人帮你击退聂州大军,你就原谅寡人?” 她背对着门,没有注意到夜南冥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她,见她是真的要走,遂开口问道。 听到那沉冷的声音,初樱先是顿了一下,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予回答。 “若是这样,寡人答应你,半月之内,将聂州大军赶出南疆境内!” 夜南冥再次开口,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愿意就现在跟夜离澈起正面冲突,但是只要初樱点头,他一定去做。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不讲情面 听到他这样说,初樱似是半点玩笑的轻笑道:“许是不必了,我南疆的事情,我自己自会解决。” 夜南冥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眼中几分苦涩,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便马上识趣的贴着门低着头退了出去,不做打扰。 等人走了,夜南冥方才迈开脚步,跨进房间,站在初樱身后,他原是想要抬手去抱她,她却似是有感应一般,上前一般,让他扑了个空。 “王上若是没事,便出去吧。” 她声线冰冷,也不转身,就那样凉凉的说了一句。 “小樱,寡人并非要你来求寡人,你知道的,只要你一句话,寡人就算赴汤蹈火,也会去做。” “那我身怀六甲的时候,晚上每日晚归,与美人饮茶畅聊之时可曾想过这些,可曾为我做过什么,若不是王上,我也不会死得那么痛苦,幸得上天垂怜,给我生路,王上也莫要再说为我赴汤蹈火之言,初樱承受不起。” 女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喜欢翻旧账,就算是过去了三年五年,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她都可以将其一一翻出来,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们矫情,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在她们心中成了刺,每每轻触,就会疼得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旧事重提,夜南冥红了眼眶,望着初樱单薄的背影,那脸颊咬肌明显,情绪隐忍得辛苦。 “小樱!” 他有些哽咽的出声,轻唤道,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寡人错了,是寡人错了,寡人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你再给寡人一次机会可好”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竭尽所能,穷其一生,爱她护她,守她怜她。 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想要挣脱他,可是夜南冥双手钳制她钳制得厉害,根本就动弹不了,闭上眼睛,“王上若是真的有这个心,那便去将聂州大军赶出南疆,再将姬徽月带来,任我处置,这两件事都做到了,我便考虑,是否要原谅王上。” 她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曾想他竟然当了真。 “寡人答应你,全部都答应你。” 他喃喃开口,一一应了下来,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在她说完之后,便答应了。 初樱抓着他的手,缓缓掰开,往前一步退了出去,转身看着面前的夜南冥,心中五味陈杂,各种情绪纷繁复杂,甚至是,多了几分心酸。 她无疑为难他,却也只不过是想他不要再这样与自己纠缠下去了。 “不要走,寡人要你在这里亲眼看着,看着寡人将聂州大军赶出南疆,永世不得再踏入南疆半步。” 他望着他,庄严承诺,王上一言,一言千金。 初樱别过头去,眨了眨眼,淡淡而笑,“那我便看着。” “王上,属下有要是禀报。” 外面郁尘照过来,见房门没关,便直接准备进来,可是一到门口,便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似是有些微妙,可是已经被初樱看到了,退出去也不大可能了。 夜南冥回头看向郁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回头看向初樱,那原本暗沉的眸子里此时此刻竟有些奕奕光彩,“小樱,你也答应了寡人,千万不要食言。” “自是不会。” 她只是说了刻意考虑,并没有答应就一定要与他和好,或许,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也就结束了也说不一定,毕竟,很多事情,是说不准的。 之前冥婆也说了,估摸着日子也快了! 应当是也快了,拖了这么久,就怕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看着对面因有了一点机会就重新燃起希望的夜南冥,那个自己此生的劫,心中苦涩万分。 “寡人先出去处理点事情。” “去吧!” 她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兴许也是因为不缠着自己有些许轻松,又兴许是自然流露。 夜南冥转身,敛起眉眼间的温柔,抬步出去了。 “何事如此着急?” 每次都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这个时候来扰自己的好事。 郁尘自知自己方才扰了自家王上的好事,心中也愧疚的很,毕竟,在这关键时候,任何一个可以复合的机会都是不可以放过的。 “镇上多了许多聂州军,正在调查粮草着火之事。” 郁尘沉声禀报道,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打扰了。 夜南冥听罢,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传旨下去,调集二十万精锐,集结边关,随时待命。” “王上,这……” 郁尘被他突然的决定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这是要,开战了吗? 可是之前没有丝毫预兆啊。 “既然都已经来哦,就干脆把事情解决了再回去,反正,迟早都是要解决的。” 夜南冥对他这么强烈的反应并无感觉,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迅速吩咐下去,将玄云召回来。” “属下遵命!” 郁尘原本只是想来商量一下对策的,没想到夜南冥会突然做此决定,都转身走了好几步方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遂转身再次询问道:“那王上,镇上的聂州军怎么处理?” “全部杀掉,将头割下来,给大哥送去。” 她还喊他一声大哥,与兄弟情无关,而是出于另一种原因。 他们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此番反目,并非情愿,但是夜离澈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到了时候,针锋相对之事,他并不会因曾经是兄弟而饶他一命。 在夜南冥心中,他不想讲道理的事情,并无任何人情可讲,亲情亦是一样的。 第八百六十六章 神秘的箱子 夜深沉,夜南冥立在窗前,俯视着整个边陲钟声桑镇,想着答应初樱的另一件事情,那便是将姬徽月带来,任她处置。 “郁尘”! 他沉声开口,喊了一声,郁尘立马推门进来,“王上有何吩咐?” 郁尘这日日都守着夜南冥,直到夜深人静之时,等夜南冥睡着了,自己方才能去休息片刻,很多时候,都是一直守候着,生怕出半点意外。 “宁国三位世子去世后,可有什么大动静?”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太过去关注宁国的事情,但是三位世子同时暴毙倒是挺让他意外的一件事情,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姬徽月会如此心狠,竟然不留一个活口。 当初说有世子前去晟州探亲也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她,竟不料她会下此狠手。 而且那能连着不动声色杀死三个世子的凶手,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回禀王上,宁国国主已到垂暮之年,三个世子同时殒命,对他打击甚大,一病不起,如今宁国已经呈现出混乱之态。” “姬徽月那边可有动作?” “回禀王上,月公主自去圆咭寺半路上被请回去之后,一直身居宫中,并无多大的动静,只是到处打听王上的消息。” “派人将寡人在这里的消息散出去,让她知道。” 郁尘眸色闪了一下,心生疑惑,不知夜南冥为何突然又要让姬徽月知道他的行踪,但是这都是夜南冥的决定,他身为一个下属,不敢多问,只得作罢。 “属下遵命!” “还有!” 他想了一下,继续吩咐道:“朝儿和夕儿 的安危,务必给寡人保证好了。” “属下已经加派人手保护小公主和小世子,且还有顾公子和北齐在,不会有事。” 就算那些暗影保护不好,北齐和顾臻联手,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顾臻是曾经可以在尸鬼城找到出路,将尸鬼王蒙铎逼退的人。 “下去吧,不必在门口守着了。” 他淡淡开口,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人根本就琢磨不透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而此时聂州军营里面,夜离澈坐在书案前,看着聂州送来的加急信,面色沉冷,枉他自认为将一切都算计精确,却不料反被初樱摆了一道。 因为粮草被烧,他派人回去请聂州国主再遣送粮草前来前线,并且扬言一定会拿下南疆,到时候直取兖州大陆。 将信丢到桌子上,捏了捏眉心骨,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国主已经同意支援粮草,但是同时也下达命运,给他三个月时间,若是拿不下南疆,便会问罪于他。 他缓缓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回忆着自己最初离开晟州,去聂州的目的,当初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夜南冥打败,夺回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 却没想到,当他见到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初樱的时候,还是动摇了心声,不然,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将军!” 帐外,梵听喊了一声。 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缓缓睁开安静,沉声道:“进来。’ 梵听掀帘进来,走到中间,抱拳禀报道:“回禀僵局,据探子来报,兖州大陆和南疆边界,正有大量的兖州军聚集,目前尚未知其目的。 “夜南冥此时在哪里?” 他眸子倏地冷了几分,沉声问道,那语气里沾染了的寒意,让人听得心中微凉。 “目前还尚未寻到踪迹,不过……” 梵听顿了一下,继续道:“目前桑镇上多了许多神秘人,皆隐在暗中,虽说暂时没有动静,但是据属下猜想,应当是与祭司大人有关的。” 他之所以喊初樱为祭司大人,而不愿意喊她樱姑娘抑或是王后,是因为害怕引起夜离澈的伤心事,毕竟,在当初那份没有结局的爱情追逐中,夜离澈被伤得体无完肤。 如不是因为初樱,夜离澈也不会剑走偏锋,走到如今这一步。 “既然如此,那夜南冥应当也就在这附近了,去好生查查。” “属下遵命。” 梵听应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道,“将军,祭司大人那边,可是需要派人监视起来?” 夜离澈没有吩咐,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毕竟夜离澈和初樱的关系十分微妙,他不敢轻易去试探。 夜离澈突然抬眸,望了他一眼,似是对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了情绪,“你说呢?” 梵听心脏跟着他望的自己的那一眼跳了一下,没有回答。 “不仅要看着,还要加派人手看着。” 只要有初樱的地方,夜南冥就一定会出现,只是时间长短的关系。 “将军,帐外有人放了一只箱子。” 帐外侍卫前来禀报道,夜南冥看向帐外,沉声道:“谁送来的?” “一匹马驮过来的,属下已经派人四处看过了,并没有可疑人物。” 那侍卫开口如实回禀道,等着夜离澈的回答。 夜南冥沉沉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似是在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光天化日,人都将东西送到帐门口来了,还没有发现可疑对象,粮草被烧这件事情,我到底是要怪对方太阴险,还是怪自家手下太草包?” “将军息怒。” 梵听赶忙跪下去,试图让夜离澈消气。 可是夜离澈现在撒气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撒气,沉声道:“将东西搬进来。” 也不想再去追究到底是谁的错了。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便抬着一只箱子进了营帐,将起放在中间,跟夜离澈行了一礼。 夜离澈目光盯着那足以装下一个人的箱子打量了许久,方才看了梵听一眼,示意让他将箱子打开。 第八百六十七章 动怒 梵听点了点头,看向那两个侍卫,道:“打开!” 那两个侍卫一听,有些紧张的对视一眼,拔出长剑,插进那箱子缝里,然后王上一撬,顿时一股浓郁的腥味扑鼻而来,两个侍卫没有注意到,用力吸了一口,却是猝不及防的一阵恶心,立马扭头,发出一阵干呕。 梵听见状,上前两步,将其掀开一道缝立马又合上,看上书案前凝着那只箱子的夜离澈,禀报道:“回禀将军,全是人头。” “人头?” 夜离澈的脸色也跟着就变了,“打开的!” 梵听一开始是怕夜南冥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但是他都已经开口了,自己便也就直接将箱盖打开,顿时,那血腥气弥漫满整个营帐,夜离澈倏地起身,看着那满满的一箱子人头,脸都青了。 “抬出去。” 梵听立马吩咐道,却别夜离澈给拦了下来,“这些人头是那些人?” “回禀将军,前去桑镇打探消息的人至今未归。” 一边一开始不住发呕到最后义愤填膺的侍卫上前一步,沉声禀报道。 梵听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对这种场面见之甚多,只是夜离澈,鲜少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想了一下,道:“将军不要看了,属下这就命人将这箱子抬下去。” 夜离澈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过身去,思忖了片刻,方才斩钉截铁的叮嘱道:“迅速去核实身份,无论到底是谁,想好生安葬。” “属下遵命。” 梵听吩咐旁边的侍卫将箱子合上,带出去,但是帐内的血腥气久久都没有散去,夜离澈立在书案前,脸色阴郁得可怕。 对方的做法已经很明显了,毫无疑问就是在挑衅自己,所以对方一定也知道粮草烧了的事情,不然,不会如此猖狂。 不消片刻,梵听便匆匆掀帘进来了,“回禀将军,那箱子里的人头,全都是去桑镇调查放火之人的侍卫,属下清点过了,去桑镇的侍卫……” 梵听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继而语气沉重道:“无一人回来。” 派出去二十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清点了那箱子里的人头,少了一个,只有十九个。 话音刚落,夜离澈的脸上就彻底冷了下去,怒吼道:“立马派三千精锐去桑镇,挨家挨户给我搜,势必把人给我搜出来。” “可是将军,祭司大人还在桑镇。” 若是这么贸然去搜人,定会惊动初樱,到时候,又会变得棘手得很。 “三日之内,我要知道夜离澈的行踪,若是找不到,提人头来见。” 在没有完全确定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就是夜南冥所为的情况下,夜离澈已经给夜南冥定了罪,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夜南冥才会做这种事情。 “属下立马就去。” 梵听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出去,正调集了精锐,正准备开口就见三千精锐齐声开口:“属下参见将军。” 梵听回头,就看到夜离澈立在自己身后,负手而立,那脸上,冰冷似铁。 “将军。” 连忙让到一便跟夜离澈揖了一礼,夜离澈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即看向那三千精锐,朗声道:“此番前去桑镇,本将军要你们,无论如何,将晟州王上找出来,给本将军带回来。” “属下遵命。” 那三千精锐气势汹涌,皆是义愤填膺。 如今晟州王上杀了他们同伴,割下头颅送回来侮辱他们的事情全军上下都知道了,所以才会有如此高的激情,纷纷想着要去提自己死去的同伴报仇。 夜离澈看向梵听。“若是她出手阻拦,不要有任何顾忌,无需留情面。’ 他口中的她,梵听知道是谁,他可以不说名字,他亦是知道他有所忌讳。 “属下遵命!” 梵听沉沉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三千精锐,大喊一声出发,便告别了夜离澈,连夜朝着桑镇去了。 桑镇镇子很大,是边塞发展得最好的镇子,却也因为身处要塞,最容易遭到战火的摧残。 这里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刀光剑影的生活,所以卡到外面踏马而来的铁骑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恐慌,而是纷纷关上房门,一般这个时候,只要等到天亮平静下来就没事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晚,并不是关上房门就可以躲过这场灾难的。 客栈里,夜南冥端着刚温好的酒,透过窗户望着外面人迹寥寥的大街,脸上仍旧是不慌不忙的神色。 “王上,夜离澈派了三千精锐来了,此时正在挨家挨户的找王上,是由梵听带队。” 郁尘在一边汇报着,夜南冥仍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小樱可是休息了?” “王后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多时了。” “将人拦在三里之外,寡人不希望他们扰了小樱的清梦。” 他目光望着外面,将杯中的酒一仰头,饮尽。 “属下,遵命!” 郁尘接了命令,转身准备离去,就听到夜南冥继续幽幽道:“若是实在是不行,就将人全部杀了,留下梵听回去复命便可以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每一个字眼里面都带着浓郁的杀气,就连郁尘停了,都觉得背后顿生寒意。 三千精锐,全部杀了,他面无波澜,并没有几分担心。 郁尘下去,夜南冥身后突然多了一个黑影,跪在他身后。 夜南冥没有回头,却已经感觉到了背后有人,将酒杯放下,幽幽道:“寡人养你们这么久,如今刚好让你们去练练手,让寡人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本事,值不值得寡人如此费心费力。” 第八百六十八章 出宫 那黑色影子听罢,双手抱拳,“属下明白!” 语罢,那黑色影子随即缓缓起身,在熠熠月华的照耀下竟有几分隐约,就好像,真的是一道影子,一道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子。 “去吧,趁着夜色尚浓。” 趁着这夜色,就让一切都在寂静中悄无声息的结束,免得扰了初樱的水面。 那影子点了点头,戴着面具的脸上扑捉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个恶鬼一般的面具,只见他从窗户直接跳出去,眨眼间便没有了踪影。 夜南冥起身,负手而立,望着茫茫夜色,神色依旧淡薄。 他其实也在想,夜离澈若是再看到自己手下惨死在自己手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当初他以为夜离澈会和后子奴联手报复自己和初樱,却没想到他竟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姬徽月当日本是将一切都计算好了,去圆咭寺找夜南冥,却不料半路上宫中有人来说自己的哥哥要来了,让她回宫去等着。 她当时颇为诧异,因为她已经命人去将自己的那几个所谓的哥哥给杀了,为何还有哥哥前来? 碍于宫中的人专门前来请,便不得不回宫,可是一回宫,便接到了自己的三个哥哥同时暴毙的消息,本来无感的她为了不让人怀疑,日日待在九香居里,对外宣称是终日以泪洗面。 本来是应该回国吊丧的,但是她以此去宁国路途遥远,因悲伤过度而卧病不起拒绝回宁国。 老太宗不大关心姬徽月的事情,宁国三个世子去世的事情传到老太宗哪里也能引起他多大的震惊,毕竟,活了大半生,什么样的场面都已经见过了。 他现在唯一心心念念的,便是自己的孙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这日日盼着夜南冥能带着永朝回来,可是这眼看着都入冬了,一个月也早就过了,都还没有回来。 “老太宗,凤苒那边,说是想要出宫去。” 卿酒端了一万人参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道。 “她要走便走,将念念留下就可以了。” 老太宗对于崔凤苒隔三差五就像出宫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接过碗,喝了一口,淡淡道。 “她也是这样说的,说念念跟着她也是受苦,倒不如留在宫中。” 卿酒说来也是唏嘘,不过这都是崔凤苒自己的选择,她也无权去多说什么,只要老太宗同意了,就随她自己去吧。 “那让她出宫去便好了,九儿,你写一封信再去催催,问老九什么时候带朝儿回来?” 老太宗想来想去都只想见自己的宝贝孙子。 “臣妾这就去写信,让人快马加鞭给王上送去。” 卿酒见他一副思念孙子思念得要紧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又有些忍不住笑。 等卿酒走了,大殿里多了一个一身黑袍的人,跪在夜修骥面前,沉声道:“回禀老太宗,王上此时正在南疆与聂州的边陲小镇桑镇上,如今已经派人秘密调集二十万大军,随时待命。” “怎么突然又跑到那里去了?” 夜修骥有些恼怒,之前不是都还说在隐玥宫,怎么又跑到哪里去了? “聂州大军攻入南疆,南疆祭司前去谈判,王上后来便也跟着去了。” 那暗卫回禀道,夜修骥却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紧张询问道:“那小世子在哪里?” 他该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孙子带到那等边陲之地去了吧,若是真的是这样,等夜南冥回来,他定会好好教训教训他。 “小世子在隐玥宫,由北齐照顾着。” “只一个北齐就可以保护好我孙儿吗?” 夜修骥一脸震惊,随即就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必须要去接我的小孙儿回来,真的想不明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 “哎哟,老太宗,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荣安远远看到夜修骥往外走,赶忙上前扶住他,那里面的暗卫顷刻消失无影。 夜修骥说什么都要去接永朝回来,荣安不敢阻止,卿酒阻止也没有用,最后甚至都大发雷霆了,直到折腾累了,方才将卿酒的话听进去几句。 夜南冥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护他周全的。 这事情传到久香居,姬徽月在得夜南冥子在桑镇之后,几乎是即刻决定要去寻夜南冥。 之前派人去打探消息都还在圆咭寺,怎么就悄无声息的到了桑镇。 她倒是不关心永朝在哪里,她唯一关心的,便是夜南冥在哪里。 夜修骥还在为卿酒阻止自己去接永朝的事情而置气,荣安就匆匆前来,说是姬徽月要回母国吊唁三个王兄。 “既然想去就让她回去便是。” 夜修骥淡淡回了一句,之前刚死的时候不见回去,如今倒是想起要回去了。 “派人跟着。”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 想着之前夜南冥之所以把姬徽月一直留在宫中,想必定然是有原因的,所以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姬徽月三日后便出宫了,而适逢她出宫那日,崔凤苒终于是重获自由,出了宫。 两人在宫门口相遇,姬徽月坐在马车里,看着孑然一身站在寒风中的崔凤苒,脸上露出几抹关怀的笑:“天气冷了,大王妃应当多穿些,受了风寒可不好。” 说完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取一件袄子来给大王妃。” “多谢月公主好意,我不冷。” 崔凤苒开口拒绝,脸上噙着礼貌的笑,许是因为早就心如死灰,不知欢喜为何物,所以此时此刻,笑起来,竟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第八百六十九章 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在宫中,崔凤苒鲜少见到姬徽月,初樱还活着的时候,便知道有她,当日还害得初樱动了胎气,初樱去世后,王上也不常召见她,听闻偶尔会让她过去煮茶。 要说姬徽月和夜南冥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她说不大清楚,只是如今见了姬徽月,倒是也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主儿,尤其是那眼神,看着总让人觉着不舒服。 见她拒绝,姬徽月倒也不强求,脸上挂着笑,问崔凤苒:“大王妃此次出宫,是去哪里?可还要回来?” 那眼神里带了几分好奇,崔凤苒却并不想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如今我孑然一人,以后的一切,就都随缘了。” 她淡淡回应道,然后跟姬徽月揖了一礼,“凤苒先告辞了,祝月公主一路顺风。” 姬徽月也跟着揖了一礼,目送着崔凤苒离开,嘴角的笑渐渐变得冰冷,她或许是在嘲笑崔凤苒,到最后,方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那个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并非她的良人。 崔凤苒顺着晟州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没出宫之前,她一心只想要逃脱那个无比压抑的地方,可是如今出来了,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去了。 娘家是回不去了,自夜离澈失势之后,崔家的人便再也没有受到王上重用。 其实想来也是,崔相国当初一心拥护夜离澈,针对夜南冥,夜离澈失势,夜南冥登山王位,没有将崔家满门抄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又怎的奢求能够再得到重用? 如今已经入冬了,她在街上飘荡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歇脚的地方,她去了崔府,大门紧闭,自崔相国别革了职,崔家在晟州便没有了声响。 她没有上前去敲门,之前嫁给夜离澈就是为了给家族谋取利益,后来夜离澈出走,她到生孩子,崔家都没有一个人前来看过自己。 就连一句问候,都不曾有。 转身往城外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在城墙跟下,她望着那饱经风霜的“晟州”二字,看上去古朴苍劲,却丝毫不减雄姿。 若是此番出城,恐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苦了她的念儿,小小年纪便没有了父母。 一想到伤心处便不知不觉湿了眼眶,抬手抹去眼泪,抬步往外走。 走出城门,站在护城河的石桥上,从上往下看着那潺潺的河水,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她往前靠了一步,心里想着,若是可以的话,便从这里跳下去吧,跳下去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人死了,度过忘川,踏上黄泉,喝上一碗孟婆汤,便可什么都无需挂念了。 这样,或许,才是极好的选择。 她崔凤苒,顾此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连当年夜离澈那般当着自己的面去爱另一个女子,她都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不曾有过半句埋怨。 夜离澈走后,她更是竭力呵护腹中孩子,将其平安生下来。 可是到头来,却始终是一场空,自己的夫君宁愿带着一个侍卫远走他乡,也不曾顾虑过自己。 她是一个女子,一个不足以只身反抗这世界的弱女子。 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惟愿,来生不再做女子。 身子缓缓向前倾,那失重感很是明显,就像是胸口被堵住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 “有人跳河了,来人啊,有人跳河了。” 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岸上搭上喊着,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渐渐变得斑驳陆离,河水侵入鼻腔里,堵得眼睛发涩,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还看到了河面上有重重叠影,再次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溺水的感觉不好受,可是,活着的感觉,更不好受。 身子慢慢下沉,下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死没死,只是到了后面,便完全没有了意识。 …… 崔凤苒跳河的事情传到宫中,夜修骥知道后依旧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略微唏嘘,叹道:“那丫头的悲剧也是一早就注定了的,她生性敏感,多愁善感,自然是走不出那么大的打击,我本想着让她留在宫中,无论如何,还有念儿陪着,心中或许慰藉些,如今她执意要离宫,我便知道,她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夜修骥可以看透很多事情,却也不说,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而会徒增烦恼。 卿酒无奈叹气,坐在夜修骥身边,接过话:“老太宗说的虽在理,臣妾却也觉得,这事不能全是凤苒的性子使然,若是大……” 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遂开可口,“若是他不这般薄情寡义,这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不只是或许不会发生,更有甚者,是绝对不会发生。 若是夜离澈能用一半的爱去对待崔凤苒,她都会是无比幸福的女子。 只是可惜,夜离澈的一腔热爱,全部都给错了人。 夜修骥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都过去了,荣安,派人去看看能不能打捞到尸体,不管能不能找到,都将其厚葬了吧。” “老奴遵命。” 荣安听罢,立马转身,匆匆出去了。 卿酒忘了一眼荣安离开的背影,遂又问道:“老太宗可是收到王上的回信了?”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便来气,那臭小子回信直接让我不要担心,朝儿他自会保护好,还让我替他处理好朝政,我一大把年纪了,他倒是一点都不体恤他老子!” 第八百七十章 较真 夜修骥说得来气,卿酒却是怎么忍不住笑,“老太宗健朗得很,看上去比同龄的人不知道要年轻多少,王上定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那样说。” 但是那只是卿酒劝慰夜修骥的话,夜南冥倒是并没有这样想,他反倒是觉得夜修骥一天太闲了,才会整日都想着自己的小孙子,须得跟他找点事情做,不然非要闹上天不可。 老人年纪大了,便是往回长了,越来越像小孩子脾气了,就像现在动不动就要跟他闹脾气的夜修骥,不过幸亏夜修骥身边还有一个卿酒,一心一意的照顾他,这也算得上是令人欣慰的一件事情。 “王上,晟州来信,说是月公主已经借要回母国吊丧为由出了宫,出城之后便没有了踪影。” 郁尘进来禀报,其实心中也颇为疑惑,为何会突然没有了消息,一般情况下暗影跟踪人是不会跟踪掉的。 夜南冥嗯了一声,而是问了一句与之不相关的问题,“小樱这两日在做什么?” 他不去找她,她当真就是一点都不会来找自己。 如此想着,整个人脸色都快要绿了,一连两日,她都半点消息没有,连吃饭,都没有碰到她。 郁尘顿了一下,回禀道:“祭司大人这两日都待在房里,吃食也是南莫长老送到房间去的。” 他其实也很惊讶,自家晚上竟然能做到一连两日不去找初樱。 “去看看她躲在房间里到底在做什么。” 夜南冥沉声开口,语气里似是带着埋怨,郁尘听出来了,反应过来兴许自家王上是在跟王妃置气,因为她没有主动来找自家王上。 低着头应了下来,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 “对了,喊她下楼吃饭。” 夜南冥最终还是没忍住,既然她不肯来找自己,那就自己去找她好了,反正,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偶尔不要面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如是想着,倒是也寻找了一个自己可以去找初樱的理由。 郁尘应了一声,便抬步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就跟匆匆而来的玄云撞了个正着,玄云见是他,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玄云站在门口沉声禀报道:“属下参见王上。” “进来说话。” 夜南冥有些无聊的翻着手上的兵书,懒懒开口,明明上一刻都还是带了情绪的。 玄云进去,沉声道:“王上,据属下所致,聂州国主已经答应再派发粮草,如今正在路上,十日后,粮草抵到,对方必然会立马进攻。” 玄云是被连夜召回来的,他原本的职责是四处收集情报消息,保证夜南冥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 但是他亦是带兵打仗的手,论行军打仗的话,玄云应当是四人当中最出色者。 “依你之见,该如何应付?” 夜南冥沉沉开口,抬眼看了他一眼,等待他的回答。 玄云想了一下,沉声道,“依属下之见,应当快刀斩乱麻,在对方的粮草还没有到的时候主动进攻,而不是等到对方粮草到了之后再正面交锋。” “这寡人知道,寡人是问你准备用什么办法。” 趁虚而入,他自是明白。 “前些日暗影阻止了敌方精锐前来寻人,夜 将军那边,早已经暴跳如雷,越是愤怒的人,就越容易犯错误,属下准备先率一千暗影去探亲对方的兵力以及作战能力,然后四面夹击,就算是不能连攻下,也可以阻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玄云说完,夜南冥也随着合上兵书,“寡人突然想到一句话:‘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觉得说得甚好。” “王上的意思是?” “你可听说过空城计?” 夜南冥反问玄云,玄云立马点头,“属下知道。” “既然他如此想打败寡人,如此想要夺回他口中所说的失去的一切,如此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那寡人便让他实现好了。” “这,王上,叶将军视王上如仇敌,属下认为,不能如此茂县。” “有点危险才有意思,你说不是吗?” 夜南冥看着玄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那笑几分意味深长,几分冷郁。 若是他直接下令去攻打夜离澈,玄云都觉得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如今,他竟然抱着一种要跟夜离澈玩儿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便让他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晚上,祭司大人说人不舒服,想休息,就不吃饭了,让王上自己吃。” 郁尘去敲初樱的房门,开门的却是南莫,他简单说明了夜南冥意思之后,南莫先是关上门,片刻之后打开门说初樱说了不想去。 至始至终,他连初樱人都没有看到,声音更是没有听到一句。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也不好追问下去,更不好直接闯进去查看情况,便只得匆匆回来回禀了。 夜南冥一听,那方才还有几分阴冷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想必是被拒绝之后的尴尬。 “属下先告退。” 玄云自觉已经不适合再站在这里了,虽然他听说了夜南冥此次南疆之行的目的,但是那祭司大人到长什么样子,他也还没见过,再加上过来就忙碌不已,更是没有机会跟郁尘好好问个清楚。 出门看了郁尘一眼,似是在提醒他一定要找机会跟自己好好说说,他常年不跟在夜南冥身边,感觉竟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郁尘回了一个眼神,示意等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跟他说的,毕竟这么重要的消息是要让他知道的。 第八百七十一章 吃醋 “是她亲口说的?” 夜南冥沉了沉性子,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达得太过不满。 “不是,是南莫长老代为转告的。” 郁尘想了一下,开口回到,心中已经默默做好了看夜南冥大吃醋的样子了。 “南莫在她房里?” 果不其然,夜南冥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冷着眸子望着郁尘,就好像郁尘就是南莫一般。 郁尘有点无辜,嗯嗯嗯的点了点头,“回禀王上,属下去敲门的时候,南莫长老确实是在祭司大人房间里,兴许是给祭司大人送吃的去了。” 他试图找一个合理一点的理由,不让让夜南冥将这件事情想得如此严重。 可是在夜南冥眼中,已经严重到他认为初樱一直不露面也不来找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南莫。 “此时这个时候,送吃的,说出来谁能信?” 夜南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方才的淡定早就已经不在了,掀袍而起,直接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王上息怒,王上,事情兴许不是王上想的那样,王上……” 郁尘赶忙跟上去,生怕夜南冥如果这个时候去,看到南莫还在初樱房间里,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 可是他现在无论怎么说夜南冥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气势汹汹的直朝着初樱房间所在的方向而去。 这客栈是桑镇最大的客栈了,占地面积很大,所以去初樱房间还需要走上一段路,郁尘紧紧跟在后面,在被夜南冥眼神警告之后还在试图想要再劝劝,争取把他劝回去。 毕竟就这样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找上门,万一是场误会,尴尬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夜南冥。 “王上,我……” 话才刚说出口又是一个死亡眼神抛过来,郁尘立马就闭嘴不说话了。 初樱的房门紧闭,夜南冥上前都不用郁尘敲门,而是自己直接抬手敲门,额,应当说是在砸门了。 郁尘的心脏都随着跳着几下。 见敲门不开,夜南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敏感了,竟然就认定初樱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了,那酸味简直可以蔓延到整家客栈了。 “小樱,开门”! 他喊了一声,那声音沉冷得可怕,不过郁尘也很佩服,动作明明都已经那么着急了,语气竟还可以如此淡定。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但是并不是全开,只可容纳一人,而那站在门口的人,正是让夜南冥抓狂的人。 “王上找大人可是有事?” 南莫倒是还算淡定,望着夜南冥,先是微微颔首行了一礼,继而询问道,语气也没有半点不尊敬,平静的很。 “你怎么在这里,小樱在哪里?” 夜南冥那怒火和不满眼看就要压不住了,就只差闯进去直接找初樱问个清楚了,为何一直要将南莫留在房间里。 “大人不舒服,正在休息,南莫在这里守着大人,以防随时能够知晓大人的病情是否好转。” 南莫开口解释道,语气仍旧平静,那感觉,就好像是,南莫并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且还是光明磊落的。 这一点郁尘的相信的,因为依着初樱和南莫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夜南冥其实心中也明白,只不过是因为看到初樱宁愿另一个男在一起都不愿意搭理自己,醋坛子打翻了,总是要想办法找个理由说服自己抑或是发泄出来才好。 “让寡人进去看看。” 他冷声开口,语罢就要进去看看,也要让自己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却被南莫给拦住了,“大人说了,不想见任何人。” “寡人都不想见?” 他问,只见南莫点头,没有明说,只是回了一句:“王上还是请回吧,等大人醒了,南莫定会将王上来找她的事情禀报与她。” 夜南冥就那样抓着门,不让夜南冥进去,不让他往里面看。 夜南冥冷静了片刻,只觉得事情有蹊跷,顿了一下,有些不痛快的开口道:“寡人必须要进去看看,不然寡人不放心。” “还请王上不要强人所难。” 南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夜南冥,“大人说了,不……” “王上!” 南莫话刚说到一半,夜南冥依然手持承影,抵在了他脖子上,那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晕上了一层冷雾,“你百般阻挠寡人进去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寡人?” 南莫面不改色,诚然道:“南莫只是遵循大人的吩咐罢了,王上除非是从南莫尸体上跨过去,否则南莫依旧不会让王上进去。” 见南莫态度如此坚定,一边的郁尘也暗暗觉得事有蹊跷。看向夜南冥,只见他眸子倏地一凛,一掌猝不及防的将南莫震了进去,夜南冥连着后退,摔倒在地,起身还想要阻止,可是夜南冥已经进去了。 站在桌边,看向那放下幔帐的床,里面隐隐有人形,终于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还以为,是因为初樱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南莫才会如此阻拦自己。 “王上请……” 南莫想要阻拦他向床边走去,郁尘却是上前将他拦住了,出言提醒道:“这是王上和王妃的事情,还希望南莫长老不要阻拦。” 夜南冥直步走到床边,像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小樱!” 没有人应,若是生病睡着了,也应该已经被吵醒了,为何就连他喊她,她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缓缓抬起手,将幔帐掀起来,那躺在床上的人,面色从容,似是沉睡了很久,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小樱……” 他又喊了一声,初樱还是没有回答,就听到身后南莫的声音传来:“王上不必再喊了,大人是喊不醒的。” 第八百七十二章 真相 夜南冥有些慌乱的望着初樱,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紧张的伸手捧着她的脸颊,还有的温度,再握住她的手跟她把脉,脉搏也没有问题,可是,为何不醒? 整个人都有些慌神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方才南莫对自己说的话,立马回头,望向他,“她怎么了,你告诉寡人,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明明前两日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而且这两天,他还一直都在跟她置气,怪她不来找自己。 “王上与其问南莫把大人怎么了,倒不会问王上自己把大人怎么了,王上此时可是着急了,其实王上大可不必着急,大人这只不过是旧疾罢了,等醒来便没事了。” 南莫气定神闲,对于夜南冥的质问,语气淡淡的回答到,说完,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郁尘,然后上前,走到床边,对夜南冥礼貌道:“王上人也看到了,若是无事,就请出去吧,大人每每沉睡时,不喜阳光,南莫要将幔帐放下来了。” 夜南冥一时竟没有理由反驳,不用南莫动手,而是自己亲自将幔帐放下来,看向南莫,酝酿再三,方才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寡人要知道真相,她这旧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南莫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初樱,她是前天晚上睡着了就一直没有醒来,他是昨天上午来喊她一直喊不答应,丫鬟进来才发现的。 为了不让夜南冥发现,他便一直都是亲自守着的 ,却没想到一直没有来找她的夜南冥今日竟然突然就来了。 当他在门口堵着夜南冥的时候,他都还想将事情瞒下来,因为他知道,依着初樱的性格,是绝对不想让夜南冥知道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两年前,大人被顾臻从坟墓里带出来,送到凤凰寨请求圣女救治,后来命算是捡回来了,却经常会莫名陷入沉睡,短则三五天,多则几个月,王上或许一直都在怪打人明明还活着却不肯露面,不肯让王上知道,其实王上有所不知,大人醒着的时间,都是屈指可数的。” 他说着,望了夜南冥一眼,却是见他一脸震惊,因为,不管初樱怎么抱怨过他,都没有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这一次醒来,能拖这么久,已然是奇迹了。” 毕竟,在这之前,初樱还没能够坚持这么久过。 夜南冥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就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方才所有的醋意在此时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对于南莫方才说的一切,他无言以对,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是自己曾经犯的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从与初樱相逢到现在,初樱一直拒绝他,甚至恶语相向,他都不怪,也没有资格怪,这一切,较之他曾经给初樱造成的伤害,不及万分之一二。 “寡人想陪陪她,你们先出去。” 若是想现在把他赶出去,已然是不可能的。 南莫也知道,反正初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便也不再多说,而是叮嘱道:“还请王上不要给大人输送内力,夫人体内气息复杂,已经不能吸收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种方法顾臻和圣女曾经都试过,都没有任何成效,反而会加剧初樱的病情。 夜南冥没有回答,但是明显已经听到了。 南莫见他不回答,也不继续多说,而是转身离开了。 郁尘见状,开口询问道:“王上,可否需要属下去请大夫?” 其实郁尘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夜南冥心里好受一点,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想到,夜南冥自己就会医术啊,这镇上的大夫医术又怎能与夜南冥的医术相比? “下去吧!” 夜南冥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郁尘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有些不敢说了。 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夜南冥掀起幔帐坐到床边,看着睡莲沉浸的初樱,不自觉的便热了眼眶,他后悔,懊恼,怨恨自己为何不早点主动来找她,甚至还等着她来找自己,甚至还觉得她已经对自己心软了…… 太多的自以为是让他现在痛苦不已,握着初樱的手,有些哽咽的出声,“小樱,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寡人?”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初樱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一睡不醒,她明明已经吃了顾臻从南风仙境取回来的药,可还是没忍住的昏睡过去了。 夜南冥在得知了实情之后便不肯从初樱房间出去了,南莫没有办法,倒也不强求,正好这几日与夜离澈就要兵刃相接了,他也忙碌得很。 南疆人本来就痛恨战争,所以一开始会选择和解,这也是初樱最开始来的目的,但是若是对方不肯和解,论打仗,南疆人也从来不怕谁。 南莫一生,只活一个信念,那便是为南疆而活,南疆在,他便在,南疆忘,他便亡。 所以无论初樱做什么,只是要是为着南疆的,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再加上如今夜南冥在这里,对于这场战争,他其实是有信心的。 更有甚者,他是感激初樱的,若不是因为初樱,夜南冥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出兵,更不会亲自追到这里来, 与夜离澈的战争,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把握。 夜南冥守着初樱,日日夜夜的守着,跟她说话,每每都是回忆曾经在一起做过的所有快乐的事情,结果每每讲到一半,他总是能让自己哽咽难言, 到最后,也只得作罢,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她那么好看,就算是看一辈子,都不厌。 第八百七十三章 他的恨 他轻轻揉着她的脸,柔声道:“小樱,等寡将来死了,一定不会喝孟婆汤,下辈子一定也要找到你。” 他爱她,不甘于只爱她这一世,他要生生世世,都爱她。 这一世,他对她亏欠太多,弥补不完,所以须得等到下辈子,继续去弥补她,继续倾尽一生,却爱她护她。 可是他亦是不知道,初樱,没有来世。 百年前她就不应该再活到这个世上的,是多陀,留了她的魂魄,让她活这一世,成为夜南冥的生死劫。 唯有历了这劫,夜南冥方能破除沐桐的诅咒,重新位列仙班,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人生轨迹上去,而初樱,也方才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一连三日,初樱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而边塞夜离澈已经蠢蠢欲动了,他已经知道夜南冥在桑镇的事情,所以才会变得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一较高下。 可是夜南冥现在无心应战, 他只想守着初樱,等初樱醒来,方才有心思去理会一下夜离澈。 聂州军营里,夜离澈这几日有些睡不着,准确的说,是在得知夜南冥其实一直都在桑镇的消息之后,便有些睡不着了。 他想过杀进晟州,于养心殿内,当着夜修骥的面,将夜南冥杀死,让夜南冥看清楚,至始至终,那个适合当王上的人,只有自己。 他想过在于兖州军交战之时,逼得夜南冥亲临沙场,将他透露斩下,丢到初樱面前,让她好好看看她一心选择的男人到底是多么废物。 他想过先将初樱抢过来,杀掉夜南冥,让初樱成为自己的女人…… 他想过太多种可能,也想过太多种杀死夜南冥的方法,可是没有料到,他们两个,会同时送上们来了,而且当时初樱来见自己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竟然相信了。 他竟然选择了相信初樱的话,相信她与夜南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甚至还有一丝窃喜,惊喜自己又有了机会。 爱一个人到底可以卑微到什么地步,他如今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他甚至都在想,初樱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惩罚他的? “将军,属下已经将桑镇外面都夷为平地了,可是一连三天,桑镇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梵听进来禀报道,对于夜南冥能够如此沉得住气也是疑惑不已,若是按照前些天的状况,他应当是早就动手了。 “那就攻进去,逼他出来。” 夜离澈将杯中的茶一口喝尽,沉声开口。 那严重多了几分狠戾之色,杀意肆虐,因为,他的目的,便是要让夜南冥成为这边疆的一抔黄土,一堆白骨,让他有命来,无命回去。 他对夜南冥的恨,咬牙切齿已经不足以概括形容了。 梵听抬头望了他一眼,有些为难道:“镇子,一时,还攻不进去。” “玄云派重兵亲自把守,且将桑镇里外围了起来,如今我军粮草不足,属下实在不敢,贸然进攻。” 他说出自己的难处,并给他不想攻进去,而是实在是没有办法。 夜离澈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问道:“粮草还有几日才到?” “至少还需要四五日。” 夜离澈陷入沉默,但是那眼中的噬杀之光并没有黯淡下去,反而是愈加浓烈了。 “你拿着这个,回聂州带兵过来。” 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梵听,梵听一看,脸色顿时一僵,因为,那是调集半兽人的令牌,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望向夜离澈,提醒道:“将军,樱姑娘在里面。” 若是派半兽人作战,半兽人嗜杀成性,不分善恶,到时候初樱很可能也会死在它们手中。 况且,半兽人是聂州的最终武器,若是现在便召集出来,到时候兖州大陆那边还有杀手锏,该如何应付?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便是了。” 夜离澈见他迟疑不已,开口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梵听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再多说的了,领了那令牌,转身离开了。 而夜离澈,那眼神里终于是升起了一抹冷笑,“夜南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了。” 坐在初樱床边的夜南冥看到初樱的睫毛颤了一下,顿时心脏一颤,俯身柔声唤道:“小樱,你可是醒了?” 他说完之后便屏息不动,结果半天不见初樱回答,那好不容易的希冀顿时消散全无。 又坐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将她的被子盖好,暂时先出去了。 外面,玄云已经等候多时,见他出来,便行了一礼。 “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禀王上,他们一直想要攻进来。” “夜离澈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动静。” “再等等,三日后,镇子里的人全部撤走。” 他并不着急,缓声开口,随后又道:“派人去南风仙境请上官少主前来,就说此次当时寡人欠他一个人情,请他务必走一趟。” 这世上的医术,他想不出比上官木离更好的了,自己虽然会医术,但是对这类病症却无可奈何,唯有上官木离,兴许能有法子。 说完,将手中的信递给玄云,“到时候将这个送到他手上,他看了,应当会答应。” “属下这就去办。” 玄云接过那封信,转身离开。 夜南冥抬往楼上去,站在最高处,望着整个桑镇,外卖呢浓烟滚滚,镇子四周,全是兖州军用盾牌铸成的坚强壁垒,让对方根本无从下手。 极目望去,在远处的边界线上,那一大片白色的营帐,便是夜离澈所在的地方。 第八百七十四章 醒了 自嘲般的勾唇笑了起来,想着夜离澈现在恐怕是做梦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吧,无奈叹了一口气,走到这一步,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谁的错? 夜离澈原本不是这样的性格,亦不是像如今这般沉不住气的,兴许是,经历会让人变了性格。 可是他心中又明白得很,若是夜离澈还想来跟他抢初樱的话,他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任何东西都可以,当初他甚至可以连王位都不要,可是唯独初樱,不行。 初樱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许是睡久了,所以全身酸软,根本没有丝毫力气。 “南莫!” 她喊了一声,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大人!” 一个软糯糯清脆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丫鬟,见她醒了,顿时喜上眉梢,兴奋都直想扑进初樱怀里了。 “大人可算是醒了,这些日子都快要担心死王上了。” 那丫鬟不是小芝,但是也活泼机灵,但是说完初樱那还没完全醒过神来的脸就僵了僵,“他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南莫告诉他的,你去把南莫给我找来。” 片刻之后,那丫鬟匆匆把南莫喊了上来,南莫见她醒了,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且看那样子,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大人可算是醒了。” “是你告诉王上的?” 初樱想也没想便开口问道,坐在床上,显然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兴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之前每次醒来都须得缓半天神方能有点生气,如今是刚醒便被南莫给气到了。 南莫忙摇头解释:“不是南莫,是王上自己非要闯进来,南莫瞒得了一时却是不能一直瞒着,毕竟同在一家客栈,晚上若是久了见不到大人定然会心生怀疑。” 南莫说了这么多无非也就是想说他已经尽力了。 着实是已经尽力了,当日都那样拦着了到最后都没能拦住。 初樱捏了捏没醒,只觉得有些头疼,“罢了罢了,去准备些吃的吧,我饿了。” “你马上去吩咐厨房坐吃的端上来。” 南莫立马回头吩咐丫鬟去做,然后自己再看向初樱,小心道:“南莫有事情要跟大人禀报。” 那丫鬟受了吩咐便赶忙出去了,毕竟这么多天了,初樱早就应该是饿坏了。 初樱给自己垫了个枕头,抬起一只手,闭着眼睛,用中指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问道:“何事?” 南莫想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王上已经调兵十万,准备同聂州开战了,且还有十万兖州军驻扎在兖南边界,随时待命。” 南莫尽量用最简短的话将事情说清楚,初樱听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交战是他 的事,与我们何干?” “我已经调了五万精锐,就在周围,随时待命,因为这是我们南疆的国土,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初樱听他这一说,倒是没有就责怪南莫,而是思索片刻,“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要听我命令,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对不出手,知道吗 ?” “这……” “他既然这么有信心去应对聂州军,那说明他早就计划好了,我们这点小兵小卒,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兴许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她说着,丝毫没有半点担心。 南莫面对她对夜南冥的态度有点咋舌,他甚至一度都在想,初樱这次是真的放下夜南冥了吗?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根本都不用思考一下的。 “还有什么事情都说给我听听。” 她倒是很想知道,她睡着这些时间,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南冥从楼上下来,就看到端着饭菜上楼的丫鬟,见对方端着饭菜。 “奴婢参见王上!” 那丫鬟见到夜南冥,连忙行礼。 夜南冥见她端着饭菜也是顿了一下,随即问道:“这是给谁准备的?” “回禀王上,是给大人准备的。” 丫鬟如实回答,夜南冥的神色顿时就变了。 “她醒了?” “回禀王上,大人方才才醒,这会儿饿了,命奴婢去准备……” 丫鬟话还没说完夜南冥人就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初樱的房间去了,那丫鬟有些咋舌的望着夜南冥离开的翩翩身影,不由有种开心,自家大人能得到王上如此的宠爱。 “小樱……” 初樱正听着南莫给她汇报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欣喜的呼唤,扭头看过去,本能的想要躺下,可是那人不知道怎么这么快,竟然已经进来了。 “小樱……” 夜南冥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边的初樱,顿时眉眼含笑,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初樱本能的想拒绝就被他用力拥进怀里,那熟悉香味撞进鼻子里,让她莫名心头一暖,可是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放松。 “你总算醒了。” 夜南冥搂着她,感受着她此时此刻跳动的脉搏,因为在她睡着的时候,他一度陷入恐慌,害怕曾经的事情再次重复。 因为那天,她就是那样在自己怀里安静的睡着了,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他记得,那日下着雪,很大的雪,似是要将所有的悲伤全部掩盖。 “大人,饭菜来了。” 丫鬟端着饭菜进来,初樱闻到香味,顿是觉得饥肠辘辘,奋力的想要推开夜南冥:“王上放开可好,我要吃饭了。” 等到夜南冥松开,她好不容易的从他怀中退出来,穿上鞋子便起身向着饭菜走去,坐在桌边,也不说话,端起碗开始吃饭。 ps:希望各位仙儿宝可以多多在评论区留言,就是后面的书评区,这样可以增加三竖的人气,也希望更多喜欢三竖的仙儿宝们可以关注三竖的账号,三竖也想粉丝越来越多,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哟,三竖在此先谢过辽! 第八百七十五章 有变 夜南冥见她不搭理自己,心中欢喜并没有因此而消退,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抬手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让她安心吃饭,只要是醒了,一切便都是让人心生欢喜的。 “慢慢吃,别着急。” 他声线轻柔,听得初樱浑身不自在,抬头望了他一眼,“王上这是做什么,若是无事,还请去忙吧,不必在这里。” 说完低头吃了两口顿觉没有滋味,放下碗,“我不……” “喝点汤。” 话还未说出口,一碗汤便已经放到了自己面前,她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夜南冥眉眼含笑,“方才许是吃得太急了,先喝点汤,若是你不想看到寡人,等你吃完饭,寡人就走。” 初樱:“……” 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竟有些不能适应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明事理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望了一眼边上的南莫,想着许是他跟夜南冥说了什么,不然依着夜南冥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淡淡回了一句:“随你!” 然后端起汤喝了两口,饿久了,自然就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了,将汤碗放下,让丫鬟撤下去,懒懒起身,夜南冥也跟着起身,的初樱遂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但是目光却是一直在注意夜南冥的动作。 “你刚醒,身子肯定还乏得很,不妨出去走走,寡人就不陪着你了,不过还是要让南莫跟着才好,若是有事,就派人来知会寡人一声。” 夜南浅浅开口,声线沉沉,那外面阳光正好,从门口照进来,洋洋洒洒的映在地上,在他的衣摆上映出点点斑驳的光板,光华流转,更是给他镀上了一层矜贵,恍若从远处天际走来的一般。 初樱收回眼,看向别处,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夜南冥等了片刻,见她已经没有了别的话想要跟自己说,便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站在远处的郁尘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王上带着一生落寞回来,思索片刻,迎上前去:“王上,王妃可是醒了?” “醒了”!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抬头望了郁尘一眼,立在扶栏前,望着远处,道:“她应当是要出去,你派人去跟着,不要让她有任何危险。” 他开口吩咐道,语气听起来却是更加的落寞了些。 郁尘听罢,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属下明白。” “姬徽月那边可有消息?” “至今还没有消息。” “还有……” 郁尘顿了一下,继续道:“大王妃跳河自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月公主离宫的同一日,大王妃请求出宫,老太宗应允了,结果刚出城门,便跳了护城河,尸骨无存。 想来崔凤苒的一身,着实是命途多舛,嫁错了人,以至于误了此生。 “知道了,先下去吧。” 郁尘下去,夜南冥望着空中骄阳,思绪渐渐飘得远了。 下午时分,玄云匆匆上来,将夜离澈派梵听回去调集半兽人的消息告诉了夜南冥,“王上,属下也是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半兽人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是聂州的杀手锏,依属下之见,王上应当和王妃 一起想撤离桑镇,以免发生危险。” 玄云早就听说过聂州半兽人,其非兽非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知道其身形巨大,以一敌千,所到之处,无一幸存。 “看来,夜离澈这次是下了死心要跟寡人一较高下了。” 夜南冥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脸色不大好看,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玄云听罢,脸上担忧之色仍未褪去半分,请求道:“属下恳请王上和王妃撤出桑镇。” 如今这桑镇显然已经不是安全之地,夜离澈已经知道夜南冥和初樱在桑镇的事情,必定会想办法进行报复。 夜南冥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自然是要撤出去,你立马吩咐下去,提前让所有人先退出桑镇,然后放出消息去。” “属下遵命。” 玄云退下去,夜南冥想了一下,旋即转身复朝着初樱所在的方向赶去。 初樱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去走走,也好看看这桑镇到底是发生些什么变化,结果刚迈出门槛,一只脚还没有跟上去,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夜南冥。 僵了一下,“王上怎么又来了?” 方才不是刚走? 夜南冥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只是道:“小樱,情况有变,我们须得先撤出桑镇,你收拾一下,寡人在楼下等你。” 初樱:“……” “什么事,这么着急?” “寡人晚点跟你解释,你先不要问,想收拾好下楼去。” 夜南冥也不多解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转身之后脸上却挂着狡黠的笑,因为他知道,一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要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让初樱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不然她一定会仔仔细细的问个清楚。 聂州军营,夜离澈正在看地图,想着到时候该用什么办法攻下桑镇,夜南冥到时候又会按照什么路线撤离,他必须要将一切可能都想到,这样到时候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报!将军,兖州有两万人正往这边来。” 那侍卫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着急开口,声音洪亮,却是明显的气都还没喘匀。 夜离澈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赶忙问道:“确定只有两万?” “大致只有两万,正从东边朝着这边而来。” 那侍卫朗声汇报到,望着夜离澈,等着他的吩咐。 “桑镇那边可有动静?” 第八百七十六章 争吵 “回禀将军,桑镇这两日把守的人似是在减少。” “报……” 那侍卫刚说完,外面又有探子来报。 “进!” 那探子匆匆进来跪下,大声道:“回禀回禀,兖州军约有三万正从西边而来。” “报……” 接着又来一个探子,进来直接跪下,“有两万兖州军正北方而来。” 夜南冥当即拍案而起,沉声道:“他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回禀将军,一共有的大抵十万。” 其中一人回到,夜离澈思索片刻,又问:“大抵还有多远?” “还有十里!” “吩咐下去,立马全军戒严,随时准备迎战。” “可是将军,我方如今粮草还未到,半兽军也还未到,不易出兵啊。” 夜离澈刚说完,外面就突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有些苍老,却也陈雄,颇有将领之风,夜离澈抬头望去,就看一年近半百的老人沉步而来,手按长剑,戴着头盔,眉目苍然,望着夜离澈:“将军,切不可此时出兵啊。” “我知道常将军的意思,但是如今地方已经主动发起了进宫,我等若是不应战,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进来的人是聂州的老将,姓常,此次与夜离澈共同担任指挥使,但是夜离澈如今正得聂州国主器重,遂独揽军权,常将军年老,久经战场,无心与夜离澈争夺这些权利,遂一直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今日,夜离澈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莽撞了,才不得不出面阻止。“ 单单是因为出言阻止他发兵,夜离澈就已经面露不悦了。 常将军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依我多年的作战经验,地方八成是虚张声势,是为了逼我们出兵,到时候将我们一网打尽。” 常将军多年征战疆场,自然可以轻易看出其目的,但是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这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进攻。 夜离澈多年熟读兵法,深谙行军打仗之事,但是他从未上过战场,之前几次小规模的战争让他信心大增,虽然也明白纸上谈兵的道理,但是过于自负,以至于到最后干脆忽略了其中关联。 面对常将军的反对,夜离澈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满口敷衍道:“我明白常将军的意思,但是如今大敌来袭,聂州军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半兽军没有来,粮草没到,我们还是要应战。” “夜将军万不可意气用事啊,更不可被自己的个人恩怨蒙蔽了双眼,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才可以啊。” 常将军见他油盐不进,顿时气上心头,沉声提醒道,语气中尽是对夜离澈的不满,之前不管他怎么独揽军权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却拿聂州的便将安危当游戏,换作任何时候,他都是不会愿意的。 夜离澈一听,也顿时不乐意了,“常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被个人恩怨蒙蔽了双眼?” 他怒声质问道,帐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夜离澈望着常将军,眼中尽是不屑。 他这些年心性确实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初在晟州发生的一切,应当是重要原因,也有部分原因,是天性使然。 不过总的来说,之前他并不是如现在这般易怒的,抑或是说,之前的他,不会做事如此不顾后果。 他此时此刻唯一想的,便是想将夜南冥杀死。 或许只有夜南冥死了,他方能彻底放下仇恨。 他对夜南冥的恨,不知不觉在这几年间,已经发酵了这种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了。 说来,也可悲。 “夜将军当年是为何来到聂州的,将军难道忘了吗?我算是明白了,曾经晟州的王上,最后落得个被踢下王位,出走他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常将军是粗人,一生只会行军打仗,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今日夜离澈执意要与夜南冥交战,让他彻底是忍受不了了,愤而骂道,根本就没有考虑会有什么后果。 却不曾想,当日宫变之事正是夜离澈的难言之痛,如今就这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的伤疤撕开展示在众人面前,让他颜面尽失,定会教他暴跳如雷。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威胁间,腰间佩剑已经出鞘,怒视着他,似是下一刻他若再多说,定会动手杀了他。 可是偏偏常将军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冷哼一声,并不为所动,毅然骂道:“就算你今日杀了老夫,老夫还是要说,将军一介文弱书生,只知纸上谈兵,仗着前几次小规模胜利,就当真以为自己是行军打仗的人才了,将军怕是忘了,前几次战争将军是怎么赢的,还不是因为有老夫的辅佐?” “一介莽夫,有何资格来说我?” 夜离澈气急了,这几年来,每个人都对他唯唯诺诺,恭恭敬敬,还没有人敢这样说过他。 说罢提了剑就要下来,被人拦住了:“将军切不可冲动啊,常将军心直口快,并没有其他意思。” 边上的人赶忙拦住夜离澈,替常将军说情。 其实大家心里还是拥护常将军的,对夜离澈做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颇为不满,只是迫于他位高权重,深得国主信任,以至于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 常将军也被人给拦了下来,却依旧不忘开口骂道:“将军若是执意要与兖州军交战,到时候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将军莫要怪老夫没有提醒过将军。” “把人带出去!” 夜南冥气头正盛,既是无法杀他,也咽不下这口气,遂怒声道:“派人将他看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第八百七十七章 往事不提 若是如此,倒是不如眼不见为净,大家害怕常将军再说出什么激怒夜离澈的话,只得赶忙将常将军带出去的。 “将军莫要再生气了,常将军一生只晓得行军打仗,不曾学过这些与人交际的学问,今日说话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边上将士见状赶忙上前想帮常将军说两句话,虽然方才常将军说的话是有些过分,但却也是在理的,毕竟依照他们现在的局势,没了粮草,援军也没到,就只能以退为进。 兖州大陆作为这世界上做强大的国家,又岂是那么轻而易举就可以攻下来的。 当初说要进宫兖州大陆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大臣都是反对的,但是偏偏国主又是一个有狼子野心的人,一直对兖州大陆虎视眈眈,夜离澈出走聂州,本身就有仇恨,正好与国主一拍即合,所以这进攻兖州大陆的事情才决定了下来。 “都出去,吩咐下去,所有人迅速集结,做好迎战的准备。” 就算是经过刚才的一番争吵,夜离澈依旧没有打消要迎战的计划。 “遵命!” 夜离澈身为此次的最高将领,既然发话了,下面的人又岂敢不从。 行军打仗,讲的还是一个军令如山! 待人都退出去之后,夜离澈立了很久都没有冷静下来,若非是方才被阻拦,他兴许真的会一怒之下杀了常将军那个口无遮拦的老头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心中的仇恨也彻底被激发了,越是这样,就越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夜 南 冥 !” 他咬牙将夜南冥的名字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恨不得将其饮血食肉。 桑镇的百姓都得差不多悄无声息的撤离了镇子,夜离澈知道后第一反应也是怀疑其中有诈,遂问那回来的探子:“兖州军撤了没有?” “回禀将军,兖州军虽然人数在减少,但是应当是兵分三路的缘故,目前只看了老百姓从镇子里撤出去。” 听到这里,夜离澈的脸色忽的沉了沉,似是有几分审视,“可有看到兖州王上和南疆祭司?” “他们的马车亦是在护送下撤走了。” 那侍卫话刚说完,也夜离澈的眸子就猛地一阵紧缩,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传我命令,今晚上,进攻桑镇,务必要将桑镇给我攻下来。” “可是将军,其中恐是有诈啊。”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夜南冥,无需多言,照我的命令去做便是了。” 那将士沉下头,应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夜离澈看着地图上桑镇的位置,抬起手指,缓缓往后移,落在桑镇的后面,嘴角噙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道到现在,你都还如此深情不移呢!” 说完脸上的笑渐渐变得有了几分嘲讽,目光中尽是不屑。 那不屑,是对夜南冥的。 “阿樱,你到底是,又欺骗了我。” 当初只身来见他,恐怕就是为了替夜南冥来探清楚虚实的吧,最终目的,恐怕就是为了给夜南冥来烧他的粮草创造机会了吧。 一切的一切,似是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那原本噙着笑的脸色忽的暗了暗,戴上了冷凝和狠毒,“所以阿樱,你说,到时候,到底要我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那说话间,尽是多了几分邪肆之气。 初樱坐在火堆边上,抱着一壶刚热好的酒,掩面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向不远处正正立在帐前跟郁尘交代着什么的夜南冥,火把的光亮将他照得有些亮,头发都是亮的,可是偏偏那神情却又是那样的冰凉,就像是从寒冷深渊来的人一般。 用胳膊撞了一下旁边正在跟自己烤野鸡的南莫,道:“你觉得,夜离澈真的会上当吗?” 那么明显的陷阱,夜离澈不可能不知道。 南莫顺着她的目光朝夜南冥那边看了看,摇了摇头,道:“属下帮妄自评论,只是觉得王上既然在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喝一口酒,收回目光,看向那已经烤得差不多了的野鸡,道:“给我一只鸡腿。” 南莫顿了一下,连忙嗯了一声,私下一条鸡腿,用纸包着递给初樱:“大人小心烫。” 初樱接过来咬了一口肉,顿时觉得香满四溢,看向南莫,一边吃一边道:“没想到你会烤得这么好吃,真是小看了你。” 南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开始只是基本的生存本事,后来笙儿喜欢吃,百年也就学着做得精致写了,如此一来……” 他说道一般见初樱没了动静,方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大人,是南莫多嘴了。” 初樱面色僵了僵,随机收回目光,无所谓似的笑了笑,“没事,你不必如此恐慌,都过去了。” 她说完看了看手中的烤鸡,笑道:“你以前经常做给她吃?” 南莫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去摆弄烤鸡,将肉都剔下来,再给初樱吃,这样不脏手。 “南莫,我没怪你。” 初樱见他神色渐渐变得十分不自然,甚至是有些紧张,顿了一下,开口道。 见南莫抬起头,遂又道:“我已经不怪你了,当初你将怜笙带走的事情,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多活那几年,按理说,我应该感谢你。” “大人言重了,南莫当初是存了私心的。” “不管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目的救了笙儿,说到底都给了她快乐的童年,而那个,是我没能给她的,所以都过去了,我们就都不要再去追究了。”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缓声道。 ps:应编辑要求,今天准备新书大纲,已经瘫了,就先更三章,明日继续,投票超过五百票的话,就算猝死在电脑前也每天万更,决不食言,拉钩…… 第八百七十八章 孤注一掷 听到她此般对自己说话,南莫抬眼望了她一眼,遂又低下头去,只是浅浅的嗯了一声,便把剔好的肌肉碰到她面前,方才道:“大人,已经全部都剔好了。” 初樱看去,那油纸上的肌肉被规规整整的摆上里面,看上去酥香醉人,想必应当是之前跟怜笙剔肉习惯了,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可见当初怜笙也没少折腾他。 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继而又道:“以后还是喊我初樱,整日大人大人的,旁人也就算了,你并非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南莫滞了一下,依稀响起当日她斥责自己没大没小的场景,默了默,也只是嗯了一声的,始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而这一幕恰被不远处刚跟郁尘交代完的夜南冥一一收进了眼里,见初樱跟南莫在那边有说有笑,心里便又开始不痛快起来。 “你先按照寡人说的去准备,切不可走漏任何风声。” 吩咐完郁尘,夜南冥抬步朝初樱走去,初樱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南莫闲聊,自从夜南冥当初答应她说要将聂州军赶出南疆边境之后,初樱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直接是三不管三不问。 身为唐唐南疆的祭司,能当得她这么心大的,倒也是第一任。 不过南莫心中也有数,初樱之所以这么放心,那是因为她背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夜南冥;而夜南冥,有事所有人都不可估量之人。 远远望着夜南冥过来了,低下头提醒了一句:“王上过来了。” 初樱听罢,眼神滞了片刻,也没有多余的反应,而是专心吃着南莫剔好的鸡肉,也不抬头去看。 直到夜南冥靠近,看了她一眼,在边上坐下,靠着她,初樱下意识的想挪开,却被夜南冥给一把按住了,沉声道:“别动。” 初樱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王上可是有事?” “没事,今夜夜色甚好,便想着来坐坐。” 夜南冥半带敷衍着,想坐坐是真,欣赏夜色却是假,周围人声嘈嘈,整个桑镇的百姓都在这里了,不过也幸亏得桑镇人口本就不是很多,否则,这地方,兴许还安置不下。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了一天,月亮窄窄的一弯悄无声息的挂在天际,周围却是聚满了乌云,在加上这里地处平原之上,倒是更显得几分萧索之景,夜色甚好是谈不上的。 也不揭穿夜南冥,退了退南莫的手,“我不吃了,时间不早了,累了一日,我要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朝夜南冥淡淡也补了一句:“就不在此陪着王上了,告辞。” 夜南冥缓缓回头,忘了她一眼,只是一眼,让初樱心中莫名一颤,结果待她起身,他方才开口道:“你且等一下。” 南莫见二人有话说,便先起身离开了,初樱立在原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夜南冥,问道:“王上可是有事?” “寡人想知道,若是明日寡人要杀了他,你会不会阻止?” 他语气极其平淡,都完全听不出来他是要去杀了一个人。 初樱心中并无多大波澜,因为她知道,从夜离澈出走聂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将来他们相遇之时,便就还是,不是他死,便是夜南冥亡! 微微动了动嘴唇,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这是王上与他之间的恩怨,我自是不会插手。” 她若是插手,定然会招致更糟糕的结局。 毕竟,自己当初也不是个局外人,甚至可以说,若不是她,情况或许会是另一番境地,若是她不曾跟夜离澈相遇,当初夜离澈跌落悬崖的时候,她没有去救他,一切,或许就真的会不一样。 不顾,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了。 “你当真不会插手!” 夜南冥望着她,似是不那么相信,毕竟曾经,她就为了不顾跟自己反目,救过他。 初樱浅然一笑,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神色,“那是自然。” 这一次,她当然不会插手,更何况,夜离澈可是一心想要将南疆吞为己有的人。 夜南冥眼神稍稍起了变化,带着一丝光亮,脸上难得露出一个不大明显的笑:“寡人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初樱点了点头,“王上也……” 说到一半又立马停了下来,“我先去睡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将方才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都想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会突然那么亲近。 夜南冥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即是她话刚开口便止住了,他也全部都猜到了,淡淡勾唇笑了笑,那眉眼间,尽是希冀和温柔。 他爱的人啊,终于是肯给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回应了。 初樱回到营帐,看着周围的摆设,因为时间匆忙,一切从了简,走向床榻,解开衣裳,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虽说她睡觉的时间是正常人的好几倍,但是一沾床,还是睡意绵绵。 没多久便沉沉睡着了,因为害怕自己睡死过去一睡又是好多天,所以不敢睡得太死,可是睡意来了,尤其是意识可以控制得住的。 朦胧中感觉有人从背后拥住了自己,她本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睡软了,也就懒得动了。 她亦是说的香甜,可是有的人,却是彻夜未眠。 聂州营地,夜南冥在茶几前坐了整整一夜,等的,便是第二天。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缓缓抬眼,外面的聂州军已经在集结了,听着外面喊声震天,疲倦也消了一大半,将杯中已经凉透了的浓茶一口喝完,掀袍起身。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梵听回去调集半兽军去了,估摸着再过个两日便到了,他其实也并没有想将夜南冥一次击败,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等半兽军和粮草到了,再次发动进攻,到时候,纵使是夜南冥有三头六臂,都回天乏术了。 天下谁人不知聂州半兽军的厉害,这么多年,聂州国主忌惮夜南冥的威名,再加上群臣劝谏,迟迟不敢对兖州大陆发动进攻,可是,不敢进攻不代表没有想法。 若是此次凯旋回去,他在聂州的地位定然会空前提高,到时候,又岂会再将夜修骥放在眼里。 他对整个兖州大陆,对整个王宫里的人,对夜南冥,夜修骥的恨,早已进深深扎根在了心脏之上,不杀他们,他誓难解恨。 抬步出去,站在营帐前,便可看到大家都在匆匆跑去集合,其中一个副将走过来,抱拳行礼,“参见将军,七万人已经集结完毕,等待将军前去。” 夜离澈昨夜一夜没睡,虽然方才疲倦已散去大半,但是眼睑下面仍是一团淤青,整个人看上去不似之前那般精神。 那侍副将看了他一眼,颇为担心,遂问:“将军昨夜可是没休息好?” “无需管我。” 夜离澈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遂抬步朝着外场走去,那副将紧跟在后,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思索,道:“回禀将军,常将军那边这两日一直骂喊不停,请将军定夺。” 大步流星的夜离澈突然停下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不是让你们将他关起来?” “回禀将军,着实是关起来了,可是常将军乃是老将,拥护者甚多,此时关常建军的营帐外已经聚了不下十几名副将,说是要会聂州为常将军请命。” 那副将两情况一一告知,脸上甚至担忧,询问道:“末将觉得此事不能小觑,遂特地禀报将军,请将军定夺。” 他虽是如此说着,可是心中对夜离澈也是不甚满意,只是因为碍于夜离澈如今在国主面前说话有分量,遂做了个两面讨好的角色。 夜离澈面色愈加难堪,在片刻思考之后,冷声道:“你且派人好生看着,将那些反我的副将名单都拟上来,同时也看好他们,不准他们踏出这个半步,等我攻下聂州回来再做定夺。” “末将遵命。” 那副将得了命令,遂应承了下来。 夜南冥得到夜离澈已经出发的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是淡淡地笑了笑:“去吩咐玄云,让他好生演戏,如此着急,想必是做梦都像是杀了寡人。”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是听得郁尘心中有些心酸,明明是亲兄弟,为何走到了如此地步。 其实夜南冥面上是不甚在意,但是毕竟有手足之情,若不是夜离澈逼人太甚,他是宁愿让他几分,也不愿意跟他起冲突的。 万事头上有个孝字,退一万步讲,他就算是不顾虑夜离澈,也不能不顾夜修骥。 夜修骥虽然对夜离澈的行为着愤怒不已,口口声声说着断绝关系,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他从小器重的人,若是说一点不在意,倒是不太可能的。 “王上,梵听带着半兽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抵两日后能抵达。” “无妨,过了今晚,也就好了。” 他淡淡开口,今日要么活捉夜离澈,要么让他与他的将士们一同葬身桑镇。 “属下想去通知玄云了。” 他开口道,如今四大护卫仅剩三人,霜凝自从两年前在晟州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人,不知其生死,北齐在小世子身边照顾着,如此一来,能替王上分忧解难的也就只有他和玄云两人罢了。 初樱醒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她探手摸了一下,旁边一片冰冷,并不像是有人在这里睡过,她一开始以为是夜南冥半夜溜进来的,如今一向,倒也不太想。 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用早膳,她顺口提了一句,“王上可是出去了?” “王上今早很早就走了,那时候大人还未醒呢。” 丫鬟也是笑得一脸开心,说完将茶杯递给她,“大人请漱口。” 初樱开始还不以为意,后面漫不经心的想了想,似是有点不对劲,含着一口茶水抬眼望向丫鬟,炸了一下眼睛,将口中茶水咽下去,道:“你方才说他从哪里出去?” 那丫鬟见她这幅反应,顿了一下,也是跟着同样一脸疑惑,“王上今日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啊,昨夜王上回来得晚,奴婢都差点睡着了,他让奴婢不要吵醒大人,一个人偷偷进来的,今早奴婢刚起来,就看到他又走了。” 听完丫鬟的话,初樱有点想生气,昨晚原是真的有人进来,放下茶盏就要出去,那丫鬟忙道:“大人,您还没有用早膳,王……” 话还未说完,初樱就已经掀帐出去了。 夜南冥正在研究桑镇附近的地势,就听得外面郁尘喊了一声“祭司大人!”抬头便看到大步流星跨进来的初樱,顿了一下,似是优点惊讶。 郁尘在门口停了一下又放下营帐出去了,他大抵都已经猜到初樱为何会怒气冲冲的来找自家王上了,毕竟昨晚他可是亲眼看到夜南冥去了初樱所在的营帐。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见她一脸怒气,瞪着自己,郁尘都猜到了,夜南冥怎么可能猜不到,只不过是故意这样问的罢了。 “只要王上不惹我生气,我就活得开心得很。” 初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甚是气恼开口便质问道:“昨夜王上为何又要去我的营帐,难不成是忘记了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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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澈命七万将士,兵分三路与兖州军对抗,自己亲率五万精锐的,直攻桑镇,桑镇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夜离澈不相信夜南冥就那么轻易的将桑镇放弃了。 周围的兖州军虽然在减少,但是少说也有三万,下午时分,发动进攻,与兖州军激战,他只要攻下桑镇,就可以直取桑镇百姓撤离的营地,到时候便可以直接擒下夜南冥。 夜南冥倒是想得周到,专门撤到一个只有经过桑镇才能过去的高地。 不过夜离澈已经根本就不管这些了,他现在一心只想要擒到夜南冥。 兖州军还是出了名的勇猛,上方激战到晚上,聂州军方才杀开一条血路,兖州军四散撤离,他们一路追进去,却发现,大街小巷,根本没有半个兖州军的影子。 夜离澈打马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看着周围,地上躺着很多佳人,已经前去查验过了,都是稻草榨扎成的人,穿了衣服而已。 再往向四周房顶,全都是在那样的稻草人。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怒火越来越甚,这明显是夜南冥设下的障眼法,让他们从外面看进来,里面全都是的将士,如今若是照着这个情况来看,守在桑镇的兖州军,不超过一万,且在刚才的抵抗中已经四散逃走了。 “纷纷下去,立马撤下去。” 他知道自己中了计,当即开口命令道,自己勒马就要往外走,却是突然听到一个将士大喊道:“将军你看!” 夜南冥抬目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有无数的火把燃起,那些 房顶上的稻草人在此时此刻一个个的都活了过来,拔掉身上的稻草,原来,都是兖州军。 几乎是片刻之间,周围房顶上,十街八巷之中,全都是拉着弓正对着自己的兖州军,那些突然点燃的火把明晃晃的将整个桑镇照得如同白昼。 夜离澈脸色肃然,脑子有片刻的空白,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兖州军,再看看自己冲进来的将士,纷纷以自己为中心围成圈,做防御状。 这一刻,他方才真的明白过来,自己几日,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本以为是真人,进来方才发现是稻草人,本以为都是稻草人,却又发现,全都是活人。 夜南冥,你这一招,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夜南冥这一招其实再简单不过的昭招式了,他之所以会输,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太过急攻进切了,根本就没有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而夜南冥,正是抓住了他这一弱点。 “将军,对方人数太多,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啊。‘ 随性的副将着急起来,紧张的开口道。 夜南冥眸色一凛,冷然道:“放信号,让外面的将士全部过来。” 其中一个将士取出信号刚举起手,黑暗中就有一只箭快速飞了过来,随着那将士一声惨叫,手中的信号弹掉落在地,他那举起来的手已经被剑对穿而过,鲜血入注。 “大哥不必多此一举了。” 夜离澈望着那侍卫,一个冰冷的声音就从黑暗中幽幽传来。 第八百八十一章 毫不留情 夜离澈立马抬头,便看到大门口的瞭望台哪里,燃烧的火把熊熊冉冉,此时正映照着一个孤傲孑然的人影,只是一眼,他便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三年了,三年不见了,整整三年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仇恨让他根本忽略不了他的每一个特征,更有甚者,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他已经相处了一千种让他痛不欲生的方法了。 夜南冥仍旧那么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睨着被困在最中间的夜离澈,嘴角勾出的一抹凶,主动开口到:“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夜南冥,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卑鄙。” 夜离澈望着那个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夜南冥,咬牙切齿道,脸上尽是不甘心。 他肯定还是不甘心的,有如何能甘心得了,漫漫复仇路,却不料最后竟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让一切都成为徒劳。 他恨,他恨自己“! 可是再怎么后悔,如今都已经没有办法了。 今日,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自己死在夜南冥手中。 “卑鄙?”夜南冥缓缓重复了一声,似是有些疑惑,“大哥认为的卑鄙,是什么?” “不要这样喊我,我嫌恶心!”夜离澈当即恼怒吼道,夜南冥一声大哥,让他心中恨意不减反增,愈加的烦躁起来。 夜南冥也不恼,只是浅浅笑着,似是还有点无奈,继续道:“不管你再怎么排斥,我们体内流的血液,都是换不掉的。” 始终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体内都留着夜修骥的血。 “别那么多废话,今日落到你手里,是我失算,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从这里出去,否则,下一次,我定会十倍找你要回来。” “这话,大哥在三年前就说过了,只是可惜……”他顿了一下,目光幽幽的望向一脸不甘的夜离澈,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缓声道:“这一次,寡人或许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给大哥一个生的机会了。” 他声音极其平淡,低低凉凉,语气与说的话是完全不符合的,因为没有人可以把死亡说得如此轻松。 夜离澈眸子猛地一缩,眼中明显有了别样的情绪,望向夜南冥,再望向自己四周的部下,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用心,朗声开口道:“此事全是我为了寻仇而起,如今落得你的险境,我自知没命出去,但是我的这些将士都是无辜之人,你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便是。” “将军!” 那些将士纷纷卡口喊了一声,夜离澈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说,目光毅然望着夜南冥,等着他的回答。 今夜月亮隐进乌云里,天上没有半颗星子,寒风猎猎,夜南冥披着一件黑貂披风,那软软的貂毛被吹得一遍一遍轻拂着他的下颌,他冷眸淡淡扫过的夜离澈,竟然真的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气势,只是可惜了,这一切,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再扫向那些侍卫,神色淡淡,缓缓开口道:“上战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手上没有沾血,寡人为何要放过他们?” 一字一句,如铁一般敲在夜离澈的心脏上。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问夜离澈:“寡人若是放了他们,谁替我死去的将士偿命?” “夜南冥,你不要欺人太甚。” 夜离澈气急,在下面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样子在夜南冥看来已经不仅仅只是可悲那么简单了,更多的,是无奈。 摇了摇头,三年不见,他当真是离最开始的那个夜离澈,越来越远了。 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失了自我。 “当你踏进桑镇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丧失了与寡人谈条件的资格。” 他缓缓说完,背过身去,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手势,幽幽道:“全部射杀!” 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这句话,却主宰着四万人的性命。 桑镇之大,大到可以射杀夜离澈十万精锐,桑镇之小,小到不可以容下一个聂州将士。 夜南冥心肠之狠,狠到四万条生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夜南冥心肠之软,软到初樱一个眼神,他便可以放下一些。 玄云愣了片刻,见也没已经没有了别的反应,便已经明白,他是下定了决心。 看着下面被十万兖州军团团围起来,没有任何可以逃生机会的聂州军,在十万将士面前,他们显得并不是那么强大,且在外面的一站,已经消耗了他们很大一部分战斗力。 缓缓抬起手,顿时,弓箭撘弦的声音四起,本来是很轻微的声音,但是因着人数众多,在这样的夜里,听得格外的清楚。 “放箭!” 随着他沉沉一声命令,数以万计的长箭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了下去,顿时,哀嚎声四起。 夜离澈从马上下来,躲在将士们围成的肉墙里,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机会,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放弃逃出去。 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死在这里,若是真的死在这里,一切就真完了。 他不能死,漫天的箭雨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拉过一个个将士为自己挡箭,这在上面的玄云看来,无非就是在做垂死挣扎,而且,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一次,自家王上一定要杀了夜离澈。 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夜离澈却无暇去顾及那么多,已经有很多的将士躲进了沿街的房间里,他顺势滚进去,关上门,外面是箭定在木板上的声音,他用一张桌子横在自己面前,试图寻找出口。 第八百八十二章 决绝 而此时,房间里的侍卫纷纷护在他前面,大声喊道:“将军快走,属下们在这里顶着。” 混乱之中,看到他丑陋行径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有,多半已经死了,甚至很大一部分,都还沉浸在他方才求夜南冥放过他们的义举中。 夜南冥缓缓转过身, 看了一眼,目中并无多大情绪,冷然道:“放火!” 他这一次,是真的要将对方赶尽杀绝。 “属下遵命!” 玄云领了命,对着下面大喊一声,“放火。” 接着,着了火的箭雨将整个天空照亮,落在人身上,房子上,眨眼功夫,整个桑镇,便成了一片火海。 火舌迅速窜入房内,夜离澈藏身的地方被火烧了大半,他不得已钻出房子,而此时,瞭望台上,夜南冥朝玄云摊开手,玄云立马将一副弓箭放到他手上,他握住弓箭,望着那屋檐下不断躲闪移动的人影,眸色沉然,没有任何感情,拉弓搭箭,所瞄准的,正是不断想要逃出去的夜南冥。 无数火人在街上乱窜,他的箭头随着夜离澈的移动而缓缓移动,整个过程,冷静而无声,只是随着啪的一声,长剑离弦,钉入夜离澈的左腿,对穿对过,夜离澈发出一声哀嚎,瞬间倒下去。 夜南冥又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瞄准着夜离澈的右腿,可是就在此时,一抹熟悉得身影瞬间从旁边的屋子里跳出来,跑到夜离澈身边,将他扶起来,费力的想要带他逃离火海。 夜南冥的手顿了一下,迟迟没有放箭,而是盯着那个纤弱的身躯,只见她蹲在夜离澈旁边,帮他挡掉飞来的箭雨,与此同时,抬眼朝自己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时,他似是遭了雷击一般,脸色瞬间就变了。 “停下!” 他声音依旧冰凉冷淡,淡淡开口,玄云眼神闪烁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火海中熟悉的声音,立马大声喊道:“停箭。” 弓箭手停下来,却依旧是将其死死堵在里面。 火海里,那女子见箭雨停止了,再看向夜南冥时,夜南冥依旧是用箭头瞄着自己,她没有开口,而是将夜离澈扶起来。 “谁放她进来的?” 夜南冥的声音冰冷得可怕,玄云见状赶忙跪下,“王上恕罪,属下并不知情。” “谁放她进来的?” 夜南冥再次沉声开口,这一声质问,是夹杂了无边的愤怒的,他突的想起了今日出门前初樱对她说的话,她还说,他与其担心她的安慰倒不如担心这一仗到底会不会胜利。 原来,她的话,是这个意思。 明明昨日她才说,不会插手。 如今看来,终究是,食言了啊。 玄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这局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初樱会偷偷潜进来。 夜离澈于疼痛中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那种震惊,原比夜南冥还要大。 他做梦都想不到,到生死存亡之际,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自己的,会是初樱。 他还以为,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死在夜南冥手中了。 可是如今,初樱来了,夜南冥是绝对不会让初樱死的。 抬头望向夜南冥的时候,他手中的箭已经缓缓放下来了。 “阿樱!” 他喊了一声,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如今,就算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也是无悔了。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毫无感情;他一直以为,她恨他入骨;他一直以为,她对他厌恶至极…… 可是所有的以为,到这一刻,都通通被否定了。 初樱没有回答,只是扶着夜离澈往外走,茫茫火海中,她用自己娇弱的身子支撑着夜离澈,他腿受了伤,很大一部分都要借自己的力。 瞭望台上,夜南冥看着那火海中患难与共的两人,觉得格外的讽刺,那一帧帧画面,似是都在嘲讽他。 原来,到最后,是他输了。 他一门心思的选择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到最后,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措手不及。 “王上,如今该怎么办?” 玄云知道夜南冥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是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初樱带走夜离澈。 若是夜离澈此次活着回去,两日后半兽人到了,他们将会更加麻烦。 “放他们走!” 夜南冥目光死死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似是想要将其看个透彻,将她的心脏剖开,好好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玄云一听,欲言又止,见夜南冥心意已决,无可奈何的抬手,沉声道:“放他们走。” 盾牌扯开一条路,弓箭手立马让开一条路,后面的将士也跟着缓缓让开一条路,初樱没有去看夜南冥,目光始终望着前面的路,似是从那里走出去,她就会重获自由一般。 身后,汹汹烈火,惨叫声不断,夜离澈手下的将领,无一生还。 夜南冥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初樱扶着夜离澈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这一过程,似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连玄云,看着,都心痛不已。 他亦是想不明白,自家王上待她如此好,她为何,还要如此残忍的对待? 就在初樱马上走出兖州军包围圈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弯弓搭箭,猝不及防的一箭,直接射进了初樱的右腿,初樱身形猛的一颤,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夜离澈跟着一同甩都在地。 玄云眸色猛地一抽,看向夜南冥,只见他丢下一句冰冷的“撤兵”,然后转身往下走。 而那背影,决绝亦桀骜,让人看不透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不是她 夜里的风紧了些,寒意阵阵,似是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玄云望着夜南冥的背影一直走了很远, 方才缓缓转过头来,命人鸣金收兵。 夜离澈自瞭望台上下来,翻身上马,直朝着营地扬鞭而去,却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路上寒风凛凛,刮过脸颊,如针一般,扎进每一根毛孔里,夜南冥似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连表情都是木然的,那鼻尖泛红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心情所致。 回营地的路好似很长,他走了很久,身下的马也丝毫没有偷懒,可是他偏偏就是觉得慢。 后来,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达营地的,有些浑浑噩噩的,远远看到一片光,便朝着那束光去了。 “王上……” 郁尘一直守在门口,远远看到一匹马嗒嗒而来,还未走进,便看到了满目萧然沉凛的夜南冥骑在马上,只是那目光,也不大对劲。 不是不大对劲,是非常不对劲。 他喊了一声,夜南冥也没有答应,就只是那样骑在马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郁尘脸色顿时就变了,赶忙上前牵住马,今日他没有跟着夜南冥一起去桑镇,因为临出门时,他思索再三,将他留下来看住初樱,不要让她去桑镇,因为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一刻都不敢离开,可是谁知道,夜南冥回来尽是这个样子了。 “王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玄风呢,为何没有跟王上一起回来?” 他急忙询问,对方却依旧是没有做出任何回答,甚至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寒风刺骨,吹得边上的树沙沙作响,看样子,几年第一场雪恐怕是快要来了。 “王上,先下来吧,风大,小心染了风寒。” 郁尘苦苦询问得不到回应,只得继续开口劝到,他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玄风也没回来,他也没有地方可以问。 “王上怎么了?” 一个清泠且充满疑惑的声音突然想起,于寒夜之中绽放出一朵花来,又似是雨滴打破湖面的平静,夜南冥如遭雷击,猛地一颤,倏地抬起头,极目望去,就看到不远处,那个此时正抱着一个暖手炉披着袄子立在风中看着自己的初樱,那个方才才让自己坠入深渊的女子。 初樱见他似是着了魔怔一般,一边抬步朝这边来一边开口问道:“王上这是怎么了,怎得独自一人回来了?是战败了不成?” 他目光却死死盯着她的腿,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他从马上下来,郁尘连忙扶住他,却只见他快步朝初樱走去,初樱见他脚步急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没能逃掉被他拥进怀里的命运。 他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一刻都不愿意松手,且还是越抱越紧。 他终于明白了桑镇那个初樱为何不说话了,当她扶着夜离澈走出去的的时候他有片刻怔神,因为对方看上去让人觉得有点虚幻,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那一箭,也当是留了个见证。 真真假假,那眼神,却是极像的。 初樱一脸茫然,似是还没有反映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着站在夜南冥身后的郁尘,无声的问他到底怎么了? 郁尘也只是连连摇头,他其实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面似是有很嘈杂的马蹄声,初樱猜想着,许是大部队回来了。 “王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她本来确实是想偷偷去看看的,但是无奈郁尘看得太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溜出去,索性也就不去了,对于夜南冥,她倒是并不担心,就算天塌下来,都还有他顶着。 夜南冥依旧没有任何回答,他如今方才感觉到阵阵寒意,初樱本是很暖和的,被他这样抱着,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要不,我们先道营帐里去,这外卖实在是太冷了。” 她提议道,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这眼看着,都要下雪了。 “驾……” 听得有驾马声过来,初樱与郁尘皆看过去,就看到玄云匆匆从马上下来,喊了一声“王上”,结果当他看到夜南冥此时此刻说抱着的人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脱口而出:“王后怎的在这里?” 初樱:“……” 这问的是什么话,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王后一直都在这里 。” 郁尘开口解释道,然后看了一眼夜南冥,又不好明说,只能看着玄云,希望他能懂自己到底想问他什么。 玄云听郁尘这么一说,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将目光挪到她 的腿上,并无任何一样。 心中大抵也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沉声回了一句:“桑镇有人冒充王后救走了大殿下。” 说完见夜南冥一直都没有回应,再想到他方才离开的模样,想必是还没有从方才的心伤里反映过来。 “王上……” 玄云抱拳跪下,沉声道:“是属下的失误,没有分辨出王后的真假,请王上降罪。” 初樱和郁尘局势一愣,听到玄风的话,更是摸不着头脑。 初樱睁大了眼睛,一把推开夜南冥,问道:“当真是有人冒充我救走了夜离澈?” 夜南冥那脸上有些苍白,似是还冒着寒气,准确说来,是整个人都冒着寒气,并不会回答她,而是淡淡说了一句:“吩咐下去,调整作战反感,明日天明,寡人要见到对付半兽军的最佳方案。” 说完便一把握住初樱的手,初樱当时第一感觉便是一团火掉进了冰窟里,冷到骨子里去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不要离开我 初樱被他牵着便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郁尘和玄云。 再回头看向夜南冥,那背影,似是受了伤一般,一心只想牵着她的手。 “王上!” 营帐外的侍卫见夜南冥回来了,赶忙行礼,夜南冥并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径直拉着初樱进了营帐。 “王上,你……唔……” 以吻缄吼! 那冰冷的唇软软凉凉,抵着初樱温热的唇,柔柔绵绵的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复又吻上她那让他难以抗拒的唇上,不断地想要索取更多的温度。 初樱想抗拒,他却已经先一步将她推到了床榻之上,微冷的舌滑入口腔之中,贪婪的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彻底使初樱丧失了抵抗能力。 被子缓缓拉上,他擒着她的身子,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就那样灼灼的看着她,那眼里含了太多的情绪。 “小樱,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丢下我。” 他缓缓抬起头,自下而上的望着她,宛如臣服于她的信徒,眼眶泛红,声线沙哑。 初樱有些抵抗不住,全身软绵无力,被他抵在角落里,就只能看着他自己身上放肆而为,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回答我,小樱,回答我。” 他声音里染上了虹软,一只手不停的侵犯着禁区,似是要让她松口。 初樱咬着唇,却是怎么都不说话,她不愿意开口,害怕自己的情绪在他面前暴露无疑。 可是她越是不说,夜南冥就越是放肆,似是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对初樱所有的爱,全部都发泄出来了一般。 外面郁尘匆匆而来,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复拦住了跟上来的玄云,示意他不要进去打扰二人。 “今日到底是什么情况?” 郁尘和玄云走到别处,郁尘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玄云喝了一口酒,微微叹气,却是十分愤怒的骂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那女人到底是谁,定叫她没有好果子吃。” “这也不怪你,不是连王上都骗过去了吗?想必那女子定是做足了准备的。” 不然,若是叫夜南冥看出来,定然不会放过她。 玄云心中还是自责不已,“这种错误本不应该犯的,我也没想到像大殿下那样的人还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看到他在最后时刻的做的那些的龌龊事情,就觉得,许是眼睛瞎了,才会救他。 一到关键时候,就完全不管自己手下的死活。 而此时聂州营地,一片哀嚎,跟随夜离澈去桑镇的将士除了夜离澈无一生还,而另外的三路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如今十几万将士只剩下三万不到了。 营帐里,夜离澈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迹还未擦,身上也是一片狼藉,尤其是腿上中的那一箭,至今还插在小腿上。 军医在旁边正面色严肃的帮他清理伤口,夜离澈额上早已经聚满了豆大的汗珠。 “将军忍着点,属下马上就将箭取出来。” 那军医还算是淡定的,从容不迫的坐着一系列准备工作,可是夜离澈却是早已经等不及了,看了一眼旁边软榻上背对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的初樱,显然是已经晕过去了。 另一个相对年轻的军医也正在帮她处理伤口,他眼中满是心疼,沉声道:“动作轻一点,她怕疼!” 她怕疼! 最开始的初樱,确实怕疼,可是后来,进来的事情多了,痛多了,似乎也就不是那么怕疼了。 更何况,那个女子,并不是初樱。 “属下遵命。” 那军医岂敢不依,夜南冥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给她依靠,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以至于忍不住着急的催促道:“你快点,一支箭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军医已经将箭头剪断了,幸亏箭柄是木质的,若是铁的,想要将箭拔出,这消退,必定要别剜出一个洞。 如此一来,更是让人承受不了。 “将军忍着点。” 军医将一方叠好的毛巾递给夜离澈,夜离澈接过来咬住,额上青筋暴起,眼睁睁看着那剑柄从自己的血肉里被缓缓拔出。 他忍受不住,死死咬着毛巾,两只手紧紧抓着桌角,那桌角似是都不能承受他的疼痛,被他一把掀飞。 剑柄被拔出来的时候,他连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里,瘫在椅子上不停的喘着气,就像是脑子被放空了一样,浮现在眼前的画面,只有夜南冥站在瞭望台上冷眼看着自己的模样,还有那个冲进火海冒死救自己的初樱。 他的出现,无疑已经深深映进了他的每一寸记忆里,有生之年,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火海中扶着自己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初樱。 可是,正是因为现在的期待有多大,到后面的失望才会有多大。 军医帮他包好伤口,回禀道:“将军,箭已经取出,好在箭上无毒,静养一段时间便会慢慢痊愈了。” 夜离澈没有回答,还是还没有回过神啦,那军医立马又吩咐人下去给夜离澈煎药,自己则是行了礼,沉声道:“将军,外面还有很多伤者等着属下去救治,属下就先告辞了。” 夜离澈亦是没有说话,而是等军医走后,他方才缓缓坐起来,扶着椅子起身,身边活下来的副将连忙上前搀扶,他小心翼翼的挪到床榻边上,坐下去,看着那昏迷中的侧脸,鼻子一酸,瞬间热了眼眶,“阿樱,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亦是他做错了,他不应该如此孤注一掷,中了夜南冥的诡计。 第八百八十五章 脱罪 其实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夜离澈太着急了,他若是不这么着急,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就是因为他太想要杀了夜南冥了,结果最后差点死在也夜南冥手中。 那昏迷中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抚着她的脸颊,喉咙上下动了动,继而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动手吧。” 这箭,是夜南冥射进去,他眸子有些阴鸷,总有一天,他定会将这一切十倍奉还。 只要他一日不死,夜南冥就休想好过一日。 他不曾让他好过过,他亦是不会让夜南冥好过半分。 那年轻军医将箭从初樱腿上拔出来的时候,初樱亦是没有任何反应,昏迷了的人,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可是看着那鲜血直涌的伤口,夜离澈的心却像是被人深深刺了一剑一样,疼得有些喘不上起来。 等将她的伤口处理好,他做在床边,将她翻转过来,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庞,眉头拧成了一个铁疙瘩,握着她的手却是久久都不愿意松开。 “阿樱,谢谢你,给了我生的希望。” 那火海中,尸体遍布之处,夜南冥射伤他的腿,孤立无援的缩在角落里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的生命真的就要画上句号了,心中的不甘,仇恨……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泡影。 可是就是因为初樱的出现,让他再一次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阿樱,等你醒来了,也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他喃喃低语,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彷徨。 其实他是很担心的,担心自己初樱醒了,就会离自己而去。 好几次,他都以为她不会走了,都以为他会留在自己身边了,可是到最后,并不是这样的,她离开自己,几乎是毫无预兆的。 当年成亲时是如此,从南风仙境接她回来是如此,后来自己当上王上了,亦是如此。 外面哀嚎阵阵,不少将士送回来就已经去世了,他在初樱身边躺下来,握着她的手,不想去想这些,可是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骂声。 “我要见夜离澈,兖州大陆来的奸细,害死我聂州那么多将士,自己倒是平安回来了,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杀了他,滚蛋,奸细,放开我……” 是常将军的声音,夜离澈一听便听出来了,缓缓睁开眼睛,却并不做声。 “常将军稍安勿躁,夜将军也受伤了,如今正在休息,常将军请回吧。” 帐外副将赶忙将常将军拦住,可是那常将军却依旧不依不饶,破口大骂“他居然还睡得着觉,老夫当初劝他不要去不要去非要去,我方那么多将士,如今无一生还,老夫要回聂州上奏国主,让他给那么多将士陪葬。” “让他进来。” 夜离澈做起来,拄着拐杖挪到椅子前坐下,朗声开口。 看了一眼旁边的初樱,吩咐旁边伺候着的丫鬟,“将她扶到内室去,好生伺候着。” 话音刚落,便过来了四个丫鬟,合力将初樱抬进了内室,同时,常将军也骂骂咧咧的掀帐进来了,一看到坐在椅子上还在喝茶的夜离澈,顿时怒火中烧,怒斥道“发生了这等事情,你居然还喝得下去茶?” 夜离澈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冷声反问道:“为何不能喝茶?” “你害死了我聂州这么多将士,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喝茶?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回去禀报国主,将你碎尸万段,以慰藉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常将军指着夜离澈怒不可遏的骂得唾沫横飞,若不是诸将士拦着,他定会拔剑刺向夜离澈。 面对他的愤怒,夜离澈并无多大感觉,反倒是微微抬手,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皱眉道:“常将军,你太聒噪了。” “你……” “嘘!” 他刚开口,就被夜离澈给打断了,不满的微微叹气,道:“怎么刚提醒了你你就给忘了?”他问道,随机缓缓起身,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了拐杖上,无奈叹了口气,朝常将军招了招手。 常将军看了看周围的副将,再看看夜离澈,也不相信他能把自己怎么样,眉毛一横,走上前去。 “常将军,你说那九万将士是我害死的,可有证据?” 夜离澈稍稍往前靠了靠,微微探身,压着嗓子,开口轻飘飘的问道。 常将军脸色一僵,梗着脖子望着他,“此次出征全是你一人做主,那么多将士看着,难不成你还想逃脱责任不成?” “可是国主当时下的圣旨上说的是你我二人协同作战,常将军忘了不成?” 夜离澈不慌不忙的开口,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常将军牙痒痒。 “你休想……唔……” 一声利器刺入的声音,常将军瞬间愣住,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看向夜离澈,在场的人瞬间僵住,皆呈难以置信的模样,目光所至的,是常将军的腹部,那从身体径直刺穿,刀尖上还在滴着鲜血。 常将军的瞳孔慢慢放大,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常将军不听劝阻,莽撞行事,造成聂州九万将士冤死,本将军欲将之押回聂州由国主处置,其自知罪劣深重,畏罪自刎。” 夜离澈眸子冰冷,一字一句,敲在常将军身上,也敲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他语罢,将剑缓缓从常将军腹中抽出,冷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缓缓开口问道:“在场的诸位,可还有异议?” 语罢,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下一刻,便响起了梵听的声音。 “属下前来复命!” 第八百八十六章 梵听回来 帐中所有人无比惊然,没有想梵听会这么早就到了,那昨日那些将士,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常将军目光已经涣散,却一寸不离夜离澈,那脸上的震惊、愤怒、痛心…… 他想把出自己的剑刺向夜离澈,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一只手尽力按住自己腰上鲜血如注的伤口,难以置信的望着夜南冥,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如此的死法。 “你……” 他一张嘴,鲜血就从嘴里流出来,而此时,梵听已经进来了,刚进来,便停了 下来,站在门口,他脸上尽是风尘,可见一路上有多么着急。 他路上不敢做半点停留,一路上快马加鞭,才能提前一天赶到。 可是看到面前的一幕,先是一怔,再看常将军时,他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夜离澈的。 夜离澈见他进来了 ,将手中长剑递给边上厚着的侍卫,示意让他去擦干净,这才缓缓开口道:“过来吧。” 梵听心中微微一滞,急忙上前跪下,抱拳道:“回禀将军,三万半兽人已经在五里之外集结,粮草也都已经尽数运到。” “甚好,甚好!” 夜离澈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位,再看向面前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倒下去的常将军,身下已经积了一滩血,眉头微蹙,继而又开口继续道:“本将军再问一遍,诸位可有异议?” 虽说面上是在假装询问,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明显就是在威胁,但凡有人反对,抑或是不满,今夜都将走不出这营帐。 梵听虽说刚开回来,但是在路上已经略略听说了一二,而且一路过来尸横遍野,帐中也很伤兵成山,想都不用想便就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周围将士相继跪下,“属下没有任何异议。” 梵听是夜离澈的人,半兽军是他带过来的,粮草也是他护送来的,如今,一切有利因素都站在夜离澈那边,他们若是敢有半句异议,定然没有好下场。 他们随时铁骨铮铮的将士,却也不想就这样无辜死去。 如此一来,夜离澈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常将军身上去了。 常将军本来一口气强撑在喉咙迟迟不肯咽下去,是期盼着在场的各位可以不要忌惮夜离澈的威胁,可以帮自己伸冤抱不平,可以齐心协力扳倒夜离澈,但是事实却让他彻底失望了。 那眼中包着一腔热泪,目光缓缓上移,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话,却是在在场的将士纷纷跪下跟夜离澈妥协的那一刻,浑身猛地的一震, 往后缓缓倒下。 那倒在地上的一声闷响,也重重的砸在了在场的所有人心上,他目光转了一圈,所有人都低着头,所有人都不敢看,所有人,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不曾看,亦是不敢看。 这个一声戎马的老将军,聂州的战士,曾经所向披靡的将军,临死之前,那眼中,都满是对国家的担忧,对如此结局的痛心。 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那眼珠,终于是没有了任何反应,却依旧是死死的睁着眼睛。 死不瞑目! 一代老将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怎能不让人痛心? 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常将军的死,亦是比泰山要重,却又比鸿毛还清,因为他的死,是夜离澈脱罪的工具。 夜离澈敛目,扫视了一眼周围跪倒一片的将士,嘴角勾着冰冷的笑,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常将军,脸上并无触动,而是沉声道:“都起来吧,出去将各自手下还活着的聂州军清点一下,暂做修整,过几日,我们还有一场大战,本将军答应你们,只要能打败兖州军,将来直取晟州之时,便是你们扬名立万之时!” 在外行军作战,谁人不行军功累累,谁人不想光宗耀祖,谁人不想威名赫赫? 夜离澈这话,对在场忍辱负重的将士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激励。 “属下遵命!” “都下去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那些将士纷纷起身,相继退了出去,夜离澈看了一眼常将军的尸体,冷声道:“抬出去,悬于营地门口,以示效尤。” 身边侍卫顿了一下,对他的这一做法显然有些真经,同时那眼里也充满了不满。 每个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每个人都是压着一腔的幽愤却不敢表露半分。 常将军的尸体还是被清理出去了,梵听立在距离夜离澈三步之遥的地方,只见夜离澈转身一瘸一拐的往椅子边上挪,赶忙上前扶住他,担忧的问道:“将军的腿是如何受的伤?” 他满是担心,看这样子,伤得不轻。 夜离澈在他的搀扶下坐下来,脸上满是愤怒和不满,冷声道:“中了夜南冥的计,在桑镇中了埋伏,差点命丧其中。” 他说这话时,那眼神,似是要滴出血来,可是在想到初樱的时候,那眼中风卷云涌的恨意又慢慢褪去了些,如潮水一般。 梵听听罢,倒吸了一口冷气,复又跪下去,“是属下回来晚了,害将军置身险境,请将军责罚。” 夜离澈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起来吧,这事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 只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刚回来,定是周身疲惫,本不应该让你再去忙碌,但是如今局势紧张,你去将常将军周围的拥护者都处理一下,冥顽不灵者也就不要留着了,这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罪责的。” 第八百八十七章 如愿以偿 他语气虽不紧不慢,却又难掩些许紧张,毕竟这并不是小事,聂州七八万将士的鲜活生命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定然是不可粗心大意的。 梵听听白了他的话,沉声应了一声,“将军有伤在身,不宜太过忧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处理好一切。” 夜离澈嗯了一声,“去吧。” 梵听起身离开之后,他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似是轻松了许多。 只要有梵听在,他便不必再神经紧绷了,因为他知道,梵听定会将一切都帮他处理好,不论他做什么,南莫都是那个最支持他的人,无论他吩咐的什么事情,他都会竭尽全力处理好。 这就是,当初,他只带着梵听一人的原因。 他可以失去理智,可是冲动,可以决策失误,但是梵听,永远都会是最清醒的那个,都会是最忠心的那个下属。 “夜南冥,这一次,你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眼中恨意渐渐凝聚,在眸底风卷云涌, 那滔天的仇恨,再次将他的整个内心占据,那复仇的火焰也越烧越高。 黎明,账内暖意肆流,初樱醒来时,见外面的天色尚暗,以为时间还早,便想着再睡一会儿,翻了个声,便撞进了某人灼灼的怀里,那毫无遮拦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麻,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还在沉睡中的夜南冥,看似平静的脸上已经将夜离澈问候了千百遍了。 轻嘶一声,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昨晚为何要心软,为何要对他心软? 她甚至都怀疑,夜离澈这是故意找借口想要占她便宜的。 “小樱!” 带着还未睡醒的朦胧,声线沙哑低沉,初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复又翻身背对着他,冷声道:“何事?” “谢谢你!” 他望着她光洁白皙的后背,一头如墨的秀发散散覆在背上,枕头上,如海藻一般。 初樱想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有点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事后感谢自己。 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的夜南冥似是有些不甘心的继续道:“谢谢你,没有拒绝我。” “各取所需罢了。” 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语调浅浅,竟然给人几分久经风月的轻薄感。 罕见的是,夜南冥居然不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竟是勾唇笑了笑,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温柔的拢着她的长发,“若是这样,以后有需要了,随时来找寡人便可。” 初樱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王上已经不符合我的胃口了,所以希望王上下次不要再强人所难。” 就算是有再怎么坚定的意志,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也会尽数溃败的。 “难不成是寡人昨夜没有让你满意?” 夜南冥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慌忙开口追问道。 初樱神色微滞,睁开眼睛,看着那边上的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格外的明显,看得让人心里也隔着慢慢悠悠起来,甚至是连心脏,都跟着慢了下来。 她也不回答,直接伸出手想要去拾地上的衣服,可是身后的人却先她一步翻身起来,一探手,将地上的衣服全部揽了起来。 “寡人帮你穿。” “不必了。” 她果断拒绝,擒着被子坐起来,扯过里衣想要穿上,可是某人的眼光就那样没有任何遮拦的看着自己,眨都不眨一下。 初樱有些恼了,瞪了他一眼,“转过去。” 夜南冥依旧不依,将手中的丝绸小甲在她面前轻晃,随即道:“寡人帮你。” 说完便也不管初樱到底愿不愿意,将她擒着的被子拉下来,初樱一慌忙要抓住被子却被他强行按住了。 只见他直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初樱看看他,上半身什么都没有,再看看自己,亦是如此,顿时一阵脸红。 夜南冥却是一脸享受,抬起她的手,将那一根细肩穿过去,随即重复了 一边给另一只手穿进去,微微倾身,将她揽进自己 的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那两只手缓缓探到后面去,帮她把那小甲上的纽扣一个一个扣上,初樱的脸颊就那样贴着他的皮肤,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心中早已经冷静不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撩人的法子,夜南冥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夜南冥动作很温柔,也,很慢!” 初樱感觉自己似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当他帮自己将衣服穿好之后,初樱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被子里的某处,瞬间别过脸去,脸上却是红了一片。 转身掀开被子下了床,光脚踩在狼毛地毯上,边要出去。 “等一下!” 夜南冥慌忙跟着下床,将床上的被子一起带到了地上,从后面拉住初樱的手,初樱气得咬牙,却不回头看他,“你先将衣服穿上。” 夜南冥一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那笑,似冰破湖面一般瞬间漾开了,松开她的手,转身去穿衣服。 片刻之后,便听到他说:“好了!” 初樱一转头,便见他只穿了一件里衣。 “寡人帮你梳头可好?” 他望着她,那眸中,全然没有了昨日他刚回来时的心如死灰,反倒是亮着光。 初樱本能的想拒绝,却已经被他牵着朝梳妆台前走去。 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拿起桌面上的牛角梳,分开一小束长发,梳子齿轮间缓缓滑过,便听到他沉沉开口:“听说你失忆住在南风仙境的的时候,每日都有上官替你梳头,寡人很是羡慕,便想着能日日为你梳头,今日终于是如愿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新的发现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噙着笑,初樱透过铜镜看着他,那嘴角勾着的笑,让她竟觉得心酸不已,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干脆也就不说话了。 夜南冥也不着急,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指望她能给自己多少回应。 “小樱,寡人知道想要让你原来寡人很苦难,但是寡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赢得你的原谅,寡人放走了夜离澈,他定当卷土重来,等寡人将他捉住,将聂州军赶回去之后,定然日日陪在你身边,将之前错过的一切全部都补回来可好?” 他一边温柔的跟她梳着秀发一边喃喃开口,用的都是试探的口吻的,初樱听得心中苦涩不已,却也只是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夜南冥拿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神情似是有了细微的变化。 “好,就到时候再说。”到底是有多渴望能得到她的原谅,才会退步到如此? 初樱没说话,等他帮自己梳好头发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只是一掀起帘帐,一股刺骨的寒风瞬间就灌了进来,初樱立马将厚厚的帘帐放了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夜南冥,叮嘱了一句:“下雪了,多穿点。” 说完这才拢了拢雪狐披风,掀起帘子出去了。 一出去,入眼便是一片白色,白得有些刺眼,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好让自己适应外面的光,丫鬟见状立马上前将暖手炉递给她:“大人,昨夜下了大雪,小心受凉了。” “南莫在哪里?” “在帐中。” 丫鬟回到,她抱着暖手炉便过去了,初樱便立马朝着南莫的营帐去了,而初樱走后,夜南冥也迅速收拾好,却军帐了。 刚去玄云便禀报了半兽军和粮草都已经抵达的消息,还有被吊在营地外面的 杆子上的常将军的尸体的事情,夜南冥听罢,脸色渐渐沉冷下来。 玄云和郁尘见夜南冥今日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心照不宣的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果然只有初樱才可以治愈自家王上。 “那个女人可有查到?” 他开口问道,昨日那女人一直不说话,若不是对视那一眼,他定然不会放夜离澈走,因为那个眼神,和初樱在绝情时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玄云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昨夜便派人去调查了,但是并没有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 夜南冥看着手中的情报沉思片刻,冷声道:“姬徽月可有消息?” “回禀王上,已经有消息了,月公主一行人正在五百里外,朝着这边而来。” 郁尘接过话,禀报道,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大王妃的尸身已经找到了,老太宗下令将其厚葬。” 这件事情虽然并不重要,但是夜南冥之前问过,他便也就一并回禀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知道了,玄云,对于对付半兽军的方法可有了?” 兖州大陆与聂州交战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聂州还没有半兽军,也不知道后来他们到哪里去寻的这种办法,竟然造出那么恶心的物种来。 玄云立马上前,沉声回禀道:“回王上,根据属下的调查,那半兽人并非是活人,而是处于极恶地狱的一种猛兽,不知聂州为何会有,所以想要对付,并不容易。” “他们虽是属于极恶地狱,但是一来到人间,受人间天地正气的侵蚀,并非没有弱点,寡人现在要知道的,是他们的弱点。” 玄云愣了一下,看了郁尘一眼,他所知道的,是那半兽军体型巨大,钢铁不侵, 根本就没有法子。 “属下愚钝,请王上指点一二。” 夜南冥也不怪他,而是将手中的情报放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玄云和郁尘立马上前,只见夜南冥指着聂州,然后缓缓往前移:“看到了吗,聂州到这里,若是行军,最快三日便可达到,他们却用了整整六日,说明了什么,他们一天之中,只有一半的时间在路上,所以这一半时间,是晚上还是白天?” 玄云思索片刻,立马恍然大悟:“是晚上。” 夜南冥嗯了一声,继续道:“半兽军是极恶地狱的品种,乃是凶兽与恶鬼的结合,恶鬼怕光,自然只有晚上才会行动。” “所以他们若是要发动进攻,定然会选择晚上。” 玄云接过话,夜南冥点了点头,“所以突破方法,便是在……白天!”说完看向玄云,“可是明白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玄云说完便立马行了礼,退了出去,结果以掀帐,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初樱,忙行礼,“见过祭司大人。” 夜南冥和郁尘的目光同时望向初樱,初樱对玄云微微 颔首,方才抬步进来,看向夜南冥,沉声道:“方才王上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只是还有一事,须得提醒一下王上。” “你说!” 夜南冥望着她,眉眼间尽是温柔,她能来关系自己,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很大的缓和了。 初樱脸色严肃了些,开口道:“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浩然正气之间,人间国家,怎会有极恶地狱的东西,王上可曾想过?” “你的意思是,我们须得先找到那些半兽军的出处?” 夜南冥反问,初樱眨了一下眼睛,遂又反问:“不然王上认为呢?” 顿了片刻,复又继续道:“南莫昨夜已经派人去调查了,那些半兽军以人肉为食,生性暴虐,只认令牌不认人,且毫无感情。” ps:仙宝们实在是抱歉,三竖刚把另一本书更完,已经累得冒虚汗了,想先休息一下,晚上再码字,答应你们下午的更新三竖做不到了,希望大家理解一下,明日多更两章,给你们笔芯…… 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去多多支持三竖的新书《三生三世枕上书2》,再次谢过大家辽 第八百八十九章 替身 她方才去找南莫,南莫就正在研究这件事情,本来他一开始就是想来找初樱的,但是初樱和夜南冥还在睡觉,加之联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便没有打扰。 夜南冥听初樱说完,面色也微微沉了沉,心中似是也有了旁的打算。 “小樱,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缓声道,初樱扫了一眼四周,见在场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颇有点不自然,“那我先走了,若是有别的消息,南莫自然会来找王上。” 说完便转身离去,夜南冥也没有去拦,眸色微沉,随即沉声道:“去让玄云将一切调查清楚。” 昨日夜里,玄云其实一直都在因为那出现在桑镇假冒初樱救走夜离澈的事情而自责,喝郁尘一起,多喝了点酒的,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半兽军已经抵达的事情。 本就是他的失误,自然会拼尽全力去弥补,所以到中午些,他就已经将所有可以调查的消息全部都查到禀告给了夜南冥。 面对半兽军,他们都还没有接触过,所以定是要做好最充足的准备的。 初樱其实心中也很好奇那个假冒自己的女人到底是谁,竟然愿意为了夜离澈而不顾生命。 想到这里,难免就想到了远在晟州的崔凤苒,那个日日盼望着自己的夫君可以回来,日日等着夜离澈的女子,一定过得很孤苦吧。 想到这里,无奈叹了口气,终究是造化弄人,崔凤苒这一声,也就一个夜离澈了,可是夜离澈这一生,却有着太多的东西,以至于根本就不会顾及到崔凤苒。 聂州军营里,夜离澈一直守在初樱身边,她当时中箭之后,仍然没有放弃自己,而是咬着牙扶着自己走出桑镇,只是一回来便陷入了昏迷。 夜离澈日日盼着她可以早点醒来,因为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她。 初樱还未正眼便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是化成灰她都能分辨出来的,那是她魂牵梦萦,日日都在盼望着的男子的声音啊。 那个负了她,她却一生沦陷的男人。 “阿樱,阿樱……” 夜离澈见她睫毛微颤,脸上立马升起喜色,柔声唤道。 那闭着眼睛的人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也迟迟没有说话,心里却如狂风暴雨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初樱,她是那个跳河已经死去的崔凤苒。 她记得清清楚楚,是姬徽月救了她,带她去了一个很破烂的客栈,那里有一个老人,她用自己六十年寿命换了初樱的容貌,用剩下的三年时间去寻找夜离澈,陪他度过最后的三年。 她本不是将死之人,所以才有交换的资格。 “阿樱,你醒醒,是我,阿樱……” 阿樱! 多亲昵的名字,她心中禁不住自我嘲讽,你看,到头来,你连被他挂念的资格都没有。 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活在了别人的影子下面。 缓缓睁开眼睛,那眸子里,竟是噙了一窝眼泪,望着夜离澈,让夜离澈的心脏揪着疼。 “是不是伤口疼了?” 他紧张的询问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崔凤苒看着面前的夜离澈,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有为的陌生,这当真是,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子吗? 当真是当初自己一见倾心,下定决心此生都要生死相依的夜离澈吗? 曾经的他,对自己,永远都是那么的淡漠,就算是跟自己亲热,都是把自己当成了初樱的影子。 可是那个对自己那么绝情的男人,此时此刻,却能温柔至此。 至此,她方才是真的明白了,若是一个人不爱你,就连给你一个温柔的笑,都是奢侈…… 他对自己狠心至此,却能对另一个女人倾尽一世温柔。 “阿樱,你不要吓我,告诉我,可是哪里不舒服?” 夜离澈见崔凤苒这副模样,吓得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过了良久,崔凤苒才缓缓回了一句:“伤口,疼!” 不仅是伤口疼,心,更疼,就像是破了一个洞,寒风不断往里面灌,那种又冷又疼的感觉,让她有些忍不住。 夜离澈见状,立马俯身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对不起,阿樱,我真的没有想到到最后来救我的人会是你,对不起阿樱,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不该不该相信……” 他一遍一遍的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这么没脾气的一遍一遍的道着歉,可是他越是这样,崔凤苒就会越难受,因为她心里明白,他不断道歉的人,并不是自己啊。 这些年来的所有的的委屈,几乎都在他的这个怀抱里彻底爆发出来,那盖在被子里的手缓缓抬起来,拦住他的脖子,泣不成声。 两个都是爱得那么辛苦的人,可是偏偏都不可得,最终以这种方式相遇,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成全。 夜离澈被她抱着的时候,身子一僵,整个人身上闪过一阵酥麻,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在这之前,初樱从未这样抱过自己。 此时的心情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了,整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埋进她的头发里,柔声安慰道:“不哭了,阿樱,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一定不会保护好,再不让你受伤了。” 崔凤苒哭得伤情,此时此刻她心情复杂万分,庆幸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得到夜离澈的爱,难过的却是这一份爱并不是给自己,而是自己代人消瘦了。 “初樱,你不能给他的,就让我给吧,所以他给你的一切,也让给我吧。” 她心里如是想着。 第八百九十章 回去 可是初樱根本就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崔凤苒跳河自杀的事情。 大雪一连下了两天,夜离澈那边也刚受了重创,看样子短短几天内是不会交战的,雪停那天,初樱立在帐前,看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脑海中想到了当年夜南冥在雪地里对自己做的坏事,又想到了生永朝永夕的那日,外面,也下着雪。 其实她也是很矛盾,因为一面放不下曾经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一面,又放下夜南冥。 她心中是很埋怨夜南冥,可是每每看到他对自己百般忍让,百般迁就的时候,又有些不忍心。 “南莫!” 她喊了一声,南莫从里面出来,“可是有事?” “你在这里守着,我想先回去,永夕和永朝都在宫中,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总是有些不放心。” 她语气淡淡的说着,自己就算是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任何事情都有夜南冥自己处理,而且还有郁尘和玄云做左右膀,南莫也在这里,是真的没有自己什么事情。 “可是王上那边。” 南莫有点犹豫,毕竟夜南冥当初是强行要初樱留下来的,若是真要走,夜南冥不一定会答应。 如今这场战争,虽然是关系到兖州大陆,但是是在南疆的国土上进行,所以话说回来夜南冥也算得上是在帮南疆的忙。 不然以南疆的兵力,根本就没有能力应付聂州十几万大军,更不要说半兽军了。 “不要让他知道了就是了,况且击退聂州军,是他自己答应我的,也不怕他撒手不管,我回去看看永夕和永朝,若是无事,到时候我再来便是了。” 初樱说得轻松,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因为知道夜南冥的性格,若是直接去跟他还说自己要先回去的话,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南莫还是有点担心,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 “阿臻好几日没有给我传消息来了,我有些不放心,必须要回去看看。” 初樱强调道,南莫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强行阻拦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没有那个权力,更何况,其实他也有点担心。 之前顾臻每隔一日便会送信来保平安,这一连五日过去了,都没有收到消息,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大人放心回去吧,属下定会竭力配合王上将聂州军赶出南疆境内的。” 初樱听罢,嗯了一声,又道:“你命人帮我收拾一下,下午些王上应当是要跟的玄云他们商量事情,我便那个时候出发。” 到时候的,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他就算是想来追,怕也是不大可能的了,毕竟如今这个时刻,他是无论如何都走不掉的。 “属下明白。” 南莫语罢,便转身去命人收拾东西了。 初樱要的东西很简单,一辆马车,一个马夫,一个丫鬟,一些干粮,便够了,这样也不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夜已深,郁尘端着热茶进来,放到夜南冥面前的桌子上,轻声提醒道:“王上,时间不久了,可以休息了。” 夜南冥倒是没有感觉到多少疲倦,本想再看一会儿的,但是一想到初樱便也就放下手中的羊皮卷,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问:“小樱在做什么?” “下午进了营帐便一直没有出来。” 郁尘如实回答,下午还是他亲眼看着初樱进去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起身,便朝外走去,恰巧碰到前来的南莫,南莫带着一身风雪进来,忙将一封信递给夜南冥:“王上,这是我在王妃的营帐里看到的。” 夜南冥垂眸看着南莫手中的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因挂念家中一双儿女,先回去,勿寻!” 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道:“何时走的?” “南莫并不知情,今日下午大人提起的时候南莫只当是她随口说说,并未在意,方才去找大人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只留了这封信。” 南莫回答得一脸认真,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就好像,是真的才知道一样。 其实这也是初樱纷纷的,如此以来,就算夜南冥想怪,也怪不到南莫头上去。 “郁尘,立马派人去追……” “王上,大人她……” “追上之后,不要上前打扰,护送她安全抵达即可。” 南莫正想要劝上两句,夜南冥就再次开口了,听完,南莫也是讲到喉咙的话全部咽了下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属下遵命!” 郁尘听罢,便立马出去,只是想着这冰天雪地的,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多远。 殊不知,初樱现在正独自一人驾着马已经走了几十里了,开始出门的时候本来是乘坐的马车,但是积雪实在是太厚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行进,她嫌麻烦,就让丫鬟和马夫折身回去,自己独自骑马走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丫鬟和马夫回来,南莫见状都是大吃一惊,询问清楚之后脸色更是变得有些难看了,忙问道:“大人可有带着吃食?” “大人带了干粮,让奴婢回来转告长老,不必担心她,她自会照顾好自己。” 那丫鬟恭恭敬敬的回道,声音都冻得有些发颤。 说是这样说的,南莫又怎么会真的不去担心,孤身一人回去,这路途遥远自不必说,天气又这么恶劣,万一遇到点危险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他本想去跟夜南冥禀明情况,但是初樱临走之前再三嘱咐不得去打扰他,思来想去,便也就没有说,而是派人骑马一路去追,追上了便护送她平安回去。 第八百九十一章 噩梦 夜南冥到了晚上也知道了初樱是独自回去的消息,思忖片刻,做法与南莫颇为相似,让派出去的人尽快追上去,保护好她,因为他现在根本就脱不了身。 其实初樱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如此保护着,若非是十分强大之人,她并非对付不过,就算是蒙铎出现,她甚至都可以斗上一斗,刚好替怜笙报仇。 还有鸿离,这一连三年过去了,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消息,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晚上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她在路边寻了一户驿站住下,一进去,便是一股子牛肉香味,屋内几个赶路的商旅正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初樱将披风帽子戴上,只是一进去,便迎来了那些人的目光。 初樱径直走到一边的桌子前坐下,沉声道:“上两个小菜,温一壶酒。” 那店小二还未走近就听到她已经吩咐了,立马记下应了一句:“客观稍等,马上就好。” 她微微沉着头,并不说话,方才那一句话,声音也冷得可怕,似是沾染了外面的寒气。 那几个人一听初樱语气,便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主儿,遂纷纷收回目光,继续喝酒吃肉去了,只是时不时还是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初樱敛着眉,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聊天,内容无非都是这路上遇到的奇闻异事。 “你们可知道,就在三天前,聂州军在桑镇一夜之间死了五万有余?“ 其中一个男子朝他的同伴们凑近了些,压着声音问道,见大家伙儿一片惊讶,遂又继续道:“听说是聂州有名的常将军决策失误,一意孤行,才造成了那么大的伤亡,如今已经畏罪自杀,尸体都被悬在营地外面示众呢。” “可是那常将军素来都是作战有方,鲜少有败绩,这一次怎会如此大的失误,我听说,此次是兖州大陆的王上亲临边地指挥作战的。” “可不是,还有传闻说是因为那兖州大陆的王上爱慕咱们南疆祭司华蓥夫人,如今正着急表现,希望抱得美人归呢。” 那些人越说越玄乎,听得初樱却是一时没忍住,无声的勾了勾唇,笑将起来。 这古往今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话果真是没假,一群商贾旅客,道听途说,倒是将事情说得玄乎得很了。 “客官,您的饭菜好了。” 那店小二端着饭菜上桌,又将温好的酒放下,满脸喜色,“客官慢用。” 初樱自袖中取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上,淡声道:“去收拾一间上好的客房,记得熏香。” 那店小二见那几粒碎银子着实是已是不少的数字了,都能顶上这十顿饭钱了,自然是乐意得很。 “好累,小的这就去给您收拾。” “把我的马喂好了,我明日一早便要上路。” 她复又吩咐道,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那店小二收了银子,做事便是更加麻溜了,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人。 初樱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吃饭一边听着那些人继续聊天。 她大致可以知道的是,夜离澈将自己犯的错误都嫁祸给了那个常将军,让那常将军代他去死了,甚至是悬尸于外,倒真是心狠手辣。 吃完饭上楼,那客房店小二倒是收拾得一层不染,就是条件不怎么样,不过也没关系,将就一晚,明日就走了。 她上楼的时候那群人还在聊天,话题已经彻底从边关撤到华蓥夫人身上去了,有的说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有的又说她是一个年老寡居的老女人,这…… 初樱都一一听下了,大美人也好,老女人也罢,终究是都是怪不得他们的,毕竟他们也不曾见过真人。 打开窗户,寒风灌进来,如今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夜南冥这习惯,老是喜欢打开窗户,立于窗前。 外面雪虽已经停了,但是风霜正紧,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不远处隐隐有几点微弱的灯光,想必也是供行人歇脚的驿站, 可是隐隐中,总是感觉有人隐藏在黑暗中,原本她还颇为警惕,不过后面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也算是明白了,许是夜南冥和南莫派过来的人。 后来被风吹得冷了,便就关窗睡了,这不往回赶还好,越是往回走,心中就越是挂念永朝永夕。 凤凰寨的人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永夕,上次那手串没有让永夕戴上,不知道圣女有没有察觉到,突然送手链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还有罗彝古刹后山那地宫里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躺在床上越想越是睡不着,头绪纷繁复杂,不知道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去探查。 夜里,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中永夕没有和顾臻一起,而是跟永朝一起,在一片原野上拼命的奔跑,永夕不停的在哭,永朝则不停的安慰她。 她心都揪到一起了,自梦中惊醒时,出了一身汗,坐起来的,看着窗外隐隐已经有了亮色,她旋即穿衣下床,洗漱完便匆匆下了楼。 让店小二装好早餐,直接上路了。 此去路程至少需要两天两夜,她心中越是担心永朝永夕,就越是停不下来,后来,直接都没有歇脚。 夜南冥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正收到半兽军已经有行动的消息,顿了一下,问郁尘,“北齐最近可有消息?” “最近大雪封山,三日前才送了信来,说一切无恙,下一封想必最近一两日便会送到了。” 郁尘回到,虽然顾臻的消息断了,但是北齐这边的消息一直都没有断。 夜南冥听罢,微微松了一口气,永朝那边,他派了暗影保护,按道理说是不会出事的。 第八百九十二章 拼死相护 “玄云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问,看来夜离澈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迫不及待的想要找自己报仇了额,可是他似是忘记了,有些仇,岂是说报就报得了的? “回禀王上,玄云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另有十万精锐铁骑也已经到了。” 兖州大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特别是夜南冥即位这几年,励精图治,注重国防,创建训练了许多精良的精良铁骑,如今,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些年的成果。 初樱回到南疆都城已经是晚上了,停在隐玥宫门口勒住了马,第一句问的便是宫中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那门口守卫一件是初樱,忙跪下行礼“回禀大人,宫中一切无恙。” 一切无恙! 听到这里,初樱终于是重重松了一口气,这一路的担心也满满消散了不少,驾着马进了宫,一路回去,众人皆行礼。 可是唯独不见顾臻和永夕,也不见永朝和北齐,本来方才才刚刚松了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下了马,侍卫将马牵下去,立马有丫鬟前来帮她拿衣服,看上去,全无异样。 “小公主在哪里?” “在寝殿里。” 那丫鬟回到,初樱还是不放心,遂又问道:“和谁一起?” “回大人,和顾公子一起,这几日公主思念大人思念得紧,日日闹脾气,顾公子没有办法,便一直陪着小公主在寝殿里玩,害怕小公主偷跑出去找大人。” 那丫鬟一一解释着为何永夕没有出来的愿意,初樱回头看了她一眼,遂又问:“小世子最近怎样?” “揽月殿里一直没有消息,奴婢曾经也去看过,但是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那些侍卫都是王上留下的,奴婢没有办法,遂没有再去。” “小芝在哪里?” 就算永夕不知道自己回来了,这个时候,小芝也该出来了吧。 那丫鬟却是瞬间哑然了,初樱回头,她复又道:“奴婢不知道。” 初樱自觉蹊跷不已,径直朝寝殿走去,那丫鬟跟在身后,没有再说话,刚走到寝殿门口,忽感身后生风,她猛地回头,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便直接刺了过来,初樱侧身躲过,手中含光已握在手,只见那丫鬟不知何时竟已经变了脸色,猛地冲过来,模样竟与鬼怪几分相似。 初樱眸色一凛,含光扫过,一道剑气将其逼退,那人见情况不妙,转身欲逃,却别初樱一个纵身,飞到前面挡住了对方的去路,那丫鬟见自己的路别挡住了,立马恢复了原本的面容,穿着红衣戴着面具的得男人,幽冥世界来的! 初樱当即反映过来,含光向前,倏而一转,直逼对方心脏,对方立马去挡,初樱却立马掉转方向,出其不意的攻上对方的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含光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初樱眸光冰冷,看着面前的老熟人:“当日没有要你狗命,没想到你竟如此不怕死,敢找上门来。” 那精魅见状,隔着不屑的冷笑起来,并无几分恐惧,“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鸿离都杀不了我,你有什么信心杀死我?” “你说什么?” 听到他说鸿离的名字,初樱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精魅却是猖狂的笑了起来,旋即一转身,便只剩下了一件衣服。 初樱没有去追,收了剑,快步进了寝殿,一进去,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以院子前台阶为界,外卖结了一层黑色的光晕,那寝殿,似是浸在一个黑色透明的水泡里。 “阿臻,夕儿……” 她冲着里面喊道,用含光去试了一下,却是刚碰到那光圈就被弹了出去。 她又喊了一声,“阿臻……”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当她看到那立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的顾臻的时候,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接着就是一直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娘亲!” 永夕一看是初樱,立马大喊一声,就要扑过来,却被顾臻一把抓住了,“夕儿,忘了顾爹爹是怎么教你的?” 顾臻的声音非常的虚弱,似是一阵风就要吹散,初樱不明白,立在原地,看着二人,心中五味陈杂。 永夕果真立马停下来,看着初樱,想了一下,问:“你若真的是我的娘亲,那你告诉我,我最喜欢吃什么?” “糖葫芦!” 初樱脱口而出,只见永夕眼中立马闪了光,望了顾臻一眼,复又问:“你与顾爹爹是在哪里相识的?” “南山地宫里。” “那你知不知道……” 她话还未说完,顾臻便一抬手,那泛着黑色光芒的透明结界便消失了,只听得顾臻低声说了句:“是你娘亲回来了,去吧。” “娘亲!” 永夕瞬间夺门而出,扑进初樱怀里,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亲为何一个人偷偷走了,夕儿和顾爹爹都差点见不到娘亲了。” “发生什么事?” 她开口问道,“阿臻,到底……” 一抬头,话还未说完,却是看到门口的顾臻身飘忽,似是有些站立不稳,更让她害怕的是,顾臻的身形,竟然变得有些缥缈了。 “阿臻!” 在他即将倒下的那一刻,初樱立马大呼一声,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永夕似是已经习惯了,抚着顾臻的一只手,一边关上房门外,朝里面走去。 “顾爹爹身子很虚弱,让他先休息一会儿便会好些了。” 看着躺在床上得顾臻,永夕一脸懂事的解释道。 “夕儿,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臻为何会变成这样?” ps:三竖每日至少都是六千更新,今日更新八千,明日要回老家过年啦,所以还是要存稿。还有就是,这本书是三竖大半年来的心血,只能越来越重视,越来越努力写好,所以请大家放心入坑哈。等过了这几天琐事多的日子,三竖努力万更给你们哟,笔芯!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一双儿女 初樱着急的望着永夕,就听得她片刻愣神之后,解释道:“娘亲走后,有很多鬼要来抓走夕儿,他们很厉害,顾爹爹一个人抵挡不了,就说要将他们都挡在外面,但是顾爹爹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因为他每日都要用血去加固外面的透明堡垒。” 永夕完全是用一个孩子的视角来解释的,可是初樱已经听清楚了。 想必是自己离开之后,那幽冥世界出来的精魅觉着有机可乘,遂想打永夕的注意,顾臻为了保护东西,用自己的血结成结界,阻止他们的进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看着安然无恙的永夕,再看看顾臻,初樱心中更是愧疚万分,连连道歉,“对不起,阿臻,对不起……” 顾臻虚弱不堪,本事想握住初樱的手,却是有些使不上力气,望着初樱微微一笑,道:“小樱,我说过,我一定会拼死保护夕儿的。” “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坚持住,我将我的内力输给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见她如此慌乱的模样,顾臻却是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我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怎么会没事,若是我再不回来,你身上的血恐怕都流干了吧。” 初樱半带抱怨道:“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我一连五天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便忧心出了问题,没想到,是真的出了问题。” “娘亲,我们已经好久不曾出去过了,之前一直有人假装你的模样骗我出去,是聪明的顾爹爹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永夕在旁边说着,初樱猛地想起,“你哥哥呢,可有来找过你?” “小世子有几批不同的人保护着,那些精魅进不去,遂只能打永夕的主意。” “那你为何不去揽月殿和他们一起?” 如此以来,也不必自己牺牲如此之大,以鲜血做结界,如此摧残自己啊。 顾臻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前些日子,那精魅将这里里里外外围着,宛若鬼窝一般,夕儿年纪尚小,魂魄不定,我不敢贸然犯险,想着你应当也快要回来了,坚持几日便好了。” 他虽说得如此轻松,但是初樱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若是真的有那么多精魅,又岂是他说得那么简单的? 想了一下,沉声道:“阿臻,你在这里的等我,我将夕儿送过去,马上就回来。” 顾臻没有拦他,而是沉声应了一声,叮嘱道:“你路上小心,这宫中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是危险重重。” 当日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永夕恐怕早就被抓走了。 初樱点头,“我知道,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就起身朝永夕伸出手,永夕懂事的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刚出门,永夕便露出一脸的恐惧,缩在门口,小声道:“娘亲,我害怕,那个坏人在门口看着我们。” 初樱朝门口看去,什么都没有,再扫了一眼四周,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她立马将永夕抱起来,问道:“夕儿,我之前给你的那一块玉呢?” “在这里。” 永夕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初樱立马道:“把它取出来握在手心里,然后闭上眼睛,不论谁喊你,都不要答应,也不要睁开眼睛,待会儿我轻轻的捏你的手的时候,你再睁开眼睛,可以做到吗?” 永夕立马肯定的点头,表示自己是可以的。 然后连将那块兽魂玉去出来握在手心,乖乖的闭上眼睛。 初樱将她的头轻轻压在自己怀里,抬步出了寝殿。 一路上,宫女侍卫众多,可是她却不知道到底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一路快步伺候揽月殿而去。 只是没想到,当初想要避开夜南冥,专门让他住在这最偏僻的揽月殿,如今倒是成了阻碍。 从初樱的寝殿到揽月殿至少要走半柱香的时间,等初樱到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些喘气了,毕竟抱着永夕走了那么长的路。 “参见大人!” 那侍卫一见初樱来了,立马行礼,却是立马抽出剑挡住初樱,朗声道:“烦请大人等一下,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我要见小世子。” 初樱沉声道,却听得对方解释道:“前些日子有邪祟冒充大人前来试图劫走小世子,事关小世子安危,烦请大人稍等片刻。” 初樱听罢,也不强求,等着对方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便看到北齐匆匆出来,一见初樱,再看了一眼她怀中的永夕,赶忙让到一边请初樱进去。 初樱抱着永夕进去,等进到院子里,捏了捏她的手,永夕这才乖乖的睁开眼睛。 “朝儿在哪里?” 初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永朝,北齐往里面看了一眼,“小世子正在看书,还在说最近小公主不来找他,属下知道,宫中近来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但是又不敢离开小世子半步,遂只命人去大人寝殿打探了消息,说一切正常,便想着等王上和大人回来了在做商量。” “我也刚回来,如今边疆告急,那些从精魅是从幽冥世界来的,一心想要朝儿和夕儿的魂魄,阿臻为了保护夕儿受了重伤,便将夕儿送来,你们这里目前算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大人放心去处理事情,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小公主和小世子的。” 北齐回到,如今夜南冥没回来,一切都须得小心行事才好。 他已经写了信送过去,不知道送到了没有。 “我之前也给了朝儿一块兽魂玉,你一定要让他戴好,若是做噩梦了,就将那兽魂玉握在他手中,不得让对方有机可乘。” 初樱复又叮嘱道。 第八百九十四章 救他 北齐连连点头,“属下明白。” 初樱嗯了一声,将夕儿放下来,柔声叮嘱道:“夕儿乖乖和哥哥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娘亲现在要去救阿臻,很快就回来接你好吗?” 永夕点头,“娘亲放心,夕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她望着初樱,脸上尽是乖巧懂事,初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嗯了一声,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夕儿乖,娘亲爱你。” 说完松开永夕,对北齐道:“我去看看朝儿!” “小世子就在里面,大人请随我来。”北齐说着,结果刚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正望着几人的永朝。 “小世子”! 北齐喊了一声,只见永朝望着初樱,眼中含着泪,“朝儿知道母后是担心儿臣的,不过母后请放心,儿臣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永朝如今的模样,实在是泰国乖巧了,让人实在是心疼不已,初樱不回答,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柔声道:“娘亲知道你懂事,是娘亲对不起你,等过了这阵子,娘亲一定好好弥补你好吗?” 她自知对永朝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尤其是在看到永朝这么懂事的时候,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永朝主动伸手抱住初樱,出言安慰道:“母后并没有对不起儿臣的,儿臣只是希望,等父王回来,母后能原谅父王,儿臣最希望的就是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多么朴素的愿望,可是从永朝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奢望。 初樱有片刻的迟疑,最后也只是十分没有底气的嗯了一声,“等你父王回来我们自然会商量,朝儿,一定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不要把你脖子上的玉取下来。” “儿臣知道了。” 初樱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对北齐叮嘱了几句,转身往外走,顾臻还等着她。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时冥婆为何会送兽魂玉了,想必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娘亲!” “母后!” 走到门口,身后永朝永夕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初樱停下来,回头看向两兄妹,突然觉得无比的幸运,今生今世,能有这样一双儿女,也算得是老天给她最大的恩赐了。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永朝开口,眼中满是对初樱的担心,初樱心头一酸,顿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知道。”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刚出去,身后的大门就瞬间关上了,初樱立在门口,往四周看了一眼,那蛰伏在周围的护卫,定不是个小数目。 她若是没猜错,晟州老太宗那边定然也是派了人的。 回到寝殿,一进去便看到顾臻蜷在一起,她过去坐在床边,抬手去探了一下他的脉搏,一开始第一想到的便是跟他输自己的内力,但是她是人,顾臻是鬼,两者根本就不能兼容。 “阿臻,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救你?” 她坐在他身边,开口询问道,声音压得极低。 “小樱,我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 顾臻语气依旧是虚弱不堪,初樱却不住摇头, “我知道你是在骗我,那结界我都闯不进来,可见你是耗费了多少力气,阿臻,是不是带你会南山,就有办法救你?”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很担心,可是他却不肯告诉自己可以救他的办法。 顾臻缓缓睁开眼睛,那眼里尽是无奈和苦涩,微微叹了一口气,“小樱,我没骗你,你若是真的不放心,便去寻一处山洞,将我放进去,过些日子,我便会自己恢复了。”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初樱摇头,她欠他已经够多的了,又怎会将他一个人弃之不管? “小樱,你忘了吗,我是鬼,鬼怎么会有事?” “阿臻,我想到救你的办法了。” 她是突然想到了一般,一直背对着她的顾臻突然探身起来,却只见初樱起身去角落里取出一把黑伞,看着一脸惊慌的顾臻,道:“阿臻,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他是为了保护永夕才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她定然是要不顾一切去救他。 “小樱,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我真的……” “阿臻,你信我,我一定有办法的。” 说完直接将他化成一缕烟收进黑伞里,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小樱……” 顾臻还在说话,初樱却是不回答了,而是直接将伞背在背上,出了寝殿。 她出来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小芝,方才也忘了问永夕,若是现在问顾臻,他定会劝自己不要冲动,所以想了一下,便也没有再问,而是直接离开了隐玥宫。 想到北齐说是给夜南冥传信了,自己好些日子都没有收到顾臻的信,说明北齐送出去的信定然也会受到阻碍,但是夜南冥那边现在也根本就走不开,为了不让他分心,便打算暂时也不把此时告诉夜南冥。 带着顾臻便直接朝着凤凰寨去了,她是想着,凤凰圣女一定有办法救顾臻,当初自己那个样子,她都将自己救活了。 可是刚进凤凰山就迷路了,一开始进去的路都是正确的,结果越往里面走越不对劲,到后来,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何处,而那原来的路也找不到了。 她停在自己之前走过路边,看着自己打下的记号,陷入了沉思。 这凤凰山绵延数千里,若是不知道路的人进来是极容易迷路的,但是她对这里的路已经非常熟悉了。 “小樱,是圣女不愿帮我们,折身回去吧。” 顾臻的声音从伞里传来,初樱抬头,此时此刻,天已经全黑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怀疑 “他若是不想见我,我去见她便是了。” 初樱沉声回道,扫视着四周,似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见凤凰圣女,她越是这样不肯见自己,就说明她定是有办法救顾臻的。 “小樱,我们回去吧。” 顾臻苦苦相劝,他自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更是不想拖累初樱,可是初樱是铁了心的要救他,任凭顾臻怎么劝,都没有用。 初樱并不回答,而是就地坐了下来,思索着走出去的办法,这凤凰山她来了这么多遍,一定可以想到出去的办法的。 夜,静得可怕,凤凰山常年人烟稀少,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没人,更何况这里地势复杂,常有猛兽出行。 猛兽初樱倒是不怕,她只是害怕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对顾臻就不利。 环顾着四周,一片漆黑,天上更是半点星子都没有。 “阿臻,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对不对?” 她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无人的森林里被放大了很多倍。 “你放我出来,我带你出去。” 顾臻开口,初樱却摇头,“我放你出来,你要是跑了,我上哪里去找你?”她说这话时有些无奈,随即痛快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便站起身来,闭上眼睛,认真思考着出去的办法。 她想到了当初在罗彝古刹遇到楚司衍时的情况,但是她是闯进了楚司衍设的结界里面,那这一次会不会也是跟那结界相似的? 她想了想,并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回想着当时自己出去的方法。 第一次是夜南冥来救的她,第二次,她想着,是和夜南冥一起出来的,思来想去,本以为可以参透出点东西来的,却是根本就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看了良久,猛地一睁眼,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再看周围的事物,直接闭上眼睛,顺着眼前的路一直往前走,因为根本就看不到,所以只能摸索着前进。 她此时此刻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去凤凰寨的路。 所谓障眼法,那也只能是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事物才会被迷惑,但是若是你闭上眼睛,看不到周围的一切,自然也就不会被气迷惑到了。 背后时不时会传来顾臻的声音,无非就是让她回去,初樱权当听不见,直到眼看着她要走出去了,顿时就慌了,因为只要一走出去,就会到凤凰寨门口。 “小樱,不要去,圣女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公无私,你难道没有想过幽冥世界的精魅为什么能够逃出来,且在宫中为非作歹而没有人管?” 初樱突然停下来,却是没有睁开眼睛,神色微滞,顾臻的话有一语敲醒梦中的作用,让她瞬间反应过来。 之前虽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往凤凰寨这边想过。 如今想来,之前永朝的龙魂被幽冥世界的精魅抓走,凤凰圣女二话不说就答应出手相救,可是紧接着又是夜南冥的魂魄被留在里面,自己进去救夜南冥,最后,那幽冥世界的精魅竟然就逃出来了。 而且那为首的精魅竟然还认识鸿离! 他和鸿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是谁,是怎么到的幽冥世界,又是怎么出来的,一系列问题,瞬间萦绕在了初樱脑海中。 之前在幽冥世界那精魅就对她说过,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却是不曾想,他真的出来了。 “阿臻,你的意思是,那精魅之所以能够出来,跟凤凰寨有关系?” 初樱面色沉了沉,遂询问道,之前她一直不曾将此事与凤凰寨相联系,一则是相信凤凰圣女不会这样做,二则是想着那幽冥世界里的东西根本就出不来,然而,这也是凤凰圣女说的。 顾臻默了默,叹气道:“可还记得我们在凤凰寨见到的活死人?你可有问过圣女,她是怎么跟你解释的?” “她说还是那些村民当初是被鸿离害死,死后若是不这样将他们封在村子里,定会危害人间。” “若是真的如他那样说,这世间那么多冤死惨死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出来作恶人间的?阿臻,你放我出来,我我细细对你说。” 初樱有片刻的犹豫,却听得顾臻淡淡笑了笑:“你放心,我如今这样子,就算跑,也是跑不过你的。”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再看向绵延而上的山路,这山路,已经是她所熟悉的了,是通往凤凰寨的路。 将背后的黑伞取下来,撑开,伞下,一股袅袅青烟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形,顾臻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脸上依旧苍白,只是在夜色的掩映下,不显得那么缥缈了。 初樱心中愧疚之意顿显,撑着伞,望着顾臻,沉沉喊了一声:“阿臻。” 顾臻脸色动容的看着她,脸上却是挂着笑的:“我没事,你真不用担心,你若是真的过意不去,待会儿下山路上你给我抓几只孤魂野鬼,可好?” “好!” 初樱答应得爽快,看了一眼那上山的路,转身与顾臻一起往下走去,如今,若是,再上去,已经毫无异议了。 “小樱,凤凰寨里的活死人数量其实一直都在增加,你走后,我也曾调查过,那周围时常有樵夫迷路的人失踪,当幽冥世界的精魅第一次出现在隐玥宫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们的数量很多,并不像是偶尔侥幸逃跑出来的。 暮色中,伞下两人继续往山下走去,却不知,在他们方才走过的路上,一个穿着红色宽袍,带着面具的人,正立在那里,看着两人下山的背影,诡异无比! 第八百九十六章 猜测 从凤凰山出来,天际已微微泛起鱼白,初樱看着伞下的顾臻,默了片刻,沉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圣女一心想要将夕儿留在凤凰寨,定不会害她,幽冥世界里出来的那些东西,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你。” 顾臻虽然一直都在跟她强调他没有事情,但是她心中清楚得很,他的情况,并不好。 顾臻回头看着她,那神情有些哀戚,却又无可奈何,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突然一阵咳嗽,让他原本的解释毫无说服力,初樱望着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一把握住他的手,那手,冷得可怕。 “阿臻,我带你会南山好不好。” 南山地宫是他的地盘,到了那里,他情况至少比现在好。 顾臻立马摇头,“不去,小樱,不回去。” 初樱话音刚落,他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初樱望着他,眼神有些疑惑,“阿臻,你为何不愿回去?” “小樱你忘了,那里是我的噩梦!” 顾臻淡淡笑了笑,掩去眼中的心虚异样, 开口解释道。 南山,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就算是死,就算是灰飞烟灭,也不能带初樱去南山,这是他答应上官木离的事情,也是唯一他可以做的了。 初樱想到他曾经跟自己讲的一起,眼神暗了暗,道了句:“对不起!” 是她太着急了,以至于忽略了这一点,只想着那里是自己最开始认识顾臻的地方。 “太阳出来了,我要把你关进伞里了的。” 她扭头忘了望天际的泛着红的朝阳,开口提醒道,不忍心去看顾臻,将他收进伞里,离开了凤凰山。 而此时凤凰堡里,圣女立在窗前,看着云蒸霞蔚的天际,群山万壑,连绵不绝,驱散了凤凰山一夜的浓雾。 “圣女,祭司大人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 黑衣圣女缓缓开口,虽看不清面纱下面的深色,却是可以从那深邃的的眼眸中看清楚几分颜色,那眼神太过复杂,藏了太多内容在里面,让人根本无从探知。 九凤望了她一眼,顿了一下,遂又回到:“小公主也被祭司大人送到了小世子所住的地方,此时也是安全的。” 对于那些精魅一直都在大永夕主意的事情,看来她们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直都没有出手阻止罢了。 “如今那男鬼已经不行了,永夕那边,你派人看紧一点。” 黑衣圣女沉声吩咐道,眸中终于是有了一抹担心,担心是真的,毕竟永夕是她一手带大的,当初从晟州接回来的时候还那么小,如今都已经两岁了。 提到永夕,眸中便有散不去的思念。 “可是圣女,我们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法真的可行吗?万一到时候他对付不了鸿离怎么办,小公主如今也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 九凤沉声开口,语气中也尽是担心。 “不会的,他那么恨鸿离,又怎会不想尽办法去找他,将他置之死地?” 黑衣圣女语气坚定,在她看来,是将一切都算好了的。 九凤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再派些人下山去保护小公主。” 黑衣圣女嗯了一声一声,但是依旧没有要出手阻止那些精魅肆意横行的行为。 “派人隔着初樱,随时汇报她的行踪。” “属下明白。” 九凤点头,退了下去,黑衣圣女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就那样波澜不惊的望着窗外,似是将一切都算得恰到好处。 初樱本是想着回隐玥宫看一眼永夕永朝再动身去南风仙境的,但是顾臻的气息好像越来越弱了,她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遂捉了几只孤魂野鬼丢进伞里,又封了顾臻的六识,直接就上了路。 去南风仙境路途遥远,一想到上官木离,心中便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自己自从从尸鬼城出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上官木离,她这次去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为何不肯见面了。 可是她不知道是,她一心想要询问个究竟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南山地宫里,忍受着无尽的孤寂,日日被那忘川河里的厉鬼折磨着。 那忘川河并非是真正的忘川河,而是当初强行用活人造出来的,里面的厉鬼心中怨念深重,日日想要冲破桎梏出来,上官木离替代了顾臻的身份,便是那些厉鬼最后的封印。 换言之,如今的上官木离,与那些厉鬼,是一个相衡的状态,虽然不知道厉鬼出来,上官木离能不能获救,但是上官木离出来之日,定是忘川河中厉鬼出来之日。 骑在马上,远远看着那许久不曾来过的南风仙境,阳光细微,彩虹横亘,一派祥乐之景,初樱心中感触颇深,若是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或许就不会跟夜离澈一起离开这里了。 被处死便被处死吧,也好过后面如此艰难的过活着的好。 打马下山去,停在城门口,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我乃是上官少主的好友,有事求见上官少主。” 她郎然道,侍卫一听,对视一眼,让她稍等片刻,进去通报。 初樱耐心的等着,半个时辰后,城门打开,那出来的人并不是上官木离,而是许久不曾见的四九。 “樱姐姐!” 四九看到初樱也是大吃一惊,似是没有想到初樱会找到这里来。 “四九,少主可在城中?” 初樱看着四九,回以微笑,开口询问道,可是谁知,一提到上官木离,还在惊愕中的四九顿时就变了脸色。 第八百九十七章 失踪三年 眼眶泛红,望着初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初樱见状,眉宇间渐渐升起好奇,开口询问道,“四九,怎么了?难不成是少主不在城中?” 四九见她全然不知道上官木离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姐姐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说完就转身在前面带路,初樱心中已经起了疑惑,甚是不明白,跟着四九一路往里走,南风仙境并无异样,一如自己离开时的模样。 四九带着她一路进了宫,大殿之中,初樱四处不见上官木离,复又问道:“少主可是外出云游还没有回来?” 上次顾臻来的时候就是说他在外还没回来,那上官木离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何还没回来? “樱姐姐喝茶!这是你最喜欢的,少主一直都留着,说是若是有机会,还要给姐姐带些去,毕竟,这些都是少主亲自为姐姐摘得茶叶。” 四九将茶盏放到桌面上,缓缓开口,却是始终对上官木离的事情闭口不谈。 初樱一把拦住他,神色忽的变得严肃了些,“四九,你老实告诉我,少主到底去哪里了?” 从四九反常的言行她似是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许是出事了,不然依着四九的性子,不可能对自己支支吾吾的。 四九低着头,不愿意去看初樱,见她执意要知道,忽的红了眼眶,有些哽咽道:“不瞒姐姐说,少主,一直都不在城中。” “那他在哪里?” 初樱追问道,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起来。 “三年前, 姐姐身陷尸鬼城出不来,少主以点冥灯的方式与姐姐取得联系,但是后来少主发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救姐姐出来,便出去去找人帮忙去了,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你说什么?” 初樱整个人都宛若雷击一般,脸色倏地一下就变了,望着四九,满脸的不可置信,脑子里还回想着四九方才说的话,一句一句,深深的撞击进脑海里。 四九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哽咽道:“少主当初让四九先回来,当时还有十鬼陪着少主一起去的,可是后来,十鬼中二十八人,仅仅回来了八个,却闭口不谈少主的事情,隐于后山,守护南风仙境。” 初樱有些站立不稳的连连后退了两步,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四九赶忙上前扶住她,“一连三年,樱姐姐都不曾来过,四九便以为,樱姐姐不会再来了。” “怎会,这三年,我一直在派人打听少主的消息,也知道少主时常外出,却不知道,他竟是三年未曾回来。” 初樱低声呢喃着,声线已经慢慢变得有些哽咽,复又追问道:“你可知少主去了哪里?” 她抓着四九的肩膀,有些紧张的追问道。 四九摇头,“少主只是吩咐我回来打理好宫中事务,南风仙境有四大长老主持着,自是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是他们也不直到少主到底去了哪里。” 初樱听罢,微微叹了口气,想着在尸鬼城里的时候,那顶冥轿,应当也是上官木离做的最后的努力了吧。 从背后取下伞,撑开,顾臻渐渐现行,当他看到站在面前的四九,目光缓缓转了一圈,脸色有些许细微的变化,再看向初樱,只见她冷着眼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问道:“少主失踪三年的事情,你可知情?” 顾臻当即摇头,“不知道!” 四九望着顾臻,哭道:“这个哥哥来过几次,询问少主的消息,上一次来,是来取药。” “我一直以为少主是外出未归,却不知他竟是一直都没有回来。” 顾臻开口道,那虚弱的身体孱弱不已,似是多说两句话,就要失去所有的力气。 初樱却不相信,“当日我身陷尸鬼城中,原本该来救我的,应当是少主,为何后面是你来了,阿臻,你如实告诉我,可是有事情瞒着我?” 她声音有些哽咽,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上官木离到底去哪里了,可还活着…… 太多的问题,瞬间涌上脑海,可是顾臻却是一直摇头,否认了自己是知道真相的。 “小樱,我真不知道。” 他回到,方才四九的话也帮了他不少忙,其实之前是夜南冥让他隔一段时间就来询问一下自己是否是回来了,如此一来,到时候初樱就算是知道自己不见了,抑或是怀疑他,他也有后路,不至于到时候不知道如何解释。 原来,上官木离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天,连这退路,都早已经筹谋好了。 顾臻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去问问上官木离,为了初樱,他到底是可以做到哪一步? 初樱似是失了力气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不敢想象,那个为了救自己而失踪了三年的人,到底是死是活? “小樱……”顾臻原本想要出言安慰,却只见她立马转身往外走去。 “小樱……” “樱姐姐!” 两人相继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初樱半点回应,顾臻撑着伞就压去去追,四九想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初音一路快步去了后山,方才四九说了,那回来的八个人都在后山,他们既然都回来了,肯定是什么都知道的。 后山有一片石林,若是她没猜错,那活着回来的十鬼应该就在这里面。 “请当年随着少主一起出门最后活着回来的诸位现一下身,初樱有话想要询问几位。 她喊道,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初樱手持含光,突然朗然道:“若是诸位不愿意处理,我定将这片石林毁了,看看各位到底在哪里。 第八百九十八章 突然出现 她如是说着,周围却依旧是一片寂静,初樱只身石林之中,那沉凝的眸子里满是冷冽,没有人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她一直以为隐居世外的人,竟然在三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顾臻和四九追上来,就看到她拔剑而起,立在石林之上,手中含光在空中划出一个圈,以她为中心,向四周震开一圈剑气,似是要毁了这石林。 “樱姐姐不要啊!” 四九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追上前去,望着初樱,大声喊道。 “他们既然不出来,我便毁了这石林,看他们还要躲到何时!” 初樱沉声开口,冰冷的声音自上传下来,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一片没有任何动静的石林。 四九望着初樱,赶忙解释道:“樱姐姐有所不知,那八个回来的护卫已经成了这其中的石林,除非是少主亲自前来召唤,抑或是南风仙境遇到了危险,否则是不会现身的,就算樱姐姐今日毁了他们也是没有用的。” 初樱那周围夺人的气势忽的降低了不少,变得没有那么锋芒了。 看着那片石林,突然变得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小樱,下来吧,我们再想办法。” 顾臻望着她,眼中尽是心疼,他心疼的是,初樱在知道上官木离失踪后自责痛苦的模样,他懊恼的是,自己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始终没有办法告诉她。 初樱手握着剑,缓缓落地,顾臻缓步走上前去,停在她面前,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覆在她的脸颊上,哽咽道:“小樱,少主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另外想办法,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他保证到,若是真的到了瞒不住的那一天,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拼尽自己的一切去救上官木离出来,哪怕是魂飞魄散! 初樱轻轻抽了一口气,却是满脸的不知所措。 一边的四九却是哭道:“没有办法的,除非是少主自己回来,否则,我们都找不到他的。” 他说着,望向初樱,却还是不忘安慰道:“樱姐姐你不用担心,少主没有说不会再回来,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或许,三五年,也或许是,十年十五年…… 顾臻没有说话,只是将初樱脸颊上的眼泪拭去,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满含歉意道:“对不起小樱,我笨应该是与你一起承担这一切的,只是没想到……” “这等事还是让寡人来比较合适!” 顾臻正说着,话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沉冷的声音,初樱倏地抬眸 ,入眼的,便是那立在石林之外正目光沉沉的望着自己的夜南冥,整个人身子猛的一僵,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她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那立在那里的人,真的是夜南冥。 顾臻也是跟着身子一僵 ,缓缓松开初樱,回头看去,就看到夜南冥立在那里,一袭玄色鎏金游龙宽袖长袍。 “王上!” 四九见状,赶忙行礼,夜南冥却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入石林,停在初樱和顾臻面前,顿了片刻,猝不及防的将初樱拉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她,沉声道:“你真当自己是刀枪不入了么,若不是寡人派人跟着你,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寡人?” 虽是半带责备的话,却是温柔至极,那放在她身后的手轻轻的扶着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给她最让人心安的安全感。 初樱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感觉如鲠在喉一般难受,鼻子一酸,眼泪肆意。 “寡人都知道了,你放心,放心交给寡人来处理好吗?寡人答应你,一定会找到他。” 他说的,是上官木离的事情,初樱知道,在场的人亦都知道。 初樱有些哽咽,想开口问他不是应该在桑镇那边吗,怎么就回来了? 却是没有问出口,可是夜南冥却像是已经猜到她要问自己什么了一样,道:“寡人不放心你,遂想回来看看你,朝儿和夕儿 寡人已经派人重新保护起来了,隐玥宫的精魅寡人也都已经清理掉了,得知你来了这里,便跟着一路过来了,少主的事情寡人也是刚知道,你且放心,寡人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他一一交代清楚,看了一眼边上虚入不堪的顾臻,“寡人已经让人给你寻了一具合适的肉身,你燃烧自己的魂魄保护夕儿的事情,寡人记在心中,你且放心去休养,小樱寡人会保护好。” 他似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半,顾臻神色微漾,看了一眼初樱,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郁尘,送顾公子去养伤。” 夜南冥沉声开口吩咐道,身后的郁尘立马上前,顾臻有些放心不下初樱,但是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若是继续留在她身边,只会是个累赘,而且正是因为要救自己,她才会知道上官木离的事情。 如此一来,心中更是忍不住自责。 动了动嘴唇,缓声道:“小樱,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初樱从夜南冥怀里退出来,望着他,同样是不放心,“阿臻……” 她喊了一声,声音依旧哽咽,顾臻见不得她流泪,遂笑道:“你放心,等我恢复好了,我边来陪你一起找少主可好?” 初樱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若是换做往常,看到初樱跟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夜南冥怕是早就翻了醋坛子,这一次却是出奇的安静,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ps:真的要哭辽,最让人意难平的上官木离上线指日可待了啊! 第八百九十九章 弥补 望着顾臻跟着郁尘一起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然情不自禁的突然迈开脚步,想要跟上去,可是迈开出去,又很快就又停下来,最终还是没有迈开脚步,因为她知道,自己身边,夜南冥正看着自己。 石林之中,她就那样立着,直到彻底看不到顾臻的身影了,方才缓缓回过神来。 “王上原不必来的。” 她说着,面色并不是多好,甚至,还有些许苍白的,夜南冥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声道:“先回去吧。” 四九见二人这般模样,想着两人许是真的在闹矛盾,遂也劝到:“樱姐姐,天气变冷了,我们想回去吧,王上一定会想办法救少主的。” 他一开始实则是不喜欢夜南冥横刀夺爱的,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少主才是这世界上真正全心全意对初樱好的男子,曾经也为自家少主打抱不平,可是后来看到初樱那么喜欢夜南冥,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便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只是盼望着有一天,初樱可以发现自家少主对她的好,如此一来,自家少主也不算太过孤苦。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上官木离对初樱的好,其实她一直都记得,且从来没有忘记过。 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找他,就不会在麻烦到她,可是后来方才明白,上官木离瞒着自己,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就算是用这辈子去还,也是还不完的。 心中越想越难受的,到最后,尽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往回走的路上,初樱并没有回头去看夜南冥,大抵也是因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夜南冥了。 她总是想自己将一些都处理好,可是到后面方才发现,她根本就处理不好,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不会朝着自己预设的那一方面去发展。 就好像是,老天在故意跟她做对一般。 到如今,她已经彻底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了,上官木离因为她如今生死不明,顾臻因为她身受重伤,就连永夕永朝,都被自己给联系了。 四九带着他们回到宫中,道:“我已经吩咐人去做饭了,樱姐姐你以前住的地方每日都有打扫,吃过饭,你便早些休息吧。” “四大长老可是会过来?” 初樱问他,当初他们四个人一心想要杀掉自己,如今 再见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过若是按照她想的,能不见,便尽量不见面了。 四九摇了摇头,“少主三年前就已经吩咐了,四大长老只负责南疆的政务,这宫中的日常事务都让我自己处理,樱姐姐远道而来即是客,我代少主接待便是了,就不去惊扰四大长老了,免得到时候多生事端。” 四九虽然说是一开始见到初樱就在哭鼻子,但是较之于三年前,已经懂事成熟了许多,做事情也比之前稳重得多。 初樱嗯了一声,回了一句:“谢谢你了。” 见她突然这么客气,四九明显有些不适应,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王上和樱姐姐在这里先等一下,我先出去了。” 明显是想要跟夜南冥和初樱创造机会,他已经肯定了两人是在闹别扭,毕竟这一路回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初樱始终走在前面没有说话,夜南冥也跟在后面,堂堂兖州大陆王上此时此刻就这样没有脾气的跟在初樱身后,四九倒算是长见识了。 等四九走后,初樱本是不想跟夜南冥说话的,但是实在是有些担边关的情况,遂问:“王上如此冲动的来这里,那边怎么样了?” 夜南冥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她,沉声道:“玄云和南莫都在那里,不会有事情的。” 他语气坚定,很是放心,初樱却是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看了夜南冥一眼,本想赶他回去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王上何时回去?” 她调整了一下态度,开口问道。 夜南冥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你去,寡人便陪你一起去。” “我若不是不跟你一起过去你岂不是就不过去?” “这个你自是不必管,如今你虽是南疆祭司,却也是寡人的王后,南疆的事情自然就是寡人的事情,寡人自然不会让你南疆丢掉一寸一土。” 夜南冥知她心中有顾虑,当初不辞而别亦是为了不让南疆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初樱不语,抬眼望着他,顿了一下,眸光有些异样,夜南冥却也已经是走向她,站在她面前,眸色深沉却也是满含柔情,“小樱,曾经寡人未能为你撑起的那片天,寡人希望你还能再给寡人一个机会。” 他如是说着,那脸上满是期待,等着她的回答。 初樱望着近在咫尺,这个爱了那么久,却又将自己伤得那么深的男人,有片刻的恍惚,准确的说,是有片刻的动摇。 在这个节骨眼上,夜南冥所说的每一句话,毫无疑问都是在动摇她的心智。 夜南冥见她迟迟不语,竟直接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小樱,只要你不拒绝寡人,寡人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可以慢慢考虑,寡人可以一直等,直到你愿意重新接纳寡人为止。” 从南疆边地到南风仙境,一路上他甚至都不曾歇息,只是为了能赶上,能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赶上。 看到她立在石林中茫然无措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揪着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唯有她时刻都在自己的视线里,时刻都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他方才能放心一点。 第九百章 愧疚 初樱就那样被他抱着,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夜南冥那熟悉的清香充斥在周围,淡淡的,却足以让人再次沉沦。 可是,她该如何去接受,如何去原谅? “多谢王上对我的垂爱,我只是觉得,像如今这样,便已经挺好的了。” 她回答道,语气淡淡,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了起来。 “你若是喜欢现在的状态,寡人也答应你,你想留在南疆,寡人也不会强求你,只要你能答应寡人,以后寡人可以随时来看你便可以了。” 他一退再退,一次一次的更改自己的底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初樱的原谅,他或是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许多事,让初樱一次次热情似火的扑向她,却又一次次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这一次,他一直都在默默祈祷,祈祷自己的觉醒不会晚。 “我希望王上可以考虑清楚,因为也许有朝一日,我会与王上为敌!” 初樱神色严肃,说的话亦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说的话亦是认真的,之前夜南冥神色微漾,初樱复又道:“或是国斗,或是情争,抑或是道不同,我希望王上能想清楚再说这些话。” 等考虑清楚了,再来说这些话也不迟。 夜南冥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漾开一阵笑,“小樱,寡人既然在这样说,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而且……” 他顿了一下,复又一字一句道:“寡人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也断然不会与你为敌。” 他这一生要做的,便是倾尽一生去保护她,而不是再次去伤害她,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听到他这么说,初樱心中泛起阵阵苦涩,心酸不已。 “以后还很长,希望王上不要将话说得这么满。” 夜南冥嘴角却是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紧紧的抱着她,那样的神情里,实在是藏了太多的秘密,太多,不被初樱所知道的秘密。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彻底的将夜南冥猜个透彻。 两人吃完晚饭四九便要领着他们去休息,被初樱拒绝了,她说自己想四处走走,透透气,夜南冥本是想要跟着 的,但是被初樱给拦下了,不要他陪着。 初樱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上官木离的书房,他书房里那么多秘密,她也想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哪怕是一点都好,至少可以让她有迹可循。 书房里点了灯,她立在院子里,看着那明亮的书房,就好像,上官木离真的就在里面一样,就好像,这三年时间里,其实他一直都在。 缓缓抬步上前,立在门口,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书房里的一切,都被收拾得一层不染,四九定是每日都让人过来打扫了,就像自己 曾经住过的房间一般,四九也说每日都有派人去打扰赶紧。 只是如今,没有人罢了。 她抬步走进去,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再看向书案,可以清楚地记起当年上官木离在这里教她看书写字的画面。 那么好的人,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自责。 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书案上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再看向那还未写完的诗词,和那未看完的书,她拉开下面的抽屉,便看到里面放满了的拆封过的信。 取出一封打开,是竹息的笔迹,似是突然之间被人戳到了隐痛之处,那上面,是竹息写给他的,看时间,是当时和夜离澈一起在南疆的时候写的。 翻看了几封,全都是自己在南疆的状况,就连心情好坏他都一一写上了,不知不觉,眼前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她将信全部取出来,仔细数了数,从最后时间的 信往回看,却发现后面一连十封信都是相似的内容。 她低头再去抽屉里看,却看到那抽屉最里面缝隙中间夹着一封信,她取出一看,依旧是竹息派人送回来的,只是上面的内容,却与前面的截然不同,她脸色变了变。 上面是竹息向上官木离禀报说夜离澈不满他了,他想将她带回南疆,但是夜离澈百般阻拦,根本不同意,甚至还对自己出言威胁,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为了询问上官木离的意思,问他的意见是什么。 但是她记忆中上官木离并没有回过这样一封信,可是按理说,上官木离是一定会回信的。 这到底是则呢么回事? 她思索着,若是真的要调查其中原因,肯定是要从夜离澈哪里着手的,因为夜离澈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夜离澈! 她瘫软想到自己曾经是怀疑过是夜离澈杀了竹息的,可是他根本就不承认,而且竹息的死法蹊跷,定然是被人害死的。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的人如今可以想到的便只有夜离澈了,因为竹息信中提到过,夜离澈以为他要带自己走而跟竹息闹过不愉快。 将信全部放回去,起身看了一眼周围,转头看向那一层不染的书架,看上面书,到多都是些逍遥无忧的书籍,似是一直以来,一心都在追求解脱。 她取下一本最突进去的书,刚翻开,从里面就到了一张叠好的纸,初樱将其捡起来,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因为那上面,是上官木离对夜离澈的调查。 看着上面的内容 ,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也怀疑竹息是夜离澈杀害的。 那地下室的血迹,还有再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竹息时的模样,是那么的让人心痛,让人难以置信,如此一来,似是一切都对得上了。 第九百零一章 小心翼翼 夜离澈! 这个名字再次如钉子一般钉在了她的心上,当初她曾持剑上门当面质问他,是不是他杀害了竹息,他说他没有杀害主席的理由,她便是信了,而如今,这理由便是齐全了。 原来,从竹息跟着自己去南疆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 回去的时候看到房间里亮着, 她停在院子里,看着那明亮的房间,突然就停了下来,那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迷茫。 缓缓转过身,望着茫茫夜色,陷入了沉思。 若是阿觅在的话该有多好,他虽然有的时候嘴巴毒了一些,却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好的,只要是这样,便是她最幸运的事情了。 时至今日,她算是彻底的看得透彻了,这世界上,万般妖魔鬼怪,都不如一颗人心来得可怕。 想到被做成人彘的竹息,都已经那样了都还逃不过夜离澈的毒手,当初,他便是算准了自己会去求夜南冥吗?更是算准了夜南冥不会答应,自己因而跟他结仇吗? 这一切,就算说成是从在南疆开始他就已经在计划了也不一定 ,所以,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她?这理由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信服的。 可是,她亦是不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夜离澈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就只是想得到一个她,仅此而已。 只是到了后面,事情就完全脱离了他的初衷,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便不再是那么纯粹了,更多的,是原本的人性渐渐暴露出来。 夜南冥听到了外面轻微的脚步声,却亦是不见人进来,他出来,站在门口,便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立在台阶下的初樱,那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 明明都有自己站在她身后,为何她就是不肯靠过来? 他望着她,第一次有了百感交集的恐慌感,因为他发现,如今的初樱,宁愿是一个人在外面独自消化掉所有的情绪,就算是死撑着,也不愿意让他帮忙。 他与她,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一门之隔,她都没有选择自己。 “外面冷,进来吧。” 他开口,声音有些故意克制情绪之后的喑哑,却又不愿意让她发现自己情绪不对。 初樱转身,就看到了那门口,烛光下,正凝着自己的夜南冥,顿了一下,心中想了许多的回答,但是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化成了一句,“我等一会儿再进来。” “好!” 夜南冥回答得也爽快,柔声提醒道:“不要再外面待太久,天冷了。” 初樱嗯了一声,“好!” 两人的对话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客气,许是因为彼此心中都装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敏感,这么小心翼翼的。 夜南冥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寡人等你!” “不……” 初樱是想说不用等的,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夜南冥就已经离开了,那有些紧张的神情充分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他是害怕初樱会拒绝。 初樱微微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去,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她有些不敢进去,心中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夜南冥。 一阵风吹过,他有些冷的抱了抱手臂,身上却是突然多了一件披风,看着那探到自己面前的手,她没有回头,口是心非道:“我不冷!” “寡人陪你站一会儿可好?” 夜南冥却并不回答这句话,缓声开口道,带着商量的语气。 初樱顿了一下,也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夜南冥替她拢好披风,立在她旁边,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夜色很浓,天空却很亮,一层薄薄的乌云挡住了月亮,月华穿过乌云,更显得一种朦胧。 周围亦是寂静无声,院子里的樱花树光秃秃的,但是也已经长得很高了,想必也是当初上官木离为初樱种的。 他总是觉得自己为初樱所做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到后面方才发现,他为初樱所做的一切,别的男子也会做,甚至会比他做得更好。 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初樱的爱。 只是因为初樱爱着他,所以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也真是这样,才会让他变得那么的有恃无恐。 之前他从未想过初樱会离开自己,可是后面他方才醒悟过来,他这些年,也只不过是一直在消耗她对他不顾一切的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她不爱他了,他或许将变得一无所有。 因为这些年来,他所有的一切快乐与难过,自信与不自信,所做的一切,都来源于初樱。 时至今日,也方才明白,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却也可以摧毁一个人。 “小樱,你可是在担心少主?” 这样与她沉默而立的时光已经是好久都不曾有的,问完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是设想着,若是她不愿回答便也算了。 初樱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明日寡人便与你一起去寻他可好?” 他见她回答自己了,遂又问道。 初樱却是突然收回目光,看向他,顿了片刻,沉然到:“我要去找夜离澈!” 她一定要去找夜离澈,唯有替竹息报了仇,她才有脸去找上官木离,不然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他了。 上官木离应是早就知道是夜离澈杀害了竹息,却一直劝自己不要担心,说他会去查找凶手,目的也只不过是不想她有太多的心理压力,不希望她太过自责。 只是可惜他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最终都没能活成他所希望的样子,反倒是越过越糟糕了。 第九百零二章 陪着她 “寡人陪你去!” 夜南冥回道,侧过头望着她,眼含柔波,只要她愿意让他陪着,去哪里都可以,无论找谁也可以,他甚至可以不问缘由。 而且如今,他看到如此的初樱,早已经心疼不已,怎的还会去问其他的。 “你就不问我去找他做什么?” 初樱亦是回头望着他,开口问道,眼神安静得如同一汪浅水,更是看不清楚其中颜色,只是那眸子里,映着夜南冥的影子。 她的眼里,或许一直都容着一个他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夜南冥微微一笑,“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初樱不知道的事,忘川河他都陪她渡过一次,黄泉路也陪她走过一遍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月亮不知何时已进从乌云里出来了,月光皎洁,那烨烨清辉轻轻垂在两人身上,映照在头发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两人宛若沐浴在最皎洁的银河里一般。 初樱没有再说话,却也不说要进屋,就那样立着,夜南冥见她不懂,方才柔声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启程。” “阿臻呢?他怎么办?” 她若是要走,肯定也不会丢下顾臻一个人。 “寡人会派人守着他,他不同于寻常的鬼,虽然燃烧了自己的魂魄,但是还未烧尽,等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好些了。” 对于顾臻,夜南冥也不会因为初樱对他的关心而心生不快,以为,他为初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带任何攻略性的。 而且这一次,一个可以从尸鬼城出来的人,甚至到最后关头,是他震慑住了尸鬼城里的恶鬼,那样厉害的一个人,变成如今模样,全是为了救自己和初樱的孩子。 他还有什么理由去生气计较? “走吧,去休息吧。” 他声音轻柔,说完之后便转身,搂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安慰一般。 初樱眼神微闪,却是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直接朝着房间进去了,或许是因为速度有点快,以置于夜南冥后面的手,扑了空。 回了房间,夜南冥并不像之前那几次那样强行而来,而是柔声道:“寡人帮你脱衣服。” 初樱神色一紧,忙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可是话刚说完,夜南冥就整个人都拥了过来,替她解开了外衣,初樱有些紧张,便听到他说:“小樱,你放心,这一次,我定不会强迫你,只是想……”他顿了一下,复又继续道:“只是想要做一个夫君应该做的事情。” 为她梳头,为她描眉,为她更衣,看着她入睡…… 只是想,将她的一切美好与不美好都收入眼中,刻进心里。 初樱望着他,看到他将自己的外衣脱去,然后让自己坐在床边,帮自己脱了鞋。脱去袜子,“泡个脚可好,我让人去打热水。” 他柔声询问到,当真是没有一点脾气了。 初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泡个脚吧,睡得安稳些。” 说完就回头吩咐候在门口的丫鬟,“去打点热水来。” 初樱拗不过他,便也不多说,就那样坐着,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夜南冥,心中升起阵阵暖意,热水端进来,他让丫鬟下去,自己这挽起袖子将初樱的脚抬起来,帮她脱了袜子,将一双洁白无瑕的玉足放进热水里。 “王上,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有些不适应,却被夜南冥一把挡开了,“不要乱动,听话!” 初樱便不说话了,两只手扶在床沿,看着正在认认真真跟自己洗脚的夜南冥,心中暖意肆流。 她就那样看着他,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亲自帮自己洗脚时的神情,突然开口道:“王上如此这般献殷勤,难不成就真的只是为了讨我欢心?” 这些事情,以前的他,是不会做的。 夜南冥的手微微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回了一句:“寡人做这些,既是为了讨你欢心,更是因为心里愿意,想要为你做这些。” “王上可这样为别的女子洗过脚,宽过衣,毕竟,王上这些行为,都不是我教的。” “不需要人教,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值得寡人这样做。” 夜南冥沉沉而语,帮她洗过脚,还贴心的将脚上的水擦干了。 等一切都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初樱躺在床上,噙着被子,背对着的夜南冥,似是有点乏了。 夜南冥吹了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初樱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很快夜南冥就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在她身边躺下。 夜南冥一开始没有说话,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便开口了,“你冷吗?” “不冷!” 初樱回到,却听到夜南冥回了一句:“寡人有些冷。” “我让人再去取一床被子来。” 初樱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夜南冥一把拦了下来,重新躺下去,一不注意却是摸到了一片温暖的地方,她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没穿衣服?” “这样暖和一些。” 夜南冥解释道,然后伸手抱住她,“寡人可以这样抱着你吗,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寡人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信誓旦旦的开口,带着商量的语气,可是在初樱听来,却并没那么简单。 他在床上说的话,何时言而有信过? 可是就算是自己拒绝,他也已经抱着自己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你先放开我一下。” 她被他抱得有些动弹不得,手都麻了。 夜南冥却也只是稍稍松了一点点,又问:“可以了吗?” 第九百零三章 他的小心思 初樱:“……” 这样松一下,跟不松有什么区别? 微微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反正就这一晚上,自己也逃不过。 她似是已经放弃挣扎了,因为夜南冥这种小动作已经做过太多次了,之前在学雪地里的那一次,他不也是这样连哄带骗的得逞了的? “寡人抱着你,如此便不冷了。” 夜南冥说着,初樱却不回答,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你把衣服也脱了可好?” 夜南冥似是终究没人住,半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初樱却是连就摇头,表示不要。 “我不冷,不需要脱衣服。” “ 嗯!” 夜南冥似是吃了瘪一样,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便沉默了下去,可是过不久,他似是又有些躺不住了,带着有些沉哑的声音开口道:“要不……” 话还未说完,初樱便突然翻身堵住了他的唇,她甚至都可以明显感觉道夜南冥身子僵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 她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片刻之后方才缓缓放开,问:“这下可以了吗?” 言外之意,是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她一只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一只手撑在一侧,在黑暗中那双眼睛尤其的亮,她甚至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夜南冥此时此刻的表情。 夜南冥没有回答,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翻身准备躺回自己的位置,却不想夜南冥突然反客为主,翻身搂着她的肩膀,缓缓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 “我可以吗?” 他问得委婉客气,且还小心翼翼的,但是动作却丝毫没有半点客气的。 初樱只觉得敏感之处实在是有些难受,忍不住轻哼一声,这对夜南冥来说,却如同邀请一般。 那旁边的幔帐落下之时,初樱俨然就又成了夜南冥的口中之食,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若不是你情我愿的,谁也没有办法勉强谁 。 夜南冥如了愿,心中自然高兴不不已,以至于折腾到下半夜,初樱早已经累得熟睡过去,他却依旧精神不已。 望着怀中薄汗未干的初樱,他心中百般柔肠无处诉说。 他曾经也无时无刻不想着就以这种状态拥着她,一生都如此再也不要分开了,可是天公不作美,自己也不懂得珍惜,害得遗失了那么多的美好。 只是小樱啊,若是以后,你失去我了,会不会如我失去你一般痛不欲生? 他心里默默想着,却也是真的不希望她那样,他希望的是,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离开了,她可以不那么难过,可以带着永朝永夕快乐的过下去。 只是,不要忘了他就好,就算是再遇良人,也不要忘了他。 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 次日初樱醒的一手,一睁眼便对上了那双满是柔情的漆黑眼眸,黑得见不到底,就像是摸不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 “醒了?寡人给你穿衣可好?” 他柔柔问道,初樱愣愣的嗯了一声,似是还有点没睡醒。 “你再醒醒神,寡人先起来。” 他说完便掀开被子起身,初樱微微眯着眼睛,幔帐被挂起来,她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身形,那背上线条明显的肌肉肌理明显,背上有伤疤,似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她缓缓抬起手,摸上他背上的疤痕,有些咯手,凹凸不平的触感似磨砂一般,让人心里也闷闷的,很不顺畅。 夜南冥停下穿衣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在自己的背上,知她是在心疼自己,笑道:“男子身上有伤疤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伤口并不深,只是比较长而已。” 他小时候是长在圆咭寺的,虽得到师父道一的悉心照顾,但是也难免遭人刺杀,再加上后来习武,受伤就更是常有之事了。 初樱没有说话,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沉声道:“快穿上衣服吧,天气冷!” 屋子里并不冷,旁边炉子里火还盛,昨日里他说他冷只不过是为了寻一个理由罢了。 夜南冥穿好衣服,洗漱完,方才亲自替初樱穿好每一件衣服,初樱之前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便也不拒绝,安然接受了。 这难得的静谧时光,难得的只属于她和夜南冥的时光,她也不想轻易打破。 用早膳的时候,四九在一边伺候着,初樱原是说不必候着,但是四九不答应,临着初樱放下筷子,他才扑通一声跪下,“四九恳求王上和樱姐姐,一定要找到少主,南风仙境不能没有少主,四九也没有没有少主!” 他自小就是跟在上官木离的身边,早已经将上官木离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如今也全身因为上官木离临行时的嘱托,放才会一直留在南风仙境,打理着宫中上下事物,不然他肯定早就自己去找上官木离了。 “你先起来。” 初樱开口道,见四九不起来,起身拉他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少主的。” 等她去给竹息报了仇,便去找上官木离,就算是掘地三尺,她也要将他找到。 “四九想遂姐姐一起去!” 四九请求道,他已经将宫中上下都打点好了,大可以去找上官木离了。 夜南冥在一边看着,见状便主动开口:“他既然让你在这里等着,你便安心在这里等着,将宫中事物打理好,也不放他嘱咐你一番,寡人定会与小樱一起将上官寻回来,这个你权且放心。“ “王上说得没错,你不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初樱接过话,沉声道。 第九百零四章 欺骗 这结果四九事实早就已经猜到了,脸上神色瞬间黯淡下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那四九就在这里等着少主回来,多谢王上和樱姐姐。” 他红着眼,每每一提到上官木离的事情,四九便是一脸的苦情和担忧,看得初樱都有些不忍心。 四九虽说这几年已经沉稳了不少,但是跟竹息仍是有差距的,不过年龄也摆在这里,他尚还年轻,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日后多磨砺磨砺也就好了。 离开南风仙境的时候,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顾臻在这里,她看了一眼夜南冥,最终也没有说话,她想,她应该相信夜南冥的,这两日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应该选择相信他的。 “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夜南冥似是看穿了她所想的事情,出声道。 初樱嗯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夜南冥跟着上去,四九就立在城门口,看着二人离开,心中祈祷着他们可以早日找到上官木离。 马车里,初樱掀起帘子,看着外面,出了南风仙境,天气就阴沉得可怕,似是又有一场暴风雪要来了。 “夜离澈发兵了吗?”她放下帘子,开口问道。 “还没有,大雪封山,不宜作战,此次他没有上次那么鲁莽了,若是寡人预料没错的话,应当是要推到年后去了。” 夜南冥沉声开口,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而且对于夜离澈所做的一切,他似是很不屑。 就连初樱都觉得他太过自信了,如此轻敌,难道就不怕夜离澈手里捏着什么大招? “你就如此自信?不谨慎一点?半兽军没有动静,难不成那半人半兽的东西还怕冷不成?” 她调侃道,就算是人怕冷,夜离澈手下的人应当也没有多少了,如今唯一仰仗的便是他那声名远播的半兽军。想了一下有道:“夜离澈此次大败,虽然是让那个常将军顶了罪,但是聂州国主肯定会追究,所以这一仗,他若是不能凯旋而归,回到聂州定然不会好受。” 而且聂州国主虽然也是个急功近利的主儿,但是若是按照正常的来说,还没有笨到将自己的国本交给夜离澈任他挥霍的地步。 “半兽军遂厉害,却不是没有缺点的,寡人让玄风将两万只老鼠放进了半兽军军营,老鼠无孔不入,想必也够他们折腾一阵子了。” 夜南冥漫不经心的糊回答道,听得初樱一愣,似是有些没想到:“这便是你找到的弱点?” “寡人现在无心跟他打仗!” 夜南冥坦白了说,如今自己的家事都没有处理好,哪儿来的心情去跟夜离澈打仗? 转念一想,又道:“若是就这样拖着,对我来说,利大于弊,而对于他来说,是弊大于利,何乐而不为?” “快刀斩乱麻不好?” 初樱问他,这样托着也只不过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夜南冥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这样认为,“且先拖着,等寡人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说完忽的又抬头,望着初樱,问:“你想让他输?” 她此行第一个要去找的,就是夜离澈,他虽然没有问原因,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夜离澈于初樱之间,他已经彻底不会将其联系起来了。 初樱眉眼沉了沉,过了良久,方才道,“我只想杀了他!” 没有别的,如今,她只想杀了夜离澈,以慰藉竹息的在天之灵。 说出这话的时候,夜南冥看到她连眼神都是冷的,整个人一顿,思忖片刻,道:“为何突然就这么想要杀了他?” 要杀夜离澈,总是应该有个理由的,但是他已经猜到了,定然是和昨晚上她出去那一会儿有关系。 她去哪里了他不知道,她是否是见了什么人,知晓了什么事情他亦是不知道。 “他杀了竹息”! 初樱沉声开口,声音更冷了些,夜南冥的脸色却是突然僵住了,因为竹息的死,他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竹息的死,你早就知道了。” 上官木离都知道了,夜南冥又怎么会不知道? “小樱……” “你不必解释,我不怪你,少主都瞒着我,你瞒着我就更是情有可原的了。” 初樱打断他的话,心中本也就没有多大的埋怨,这件事情,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自己当初轻信了夜离澈,明明都已经那么明显了,她居然还会相信他。 夜南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顿了一下,似是作为愧疚的补偿,沉声回了一句:“小樱,若是寡人告诉你上官的失踪许是与顾臻有关系,你会相信吗?” 上官木离失踪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了,但是想着上官木离之所以要瞒着她自是有道理的,遂一直没有说。 其间也去调查过上官木离的下落,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阿臻说他不知道。” 初樱回了一句,声线淡淡,带着轻飘如渺的语气,实则是不太自信。 她一开始,也怀疑过,但是顾臻说没有,她便也相信了,因为顾臻是她可以相信的人,她不相信他会骗自己。 “等到时候找到上官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淡淡回到,初樱也是如此想着,片刻之后,抬头望了夜南冥一眼,似是带着祈求的神色,幽深道:“我只是希望,从此以后,王上莫要再骗我!” 若是再被骗,她便真的,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夜南冥抬眸,望着她那诚挚的眼神,心头一酸,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声线低沉,柔声道:“寡人答应你,以后再不会欺骗你。” 第九百零五章 夜离澈的柔情 那淡淡的清香自周围氤氲开去,绕着初樱,似是有毒一般,让她自不经意间慢慢沉沦,马车颠簸,让彼此之间贴得更近了些,只是初樱,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胸膛上轻微的起伏。 “王上不要食言便是最好的,若是食言……”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轻笑一声,似是不在意一般,“我也不会怪你。” 承诺人人都说得出口,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小樱,我不奢求你信我,但是我定会用行动告诉你!” “只是,出了一件事情……”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不过是心中所想,他心中默念着,“小樱,除了那件事情,其他的,我都不会再骗你了。” 说不会骗,在他有生之年便都不会再骗了。 初樱没有回答,只是不动声色的抬手环住他的腰,似是用行动在告诉他她相信他了,夜南冥脸上漾开满是欣慰的笑,浅浅淡淡的,却满是幸福。 他感谢初樱,感谢初樱还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而此时,聂州营地,夜离澈正端着一碗药,舀了一勺, 吹了吹,喂给坐在床上的崔凤苒。 “来把药喝了,已经不烫了!” 他柔声开口,声线温柔,似是要倾尽自己的一世温柔,看着面前那么多年爱而不得的女子,他心中欢喜,安慰无限,若是可以的话,他定也会倾尽一生去保护她的。 不过至少是到现在为止,初樱还没有说离开,她不提关于夜南冥一切,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起,那晚在火光乱箭中,她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其他的? 崔凤苒微微一笑,嗯了一声,抬手道:“给我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对于这样热情似火的夜离澈,她还有些不适应,还不能完全去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因为心有愧疚,所以还不能完全接受。 “我要亲手喂你喝完,方才安心。” 夜离澈柔声开口,一如既往的执拗,说什么都不肯让崔凤苒自己来。 崔凤苒没有办法,只能任他喂自己。 一碗药喝完,夜离澈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结,柔声询问道:“苦吗?” “不苦!”崔凤苒回道,是他喂的,她又怎会觉得苦? “吃颗糖,以前你最喜欢喝完药之后吃一颗糖”! 夜离澈说着,崔凤苒却是神色微微一滞,见他已经将糖递了过来,微微一笑,张开嘴,他将糖喂给她,那过分的甜腻让崔凤苒心中苦苦的,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她突然有些心慌,有些害怕,害怕若是有一天夜离澈发现自己不是初樱,他一定会暴跳如雷吧,说不定,还会杀了自己也不一定。 她如是想着,却始终没敢将真相告诉夜离澈。 她或许到死的时候,都不会说吧。 “阿樱,外下雪下得紧,等雪停了,我便带你聂州,在那里生活可好?”夜离澈坐在她身边,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开口询问道,崔凤苒甚至都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光。 看到这里,崔凤苒只觉得心酸不已,如今她顶着一张初樱的脸,所以如今她从夜离澈这里所得到的的一些,都本该是属于初樱的。 可是偏偏这些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初樱丝毫不稀罕,甚至,从不曾想要拥有。 “阿樱!” 见她发呆,夜离澈有些好奇的摇了摇她的肩膀,柔声唤道,崔凤苒反应过来,立马跟着笑了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啊,我都听你的。” 她表现得甚是乖巧,夜离澈神情滞了一下,随即又是温柔一笑,将她揽进怀里,“阿樱,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他一定会慢慢学会去尊重她的一切,不再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一定会站在她的角度去看问题,不会再一意孤行。 承诺啊,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很廉价的东西,好像随口就可以说出来。 崔凤苒鼻子一酸,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顿了一下,随即问道:“那将军还要攻打南疆吗?” 听她这么一问,夜离澈的脸色瞬间就暗了几分,望着初樱,思索片刻,柔声道:“我知道你是南疆的祭司,所以等大雪停了,我便会借南疆的道直取兖州大陆,不会伤害南疆的一兵一卒,阿樱,你愿意吗?” 要去兖州大陆,就必须要经过南疆 ,这是必经之路,所以无论如何都是避免不了。 崔凤苒抿着唇没有说话,眼中却满是为难。 她不是初樱,所以不能妄自做出决定,而且,若是夜离澈坚持要从南疆过的时候,那到时候她不是真正的初樱的事情他肯定也就知道了。 所以无论如何,初樱都不能活。 唯独只有初樱死了,她才可以代替她永远留在夜离澈身边。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她开口问道,看上去似是很犹豫。 夜离澈望着她,想的一下,又道:“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想办法。” 除了南疆,还有一个办法,便是走水路,这样会麻烦许多,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 “还有别的路对不对,从桑海过去好像也可以。” 她开口道,桑海离这里有五百里左右,从哪里走水路,便可以直下兖州大陆境内。 她如此说,夜离澈便也知道了她不愿意自己带着聂州军进入南疆,心中虽然别有想法,但是还是没有拒绝,而是柔声道:“我待会儿找他们商量一下,若是可以,我们便走水路,阿樱,你知道的,我是一定要拿下兖州大陆,方才能从此安心的。” 第九百零六章 杀了她 他苦口婆心的殷殷说道,而那一句“杀了夜南冥”他没有说出口,也不会当着初樱的面说出来, 崔凤苒自然是知道夜离澈的目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她是猜得到的 夜离澈和夜南冥之间的仇怨,迟早都需要有一个了解才行的。 当初不也正是因为夜南冥,夜离澈才出走聂州的吗? 崔凤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并不是要阻止你,只是,我须得为南疆子民负责任。” 她也试图让自己站在初樱的角度,缓缓开口,希望可以得到夜离澈的理解,她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和夜离澈闹别扭。 但是看得出来,夜离澈也是很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跟初樱闹了矛盾。 他之于崔凤苒,就好比现在的夜南冥之于初樱,只是,崔凤苒也是夜离澈的初樱。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夜离澈淡淡笑了笑,柔声道。 说到底在某些方面夜离澈和夜南冥是很相似的,就比方说,面对挚爱的女人,总是会毫无条件的迁就,夜南冥迁就初樱,夜离澈迁就此时跟前的初樱。 可是他越是这样百般迁就,崔凤苒心里就会越难受,一开始并没有那么讨厌初樱的,到后面,尽是对初樱的讨厌。 甚至都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将军!” 崔凤苒望着她,眼中含着泪,一副娇弱态,完全不似之前冒着生命危险在夜南冥眼皮下救走自己的样子,那时的她,坚毅,勇敢,且孤注一掷。 周围全是拉紧了的箭,她却始终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夜南冥的包围圈,就在是在门口被夜南冥一箭射中,她都没有哼一声,若不是一起共过生死,他也不会如此相信崔凤苒。 “我在!” 他将紧紧搂着她,声线轻柔,见崔凤苒缓缓抬起手环住了自己的腰,他身子猛的一僵,宛若雷击一般,随即缓缓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那眼神变得些许迷离。 崔凤苒亦是眼神迷离的望着她,那双眸子,在夜离澈看来,比任何时候的初樱都要明媚,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尽是他。 且是,丝毫没有夜南冥的影子。 他甚至很想问一句她,是否爱他?可是他又不敢问,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去,慢慢贴上她温热的唇,崔凤苒没有闪躲,这无疑是给了他更大的勇气,动作慢慢越来越大,小心翼翼的撬开她的贝齿,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崔凤苒也紧张,她甚至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害怕被夜离澈发现不对劲,她不是十分的了解初樱,夜离澈却是很了解初樱的。 营帐之内,明灯暖帐,夜离澈终于是如愿以偿,他曾无数次想要得到初樱,却是一直没有得到,如今,终于是,得到了。 崔凤苒抓着他的手臂,任由他恣意驰骋,那结合的快乐和满足早已经将她最后的顾虑都淹没了。 一夜疯狂,夜离澈沉沉睡去之时,崔凤苒却是没有睡,而是小心翼翼的起身,穿衣下床,除了营帐。 寻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她抬起袖子微微一挥,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小鬼。 “去告诉主人,说凤苒有事相求,求她,帮凤苒杀了初樱,事成之后,凤苒定当竭心尽力为她做事。” 她与那小鬼说着,那小鬼一听,忙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便消失无踪了。 崔凤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方才在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杀了初樱,是她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一般。 或许是她自己没有发现,其实早在两年前,初樱尚还在宫中,两人同时怀孕,初樱得万千宠爱,她却只能别夜离澈抛下,独守空房,无人问津的时候,她对初樱的恨,就已经隐隐在开始发酵了。 后来初樱的死让她心头稍稍好受了些,却没想到,时隔两年,竟再次传来她还活着的消息。 缓缓抬起头,望着漫天的飞雪,嘴角缓缓升起一抹冷笑,眉眼间透着恨,“初樱,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 她难拿自语道,这些话,只有这满天飞雪可以听到。 初樱和夜南冥一切在驿馆里歇了脚,于半夜突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右眼皮不停的跳,让她心中很是不安。 回头看着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夜南冥,顿了一下,解释到:“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做噩梦了?” 夜南冥声线朦胧,柔声问道。 初樱否认,“没有,就是突然醒了,没事,快睡吧。” 说完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夜南冥从后面搂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樱花香,安然入眠。 初樱无论任何时候,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味,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独有特征,这一点,夜离澈是知道的,可是情到深处,自然也就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初樱身上有香味,却不知道那香味是一直都在的。 另一边的一家驿站里,许久不曾露面的姬徽月正准备睡觉,那窗户突然就被一阵风吹开了,她漫不经心的走向床边,坐下,这才懒声道:“深更半夜的前来,所为何事?” 那说来之人正是崔凤苒派过来的小鬼,跪在地上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姬徽月脸上始终是不紧不慢的神色,等对方说完了,方才浅浅笑道:“说得倒是很容易,她当真以为,初樱是那么好杀的?” 若是真的那么好杀,她自己早就动手了。 第九百零七章 南莫的隐瞒 抑或是初樱坟头的青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又何须她来说? 不过想来也不必着急,初樱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迟早都要死的,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你回去告诉她,初樱的事情我帮不老忙,唯有靠她自己!还有……”她顿了一下,复又继续道:“让她快点让夜离澈撤兵,我不希望王上那般劳累。” 夜南冥在边关已经好久了,也许久不曾回晟州了,她实在是心疼得很。 而这一切,都要归因于夜离澈,若不是他突然发动战争,夜南冥便也不会被羁绊住。 那小鬼领了命,便又从那窗边飘走了。 身边一个戴着面具帽子的黑衣人立马上前关上窗,姬徽月遂抬起头,看向正朝回走的黑衣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想了想,道:“霜凝,你希望王上和夜离澈开战吗?” 那戴着面具的人便是消失已久的霜凝,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种身份,待在姬徽月身边。 当年她背着姬徽月做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了,这面具之下的脸庞,还有那永远不能恢复的声音,便是对她的惩罚。 “属下只是不希望主人如此劳累!” 她没有做过多思考,而是直接开口回了一句,那声音沙哑低沉,似是被人割破了嗓子一般,一字一句,又像是钝器磨在地上,听得人心里难受不已。 偏偏姬徽却是非常的喜欢她这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除了她,便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你就不担心你以前的主人了?” 姬徽月似是故意这样说的,明明知道这是霜凝一辈子的隐痛,却依旧不依不饶的一次次故意提起,越是看到霜凝难受,她心里就越是舒服。 “属下只有主人。” 霜凝依旧是托着沙哑的嗓子回到,姬徽月见也问不出个什么新鲜来,便也不多问了,拂了拂手,慵懒的往枕边一靠,“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说完还疲倦的打了一个呵欠,似是真的困了,霜凝立马上前,替她拖鞋宽衣。 “霜凝,你说,到底是这大雪阻碍了我们,还是人阻碍了我们,都这么多日了,还没有赶到桑镇。” 姬徽月将脚伸进被子里,有些疲倦的问了一句。 “等明日雪小了些,便可以上路了。”霜凝回到,却并不离开,而是一直在旁边守着。 “你也睡吧,别愣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了一句,霜凝却是不睡,而是在边上坐下了。 对于夜南冥不在桑镇的事情,姬徽月并不知道,夜南冥如今知晓了她的身份,自然会处处提防着她,这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南冥和初樱是冒着大雪在赶路,初樱不愿意等,夜南冥便陪着她一起赶路,桑镇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废镇,五万士兵一夜之间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那镇子便不能住人了。 夜南冥对其赶尽杀绝只不过是对聂州的一个教训,他不再是老太宗,想着以和为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他向来不是仁人志士之辈! 如今桑镇已经后移十公里,重新建起了一个小镇,就在之前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到了桑镇,刚从马车上下来,南莫一看到初樱将僵住了,片刻之后立马迎上前去,“大人可还好,小公主可还平安?属下已经许久不曾收到顾臻的信了,派了人回去也迟迟没有消息。” 他亦是十分担心永夕和初樱,按理说,隐玥宫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也不是绝对的。 “进去再跟你说。” 初樱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夜南冥,南莫见二人的关系变得如此默契,心中也在暗暗揣测两人是否是已经和好了。 “走吧,先进去。” 夜南冥开口道,郁尘在边上候着,其实初樱离开第三日,夜南冥收到消息便也跟着离开了,由郁尘跟着,玄云则留在这里继续镇守。 一行人进了营帐,一进去,初樱便直接问南莫,“你是不是知道凤凰寨和幽冥世界有关系?” 她没有回避夜南冥,而是直接开口质问,若是换作之前,她肯定会避开夜南冥,不让他知道,不过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就算是自己瞒着,夜南冥也会自己去调查清楚。 南莫脸色倏地一变,似是没有想到初樱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永夕和阿臻差点死在那些怪物手中,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何时?” 初樱明显有些恼怒,怒声质问道。 南莫一听,都市变得紧张起来,“小公主现在可还安全?”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问题,南莫,你到底是想让我对你彻底失去信任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南莫也是一脸为难,连忙解释道,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他一直都希望初樱可以相信他。 “那你便将真相告诉我,不然叫我如何相信你?我不可能让一个满是城府和欺瞒的人留在我身边,更不会再将我的孩子置于危险之中,你若不说,我自会自己去调查,但是这南疆祭司,我怕是不会再当,凰女福佑,你们也永远别再想。” 初樱一言一句,句句认真严肃,不给南莫任何选择的机会,那眼神里满是冰冷和坚定。 南莫听到这里脸上已经苍白不已,在片刻的犹豫之后,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去,“属下恳请大人不要抛弃南疆子民,不要带走小公主。” 他声音朗然,“属下不是故意想要欺瞒大人,实在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不可说啊。” 第九百零八章 南莫的坦白(上) 周围气氛已然十分严肃紧张,而且是初樱鲜少动怒,她虽一直疑心南莫,却也想着不管怎么样,他对永夕是不会起什么歪心思的,可是如今就连永夕的安全,都已经得不到保障了,让她还如何能冷眼旁观? 夜南冥坐在初樱身后,没有说话,自知这是初樱和南莫之间的事情,他若是插手,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但是他选择坐在初樱身后,也算是给她自己所有的支持了,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南莫,初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丝毫不见心软,冷声道:“如今我已经将话挑明,说不说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只是这祭司的位置……” 她顿了一下,从身上取下祭司佩环,抬起手,“我怕是不能再继续当下去了。” “大人万万不可啊,属下恳请大人不要丢下南疆子民啊,小公主更是不能离开南疆,若是离开南疆,小公主恐有性命之忧啊!” 南莫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都今天这一步,本来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的,自从夜南冥出现之后,一切就都慢慢的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一直以来,他也一直很矛盾,在国家和初樱只见犹豫不决。 他亦是知道初樱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初樱并没有被吓到,反倒是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会害怕?” 与其整日担惊受怕的让永夕留在南疆,日日受着凤凰圣女的牵制,倒不如带着她离开这里,就算是凤凰寨的人找上门来了,她也会拼尽全力去护她,总好过一年到头不能见面。 从永夕出生到现在,她跟永夕见面的次数实际上屈指可数,一切都是凤凰圣女当初答应救自己的条件。 那次前来求去凤凰蛊,便已经答应了要将永夕托付给凤凰圣女照顾,到凤凰圣女救自己的时候,已经成了永夕必须要一直住在凤凰寨,成为凤凰寨的凰女了。 初樱知道后竭力反对,是凤凰圣女和南莫,搬出了她的母亲沐桐来说服自己。 将手中的祭司佩环直接丢到南莫面前,声音清冷且坚决,“今日除非你告诉我真相,否则,我绝对说到做到。” 细细算来,从一开始到现在,南莫每走的一步,似乎都是经过精心的安排的。 怜笙得死,夜南冥身受重伤,自己也危在旦夕,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南莫就像无形中的一个操纵者! 南莫缓缓抬起头,那脸上满是苍然,心中或多或少已经明白是瞒不住了。 “属下说了,大人还会继续当南疆的祭司吗?” 他说担心的,便是这个! “若是大人答应属下,不管属下说了什么,都不会丢下南疆所有百姓,都会继续当南疆的祭司,且不会带走小公主,就算是杀了 属下 ,属下也毫无怨言。” 听南莫这语气,初樱心中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南莫所知道的,或许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想到的。 夜南冥抬眼望着初樱,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且只是抬手,让周围的人都先下去。 郁尘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带着帐内的其他人先退了出去,只剩下初樱和南莫,还有夜南冥三个人。 见初樱久久没有回答,南莫便朝着她磕了一个头,一直不起来。 “南莫,你可知,阿臻燃烧了自己魂魄,方才救了夕儿一命?” 初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出声,一字一句的问道。 南莫脸色微怔,想要开口,却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来,他与顾臻虽然时常不对付,却从未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而且他亦是知道,顾臻并不是一般的鬼,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顾臻的身份,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线索,可见是被他可以隐瞒了。 “你可知如今的隐玥宫里四处都是从幽冥世界来的精魅?” 初樱复又问道,她并不是想要马上就得到南莫的回答,只是觉得,这些话她应该让他知道。 “属下对此也丝毫不知情,幽冥世界里精魅到底是谁放出来的,属下也不清楚。” 他回到,缓缓起身,抬起头,望向初樱。 “起来说,我不喜人跪着我。” 南莫遂起身,看着初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着实也是不想再继续隐瞒了,“事已至此,我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你迟早会知道,早一点知道小公主或许还有救。” 一句话,让初樱整个人瞬间宛若雷击,却是强撑着,夜南冥应声而起,从后面扶着初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南莫没有去看他们,而是低着头,娓娓道来:“其实从怜笙被抓去十里村开始,后面的一起,都是凤凰圣女精心安排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复又继续道:“怜笙会被蒙铎和鸿离抓走是我故意放的,但是我不知道蒙铎护杀了怜笙,因为,在罗彝古刹的后山,怜笙与蒙铎玩得好我也是知道,遂一直认为他不会伤害她,却不料想,一直以来,他都是惦记着怜笙的生魂,用那么长的时间去伪装,是真的让人有些意外。” 他仍然没有要停下里的意思,但是初樱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有些可怕了。 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听着,心中却是如同刀绞一般,那眼里,对南莫的恨更是到了极点。 南莫却如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道:“后来,王上带着大人强行突破尸鬼城,暴露了王上的龙魂,引起了圣女的注意,因此改变了计划。” 第九百零九章 南莫的坦白(下) 夜南冥听到这里,脸色瞬间也为之一震。 所谓龙魂,是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之前在凤凰寨,得知永朝有龙魂的时候,他都还在暗自揣摩,这龙魂到底是何处而来的。 “之前王上为了救大人曾不顾生命危险,前往不周山强取三足金乌内丹,那一次身受重伤便已经触动了体内的封印,尸鬼城一战,自然是雪上加霜,如此一来,在知道大人怀了双生子之后,圣女便理所当然的跟大人做了这个交易。” “什么交易?” 夜南冥开口问道,望着南莫,想着这其中的种种牵连,初樱却是没有等南莫开口,而是自己先开口了,直接道:“我答应圣女孩子出生后把永夕交由她抚养,她给我凤凰蛊。” 初樱一句话,夜南冥才算是彻底将事情彻底弄清楚了,所以说当初她那些云淡风轻的话,都是骗自己的。 “圣女一直想要将永夕留在凤凰寨的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 初樱望着南莫,冷声问道,她已经隐隐感觉道,绝对不会是让永夕继任凰女,回到凰族那么简单。 南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唯一还知道的是,小世子的龙魂是圣女派人取走的,目的就是让王上带着小世子上凤凰寨。” 南莫将自己所知道的,几乎是全部都说了。 “以我所知,凤凰寨与南疆,着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搞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在我来到南疆之时,便知道南疆有蛊神,凤凰女一族专司祭祀蛊神之事,承担保护南疆一方安宁之责。” “但是实际上,凤凰女一族在保护南疆的事情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是不断给南疆带来灾难。” 夜南冥突然开口,在除了与初樱有关的任何事情上面,他都可以冷静到让人心底发慌。 只听得他幽幽开口,见初樱回头望着自己,遂取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道:“譬如说,罗彝古刹后山的异象,南疆无辜消失的那么多人,一年一度的蛊神祭,凤凰圣女精心挑选的落花洞女最后的下场到底是什么,南疆百姓崇拜蛊神,自然不敢去猜,但是不去猜,并不代表其没有发生,再者,所谓蛊神,到底是什么,我们几次去蛊神洞府,都没有发现,这其中,难道不蹊跷?” 夜南冥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将一切都分析得有条有理,而这一切,都是曾经初现端倪又别搁置的事情。 “蛊神是否存在我不知道,但是凤凰女一族必定有更大的目的。” 南莫接过话,说完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初樱,脸色顿了顿,沉声道:“我已经将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了大人,大人若是……” 话还没说完,便是利刃刺进肉里,再穿出去的声音,南莫的话,也瞬间戛然而止,看着初樱,睁大了眼睛,再缓缓低下头,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含光剑,那剑柄上的手,骨节泛白,青筋明显。 “大人……” 他一开口,鲜血便从自己的嘴里涌出来,而那含光剑所刺的地方,正中自己的腹部,却不是心脏。 初樱眸子猩红冰冷,看着一脸震惊看着自己的南莫,面无表情,南莫动了动嘴唇,却是突然咧开嘴微微笑了起来,“如此便也是好的,至少我不会再那么矛盾了,只是希望……大人不要抛弃南疆……南莫一生,也只不过是,听人命,尽人事……” 他这一生,无非只是想让南疆永世安宁,让南疆百姓,幸福和乐! “你觉得,我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 初樱这才冷冷开口,“你觉得你的死,可以慰藉笙儿的在天之灵?不……”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复又道:“笙儿已经没有来世了,因为……是你,害得她魂飞魄散了!”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眼中却无泪,只是那眼神,冷得渗人。 南莫长叹一口气,垂下头,无声的笑着,那笑里,尽是苦涩。 这些年,他又何尝不一直在忏悔? 明明是他辛辛苦苦,费尽心力养大的孩子,到最后,却被自己给害死了。 “南莫的这条命已经是大人的了,大人什么时候想要,随时来取走便是了。” 也好,却给怜笙做个伴! 初樱却是猛地将剑拔出,背过身去,丢下一句,“等我将一切都调查清楚,将所有的仇都清算赶紧了,最后自会找你算账,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她说话伤人,可是在此时此刻,却没有半点不适合。 南莫明白初樱是什么意思,想要跪下去跟初樱磕头,但是稍稍一弯腰,那血便从那血窟窿里不断往外冒。 “先下去!” 夜南冥淡声开口,眼中依旧毫无悲悯之意,他向来不会有任何同情心,尤其是在对自己不重要的人身上。 初樱和两个孩子是他的软肋,或许就是在她们身上耗费了自己所有的柔情,所以在对待外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同情。 南莫应了一声,缓缓转身,艰难的迈开步子,没走一步,下面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口中的鲜血也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初樱这一剑并不致命,但是若是再这样流血的话,便也就有了生命危险。 郁尘看到帘帐被掀开,看到南莫满身是血的出来的时候眼神猛地一缩,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目送着他自己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只是还未走到,整个人就猛地往前栽倒在地,没有了反应,他这才吩咐身边的侍卫去将人抬进去,再命人去请军医。 第九百一十章 一起面对 初樱既然没有让他死在帐内,就说明暂时还没有打算让他死,自然是要救的。 营帐里,初樱手中的含光剑还没有手,剑尖指地,一滴一滴鲜血从上面滴落到地上,染湿了一片,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只是那目光,不知道看着何处。 夜南冥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含光取走,放到一边,然后揽她入怀,柔声道:“都过去了,你不要想了,我们现在该做的,便是查清楚圣女的真正目的,阻止她,找到上官,让所有曾经动了歪斜心思的的人都付出代价。” 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远没有忍气吞声这么一说。 南莫害死了怜笙,间接导致了那么多悲剧,若是依着他的性子,定不会是今日给他一剑那么简单了,但是初樱既然在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他亦是会选择无条件的支持她的决定。 只是如今,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初樱身形隐隐有些发抖,因为她今日,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南莫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回答,会让自己如此的出乎意料。 “万蛊山的孤身洞府有一双眼睛,罗彝古刹后山蒙铎之前被关的地宫里有一个人,我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 她喃喃开口,并没有先将其前前后后说清楚,而是从中截取一段。 夜南冥眼神微闪,神色微漾,似是有些想不明白,“你何时见过?” “跟踪萧无衣去那个山洞的时候,我看到石壁上有一双眼睛,去万蛊山那个地宫的时候,有人将我引到一座院子里,那房间里有一个人,他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替我母亲报仇,杀了鸿离!” 她说到,然后缓缓抬眼,望着夜南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 相信他,如今,好似,自己身边可以相信的,只有他了。 “圣女也曾说过,凤凰寨的不死人,其实都是当年鸿离杀死的,而我母亲的悲剧,也都是鸿离一手造成的。” 夜南冥眉头深锁,对于初樱突然说的这些话,他需要片刻时间来消化整理,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你曾说过,是寡人撒了你的母亲!” 他缓缓开口,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想明白的,他若是真的杀了她的母亲,肯定会有记忆的,可是却没有一点记忆。 初樱望着他,知道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思来想去,却终究是没有告诉他自己说知道一切。 因为在没有彻底将事情都调查清楚之前,她都不想再有任何误会了。 “也是鸿离一手设计的。” 后子奴让自己去黄泉客栈找冥婆,用那支樱花簪换取了所谓的真相,而在凤凰圣女这边,又有另一个真相,所以,所谓的真相,说到底,都需要自己去调查。 自己的母亲那一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樱!” 夜南冥听罢,突然喊了一声,抬起头对上她耳朵眼睛,那眼神里,有太多的恳切,一字一句道:“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坦诚相待,让我与你一起承担,好吗?” 他是真害怕了,害怕初樱有一个人独自承担了一切,而不告诉他。 初樱望着他,想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答应他,除了那件事情,其他的,她都与他一起来面对。 夜南冥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柔声道:“等处理了夜离澈的事情,我们就回南疆,将一切都调查清楚,说不清与上官的失踪也有关系。” 这世间上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既然当初尸鬼城的事情和凤凰寨有关系,那上官木离的失踪定然也不是偶然的。 初樱点了点头,“明日我要去见夜离澈,竹息的事情,我必须要当面跟他做个了结。” 竹息的死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个心结,事到如今,这个心结,也是时候该解开了。 “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你帮我看住半兽军就可以。”她开口,只要半兽军不出现,夜离澈便拿她没有办法。 夜南冥想了一下,并没有强求,而是答应了下来。 而此时的夜离澈,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梵听,面色沉冷,似是刚刚起了争执一般。 “将军,半兽军体型巨大,不可涉水,所以我们断然不可走水路啊。” 梵听再次开口劝到,就在方才,夜离澈喊他进来便直接说要改变进攻路线,走水路,可是他明明知道,半兽军根本就不可以走水路。 “但是南疆不可以去。” 夜离澈也有些懊恼,他没想到初樱会提出这个要求,而且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拒绝,也不可能去拒绝。 “可是樱姑娘请求将军不要走南疆的?” 梵听询问道,夜离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梵听便也就明白了,深深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属下知道将军对樱姑娘一往情深,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还希望将军能以大局为重,这一战我们是断然不能再输了。” “我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夜离澈气也消了一大半,缓缓开口,叹气不止。 如今,唯有梵听的话他是听得进去一二的,旁人的话他是根本就不想听的。 “将军跟樱姑娘好好商量商量,樱姑娘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我们可以保证不攻打南疆,但是必须要从南疆过,樱姑娘定然会答应的。” 梵听劝道,心中却是忍不住暗暗担忧,害怕因为初樱的到来,夜离澈定然会有所故意,后面若是再出意外,情况便麻烦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劝谏 “我答应了她,聂州军不经过南疆境地。” 夜离澈沉声开口,似是也颇有点为难,他其实一开始也想劝劝的初樱的,但是他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后来才答应了下来。 夜离澈的心软,全都给了初樱,与此同时,她的全部偏执,也都给了初樱。 梵听听后,望着夜离澈,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了。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梵听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如此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兖州军一直严阵以待,随时有可能会主动发起进攻,半兽军虽然所向披靡,是他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却也消耗巨大。 这些问题,不用梵听说,夜离澈自己心中也是很清楚的。 “你先下去,我再好好想想!” 他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沉声开口。 梵听知道他现在很心烦,也不多做打扰的,行了礼便起身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崔凤苒站在不远处,正朝着这边看,神色微漾,没有多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他此次回来看到初樱的第一眼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就好比那眼神,跟之前的初樱,有太大的差别了。 兴许是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事情改变了她的心境也说不一定,他如是想着,关于是否要从南疆经过的事情,应该叫有夜离澈和初樱自己去商量,他只是一个下属,只能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夜离澈因为这事情烦恼不已,他不想让初樱为难,亦是不想丢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聂州国主之所以愿意将半兽军交由他调遣,是因为相信他可以凯旋而归,若是此次铩羽而归,那自己在聂州,将再无立足之地。 “将军,樱姑娘来了。” 外面有人禀报,夜离澈听到初樱的名字,神色敛了敛,“让她进来!” 帘帐被掀起,崔凤苒带着风雪进来,夜离澈立马上前,帮她把披风解下来,柔声道:“身体还未痊愈,怎么独自过来了?” “外面雪小了些,见你一直没回来,便想着过来看看,将军可是在为行军之事忧心?” 崔凤苒望着那双眸子里只有她的眼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却又不表露于形。 夜离澈略带掩饰的笑了笑,“没有,你不必担心!” “如今已经是进入深冬,将军为何不等来年暖和了再做打算?如今我军已经不是兵力最盛的时候,如实单纯依仗半兽军,恐对方会攻我方软肋。” 初樱端着手,望着夜离澈,隐隐开口劝道。 姬徽月给她的命令,她必须要做,她的命是姬徽月给的,她不能违逆。 夜离澈望着她,听她这样说,稍稍顿了一下,“阿樱,你的意思是要我退兵?” 那眼神里的震惊,让崔凤苒心头一颤,却依旧是强装淡定道:“依我之见,将军应当放长远些看,毕竟,这一仗,事关聂州和兖州大陆的生死存亡,不可儿戏。” 第九百一十二章 她没有半分惧色,亦是敢直言不讳。 夜离澈心中虽有恼色,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今日说这些话并不是帮谁说话,而是担心将军,我不希望将军以身犯险,等将军卷土重来之日,我定然不会阻碍将军率领聂州军从南疆经过。” 她声音清泠朗然,一字一句,都不带半点敷衍,见夜离澈不语,她忽的红了眼眶,哽咽道:“事到如今,难道将军还不信我?” 夜离澈见她红了眼眶,顿时就慌了神,连忙抬手去帮她擦眼泪,“阿樱,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将军若是不信我,边放我走。” 崔凤苒转身欲走,却被夜离澈一把抓住,从后面拥着她,解释道:“阿樱,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我不甘心啊。” 他只是不甘心,眼看就要攻进去了,半兽军已经集结,若是就此退兵,定会教世人耻笑,回去之后又该作何解释? “将军可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已经蛰伏了两年,难道还等不了这一个冬天?” 崔凤苒反问,她是了解夜离澈的,虽然他从未了解过自己,但是自己,却是极其了解他的。 他知道夜离澈现在有多么急功近利,有多么想要去杀了夜南冥。 夜离澈没有松开她,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阿樱,你有所不知,我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死了那么多将士,半兽军整装待发,若是无功而返,我也没有好下场!” 如此一来,倒是不如放手一搏。 崔凤苒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脏猛地一抽,她是心疼他的,可是,她没有忘记,她也是恨他的。 有多爱一个人,就可以有多恨一个人,这句话,是没有错的。 她有多爱夜离澈,就有多恨夜离澈,犹如夜离澈和初樱,是一种极爱和极恨的双重极端。 缓缓闭上眼睛,沉沉叹了一口气,缓声道:“若是将军心意已决,我自是不会阻拦。” “阿樱,对不起,我必须要从南疆过……” 他低沉开口,满是愧疚,他亦是不想食言,可是,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并不能两全。 崔凤苒自是担心的,却依旧是不露痕迹的应了一声,“将军只要答应不伤害我南疆百姓,我不会阻止。” “阿樱,真的吗,你答应了?” 夜离澈神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兴奋的开口问道。 崔凤苒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听到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彻底放松了下去。 崔凤苒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句话,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以前的初樱,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她亦是会迁就自己,但是那种迁就,是不愿计较。 所以在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那脸上,是苦尽甘来的欣喜。 第九百一十三章 措手不及 崔凤苒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都会陪着你。” 这句话,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以前的初樱,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她亦是会迁就自己,但是那种迁就,是不愿计较。 所以在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那脸上,是苦尽甘来的欣喜。 “阿樱,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方才那句话!” 他眼眶有些泛红,眼眸中尽是期待,初樱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那里面炽热的激动和兴奋。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觉得有些悲哀,或许,这些年,夜离澈爱初樱,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卑微。 可是初樱,这么好的人,你为何就要负了他? 若是一开始两人在一起,便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自己也就不会嫁给夜离澈,她的命运,或许便会就此改变。 “我说,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都会陪着你!” 她满眼深情的望着他,一字一句重复道,语气较之前更重了些,更是坚定了一些。 但是很多事情,又岂是现在就说得准的? 话音刚落,夜离澈便将她整个的拥入怀中,满眼都是温柔。 “阿樱……” 他心中似是有千言万语,可是只是一声“阿樱”,便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 崔凤苒任由他抱着自己,脸上却没有丝毫感动,反倒愈加的冰冷了 。 她爱夜离澈,犹如夜离澈爱初樱! 而至始至终,她和夜离澈都是局外人。 夜离澈没有撤兵,而是召集了半兽军,没有任何预兆的对兖州军发起了进攻。 营帐内,夜离澈看着面前的地图,面色沉凝,似是也没想到夜离澈会突然发疯一般发动进攻。 “王上,他们全是半兽军做先锋,若是再这样下去,桑镇恐怕要失守了!” 玄云进来,神色着急,如今正是晚上,半兽军最厉害的时候,原本预计要大雪停了之后夜离澈才会有下一步动作,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冒着大雪猝不及防的发动进攻。 崔凤苒稳坐帐中,看着对面书案前面色沉凝的夜离澈,并没有说话,她将夜离澈留下了,是因为害怕碰到初樱。 夜离澈从未怀疑过崔凤苒的身份,自她那日将他从众矢之的救出来之后,他便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却不知,他最信任的人,到最后,会给他致命一击。 桑镇,夜南冥看着重新修建的桑镇,一切都是一副崭新的面貌,缓缓抬眸,望向别处,所以,夜离澈就变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自己一较高下了? “吩咐下去,先退出桑镇。” 他忽然开口,声音沉冷稳重,不急不缓,有条不紊,这无疑也让玄云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夜南冥不慌,军心便不会乱。 “属下遵命!” 说完便起身,准备出去,刚掀起帘子,就看到初樱站在门口,立马行礼“王后!” 之前他都会喊她一声祭司大人,但是这次两人一起回来之后他便改了口,而初樱并没有可以纠正这个问题,他便当她是默认了。 初樱嗯了一声,便直接抬步进去了。 夜南冥见她来了,原本沉冷的眸色渐渐柔和下来,柔声道:“可是有事?” “夜离澈发动进攻了?” 初樱开门见山的询问道,夜南冥也不隐瞒,嗯了一声,“夜里突然发动进宫,想必是想让我们措手不及。” “他倒真是死心不改。” 初樱幽幽开口,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小樱,我知道你不像寡人插手,所以如果他战败,他便交由你处理了。” 夜南冥开口道,似是将一切都替她想好了,却又不是十足的把握。 “他一定会输的。”初樱接过话,斩钉截铁道。 夜南冥只是望着她,并不接话,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或许这个时候,她这句话 ,便足以给他所有的勇气。 “你放心,寡人不会败的。” 他不会败,在这五洲大陆的掠夺争抢上,他亦是永远不会败的王,但是在最爱的女人面前,他到最后,是否会败,没有人知道。 “半兽人体型庞大,切不可莽撞硬功,想必这些王上比我清楚,我来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话无疑是前后矛盾的,初樱自己都感觉到了,就更不要说夜南冥了。 “玄云剁了那半兽人一只手回来,你可要看看?” 夜南冥也不揭穿,只是开口问道,初樱想了一下,“王上可看出什么来了?” “两方交战,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半兽人以腐肉为食,尸毒极重, 与其接触者皮肤腐烂极快。” 夜南冥沉声回到,初樱面色微冷,“如此恶毒的毒物都能放出来,聂州国主当真是心如蛇蝎,视生命如儿戏。” 说完看了夜南冥一眼,“手我就不看了,你且先忙,我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那半兽人。” 不然按照这个进速度下去,等不到天明,他们就要全部丧生在这里。 “你先休息吧,一切交给寡人。” 夜南冥沉声开口,初樱也只是敷衍的应付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可是不到一个时辰,郁尘便匆匆掀帘而进,“王后,王上有危险。” 郁尘是不会轻易找初樱帮忙的,除非是遇到了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他甚至如今的初樱已经不是以往的初樱了,她虽然不时常出手,但是其功力,已经快要赶上自家王上了。 初樱本来还在思考怎么去对付半兽人,一听到郁尘的话几乎是瞬间振衣而起,“他在哪里?”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一场好戏 “桑镇,王上本是让属下不要告诉王后的,但是那半兽人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比往常更加勇猛了,王上为了救受伤的玄云,如今正困在一个阵里。” 郁尘话还未说完,初樱已经起身离开,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营帐,忙起身追了出去。 桑镇,这个每一寸土地都沾满士兵鲜血的地方,此时此刻,已然是另一番血腥的场面,夜南冥截然一人,如众星拱月一般立于那在经历了战争洗礼却没有倒下的瞭望台,眼神淡漠,身后,躺着昏迷不醒的玄云。 半兽军一开始的攻势其实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但是后来,他们突然变换了阵型,攻势变猛,玄云带着将士冲锋陷阵,不料反中了夜离澈的诡计,被困于这五行阵中,夜南冥为了就玄云,冲入阵中,玄云因身受重伤,晕了过去。 夜南冥一声如黑夜般深邃的眸子缓缓上抬,这五行阵是以他为中心,像四周扩散的,他若是想要冲出此阵,就必须要突破八面守卫的半兽人,而且,这五行阵,并不是夜离澈布下的,而是另有其人。 举目望去,体型巨大的半兽军占据了整个荒原,他们遇人吃人,遇山移山,似是世间万物,都不能克制住它们, 聂州营地,夜离澈在听到前线不断传来捷报的时候,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亲自上战场,几次三番起身想要出去,都被崔凤苒该拦下来了。 “将军且稍安勿躁,此时还不是时候。” 崔凤苒见他坐立难安,明明很想出去,却又碍于自己一直没有出去,遂起身主动上前安慰。 “阿樱,但是这种情况,我须得前去看看!” 夜南冥被困,这种时刻他若是不能亲眼见到,怕是会遗憾一辈子。 “有国师在,他跑不掉,将军何不等半兽军将兖州军全部击败之后再去?” 初樱如是说着,夜离澈看着他,犹豫了片刻,似是在做思考,本来对于这一战他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国师的到来,无疑成了最大的转折点,在聂州,他就见过那国师,虽然自己不是很清楚对方底细,但是也看得出,对方并非等闲之辈。 “阿樱,我听你得。”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负了软,听了他的话,亦是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花费了多大的决心。 崔凤苒缓缓松了一口气,如此一直拖着,说带到,也不过只有一个目的罢了,不让他和初樱碰面。 夜南冥此次来南疆是专门来寻找初樱的,如此看着定然两人肯定也已经和好了,如今夜南冥遇到了危险,初樱不可能袖手旁观,肯定会前来救夜南冥,如此以来,恰是可以将初樱一并杀了。 寒风刺骨,初樱不停的挥着马鞭,这夜里的雪似是又下大了,飘到她的脸上瞬间融化成水,凛冽的寒风似刀子一般刮着她的脸,她却丝毫顾虑不上。 而此时桑镇一旁的山顶上,鸿离一声青衣道袍,手臂上靠着一只拂尘,望着山下点点火把映成了一片火海,那张丝毫未变的脸上渐渐露出得意地笑。 “你确定这一次可以助我得到龙凤内丹?” 一个沉郁阴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抹红色隐在黑暗中,鸿离回头望着那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那血红色的唇似是刚吸了血一般。 红色的衣袍北风吹得猎猎作响,肆意翻飞,那自脸颊王上蔓延至太阳穴的爪痕更是增添了几抹邪魅。 “魔尊大人,这一次,只要不出意外,我定能将他们二人的内丹取来,这五行阴阳阵至今无人可破。” 鸿离一脸自信,这一次的机会,他已经的等了很久。 整整三年了,他躲在聂州整整三年了,就是为了这一个机会。 “意外!什么意外?” 那邪肆的声音幽幽响起,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邪魅的笑,那绝美的模样跟此时此刻洋洋洒洒飘下的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只是,这画上的男子,是一切恶的存在,是一切恶的来源…… 鸿离想了一下,道:“除非,初樱不来!” 唯一的意外便是初樱不来,但是一切都很明显,初樱不可能不来。 那个曾经三番四次连命都不要都要救夜南冥的人,如今夜南冥身陷囹圄,她不可能不来。 这一点,鸿离是非常确定的。 蒙铎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玩味,幽幽道:“若是如此,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毕竟三年前夜南冥和那个本该在地宫里替他受刑的男鬼将自己重伤的仇,还没有报。 五行阵之中,夜南冥脸色愈发沉冷,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周遭的寒冷了,只见他持剑而立,似是随时都准备杀出重围,冲出这五行阵。 初樱赶到还未下马便看到了那被重重围住,立于瞭望台上,身形苍然的夜南冥,鼻子一酸,瞬间热了眼眶。 而夜南冥,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打马赶来的初樱,眸子猛地一抽,脸色骤变,竭力发出一声嘶吼:“回去!” 那一声,两个字,似是自肺腑发出,因情绪过分激动而变得有些喑哑沉冷。 初樱从马上下来,她听到了夜南冥对自己说的话,但是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回去。 在她选择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退回去。 而此时山巅上,鸿离脸上露出几抹得意的笑,幽幽开口:“魔尊你看,我说过了,她一定会来的。” 蒙铎脸上笑意愈发邪肆了些,饶有趣味的幽幽开口,“如此看来,今晚,当时有好戏看了。” 那脸上的笑,让人看了,不由倒升寒意。 ps:仙儿宝们理解一下啊,从回家就感冒,到现在的重感冒,真的十分难受,临近年关,希望大家也要保暖工作做好啊,不要感冒了,难受g…… 第九百一十五章 放手一搏 蒙铎本就不是善类,此时此刻一袭红袍,嗜血的面容,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寒意凛冽。 初樱下马,手中含光剑已握在手,那些案半兽人在看到初樱的时候,作势就要上前,似是觉得她较之之前那些人要更加美味些才是。 就在攻上前时,初樱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翻身从那些半兽人身上踏空而去,手中含光早已经出鞘,剑气所到之处,形成一道白色的光,却是将那些避之不及的半兽人削去了半边头,可是很快,那被削掉的头又长了出来。 初樱并不顾,目光所及之处,是被困五行阵中独自承受着五行之痛的夜南冥。 他凭一己之力,抵挡着那五行阵中天雷业火。 夜南冥见状立马想要收回手,初樱却是先他一步临空而去,进入到无形之中,落到瞭望台上。 “谁让你来的?” 夜南冥语气沉怒,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初樱,眼神里尽是痛苦。 初樱却是望着他淡淡一笑,回了一句:“这南疆兖州大陆是你我的江山,你亦是我的夫君,我怎的忍心让你孤军奋战?” 她那么爱他,为了他,甚至是连命都不要,又怎会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所有的困难? 夜南冥被她的话触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在这寒风凛冽中,不自觉中竟红了眼眶。 “若是我没猜错,这五行阵便是鸿离布下的,这一日,想必他也是等了很久了吧。” 她冷笑出声,朝四周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立于山巅之上的鸿离和蒙铎。 “小樱!” 夜南冥喊了一声,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安慰道:“放心,若是真的出不去,大不了就死在一起。” 她语气轻松,丝毫没有半点担心的模样,可是在夜南冥看来,却是另一份心酸和慰藉。 他在听到初樱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心都是揪在一起的。 “寡人一定会带你出去!” 他一字一句,字字笃定,不带半点犹豫。 尸鬼城他都带她闯出来了,这区区五行阵,他定是有办法的。 初樱点头,“我们一起出去。” 说完缓缓抬起手,看着手中紧握的含光剑,而夜南冥也同时举起手中的承影剑,两剑交叉相靠,光与光的碰撞,让大地都为之一震。 夜南冥旋即搂住初樱的腰,两人踏空而出,停在半空中,剑气便不断往上冲,那五行阵此时就像一个巨大的网一般,不断扩大,却是怎么都切不破。 剑气受阻,与此同时消耗的也是夜南冥和初樱的内力。 与此同时,停在半兽人中间的梵听看着阵中二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抓着旗子的手紧紧用力,越来越紧,随即,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初樱怎会在这里? 这是他最大的疑问,在这之前,他一直都觉得夜离澈身边的初樱跟以前大不相同,开始只以为是因为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不同而变了性格,如此一想,许是不是这样的。 所以如今留在夜离澈身边得那个初樱,到底是谁? 山巅之上,鸿离看着不断想要冲出来的二人,扬了扬手中的拂尘,缓声道:“不出三个时辰,他们的所有内力就会全部耗尽,到时候,想取走内丹,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那两个孩子如今在何处?” 蒙铎悠声开口,毕竟那两个孩子,得到其中任何一个,都抵得上千年道行了。 “他们将孩子保护得周到,等我们先取到他们两个的内丹,再去找那两个孩子。” 鸿离开口,似是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或许说是从遇到沐桐之前,他就已经在计划这一切了。 这场历经百年的阴谋,终于是要画上句号了。 他的目的也是指日可待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情就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蒙铎,眼神里藏着别的心思,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继续看向初樱。 但是就在看过去的那一瞬间,鸿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因为夜南冥竟然将那五行阵冲开了一道裂缝。 “这个,你怎么说?” 不等他开口,蒙铎就已经先开了口,带些沉冷的语气阴鸷的语气,不满的情绪跃然脸上。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这五行阵,专门吸食人的内力,他们不可能出来的,魔尊大人请放心,他们一定不会出来的。” 他不断的强调着,心中却也是忍不住忐忑起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五行阵内,初樱看着那顶端的裂痕,心中欣喜,可就在此时,梵听突然举起手中旗帜,那些半兽人开始变得躁动起来,涌向夜南冥和初樱。 外面兖州军在郁尘的带领下,趁其混乱之际马上冲进去,半兽人最大的软肋便是眼睛,只要射瞎他们的眼睛,他们就会失去一半的战斗力。 周围一片混战,夜南冥看着自己的将士被一个一个被半兽人踏成肉泥,那握着剑的手顿时青筋崩裂,初樱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夜南冥回头看她的时候竟见她浑身散发着五彩的光,而自己体内的内力正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了她。 “小樱……” 夜南冥喊了一声,初樱却是不顾,背后忽的一双金光粼粼的翅膀的耳朵崩现出来,夜南冥睁大了眼睛,知道她是想放手一搏,立马猛地扯开她的手,一把抱住她,望着那裂口渐渐愈合的五行阵,眸子如充了血一般,抱着初樱直直往上冲了上去。 偌大的五行阵发出一声巨响,如火团似的两人直直冲上云霄。 第九百一十六章 鸿离 “不可能,不可能……” 那山上的鸿离见状瞬间变了脸,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不停的摇头,想要修复那五行阵,可是五行阵已经被破了,再怎么去修补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此时的桑镇,这个边陲重镇,已经是一片混战,锣声震天。 蒙铎那张原本是看戏的脸渐渐的变得冷凝起来,眸子变得异常沉冷,甚至,已经染上了怒气。 “魔尊,你听我解释,我……” 鸿离中着急想要解释,可是已经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擒住了脖子。 那甚至是比女子都要好看几分的手骨节分明,掐着鸿离的脖子,力道一分一分加深 ,鸿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抓着蒙铎的手,想要挣扎。 “你不说你做好了准备?” 一开始不是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吗?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了? “魔尊,我……” 鸿离有些说不上话,已经是彻底喘不上气了,头发发麻。 而此时,那束光划破黑暗的夜空,初樱于睁眼之际,看到了那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男人,那个自己这一次还是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 “王上!” 她开口,嘴角渗出一股鲜血,腥味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她早已经尝惯了这鲜血的味道,却还是十分不喜欢。 夜南冥紧紧抱着她,不住地安慰道:“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他似是在祈求,可是初樱却不听,回头看向下面已经嗜杀成性的半兽军,沉声道:“王上,今夜我们若是能活着出去,你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直接回道,她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 初樱听罢,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随即眼神倏地冷了下来,俯身向下,手中含光在手,背上一双翅膀已经消失,此时却胜似有一双隐形的翅膀,给与她无尽的力量。 夜南冥见状,丝毫没有停留额,而是直接手持承影,与初樱并肩作战。 初樱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与夜南冥并肩作战。 擒贼先擒王,初樱也很是惊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夜离澈竟然没有来。 她的目标是不断挥舞着号召半兽军的旗帜的梵听,如风一般穿过重重半兽人的围堵,直奔梵听。 梵听见状,立马往后褪去,不断又有半兽军涌来,初樱眸子沉冷得如同寒潭一般,身子灵活如轻雁,让那些半兽军根本就抓不到她。 梵听不断的想要往后退,他现在绝对不能以身犯险,他手中的旗帜若是倒了,半兽军便就倒了。 山上的蒙铎终究还是松了手,鸿离脸颊通红,心中万般不服气,但是面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如今就是要不断壮大蒙铎的实力,让他成为这世界上的无人能敌的魔尊。 所以,他不能跟他翻脸。 “我再给你三个月,若再加不到他们二人的内丹,后果便由你自己承担。” 蒙铎似是不愿意跟他多说,淡淡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消失了。 鸿离看着下面激烈的战争,很快就捕捉到了身姿灵敏的初樱和如战神一般所向披靡的夜南冥,咬着牙狠狠道:“你们两个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有亮出来?” 每次都在他以为已经彻底了解他们的情况下做出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冷笑出声,“不过没关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厉害!” 说完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笛,放到嘴边,幽幽吹了起来。 那笛音有些奇怪,如泣如诉,尖利刺耳,可是那些半兽人听了之后竟然瞬间精神抖擞,比之前更加凶猛了些。 夜南冥见情况不对,回头望向那隐在黑暗中的山巅。整个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冲向鸿离。 鸿离早有准备,立马收了那笛子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刚转身,那还带着腥味的一阵风便吹了过来,随即一个孤高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鸿离冷笑一声,想着夜南冥如今已经身受重伤,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夜南冥这一次并没有给他这么多思考的机会,直接发动进攻,招招致命,并不给他留任何活路。 眼看着鸿离落于下风,鸿离突然大笑起来,指向山下,“你就算杀了又怎样,你能救得了她吗?” 夜南冥回头,就看到初樱被几个半兽人围在中间,头顶上全身偌大的斧头,但凡是落一个下去,初樱都会没命。 冷眼看向鸿离,手中承影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随即毫不犹豫的拔出,鸿离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望向夜南冥,却听得他缓缓开口:“小樱应该更希望杀死你!” “你当真以为你杀得了我?” 鸿离突然大笑道,指着那还在跟半兽人鏖战的初樱,“只要她活着,我便不会死!” 其实还有下面半句话,那便是,只要沐桐不死,他便不会死! 鸿离是何等聪明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每一步,他都给自己安排了后路,所以,就算到最后,他一无所有,仍旧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说完不等夜南冥说话,他就瞬间缩小,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件道袍。 夜南冥眸子猛地一闪,想到的,是在幽冥世界碰到的精魅。 一样的把戏,所以鸿离和幽冥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 初樱逐渐感到体力不支,方才破阵已经花费了她很大一部分精力,动作不由的慢了下来。 看到一个半兽人的斧头劈了下来,她确实略微迟钝了一下,就在斧头落下来的那一刻,一道黑影猛地扑向她,将她带离了那落下的斧头之处! 第九百一十七章 必须要活 她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夜南冥那张沾了血污的脸,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夜南冥迅速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旋即转身,手中承影挥开,前后相继不断有半兽人涌上来,夜南冥却是始终没有松开她。 初樱明白,夜南冥是想带她杀出重围。 “王上,你放开我,不然我们两个都出不去!” 她着急喊道,可是夜南冥却置若罔闻,抱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 眼看着他已经负伤,被逼到瞭望台上,初樱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他,他猛地后退两步,初樱站在边缘上,他突然喊了一声,“小樱!” 初樱看着他,站在瞭望台边缘,冲着他凄然一笑:“王上,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对不对?” 夜南冥点头,“会的,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他跟她保证,他一定会带着她离开这里。 听到这句话,初樱便像是放心了一般,“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去夺梵听手中的旗帜,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活。” 方才那阵笛音想必就是吹给那些半兽人听的,它们在听到笛音之后全都发了疯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一心只想要杀了他们。 而梵听手中的旗帜,是关键所在。 夜南冥摇头,表示不愿意,“小樱,与寡人一起!” 他请求道,初樱却是摇头,“王上,永夕永朝还在等我们,我们两个,至少得有一个,要活着回去。” 如此,永朝永夕才有人照顾,才不置于无父无母,才能够平安长大…… 说完直接转身,跳下了瞭望台。 “小樱……” 夜南冥失控一般大吼一声,初樱冲了下去,很快就湮灭在身形巨大的半兽人之中。 她或许是做了必死的打算,或许是将唯一生的机会给夜南冥,或是想,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王上,我最终的宿命便是因你而死,不知道这一次,到底算不算数?” 她半跪在地上,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半兽人,嘴角隐隐有鲜血渗出,她却全然不顾,而此时瞭望台上的夜南冥,脖子上的凤凰图腾时隐时现,而那两边脸颊,时不时有鳞甲闪光。 初樱手中含光熠熠生辉,再沾染了那些半兽人的尸体之后,变得更加锋利了。 她弱小的身形立在那片土地上,缓缓举起手中的含光,一只手臂伸出,看着那朝自己攻来的半兽人,冷眸一横,快步上前。 可就在此时,天空中惊现闪电,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原本的满天飞雪骤然停止,半兽人全部抬头,望着头顶交错的闪电,如末日一般的乌云滚滚而来。 一声震天的龙啸,让初樱身子猛地一震,极致的睁大了眼睛,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空中。 一条浑身上下黑气围绕的黑色巨龙盘旋在空中,冲着下面不断发出一声声巨吼。 那些半兽人似是瞬间感受到了危险,开始发生躁动,纷纷后退,梵听见状,不断挥舞着厚重的旗帜,可是对那些半兽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更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真的看到龙。 于苍茫浑浊的天地之间,龙啸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天地,那下半兽人纷纷涌向一处,却只见那黑色巨龙突然猛冲下来,所到之处,尸体横飞。 这是这人间世界从未有过的盛大杀戮,那黑色巨龙,黑气围绕的巨龙,将聂州传言永不会败的半兽军杀得片甲不留。 到最后,梵听仓皇而逃, 那黑色巨龙却并没有离去,而是盘旋在初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胡须不住的摆动着,喷出的灼热气息带着血腥将她的头发吹散,可是那似是杀红了眼的猩红眸子里,却透着温柔。 初樱努力忍着眼泪,想要开口,却是忍不住哭腔,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滚落,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它的脸,哽咽出声:“王上!” 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真的变成一条龙 ,会因为救他,而现出真身。 天上乌云蔽空,电闪雷鸣,寒风凛冽,他就那样看着她,听到他喊自己,发出一声低啸,然后缓缓坠地,初樱所在的土地为之一震。 他倒在尸体之上,粗重的喘着气,似是受了很重的伤,渐渐的,变成了人形,却是满身的血。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将他抱进怀里,紧紧的搂着,心疼不已的掉着眼泪,柔声道:“王上,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她抱着他,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她哪里又能想到,这其实根本就不是结局,真正的结局,或许…… “王上!” 郁尘自带着活下来的将士上前,方才的场景他们都看得真真切切,且心中都知道,那巨龙,是夜南冥所化。 一时之间,所有的将士瞬间壮怀激烈,斗志昂扬,誓死要与聂州军决一死战。 郁尘来到二人身边,初樱并不理会,同样是在夜南冥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即将他放下,缓缓起身,沉声道:“送王上回去!” “王后……” “我随后就回来。” 她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手持含光剑离开了。 郁尘望着她踏着尸体离开的背影,眸子猛地一算,却没有上前阻拦,也没想过要去阻拦,初樱在这个时候不陪着夜南冥一起回去,定是有事情需要处理的。 而聂州军营,夜离澈见救救没有人来报,不仅有些紧张,三番几次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我出去看看,将军就留在帐中,外面天冷。” 崔凤苒见状,主动开口道。 第九百一十八章 寻仇 “不必了,我自己出去看就可以了。” 夜离澈说着就要往外走,却是被崔凤苒给拉住了,“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很快就回来。” “阿樱……” 夜离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崔凤苒一个吻堵了回去,看着她一脸温柔的模样,那眼里,全都是自己的时候,夜离澈似是突然就不那么着急了,安静下来,叮嘱道:“就在门口看看就可以了。” 崔凤苒点头,随后就出去了。 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从马上下来的梵听。 “梵听!” 见梵听匆匆要过来,她喊了一声,梵听突然停下来,看着面前的崔凤苒,这个跟夜南冥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不是樱姑娘,你到底是谁?” 梵听看着她,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开口质问道。 崔凤苒一听,便知道他肯定是看到初樱了,再加上他满脸血污,一身狼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被打败了?” 她先不回答梵听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到底是谁?”梵听目光死死的盯着崔凤苒,冷着一张脸问道。 说不准聂州军从南疆过的人是她,后面同意从南疆过的人也是她;劝夜离澈退兵的人是她,支持夜离澈放手一搏的人也是她……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崔凤苒见他如此执着,轻笑一声,往前靠近了两步,梵听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崔凤苒见他如此防着自己,竟然有些忍不住笑,满不在乎道:“你是在怕我不成?当初将军出兖州,入聂州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今日会害怕?可曾会想到,你会被他的妻女所怨恨?” “你……”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为何将军谁都不要,偏偏就要带走你?” “大王妃?” 梵听突然惊恐的望着崔凤苒,一脸恐慌。 崔凤苒却不着急,而是缓步逼上前,“大王妃?你可是还记得?倒真是稀奇!” 她轻笑一声,看着面前不断后退的梵听,并没有半点悲悯,而是无尽的厌恶。 她曾经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报复夜离澈和梵听,如今真的到了这一步,她竟然觉得自己动手都觉得恶心。 可是再怎么恶心,她还是没有给梵听留活路,那猝不及防刺进心脏的匕首上淬了毒,梵听惊恐的望着崔凤苒,都没能再开口便断了气。 崔凤苒没有松手,而是任由他的头垂在自己肩膀上,并没有半点恐惧,而是一字一句道:“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当初她待他并不薄,他却是明知道夜离澈要离开晟州却不跟她透露半个字,让她成为整个王宫的笑话,整个晟州的笑话! 她从堂堂的太子妃一步步走到这一步,若是真的较真的说,梵听尤其是能逃得了责任的? 夜离澈见崔凤苒出去了许久都不曾回来,隐隐有些方向不下,思来想去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出去的,遂起身找了出去。 刚掀开帐帘,就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立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披头散发的。 顿时变得警惕起来,望着那背影,冷声喝道:“你是谁?” 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他将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注视着那一动不动的黑色背影,有些娇小,一看便知道不是男子,而且那背影…… 极其熟悉! “阿樱!” 他喊了一声,却是有些不确定,因为崔凤苒出去的时候,穿的并不这间衣服。 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四周看了一眼,不知道值夜的人去了哪里,竟一个人都没有。 “阿樱,是你吗?” 他又喊了一声,但是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就在他准备拔剑之时,那黑色身影竟然如同鬼魅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到了他面前。 是利器刺入胸腔的声音,夜离澈,甚至都没来得及闷哼一声。 知道对方缓缓抬起头,他才看清楚那张隐在血污下面的面孔,却是极致的睁大了眼睛。 “阿……樱……” 他没说一个字,大口大口的鲜血就会从嘴里流出来。 那满是血污下的眼睛里,除了滔天的恨意,变就只有杀意了,全然不似之前他看到的那样,那双眼眸里尽是他的眼睛,似是根本就不属于他。 而且,眼前的初樱,分明刚经过一场殊死搏斗,满身血污,杀气浓重。 “将军可还记得那个被做成人彘的竹息?” 初樱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每问一句,心脏就会抽痛一下。 她这一生,有太多的人因她而死,可是到最后,竟然连报仇,都会迟到。 夜离澈听到她提到竹息,眸子猛地的一颤,看着面前的初樱,露出一脸的惊讶。 “是没想到我会找到你身上吗?” 初樱反问,声音冰冷到没有一点温度,一丝感情,甚至是,每一寸呼吸都是冰冷的。 “阿……” “你觉得这一次,我会放过你?” 她再问,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你所做的一切,我定会一一讨回来。” 她如是说着,那刺穿了身体的含光剑缓缓转动着,夜离澈这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可是已经无济于事了,初樱在他的胸膛上,生生钻出了一个洞,随即抽出剑,连带着鲜血喷溅出来。 转过身去,冷声开口,”你最好庆幸你不能活,否则,有我活着一日,你便一日不得安宁!”话音落,迈开脚步,缓缓向着黑暗中走去。 夜离澈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张着嘴巴,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可是那眼角的眼泪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第九百一十九章 回程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初樱的爱。 当她不顾生死救出自己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爱,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当她将她自己交给自己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若这是一个梦,为何不让这个梦再长久一点? 若是老天垂怜,让他享受这短暂的幸福,为何不提前告知,至少让他知道,不至于到头来方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 “将军!” 刚处理了梵听尸体的崔凤苒刚走到营帐门口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夜离澈,大喊一声,忙扑上前去,方才发现他胸口别剖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而他的眼睛,始终看着那黑暗不断延续的方向,似是亲眼看着凶手离开的。 初樱回去的时候看到玄云正缠着纱布守在帐门口,不断有人端热水进。 玄云看到她回来,眼睛一热,咚的一声跪下去:“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王上,请往后降罪!” 初樱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而是直接朝帐内走去。 她看上去似是很疲倦,账内有很多人,最关键的是,她看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泷居,此时正坐在床边,在替夜南冥处理伤口。 “王后!” 所有人见到她都齐刷刷的喊了一声,泷居亦是回头看向她,顿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郁尘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担心的开口道:“属下让军医来替王妃处理伤。” “不必!” 初樱出言拒绝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夜南冥,沉声道:“先救他”! 三个字,在场的人气氛登时沉了下去,泷居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继续帮夜南冥处理伤口。 初樱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脸,从丫鬟手中接过毛巾,替他轻轻将脸擦干净,那脖子上的凤凰图腾颜色更加深了,如丹青刻进肉里。 她温柔的抚摸着那图腾,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如梦一般,甚至比梦境都还要虚无迷惘。 夜南冥化龙了,当时在场所有活着的将士都看到了。 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凶残,那似是要将整个世界夷为平地的夜南冥,她从未见过。 可是她心里却被谁都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 “脉搏没有什么异常,身体也一切正常,只是……”泷居缓缓开口,说到一半突然又不说了,抬眼看了初樱一眼,“他体内,又一股力量正在不断壮大!” 一股力量! 初樱听罢,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看着夜南冥,柔声道:“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初樱,他违背天纲,毅然冲破体内的封印,释放出被封印的能量,定是要付出代价。” “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会陪着他一起承受。” 初樱依旧不管不顾,缓声开口。 泷居见她如此反应,也只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只能保证他现在没事,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无法预料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 她问他,如今,她只希望他能够早点醒过来。 “暂时还不知道,聂州已经没剩下多少将士了,想必很快就会离开,若是可以,我建议还是回晟州吧,回去了一切都方便些。” 他出言相劝,若不是早些日子得到消息,他都还不知道夜南冥竟然自己亲自来了这里,不过谢天谢地终于是赶上了。 想到两人一路走来历尽的波折,心中五味陈杂,就好像,明明两个人都知道不会有好的结果,却还是会不断地去的努力,不断地去抗争。 纵使,他也无法确定,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永夕永朝还在隐玥宫,回那里。” 初樱开口,她不会让永朝和永夕独自上路的。 “如此也好,我先出去给他开药,有事喊我。” 他说罢起身,郁尘跟着一起出去了。 帐内只剩下她和夜南冥,她起身去换了一身的衣裳,坐在床边,伏在他身边,疲倦的叹了口气,低声呢喃到:“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你便也就醒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甚至是,不想动。 就想这样默默守着他,一直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 兖州军打败聂州军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兖州大陆,而聂州剩下的将士早已经各自逃窜,夜离澈也不知所踪,边境剩下的,只有成群的饿狼,撕咬着那些无名的尸体。 而巨龙作战的故事也在一夜之间传遍兖州大陆,大家纷纷猜测其到底哪里来的。 但是当时在场的将士都被下了军令状,无一人透露实情,所以大家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夜南冥一路上都不曾醒,初樱也受了伤,却是不愿意离开夜南冥半刻,郁尘劝她无果,只得作罢。 兖州军此次战争,并没有损失多少,只是聂州,此次战败,想必二十年都难以恢复过来。 至少在这二十年内,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初樱一路上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几次在要倒下的时候都咬着牙挺了过来,直到抵达隐玥宫,在下马车的那一刻,看到永朝永夕跑向自己的时候,终于是卸下了所有的铠甲,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 “娘亲!好看叔叔!” “母后!父王!” 床边,永朝永夕趴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人,都是一脸担心。 “哥哥,你说娘亲和好看叔叔什么时候能醒啊?” 永夕抱着初樱的手,一脸着急的问旁白的永朝,百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九百二十章 初醒 初樱和夜南冥自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永朝和永夕日日守护在旁白,任是谁劝都没有用。 隐玥宫的精魅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了,期间曾三番五次试图冲进揽月殿,无果,最后某一天,突然消失,隐玥宫方才恢复了安宁。 永朝看看夜南冥和初樱,再看看永夕,认真思考了片刻,安慰道:“很快就会醒了,我们再等等。” “可是都已经七天了,还要等多久啊?” 永夕一脸沮丧,望着初樱和夜南冥,小模样也是委屈巴巴的。 永朝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妹妹乖,不伤心,父王和母后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们等着便是了。” 说着便抬起自己的衣袖替永夕轻轻擦掉眼泪。 “那娘亲和好看叔叔会在我生辰的时候醒来吗?” 她复又追问道,永朝便是毫不怀疑的点头,“一定会的。” 他的生辰,也快要到了。 夜南冥曾说过,要在这里待到永夕过完生辰再回晟州,可是如今连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都还不知道,着实是让人有些神伤。 “朝儿!” 那喑哑的声音沉沉响起,永朝和永夕几乎是同时抬头,便看到夜南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永夕当即便跳了起来,“哇,好看叔叔,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立马爬上床二话不说钻进夜南冥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永朝见状也下面上前抱住了他,“父王,你终于醒了!” 永朝说着,却是没能忍住红儿了眼眶,在这之前,他一直努力扮演好哥哥的角色,一直在永夕面前做出很坚强的模样,连眼睛都没红一下,如今见夜南冥终于是醒了,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夜南冥初醒时眼神还有些木讷,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缓缓抬起手,想要安抚二人。 回头,便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初樱,心中一阵苦涩泛起,示意让永夕起来。 永夕立马让到一边,跟着解释道:“娘亲一回来便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未醒,四叔说,娘亲受了些伤,需要好生静养着才是。” 永夕说着,脸上的难过分毫不减,小模样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疼不已。 夜南冥喉结上下动了动,想要说话,却有些说不出来,缓缓抬起手,慢慢抚上初樱那微凉的脸颊,心头似是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小樱……” 他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喑哑,随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眼眸深处尽是心疼。 他拼进全力,最终都还是没能保她安然无恙。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难受。 “父王,你不要伤心,母后很快就会醒的。”永朝不忍心看到夜南冥如此难过,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你们出去吧,让我陪你们母后待一会儿。” 他缓缓开口,永朝看了永夕一眼,便嗯了一声,起身朝永夕伸出手,乖巧懂事道:“妹妹,下来吧,哥哥陪你出去玩儿。” 永夕也懂事,虽然她现在很想陪在初樱身边,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可以任性,便从床上下来,由永朝牵着出去了。 夜南冥没有抬头去看两个孩子,而是一直将目光停留在初樱身上,目光柔柔的望着她,期待着下一刻她就可以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你醒了?” 门被推开 ,泷居看着床上已经醒了的人,开口询问道。 再看看还处于昏迷中的初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不肯治疗,也不肯休息,坚持要寸步不离的陪着你,直到抵达隐玥宫,才终于是坚持不下去,倒下去了。” 泷居说完,看向夜南冥,出言道:“我也跟她说了,你以后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你可知道你化龙的事情?从尸鬼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预兆了,只是这一次更加严重罢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天命,他这一生,定局早就已经注定了,如今强行冲破封印,违背天纲,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可有大碍?” 沉默了许久的夜南冥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对自己的事情似是丝毫不伤心。 “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 泷居回到,见他这般不愿意谈,便也就不说了。 “老太宗那边可是瞒着的?” “放心吧,都瞒了下来,这种事情不能让他老人家知道,我自是有分寸。” “帮我让郁尘进来。” “好!” 泷居答应下来,又看了二人一眼,无声叹了口气,方才转身离开。 郁尘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穿衣服,郁尘赶忙上前,却是被他一把挡开了,“不必,我自己来。” 说完便站起来,抬手放下帘帐,见他穿上衣服了,郁尘这才上前替他系好腰带,一边开口禀报道:“聂州军已经全乎退兵了,夜离澈不知所踪,那些退兵想必也都没有回去,聂州国主已经派使者去晟州求和了。” “隐玥宫的精魅可都退了?” “北齐说我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南莫在何处?” “正在处理宫中事务,这段时间他并无一样,相比之下,较之前更加尽心尽力些了,时常来询问王上和王后的情况。” 郁尘回到,想着南莫自从上次初樱伤了他之后,性情似是变了许多,很明显的就是看起来心思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想通了还是什么原因。 夜南冥穿好衣服,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初樱,便抬步出去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绝不放人 如今初樱还未醒,南疆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帮忙照看着,而且战争刚刚结束,还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处理的。 如今兖州大陆和南疆都要兼顾,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撑起这一切。 “郁尘,派人去找夜离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郁尘说初樱在战争结束之后并没有随他一起回来,而是直接离开了,到后面才回来。 所以夜离澈的失踪,肯定与有关,就算不是被初樱杀了,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就好比,南莫一样。 初樱并不是一个不会追究过往的事情,在她看来,很多事情是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不那么重要的,就好比,竹息的死,阿觅的死…… 还有很多人的死,还有,她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她不说,并不代表她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说才是最大的记住。 “王上,老太宗那边已经频繁派人前来询问情况了,可需要回话?” 话说这夜修骥,如今也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在知道夜南冥亲临战场指挥作战的时候差点没马上赶过来,好在后来被卿酒给拦住了。 可是就算是留在晟州,整日里也是忧心不断,夜不能寐,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回去虽然都是说的些好听的话,但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报喜不报忧。 这一来二去,由于思虑过重,以至于身子便有些受不住了。 夜南冥好好想了想,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到:“待会儿寡人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回去便可。” 想着这么久,他还没有保平安,着实是他思虑不周。 郁尘应了下来,随后退了出去。 夜南冥醒了自然也没闲着,将初樱身受重伤婚礼不醒的消息派人转身传到南风仙境去了。 上官木离迟迟不现身,他一直在思考其中的原因,这一来二去,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而且按照他的个性,若是知道初樱受伤的事情,定然会第一个冲在前面的,可是在两年前初樱生产之际,及后来假死,昏睡,落下那么多病症,他都不曾出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上官木离,是否是已经在当年尸鬼城一战中出了意外。 他没有进入尸鬼城,但是顾臻来了,而顾臻,是南山地宫里出来的。 南山地宫! 他细细琢磨而来,觉得若是真的想要找到上官木离,是必须要去的南山地宫走一遭了。 那个地方,太过危险,也藏着太多的秘密。 而那些秘密,也都还没有解开。 而且,这件事情,顾臻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可以说出来。 “永朝永夕在哪里?” 他开口问道,玄云立马上前回到:“北齐正陪着在书房读书。” “让北齐好生看着,不可出岔子。” 如今,他这两个孩子也是不可以轻易懈怠的,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出生特殊,惦记着他们两个的人多了去了。 那幽冥世界的事情,凤凰寨的事情,鸿离蒙铎的事情,都还没有得到解决。 想到这里,便是不免觉得有些头绪纷杂,让人心中略感繁杂。 “王上,南莫长老求见。” 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夜南冥倒是在想,南莫怎的突然来找他了。 “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南莫便进来了。 “南莫见过王上。” 南莫自是从上次初樱没有杀他之后,他的性情就完全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做事依旧严谨稳重,可是让人感觉就是与以前不大一样了,让人相处起来,更愿意去相信他。 “找寡人何事?” 夜南冥扫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南莫先是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凤凰寨派人来接小公主,如今大人昏睡不醒,南莫一个人不敢妄作决断,遂前来请王上处理。” 凤凰寨在这个时候前来想要带走永夕,但是想想,就知道目的不纯。 “就说如今祭司大人尚在昏睡中,做不了决定,不敢轻易放人。” “可是来人说是圣女要求的,说是必须要带小公主回去。” 南莫回禀道,若态度不是那么强硬,他倒是可以想办法将人都打发出去,但是对方一副势必要带走永夕的态度,让他颇为棘手,毕竟,对于凤凰寨,他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之前,他想尽办法与那圣女斗智斗勇,总以为自己还是可以斗得过她的,后来才明白,她隐居凤凰山那么久,从未出过那阁楼半步,却将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那便说是寡人不肯放人,夕儿生辰快到了,回凤凰寨的事情等生辰过了再说。” 夜南冥态度也很是强硬,南疆所有人都忌惮凤凰寨,但是他不必忌惮,他兖州大陆泱泱大国,并不是依仗着她凤凰女一族的。 得到这回答,南莫思量片刻,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但是威信总是在的。 “南莫这就去回话。” 说完跟夜南冥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南莫走后,夜南冥回到书案前,将一切继续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晚上了,一抬头便看到外面烛光点点,搁下笔,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夜空坠着的圆月,琉璃瓦上已经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泛着星星定点的微芒,就连屋檐下的灯孔外面,都透着朦胧。 “王上,夜深了,该休息了。” 郁尘在边上提醒道,如今已经夜深了,加上夜南冥也刚醒,实在是不适合熬夜。 “不妨,寡人现在还不困!” 他淡然开口,着实是没有半点睡意,想了一下,又问,“朝儿和夕儿可是睡了?” “早早就睡下了,小世子和小公子乖巧得很。” 第九百二十二章 无半分有他 “那便好。”永朝和永夕都一直没有前来打扰她,孩子虽然还小,却是都比同龄的小孩子要懂事得多,如今,这也算得上是他唯一欣慰的事情了吧。 “王上可是要去看看王后?” 郁尘询问道,如今夜深了,若是过去了,怕是也不会怎么休息。 他也担心夜南冥若是长期这样,在初樱还没醒过来之前又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垮了,毕竟,他也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总是需要休息的。 “要不王上今晚就休息吧,明日再去看王后。” 他试探着劝道,这样总是要好过过去陪着初樱待到天亮对身体要好些。 “不必,寡人须得过去陪着她 。”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若是不能一直陪着她,他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他须得看着她,哪怕她没醒,只要是陪在她身边,感受着她的体温,他心里都是踏实的。 郁尘劝不动,便也不多劝,“那属下命人去给王上熬点参汤。” 这么消耗身体,总是需要补补的。 “不必了。” 夜南冥仍旧是拒绝,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了,郁尘跟在后面,满脸担忧,如今,他也就只能祈祷着初樱可以快点醒了。 可是这事儿说来简单,哪儿有那么容易? “可有夜离澈的消息了?” “回王上,暂时还没有。” 他如实禀报道,着实是是还没有消息,夜离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殊不知此时的夜离澈,正和崔凤苒一起躲在一个山洞里。 这山洞阴暗潮湿,旁边生了一堆火,方才有了光亮。 夜离澈就那样僵坐在一块大的石头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正在不远处捣着药草的崔凤苒,而他胸口那个血窟窿,鲜血早已经凝固,呈现一种暗红色。 崔凤苒将不知道是从哪里采来的药草全部捣碎,然后捧起来,转身走到夜离澈面前,看着他,脸上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心疼,惋惜,抑或是其他…… “将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她似是在他保证,也似是在安慰他,但是更多的,却是另一番心思,那藏在眼底的怨恨之意,一直都没有散去。 她其实是想着,夜离澈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她手里,而不是别人的手里。 夜离澈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木讷的看着她,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跟死了一般僵硬。 见他不回答,崔凤苒也不是很在意,而是直接将自己手中捣烂了的药草塞进他胸膛那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里,里面血肉模糊,被她这样一弄,原本已经凝固的地方又开始渗出鲜血来。 她将他的伤口填满,然后摊开手掌,握住他的伤口,那周围便慢慢有黑色的气溢出,当她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那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 她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穴道,夜离澈方才突然剧烈的喘息起来,一口气久久放不下来,那伤口传来的剧痛又让他忍不住呻吟。 崔凤苒就站在他面前看着她,嘴角噙着笑,心痛难过倒是没有几分,更多的,是一种嘲讽。 夜离澈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望着她,脸上先是惊愕,继而是痛苦,难过…… 那一剑,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几乎要凑到自己面前的脸,那张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不是阿樱……” 他声音沙哑不已,似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鬼魅一般,声带似是怀了,望着崔凤苒,脸上的痛苦愈加明显,眼睛里酝酿着血泪。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初樱。 所以,在桑镇不顾死活救自己的人,也不是初樱! 所以,对自己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都是初樱! 真正的初樱,只想杀了他,那眼中,半分无他! 真正的初樱,眼中,只有夜南冥! 崔凤苒神情微顿,应当也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不明白的笑了笑,“将军可是糊涂了,连初樱都不认识了吗?” 她装作一脸疑惑的无辜模样,夜离澈的心脏却是更加抽痛起来,眼里包满了眼泪,满脸痛苦的望着崔凤苒,一字一句的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为何要这样欺骗他?为何要给他希望,为何要让他再一次陷入这无边的痛苦之中? 一个人不怕一直深陷绝望之中,但是,他害怕的是,在看见希望的时候再次陷入绝望。 那种恐慌,那种无助,是没有人可以理解得到的。 崔凤苒神色僵了僵,看着夜离澈那几近崩溃的模样,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冷声质问道:“伤你之人是谁?” 他为何会如此肯定自己不是初樱,难道说…… “是初樱?” 听到这个名字,夜离澈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晚初樱杀自己的模样,那阴沉冷漠的眸子里,只有杀戮,似是只有杀了自己,她才会稍稍解脱一点。 她说自己杀死了竹息,可是她却不曾想过,她的那一剑,也真的杀死了他。 她的那一剑,哪里是在杀人?而是在剖心啊! “告诉我,是不是初樱?” 崔凤苒突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出声追问道。 夜离澈却在这个时候不说话,双手无力的垂在两边,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来,似是在对自己说,又似是在对崔凤苒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初樱,我就知道……呵,真正的阿樱,只想,杀我……” 若不是初樱找上门来,他或许还沉浸在苦尽甘来的喜悦之中,或许还继续天真的以为,自己在和夜南冥的这场博弈中,是他赢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一无所有 越是如此想着,便是越加的心如刀割一般,可是,明明,他的心已经死了啊,怎的,还会感觉到疼痛? 越是这样,便是越加的迷茫,越加的不知所措。 “将军……” 崔凤苒脸上几分愤怒,心中几分不甘,看着夜离澈,“是初樱伤的你对不对?” 她执意要追问到底,执意要得到个回答,可是偏偏,夜离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缓缓低下头,声音有些无奈,更多是哽咽,再次追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为何是初樱的模样? 崔凤苒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突然后退一步,笑了起来,“你问我是谁?那我问你,你这一生,可有负过什么人?抛弃过谁?” 夜离澈低下头,眼神有些闪烁,似是在思考她的话,随即摇头,“我这一生 ,负过的人,伤害过的,抛弃过的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你竟能心安理得的健忘到如此地步?” 崔凤苒情绪越来越激动,因为一开始,她以为他对自己,至少会有一点愧疚之意的,若是真的一点谈不上爱,至少是应该有一丝愧疚的不是吗? 是他要将她娶进门,当初也是他给了自己希望,也是他说愿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如今怎的就到了如此境地? “我此生,唯一心怀愧疚的,便是当初伤害了霜儿,害得她客死他乡,至死不能瞑目!” 卫寒霜的死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伤疤,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忽略的愧疚。 话至如此,时至今日,崔凤苒终于是彻底的明白了,从始至终,夜离澈,对她不曾有过半分情分,甚至是,半分愧疚,都不曾有。 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恐怕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到底是谁,亦是没有提到关于崔凤苒的一星半点。 “你放心,不管我到底是谁,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只是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夜离澈当真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想必是觉得自己如今这个处境,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们这是在哪里?”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方才用尽了。 “我们暂时在这里的待几日,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去! 她说着,那言语间,就好像,此时此刻,唯有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梵听在哪里?战争,胜利了吗?” 说来也可笑,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张战争,到底是输是赢! 崔凤苒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道:“战争失败了,梵听,死了!” 那双原本沉下去的眸子瞬间抬起,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崔凤苒,那睁大到极致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失措。 那么厉害的半兽军,聂州的国主也在,怎会战败? “夜南冥破了国师的五行阵,后来得了黑龙相助,所有半兽人,均在片刻之间,变成死尸,梵听,被初樱所杀,尸骨无存!” 最后几个字,才是如巨石一般一下一下狠狠的敲在了夜离澈的心上。 初樱! 又是初樱! 她到底是有多痛恨自己,才会如此赶尽杀绝? 他无法想象,她若是真的那么想杀了自己,那天晚上,为何不直接当场要了自己的命,这样,他至少也死的个痛快。 可是,她偏偏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痛快,偏偏的,要让自己生不如死! “如今,聂州幸存的将士寥寥无几,为了躲避惩罚,纷纷四散逃了,聂州,你也回不去了。” 崔凤苒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半分怜悯之心,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夜离澈罪有应得。 可是,不管怎么罪有应得,她都半字不提要离开他的话。 她又怎么会离开他?她劫后余生,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场,就是为了来找他的,又怎么会离开他?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陪着自己,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生的遭遇?怎么对得起她重活这一次? 夜离澈面如死灰,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离开兖州大陆整整两年了,他去聂州,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打败夜南冥,把自己曾经失去了的一切都从夜南冥那里要回来。 可是当初他走的时候只好还有梵听与他生死与共,如今,梵听死了,他比当初还要失败,如今的他,已经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他爱的人想要杀了他,最忠心的护卫也死了,从此以后,无人爱他,无人心疼他,他就算苟活于世,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将军是不甘心吗?” 崔凤苒突然开口问道,夜离澈听罢,却也只是冷笑一声,甘心,何为甘心?他又怎会甘心? “将军可是想要重新抢回失去的一切?” 崔凤苒问他,望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他,不知道为何,到如今,她竟还是一点都不心疼他。 夜离澈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眼里满是迷惑,“抢回来,如今的我,拿什么东山再起,拿什么去抢?” 他越来越不明白了,也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将那一切都抢回来了。 夜南冥从他这里抢走的一起,心爱的女人,王位,名誉…… 所有的一切,他失去的一切。 “将军若是还想要报仇,还想要去把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要回来,我这里,倒是有办法的。” 崔凤苒开口说到,语气并不像是在骗人。 夜离澈缓缓抬起头,看向她,有些迷茫,“什么办法?” 第九百二十四章 做梦都想 “你先告诉我,你还想复仇吗?你还想重新找回失去的一切吗?”崔凤苒望着他,再一次询问道,那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仁人之心。 亦或者是说,在当初跳河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最后的善良给丢掉了。 亦或者说,并不是她自己想要丢掉的,而是夜离澈,逼着她将这一切都丢掉的。 如今的她 ,有多爱夜离澈,就有多讨厌夜离澈。 夜离澈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都是毫无知觉的,麻木的。 如今,他连疼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寒风从那洞口灌进去,将整个人都冻成了冰。 复仇? 他当然是想要复仇,可是,若是真的想要复仇,又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若是不能让夜南冥身败名裂,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他声音依旧沙哑得似是嗓子破了一般,喃喃开口,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凄凉,都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他就算是死,也要拖着夜南冥一起! 这便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纵向这些年,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夜南冥,若不是夜南冥,也就根本不是这个结局。 若不是因为夜南冥,他又怎么会做那么多让初樱讨厌自己的事情?又怎会明知道是初樱最在乎的人,却还要去杀了他? 可是说到竹息,他又怎么想得通,初樱会因为一个竹息而来想要杀了他? “等你好些了,我便带你去见一个人,但是以后,你须得听我的建议,到时候也绝对不可以你是要找王上报仇!” “为什么?” 他木木讷讷的开口问道,声音里尽是迷茫和疑惑。 到如今,他也深知自己的处境,若是不依赖着崔凤苒,自己也活不成。 倒不如是现在选择依附她而生,这一次,或许也只能依附着她才有机会活下来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那种不甘心就会变得更加的强烈。 “等到时候,你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崔凤苒并没有立马告诉他原因,其实此时此刻,她自己心中也明白,夜离澈之所以在知道自己不是初樱的情况下还能选择听自己的话,很大的原因便是他如今只能依靠自己。 梵听死了,他手下的将士死的死,散的散,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若是想要卷土重来,若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只能靠她。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你现在需要休息。”她开口劝到。 夜离澈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听她的话。 她扶着他躺下,便看到他一双眼睛看着她,那眼睛里遍布着红血色,崔凤苒看着心头一算,无限感慨。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他还会选择喜欢初樱吗? “睡吧,我就在这里,你放心!” 她出言安慰道,夜离澈这才有了些许安心,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等他睡着了,崔凤苒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坐到火堆旁边,看着那跳动着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第九百二十五章 兄妹俩的担心 她也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初樱就是死不了?那么多人想要她命,就连姬徽月,都想杀了她,为什么她就不去死? 隐玥宫,初樱醒的时候,觉得手有些酸,缓了缓,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夜南冥那双微阖的眸子。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许是因为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没有注意,才让自己的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酸软不已。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他定是没有熟睡,自己或许轻轻一动,他就会惊醒。 看着他眼睛下面的乌青,心中酸涩不已,遂没有动,而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想要让他多睡一会儿。 后面手实在是酸的不行了,忍不住轻微的动了一下,想要将手抽回来,可是刚要抽离,他就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就连初樱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小樱……” 他直直的看着她,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醒了这件事实,愣是看了她许久,方才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初樱见他这魔怔的模样,有些忍不住笑,遂调侃道:“王上难不成是呆了?” 她在跟自己开玩笑,所以,她是真的醒过来了,所以,他不是在做梦。 不知为何,她醒了,这本来是一件让人十分开心的事情,他却在她冲着自己笑的那一刻彻底热了眼眶,一只手缓缓抬起,抚上她的脸,一直笑着,却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笑着。 “王上……” 初樱喊了一声,他却依旧不回答,就在她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初樱身子一僵,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难不成,可以激动成这般模样? 夜南冥感受到了那柔和的触感,那片温热,却是一直舍不得离开。 那放在她脸颊上的手缓缓往后滑,搂住她的后背,一脸的欣慰。 初樱没有动,而是任由他这样抱着,一直等不到自己醒过来,他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吧,就像是自己担心他一般。 夜南冥终于还是松开了她,一只手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初樱摇了摇头,“我没事了,你不必如此紧张。”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似是在笑夜南冥过于紧张,太过小题大做了。 可是这对夜南冥来说,并不算是小题大做。 被她笑话了,夜南冥也并不在乎,而是准备起身,“寡人去让泷居来跟你看看。” 却是被初樱一把给拉住了,“不用去了,我真的没事。” 他回头,就听到她说,“你再陪我躺会儿就好了。” 夜南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重新躺了下来,她往他怀里靠了靠,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快天亮了。” 夜南冥回到,然后回头往外面看了看,“你再睡会儿,天亮了我便喊你。” “你也睡吧。” 她回到,夜南冥也跟着应了一声,先是闭上了眼睛。 第九百二十六章 醒了便好 夜南冥本来情绪是很激动的,刚才的睡意早就已经没有了,睡不太着,可是刚要睁开眼睛就被初樱给蒙住了眼睛,“不准睁开,快些睡。” 夜南冥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浅笑,重新闭上眼睛。 房间里重新归于安静,夜南冥许是因为初樱在身边,心安了许多,遂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初樱却是没有再睡,见他没有动静之后,小心翼翼的挪开手,看着他那张睡颜,微微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神情。 早上很早,她便听到外面有声音。 “哥哥,你说娘亲今日会不会醒?” 是永夕的声音,这些天,她每日都起得很早,起床第一件事情便是过来看看初樱醒了没有,若是没醒,便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夜南冥没醒的时候,兄妹俩就陪着两个人,如今夜南冥醒了,他们便陪着初樱一个人,永夕虽然是这样问着,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她已经连续要几天都失望了。 一直觉得夜南冥都醒了,那初樱应该也快要醒了,结果盼了这么久,都还没有醒。 “小公主小世子,王上在里面休息,你们可否待会儿再进去?” 郁尘在外面拦住了两个小家伙,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 一听说夜南冥在里面,永夕几乎是立马就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那娘亲可是醒了?” “属下还不清楚!” 郁尘回到,他并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只是昨晚自从夜南冥进去之后就一直静悄悄的,他在外面,若是里面的人声音不大些,他也是听不到的。 永夕似是有点失望,哦了一声,微微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娘亲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夕儿,我们等父王出来了再进去吧,父王很累,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永朝转身,抱了抱永夕,自己本来就是个孩子,却要装作老大人的模样去安慰永夕,看得郁尘心里酸酸的,对于永朝超越年龄的陈成熟,他其实一直都很是心疼他。 想着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的原因,所以性格很是沉稳,性子也很冷,如今终于是找到了母亲,性格相比于以前已经好了许多,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里面的初樱听到外面兄妹俩的对话,感动不已,她想起来,出去见见他们,但是夜南冥刚睡着不久,她不想将他吵醒。 就这样大抵又过了一个时辰,夜南冥突然就醒了,睁开眼睛就要去找初樱,看到初樱就在自己怀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睡醒了?” 初樱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自然醒的,想必是做噩梦了亦或者是神经毕竟紧绷,以至于不敢睡得太沉。 夜南冥往外看了一眼,天已经大亮,郁尘也没有喊他,嗯了一声,“醒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睡了这么久,想出去活动一下。” 若是再不出去走走,四肢都该要退化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吃醋 听到她这么说,夜南冥也不拦着,起身缓声道:“寡人帮你穿衣服。” “不用了,我直接可以的。” 初樱想要拒绝,她本就没有那么娇气,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是偏偏夜南冥说了的话不肯松口,非要帮初樱穿衣服,初樱没有办法,便也只好依着他了。 “郁尘!” 等穿好衣服,夜南冥这才开口喊了一声,外面郁尘听到夜南冥在喊自己,立马推门进去,结果一进去,就看到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的初樱,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后,你……” 郁尘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种心情,就好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 “我没事了,不必担心。” 初樱见他如此震惊的模样,淡淡笑了笑,开口回了一句。 “王后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他或许是觉得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了,他其实也默默想过许多初樱醒来的场景,疑惑是什么时候会醒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等缓过神来,立马连连点头笑道,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孩子气了。 永朝和永夕见郁尘打开了寝殿的门,便双双凑了过来,结果一到门口,看到醒过来坐在床边正看着自己的初樱。兄妹俩也是瞬间就愣住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初樱。 “夕儿,朝儿!” 初樱见兄妹俩傻乎乎的模样,鼻子一软,轻声喊了一声,永朝和永夕几乎是同时点头,“娘亲,你终于醒了。” 永夕最先开口,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把抱住永朝,“太好了,太好了,哥哥,娘亲醒了,娘亲终于醒了。” 她抱着永朝开心不已,永朝也跟着笑,看着初樱,满脸的都是温暖。 永朝继承初夜南冥的基因要多一些,性子也有很大一步跟夜南冥相思,他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但是当这种兴奋要喷薄出来的时候,他沉稳内敛的性格又会让他将这种冲动降下来,继而徐徐缓缓的流露出来。 不停的轻拍着永夕的后背,小声附和道:“我就说了,母后一定会很快就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他如是说着,目光却是不停的瞟向一边的初樱,似是还在做着最后的确定,确定初樱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 永夕抱完他,又立马扑进初樱的怀里,将脸埋进她的怀里,撒娇道:“娘亲,你若是再不醒来,夕儿都快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之前我有的时候睡那么久你是怎么处理的?” 初樱抱着她,见她撒娇的可爱模样,笑着问道。 永夕却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那个时候我都是在姑姑身边,虽然很担心娘亲,很想念娘亲,但是姑姑说娘亲只是贪睡了些,也没有这一次这么担心,因为这一次是娘亲受伤昏迷的。” 永夕一脸认真地解释道,然后看向一边的夜南冥,继续道:“这一次连好看叔叔都醒了,娘亲都还没醒,我能不担心嘛?” 本来讨论的话题都还挺沉重的,但是见永夕这么一本正经分析了之后,都有些忍不住笑,尤其是初樱,又是心疼又是想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夕儿不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 永夕还是有些不相信,初樱遂又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不骗你,真的没事了。” 说完看向立在一边一直没有扑过来只是看着初樱一直带着笑的永朝,朝他伸出手,柔声道:“朝儿,过来。” 永朝听到她开口,这才走到她面前,笑道:“母后没事,便是朝儿最开心的事情,朝儿一定会快快长大,然后好好保护母后。” “好,那我就等着你长大!” 初樱脸上满是笑容,腾出一只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额头,“我的朝儿真得好懂事,谢谢老天给我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那你难道不应该谢谢寡人?” 从两兄妹进来就一直被冷落的夜南冥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寻找自己的存在感,看向初樱,带着笑问道。 似是还有股子的酸味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吃谁的醋,郁尘也就在想,自己王上该不会是连自己的儿子的醋都要吃吧。 初樱抬头望向他,“为什么要感谢你?” 当初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情难道自己忘了不成? 但是夜南冥却是理直气壮得很,“若是没有寡人,你能生出这么懂事的儿子?还有……”他看了一眼永夕,继续道:“这么可爱的女儿?” 言外之意,这一切,都还是靠他的。 “你……” 初樱被他一番话说得顿时红了脸,却又有些词穷,只能干瞪着他,“无耻!” “寡人说的都是事实。” “才不是!”初樱矢口否认,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门口的郁尘见状也是有些觉得难为情,遂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不打扰一家人的团聚。 如今初樱好不容易醒了,一家四口聚在一起,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娘亲,夕儿一定也要快快长大,和哥哥一起保护娘亲!” 永夕看到初樱和夜南冥斗嘴,虽然听不大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就是感到很高兴,遂也就不明就里的跟着笑起来,望着初樱,学着永朝的模样保证到。 初樱听罢,将两兄妹同时揽进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答应道:“好,那我就等着你们兄妹俩长大承认,然后来保护我。” 夜南冥觉得自己有一种还未得宠就失宠的的感觉,遂俯身,将他们三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第九百二十八章 并无大碍 初樱见他这一动作,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更加明显了。 泷居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四个人抱在一起的样子,脸色也是由不得一阵惊讶,顿了一下,不愿打扰这样美好的相聚时刻,遂准备转身离开,但是被初樱看到了。 “四殿下!” 初樱喊了一声,夜南冥听到声音,也就松开了初樱,永朝永夕也乖乖的从初樱怀里退出来。 泷居停下来,看向初樱和夜南冥,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是抱歉,我本不想打扰你们一家四口团聚的。” 初樱笑了笑,“没有打扰,只是见四殿下出现在这里,很是惊讶。”她解释道。 泷居跟着笑了笑,表示理解,“我听说王上遇险,有些放心不下,受老太宗嘱咐,前来看看情况,也好让老太宗安心些。” “老太宗身体可还安康?” 初樱又问,想着有卿酒在他身边陪着,他一定还好吧。 毕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卿酒都会竭尽一切去照顾好他的。 “老太宗一切安好,有劳王后挂念了。” 这一声王后,喊得初樱有些觉得不自然,却也没有明确的说什么,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既然来了,就来看一下小樱身体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夜南冥淡淡开口,对永朝说道:“你带妹妹出去玩。” “儿臣这就带妹妹出去。” 永朝立马回到,然后牵着永夕的手出去了,在门口跟泷居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泷居也跟着进了屋,初樱想起身,被夜南冥按了下去,“你先坐着,让四哥帮你看看。” 初樱执拗不过,便就都听他的了。 泷居见夜南冥这么紧张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想笑,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夜南冥之所以有这个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替初樱检查了身体,自己先是跟着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们都不用担心,再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初樱受的伤远没有夜南冥严重,而且夜南冥的严重不是现在可以看得出来的,这也是他为何还没有回去,而是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因为夜南冥潜在的病还需要观察,他若是早早走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初樱望着夜南冥,有些无奈道:“看吧,我就说了我没事,倒是你,可还有事?” 当初那么危及的情况,又怎么会有那么简单? “寡人也没事!” 初樱虽然没有再追问,但是心中却是忍不住隐隐担忧,当初泷居跟她说的话至今都还记忆犹新,所以,不是夜南冥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就代表他以后都没有事情。 “既然都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泷居自觉站在这里有些显得多余,笑了笑,说完便转身走了,可是一转身,那脸上轻松的笑就渐渐隐去了,只是初樱和夜南冥都没有看到罢了。 而这一幕,恰好就被郁尘给看到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 死了就不会找了 初樱自醒了之后,便也就没有再放松片刻,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结局,她一刻都不能松懈,而且,上官木离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她也须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因为自己,已经有太多的人被牵连了,若是真的要让她休息,她是真的无法安心。 加上之前南莫跟她说的那些话,如今她将永夕留在身边不交出去,凤凰寨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松懈。 而此时另一边,顾臻离开了南风仙境,直接去了南山。 地宫里,很多地方都有被毁坏的痕迹,他一路找过去,很明显这里曾经有人来过了,就连那忘川河上,都漂浮着不小心掉落下去的尸体。 他站在岸边,看着那上面漂浮着的并没有被啃食掉却又无法逃离的尸体,待他看仔细时,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楽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具尸体,哪里是什么正常的人的尸体,明明是从幽冥世界出来的精魅。 这种精魅,他在隐玥宫见了太多。 所以,这地宫,那些精魅已经找过来了? 但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立马快步朝上官木离所在的大殿走去,站在门口,看到那大门有很明显的划痕,面色不由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推门进去,看到里面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 看着那根晶莹剔透的柱子,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喑哑。 他身体并没有恢复多少,只是因为知道初樱现在已经开始在找上官木离了,情况紧急,所以逼不得已才赶紧离开了。 身后大门缓缓被关上,那柱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然后慢慢变得清楚,是许久不见的上官木离。 他还是那样,一袭白衣,头发披散在身后,孑然而立,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也是淡淡郁郁的。 “前段时间,有人来过。” 上官木离缓缓开口,顿了一下,随即又道:“但是我没让他们进来,他们在周围徘徊了几日,便也就离开了,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他询问道,望着顾臻,身上明显有些担忧,他许久不曾出去,并不能知晓外面的情况。 顾臻看着他,神色有些沉重,“幽冥世界的精魅被人放出来了,你说的那些人,并不是人,就是那些精魅。” 他回到,同时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但是我目前还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找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樱儿可还好?” 一听到从幽冥世界出来的精魅,他最担心的,便是初樱的安危。 “她和夜南冥在一起,应该没事。” “你没和她在一起?” 上官木离面色变了变,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顾臻看着他,如实回到:“之前她和夜南冥一切去边关作战,我在隐玥宫保护永夕,后来幽冥世界的精魅袭击了隐玥宫,我受了重伤,小樱带着我去了南风仙境,知道了你不失踪的事实,如今正满世界的找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又道:“今日我来找你,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她已经有些怀疑我了,若是得了王上的帮助,相比不久之后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依着夜南冥的实力,若是真的想要找一个人,并不是很难。 上官木离一听,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有些震惊的望着顾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周围也是一片寂静。 “千万不要跟她说我在这里。” 良久,似是做了艰难的思想斗争,夜南冥终于是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时至今日,他仍就是想要瞒下来。 “可是,要是她到时候知道了真相怎么办?” 顾臻实在是不想再欺骗初樱了,实在是不想再欺骗下去了,若是再这样骗下去,他实在是没有脸再去面对初樱了。 上官木离缓缓摇头,神色有些戚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她若是真的知道我被困在这里,真的无法想象,她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解释着,脸上也尽是担心,“顾臻,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可是到时候她自己找到这里来了怎么办?” “那就不要让她找到这里来。” 上官木离语气坚决,说什么都不肯将事实告诉初樱。 他太了解初樱了,当初阿觅的死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打击,她曾经说过,自己如今也是她的亲人了,所以,她若是真的知道了,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就自己出去,如此一来,到时候,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臻是为难的,无奈的笑了笑,“我怎么才能让她不找到这里来?”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到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可以阻止。 “我死了,她就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上官木离突然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顾臻瞬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木离,有些紧张的问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她找到我的尸体,自然就不会再找了,自然也就相信我已经死了。” 上官木离语气依旧平淡,顾臻却是连连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的肉身不可以毁,绝对不可以毁,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这一直都是顾臻一直以来没有放弃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想办法,一直都在寻找可以救上官木离出来的方法。 他相信一定是有办法,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什么死局,他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 可是上官木离却是坦然的笑了笑,淡淡道:“你我都知道,根本没有办法的。” 第九百三十章 心甘情愿 根本就没有办法的,若是真的有办法,当初他就不会用自己去跟顾臻换了,所以,从一开始,其实他就是知道的,那个造这个地宫的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顾臻留任何生路。 如今,唯一的可能,便是除非那忘川的十万恶灵被放出来,他方才有机会出来,如此方法,都不一定是管用的。 “不,一定是有办法的,上官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这样说,你一定要出来,我不想帮你活下去了,我不想要帮你守着小樱了,我亦是不想代替你陪在她身边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难熬?我明明就知道一切真相,却还要在她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真的坚持不住了,我真的担心自己一冲动就将一切都告诉她了,所以上官,你不可以放弃,南风仙境在等你,小樱也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顾臻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到时候若是初樱真的发现了这一且,他又该如何解释,如何去请求她的原谅? 她说着,她最痛恨的,便是被人欺骗。 明明不想被欺骗,却是一直都生活在欺骗之中。 上官木离见他情绪这么激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之间复再次沉默了下来。 顾臻走到台阶前,背靠着他坐下来,那背影,有些落寞,更有些迷茫。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若是从一开始就告诉小樱真相,让她慢慢接受,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顾臻突然有些后悔了,有些后悔一开始就答应上官木离瞒着初樱了。 越是害怕她知道,便是越努力的去瞒着她,可是越是这样瞒着她,就让事情越加的难以坦白,才会到了如今这一步。 如今若是让初樱知道真相,她是绝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的,就算是拼出自己的性命,她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上官木离出来的。 上官木离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出上次见到初樱时的场景,她睡得那样的沉,就像是累到了极致一般,他又怎么忍心再让她承受那么多? 明明所有的一且,她都不该去承担的。 在她这个如花一般的年纪,本来是应该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的,可是偏偏造化弄人,让她在这个年龄承受了太多承受不起的东西。 一路走来,他心疼她,拼命地想要保护她,却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活这一世,实在不易,你可知道,她只此一生,再无来世?” 他看着顾臻的背影,缓缓开口,顾臻的背影却是猛地一震,迅速回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上官木离:“你说什么?” 只此一生,再无来世? 是什么意思? 每个人不是都应该有来世吗? 她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让她活了这一世,若是我没遇到她,便也就罢了,可是冥冥之中,偏偏让我遇到了她,当初对她的母亲,我就已经心存愧疚,无法消弭,这一次,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去帮她,去拯救她。 那背后的谋划着至今都没有现身,关于鸿离,根本就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最终的策划者,让他怎么放心让她独自行走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 “所以,我本就没有多少修为,才会心甘情愿的在这里代你承受这封印,希望的,就是你能够帮我保护她。” 数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此说来,还是我应该跟你道歉,毕竟,比本不该被牵扯进来的。” 若是当初他没有找上他,他大可以在这地宫好好的做他的鬼王,永远不去沾染尘世中的点点滴滴。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小樱的。” 顾臻开口回了一句,然后缓缓伸出手,摊开,那上面鳞片一样的痕迹清晰可见,“因为,我们很早以前就已经结下契约了,她是我的新娘,我便是为保护她而生的。” 上官木离知道这个契约,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契约,他前来找顾臻,才自此结识了他。 无奈的笑了笑,“她怕是不能做你的新娘了,你为何还不愿意跟她解除契约?” 顾臻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上官木离见他不回答,便也不再追问,而是开口一字一句道:“将我的死讯传出去吧,只有让她相信我死了,才不会再找我,这个秘密,才会永远的封存下去。” 初樱半夜突然醒来,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漆黑的的一片,只有外面的隐隐光亮传进来,她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紧张的不安当中。 “怎么了?” 夜南冥沉沉的嗓音响起,随即便伸手揽住了她,柔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初樱没有否认,胸口还在剧烈的跳动着,整个人紧张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惊醒了。” 她开口回到,将手伸出来,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都是汗,夜南冥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中汗,顿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了,“没事,有寡人在,不会有事的。” “你有少主的消息了吗?” 她突然开口询问道,因为方才惊醒那一瞬间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上官木离。 一日不找到他,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等过几日,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寡人便想着带你去南山看看,顾臻最开始便是从南山出来的,若是上官的失踪与他有关,那就应该先从南山下手去调查。” 第九百三十一章 陪她一起面对 夜南冥开口解释道,知道她心中担心上官木离的安危,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暂且这样了,等先去了南山看看情况再说。 “阿臻可好些了?” 提到阿臻,便想起了他的伤,更是担心不已了,与此同时,心中的愧疚也更加的深了。 她这一生,欠了太多人情了,这一辈子恐怕都已经还不完了。 “一切都很稳定,你不用担心,他是为了保护夕儿才变成那样的,寡人不会让他有事的。”他亦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若是换了其他人,他兴许会在意初樱如此伤心,兴许会吃醋,但是在上官木离和顾臻两个人这里,他自觉的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抱怨,去吃醋。 自己从今因为种种原因在初樱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错过了太多,若不是上官木离和顾臻,他都不敢确定,自己在有生之年,是否还可以再次见到初樱。 所以如今他和初樱的重逢,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取决于上官木离和顾臻这些年来对初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奉献。 “小樱,你欠他们的人情,寡人会与你一起还。” 他搂着初樱,喃喃开口,语气低沉有力,没一个字,都是斩钉截铁的。 从此以后,他便不会让初樱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从此以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撑起她的那片天,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做她的铠甲。 初樱缓缓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好!” 她答应他,心中却是真真凄凉,她自然是想的,自然是希望的,可是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这种想要,到最后,都只能成为奢望。 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明白冥婆的话了,明明她都说了那一天会很快到来,为何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到来?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战争中,可是到最后,她没有死,夜南冥非但没有亲手杀了她,甚至还拼死救下了她。 “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哄道。 初樱听到他的声音便觉得心安,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夜南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直到初樱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都还能感觉到夜南冥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凤凰寨的人一直没能将永夕带走 ,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没过几日便有派人下来了,相比谁知道了初樱已经醒了的事情。 依旧是南莫接待的,其实从初樱醒来之后,他就尽量避开初樱,虽然很多事情都还是需要征求初樱的意见,但是他都会派人代为转告。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愧对初樱,觉得自己没有脸见她,但是这一次,看来是不得不去面对了。 初樱看着南疆上下递上来的卷宗,未免觉得有些头疼,之前自己一般都是不处理这些事情的,都是交给南莫处理的,如今不交给南莫了,就只能自己来处理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不放人 “祭司大人,南莫长老求见大人。”侍卫前面禀报,初樱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对于南莫曾经隐瞒自己的那些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原谅他,但是这南疆,却是不能少了他,不管是对南疆人民负责还是对自己的良心负责,她都不能将南莫赶出南疆。 有句话叫做秋后算账,等南疆局势稳定下来,她自然是还要跟南莫好好算着一笔账的,但是也不会杀他。 自己到时候或是死了,或是走了,这南疆,都须得靠南莫撑下去。 南莫进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南莫参见祭司大人。” 南莫跪着行大礼,却是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她一眼。 初樱却是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倒是消瘦了不少,问:“可是有事?” “九凤执事又来了,说圣女有命,这一次一定要将小公主带回去。” 南莫回到,凤凰寨对于南疆来说,其实是起着一种庇护作用的,因为凤凰女和蛊神是直接相连的,蛊神保佑南疆平安,凤凰寨则是这其中的媒介,所以南莫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不敢得罪凤凰女一族的。 包括当初和凤凰女一族合作 ,一起欺骗初樱,虽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处于对凤凰女一族的无可奈何。 听到她们又要来带永夕离开,初樱放下手中的卷宗,缓缓抬眼,望向南莫,“你就说,小公主生辰还没过,等过了生辰再说。” “九凤执事也说了,今年是小公主的两岁生辰,还是应该回凤凰寨去过。” “你让九凤来见我。” 初樱有些懒得说下去了,反正对方铁了心的想要带走永夕,那就当面跟她说清楚好了。 “属下这就去。” 南莫点头,随后就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便带着九凤进来了,九凤远远看着高高在上一脸淡漠的初樱,不知为何,竟从她身上看到了夜南冥的影子。 “九凤见过祭司大人。” 初樱笑着点头,眸光淡淡的看向九凤,“执事辛苦下山,可是要住些时日再回去?” “九凤不敢停留,圣女有命,小公主下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须得早日回去。” 九凤一脸严肃的回道,根本就没打算多做停留,对初樱的态度,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尊敬的层面上。 其实,她也是按命令办事情,这一点初樱自是明白的,可是很多事情,也不是都如她想的那样,就比如说,初樱根本就没打算放永夕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实在是抱歉啊,夕儿并不在我这里,而是在王上那边,我做不得主,你若是真的想带她回去,就去跟王上说吧,跟我说也没有用。” 说完便扶着桌子起身,走到九凤面前,询问道:“要不我带你过去吧,我如今与王上非亲非故,虽然劝不动,但是有我在,想必他也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第九百三十三章 听到她这么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实在是抱歉啊,夕儿并不在我这里,而是在王上那边,我做不得主,你若是真的想带她回去,就去跟王上说吧,跟我说也没有用。” 说完便扶着桌子起身,走到九凤面前,询问道:“要不我带你过去吧,我如今与王上非亲非故,虽然劝不动,但是有我在,想必他也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初樱说这话的时候看似轻松,实在也实在说夜南冥脾气不好的事情,之前因为永夕的事情, 夜南冥已经拒绝过她多次了,若是这次再去,夜南冥必定会动怒。 凤凰寨的人对夜南冥其实是很忌惮的,如今聂州战败,兖州大陆无疑就成了让人感到最恐怖的存在,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国家,而且兖州大陆有真龙守护这件事情想必早就传到凤凰寨去了。 夜南冥这个名字,无疑成了这世界上强者的代名词。 一听到要她自己去找夜南冥要人,九凤便不由的有些犹豫了,想了一下,语气也放得软了些,“还希望祭司大人能够理解一下,小公主下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圣女也是担心小公主。” “劳烦你回去转告给圣女,我的女儿,我自是会保护好,而且,夕儿如今并不在我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且让她耐心等等。” 初樱知道九凤也不愿意去见夜南冥,毕竟那种阎王爷,能少见便少见。 可是九凤又不愿意空手而归,她已经来了很多次了, 但是每一次初樱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这实在是让她有些为难。 “圣女吩咐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小公主带回去。” 九凤再次鉴定自己的立场,“圣女让属下提醒祭司大人,希望祭司大人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 当初她们是约定好了的,等永夕出生之后要将她交给凤凰圣女抚养,凤凰圣女当初才答应救夜南冥的。 若是换做以前,在初樱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兴许不会这么坚持,亦或者是会好好跟圣女解释清楚的,但是自从她知道一切真相之后,她便觉得,她大可不必去解释那么多。 黑衣圣女背着她算计了那么多,她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都还不清楚,的她又怎么放心再让永夕回去? 而且黑衣圣女一定是有了新的打算,抑或是想进行下一步,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把永夕接回去。 “祭司大人……” “我已经说了,夕儿的事情我现在管不着,你们若是真新的想接她回去,就自己去王上那里接,不要来找我,找我也没用。” 初樱将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说完便直接抬步出去了,不再留给九凤任何跟自己说情的机会。 九凤见她要离开,连忙跟着转身想要去拦住她,却是先被南莫给拦住了。 “九凤执事,祭司大人因为小公主的事情也已经跟王上争论了很多次,而且小公主不仅仅只是大人的女儿,也是王上的女儿,这件事情,大人也很为难,还希望执事可以理解一下大人的难处。” 南莫跟着劝到,一副也很是为难的模样,想了一下,继而又道:“如今战争刚结束,大人又刚醒来不久,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之前也是说好了等小公主生辰过了再说回去的事情,怎的突然又后悔起来了?” “如今局势紧张,圣女实在是不放心。” 九凤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其实已经有预感了,今日肯定又要无功而返了。 “但是执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是请回吧。”南莫说着便下了逐客令,朝九凤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此一来,九凤是彻底没有办法了,看了南莫一眼,礼貌的行了一礼,“那我便先告辞了。” “请慢走”! 送走了九凤,南莫站在门口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去寻初樱。 初樱自出了门之后便去了揽月殿,永夕和永朝都在那边,夜南冥也在那边,因为当初是自己将他们安排在这里的,如今若是说让他们搬到自己那里去又有些说不上来,便只得作罢。 “属下见过王后!” 伺候在夜南冥身边的郁尘一看到初樱来了连忙出来行礼,夜南冥也跟着提起头,见是她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迎了过去,“寡人准备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去找你。” 他开口解释到,初樱本来是想在门口先看一下的,见夜南冥过来,笑了笑,“我就是过来看看。” 实则是为了躲避九凤,然后顺路就绕过来了。 “是来看寡人的,还是看两个孩子的?”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夜南冥听罢,偏要问个清楚,初樱却是有些为难,尴尬的笑了笑,往边上看了看,试图转移话题道:“永朝永夕在哪里,怎么没看到人。” “你先回答寡人的问题。” 夜南冥不愿意转移话题,硬要拦住她让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身后的郁尘见状,知道自己又打扰了,连忙不动声色的从二人身边出去了。 夜南冥拉着初樱进来,坐到椅子前坐下,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柔声道:“快回答寡人,不准逃避。” 她越是不想说,他就越要她说。 初樱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想起来,可是偏偏他不松手,一只手还抚着她的腰, “小樱,你快回答寡人。” 他一副着急惨了,好奇惨了的样子,初樱想了想,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遂声音极小的回了一句:“看你!”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让夜南冥脸上露出了无比轻松快乐的笑,一下子将她抱得更紧了,初樱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开口请求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这样万一有人进来看到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可是夜南冥依旧不管不顾,“不要,寡人不要放开你,让寡人再抱抱你!” 初樱:“……” 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之前怎的不知道夜南冥竟然也会有这么喜欢撒娇的时候,而且,方才是在跟她撒娇? “待会儿若是有人进来看到了不好。” 她开口提醒道,可是夜南冥依旧不管不顾,“寡人不管。” 初樱劝不动,无奈之下,只得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抱一会儿就放我下来。” “好”! 他答应道,干脆就两只手都环在了她的腰上,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初樱搁在两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只轻轻放到他的头上,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小樱,等这里的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便出去走走好不好,地方你说,天涯海角寡人都陪你去。” 他又提出来了,在她还怀着永朝永夕的时候他就说过,说是要带自己去苍国,说是带自己去找樱花岛。 顿了一下,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好!” 只是,若是真的想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自己到底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想来也是可笑,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跟她一样了吧,天天都想着什么时候会死。 夜南冥听完,抬头望着初樱,脸上尽是笑意,那眼神里,满是初樱,温柔至极。 “嘻嘻嘻……” 两人之间气氛正浓,就听到门口有嘻嘻嘻的笑声,初樱一回头,就看到永夕和永朝正趴在门口头看着他们两个 。 初樱只觉得脸上一阵热,有些不好意思的赶忙从夜南冥怀里起来,夜南冥这次没有再拒绝,而是松开她,等初樱起来,看向永朝永夕,脸上难免有些不满意,“你们怎么在这里。” 永夕和永朝朝着夜南冥和初樱做了一个鬼脸,“爹爹,娘亲,羞羞羞……哈哈哈哈……” 初樱:“……” 脸上一阵火辣辣,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朝儿,夕儿,你们来可是有事?” “母后,我们本是想来看看你和父王的,但是看到父王和母后在说悄悄话,就没有打扰。”永朝忙站出来,开口解释道。 初樱有些尴尬,朝他们两个招了招手,“过来!” 永朝和永夕齐刷刷的朝边上挪了一点,站在门口,看着夜南冥和初樱,脸上的笑还是很明显。 第九百三十五章 他们其实就是听到这边有初樱的声音,遂想过来找初樱的,可是谁曾想到初樱和夜南冥竟然在这里门都不关就公然的亲亲抱抱,本来兄妹来也是没有打算打扰他们的,只是兴许是从来没有看到夜南冥这幅撒娇的样子,遂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他们有些心虚的不肯过来,初樱也有些忍不住笑,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似是也跟着在笑话他。 “过来吧,听话。” 她柔声哄道,永朝和永夕这才愿意过来,却都是想看了看夜南冥,方才扑进初樱怀里。 “娘亲,今日我总是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又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永夕突然抬起头,将自己这两天遇到的奇怪的事情说给初樱听,那小脸上挂着几分恐惧。 初樱听罢,却是立马变了脸色,看着永夕,眼神都变了,赶忙追问道:“那你可有回答?” 永夕摇了摇头,“没有,南莫长老叮嘱过夕儿,不可以随便答应别人。” 这是南莫很早以前就叮嘱过她的,甚至可以说是从上次初樱被周围的鬼魅缠上的时候,南莫就提高了警惕,多了个心眼,叮嘱永夕如果看不到人,就千万不要随便答应。 听到这里,初樱总算是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夕儿,答应我,以后不管谁喊你,然你做什么,只要是你没看到人抑或者是不认识,都不要答应,也不要跟他去知道吗?” 九凤没有把永夕带回去,黑衣圣女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朝儿,可有人喊你?” 夜南冥听罢,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开口问了一句。 永朝立马连连摇头,“回禀父王,没有人喊儿臣。” 他如实回到,夜南冥嗯了一声,再看向永夕,柔声询问道:“夕儿,喊你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永夕回道,“她还让我去找她,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这事情要是方才一个普通小孩子身上肯定会被吓死,但是永夕和永朝不一样,兄妹来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事情,也经历了太多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所以永夕在听到有人喊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并没有多慌张,反而是非常平静,第一时间便是想着来告诉初樱和夜南冥。 初樱将她抱起来,眼里满是心疼,“对不起,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是坏人太多啦,娘亲千万不要自责,不然夕儿就该心疼了。” 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真的一点儿都没错,初樱本想是安慰她的,却是反被她给安慰了,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亲,“娘亲这几日都会陪着你,日过你再听到那个声音一定及时告诉我知道吗?” “夕儿知道了,娘亲放心。” 永朝在边上看着,然后也上前握着永夕的手,“夕儿放心,哥哥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那明明就比永夕早出生那么一会儿,却要假装成大人模样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温暖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 初樱心头温暖不已,真的快要被自己这个儿子暖哭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神仙儿子,夜南冥在边上坐下,将永朝拉进自己怀里,想了一下,道:“如果你后面碰到有不认识的人喊你,你也一定答应知道吗?” 永朝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儿臣一定会好好记着的。” “应该是凤凰寨的人做的。”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开口道。 而且她甚至都怀疑,喊永夕的人其实就是幽冥世界的人,九凤来的时候,她之所以没有把事情都说开,甚至不提半点,是因为,她现在并不想将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 很多事情都还没确定,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在找到上官木离之后,去将凤凰寨的事情仔仔细细调查清楚。 夜南冥嗯了一声,“永夕说的时候寡人便猜测到了,如今凤凰女一族三番四次来要人,一直要不到,肯定会采取措施的。” “今日又来了。” 初樱慢慢回了一句,“我让她来找你要人,她又不来。” 听到她这样说,夜南冥有些忍不住笑,永朝见夜南冥眉眼间爱意满满,和永夕对视一眼,低着头偷偷笑了起来。 然后非常自觉的从他怀里出来,“儿臣和妹妹就不打扰父王和母后了,今日的功课还有点没写完,就先出去了。” 说完又朝永夕努了个眼神,伸出手,柔声哄道:“妹妹,走吧,我们先去把功课写完,待会儿再来找母后和父王的玩儿。” 永夕也听话,主动从初樱怀里出来,朝初樱和夜南冥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娘亲爹爹再见。” 说完还不忘露出一个无比开心的笑,就好像看到初樱和夜南冥关系这么好是她无比开心的一件事情一样。 等兄妹俩屁颠屁颠的出去了,初樱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越来越没有个正形儿。”说完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有些无奈。 “可不是跟寡人学的,你可别怪寡人。” 他连忙撇清关系,初樱没有在意他的解释,而是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南山?”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到上官木离,一天找不到,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她一提到去南山,他便知道她是想要去找上官木离,朝她伸出手,初樱乖乖将手放上去,就听得他说,“过两日我们便去。” 初樱缓缓抬起手,望着他,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小樱……”他喊了一声,初樱应了一声,就听得他说道:“以后不管发生事情你都不要一个扛着了,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他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那深邃的眼眸沉静而期待,却给人一种热忱之感。 之前的他,总是不会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所以才会总是在无形之中伤害了她,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能陪在她身边。 初樱有片刻的迟疑,对于他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请求有些惊讶,最近他怎么总是喜欢说这些煽情的话,搞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答应我,好不好?” 初樱没有说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头,“我答应你。” 见她答应了,夜南冥才终于是缓缓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起身,准备出去,结果雨辰就匆匆忙忙进来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真相 看到他匆匆进来,夜南冥便知道是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何事?” 他开口问了一句,郁尘进来,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开口禀报道:“南风仙境刚传来消息,顾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 初樱一脸惊讶的,看着郁尘,“什么时候不见的?” “两天前就不见了。” 郁尘回到,“属下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 这事想来并不奇怪,若是顾臻真的要走,是谁都拦不住的。 “立马吩咐下去,准备一下,我们去南山。”夜南冥在初樱还没有询问原因的时候就开口吩咐郁尘,顾臻在这个时候失踪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本来打算过两天去南山的行程不得不提前了。 “属下这就去”! 郁尘也丝毫不马虎,赶忙回了一句就匆匆转身出去了。 永朝和永夕如今又不能送回晟州,因为如果送回晟州的话,凤凰女一族那边不放手,路上肯定会出问题,但是又不能带在身边,此去路上会遇到什么,的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所以她断然是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去冒那种危险的。 就在初樱两面为难的时候,南莫主动站出来,说就将永朝和永夕留在隐玥宫,他会拼尽一切保护他们的。 初樱其实本能的是不想选择相信的,但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夜南冥却是先开口了,劝她相信南莫。 “小樱,寡人会将北齐也一起留在这里,你放心,他们都会保护好永朝永夕的。” 夜南冥开口劝到, 初樱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大人请放心,这一次,南莫一定会拼死保护小世子和小公主的。” 南莫在看到初樱终于答应下来之后,立马开口保证道。 初樱却只是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她对南莫的意见,是众所周知的,南莫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心中更是明白,初樱没有杀了他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所以从战场上回来,他一直都竭尽全力想要去补偿,想要去恕罪。 就算是一直不被初樱所认可,他也不想放弃。 永夕在得知初樱和夜南冥要出去的时候立马就哭了,哭着说要跟她一起去,永朝倒是没有哭,但是看得出来,他心里也难过得不行。 最后好不容易哄好了永夕,结果刚转身要走她又追了上来。 南莫见状立马上前将永夕抱起来,对初樱道:“王上,大人,你们走吧。” “娘亲,爹爹,夕儿要和你们一起去,你们不要丢下夕儿好不好?” 永夕一下子又哭了起来,朝初樱伸出手,“娘亲抱!” “夕儿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乖乖和哥哥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初樱心中也难过得不行,柔声劝道。 夕儿不住的摇头,初樱狠了狠心,在永朝面前蹲下来,柔声叮嘱道:“朝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知道吗?” 永朝立马连连点头,“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初樱嗯了一声,抱了他一下,再去抱了一下永夕,便毅然转身狠心离开了。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多,永夕就会哭得越是伤心,她不想看到永夕伤心,所以只能狠心一点。 夜南冥看了一眼永夕和永朝,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跟着初樱一起离开了。 再去南山的路上初樱情绪一直不太高,想必也是一直在担心这永朝和永夕,夜南冥见她情绪不太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 初樱也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心里在害怕,害怕上官木离的失踪真的和顾臻有关系。 若是真的和顾臻有关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这些年来,顾臻算得上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了,如今南莫已经欺骗过她了,她不希望顾臻也会骗他。 “是在想顾臻的事情吗?” 夜南冥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问道。 初樱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我在想,若是真的在南山找到了关于少主的消息,亦或者是找到了顾臻,我该怎么办?” “他就算真的骗了你,亦或者是瞒着你什么,应当都是有原因的,而且寡人也相信,他对你,是不会有恶意的。” 夜南冥出言分析道,若是顾臻真的有别的心思,那他一定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但是他从顾臻身上看到的,全是真诚,不然也不会这般为了保护永夕而差点让自己丧命。 这一点,至少是可以得到肯定的。 而且,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也是不顾一切一直守护在初樱身边,从未离开过,做任何事情都是尽心尽力的。 听到夜南冥这么说,就连初樱自己,目光都是突然一滞,显然是有些没想到。 没想到的是,夜南冥竟然会想得如此通透,且是一点都不排斥顾臻。 看着他,眼神怔了怔,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你别担心,先去看看再说吧。”他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随即又将她搂进怀里。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谢你!” 片刻时候,她突然开口,夜南冥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起来。 “跟寡人还需要这么客气?” 初樱终于是跟着笑了起来,心情也较之前好了一些。 马车停在南山山下,山上没有路,马车不能进去,所以只能步行。 从马车上下来,郁尘和玄云都在身边,站在初樱和夜南冥身后。 初樱望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她曾经来过这里,却是在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失去了阿觅,那个永远都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阿觅。 还在这里,知道了那些隐藏的秘密,让自己明白,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六亲不认,残忍至极的父亲。 “走吧。” 夜南冥在边上提醒了一句,初樱嗯了一声,前面玄云带路,后面郁尘断后,初樱和夜南冥走在中间,刚一进去,周遭便是比外面暗了许多。 夜南冥下意识的将初樱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显然是想保护好她。 “我没事,不用刻意保护我。” 初樱握住他的手臂,将手臂放下来,笑了笑,继续道:“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王上不必担心。” 其实刚才夜南冥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被初樱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笑了笑,“好!” 虽然嘴上答应着,却还是习惯性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初樱感觉到了,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抿唇笑了笑。 南山的危险,他们都心知肚明,加上上次夜南冥在这里险些丢了性命,所以路上便是更加小心了。 不过这一次山林中倒是安静了不少,走了快一半,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甚至是连一只动物都没有遇到。 一行人都没有人说话,等到了地宫入口,初樱突然就停了下来,看着那入口,却是没有再继续往里走。 洞口并没有被杂草覆盖,想必是最近有人来过,如此一来,她便是更加不敢进去了。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但是如今已经呆了这里,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看。 “先进去看看吧。” 他出声劝慰道,初樱还是有些迟疑。 片刻之后,她还是嗯了一声,随即抬起脚,走了进去。 那门口,曾经的顾臻,就站在这里,告诉她,他在这里等她来找他,让她不要忘了他。 那个时候,他是出不来的。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越往里面走,心中的担心就越多,害怕也越多。 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断往里面走。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初樱低头看了一眼,也下意识的抓得更紧了些。 一路下去,那潮湿的路上,除了枯骨,再无其他。 “王上,你看!” 走到那忘川河边,初樱看着那深谷里用十万亡魂做成的忘川河,面色沉凝,思索片刻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郁尘开口了。 她跟着一起抬头,就看到了那站在河对面的顾臻。 一如初见他时,此时的他,正包裹在一袭黑衣里面,面对着自己,脸被遮住了一大半,根本就看不清楚此时此刻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第九百三十八章 初樱猛地怔了一下,脸色大变,就连心脏,都跟着咯噔了一下,整个人都站在哪里,没有了动作,甚至是,没有了言语。 她就那样望着对岸的顾臻,一言不发,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如是想着,心中却是百般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来的路上,她一再安慰自己,顾臻一定不要出现在这里,一定不可以出现在这里。 夜南冥看了一眼初樱,再看向顾臻,喉结上下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话。 “小樱……” 是顾臻自己主动开了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力,显然是身体还没有全好,想着,应当是刚可以行走就来这里了吧。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看着他,那眼神里,甚至都满是失望和痛苦。 “小樱,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对不起,上官的事情,是我骗了你。” 顾臻就那样孑然的望着她,眼里也满是痛苦。 其实,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最不愿意做的。 “怎么就偏偏是你?” 初樱望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开了口,声音却是有些颤抖,其实在来的路上,她一边祈祷着不要是顾臻,却又一面不断的做着心理准备。 就算是做再多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都没有任何作用。 “你过来吧,我全部都可以解释给你听。” 顾臻也痛苦不已,他何尝是不想伤害她,何尝是不想欺骗她,可是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也根本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他没有过来,说完之后,初樱却没有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只是那样站着,看着顾臻。 夜南冥站在初樱身边,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却是始终没有开口。 他是想着,这件事情在很大程度上是初樱和顾臻之间的事情,需要他们两个自己解决,自己不宜插手。 而且从一开始知道上官木离失踪的消息之后,他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顾臻。 顾臻是被封印在这南山地宫的,根本就出不来,当初尸鬼城一战,他能出来,就已经是很让人惊讶了,如今再一联想,便是更加确定了。 只是因为初樱一直都很相信顾臻,所以他一直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顾臻既然自己亲口承认了,那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 “小樱,你不要再找上官了。” 顾臻痛苦开口,脸上尽是心疼。 他知道她会找到这里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初樱眼皮微微颤抖,整个人都变得好难过,一字一句咬着牙问道:“为什么不找?”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其实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她不相信,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预感。 顾臻看着她,慢慢放下帽子,只见那帽子里藏着的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如石灰一般。 那双依旧有神的眼睛里,却是装满了心疼和痛苦。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上官木离对他的嘱咐,想到上官木离所说的后果,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了解初樱,所以知道她一定会那样做的。 所以越是这样,心中才会越加难过。 咬了咬牙,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也是一字一句,字字艰难的说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却是让初樱身形猛地一颤,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夜南冥见状立马伸手将她扶住,防止她摔倒。 而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夜南冥的脸色都是跟着变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初樱更是无法相信,就在那一瞬间湿了眼眶,目光死死得盯着顾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极致的睁着眼睛,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上官他已经死了,在你从尸鬼城出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葬身于这忘川之中,尸骨无存。” 顾臻一咬牙,再一次重复道,不给初樱任何去反驳的机会。 初樱听罢,双腿突然一软,夜南冥立马抱住她,“小樱,”喊了一声,将她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初樱却是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就像是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一样,那眼里,满含着眼泪,却是怎么都不愿意流出来。 如此想着,她是真的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樱,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上官已经死了,相信他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顾臻不敢过来,看到她要倒下的时候,下意识的迈出脚,却又是生生的收了回去,不敢上前。 他知道,自己如今这样说了之后,初樱肯定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可是就算是不原谅自己,也好过让她知道所谓的真正的真相要强。 上官木离就算是让自己魂灰魄散,都不愿意让初樱知道真相,他又怎敢擅作主张告诉她? “什么叫他已经死了,你告诉我,什么叫他已经死了?”初樱有些崩溃的望着他,一声声质问道。 顾臻被她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神色痛苦的望着她,“小樱,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也要知道,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不可能”! 初樱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这句话,每一个字里都透着不相信。 她绝对不会相信上官木离已经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南风仙境为何没有人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说他只是失踪远游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你告诉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她一声声质问道,情绪很明显有些失控。”夜南冥见状,立马柔声安慰道:“小樱,先冷静一点,我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不能……” 第九百三十九章 所谓真相 “那又怎样!” 初樱想要挣开夜南冥,可是夜南冥并不放,因为他不确定初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能让她身陷危险之中,更不能让她伤害自己。 可是初樱不管,她所有的幻想,几乎都在顾臻那一句“上官木离”已经死了彻底破灭了,她无数次提醒自己,上官木离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顾臻却让她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象。 一把挡开夜南冥,快步朝顾臻走去,与此同时,含光已经握在了手中,从桥上直接走过去,速度之快,等夜南冥追上去的时候,她手中含光的剑锋已经指着顾臻了。 “告诉我,你肯定知道真相的,告诉我。” 方才那要杀了他的气势,到后来,也只不过是化成了一句询问,并非她心软,而是想给顾臻一次机会,想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将一切真相都说出来。 她想听到的,是真相,而不是其他。 顾臻看着指着自己的含光,再缓缓抬头,望着她,那眼睛里,满是悲戚,他甚至都觉得,这件事情,或许根本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樱,当年你被困尸鬼城,上官救你心切,可是当初他自己却力不从心,百般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我,你知道,我不能出这地宫,所以他便用自己的死重新做了一道封印,封住了这黄泉下的十万厉鬼,我才得以出来的。” 这话,每一个字,都是他重复的上官木离的。 一切,都是上官木离让他这样说的。 虽然他也知道,初樱知道自己是因为救他而死的时候,心中会痛苦不堪,会愧疚万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好过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却不能救自己出来那种疯狂,那种绝望要好。 初樱是非常重感情的,别人为她付出的一切,她恨不得十倍的偿还给人家,若是真得知道自己还活着,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所以,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便不会再做出过激的事情出来了。 上官终其这一生啊,都是希望初樱能够快快乐乐的,都是希望她可以过得好好的,就连自己给她带来了难过,带来了烦恼,他都会自责万分。 初樱不住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相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啊,事到如今,顾臻不会骗她。 “小樱,上官临死之前嘱咐我,让我一定不要告诉你,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不见了,便会满世界找他,所以总有一天,你会来问我,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但是受人之托,我不敢不瞒着你,是上官让我重生,我很感谢他,如今王上已经回到了你身边,便有人能时时刻刻守护着你,陪着你了,所以,你若是恨我,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这几年,我过得也很痛苦,也很自责。” 他说得都是发自肺腑的话,唯独对于上官木离的生死瞒了她,所以这世界上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神,而是人心啊。 你永远都想不到你所信任的那个人,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不知道的,且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有时候你看不透一个人不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不懂他,而是看不透他的心。 初樱脸颊上挂满了泪水,握着含光指着顾臻的不停的发抖。 夜南冥想要上前安慰,可是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心疼,再看看顾臻,没有说话。 他一开始就猜到了上官木离的失踪和顾臻有关系,确实没有想到上官木离已经死了。 他心里也内疚,如果自己当初可以带着初樱从尸鬼城里出来,上官木离也就不会想尽办法去救初樱,他也就不会死。 “不会的,怎么会呢……” 初樱不住的摇头,手中的含光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缓缓蹲下去,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堪,“他可是活了那么久如神仙一般的人啊,怎么就会这么轻易的死掉啊?”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宁愿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让上官木离死。 “小樱……” 夜南冥难过的上前抱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一看到她哭,他的心脏就会跟着疼,那种疼,不是撕心裂肺那种,而是一阵一阵的抽疼。 越是这样,他心中就越是难受,尤其是在知道这一切他都有些无能为力的时候。 上官木离的死他无能为力,初樱此时此刻的难过他也无能为力,因为安慰是没有用的,唯有她自己缓过来。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这就是事实!” 他认认真真的说着,一字一句的说着。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心存幻想,倒不如让她一次性接受。 顾臻看着蹲在地上的初樱,深深吸一口气,心中忍不住问道:“上官,你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他也知道,此时他们所说的一切,里面的上官,都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大殿里,那柱子里,上官木离有些瘦削的身子就那样贴在柱子上,脸上,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初樱的崩溃她听到了,她的难过他也听到了,她的哭声他更是听到了,一下一下的,似是锥子在锥着他的心。 那萧索孑然的身影看上去有些飘忽,却是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他深知现在的自己,就真的只能活在初樱的记忆力了。 上官木离,已经死了。 外面的初樱抱着自己的头不住的摇头,“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该死的人是我啊。” 如果当初她没有跟上官木离求救,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都怪我,都怪我,都挂我……” “小樱,这件事情是上官自己的选择,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夜南冥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打自己,努力解释着,“你是没有办法去改变别人的决定的,就算是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可是他还是因为我而死的啊,他若是没有认识我,他就不会死了的啊。” 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认识了上官木离。 夜南冥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的,异常认真严肃道:“小樱,你觉得,若是上官看到现在的你,会开心吗?” 第九百四十章 以血祭拜 初樱不管那么多,就是一直哭,最后哭得快要没有劲儿了,才软软的靠在夜南冥怀里。 夜南冥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是很清楚的,上官木离是因为想要救她才死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让他失望,让他看到自己如今这个模样。 可是很多事情,又岂是她可以控制得了的? 看到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在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就好比,她现在是真的很难过。 立在边上的顾臻,几次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痛苦,可是他自己心中也无比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安慰初樱了。 因为此时此刻初樱所有的难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自己当初不答应上官木离的请求,兴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的愧疚就越加的深刻。 夜南冥将她抱起来,低头看着怀中的她,柔声询问道:“我们先回去可好?”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就回去再解决,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烦劳,倒还不如早些回去。 初樱没有说话,只得靠在他的胸膛上,垂着眼睑,什么都没说。 见他不回答,初樱便直接抱着她抬步离去。 “等一下!” 结果刚过桥,初樱就喊他停下了。 夜南冥停下来,看着她,只见她从自己怀里下来,看了一眼被郁尘捡起来拿在手上的含光 ,目光冷然,上前,朝他伸出手。 郁尘没敢第一时间就给她,而是看向夜南冥,似是在征求夜南冥的意见,夜南冥微微敛目,表示同意,他这才将含光递给初樱。 初樱接过含光,也不言语,只是走到悬崖边上,夜南冥几乎是瞬间眸子一紧,脚步已经迈出去了,就连对面的顾臻,都是立马过来了,所有人都是心脏一紧,却听到她突然开口:“我不是寻短见。” 听到她这样说了,在场的人所有人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可是夜南冥却是一点都不轻松,整个人的神经就像是紧绷的,因为他已经猜到初樱到底要做什么了。 但是他没有上前阻止,心疼,但是不阻止,因为,这应该是现在她唯一可以祭奠上官木离的方式了吧。 初樱看着下面那忘川河面泛着的一层幽深的荧光,甚至都将她的脸照得有些苍白。 她喉咙动了动,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握着剑身,缓缓拉过来,那剑刃上带满了鲜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夜南冥眉头都拧起来了,光是看着,就觉得疼,这种感觉,是真的。 只见她将手伸向外面,摊开手,那鲜血便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入忘川,只是那血刚滴进去,整个忘川河里就传来一阵哀嚎声。 忘川的水开始变得波涛汹涌,初樱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连脸色,都是冷然的。 “小樱,不要……” 顾臻见状立马大喊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可是还未靠近,初樱的长剑就已经指着他了,不偏不斜,刚好指着他的心脏。 他若是再前进一步,那含光剑,必定穿过他的心脏。 顾臻站住,看着她,再看行她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深色痛苦,“小樱,你不要这样做啊,你这样只会让上官所有的心血会毁于一旦啊,到时候若是十万恶灵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初樱听罢,那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微微愣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向顾臻,有片刻的呆滞,“你说什么?” “你的血不是一般的血液啊,你这血低下去,对于那些恶灵来说,无意识烈火灼烧,它们势必会反抗,若是真的冲破封印,必将给天下苍生带来浩劫啊。” 顾臻苦苦解释道,看着她的手,“你快把手收回来,不能再继续了啊。” 而此时此刻,那忘川下面的哀嚎之势已经越来越大了。 夜南冥上前,将她的手捂住,缓缓放下来,那血慢慢的从夜南冥的指缝间流出,他便是更加用力了,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看向顾臻道:“你处理一下,我们先回去了。” 顾臻嗯了一声,却也不说说话,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满眼凄凉,等一群人彻底消失不见了,他这才转身,迅速朝着大门紧闭的大殿走去,脸上同时露出无比紧张的神色。 大门刚打开,便看到那柱子里浑身是血的上官木离,脸上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赶忙上前,凑到她面前,紧张的询问道:“上官,你可还好?” 上官木离如今是与那忘川河里的封印相连的,初樱将自己的血滴进忘川河,不仅仅让忘川里的恶灵难受,更多的,也是在折磨着上官木离。 此时此刻的上官木离,脸上满是痛苦,那身上的白衣,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伤痕累累。 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她伤口怎样,严重吗?” “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为何还要一心考虑着小樱,你难道当真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顾臻有些想不通,更多的,是心痛。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问上官木离一句,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虽然,他自己也一心想要护初樱周全。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唯有她好,我才会好!” 上官木离有些有气无力的望着他,脸上甚至都还挂着笑,一字一句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唯有初樱好,他就算是死了,也无憾。 可是这一切,初樱都听不到,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以血祭拜上官木离,却伤了他。 第九百四十一章 回程 顾臻看着上官木离,眼眸充血,颤抖着长叹一口气,“你可以自己慢慢休养吗?” 对于上官木离现在的伤,他根本就帮不上忙,他若是强行给他运气疗伤,他自己所有的内力,都会被这柱子吸收,对上官木离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上官木离强撑着笑了笑,“我自己可以,你去找小樱,一定要保护好她。”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离开这了?” 顾臻丝毫不犹豫的回道,他还是绝对不会把上官木离丢在这里的,以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就不能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而且之前幽冥世界的精魅已经找到这里来了,若是他们再来,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木离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想着初樱现在有夜南冥保护着,而顾臻刚告诉了她真相,她肯定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顾臻这个时候去也没有什么作用 ,便只得答应下来,道,“那你就暂且留下来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顾臻嗯了一声,便在边上坐下,有些颓然道:“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晚点儿去给你找一些灵气来。” 这南山深处有很多苦修的动植物,恰恰他们身上又是灵气最盛的,所以去找他们讨一些灵气来,对上官木离恢复身体也有好处。 上官木离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只是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初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中便更加的痛不欲生了。 初樱是被夜南冥抱着离开南山的,马车上,初樱靠在他怀里,眼神有些无力感,过了一会儿,她才动了动嘴唇,开口道:“王上,谢谢你。” 谢谢他,能这样陪着她。 夜南冥神色微蹙,似是对她的客气有些介意,“小樱,你从来都不需要跟寡人说谢谢的,知道吗?为你做的一切,都是身为一个夫君应该做的事情。” 他试图纠正她这种想法,怎么可以经常这样跟自己说谢谢? 她这样做,让他心中有一种压力感,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她对自己这么疏离。 “我是真的很谢谢你。” 她回道,话音刚落,声音就哽咽了,用力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她没有想过,她和夜南冥,兜兜转转这么久,分分合合的,她曾经也是下定了决心老死不相往来的,可是,最后,还是遇见了。 直到见到他时,她方才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是这一切,并不是事实。 她见到他,情绪还是会起波澜,看到他难过,她还是会难过。 夜南冥不再说话,微微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然后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她的额头上,声线低沉轻柔,“小樱,寡人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做你最坚强的后盾,直到寡人去世的那一天……” 似是承诺,又似是安慰。 凤九听到他说到死,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本能的想要阻止,但是话到喉咙,又咽下去了,最终都没有开口。 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她会死在他前面。 “等过段时间……”夜南冥刚开口,顿了一下,便没有再说话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以初樱现在的情绪是不适合再提起上官木离的。 初樱见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估计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也没有问,而是闭上眼睛。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能接受上官木离已经去世的事实,还有,顾臻对他的欺瞒。 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欺骗,却还要这样做。 若是早一点告诉自己,或者说从尸鬼城出来之后就告诉她,一切,或许都还有挽救的机会的。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的气氛要沉重得多,初樱不怎么说话,夜南冥本来就不喜说话,他所有的主动,都只有在初樱这里,才会表现出来。 马车刚到宫门口,永朝和永夕就跑出来了,南莫和北齐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这两兄妹才是真正的重点保护对象,尤其是永夕,现在整个凤凰女一族都在想尽办法的想要带她回去,圣女那边想必也已经在做打算了。 初樱从马车上下来,永夕就瞬间扑进了她怀里,笑得一脸开心:“娘亲,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她紧紧抱着她,一边说一边跳着,看得出来,是真的太开心了。 初樱勉强挤出一个笑,朝边上的 永朝招了招手,永朝这才走到她面前,望着她,紧张的询问道:“母后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为何脸色这么不好?” 从初樱下马车他就注意到了,只是因为想要给永夕让出位置,所以一直站在不远处没有问。 初樱听完,只觉得心酸不已,淡淡笑了笑,故作释然道:“我没事,就是赶路有些累而已。” 她既然这样说了,永朝便也就信了,伸手牵住她的手,“那母后快点回去休息好不好?” 夜南冥从下来到现在,兄妹俩似乎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未免让他有些心里不平衡,甚至都有点吃初樱的醋了。 如果说单纯只是永夕没有注意到他,他还可以理解,毕竟永夕从小是和初樱在一起的,在这之前,都没有跟自己相处过。 但是永朝就不一样了,永朝是长在他身边的,怎的现在也是一边倒,有了娘亲就忘了爹? 初樱嗯了一声,松开永夕,正弯腰准备抱着她进去,但是因为一只手还牵着永朝,明显有些不方便。 “寡人来抱。” 夜南冥上前,直接将永夕抱起来。 第九百四十二章 最后的机会(上) 说实话,初樱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心思去抱永夕,她有些无力,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永朝看出了她的一脸疲倦,小小的他心疼不已,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小手牵住她的手,给她安慰和力量。 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永夕走在后面的夜南冥,再低头看向自己被永朝牵着的手,顿了一下,心中又安慰,又满是心酸。 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个笑,示意自己没事,下意识的也握紧了永朝的手,牵着他往里走。 初樱回到寝殿便躺下休息了,夜南冥让人将永朝永夕带走,自己则陪在她身边。 见她躺在床上木然的睁着眼睛说什么都不肯睡,心疼的哄道:“不管想不想睡,都先闭上眼睛好吗?” 初樱看着他,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难受不已。 没有应声,而是乖乖闭上眼睛,见她终于愿意闭上眼睛了,夜南冥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她身边躺下,一只手轻轻的搂着她,柔声道:“安心睡吧,寡人一直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初樱还是没有做声,只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但是就算是不回答,这一个举动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就已经给了夜南冥回应,且这个回应,让他心中豁然明亮起来。 殊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仇恨的种子已经深埋进他的心脏,最后长出邪恶的根茎,开出恶毒的花。 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四合院里,阴森可怖,光亮昏黄微弱,一片寂静。 而那紧闭的房间里,衣衫狼狈的夜离澈正站在大厅中间,而崔凤苒,依旧顶着初樱的那张脸,站在他旁边呢,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手的姬徽月。 姬徽月离开晟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来她是真的打算去找夜南冥的,但是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决定不去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初樱的事情了。 自己这个时候去,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夜离澈在这里已经站了大抵一个时辰了,可是她就是不搭理他。 等终于是把目光从自己手上收回来了,方才懒懒抬起头,看向夜离澈,如果不是他那张脸上尚还能看得清容颜,她都有些认不出他就是夜离澈了。 想着当初劝他跟自己合作,他不肯,如今走到这一步,还是要来找自己。 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是可以成功的。” 这话,说得几分虚假,甚至在夜离澈听来,有些嘲讽,她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当初拒绝和她合作吧。 可是,此时此刻的夜离澈心性再高, 也不可能有任何不满的情绪的,因为他现在来找姬徽月,确实是有求于她的。 “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开口,声音早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好听,而是变得沙哑无比,且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因为他几乎没呼吸一次,胸口上伤口就会剧烈的抽痛一下。 崔凤苒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一路这么咬着牙熬过来,她以为她会心痛,可是她没有,她真的已经开始不心疼他了,就像是不对他抱希望了一样。 夜离澈看着姬徽月,知道她就是后子奴,只不过是换了一张脸而已。 可是不管是姬徽月还是后子奴,他心中,都没有半点好感。 “那这一次,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后子奴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口问了一句,缓缓抬起手,又是一番审视,目光始终都没有在夜离澈身上。 她是有多看不起夜离澈,这是可以看出来的。 夜离澈自己心中也知道,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这一个机会了,他只能不顾一切的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然,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就是到死,他都不能让夜南冥付出哪怕是一点的代价。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不是滋味,就更是要厚着脸皮忍下去。 “我只想杀了她!” 他一字一句道,有些咬牙切齿,他亦是没有指名道姓,却说得异常坚决。 “杀了她?谁?”后子奴追问,眼中甚至还满是好奇。 夜离澈垂着眸,那眸子里满是恨意,脑海里想的,是夜南冥那张脸,但是嘴上回答的,却不是夜南冥。 “初樱!” 从他那干裂的嘴唇里慢慢飘出这两个字,后子奴却是突然就跟着笑了起来,“这么巧?你不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吗?现在怎么会这么想杀了她?” 她是故意这样问的,她就是要这样一次次的触碰夜离澈的底线。 他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她知道,他身上的伤,全都拜初樱所赐。 她每提一遍初樱,他的心脏就会被狠狠的扎一下。 这是,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关心别人的死活的啊。 在这世间活了这么久, 除了夜南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顾虑谁。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夜离澈想都没想便直接回复道:“足以杀了他,就可以了。” “还请月公主帮忙。” 崔凤苒也跟着求情,她想夜离澈现在一定恨透了初樱吧,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吧。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开心。 她不确定这算不算扳回一局,但是至少,夜离澈,不会再对初樱有任何幻想了。 后子奴颇为同情的看着他们,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帮忙倒是谈不上,我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如果真的想让我帮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第九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机会(下) “月公主尽管吩咐,只要我和将军可以做到的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是崔凤苒帮夜离澈应下来的,夜离澈并没有说话,此时此刻的他,想必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吧。 当初出走聂州,他都没有这么卑微过,这一次,却要在后子奴面前卑微如此。 “倒不是什么要你们命的事情。” 后子奴漫不经心的回到,然后笑了笑,再看向夜离澈,“你过来。” 夜离澈顿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后子奴,就看到他迈开步子,缓缓朝后子奴走去。 后子奴慢悠悠的起身,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夜离澈,那血腥味比方才更加浓了些,微微蹙了蹙眉,慢慢讲目光移到他胸膛上的伤口上面,轻笑一声:“没想到,她竟如此狠心,若不是你身边这位,你恐怕早就死了吧?” 她没有说崔凤苒的名字,夜离澈知道身后的初樱不是真的初樱,他就算身体再怎么糟糕,至少头脑是清醒的。 夜离澈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眼睑缓缓下垂,却始终没有说半句话。 他不说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说得越多,就越是自取其辱。 后子奴见他不回答,可见之前的所有脾性应该都被磨得差不多了,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有些无趣。 “跟我进来吧。” 说完就转身往里屋走去,崔凤苒想要跟上去,结果刚上前就被一直站在后子奴身边没有说话的黑衣人突然上前,一把剑横在了她面前。 听到动静,后子奴也跟着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道:“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崔凤苒看着夜离澈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就在刚才他跟着后子奴进去的那一瞬间,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但是她不仅跟着进去,嗯了一声,便往后退了两步。 夜离澈没有回头,他尽量避免不去看崔凤苒,因为只要看到那张脸,就像有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自己心上一样。 所以,他虽然不说,面上也不表现出来,但是他对崔凤苒的厌恶,只增不减。 怪只怪,她百年成了初樱的模样。 而初樱,成了他心中永远都拔不出来的倒刺。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都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活下来。 他必须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他一定要当着初樱的面杀了夜南冥,一定要让她痛不欲生。 这一辈子,就算是得不到,他也要想尽办法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自己痛苦,也要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痛苦。 当初招惹自己的人是她,如今绝情狠心到如此地步的人也是她。 如果当时自己坠崖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奋不顾身的救自己,那自己就不会对她动心,那么后面所发生的一切,就都不可能发发生了。 可是他自己没有想明白的是,初樱那一次之所以会那么奋不顾身的去救她,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夜南冥的兄长。 而且在初樱发现他欺骗了自己之后,就已经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自我感动的为她好罢了。 而初樱,接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和痛苦。 有的时候,他所付出一切都只是他在以他的方式去爱她,并没有真正考虑到初樱的感受。 而且有的时候,不是说喜欢就真的会有结果。 初樱至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有一个夜南冥罢了啊。 夜离澈跟着后子奴进到里屋,里面很安静,没有人,灯光依旧有些黑暗。 等人进去了,霜凝不动声色的拉上门,守在门口。 她没有说话,目光冷冷的扫过崔凤苒的那张脸,那面具下的眼眸微微闪了一下,明显有别的心思。 但是,她似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房间里,后子奴转过身,看着夜离澈,面色不知何时已经冷了下来,淡淡开口,“如果你这次真的想要复仇,那你就再也不能做人了,不知道你听说过尸鬼城没有?” “尸鬼城?” 夜离澈喃喃念出口,眼神有些呆滞。 后子奴点头,“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你成为那里面的一员,此外,我还会给你足以与初樱抗衡的能力,但是到时候你若是胜了,你便就只能做一具不入轮回的厉鬼,若是败了,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夜离澈这个人了,且还是不能如轮回。” 后子奴说完,顿了一下,补了一句:“你若是考虑好了,就告诉我,若是没有考虑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毕竟,夜离澈对于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多了夜离澈,只能说后面对付初樱多了一个帮手而已,少了夜离澈,对她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到最后,初樱都会死在她手上。 在初樱没出现之前,后子奴从来没有这么肯定的想要把一个人置于死地过,初樱是第一个。 就好像,只有她死了,她才会得到解脱一样。 夜离澈一开始并没有回答,而是保持了沉默,后子奴也不催,反正这个时候,她有的是时间。 “开始吧。” 只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膛上触目惊心的伤,一字一句开口道,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不后悔?” 后子奴最后又问了一遍,其实她这样问,并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可以清楚夜离澈对初樱的恨到底有几分,值不值得自己这样帮他。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一对活宝 毕竟,之前的夜离澈,是拼尽了全力去爱初樱的,虽然一开始方式就用错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现在对初樱是没有爱的。 “开始吧!” 夜离澈没有正面去回应她,而是催促了一句。 后子奴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笑,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手掌之间多了一团紫色的的光晕。 夜离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光,心中的印证也慢慢的明朗起来,后子奴,从来都不是寻常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像一个局中人,却更像一个局外人,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是被人夺走了,她不管自己处理得再糟糕好像都可以从中全身而退。 就凭着这一点,他都可以明白,后子奴,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那团光晕慢慢的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脱胎换骨的蜕变。 成鬼成魔又如何,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一定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就像后子奴一样,他也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让人一个人去死过。 他想要杀夜南冥的决心,跟后子奴想要杀初樱的决心,是一样的 。 慢慢的,他的身体变得剧痛无比,像是要裂开了一样,让他整个人都痛苦不堪。 一开始她还是能够忍得住的,可是到了后面,已经忍不住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自胸腔里吼出来,就在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管瞬间膨胀,整张脸也变得格外的恐怖。 后子奴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知道,夜离澈现在的一切改变都是正常的。 自古以来,只有鬼想变成人的,却从来没有人想要变成鬼的。 而夜离澈,就是个例外。 外面崔凤苒听到夜离澈的吼声,心脏跳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所有的紧张全部压了下去,但是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 而守在门口的霜凝,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或许,早已经死了,只是肉体还活着罢了。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的变成了活在黑暗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只是偶尔还会想起当初跟在夜南冥身边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可以和郁尘,北齐,玄云聊天,一起去完成任务,一起陪着夜南冥。 她甚至还会想起当初夜南冥收留她的画面。 如今,就算是哭的,也都变成甜的了。 只会,回不去了,从一开始她选择向后子奴迈出哪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回不去了。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以为的坚定地决定,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 她当初甚至都不曾想过,自己现在会后悔到如此地步。 只是,后悔有什么用呢,这是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 夜南冥似是早就已经忘记霜凝了,当初也曾派人去寻找过她,但是后来没有消息,便也就没有再找了,毕竟,他找霜凝,也不是为了让她回来,抑或是原谅她曾经的过错。 夜南冥所有的出尔反尔,几乎都只会用在初樱身上。 唯独面对初樱,他可以不顾一切。 有的时候,对一人的偏爱真的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以让人感到前所未的幸福感,就好像现在的初樱一样,两人之间之前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分别,但是至少在这一刻,能这样被人偏爱着真的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啊。 初樱这两日因为上棺木里的事情情绪一直不好,有些吃不下饭,夜南冥也不勉强,知道她心里难过,便想着办法的想要弄一些好吃的给初樱。 初樱看到他下厨,就算再不想吃,也会吃一点,因为不想辜负他的心意。 但是就是这样,就算她只吃一点点,夜南冥都是开心的,且是非常开心的。 能迟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强。 往往这个时候,永朝和永夕就会在旁边偷笑。 “小樱,再过几日便是永朝永夕的生辰了,寡人想着,老太宗从来没有见过夕儿,这次生辰,可否回宫去过?” 夜南冥坐在边上,看着正在吃东西的初樱,颇带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初樱顿了一下, 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似是在担心着什么,又似是在考虑这件事情。 夜南冥就那样默不作声的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不做声。 “都听你的。” 初樱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是想到老太宗确实没有见过永夕,回去见见也是可以,再者就是卿酒一定也很期待着见到永夕吧,所以回去自然是可以的。 其实她是有顾虑的,但是思考片刻,她选择了相信夜南冥,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见她答应了,夜南冥脸上终于是升起为了笑意,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放心吧,寡人会处理好一切的,谁都不能把夕儿从我们身边抢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信心十足,初樱点头,回以微笑。 正说着,门口又听到了嘻嘻的笑声,初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无奈道:“两个小鬼出来吧。” 话音刚落,那门口瞬间就变得安静了。 “再不出来我就关门了。” 她出言威胁道,就看到兄妹俩手牵着手慢慢的挪了出来,似小木偶一般,明明忍不住笑,却还要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反而让画面看上去更加逗趣了些。 “你俩是不是偷听习惯了?”初樱扭头看向他们,故作生气的问道,每每自己和夜南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来就会偷偷的在外面偷听。 第九百四十五章 回晟州 永夕回头看了一压永朝,抿着嘴不说话,明显是在等着永朝开口。 永朝当然知道永夕的意思,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在安慰她说一切都有哥哥在,其实他也只不过是比永夕早出生那么一会儿而已。 “儿臣和妹妹只是鲜少见到母后和父王在一起的场景,想要每一次都不错过,惹幕后生气了,请母后原谅儿臣和妹妹。” 永朝说的话其实也没有错,且句句是真,他自小就长在夜南冥身边,而永夕则是长在圣女身边的,直到夜南冥来找初樱之前,他们都彼此不曾见过,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四口团聚了,对于小孩子来说,几乎每一日都是弥足珍贵的。 初樱眸色沉了沉,被永朝的话戳中了痛处,她有些难受,看着永朝,动了动喉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毫无疑问,她是愧疚的,而且是非常愧疚的,就是因为曾经的缺失,才会让兄妹俩现在做出这么小心翼翼的事情来。 看了一眼夜南冥,站起身来,“我去陪他们玩儿一会儿。” 想来这些日子,自己也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忽略了他们,是自己做得不对。 永朝永夕一听初樱要陪自己玩,兄妹俩对视了一眼,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 “寡人陪着你去。”夜南冥也跟着起身,跟在初樱身后,他想着自己也是很久没有好好陪过永朝和永夕了,今日难得有机会,就一起吧。 初樱没有多说什么,走到门口,朝永朝伸出手,柔声道:“要我牵吗?” 永朝脸上尽然露出一抹受宠若惊的表情,立马连连点头,表示想要被牵,初樱嘴角升起一抹淡淡的笑,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永朝的手很暖和,小小的握在手中,就像是一个暖手炉一样。 夜南冥直接将永夕抱起来,看着前面的母子俩,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些,却是无比欣慰的。 多么幸运,此去几年,初樱还能够继续陪在他身边,多么幸运,此时还能一家四口待在一起。 他无比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每一刻,迫切的想要记住关于初樱的一切,哪怕是一个无比细微的动作,他都不想错过。 因为他害怕,以后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是这样的害怕,初樱又何尝没有? 因为眼看着兄妹俩的生日就快到了,所以便商量着先回晟州,然后到时候再回来便是了。 而且初樱已经计划好了,此番带着永夕前去,她便暂时不将永夕带回来,留在夜南冥身边,如此一来,凤凰圣女肯定不会同意,肯定会着急。 她若是一旦着急,毕竟就会露出破绽,那自己刚好可以借此去调查凤凰女一族,她一定要查清楚凤凰女一族到底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这么多年,竟然无人知晓。 而且凤凰圣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那阁楼,其中原因细细想来,却又有些细思极恐,总觉得这其中藏了太多事情。 出发那日天气尚好,队伍有些长,南莫站在最前面给初樱送行。 南疆不能没人,所以南莫就只能留下来帮忙打理南疆,而且从一开始,初樱好像就没有打算要带他去。 这一点南莫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如今只要能按照初樱的叮嘱将南疆守好就已经是对他莫大的开恩了。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换做是任何人,都是没有办法原谅的,更何况初樱。 所以啊,南莫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于他自己而言,其实都是在 赎罪。 是他辜负了初樱的信任,如今想要挽回她的信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关于顾臻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的初樱,应当是很抗拒他的吧。 初樱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了一眼下面的南莫,眼神依旧冷漠,并没有说话。 “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处理好南疆事务的,请大人放心。” 见她不说话,南莫自己主动说话,说完之后初樱依旧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放下了帘子,是罢, 南莫没有再说话。 马车缓缓离开的时候,南莫就那样默不作声的看着,一言不发的看着,直到队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在马车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无比煎熬的。 怎么说呢,就好像初樱这一去,再回来,就会变天了一样。 亦或者说,这一路过去,就要发生什么变故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他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心脏,突然空了一下,掀起一片恐慌。 他亦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恐慌。 一切,都好像,是未知的。 马车里,初樱面无表情的坐着,并不去看夜南冥。 夜南冥害怕永朝和永夕吵到她,所以把永朝永夕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北齐在里面陪着,不会有事。 这么久以来,北齐保护永朝和永夕都已经有经验了,这一点自然是让人放心。 “小樱,要不,先休息一会儿,你今日起得比较早。” 夜南冥沉默片刻,开口询问道。 初樱这才缓缓抬起头,望着他,顿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应了一句不用。 她现在不累,只是不大想说话。 夜南冥见状,也不勉强,自己起身,坐到她身边。 “等永朝永夕生辰过了,我们就去南风仙境,可好?” 他都已经把一切全部安排好了,只要她点头,他就会马上命人去准备,一切能想到的,他都替她想到了。 去南风仙境,为上官木离修一座墓,不管怎么说,到最后,总是要有个归宿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彼此隐瞒 初樱听罢,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在片刻沉默之后,回头看向夜南冥,脸上总算是漾开了一抹笑意,“王上,谢谢你。” 她又忍不住跟他说谢谢了,就好像是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养成了习惯,若是真的想改,哪儿那么容易。 可是每当她说出谢谢二字,夜南冥就会觉得自己跟初樱的距离非常远,就像是中间隔了一点东西一样。 “小樱,寡人说过,不用跟寡人说谢谢。” 他柔声叮嘱道,同样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们是夫妻,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不论他做什么,都不是想要寻求有所回报的。 “我知道,但是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都应该心存感激不是吗?” 初樱跟着解释道,随即又道:“没有人为另一个人做事情是理所当然的,王上,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大度与宽容我都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需要将你的好铭记于心。” 这是她自己做事情的原则,不可能说因为夜南冥喜欢你自己,对自己好,她就全部都当成理所当然,这不是她想要的。 夜南冥听罢,便不再做反驳,而是妥协道:“寡人知道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寡人都支持你,只是希望,你以后不再对寡人那么生疏了,寡人受不了你对寡人那么生疏。” 他柔声劝着,希望她可以答应自己。 初樱自然也是答应了下来的,她不忍心拒绝夜南冥,尤其是在他对她言辞殷殷的时候,她更是拒绝不了。 夜南冥见她答应了,心情自然是好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是有一丝犹豫,其实他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初樱去找夜离澈到底有没有杀死他,如今夜离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再加上冒充姬徽月的后子奴也不消失无踪,他担心后面会出岔子。 可是越是这样想着,心中的担忧就越浓了些。 殊不知此时的夜离澈,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房间里,他坐在床上,崔凤苒坐在床边,正在帮他擦拭身子,那胸膛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伤疤很大,对过去的后背上,有一个差不多的伤疤,因为当时初樱那把剑,是直接穿过他的身体的。 却偏偏偏离了心脏,初樱当时说的话如今依旧历历在耳,没有半点消退,夜夜撕扯着他残存的灵魂。 越是想到初樱,对身边的崔凤苒就越是厌恶,闭着眼睛,根本不睁开,不愿意去看她一眼。 从初樱那里受了多大的伤害,他现在就有多讨厌身边的崔凤苒。 若不是她,自己不会再对初樱抱那么大的希望,更不会全身心的交付与她,更不会幻想着与他的未来,更是不会那么急功近利的想要表现自己。 就好比是,他好不容易爬到了地狱口,崔凤苒将她带入天堂,初樱的突然出现,猝不及防的将他打入无底深渊,至此,他在无间地狱,备受煎熬,且再也爬不出来了 。 可是这一切,崔凤苒根本就感觉不到,因为夜离澈的讨厌,是没有表现出来的,现在的他,依旧要依靠着崔凤苒,再加上后子奴的原因,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会对崔凤苒怎样。 崔凤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上的伤疤,再想想自己的遭遇,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觉得夜离澈这是罪有应得。 有句话说得没错,你是怎么去残忍伤害一个深爱的人的,到时候自然会出现一个视你如狗的人。 她是被夜离澈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却没有得到他半点怜惜的人,然而,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初樱的出现,就是夜离澈这一辈子都逃不了的劫。 初樱那般对他,到最后,锋利的剑刃刺进身体里,生生剜出了那么大一个洞,不是也没有同情夜离澈半分吗? 最后,甚至都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所以说,天道有轮回,不信你回头看看,苍天可曾放过谁? 夜离澈曾经所做的一切,如今都遭报应了,但是,她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的就死掉? 她要亲眼看着他杀了初樱,提着初樱的人头去给后子奴,然后…… 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带着冷漠和不不屑,心中暗自想着,“将军,这一次,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是她救了他一命,所以这一命,是他夜离澈欠她的。 夜离澈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背上那有些冰冷的手触到他的皮肤,让他思绪更加清晰了,而且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初樱对他所做的一切。 “再坚持几天,再坚持几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了,当后子奴带着他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夜离澈,已经走了上了一条不归路。 亦或者说,很早以前,从爱上初樱的那一刻,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只是现在,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对着他的后背缓缓开口,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至少不是什么坏情绪。 她也会伪装,会伪装自己的情绪。 两个彼此不坦诚的人到后面,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亦或者说,都不会善终,因为在他们两个人心中,都是想着怎样去将对方杀死的。 崔凤苒的最终目的是要杀了夜离澈,而夜离澈最终,必然也不会让崔凤苒活,因为他现在已经将自己如今的遭遇全部怪罪到了崔凤苒身上。 一切,都会因她而起的。 早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宁愿,崔凤苒那天没有出现在桑镇,没有救他出来。 第九百四十七章 回宫 夜离澈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保持着沉默,同时闭上了眼睛。 崔凤苒见他不回答自己,也不介意,毕竟自己这张脸,现在应当是很难再让他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了吧。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从自己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要善终。 只要能杀了初樱,她说付出的一切,便不算白费。 初樱昏昏沉沉的有些想睡觉,大抵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所以精神不太好。 夜南冥见状,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在寡人怀里休息一会儿吧,此去晟州还有一段时间,你先休息一下,不然到了你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休息不好。” 卿酒许久不曾见过她,甚至一度以为她已经去世了,此番回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也是担心她的身体,不忍心让她如此辛苦。 初樱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靠在他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此去经年,这样躺在夜南冥怀里,她依旧会觉得温暖不已,依旧会觉得心安不已。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造就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王上……” 她突然开口,喃喃喊了一声,夜南冥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她,柔柔的应了一声,“我在。” “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要再次相遇,好吗?” 她开口问道,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许是一想到即将要分别,心中就无限难过吧,毕竟,这个是她爱了那么久的人啊,若是真的要分开,谁又接受得了? 正是因为爱惨了对方,所以,怕是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分别吧。 夜南冥在片刻沉默之后,沉沉应了一声,“这辈子死的时候,我一定会牢牢记住你,下辈子,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初樱听罢,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可是那嘴角的笑却带着苦涩,因为她自己心中是明白的,她已经没有来生了。 从一开始出生到现在,就已经冥冥中注定好了的,她是没有来生的。 她所有的生命,都紧紧只限于这一世。 那一抹苦涩被夜南冥收入眼底,满是心疼。 “小樱,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 他再次开口,语气坚定无比,从始至终,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抛下初樱不管,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亦是不管会出现多少的挫折,从一而终,他都不会再离开初樱的。 曾经的他,错过了那么多,在初樱最需要自己时候,他却是一次次的缺席,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了。 初樱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紧了紧,就相当于是给他最大的回应了。 而此时皇宫里,卿酒早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一面要准备永朝永夕的生辰宴,一面又要为迎接初樱的归来而准备,老太宗近来处理事务也是忙得不行,整日里都待在养心殿,日日都抱怨着夜南冥不赶紧回来,如今倒是真的要回来了,他又开始紧张起来了,生怕夜南冥回来看到他堆了那么多折子要说他。 如今的夜修骥,倒是真真的像个老顽童一样了,整日里像个孩子一样,是不是还要跟卿酒撒撒娇,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过卿酒很乐在其中啊,因为她早已经见过了夜修骥不同年龄的样子,就算是他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她依旧会待他如旧。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生生世世都陪着他。 初樱到晟州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掀起帘子看着阔别两年的晟州,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却早已经是的物是人非。 当初的那些人,如今都已经相互离散了,甚至有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驶去,初樱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那立在两边观望着的人群,心中却是无比的凄凉。 夜南冥知道她触景伤情,遂抬手帮她将帘子放下来,柔声道:“马上就到了,不看了。” 初樱没有作声,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听他的安排,同时也相信他所做的一切。 她似是很久都没有自己做过决定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只是到目前为止,并不是什么坏事。 马车驶进王宫,卿酒和夜修骥早已经的等候多时了,两个人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那已经进来的马车,都抑制不住心中的紧张。 “老太宗,你说夕儿和朝儿性格会不会相似?或者说她是更像初樱一点,还是更像王上一点?”还没见到人,卿酒就已经开始好奇的开问了。 兴许是真的很紧张吧,才会这样问,因为从永夕出生,她就只见过永夕一面,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她此时此刻的心理和夜修骥的心理是很相似的,夜修骥也见不得比她好到哪里去。 “一般的话,女儿都会像父亲一点,应该是和阿冥比较像吧。” 他跟着猜测道,卿酒点了点头,眼看着从马车上有人下来了,赶忙上前,赶忙催促道:“下来了下来了,我们去看看。” 结果刚迈开步子就被夜修骥给拉住了,“等一下,你不要着急,他们自己要上来。” 这关键时候,他倒是端起架子来了。 卿酒无奈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快点看到夕儿我想快点看到,那老太宗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接夕儿。” 说完就要自顾自的下去,还不忘提醒一句:“到时候你看看夕儿要跟谁比较亲一些。” ps:号外号外,从明天开始,恢复三更,时间充足,会尽量万更,特殊时期,大家一定好好照顾好自己,少出门,勤洗手,家里蹲,笔芯给你们哦! 第九百四十八章 亲自迎接 一听到这话,夜修骥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看卿酒,再看向那不远处已经都下马车正准备前来的一行人,兴许是被卿酒的话给刺激到了,眼看着卿酒下去了,自己匆匆忙忙的也跟着下去了,放弃了自己最后的原则。 毕竟,孙子孙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本来是还想着端一下架子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宝贝孙女和孙子重要,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永夕呢,若是第一印象就不好了,日后还怎么亲近? 如此想来,这倒是也算是一个问题。 初樱站在马车前,远远看着亲自下来迎接的两个人,心中泛起些许酸涩,此去经年,没想到的是,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而且再看那个身形明显已经有些佝偻了的夜修骥,时过境迁,他终究是会老的,而那正搀扶着他的卿酒,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对于卿酒的身份,她知道,却不说,有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羡慕卿酒和夜修骥之间那么美好的爱情,卿酒能够那么寸步不离的守着夜修骥,一定是很爱他吧。 而夜修骥,也算是难得的做到了这么多年独宠卿酒一人了。 夜南冥回头看了看她,见她神色有些恍惚,知道她定是还没有缓过来,毕竟离开已经整整两年了,不管怎么说都须得适应一下的。 “娘亲,这就是爹爹的住的王宫吗?好大啊 !” 一边的永夕望着偌大的王宫,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这是她见过的最大的王宫了,竟然比隐玥宫还要大出好多呢。 初樱听罢,失笑打趣道:“你刚下马车,哪儿都还没去,怎么就知道这王宫很大了?” 真是一个不忘拍马屁的人,也尽会说好听的话给夜南冥听。 夜南冥对这话自然是很满意的,被自己的女儿夸不管说什么都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接过初樱的话对永夕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让哥哥带你去不同的地方,看看这王宫到底有多大。” 永夕一听,立马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谢谢爹爹。” “没事,只要夕儿能够喜欢这里就可以了。” 夜南冥缓缓开口,然后整个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如今回到晟州,他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一些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他的地盘,就算是凤凰女一族找上门来,他也是有办法应付的。 “初樱……” 卿酒还没走到就着急的喊了一声,初樱听到声音,立马牵着永夕迎上前去,上了几步阶梯停下来,卿酒此时也停了下来,她看着卿酒,鼻子微微泛酸,直接跪了下去,“初樱见过老太宗,见过太贵妃!” 低下头,将眼中的泪憋了回去,这么值得高兴的时候,是不适合哭的。 她只不过是,有些触景伤情罢了。 自己当时去世的时候,卿酒一定难过了很久吧,毕竟,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都是极好的。 夜修骥看着她,眼中是万般情绪无法言说,实在是有太多的感触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上了年纪,如今已经不再祈求别的了,只希望啊,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守着这南疆子民,就已经足够了。 “起来吧,长途奔波也劳累了。” 他沉沉开口,那语气,已经是彻底把初樱当做自家人了。 亦或者说是,自从两年前初樱怀孕回来之后,他就已经接纳初樱了,就已经把她当做自家人了。 之前百般反对,到如今,也好像都失去了意义一般。 对于夜修骥态度的变化,初樱是可以感觉到的,就这一点,她对夜修骥,也是心存感激的。 “儿臣参见父王,太贵妃。” 初樱刚起身,夜南冥便跟着行礼。 “夕儿,喊爷爷奶奶。”初樱在一边小声提醒一脸茫然的望着夜修骥和卿酒的永夕。 永朝见状害怕,担心永夕第一次见面会害羞,便先带头行礼,“永朝见过爷爷,奶奶。”说完就提着衣服跪了下去。 永夕见状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跪下去,奶奶糯糯的喊道:“永夕见过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这样的名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因为在这之前,她身边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老人的。 但是她也知道,在来的路上永朝就已经将关系给她捋了一遍了,所以她还是知道夜修骥就是夜南冥的爹爹的。 夜修骥一看到两个小孩子心脏几乎是瞬间就融化了,赶忙亲自上前去拉永夕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我的夕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说完就将她抱起来,脸上都快要笑开了花,卿酒看到永夕心中也是欢喜不已,握着她的一只手,感慨道:“倒是真的和王上长得十分相似呢,但是同时也继承了初樱的相貌,太招人喜欢了。” 这种喜欢是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而且是忍不住想要紧紧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孩子。 初樱就在一边看着,看着这种爷爷奶奶对自己孙女无限的热爱,他们的眼里满是欢喜,就好像,是真的等这个孩子等了很久了一样。 永夕大抵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就这样看着夜修骥和卿酒对她各种喜欢,各种夸,同时还不忘小心翼翼的看看初樱的反应。 初樱自然是笑着看着他们,不去打扰。 第一次见面,自然是无比热情的。 这一次倒是永朝有些失宠了,望着被夜修骥怀里的永夕,脸上也满是满足的笑,似乎觉得只要永夕开心,他就会非常开心的。 第九百四十九章 偏爱 “先回去吧。”夜南冥见夜修骥和卿酒对永夕爱不释手,而且他的反应,似是比自己之前第一次见到永夕都还要激动,还要开心,但是也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遂开口提醒道。 夜修骥一听,看了夜南冥一眼,见他崔自己,遂佯装生气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我跟我小孙女说说话碍到你了吗?你要回去就自己先回去。” 夜南冥:“……” 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难道也有错? 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了? “外面天冷,回去了再说也不迟。” 他颇为无奈的解释道,不管怎么说,都是老人,不能计较,绝对不能计较,他不断提醒自己。 “也对,老太宗,我们先回去吧,别冻着永朝永夕了,也好让初樱和王上先去休息休息。”卿酒在一边跟着劝到,就像是对待老顽童一样。 不过话说现在的夜修骥真的跟老顽童没有什么区别,有的时候幼稚得不行,有时候又固执得不行,卿酒很多时候都他没有办法。 夜修骥看着怀中的永夕,自然是舍不得让她受凉,便也答应下来,笑道:“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爷爷,永夕可以自己走路,娘亲从小就教导永夕要尊老爱幼,爷爷是老人,永夕很沉,是不能让爷爷一直抱着永夕的。” 永夕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一边的初樱自己都在想,她什么时候教她这些了?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夜修骥一听,顿时变得更加欢喜了,“没事没事,爷爷还抱得起你,今日就想一直抱着你。”他坚持要抱着永夕,永夕却是一脸惆怅了,叹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永夕便心有愧疚了。” “哦,这是为何?” 夜修骥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倒是越发的觉得永夕有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初樱的影响。 永夕看了一眼初樱,颇为为难道:“永夕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是可以走,而且哥哥都是自己在走路,如果永夕搞特殊,那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没关系,哥哥可以自己走的。” 永朝连忙回了一句,想要让永夕放心。 一边的卿酒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再次劝道:“老太宗,人家孩子想下来走路,你就让她下来好了,你牵着她不也一样?” 夜修骥一听,倒是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永夕也是跟着连连点头,“奶奶说得没错吧,爷爷牵着永夕就可以了。” 夜修骥拗不过她,只得将她放下来,只见永夕一下来就回头去牵起永朝的手,然后再上前牵起夜修骥的手,永朝也明白了过来,上前牵起卿酒的手,四个人互相看看,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后面的初樱和夜南冥也是相视一笑,看着四个人往回走的背影,突然有点明白岁月静好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多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你说永夕现在小机灵的样子是不是跟你不相上下?” 最开始的初樱,也是这样的,古灵精怪的,那么的可爱,那么的逗人喜欢,让人一刻都不愿意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甚至都可以想到在紫玉轩相遇的那个晚上,她醉酒偷亲自己的样子真的好难忘,至今都历历在目。 “我生的不跟我像跟谁像?”初樱有些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跟了上去。 夜南冥也跟上去,与她并肩而走,还主动牵起她的手,初樱想抽回来,但是有些人不让,她挣扎了一下,无果,便也作罢了。 后面的郁尘一行人看到这暗戳戳打情骂俏的两人,都是有些忍不住笑,却又不敢笑得太明显了。 “永朝和永夕去了老太宗那边,我们就想去休息一会儿可好?” 夜南冥突然开口询问道,初樱立马摇头,“不了,我不累。” “谁说的,寡人说你累你便是累了。”夜南冥开口补充道,然后整个人都跟着严肃了起来,初樱有些茫然,甚至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真的不累。” 她强调道,不累便不想去休息。 夜南冥见她这么坚持,似是泄了气一般,看了一眼天色,思索片刻,只得妥协到:“也罢,就干脆用过晚膳再回去休息。” 初樱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直接跟着去了夜修骥那边。 晚膳很是丰富,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了的,一顿晚宴,夜修骥本来是有很多牢骚想要跟夜南冥发的,但是因为永夕到来,所有计划都变了,他现在只想一心跟永夕玩儿,给她夹菜,询问她喜欢吃什么。 一边的卿酒倒是也想去凑个热闹,但是夜修骥明摆着就是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而且更过分的是,他独自一人霸占着永夕就罢了,还连带着永朝都要兼顾着。 而对面,夜南冥又不断给初樱夹菜,哄着她多吃点,感觉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存在感。 放下筷子,有些不满的对夜修骥抱怨道:“老太宗,永朝永夕是你的孙子孙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了?你一个人霸占着两个孩子,一点都不公平。”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夜修骥,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太想到,在听到卿酒这样抱怨之后,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柔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我太高兴了,没注意到,你别生气,永朝永夕可是咱们两个的孙子和孙女儿,自然是要一起疼爱的。” 他这样子,跟往日威严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第九百五十章 回来了 就连初樱,都是面色一僵,似是从来没有见过夜修骥对卿酒这么讨好的样子,而且还是当合自己和夜南冥,还有他的孙子孙女儿的面,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永朝和永夕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太爷爷,两个小家伙虽然不太懂大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但凡是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这个样子,都会忍不住惊讶吧。 卿酒倒是不以为然,一副早已经习惯了的模样,故作嗔怒道:“你知道就好了,下不为例!” “好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夜修骥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卿酒也跟着笑,两人这打情骂俏的样子,着实是让初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并不是因为嫌弃,而是打心里替卿酒感到开心。 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夜修骥竟然会这么宠人的。 一旁的夜南冥见她一脸瞠目结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却是始终都没有说话,放了一碗汤到她面前,柔声道:“乖,把汤喝了吧。” 初樱:“……” 怎么又来了?还有完没完了,这一家人到底是要闹哪样? 抿着唇淡淡笑了笑,一句谢谢到了喉咙想到夜南冥叮嘱,硬是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端起汤,自顾自的喝着,对面的夜修骥和卿酒自从永夕和永朝回来之后,似是就完全忽视了自己和夜南冥,不过没关系,这是好事,她吃完饭刚好就可以去休息了。 永朝和永夕晚上吃了很多,到后面都打嗝了,夜修骥还在问,若不是卿酒适时制止,兄妹俩非得吃撑不可。 用过晚膳,夜修骥要带着永朝永夕出去走走消消食,本来是想让初樱一起去的,但是夜南冥先初樱一步说初樱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去休息了,夜修骥也不勉强,便答应了下来,和卿酒单独带着永朝永夕出去了。 夜南冥难得得了清闲,带着初樱一起往缘缨殿走,路上,郁尘远远的跟着,夜南冥并不避嫌,直接牵起初樱的手,初樱顿了一下,没有低头看,也没有再拒绝。 “小樱……” 他喊了一声,初樱应了一声,就听得他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你离开的这两年,我一直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你,能够再这样与你肩并肩的走着,能够跟你说说话。” 他语气平淡,娓娓道来,如诉家常,却让人听得那么心疼。 初樱面色微微滞了一下,并没有很快说话,而是沉默不言的继续往前走着。 “如今,这个愿望终于是实现了。” 他松了一口气,补了一句,牵着初樱的手更加紧了些,“所以我应该感谢你,小樱,谢谢你,还能再给我这个机会。” 他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她,心中感慨万分,那眼里,更多是,是真挚的感谢。 初樱看着他,眼神有些闪烁,似是想要躲避什么,可是到底要躲避什么,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没有什么好感谢的,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的。” 她有些释然的笑了笑,开口道,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也仅仅只有这一句回答罢了。 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她和夜南冥,就是一顿孽缘,不是吗? 如此想着,就连她自己,都已经释然了。 她似是早就已经看到了她和夜南冥的结局,可是有好像期待着能有不一样的决定,甚至都相信,她和夜南冥,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就好比一开始,她是认命的,命运给她什么,她就接着,到后来,好像一切又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了。 就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渐渐的想要更多,她好像越来越沉迷于夜南冥的温柔和呵护之中了,好像是越来越沉沦在他的爱里面了,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信命了,她甚至妄图想要改命了。 “不管是不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小樱,从今以往,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好吗?” 他问道,看着初樱,眼中满是渴望,等待着初樱的回答。 初樱稍稍顿了一下,在片刻沉默之后,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好,因为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夜南冥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重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缘缨殿走去。 到了缘缨殿门口,初樱却是突然停下来了,夜南冥跟着停下,低头看向她,柔声道:“怎么了?” 初樱透过敞开的大门望着里面熟悉的一切,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甚至都有些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永朝一直都住在这里。” 言外之意便是这里一直都是有人住的。 初樱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抬步进去。 “王后”! 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的扶桑站在院子里,望着门口的初樱,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红了眼眶,眼泪也在那声“王妃”之中夺眶而出,随之而来的苦中带着笑。 初樱看到扶桑之后方才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一步,却是见扶桑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整个人早已经泣不成声:“奴婢总算是等到王后回来了,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王后了。” 扶桑的话和她的哭声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初樱跟着鼻子一酸,热了眼眶。 扶桑是她最衷心的丫鬟,此情此景,又怎会不动容? 抬步进去,走到扶桑面前,声音有些哽咽,弯下腰去扶她起来,“先起来吧,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是啊,她不是回来了吗? 第九百五十一章 不论生,不论死 扶桑还是有些忍不住,红着眼眶看着初樱,心中还是难过得不行,一直都听说王上已经找到王后了,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夜南冥带初樱回来,如今是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初樱见她不起,遂伸手去扶,扶桑抓着初樱的手早已经泣不成声,“王后,王后,奴婢终于是等到你回来了。” 她一再的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望着初樱,那样子,看着怎能让人不动容。 初樱眼泪也是含在眼里的,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是这么容易落泪,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花了,不哭了。” 她这样哭,只会让初樱心里更难受。 “奴婢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太开心了,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的是终于是等到王后回来了。” 这种高兴不是一般其他任何事情可以代替的,就好像是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但是后面却突然超乎你的意料,在你几乎都看不到什么希望的时候突然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扶桑这一生,没有亲人,自从跟了初樱之后,便把初樱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后来初樱生下永朝永夕走了,永夕也失踪了,她便日日都守着永朝,把永朝当做自己惟一的亲人。 “如今我也回来了,我知道你开心,但是你莫要再哭了,若是再哭,我就真的要伤心了。” 初樱开口提醒道,扶桑立马听话的抹掉眼泪,抓着初樱的手迟迟都不肯放开,“王后,这缘缨殿奴婢日日都有打扫,往后一路回来奔波劳累,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让王后泡澡去去一身的疲惫,也好早些休息。” 只要初樱回来,扶桑就是非常开心的,做什么都更加有劲儿了。 她现在一心只想要伺候好初樱,想要把之前没有伺候到的时间全部都补回来。 初樱没有拒绝,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 ,有生之年可以再伺候到王后,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扶桑说完便立马跟夜南冥行了一礼,然后满脸堆笑的出去了。 初樱立在院中,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两年过去了,这里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她语气很轻,但是夜南冥足以听到。 初樱回来,他又何尝不开心,他甚至是比谁都开心。 此时的缘缨殿气氛都跟着变了,似是变得更加的轻松了些,就想是初樱的到来一扫这缘缨殿里的阴霾,让这里的每一处,都变得明亮起来。 “你都未回来,这里岂会改变?” 这缘缨殿,本就是专属她一个人的啊,也只有她才有资格对这里面的每一处做改变。 听到夜南冥的回答,初樱脸上渐渐升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味,只是想着,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再回答。 见她不再回答,夜南冥也不过多追问,只是上前,牵起她的手,“走吧,我陪你进去。” 初樱确实没有动,而是看着那寝殿的方向,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她记得她生产去世的那天,下着大雪。 “晟州今年下雪了吗?” 她突然问道,记忆却是被拖回了生永朝永夕的那天。 那一天,她一直都等着的夜南冥晚到了,她知道,那个时候,他是有人陪着的,但是她并没有说。 “还没有”! 夜南冥沉沉开口,“今年的雪,比往些年都要迟些。” 初樱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抬步往寝殿走去,宫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还未进去,便已经问到了一股清淡的樱花香。 不知道为何,从来到晟州,她好似就和樱花有不解之缘,喜欢喝樱花酿,身上有淡淡的樱花清香,所有住过的地方,都种满了樱花树。 但是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有人爱她。 因为有人爱着她,所以才愿意为她做这一切。 她并不是不懂感激之人,只是无以为报。 就好像,阿觅对她的好,竹息对她的好, 木挽歌对她的好,还有上官木离…… 他们所有人,都是因她而死的,到时候就算是替他们报了仇,那么深重的恩情,终究是要一辈子欠着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加的难过,也更加的痛恨自己了。 若是早知道自己到这凡尘来要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当初为何还要让自己活着,为何还要让自己来这凡尘寻找夜南冥,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来历这一世痛苦的吗? 夜南冥走到她身边停下,看着那被打扫得一层不染的寝殿,语气沉沉,且是带着笑意道:“欢迎回家,我的王后”! 他最最心爱的女子,终于是回来了。 初樱抿唇而笑,带着些许无奈,叹道:“终究还是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也是笑得更加无奈了。 夜南冥并不介意,只是跟着笑道:“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愿意一直等。” “当初你明知道我已经死了,怎么的还说知道我会回来?” 初樱反问,这话,明显就是前后矛盾的。 “就是隐隐中觉得,冥冥之中,我们还会再见。” 不管是在黄泉路上,还是在忘川河畔,亦或者在哪里,他就是觉得,她一定是可以再见到她的。 不论生,亦不论死。 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明显带着不相信,夜南冥也不管她相不相信了,直接就拉着她进了屋,随即关上门,将她抵在了门上。 第九百五十二章 情难自已 初樱面色猛的一僵,背抵着门,一脸紧张的看着夜南冥,“王上这是要做什么?” 夜南冥嘴角牵着笑,只是那笑,让初樱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知道他是想干坏事了,但是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合适,而且,她并不想。 “小樱……” 他低喃出声,整个人语气都已经变了,更是危险十足了。 “王上,我现在不想。” 她直言道,因为现在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只想泡个澡,然后好好休息,睡一觉。 “寡人知道你很累,所以你放心,寡人只是想亲亲你。” 夜南冥半带妥协道,但是听起来却又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猜到了初樱会拒绝他一样,但是他并不在意,在初樱面前,他早已经不知道脸皮是什么东西了。 初樱愣了那么片刻,确实是没太想到夜南冥会这样回答,但是她好像已经不能再拒绝了,但是也没答应。 夜南冥见她不做声,就默认她是答应了,抓住她的一只手,缓缓抬气,举过头顶,压在门上,自己也跟着往她身上靠了靠,用自己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眼里满是温柔,“小樱……” 一声低沉的轻唤,早已经让初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夜南冥喊完她的名字,轻轻的将自己的嘴唇贴到她的唇上,动作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温柔,让人根本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沉沦下去。 初樱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眼睛,那贴着自己的唇的温热唇瓣,力度似是大了些,随即缓缓探入自己的口腔里,想要撬开更广阔的天地。 初樱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的,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夜南冥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可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要有进一步的探索。 “王后,后院的温泉已经准备好了。” 扶桑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初樱一个激灵慌忙想要推开夜南冥,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夜南冥不答应了,一把抓住她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嘴唇缓缓离开她的嘴唇,闷声回了一句:“知道了,先下去。” 说完又重新覆了上去,初樱动弹不得,只得被他禁锢在门上,任由他放肆。 外面的扶桑听到是夜南冥的回答,就算是不问,也知道两人现在不想被打扰,应了一声便赶紧退了下去。 房间里,夜南冥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了,初樱见状赶忙抓住他的手,望着他,摇了摇头,“现在不可以,我想去洗澡。” 夜南冥的呼吸有些沉重,在被她拒绝之后,有片刻的犹豫,显然是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但是初樱却很坚持,他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妥协。 见他要松开自己了,初樱由不住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被他吃干抹净了不。 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打开门准备出去,却不料背后的夜南冥突然猝不及防的将她抱了起来。 “王上,你……” “寡人抱你出去。” 初樱心中由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什么都由不得她,自己只要一落到夜南冥手中,就绝对是别想逃的。 想到从一开始的偷偷爬到自己床上将自己吃干抹净,到后面的连哄带骗,他好像从来都有用不完的办法让自己对他失去抵抗力。 “抱紧寡人”! 他站在门口,突然开口叮嘱了一声,初樱顿一下,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乖乖的搂住她的脖子。 夜南冥嘴角始终噙着笑,抱着她抬步出去,候在不远处的扶桑见二人出来了,立马带着伺候的丫鬟跟了上前。 初樱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如此一个小动作,便是让夜南冥的保护欲飙升了。 抱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脸上的笑也是更加明显了。 跟在后面的扶桑也跟着笑,看到两人能够重归于好,而且初樱那么温柔的伏在夜南冥怀里,这样美好的画面,想必不仅仅是她看了开心,这缘缨殿的每一个宫女小黄门,想必都跟着开心不已吧。 到了温泉池边上,夜南冥似是还有些不想将初樱放下来,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直就这样把初樱抱在怀里,如如此一来,便可以永远都不跟她分开了。 初樱见他迟迟不松手,自己倒是先放开手,从他怀中下来。 扶桑见状连忙上前伺候她脱衣服,却听得一边的夜南冥沉声道:“都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初樱:“……” 一听夜南冥说这话,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且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回头看了看夜南冥,再看看边上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她甚至都觉得夜南冥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怀好意。 扶桑脸上也跟着微微僵了僵,但是很快就明白了。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打扰的。 “奴婢先告退。” 她微微行了一礼,开口回了一句,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等候着的宫女,轻声道:“走吧,都随我下去吧。” 那些个宫女也都跟着行了一礼,然后跟着扶桑一起走了。 等人都走了,这周围就只剩下初樱也夜南冥了。 夜南冥四下看了一眼,满意的笑了笑,再看向初樱,沉声道:“寡人帮你脱衣服。” “不用,我自己可以。” 初樱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夜南冥根本就不管她拒不拒绝,直接上前,抬手就帮她脱衣服。 初樱还没来得及躲开,外衣就已经挂在他手上了。 “小樱,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无需害羞。” 夜南冥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柔声提醒道。 第九百五十三章 忍不住了 初樱却是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这跟流氓还有什么用,简直就是在强人所难,明明她是不愿意这样直露的。 可是好像,夜南冥就喜欢这样的。 她仔细想了一下,温泉池,雪地…… 她不想还好,越是这样一想,就越是觉得夜南冥好似不太正常的样子,回头看着他,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上,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夜南冥:“……” 看着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初樱,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她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很快,他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去,片刻之后,似是又突然想通了,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往她面前凑了凑,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你是很期待寡人有点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是的,王上想多了。” 初樱照常是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可是夜南冥并不这样认为啊,嘴角的笑依旧没有散去,见她想要后退,二话不说就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让他紧贴着自己,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寡人若是不做点什么,似是有点不合适。” 初樱忙摇头,“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可是寡人已经当真了,可如何是好?” 夜南冥的语气听起来带着几分惆怅,可是明显就是故意而为之,这一点初樱还还是听得出来的,她一把推开他想要走,“我觉得王上还是自己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我先不洗了。” 可是还没走就被夜南冥一把捉住了手臂,微微用力,就让她跌进了自己怀里。 “王上,我……唔……” 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堵住了,那铺天盖地似的吻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脑子几乎也在一瞬间空白了,只顾着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中满是震惊和慌乱。 都这么多年了,夜南冥惊讶的是,每每他吻她的时候,她都会这么惊慌失措,都会这么紧张,都会这么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努力的保护她,呵护她,给她自己所有的温柔和爱。 缓缓离开她的唇,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颇带些无奈道:“小樱,你叫寡人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啊,自从遇到你的那一刻,好似就已经冥冥中注定了,寡人这一生啊,逃不过你了。” 或许从他遇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代表着他终其一生,都要为初樱而画地为牢了。 初樱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是阵阵苦涩。 她其实在想,如果自己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选择跟夜南冥相遇,那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他会再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会娶她为妻,会生下可爱的孩子,甚至会继承帝位,他一生,便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等过完这一世,他便可以恢复自己真实的身份,回到天上,继续当他的就九殿下。 这一切,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无非也是牵连了更多的人进来,结局,却是没有半点变化。 其实她有的时候在想,自己母亲当初对夜南冥的诅咒,当真是对他的诅咒吗? 如此一来,倒更像是对自己的诅咒了。 不过说来也可笑,至始至终,她都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 当初多陀让自己来凡间找夜南冥的时候就说了,待夜南冥羽化登仙之际,就是自己功德圆满之时。 她的生,只不过是为了助他破了沐桐的诅咒罢了。 正在走神之间,身上的衣物便已经不知所踪了,再看向夜南冥时,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多了几分温雅。 他看着她,牵着她的手,自己先踩进温泉池里,初樱跟着他一起进去,两人靠着边缘坐下,水漫过肩膀,温热的感觉让初樱瞬间轻松了许多,一身疲惫似是也在慢慢消散。 夜南冥就坐在她边上,那隐在水里的手,始终是紧握着她的手的。 “小樱,你许是知道的,寡人不会强迫你,除非你愿意。” 他试图解释,“寡人却是很想,但是也知道你很累,至于你说的特殊癖好,寡人只不过是见了你,情难自禁。” 这不说还好,一说原本还不紧张的初樱瞬间就红了脸,低下头去,小声道:“王上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寡人都还没说完。” 夜南冥反问道,然后转身看着她,想了一下,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小樱……” 又来了,每次他用这种温柔不已的语气喊她,初樱便觉得大事不妙。 望着他,笑了笑,“王上说过会尊重我的。” 这可是他自己方才才说的,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可是……”夜南冥顿了一下,“寡人有些忍不住了。” 他说完,初樱就整个都僵住了,可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给她这个思考的时间,扶着她的头,直接便贴了上来。 温泉池里热气腾腾,两人就那样氤氲在雾气中,温度不断升高。 那池面渐渐起了涟漪,随着一声低哼,那池面的水似是荡漾得更加厉害了,而那紧贴着池壁的两人,有些忘情。 初樱被抵在池壁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相反,夜南冥像极了一只饿了许久的野兽,一心想着饱餐一顿。 他对初樱那痴迷到了骨子里的征服和占有,早已经没有办法克制了。 而初樱,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紧蹙着,痛苦,却又愉悦,可是她不知道是,她越是这样,夜南冥便越加冲动。 第九百五十四章 初见永夕 温泉池里一片旖旎之景,外面却是一片静谧。 明明最开始非常抗拒的人是初樱,到最后精疲力尽的人还是她,就连最后回寝殿都是夜南冥抱着她回去的。 扶桑和一众宫女都等在外面,这才是最让人难为情的地方,心中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脸埋进夜南冥的胸膛上,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其实宫中的宫女一个个的都聪明得很,什么都懂,只不过是因为宫中禁忌,都不会说话罢了。 如今两人这情况,一看就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扶桑就跟在后面,只是抿着唇笑着,时不时偷偷看看二人,就算是以前,她都没有觉得今夜两人给人的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这应该就是,在经历很多事情之后,他们才发现对方才是彼此最重要的那个人吧,重逢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而是为了重新开始,以一种更好的状态去和对方相处。 回到寝殿,扶桑带上门,让门口守着的人都先下去,自己也跟着离开了。 房间里,初樱躺在床上,身子有些软绵无力,被夜南冥放到床上就侧过身子准备睡了,夜南冥拥进被子从后面环着她的腰,一脸饕餮。 “小樱!” 他又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初樱现在是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害怕了,赶忙投降,解释道:“王上,我累了。” 是真累了。 “睡吧,寡人就是想喊喊你。” 似是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踏实一点,初樱听罢嗯了一声,“你也睡吧。” 毕竟,折腾了那么久,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总是会累的。 夜南冥嗯了一声,抱着她的手更加紧了几分,初樱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她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是她虽然是睡着了,夜南冥却是有些睡不着了,就那样搂着她,贪婪的闻着她的发香,时不时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印下一吻。 因为夜南冥晚睡的原因,第二天早上初樱醒了他还没有醒,初樱就一声不吭的看着还在沉睡中的他,小心翼翼的抬起一只手,轻轻的勾画着他脸颊的轮廓,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她似是,许久不曾这样看过他了。 一如初见他时,心跳还是会加速,还是会紧张,且还是觉得是那么的美好。 她喜欢的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不过这仅仅是在容貌上。 不得不承认,夜南冥应当真的是这整个兖州大陆最俊俏的男子了,而且这么俊俏的男子还是兖州大陆的王上,气质高华不说,且还位高权重,万人之上,被万千女子崇拜爱慕也是不足为奇的。 因为害怕吵醒他,所以她一直没有起床,直到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用去细想便也知道是永朝和永夕两兄妹来了。 寝殿外面,扶桑看着门口永朝牵着一个水灵可爱的小女孩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硬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永朝,见她如此震惊的模样,回头对着身边的永夕小声提醒道:“妹妹,这是母后身边的丫鬟,一直照顾我的扶桑姑姑。” 永夕听完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看向扶桑,笑着喊了一声:“姑姑好,我是永夕。” 在永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扶桑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夺眶而出,连忙上前,在永夕面前蹲下来,看着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真的是永夕吗?真的吗?” 永夕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扶桑,异常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永夕啊,这是我的哥哥永朝,我们是来找爹爹和娘亲的,哥哥说爹爹和娘亲在这里。” 她稚嫩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萦绕在扶桑耳畔,至此,扶桑终于是相信了,她就是永夕,是当初失踪的永夕,可是在确定之后,却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永夕正想抬手去帮她擦干眼泪结果就被扶桑一把抱住了,“小公主,奴婢终于是等到你回来了,终于是等到你回来了啊。” 扶桑从昨天到今天,实在是收到了太多的好消息,一时间竟有些接受不了了。 “扶桑,你这样会吓到夕儿的。” 身后寝殿的门突然被打开,初樱站在门口,看着正抱着永夕喜极而泣的扶桑,笑着开口提醒道。 她当然是知道扶桑现在很开心,但是永夕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扶桑一听,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松开永夕,连连道歉,“对不起小公主,是奴婢太激动了,对不起对不起,没吓到你吧?” 赶忙又一脸紧张的询问道,永夕一脸茫然,神情看上去也有点呆呆的,但是也很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扶桑姑姑,你别哭了。” 她说完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方小小的锦帕,帮她擦眼泪。 扶桑立马笑着连连道谢,那样的场景让人看着既开心又有些心酸。 “母后。” 永朝朝着初樱喊了一声,便要去找初樱,永夕见状,也跟着永朝一起。 初樱还没有换衣服,就披着一件披风站在门口,等着永朝和永夕过来。 扶桑起身,见她衣衫单薄,赶忙一边上前一边提醒道:“王后先进去吧,小心受了风寒,奴婢这就去准备准备,来伺候王后洗漱。” 初樱嗯了一声,永朝和永夕也上前一把抱住她,她笑着让他们进屋,然后关上了门。 晟州虽然没有下雪,但是还是很冷,单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便觉得浑身都没了温度。 “娘亲,夕儿和哥哥昨晚上都在爷爷奶奶那边睡觉。” 永夕第一件事情便是着急的汇报自己的行踪。 第九百五十五章 孩子是个意外 初樱立马对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小声点,然后指了指里面,“你爹爹还在休息,我们不要吵他好吗” 永夕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压着声音小声道:“爹爹真是个大懒虫,娘亲都起床了他还没起床。” 永朝一听,看着永夕,突然就笑了起来,大抵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吧。 初樱听罢也是忍不住笑,却还是忍不住耐心的解释道:“你爹爹是太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你和哥哥到一边去玩会儿,娘亲想洗漱好不好?” 她现在对待永夕的态度是真的温柔了许多,之前在南疆的时候,也就是夜南冥没去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温柔的,毕竟,一个动不动就要拉着自己两岁的女儿一起喝酒的娘妻,能温柔到哪里去? 永夕这两年来可以如此顽强的茁壮成长,着实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和初樱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每次见面,只要初樱是醒着的,永夕就绝对会醉酒,原因是帮初樱喝的。 永朝和永夕异常默契的点了点头,兄妹俩立马乖乖的到一边儿玩去了,扶桑轻轻敲了敲门,初樱主动去开的门,一开门便对扶桑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小声道:“王上还没醒,动作慢点。” “奴婢遵命。” 扶桑一听,立马变得小心翼翼了,带着两个宫女进来,到一边梳妆间去了,初樱也跟着进去,扶桑还特地将几层幔帐都放下来,如此一来,声音便会小些。 永朝和永夕也在梳妆间里,就乖乖的坐在地毯上,望着初樱。 初樱要换衣服,见两个小家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自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一边取下一条丝绸毯子,丢到他们头上,道:“娘亲要换衣服,都闭上眼睛。” 此话一出,两个小家伙也不把丝绸取下来了,就直接盖在头上,同时还不忘乖乖的闭上眼睛。 初樱里衣脱下,扶桑一眼便看到了她背上的吻痕,顿时脸就红到了耳根,只是初樱自己不知道,若是她此刻自己照镜子,看到自己身上的印记,想必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给我吧。” 扶桑伸手示意宫女将衣服给她,尽量不让她们看到初樱身上的吻痕,不然她们出去若是嚼舌根,岂不是要让人笑话王上和王后? 替初樱穿上衣服,扶桑一边帮她系绳子一边开口道:“王后实在是太瘦了,这么瘦实在是不好。” 也不知道这两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竟然瘦成了这副模样,看着都让人心疼不已。 初樱淡淡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云淡风轻道:“其实都还好点,我身子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看到王后瘦成这样,奴婢都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给王后。” 扶桑心疼道,初樱却是更加忍不住笑,回头看向扶桑,无奈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尽不说些好的。” “对啊,姑姑这样说是不对的,娘亲太瘦了,那就多吃点饭,如此一来,就可以长胖啦。” 永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丝绸毯子扒拉开了,正望着初樱和扶桑一脸笑嘻嘻。 永夕性子热,活泼,永朝则跟她截然相反,兄妹俩性格的反差倒是更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初樱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却是忍不住道:“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吃得多就能长胖了?” “对啊,这可是南莫说的,我没吃吃撑的时候,他都说我要变成一个小胖猪。”永夕一本正经的回到,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嘀咕道:“好啦,我要去喊爹爹起床了,太阳已经快要晒到屁股咯!” “夕儿,不要去……” 话还没说完,永夕就已经跑了,可是刚掀开一层幔帐就一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连着后退了好久,就在要摔倒的时候幸好是一只手抓住了她。 幔帐被掀开,是不知道何时已经起床的夜南冥,初樱看着他,颇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本来是想让他多睡会儿的。 “夕儿还准备去喊爹爹起床呢。” 永夕一看到夜南冥,就忍不住开始撒娇,用自己的额头一直去蹭夜南冥的脸颊,看起来实在是把人的心都给萌化了。 夜南冥自然是喜欢不一定,一把将永夕抱起来,目光却是看向初樱的,“寡人自己醒的。” 说完走到初樱面前,反倒是有些担心的询问道:“你那么早就醒了,休息好了吗?” 额,好像,至始至终,都忘了回答永夕的问题。 初樱也跟着摇了摇头,“休息好了。” “那便好。” 说完就将永夕放下来,看了一眼扶桑,沉声道:“让寡人来吧。” “不用了,就扶桑帮我穿就可以了。”初樱着急拒绝,可是已经没有用了,扶桑已经让到了一边,就听得夜南冥取了衣服,一边帮她穿 一边理直气壮道:“寡人帮自己的王后穿衣服难道还有什么不合适吗?” 初樱词穷,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饭桌上夜修骥对卿酒的态度,突然觉得,夜南冥或许就是继承了夜修骥的性格吧,毕竟是血肉相连的。 扶桑就在一边帮忙,而永朝和永夕,又恢复了最开始坐在地毯上看热闹的样子,望着在两个孩子面前你侬我侬,根本就不顾及自己两个孩子感受的二人,那表情,甚至都有些复杂。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父母是真爱,孩子只不过是个意外,永朝和永夕,似是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第九百五十六章 邀请 一开始的话,其实兄妹俩都没有感觉到,甚至还觉得自己是很受宠,且还为此而沾沾自喜,可是他们也是到现在方才明白,原来跟自己的娘亲比起来,自己的那一点宠爱简直就不值一提。 不过这也没关系,丝毫不影响兄妹俩看自己娘亲和爹爹的热闹。 帮初樱穿好衣服不稀奇,夜南冥还要帮她描眉,初樱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去了,等一切都收拾好,用过早膳之后,出门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一家四口先是去跟夜修骥和卿酒请了安,夜修骥将生辰宴的大概情况跟夜南冥说了一下,夜南冥便带着初樱出宫去了。 距离生辰宴还有一日,夜南冥却是没有忘记一个人,他希望到时候他也可以来参加永朝永夕的生辰。 初樱看到出城的路便知道夜南冥是要带他们去见谁了,淡淡开口道:“四哥好似自从替自己的母亲平了反之后就彻底归隐了,若不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应当也不会再出山了。” 车帘被掀起一般,风灌进来,让人更加清醒了些。 夜南冥伸手把她手中的帘子放下来,挡住外面凛冽的寒风,看着初樱,沉声道:“那是四哥他自己的选择,不管他做什么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他自己的决定,对吗?” 初樱嗯了一声,“自然是要尊重他自己的选择的。” “娘亲,爹爹,你们在说谁?” 好奇宝宝永夕望着两人,好奇的追问道,真的没有人知道她小小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整天都有那么多的问题。 不过有求知欲总归是好事情,当父母总不能去扼杀孩子的好奇心吧。 “在说你四叔。”初樱回到,想了一下,又继续道:“你见过的,之前我和你扶父王昏迷的时候,他来照顾过我们。” “夕儿知道他是夕儿的四叔啊。” 永夕一听,立马就明白过来,一脸明了的点头解释道:“四叔来的时候就让我喊他四叔呢。” 说了半天,人家早就认识了。 初樱和夜南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必过多解释了。” 永夕嗯嗯嗯的点头,好奇心在得到满足之后,自然也就没有问题了,拉着永朝的手,去缠着永朝去了。 马车缓缓绕进山里,因为天气原因,山谷中并不是很葱郁,倒是多了几分衰败之色,加上几分萧索。 但是山谷两边的山上倒是是不是可以听到猴子的叫声,还欢乐得很。 初樱和夜南冥紧紧挨着,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恰到好处的。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外面郁尘回了一句:“王上,王后,到了。” 话音刚落就上前掀起帘帐,夜南冥先初樱起身,踩着梯子下去,然后转过身来朝初樱伸出手,初樱看着他抿唇而笑,将手放到他手中。 夜南冥牵着她下来,两人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立在围栏边上的泷居。 “四哥!” 初樱先是喊了一声,略微行了一礼,这是对自己年长的人该有的礼节。 “王后行如此大礼岂不是在折煞我,快别这样吧。” 泷居慌忙的想要让初樱快点起来,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初樱也跟着笑:“这是作为弟妹应该行的礼。” “你们就别互相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初樱身边的夜南冥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开口提醒道,二人都跟着笑。 “快些里面请吧,外面这天寒地冻的。”说完正准备转身才看到马车里慢悠悠的有两只小脑袋探出来,一愣,原来是自己侄儿侄女儿,由不得更加开心了,赶忙折身朝马车走去,“没想到我的小侄女儿也跟着一起来了。” “四叔好。” 夕儿站在马车上朝着他热情的打招呼,泷居朝她伸出手,“来,四叔抱。” 永夕立马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泷居抱着她,回头看向永朝,笑道:“朝儿,四叔之前经常抱你,这一次就先抱妹妹了,你别生气。” 永朝连忙跟着点头,“朝儿不会生气,朝儿也希望妹妹有人抱着。”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喜欢永夕,才会想要永夕永远都脚不沾地的被人捧在手心里,被人抱在怀里。 泷居一听,脸上的笑不禁更加明显了些,“那行,快下来吧,外面冷。” 说完就抱着永夕往回走,初樱和夜南冥几乎是同时看着二人,就连露出笑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一家人进了客厅,泷居却是舍不得放下永夕,不停的逗着她 ,“告诉四叔,有没有想四叔?” “夕儿有想过四叔,四叔当时走的时候都不跟夕儿说一声,害得夕儿还到处找四叔呢。” 永夕颇有些不满的开口道,似是还带着一点抱怨,但是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是太稚嫩了,奶凶奶凶的,让人觉得不但不凶,反而是更加可爱了。 泷居却还是配合着连连道歉, “实在是对不起,是四叔的错,四叔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原谅四叔这一次可好?” 永夕也是一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轻嘶一声,答应了下来:“那好吧,夕儿就原谅四叔这一次。” 在场的人纷纷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一屋子的氛围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后天永朝永夕生辰宴,我们今日来是专门来邀请你去参加他们的生辰宴的。” 坐在桌子前的夜南冥突然开口,望着泷居,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抱着永夕的泷居面色却是僵了僵,露出了犹豫之色,很显然,他是有点排斥的,但并不是排斥永朝和永夕的生辰宴。 第九百五十七章 团宠 “我知道你有顾虑,寡人并非是想让你住回宫中,只是希望你能去参加生辰宴,毕竟,永朝和永夕也很希望你可以去。” “对啊,四叔,我和哥哥还有娘亲和爹爹可是专门来请你的哟。” 如今这屋子里,最活跃的应当就是永夕了,感觉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的,且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欢乐。 此时听到夜南冥的话之后,也是连接过话,一副助力满满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喜欢都喜欢不过来。 “永朝也也很希望四叔可以去参加我和妹妹的生辰宴!” 永朝望着泷居,同样开口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初樱就看着,并不说话,因为她知道,泷居其实用不着这么劝,就凭着他对永朝永夕的喜爱,都可以知道,泷居是不会拒绝的。 几个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泷居就算是再怎么抗拒进皇宫,当初自己也说过此生都不会再踏入皇宫半步,但是在现在看来,也不得不食言了。 在自己这么招人喜欢的侄子和侄女儿面前,曾经说的话似乎也可以不必那么较真。 看向夜南冥,只见他也正看这自己,嘴角似笑非笑,似是在看好戏一般,且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四叔,你就答应我们好不好嘛,一定要去参加我和哥哥的生辰宴,那可是我和哥哥两岁生日呢。” 永夕见他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开启了撒娇模式,从来没有人跟泷居如此撒过娇,而且还是这么个奶娃娃,让他无论如何都是招架不住的,连最后的一点犹豫都打消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去参加你们的生辰宴。” 颇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是在场的人说在意的,本来今天一家四口过来就是想让泷居去参加生辰宴,然后顺便过来看看他,陪陪他。 当然,夜南冥这么大费周折的专门来请泷居,其实还是另有心思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坏心思。 “太好了太好了,四叔终于是答应咯。” 永夕真的像个开心果一样,手舞足蹈的欢呼着,捧着泷居的脸就吧唧亲了他一口,笑嘻嘻的看着他。 泷居眼神猛地一闪,显然是被吓到了,整个人都跟着一愣,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融化了一样,暖意肆流。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隔辈带给自己的温情,他和永朝关系也很好,夜南冥经常会带他找自己玩,但是永朝的性格和永夕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所以自然是不会如此亲近。 “好了,夕儿,不要一直让你四叔抱着你了,自己下来坐着。” 初樱看到了泷居的情绪由惊愕变成幸福 ,继而是宠溺,脸上也挂着笑,心中也是颇感欣慰的。 泷居独自一人住了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伴,唯一能陪伴他就是连个童仆,清清冷冷的,她也不好催他娶亲生子的,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要随缘的,一切冥冥中自是有注定的。 永夕听罢立马乖乖的从泷居怀里下来,走到初樱身边,挨着初樱坐下。 房间里燃着火炉,很是暖和,泷居跟着坐下,小童已经斟了茶上来。 “留下吃饭吧,虽然没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农家小菜还是有的。”泷居端起茶杯,轻轻荡了荡,浮了浮上面的茶叶,缓缓开口。 夜南冥跟着嗯了一声,“四哥不说我们都会留下来吃饭的,一直想让小樱尝尝四哥做的桂花鲈鱼,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也让小樱见识一下四哥的厨艺。” 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偷看初樱几眼。 这些小动作都被泷居一一看在眼里,也不揭穿,只是抿着唇笑,让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哪一件事情。 “鲈鱼须得要新鲜的,我让人去溪边看看能不能抓到再说,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准备食材。” “我去帮忙吧。” 如今,这当今王上和王后到了自己四哥家,当真是一点架子没有,初樱立马自告奋勇的要去帮忙,别泷居给拦下了。 “大可不必,我自有人帮忙,你就和王上在这里陪着永朝永夕玩儿就可以了。” 泷居自来是一个人习惯了,平日里都是童仆做饭,他偶尔有兴致也会自己下厨,但是都是一个人,若是初樱真的去了,倒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 初樱也不强求,留下便留下吧,等看到人出去了,初樱才回头看向夜南冥,“王上是不是经常来四哥这里蹭饭?” “一年父王几乎每个月都要带着儿臣来一次。” 夜南冥还没回答,永朝就已经帮他回答了。 对此,夜南冥倒是也不否认,反倒是异常坦然道:“宫中的东西实在是吃腻了,就会出来换换口味,当然最主要是出来陪陪四哥。” “你陪四哥有什么用,我倒是在想,四哥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那个时候,他也不至于始终都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连个聊天解闷儿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女孩子的通病,好像都喜欢为别人的终身大事操心,自己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缘分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等缘分到了,自然就遇到了。” 夜南冥对此倒是看得通透得很,还开导起初樱来了。 但是关键是道理每个人都懂,放到实际中去就不一样了。 “知道了,就让他慢慢等着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初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提到泷居,突然就想起了许久都都没有消息的襟离。 第九百五十八章 儿子的承诺 “你可有襟离的消息?”她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因为之前就知道襟离喜欢远游,后来因为王宫权利争斗太过激烈,他本人又不想被卷进这场风波里,只能选择独善其身,借故远游之名离开了王宫。 夜南冥听罢,神色微微变了变,最后淡淡回了一句:“没有!” 他似是已经很久没有襟离的消息了,之前偶尔还能知晓他的行踪,如今是连行踪都不知道了。 初樱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看着正在跟永朝玩杯盖的永夕,加上此时周围静谧的氛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浅浅的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夜南冥问她,她又立马敛了笑,摇摇头,“没笑什么,就是看到永朝和永夕这么乖巧懂事又可爱,心里开心。” 其实刚才她是突然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包裹着,所以才会忍不住笑。 而且她还突然有了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虽然她知道,此时的美好时光并非是苦尽甘来,后面或许还有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她去面对,但是至少在现在,她是很开心的。 夜南冥听到她这么说,也就不继续追问了,而是往她身边挪了挪,突然凑到她面前,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也不说话,就是暗示。 初樱皱了皱眉,其实是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的,但是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什么?” 夜南冥还是不说话,把自己的脸又凑近了几分,偏着头,用手指头敲了敲自己的脸颊,这样的暗示应该是很明显了吧。 “王上,你要做什么?” 初樱往后面靠了一点,跟他保持距离,仍旧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看他有些着急了,她脸上的笑就越加的藏不住了。 “哎呀,娘亲,爹爹是让你亲他一下。” 一边其实已经默默观察了好久的永夕终于是忍不住了,她一个两岁的小孩子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偏偏初樱不懂,看着实在是那个人着急。 结果话音刚落永朝就赶忙捂住了永夕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自己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父王母后你们继续,儿臣和妹妹都不会偷看的。” 说完兄妹来果然是异常默契的低下了头,装作一脸认真的继续玩着茶杯。 而初樱,在呆滞了片刻之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种事情被自己的女儿提醒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她本来只是想逗逗夜南冥,结果两个小家伙倒是聪明得很。 夜南冥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看了兄妹俩一眼,然后继续把自己的脸凑到初樱面前,“快点,孩子都看不下去了。” 初樱:“……” 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那表情明显已经想要把夜南冥给暴揍一顿了,既然知道孩子在这里,能不能收敛一点? “快点”! 夜南冥完全忽视她的眼神警告,继续没羞没臊的催促道。 初樱轻轻吐出一口气,迅速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结果刚坐好他就先发制人,瞬间擒住了她的脑袋,猝不及防的吻住了她的唇。 初樱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脸难以自信的看着夜南冥,没搞错?旁边还有俩孩子呢? 夜南冥在她唇上短暂停留之后就松开她了,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他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知道适可而止。 “王上你……” “古人都说父母在孩子面前适当的恩爱会增加孩子的幸福感!” 初樱刚想开口骂他结果夜南冥就自己先开口解释了。 “那个古人说的,古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她是三岁孩子吗?居然拿这种话来忽悠她,有没有搞错。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委屈的叹了一口气,“话本小说里都是这样说的。” 话本小说! 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夜南冥还看话本小说? 她正想要继续批评夜南冥,就看到他端着茶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永朝和永夕用一模一样目不转睛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夜南冥,而且都是张着嘴巴,一脸的惊讶。 不知道兄妹来是不是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那表情,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有点诡异,的初樱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尴尬的局面,只得不动声色的喝一口茶,等着夜南冥自己去解决。 “看什么看,没看过寡人和你们母后表达爱意吗?” 初樱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夜南冥的脸皮,此时此刻,她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永朝和永夕同时摇了摇头。 永夕双手端端正正的方才桌子上,望着夜南冥,一本正经道:“爹爹,我也想要亲亲。” 永朝正要跟着开口接话,接过话到喉咙,过了一下脑子,好像发现不带对劲,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不妥,所以索性闭了嘴。 “过来!” 夜南冥放下茶盏,永夕立马屁颠屁颠的过去,本以为夜南冥要亲她,结果夜南冥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回头就再次猝不及防的亲上了初樱,永夕一见,也立马站起来,各亲了初樱和夜南冥一下,然后三人相视而笑。 一直很矜持的永朝似是憋不住了,起身也坐到初樱身边,初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低下头,永朝在她脸上印下浅浅一吻,在她耳畔小声道:“母后,儿臣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第九百五十九章 亲自下厨 初樱眉色微微一滞,看着永朝,心头一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伸手揽住他,温柔道:“好,那我就等着你长大,然后保护我可好?” “不仅仅是保护母后,还要保护妹妹,和父王一起保护你们。” 得到了初樱的认可,永朝似是比开始放开了些,又补了一句,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朝着夜南冥那边看过去也,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但是夜南冥好像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也只是目光柔柔的看着初樱,对于永朝的话,并不否认。 其实是很赞同的,对于永朝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非常感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好,那以后我和妹妹就再也不怕有人欺负我们了。” 初樱也跟着配合回答道,听到她这样说,永朝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竟给人一种他已经还是个小大人的感觉。 虽然,这只是永朝自己认为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但是为人父母,总是要给予肯定的。 一家四口在这山中小屋中度过的时光是恬静而又惬意的,夜南冥似是也比往日温柔了许多,虽然一开始就很温柔。 因着夜南冥一直强调要让泷居露一手,泷居果然就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才,而且有夜南冥尤其强调的桂花鲈鱼。 泷居的桂花鲈鱼可以说得上是他的一绝了,而且还能让夜南冥念念不忘且一直跟初樱推荐,初樱自然是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光是那鱼端上来,她便已经问道香味了。 “没想到四哥竟然如此精通厨艺,那日后我可要经常带着永朝永夕来你这里蹭饭了。” 虽然还没吃,但是得先夸起来,这一点,应该就是从永夕那里学来的。 泷居却是一脸平常,笑道:“平日闲暇无事,就喜欢自己做一些东西,你也别先夸我,先尝尝再说。” 说完自己也跟着坐下,如此一来,也算是一家人的小聚了。 “今日难得跟你们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喝点酒吧。” 泷居今日心情好,遂开口提议道,顺手把边上的酒端上来,放到桌子上。 小童在边上伺候着,摆好酒杯, 从泷居年前提过酒壶,给三人斟上酒,永夕和永朝是小孩子,自然不喝酒。 但是大人都有喝的,两个小孩子没有喝的,难免让人有些嘴馋,尤其是永夕,之前就是喝初樱一起喝酒的,望着初樱的酒杯砸了咂嘴。 “你不能喝。” 夜南冥似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直接没有任何条件的开口拒绝道。 永夕趴在桌子上望了一眼夜南冥,闷闷的哦了一声,“夕儿知道,小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 “所以四叔给你们准备了果酒。” 泷居接过话,话音刚落身后的小童就端着一个酒壶过来,初樱见状也不说话,毕竟现在她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因为从今让永夕陪自己喝酒的种种恶劣行为。 泷居想得周全,指着小童手中的果酒解释道:“这个不醉人的,你们放心。” 说完又吩咐小童道:“给小公主和小世子倒上。” 夜南冥没有说话就代表默认了,永朝和永夕自然是开心,尤其是永夕,果酒刚倒上就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喝了一口,赞不绝口,“耶,是石榴味的也,好好喝啊 ,谢谢四叔,夕儿实在是太开心啦。” 说完还不忘露出一个超级无敌的微笑,把一桌子人都逗笑了。 有她这个开心果子在,真的可以说是无处不换了。 泷居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既然喜欢喝,四叔就允许你多喝一点。” “谢谢四叔。” 夜南冥并不搭理,而是夹了鱼肉放到初樱碗里,柔声道:“你尝尝。” 初樱看着手中的桂花鱼,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来吃了一口,鱼肉鲜嫩无比,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她脸上渐渐露出惊喜之色,看向夜南冥,“真的好好吃。”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是让泷居更加的开心了,道:“既然好吃你就多吃点。” 夜南冥也跟着笑,甚至还有些得意,“寡人跟你推荐的从来都不会错的。”语气里一副很是自信的样子,却是听得初樱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碍于桌上还有这么多人,还是算了。 “让我们一起举杯,来庆祝这难得的相聚。” 泷居端起酒杯起身,初樱和夜南冥也跟着起身,永朝和永夕见状也学着大人的模样端起酒杯站起来。 “四哥辛苦了。” 夜南冥看着泷居,沉声开口。 泷居却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们能来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互相表面上客气了几句,便是一起碰杯,各自喝了一口就重新坐下开始吃饭了。 吃过午饭,泷居在外面院子里陪永朝和永夕玩儿,他今日脸上始终都是挂着笑的,怎么也抹不去。 “等我们走了,四哥怕是该要不习惯了。” 背后传来夜南冥颇带调侃的话,泷居回头,见他正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将手中的玩具放下来,站起身来,看着永朝和永夕,微微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 他反问,他也知道夜南冥的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等永朝和永夕走了,自己连个可以解闷儿的人都没有了。 热闹容易散场的,且注定是要散场的。 转身看向夜南冥,异常认真的笑道:“你今日可以带着他们来我这里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我这雅居偶尔能热闹一下就已经够了,并不奢求其他的。” 第九百六十章 只想抱抱她 他似是早已经对一切都看得非常淡然了,并不觉得一个人独居是一件多么可悲孤独的事情,相反,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若是真的多了一人出来,反倒是会不习惯。 “我日后定会经常带着他们来找你的。” 夜南冥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跟着回到。 泷居不可置否,耸了耸肩,“随时欢迎。” 只要他愿意来,自己随时都是欢迎的。 兄弟俩相视一笑,那久违的亲情在二人眼中酝酿升温,泷居心中是很庆幸的,庆幸虽然生在帝王家,还能与自己兄弟如此坦诚相待,还能如此重视彼此。 虽然那么多兄弟中,也只有夜南冥和襟离愿意真的把他当做亲兄弟,但是至少是有的,至少不是所有人之间都是勾心斗角的。 紧紧就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些一家四口启程回宫,临走前,永夕一再叮嘱泷居一定要去参见她和永朝的生辰宴,生怕他给忘了。 泷居都一一答应下来,望着离开的马车,他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脑海里全都是永夕可爱的的样子,他似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个孩子可以那么美好。 独居了那么多年的他,这一次,竟然是被永夕给触动到了。 当初在隐玥宫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情绪,不知道为何,这一次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不过所有情绪,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化成淡淡的一笑,带着自嘲。 小公主和小世子要举办生辰宴的事情几乎是昭告天下了,这两日不断有人送来贺礼,按理说这些都是再正藏不过的,但是在永朝永夕生日前一天晚上,王宫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当时初樱正陪着永朝和永夕试明日要穿的华服,夜南冥在一边处理事务,一家人也是无比和谐美好的状态,郁尘却是匆匆进来,先是跟一边的初樱行了一礼,然后走向夜南冥。 “王上,有人来了。”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语气也不太轻松,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夜南冥没有抬头,而是淡淡问了一句:“谁来了?” “凤凰女一族执事,带着贺礼说是来参见小公主和小世子的生辰。” 一听到是凤凰女一族,一边一直注意着两人对话的初樱脸色也是跟着瞬间就变了,夜南冥手中的笔突然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缓缓抬起头,看向郁尘,面色冷凝,“来了多少人?” “一共十六个,刚进城门,待会儿就该到皇宫了。” 郁尘回答道,因为有人先回来禀报了,这并不是小事,他必须要先回来禀报给夜南冥,好让他想对策。 “娘亲,好看吗?” 永朝换好衣服问初樱,初樱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立马露出无比温柔的笑,“很好看,但是你父王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妹妹去内殿玩一会儿,我待会儿来找你们好吗?” 后知后觉的永夕似是没有注意到郁尘刚才说的话,到现在都还沉浸在自己美美的华服中。 永朝也不多问,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转身朝永夕伸出手,“妹妹,我们进去等母后吧。” 永夕抬头看向初樱,就听到永朝帮初樱解释道:“母后和父王有事情需要处理,我们不能打扰他们。” “知道了。” 永夕望着初樱,露出一个无比灿烂阳光的笑然后就跟着永朝一起进去了。 等两个孩子进去了,初樱方才走过去,看着夜南冥,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她们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黑衣圣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放弃永夕,当初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机关算尽,绕了那么大一圈才终于把永夕从她身边骗走,如今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拱手让人? 而且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黑衣圣女要把永夕留在凤凰寨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想培养一代凰女? “你放心,寡人是不会让她们把夕儿带走的。” 自己的一双儿女,他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都不会让人再伤害她们半分的。 当初怜笙的死已经使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初樱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想了一下,又道:“想来这一次她们是有备而来了。” 既然是有备而来,那就更加要小心对付了。 “郁尘,等人到了,你就安排在外面的驿站,不要让她们进宫。” 夜南冥思忖片刻,出言吩咐道。 郁尘连连点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郁尘转身刚走到门口,又被夜南冥喊住了。 “派人看好,但凡有有一点异常,都要来报。” “属下遵命!” 郁尘匆匆离去,初樱看着夜南冥,见他从回来就一直在忙,之前堆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老太宗虽然一直都在代为处理,大事不管怎么说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自己和永朝永夕。 “过来。” 夜南冥见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朝她伸出手,柔声唤道。 初樱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只见他直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怀里,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怀里,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沉声道:“小樱,让寡人好好抱抱你,此时此刻,寡人只想抱着你。” 只要抱着她,他就感觉自己拥抱了整个世界。 因为,她不知道的是,她就是夜南冥的世界啊。 初樱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任由他抱着自己,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似是在安慰他。 第九百六十一章 危机四伏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都不说话,却能给彼此最大的力量。 初樱知他的不易,他也知道初樱的担心,如此一来,便成了两人最好的状态。 而此时,晟州在一片祥和的笼罩之下,早已经暗藏危机。 摘星阁上,一袭白衣戴着帽子的男子正临风而立,望着远处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地方,那是这晟州,整个兖州大陆最神圣的地方。 那里面一片喜乐之色,他知道,整个王宫的人,应当都在为着明日的生辰宴做着紧张的准备。 那隐在帽子里的脸有些看不太清楚,唯独可以看到那有些乌黑的嘴唇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真是世事难料,那从小长大大的地方,如今倒是进去不了了。” 他嘴唇微动,一句寡淡薄凉阴冷的话缓缓飘出来,身后的同样是披着披风戴着帽子的崔凤苒听罢,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跟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他回不去了,她又何尝不是?而且,她还有一个女儿在里面啊。 望着面前凉薄的夜离澈,眼中渐渐升起一抹凄凉,几次欲言又止,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她无数次想要问他,可还记得他有个女儿,正日日等着自己的爹爹可以回去接她? 当初她身怀六甲,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如今回来,怕是也不会记得,他还有一个女儿吧。 所以欲言又止到最后变成了沉默。 “这一次,我失去的一切,是必须要一一讨回来了。” 他自言自语般的沉沉开口,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崔凤苒回答自己。 崔凤苒望着他,目光始终没有挪开,片刻之后,方才开口提醒道:“主人提醒过你,你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可以贸然行事,一切要等她的命令。” “主人?” 夜离澈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脸上尽是不屑,“你还真把她当成你的主人了?那我是你的什么?” 崔凤苒被问得一时回答不上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不予回答。 夜离澈见她不回答,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此时接着摘星阁上的光,方才可以看到,他的瞳孔,已经彻底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死寂一般的灰色,如同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去,却又充满着杀气。 他突然转身,一步步的靠近,崔凤苒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可是他依旧不依绕的向她逼近,崔凤苒连着后退,却是被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手臂。 崔凤苒想要逃,可是根本就摆脱不了他的桎梏。 他捉着她的手臂渐渐发力,崔凤苒吃痛的皱着眉,却又倔强的不肯吭声。 可是她越是这样,夜离澈看着她那张脸,就越是厌恶。 越是厌恶,就越是想要折磨她。 扯着她猛地往旁边一带,把她按在扶栏上,从后面按着她的后背,自己也跟着贴上去。 崔凤苒一只手被他钳制着,一只手抓着扶栏,下面,是万家灯火。 夜离澈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崔凤苒心脏猛地一跳,立马就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了,赶紧连连摇头,“不可以……” 可是夜离澈跟本就不管她愿不愿意,一只手捉着她的下巴,强迫着她看着自己,崔凤苒面色狰狞,那近在咫尺的脸被无限放大,如同修罗一般。 “你当初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怎么,这个时候装什么矜持,假装拒绝我给谁看?” 他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她的心脏,她拧着眉,痛苦不已,却始终咬着牙不说话。 “不说话是吧,我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又是重重的一击,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完全是带着惩罚和羞辱的。 崔凤苒被迫钳制在扶栏上,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而且此时此刻的夜离澈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在她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说,下面会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幕?我倒是有些好奇呢?” 夜离澈真的已经疯了,说的话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崔凤苒咬着牙,不肯吭声,可是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上下其手,终于是一声闷哼从她的唇缝里钻出来,夜离澈稍稍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确实更加疯狂了。 “你既然跟着我,我便是你主人,今日我便要让你涨涨记性,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 夜离澈似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了崔凤苒身上,崔凤苒痛苦的挣扎着,却始终无济于事。 她不是夜离澈的对手,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可是,她却那么希望他可以去死,那么希望自可以亲手杀了他。 当时初樱给他致命一剑的时候,她就想过直接杀了他,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让他就那样痛快的死去。 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起,她都要让他去经历一遍。 她要让他再次见到初樱,再次面对初樱,那个他不仅爱而不得,且一心想要杀了他,恨他入骨的女人,她要亲眼看着他杀了初樱。 所有的恨,在这一刻,似是都已经集聚到了极致。 可是到最后,她却不反抗了,任由他拼命的折磨着自己,在自己身上发泄所有的情绪。 而另一边的驿站里,九凤带着手下刚住下,驿站里被她们包下来了,所以没有旁的人。 “执事,我们现在是否开始行动?” 其中一个手下上前询问道,今天晚上王宫应当是最忙碌的时候,因为要为明日的生辰宴做好准备,这个时候潜进宫去将永夕带出来,是最恰当的时机。 “不行,今晚不能行动。” 九凤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危机四伏 她们来晟州的消息夜南冥肯定早就知道了,没有让自己进宫,而是将她们安顿在 这驿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若是今天晚上贸然行动,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 而且这次出门圣女一再叮嘱,一定要谨慎行事,若是生辰过了他们还不肯让她们带永夕回去,再采取必要的措施。 此时赶来,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将永夕送走,以夜南冥的能力,想要藏一个小孩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他真的那样做,到时候只会更加麻烦。 自从聂州大败之后,就已经没有可以跟兖州大陆相抗衡的国家了,更是没有人敢轻易的去招惹夜南冥,惟恐引火烧身。 关于在和半兽军大战中出现的巨龙的传说,如今天皆知,但是凤凰女一族心中却都清楚得很,那并不是因为有真龙在保护兖州大陆,因为那条龙,正是兖州大陆当今的王上。 但是这个消息明显是被压了下来的,外界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真正缘故。 “但是执事,若是明日过后,王上不肯让我们将小公主带走怎么办?” 其中一个手下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她说担心的事情也正是九凤现在说担心的,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到时候肯定会非常麻烦。 而且她心中其实已经隐隐预感到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之前在南疆的时候她就已经三番两次上门,均被拒,这一次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今日刚到这里,一切都不要太操之过急,静观其变。” “属下明白。” “好了,都先出去吧。” 她开口吩咐道的,等人都出去带上门之后,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一想到永夕这件事情就觉得让人担心得很。 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次,都是一定要将永夕带回去的。 永夕是整个凤凰女一族的希望,也是黑衣圣女唯一的希望…… 永夕因着能有这么隆重的一个生辰宴而高兴得睡不着,永朝高兴得睡不着是因为今年要和永夕一起过生日,而且还和夜南冥,初樱一起。 这一家四口的团聚是他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所以会分外的开心。 夜南冥和初樱去看两个小家伙的时候,兄妹俩正趴在床头聊天。 “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是要睡懒觉吗?” 初樱开口询问道,边上伺候着的小芝立马行礼,“奴婢参见王上,王后娘娘!” “免礼!”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步调始终和初樱保持着一致,朝着永朝和永夕走去。 小芝是跟着夜南冥和初樱他们一起回来的,因为在南疆的时候小芝照顾永夕也照顾习惯了,害怕永夕来了晟州会不习惯,所以就带着小芝一起来了。 这边虽然有扶桑,但是不管怎么说,永夕之前和扶桑没见过,并不熟络。 “父王,母后,儿臣正在和妹妹说明日生辰宴上的事情,妹妹说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所以儿臣就跟她解释一下。” 永朝起身坐起来,跟夜南冥和初樱解释道。 夜南冥听罢,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倒是越来越有一个哥哥的样子了。” “儿臣以后一定会努力当一个更好的哥哥的。” 永朝得了夸奖,心中欢喜,遂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夜南冥笑着应了句好,“那就继续加油,寡人相信你。” 他夜南冥的儿子,必定是最优秀的。 初樱也跟着笑,上前在床边坐下,柔声道:“该睡觉了。” 说完又看向永夕,“明日是你和哥哥的生辰宴,你么才是主角,那些来的客人都是来给你们祝贺的,所以你们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不要担心。” “夕儿知道了。” 有了初樱的回答,永夕也算是彻底放心了,再说了,就算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还有自己的哥哥父王和母后嘛。 “好了,快睡吧,时间不早了。” 初樱开口催促道,兄妹俩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好,初樱替他们一一盖好被子,弯腰在二人额头上印下一吻:“不准再说话了,知道吗?” 兄妹俩立马又跟着点头,然后又乖乖的闭上眼睛。 初樱起身,回头看向小芝,吩咐道:“照顾好他们。” “请王上和王后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世子和小公主的。” 小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其实就算她不这样保证,初樱也是信得过她的。 “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夜南冥在边上提醒道,初樱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入睡的兄妹俩,抬步出去了。 自从回了这晟州,永夕便再也没有机会跟初樱一起睡觉了,准确的来说,是自从夜南冥来了之后,她好像就没有机会跟初樱一起睡过觉了。 永朝就更不需要说了,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跟自己的母后一起睡觉,但是恐怕是实现不了了。 他们的父王已经把他们的母后给全时间占有了,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兄妹俩。 站在寝殿门口,初樱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望着外面的茫茫夜色,王宫的烛光将天空都照亮了一片,此时此刻,必定是万家灯火,一派祥和。 “王上,我总觉得,今夜这晟州,已经潜进了太多危险的人。” 这只是预感,她说不出为什么。 “不管是谁,在寡人的地界上,都休想要做出过分之举。”夜南冥自然是知道,初樱都已经感觉到了,他又怎会感觉不到? 顺着她的目光一起望向那茫茫夜色,沉沉开口,一字一句,异常笃定。 第九百六十三章 生辰宴 初樱听到他的回答,沉默了片刻,微微呼了一口气,道:“九凤执事应当是想着等生辰宴结束之后,就带永夕回去。” 关于九凤的身份,夜南冥已经知道了,凤九讲一切都告诉了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九凤打着圣女的名义在外面做事情,真正的圣女,至始至终,都不曾出过凤凰寨半步,甚至是,没有出过那座小阁楼。 “寡人知道,你放心,寡人会处理好的。” 他当然知道九凤来晟州的目的,可是他又怎么会让她得逞? “在南疆的时候,寡人不会让她带走永夕,现在在晟州,就更不会。” 他又补了一句,说完回头看向初樱,伸手拦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小樱,都交给寡人处理吧,你无需担心。” 如今,他已经不舍得让她为任何事情担心了,甚至是更加希望她可以无忧无语的生活在自己身边,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 初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来,只是有些惆怅道:“我知道王上是为我考虑,但是我并不希望做那样的人,过那样的而生活,我希望能和王上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喜也好,忧也罢,都一起去承担。” 这才是她所希望的最好的状态,而不是让夜南冥独自一人抗下所有。 夜南冥沉默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寡人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就一起去解决。” 他牵起她的一只手,脸上噙着笑,眸中含着柔波。 初樱有片刻的怔神,却又很快冷静下来,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她的一切回答,都已经写在眼睛里面了。 …… 次日,是晟州这两年来难得热闹的日子,王上为小世子和小公主举办生辰宴,特下诏,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而永朝和永夕这一对龙凤胎,也被老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还追溯到了两年前两人出生时的天象异常,纷纷感叹不已。 永朝和永夕身上的华服是老太宗让卿酒找晟州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算得上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华服了,这也正好可以看出老太宗对自己这孙子孙女儿的宝贝。 初樱也是难得换了一身华服,和夜南冥一起,携手步入大殿。 “参见王上,王后娘娘……” 众人一并起身跪下,起身喊道。 当他们踏着红毯沉步走进去的时候,在座宾客无比嘘声,一脸肃严,或许是因为他们自己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曾经去世的王后会死而复生,再次和王上一起出现在这殿堂之上。 而当年风华绝代的王妃,此时此刻,仍旧是姿色倾国,甚至气场比两年前更要强大些,似王者归来一般。 他们都已经知道,初樱现在是南疆的祭司,所以此时此刻,一双璧人,无疑的强强联合,在当着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对手了。 初樱扶着夜南冥的手,曳地华服拖在后面,每走一步都须得把步子踩实,永朝和永夕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互相牵着手。 等两个小家伙进来,在座的文武百官,远方宾客便立马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他们议论的对象无非就是永夕,两年前失踪的小公主。 初樱隐隐听到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没有说话,权当是耳旁风了。 一家四口此时此刻一前一后出现在这大殿之上,是晟州前所未有的景象,让人不歆羡都难。 而坐在一边不时很起眼的位置上的九凤,目光紧紧盯着抓着永朝的手的永夕,动都不曾动一下。 而此时,坐在大殿之上的夜修骥, 看到此情此景,神色也不由的为之振奋。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看到一家四口如此和乐美满的场景,如此,便是此生无憾了。 一边的卿酒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和所有人一样,都没想到会有今日。 夜南冥和初樱步上台阶,一步一步,面色沉凝,走上前去,先是在夜修骥和卿酒面前停下行了礼,然后才在龙椅上坐下。 永朝牵着永夕在另一边坐下,如此,便算得上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了。 只是夜南冥知道,这一家人里,还差了人。 等他坐好,看着下面还跪着的诸位,正了正面色,淡声道:“都免礼!” 众人这才跟着起来,然后坐下。 “四殿下道”! 大家刚坐下,就听到外面有小黄门禀报道,声音洪亮且绵长。 夜南冥的脸色这才终于是轻松了一点,他一直都在等的人终于是来了。 一边的永朝和永夕远远看到泷居提着两个礼盒进来,纷纷露出无比欢喜的笑。 泷居在众目睽睽下进来,在大殿中间停下,先是恭恭敬敬的跟夜修骥行了礼,再跟夜南冥和和初樱行礼,并同时解释了自己姗姗来迟的原因。 “今日是小世子和小公主的生辰,略备薄礼,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当然……” 永夕正要开口说自己当然不会嫌弃就别永朝拉了一下,立马会意的闭上嘴,看着泷居手中的礼物满眼期待。 “四哥今日能来已经是寡人最开心不过的事情了,先请入座吧。” 夜南冥开口,同时示意郁尘去将礼物接过来。 泷居也应了一声,把手中礼盒递给郁尘,然后自己找座位坐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人也到齐了,先是有歌舞表演,以娱众人,接着便是上菜肴。 整个大殿来来客众多,丝竹袅袅,在歌舞声中,气氛也慢慢的变得活跃起来,但是角落里,那一片始终是冷清的,那便是一直没有被夜南冥所注意的九凤。 第九百六十四章 物以类聚 夜南冥并非没有注意到,而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九凤此行必定是不受欢迎的,这一点她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但是无论如何,这是她的使命,无奈论怎样都要完成的使命。 看着坐在大殿之上的一家人,九凤端着手中的酒杯迟迟没有喝,而是一直注意着夜南冥和初樱的反应。 不过他们的反应好像是让她有些失望了,因为两人泰然自若,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是连目光都不曾往这边看过一眼。 永夕更是如此,似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九凤。 永夕确实是不知道九凤来了,这也是夜南冥将她安排在不起眼的地方的原因,因为永夕若是知道九凤来了,肯定就知道她来接她会凤凰寨的,那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无论如何,夜南冥都要让永夕开开心心的的过完这个生日,不容许有任何人来扰了她这份快乐。 九凤隐隐觉得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下意识的收回目光,环顾一周,发现是坐在最前面的泷居。 她并不认识他,也从未见过他,今日应当是第一次见,方才才知道他的身份,是这晟州的四殿下。 可是,他为何要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泷居并没有闪躲,反而是异常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就那样毫无遮掩的看着她,似是要透过这重重的人,将她看个透彻,看清楚她此时心里正在想什么一样。 九凤从未被人这样盯着看过,不知为何,心中就莫名闪过一抹慌乱,主动低下头,不去看泷居。 今日一整天都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只是午宴结束之后,夜南冥和初樱便带着永朝永夕离开了,看到他们从旁边离开,九凤立马就着急了,赶忙起身追上去。 结果刚走过去,一袭白衣就挡在了自己面前,她被挡住了去路,难免有些烦躁,不快道:“请让……”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抬眼,便看到了挡在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正是方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泷居,心脏一跳,脸上也跟着沉了下来。 “还请四殿下让一下。”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礼貌,不露破绽,毕竟,她和泷居之前,是从未见过面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虽然没有见过泷居,并不代表泷居没见过她。 泷居其实在南疆就已经见过她了,当时,她也是想要来接永夕会凤凰寨,被南莫婉拒了。 “让一下,请问姑娘是要去哪里?” 泷居脸上带着礼貌的笑,轻声问道,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温润清冷,跟夜南冥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却也带着一种疏离。 “我去找人!” 九凤深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他们的地方,自己本来就处于弱势,自然是不能节外生枝。 可是偏偏的泷居就是揪着她不放,硬要追问道:“那我便是要提醒姑娘一句,这里是王宫,姑娘若是迈上这阶梯半步,便会被侍卫给抓起来治罪,姑娘还请三思而后行。” 泷居幽幽开口提醒道,九凤顿了一下,抬头望向上面,夜南冥他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早就已经走了。 再看看泷居,他今日似是摆明了不让自己走,思索片刻,只得作罢,微微行了一礼:“是我冲动的,抱歉。” 说完就转身走了。 泷居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回头往上面看了一眼,只剩下夜修骥和卿酒,夜南冥也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了。 而此时,夜南冥和初樱带着永朝永夕出来便直接回了缘缨殿,在路上,永夕明显还处于兴奋的状态,还没缓过来,牵着永朝的手晃来晃去,别提有多开心了。 “夕儿,晚上我们还要一起看烟花,所以你须得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知道吗?” 初樱在边上叮嘱道,永夕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夕儿知道了。” “朝儿,你也须得休息一会儿!” 初樱看向永朝,永朝也跟着点头,“儿臣知道了。” 回到缘缨殿,由扶桑和小芝照顾永朝永夕休息,夜南冥和初樱并没有休息,而是在书房里商量晚上怎么应付九凤。 “王上……” 外面郁尘的声音响起,初樱现在是一听到郁尘的声音就觉得没什么好事情。 免不了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的很。 “进来!” 夜南冥沉声回了一句,看向初樱,柔声道:“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 初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累。” 郁尘进来,见二人都在,又行了一礼,开口禀报道:“方才有消息来报,说发现了大殿下的行踪。” 一听到夜离澈,初樱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 夜南冥也是第一时间看向初樱,郁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不该当着初樱的面替夜离澈,因为夜南冥一直都没有提。 但是事到如今,也总不可能说回避了。 “在哪里?” 他问了一句,却是始终观察着初樱的反应,而此时初樱的面色已经恢复过来了,面无表情的坐着,似是也在等郁尘的回答。 “和月公主在一起。” 郁尘沉声回到,他也知道,姬徽月身份可疑,且没安好心。 只听得初樱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回了一句:“倒真是物以类聚,都那样了还没死,命也算硬。”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来说去,夜离澈和姬徽月,其实都是一丘之貉,所以才会臭味相投,到这个时候,还能凑到一起去。 想必凑在一起,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第九百六十五章 孩子的觉悟 “这一次,想必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才会来晟州。” 夜南冥接过话,看了初樱一眼,眼神平静,却又带着一种笃定,那种坚定不移的要与她一起面对未来所有风风雨雨的笃定。 “来了也好,也省得我们去找。” 初樱的态度和夜南冥的态度是很相似的,都没有多么着急,虽然知道此时此刻的晟州已经危机四伏,却依旧是一脸坦然,并不是十分的在意。 “回王上王后,晟州今日莫名多出了许多人,暗影已经悉数就位,只要王上下令,便可以先清理掉一批。” 郁尘沉声禀报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批陌生人涌进晟州,只要夜南冥一声令下,他便会命令暗影先处理掉一批比较容易对付的。 “罢了,既然选择今日前来,肯定都不是好对付的,想静观其变吧,多派些人手保护好永朝永夕才是关键。” 夜南冥出声吩咐道,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人,无非都是为着永朝永夕来的,不然也不会都选在今天。 “属下遵命!” 他沉声开口,说完跟夜南冥和初樱行了一礼,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归根到底,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永朝和永夕,尤其是永夕,因为凤凰寨的人现在是想方设法的都想要把永夕带走。 等郁尘走了,初樱这才稍稍变了脸色,望向夜南冥,开口道:“我觉得夜离澈和姬徽月是来找我们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想到夜离澈还有其他什么目的,就算是想要对永夕不利,也不过是为了威胁自己和夜南冥。 如此一来,仔细想想,便是觉得事情,兴许会复杂许多。 夜南冥沉默了片刻,回了一句:“寡人知道,他在寡人面前失败了那么多次,只要有他一口气在,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的。” 这一点,夜南冥是很肯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和夜离澈,也是一起长在这王宫里的。 初樱咬牙,当初不一剑要了他的命,本是想留给他一线生机,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冥顽不化,还想着来报复,当初自己当真不应该给他机会。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见她沉默不语,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思一样,想了一下,安慰道:“你也别想了,你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知道珍惜。” 所以这一次,无无论如,他都不会再给夜离澈机会了。 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抑或是其他的情谊,都已经被彻底消耗干净了。 “不说了,准备一下,待会儿去接永夕永朝,两个孩子第一次一起过生日,老太宗和卿酒也很高兴,不管怎么样,今天都不能出什么岔子。” 她其实最担心的还是今天,可能是太希望能够给永朝永夕过一个完美的生日了吧,才会这么紧张。 夜南冥起身上前,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要担心,今天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初樱自然是相信他的,嗯了一声,“好了,你也别太紧张,就算有事,我们一起处理就可以了。” 她出言附和道,看了看窗外,“去看看永朝永夕吧。” 宴会那边有老太宗照顾着,而且老太宗肯定也知道如今这节骨眼儿上不能出什么岔子,毕竟,他也清楚自己这孙女孙子有多重要。 下午些老太宗领着大家都在戏园子里看戏,夜南冥和初樱并没有带永朝永夕前去,而是留在缘缨殿里。 “王上王后,外面下雪了。” 永朝正和永夕一起听初樱讲话本故事,正起劲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小芝无比兴奋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一听,顿时爬起来。 “下雪了下雪了,我要去看雪我要去看雪……” 永夕是最为开心的,在南疆的时候,她也看过雪,不过那都是一岁的时候,还整日被圣女抱在怀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到下雪了便慌慌忙忙的想要出去,却被初樱一把抓住了,“先穿好衣服再去。” 说完吩咐一边的扶桑:“去取两件披风来。” “奴婢这就去。”扶桑赶忙去取衣服,永朝也跟着理了理衣服,等着扶桑取披风来。 小芝打开门,便是一阵风吹进来,初樱往外面看过去,只见外面雪正下得紧,她仿佛是回到两年前的今日。 “这雪,下得倒真是时候。” 她幽幽开口,语气淡淡的开口道。 夜南冥也跟着看着外面,没有接话,若是换个日子,他兴许不会有这么强的负罪感,可是偏偏是今日,偏偏是今日下了雪,负罪感自然是最强烈的。 “披风来了。” 扶桑拿着两件披风出来,赶忙帮永朝永夕系上。 “听说母后当时在生儿臣和妹妹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雪的?” 永朝偏过头,看向初樱,好奇的询问道。 初樱面不改色,抿唇而笑,是温柔的,却让夜南冥有些不太愿意去看,因为他从初樱的那个笑里面,看出了太多的受伤。 “是啊,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她一边说着似是还在一边回忆,可是那一天,除了永朝永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喜悦,好像就没有半分快乐了。 她甚至觉得,那天的呼吸,都是苦的。 永朝和永夕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又看向初樱,蔓延心疼。 永朝主动上前,抱住初樱,“扶桑姑姑说,生孩子是最痛苦的事情,母后辛苦了。” 永夕见状,也跟着上前,抱住初樱,同是一脸心疼,“母后,夕儿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惹母后生气。” 第九百六十六章 安慰 初樱有些惊愕,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兄妹俩,有些无奈的笑道:“今日是你们兄妹来的生日,怎么还在这里难过起来了?应该开心才对的。”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回答永朝这个问题了。 “大家都说,孩子的生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儿臣不想过这个生日,儿臣只陪在母后身边,以后再也不让母后受苦了。” 永朝一本正经的说着,听声音都差点要哭了,初樱忙蹲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为娘生你和妹妹的时候肯定是不容易的,但是那是因为要迎接你和妹妹的到来啊,这世界上本就是有付出才有收获的,我生产虽辛苦,但是我收获你和妹妹,老天待我已经不薄了。” 她尽量让自己把事情说得清楚且易接受一点,也好让小孩子心里好受一点。 永朝听完,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很是委屈道:“儿臣不想让母后受苦。” 初樱一听,有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无奈道:“傻孩子,都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再想了,再说了,你现在就已经做得很棒了。” 她竭力劝慰道,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继续道:“而且你和你父王现在都将我和妹妹保护得那么好,真的已经非常棒了。” 说完看向永夕,又问:“妹妹说对不对?” 永夕立马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对啊,父王和哥哥都超级厉害,哥哥是夕儿的小英雄,父王是夕儿的大英雄。” 永夕拍起马屁来永远都不会失败,永朝果然是被哄好了,这也是第一次,哥哥居然需要妹妹来哄的。 一边的夜南冥也只是看着,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在初樱身上,从未挪开,却并不说话,也不帮着初樱劝慰永朝。 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尚且知道初樱的不容易,为何当初的他,却要伤害初樱? 明明知道她身怀六甲,却还妄图想要去征服更多的国土,一心想着拓宽疆域。 他自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可是实际上并非是这样的,初樱其实什么知道的,她只是一直都不说而已。 所以那些自以为是的自作聪明,在初樱开看,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好了,快点出去看雪吧。” 初樱出声催促道,不想让永朝再继续想着这件事情了。 永朝嗯了一声,乖巧的伸手牵起永夕的手,兄妹俩便在扶桑的陪同下一起出去了,外面小芝已经等了很久了,等人出去就准备带上门,被初樱制止了。 “先不用关门,我看着他们心里踏实些。” “好”! 小芝应了一声,遂没有关门,边上宫里将炉中的火烧得更旺了些,好确保房间里的温度足够温暖。 “你也过来!” 夜南冥这才朝她招了招手,柔声道。 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夜南冥将边上的绒毯拿过来替她盖在腿上,伸手握住她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了。 “小樱!” 他喃喃喊了一声,初樱嗯了一声,就听到他沉沉开口道:“之前寡人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寡人以后一定会尽量弥补,但是寡人希望你不要被往事说困扰折磨,寡人希望你可以忘了。” 他希望她能忘了以前的种种不快乐,是希望她可以在王后的生活中过得更轻松些,不想让她负重前行。 初樱听罢,淡淡勾唇而笑,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往事,早就忘了,除了……” 她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些冷凝的皱了皱眉,一字一句道:“那些不该忘记的人,和事。” 比如,那些自己做梦都想杀了的人。 夜南冥明白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不由更加紧了几分,“寡人会陪着你,将一切都调查清楚的,也会帮你手刃仇人。” 初樱现在最恨的,就当是鸿离和蒙铎了,一个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师父,一个害死了她的女儿…… 这无论是那个,都足以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哥哥,你看这里,你快看快看……” 外面传来永夕欢快的笑声,初樱往外面看去,之间她正在院子里跳舞,小小的身姿翩跹灵动,似雪中精灵一般。 她生得本来就白净可爱,加上此时淡粉色的披风,伴随着洋洋洒洒的雪花,就那么轻轻的一旋转,就美成了一幅画。 一边的永朝就那样傻傻的看着,似是愣住了,恐怕此时此刻也很是觉得自己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吧。 可是这样一想好像又不太对劲,因为还有一个自己的母后。 初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如雪地里绽放的梅花一般,凝寒傲骨,却又带着一丝娇柔,让人在感受到她与生俱来的傲骨的同时,还能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回禀王上,王妃,荣公公来了。” 外面一个小黄门匆匆来报,初樱这才正了正脸色,夜南冥也幽幽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荣安一进来就看到院子里正玩得开心的兄妹俩,脸上也是立马露出无比慈祥的笑容,从边上饶到了门口,恭恭敬敬道:“奴才见过王上,王后。” “何时?”夜南冥并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回应王上,老太宗命奴才来传话,说是晚宴已经准备好了,王上和王后可以领着小世子和小公主过去了,晚宴后的烟花表演也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夜南冥并没有动,只是开口把荣安打发走,不想他扰了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惬意时光。 第九百六十七章 开始了 荣安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好再继续打扰,应了一声,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在院子里看到永朝和永夕还在玩雪,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满天飞雪,好两年前的那场雪,真的不想上下。 脸上渐渐升起一抹笑意,那笑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让人根本就琢磨不透,有期盼,有欣慰,也有苦涩……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家四口,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可是他陪着夜修骥走过这几十载,早就已经将一切都看得透彻了,自然也懂得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的道理。 荣安走后,初樱休息了片刻,撑着夜南冥的手起身,“走吧,过去了。” 说完向外面走去,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已经有薄薄的一层积雪了,朝永朝永夕道:“你们两个过来烤烤手,我们要过去了。” 永朝永夕一听,立马就答应了下来,搓了搓手,立马手牵着手过来了,从初樱身边经过,初樱都可以感受到一股寒气。 扶桑和小芝立马伺候着兄妹暖手,夜南冥已经起身,柔声唤道:“你也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 “没事,我站一会儿,也不冷。” 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思绪有些繁乱,因为下雪的缘故,天色看上去本来就有些阴沉,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也越来越暗。 心中的不安隐隐变得强烈起来,总觉得,今天晚上,不会太平, 这种担忧从两天前就有了,只是现在越来越明显罢了。 夜南冥上前握住她的手,陪着她一起站在门口,两人都不说话,等到永朝永夕收拾好了,这才一起出门。 晚宴比平日里要早些 ,因为下雪的缘故,晚宴九凤依旧在,她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宫中戒备森严,她也没有办法去找永夕,就只能遂其他宾客一起等着。 好不容易在晚宴的时候看到了永夕,但是她周围已经多了好几个人侍卫,其中就有四大护卫中北齐和玄云,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如此便可以看得出来,夜南冥定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 所以她此刻也就更加相信,夜南冥是真的没打算把永夕还给她们了。 端着酒杯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是进宫赴宴,不能带太多人,所以只带了两个随从,不过其他的人,已经都安排好了。 晚宴结束,按照流程便要去看烟花,今夜的烟花这两年来最盛大的一场烟花,虽然说外面依旧下着大雪,但是这并不影响晟州百姓出来看烟花。 街上人满为患,大家无不津津乐道着当今王上和王后的爱情,以及他们的爱情的结晶,那一对龙凤胎,也就是今日的主角,好像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值得称颂。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个穿着黑衣带着帽子的人低着头跟着人流不动声色的走着,周遭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落进两人的耳朵里。 跟在后面的是崔凤苒,当她听到这些老百姓全部都在夸赞永朝永夕的时候,心里简直是在滴血。 因为她一刻都没有忘记,王宫里还有自己的女儿,自己和夜离澈的女儿,夜念。 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是不是也跟在夜修骥身边,这段时间到底过得怎么样了,看到别的孩子有父母陪伴的时候,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想念自己的父母? 她每多想一点,就会更加难受一点,就好像是心脏里种了一只虫子,一直都在啃食她的心脏,让她一刻都得安生。 可是走到如今这一步,又都是谁造成的?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啊,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缓缓抬起头,看着夜离澈的背影,那眼底的恨意,已经彻底的藏不住了。 随着“砰”的一声,周遭的百姓立马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只见夜离澈突然停下来,缓缓抬起头,那张不正常的脸望着那在半空中绽放的压花,那猩红的瞳孔里映出烟花的模样。 “开始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似一把奇钝无比的刀,在地上滑过的声音。 说完,那原本就异常可怖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边上路过的老百姓见他不怎么正常,纷纷露出一脸恐惧,都躲得远远的 。 崔凤苒跟着抬起头,那看着那空中绽放的烟花,眼中却是凄凉无限。 她的念念,是否也在看烟花? 初樱站在门口,面前站着永朝和永夕,身边是搂着自己的夜南冥,一家四口,目光所致,都是不远处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她许是许久没有这么隆重且正式的看过烟花了,如今看着,却是觉得有着大不一样的心境。 “哇,好好看啊……” 一直都停不下来的永夕看着一簇簇烟花在空中绽放,忍不住连连感叹道,跟身边的永朝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 永朝则是一脸淡定的看着那些绚烂的烟花,整个人却是紧紧靠着初樱的,或许是在寻求着有父母在身边的安全感。 其实相比于看烟花,永朝更开心更满足的是这个生日他是和自己的父王和母后,还有妹妹一起过的。 好像,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加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听到永夕的连连感叹,初樱也忍不住笑,她甚至都在怀疑,永夕到底是不是继承了自己的性格,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之前有这么活泼好动啊。 “娘亲你快看,你快看……” 永夕突然回头拉起初樱的手指着不远处,一脸激动地说道:“有人诶,哇,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吗?” 初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第九百六十八章 襟离 只见那烟花绽放的地方,空中凭空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一声青衣,垂着头,一看便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立马伸手捂住永夕的眼睛,将永夕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夕儿,先不要看。” “娘亲,这是今天晚上要表演的节目吗?” 永夕站在初樱身后,好奇的询问道。 她说话间,初樱已经将永朝拉到了自己身后,沉声回到:“这个节目需要准备一下,你和哥哥先闭上眼睛,我没说睁开眼睛一定不要睁开眼睛。” “好”! 永夕应了一声,立马乖巧的闭上眼睛,永朝虽然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初樱已经放话了,也只能乖乖的跟着闭上眼睛。 如此时,下面的宾客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想必也是发现了情况不对劲。 “郁尘,去看看!” 夜南冥立马沉声吩咐道,下意识的将初樱挡在自己身后。 初樱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悬在空中的人,应当只是一个开始。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双儿女,害怕他们禁不住好奇睁开眼睛,直接取出锦帕,将两人的眼睛蒙起来,柔声叮嘱道:“我现在把你们的眼睛蒙上,是因为现在不可以看,你们各自牵着扶桑姑姑和小芝的手,乖乖的,知道吗?” “娘亲放心,儿臣和妹妹一定会听话的。” 永朝不但没有过问半句,反而是非常善解人意的出言保证道。 初樱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表扬,然后起身吩咐扶桑和小芝,“无论如都要照顾好他们,知道吗?” “王后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世子和小公主的。” 扶桑和小芝都不是寻常的丫鬟,毕竟都是跟着初樱大风大雨一起过来的,自然心里承受能力要强些。 “回王上,是七殿下!” 郁尘匆匆回来,语气着急,同时也带着还没有散去的震惊,他本以为是夜离澈或者其他人先给的一个下马威,可是等他靠近一看,方才发现,那悬在半空中的人竟然是失去消息已久的襟离。 夜南冥面色猛的一僵,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不远处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人,甚至是不敢相信,那就是襟离。 前两天,他都还跟初樱提起他,今日,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的。 初樱脸色也是立马变了,一脸严肃的看着襟离,再看看夜南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烟花还在绽放,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看烟花的兴趣,而是看着那突然出现,且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神秘人,议论纷纷,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惊恐之色。 “王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郁尘沉声询问道,若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敌暗我明,他们现在甚至是连襟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先等一等。” 夜南冥目光一直冷然的盯着襟离,没有任何变化。 若是换了初樱,定然会先去救襟离,但是夜南冥不一样,他考虑的东西,比初樱要多很多。 在片刻之后,襟离终于是有动静,可是那动静,是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惊呼声中发生的,因为好像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他的一只手,就那样凭空被锯断了。 夜南冥顿时脸色大变,不用初樱开口,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与此同时,手中承影剑已经握在手中,径直朝襟离飞去。 “傀儡术!” 初樱终于是看明白了,襟离之所以可以那样毫无依傍的悬在空中,是因为有人对他使用了傀儡术。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严肃,襟离在断了一只手臂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麻木一样。 “老七,老七……” 听到夜修骥的声音,初樱这才想到夜修骥还在场,赶忙上前,可是已经晚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夜修骥已经 全部都看到了。 卿酒扶着踉跄后退的他,“老太宗,你不要激动,对方隔那么远,不一定是老七,你不要担心……” 其实卿酒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她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襟离,可是她更知道,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断了臂膀,夜修骥肯定是承受不了啊。 “父王,你不要着急,王上已经前去查看了,不会是七哥的,您放心。” 初樱看了卿酒一眼,知道她的意思,忙跟着一起安慰道。 可是夜修骥虽然是老了,但是他并不糊涂啊。 整个人都有些重心不稳,缓缓抬起一只手,颤抖的指向襟离,“救他,救他,救他,我的儿……”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越是害怕失去,他如今已经不能再失去自己的任何一个亲人了。 “王上已经去了,父王,您先冷静一下,让太贵妃扶您进去休息可好?” 接下里的局面是不可控的,若是让夜修骥再留在这里,一定会出问题的。 “父王……” 初樱话刚说完,夜修骥不停的摇头,明显是不愿意进去,他就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夜南冥将襟离救下来。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悠长且冰冷的声音从空中幽幽飘来,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夜修骥的身子猛的一僵,大家纷纷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在离襟离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带着帽子,一身黑袍的人。 可是即使是戴着帽子,那声音,夜修骥还是听出来了。 夜离澈就站在离襟离不远的地方,看着冲过来的夜南冥,冷笑一声,提醒道:“你再靠近一点,他马上就会被撕成碎片!” 第九百六十九章 交易 夜南冥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立马停下来,三人对峙,他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襟离,他的断臂早已经掉到了地上,伤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傀儡术! 他知道,在襟离的手被断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当他的手臂被断了之后,他便更加笃定了。 这世界上,能够将人如此操纵,且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削铁如泥,杀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术法,应当就应该算得傀儡术了。 夜离澈看了一眼夜南冥,似是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九弟,为何我从不曾见你为我这般不顾一切过呢?同时兄弟手足,为何差别就这么大呢,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啊。” 可是他的语气里分明没有半分的可惜和难过,相反的,是故意刺激。 夜南冥冷眼扫过他的脸,夜离澈下意识的低下头,可是夜南冥已经看到了,面色更加凛然,“一步错步步错,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却一再冥顽不化,偏要走上歧途,这一次,你便应该祈祷不要再败在寡人手里,否则,你连求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当时在桑镇,那个冒充初樱的女人就走了他,并非是他不忍心伤害初樱,而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真的要杀他,完全无需顾虑初樱! 听到他这样说,夜离澈却是跳出了声,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却在刹那间变得狠戾起来,“歧途?呵!推我入地狱的人,难道不是你们?” 他反问道,然后缓缓抬手,指向站在正殿大门前由卿酒和初樱扶着的夜修骥,缓缓出生,“你,还有你……”她指过夜修骥,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初樱身上,脸上露出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悲戚,“难道不是你们么?” 他一遍一遍的追问道:“父王,是不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啊 ?” 他又问夜修骥,语气阴阳怪气的,故意拖长了腔调。 夜修骥看着此时此刻的夜离澈,从一开始的无比痛心,到现在的怒不可遏,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亲自杀了这个逆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所有的愤怒,痛苦,悲愤,都被强行的压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奈的妥协,只想问他一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夜离澈跟着重复了一边,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可是那轻松,是装的。 他怎么可能轻松,从自己失势到现在,他没有那一天是轻松的。 他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复仇,如何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当然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啊。”他依旧是一副轻松无比的语气。 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襟离,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想让老七来当这个牺牲品,毕竟手足情深,但是没有办法,我想了一下,父王您的这几个儿子里面,老七对你来说,可能会重要些。” “你把老七放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 夜修骥怒不可遏的吼道,可是夜离澈却是十分不屑的冷笑起来,“放了他,可以啊……”他说到一半,突然看向初樱,笑道:“阿樱,你过来,你过来,我就放了他。” 初樱身子一僵,看着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夜离澈,眼神冰冷。 她知道,夜离澈今日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单单只想要找夜修骥和夜南冥。 “初樱,不要!” 卿酒在一边小声提醒道,提醒她千万不要过去。 夜修骥也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夜离澈现在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阿樱,你过来,我不仅放了老七,这在场的人每一个人,我都可以放过他们!” 夜离澈给出的条件越来越大,目光始终停留在初樱身上,他现在就只是这样看着她,心口就剧烈的抽痛,就像是那把剑,还插在自己的心口,根本就没有拔出来。 那把剑虽然拔出来了,但是初樱无疑是给他的心脏上插了一把无形的剑,不单单只是看到她,就连想到她,都会疼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个他曾经拿命去爱的人啊,到头来,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要问他到底值不值得,他想说不值得,可是爱上就是爱上了,根本就没有值不值得这么一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纵使她已经让自己千疮百孔,已经让自己痛不欲生,可是如今再看到她时,她还是想要去爱她。 所有的恨,所有想要杀了她的冲动,在见到她的这一刻,顷刻瓦解。 她是那个就算是拔剑刺进他的身体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拥抱的人啊。 初樱看着进退两难的夜南冥,在看看在场的所有人,对于夜离澈开出的条件,竟然有些动摇了。 “你若是再不过来,老七的另一只手就没了。” 夜离澈铆足了耐心跟她耗,今日既然已经来了,便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的。 “三!” “二!” “我来!”他开始数数,初樱突然打断他,沉声道。 “小樱,回去。” 夜南冥立马回头,厉声呵斥道,手中承影已经开始隐隐泛出光芒。 初樱整停下里,看着夜南冥。 “你若是阻止她,老七照样活不了。” “那你也休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夜南冥冷声开口,没有去看夜离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初樱来冒这个险。 夜离澈跟着冷笑起来,一脸的不以为意,“你恐怕是想多了,我今日来,本就没有想过能全身而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第九百七十章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此时此刻这一幕,谁都没有想到,消失了那么久的大殿下会出现在这里,也更没有想到,他会卷土重来,想要夺回曾经自己失去的一切。 简言之,没人会想到夜离澈会回来寻仇。 但是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夜南冥不知道。 夜南冥从一开始就知道,除非夜离澈死了,不然,穷其一生,他都不会让他和初樱过上安稳日子。 一个人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在夜离澈身上,都尽数提现出来了。 夜离澈对于仇恨,对于初樱的执念,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过来!” 初樱斩钉截铁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夜南冥瞬间回头,可是初樱已经不顾他的阻拦,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夜南冥看着初樱,面色沉凝,可是夜南冥却是笑了起来,只是此时此刻那笑容挂在他脸上,看上去更加的让人觉得阴森可怖的。 此时此刻的夜离澈,早已经不再是个正常人了。 初樱看了一眼夜南冥,示意让他放心,她心中自有打算。 夜南冥相信她,可是还是免不了担心她,谁都不知道此时夜离澈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若是他此次动了杀机,那初樱岂不是要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再看看襟离,若是再不救他出来,他定是性命堪忧。 自己与 襟离从小关系就好,此时是绝度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但是之前尸鬼城的事情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让初樱以身犯险。 手中承影突然飞上夜空,伴随着阵阵烟花,形成一个剑阵,剑刃所对的,正是夜离澈。 夜离澈猛地回头,望向张开双臂运剑的夜南冥,脸色突然就变了,“老七的命你不要了?” “寡人更想要你的命!” 夜南冥面色沉冷,一字一句,都带了杀意。 夜离澈眼神跟着就变了,先是滞了片刻,接着脸色愈发的变得难看了,望着那随时都可能会刺向自己的长剑,深吸一口气,出生质问道:“夜南冥,你当真是要弃你的子民于不顾吗?” 如果他敢轻举妄动,他定要在场的人全部为之殉葬。 初樱停下来,一脸震惊的望着夜南冥,脸上神情紧张,有些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这一幕,甚至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尸鬼城发生的一切。 她想到了怜笙,想到了蒙铎,想到了鸿离。 夜南冥并不回答夜离澈,而是看向襟离,冷声道:“风越长老,你确定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吗,你不妨看看那里站着谁!” 夜南冥语气严肃,充满了威慑力,初樱在听到夜南冥喊出风越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震惊,她没想到,夜南冥竟然猜到了。 自己也会傀儡术,而且当年也是风越传授给自己的,其实最开始看到襟离被傀儡术操纵的时候,她第一想到的也是风越。 可是想着风越这么多年无形无踪,根本就不知道是死是活,跟夜离澈更是毫无交集,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夜南冥话音刚落,襟离的身体就猛地抽了一下,初樱眼神亦是跟着猛地闪了一下,居然就看到襟离慢慢的抬起了头。 “夜南冥,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就可以救得了老七?”夜离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看着夜南冥,脸上让人看不出丝毫紧张,反声问道。 夜南冥依旧不回答夜离澈,而是回头看了初樱一眼,初樱立马明白过来,腾地而起,就在夜离澈以为她要拔剑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祭出了南疆圣物——幻寂法杖! “风越,我不管你现在躲在何处,你可还记得这是什么?身为南疆三大长老之一,你若还认这法杖,便立马现身!” 幻寂法杖是祭司身份和权利的象征,凡南疆子民,见幻寂法杖着,必须臣服,听从祭司命令。 只见初樱临风而立,雪在此时下得更紧了些,她身上雪花还未融化,更是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她目光死死盯着的襟离,只见襟离眼睛缓缓睁开,可是在睁开的那一瞬间,初樱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银丝。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便知道,襟离,或许,已经死了! 银丝已经嵌入眼中,那被操纵的人便已经没有了意识。 夜离澈见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主动发起攻击,可是攻击的对象并不是夜南冥和初樱,而是不远处正被北齐和玄云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永朝永夕。 到目前为止那些宾客已经在夜修骥的命令下离开了不少,这个时候,留在这里的人越少,就越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夜修骥虽然沉浸在襟离被摧残的痛苦中,但是身为曾经的帝王,这里地位最尊贵的人,他必须要帮夜南冥撑起半边天。 北齐和玄云见状,立马各抱一个孩子连连后退,周围暗影上前,将永朝和永夕围在中间。 就在此时,房顶上又飞下来一个黑衣人,那人带着面纱,一看便知道是个女子。 两人的目标都很明确,俱是永朝和永夕。 初樱见状,忙想要折身回去保护永朝永夕,可是她若是现在折身回去,襟离定然没救了。 操纵傀儡术的人意识是很薄弱的,稍不注意就会走火入魔。 “风越,我以祭司的身份命令你,立马住手!” 她强忍住冲动,厉声喝道,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而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襟离突然身体一软,无数根银丝从他身体里面抽出来,夜南冥也是瞬间收了剑,上前接住急速下坠的襟离。 第九百七十一章 鱼死网破 初樱全身紧绷,所有的神经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其实她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冷静,她心里也在害怕,也在担心,担心自己救不了襟离。 因为在这之前,她是不敢肯定风越到底会不会收手。 襟离在倒地的最后一刻被夜南冥接住了,郁尘赶忙上前。 “先带他离开这里。”夜南冥沉声吩咐道,随即立马起身,朝着初樱走去。 而此时,初樱看着那黑暗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缓缓从屋顶后面现身,她没有动,亦是没有说话,她已经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风越,主人的命令你难道忘记了?” 崔凤苒见风越在看到初樱手中的幻寂法杖之后就不受控制了,撤了襟离身上的傀儡术不说,此时竟然完全不听命令现身出来。 风越没有理崔凤苒的话,一双眼睛从凌乱的头发里折射出光芒,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初樱,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在黑暗中,折射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希望。 夜南冥看向不远处,有暗影保护着永朝永夕和夜修骥,夜离澈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攻不进去,他停在初樱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一直没有离开的九凤见状,再看看初樱和夜南冥,现在根本就没有空顾及永朝永夕,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立马前去帮忙,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小公主的安慰,同时一定要找机会将小公主带走。” 侧过身吩咐身边的下属,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本来以为今天晚上是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也屡次和风越倒是给她送来了这个机会。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夜离澈突然停了下来,北齐和玄云始终护着永朝永夕,不给对方丝毫机会。 夜离澈也发现若是单凭自己一个人的话,对付这么多人不太容易,目光紧紧盯着夜修骥,缓缓往后退,夜修骥在卿酒的搀扶下勉强可以站稳。 若是说为何这两年他会苍老得如此之快,这其中免不了要拜夜离澈所赐。 虽然如今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不能说真的那么狠心看到他坠入万丈深渊而无动于衷。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不知悔改?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到底像个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夜修骥对于夜离澈只能用痛心疾首来形容了,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夜离澈拉回来了。 “母后?” 夜修骥若是不提及他的母后他兴许还不会把这件事情重提,如今提起,无疑是再次触碰到了他最反感的事情。 那张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看着夜修骥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事到如今,您竟然还有脸跟我提母后?你当真是以为我不知道母后当初是怎么去世的吗?” “你……”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母后,是你欺骗她,说只要她死了,你就会把王位给我,结果呢,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给他铺路而已。” 夜离澈突然扬手,指向不远处的夜南冥,歇斯底里的吼道。 夜南冥回头,望向夜离澈,面色沉冷,却没有说话。 “是你自己不珍惜,事到如今,你都还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简直愚昧至极。” 当初他只想让夜南冥能够安稳一生,可是偏偏夜离澈不让,三番五次挑衅,到最后,直接是想杀了自己和夜南冥,心肠这么狠毒的人,他怎么可能再让他继续当这兖州大陆的王上? 对于夜离澈的指责,他只觉得荒唐,明明是他自己让自己走到这一步的,如今却要一味的责备别人,将所有原因都怪罪到别人身上。 夜离澈轻笑一声,一脸无所谓道:“愚昧也罢,无可救药也罢,此时此刻,都已经与你们无关了,你们只需要知道,今日,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死!” 可是他心里还有另一个算盘,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他们所有人陪葬。 他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便更不害怕了。 说完缓缓转身,腾空而起,立在房顶上,俯视着所有人,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表情,“你以为风越放过襟离,他就获活得了吗?” 他反问一句,随即冷笑一声,压着声音故作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他活不了。” 说完看向夜修骥,“父王,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儿子一个个全部不得好死!” “混账!“ 夜修骥气得浑身颤抖,望着夜离澈,厉声骂道。 夜离澈根本就不在意,反倒是笑得更加开心了,“你除了在那里骂我几句,还能做什么?” 而此时几个凤凰女已经在靠近永朝和永夕了,只是因为周围全都是暗影,暂时没有办法靠近。 夜南冥和初樱并肩而立,望着夜离澈,并不着急动手,初樱是在想,他现在如此猖狂,说明后面肯定还有什么狠招没有放出来,所以再等等,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夜南冥的想法跟她是一样,两人之所以可以那么冷静,只不过是想等夜离澈背后的人出来罢了。 只有等他背后的人现身了,到时候才可以一次清算。 可是两人这么和谐的画面,在夜离澈看来,实在是太过刺眼。 风越就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那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初樱,他好像努力的想要张嘴说话,似是有话想要跟初樱说,可是初樱此时此刻并没有看他。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不眠夜 “风越,杀了他们!” 夜离澈望向风越,突然开口,带着命令的语气。 风越是后子奴身边的的人,因为知道他今晚上要来找夜南冥寻仇,故叫他带上风越,却没想到风越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若是不出岔子,方才他便可以将初樱留在自己身边。 初樱见状立马回头,就看到风越呆滞的缓缓抬起头,浑浊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望着夜离澈,有些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 初樱这才发现,风越的状态是不对的,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可是又不像,自己刚才祭出幻寂法杖的时候他明明是有意识的,而且襟离也是他放的。 “杀了他们!” 夜离澈再次开口,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不要!” 见风越缓缓抬起手,初樱顿感不妙,立马大声喊道,她知道傀儡术的厉害,若是风越真的用了傀儡术,那在场的人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觉得不寒而栗,风越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又愣了一下。 “风越,你可还记得秋濯?你的女儿?你可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你?”初樱突然想到秋濯,风越唯一的女儿。 听到秋濯的名字,风越的反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痛苦不堪。 夜离澈见状立马取出一枚玉佩,抬起手,冷声道:“风越,看看这是什么?” 风越抬头看过去,神情在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瞬间就再次发生了变化,初樱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枚玉佩,那就是秋濯的玉佩。 “风越……” “你现在跟他说再多都没有用,他的思想已经被控制了,整个人都已经被傀儡术反噬,他眼里,只有那枚玉佩。” 初樱还想再喊,但是被夜南冥被打破了。 回头看向夜南冥,只见他神色依旧平静,神情淡淡,望着风越,眸子深处渐渐流露出悲悯。 “但是我不可能看着他这样一错再错,秋濯还在等他。” 初樱沉声开口,随即手中含光立马现身,猛地朝着夜离澈飞去,她要阻止他,阻止他再操纵风越这样滥杀无辜。 “小樱……” 夜南冥见状,神色大变,立马大喊一声,相跟着冲上去。 “立马让所有离开这里,快点,北齐,带着永朝永夕进大殿。” 夜修骥见状,立马沉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 北齐沉声应道,然后和玄云立马抱起永朝永夕推门进了内殿,可是那些原本是要被疏散离开的宾客没走几步,突然纷纷发出一阵尖叫,初樱回头,就看到从四面八方涌出了许多的恶鬼出来。 夜修骥瞬间就僵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画面。 初樱和夜南冥纷纷停下来,看着那些堵在各个门口的恶鬼,那些没能逃出去的宾客被吓得纷纷后退,拼命的挤在一起。 “尸鬼城!” 十里村,尸鬼城,恶鬼成群! 夜离澈见状,脸色也跟着变了,不是变得紧张,而是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他知道,她来了! 场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夜南冥立马上前,将初樱护在自己身后,台阶之上,两人临风而立,目光所向,是正对着的宫门。 那些恶鬼并没有动,而是守在门口,不让所有人出去。 “郁尘,带老太宗进大殿。”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面色阴沉难看,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御林军早已经严阵以待,可是谁都知道,在这些原本只应该生活在的尸鬼城的恶鬼来说,平凡的人类,对它们来说,简直毫无威胁可言。 夜修骥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给夜南冥和初樱添乱,所以不用人劝,自己便在郁尘的护送下进了大殿,而那些被围成一圈的宾客,连紧大殿的机会都没有。 “娘亲……”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初樱神色猛地一变,第一反应便是永夕,可是待她反映过来,方才发现,那并不是永夕的声音。 可是那一声娘亲却是喊得真真切切的,就在她四处寻人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走廊上,一个细小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跑来。 崔凤苒其实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似是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因为她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谁的。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鼻子猛地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夜念,她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女儿。 “娘亲!” 夜念跑出来,冲着崔凤苒喊道,明明崔凤苒是戴着面纱的,可是她的目的就是那么明确,就好像,不管崔凤苒怎么遮掩自己,她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崔凤苒,自己的娘亲。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一模一样的脸 崔凤苒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夜念,她方才专门在人群中仔仔细细的看了,没有发现夜念,这才放下心来的,想着等这里的一起结束后,就去看她。 若是自己还活着,一定带她离开这里。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好像真的就不会由着你所设想的那样去发展。 她千算万全,都算掉了这一步。 “娘亲……”夜念比永朝永夕还要小些,以为周遭生活环境的缘故,自小就沉默寡言,性子也极为安静,从来不会主动跟人说话,也不会主动找人要东西。 崔凤苒走后,卿酒是让人将她接过去跟他们一起住的,可是自从过去之后她便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卿酒担心这下去会把她的身子拖垮,无奈之下,就只得让她回到之前住的地方,多派了些人手过去照顾着。 不管怎么说,大人之间的事情都不应该牵扯到小孩子身上去的,夜念还小,什么都不知情,且身世可怜,卿酒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得心疼不已。 此时此刻,她正奋力的朝着崔凤苒跑去,丝毫不顾周围的重重危险,眼中就只有崔凤苒。 崔凤苒见她朝自己跑来,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是突然变得恐慌不已。 她转身想要避开,想要装作不认识她,可是已经晚了,当她转身的那一刻,一条腿已经被夜念给保住了,“娘亲,不要丢下念儿,不要丢下念儿,娘亲……” 夜念见她要走,立马着急发出一声尖叫,一把抱住她的腿,失声痛哭。 就在她抱住的自己的那一瞬间,崔凤苒身子猛地一僵,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全身每一根神经都跟着疼。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似是都静止了,初樱看着夜念,听着她一遍一遍喊崔凤苒娘亲,片刻之后,终于是想到了。 崔凤苒! 面前这个一直在夜离澈身后协助他的人,是崔凤苒。 崔凤苒深深吸一口气,似是费了很大力气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脚踢开了夜念,头也不回的飞上了房顶。 “娘亲……” 夜念被踢倒在地,慌忙爬起来想要去追,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是那一声,让原本只是看着的初樱瞬间红了眼眶。 夜离澈看着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丝毫没有往自己的孩子那方面去想,而是手中凝结出一团黑色的光晕,目光死死的盯着夜念。 他竟然,想要杀了夜念。 可是,那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竟然就想要杀了她。 初樱见情况不对,就在夜离澈动手之前立马飞扑上前,在那一团黑色的光晕马上就要打在夜念身上的一刹那,抱着夜念滚到了一边,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不要!” 就在眼看着夜离澈要杀夜念的时候,方才好不容易才狠下心不相认的崔凤苒终于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一脸崩溃看着夜念。 夜离澈失手,但是并没打算就此收手,他一开始或许是不打算杀死夜念的,但是当他听到她喊崔凤苒娘亲的时候,心中徒生一阵厌恶,下意识的就想要杀了她。 看到他还要攻击夜念,崔凤苒突然飞身上前挡在他面前,带着哭腔哽咽质问道:“你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吗?” 夜离澈手中动作微微一滞,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初樱将夜念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过去,她仍旧哭喊不停,可是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让她过去。 夜离澈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是真的会杀了夜念,不管夜念是不是他的女儿。 夜南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她面前,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崔凤苒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夜离澈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似乎是有些忍不住了,慢慢放下自己的帽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和初樱一模一样的脸。 初樱神色大变,抱着夜念的手也是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崔凤苒。 在场的人,除了夜离澈和夜南冥,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那可是一张和初樱一模一样的脸啊。 若不是因为此时此刻表情不同,甚至都是难以分辨的。 崔凤苒看着的初樱惊讶不已的脸,无奈的苦笑起来,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初樱,你是不是也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竟然会出现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 初樱望着她,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她可以想到为什么,如果她真的是崔凤苒的话。 “你是凤苒?”她缓缓开口,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崔凤苒见她已经猜到自己是谁了,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倒是更加的淡然了,“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初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缓缓站起身来,夜念趁机从她怀中挣脱,想要跑向崔凤苒,却被崔凤苒厉声喝住:“不要过来!” 夜念突然站住,望着崔凤苒,哭个不停,“娘亲,我是念儿,娘亲你不认得念儿了吗?” 小孩子的哭永远都是最具有感染力的,初樱鼻子很酸,但是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掉眼泪。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夜念此时此刻的每一句话,每一声哭,对一个母亲来说,伤害有多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望着崔凤苒,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问道。 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一条? 崔凤苒之所以要变成自己的样子的原因,她不用多想都可以猜得到,可是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替崔凤苒感到不值得。 第九百七十四章 已经晚了 像夜离澈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别人为他做任何事情。 崔凤苒脸上挂着苦笑,自嘲般的摇头道:“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没有办法啊,我也想得到你那么轻易就可以得却可以不屑一顾的一切啊,你问我为什么要变成你的样子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因为……” 她说到一半,缓缓回头看向夜离澈,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喜欢你啊,所以,我才会想要变成你的样子,我想他也可以喜欢我啊。” 夜离澈看着崔凤苒的背影,眉宇间第一次流露出了一抹心疼之色,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知道卫寒霜去世的消息一样,带着愧疚。 对于崔凤苒,他也是第一次产生了愧疚。 初樱看了夜离澈一眼,再看向崔凤苒,心中百般无力感。 为什么是这样子的,为什么偏偏是这样子? 她想不明白,眼中亦是多了痛苦,“你为何要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让自己成为这个样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 夜离澈本就是一个负心汉,本就是一个薄情之人,崔凤苒一开始还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美好啊,怎的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当年的卫寒霜还不够吗?夜离澈到底是还要多少人? 崔凤苒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么久以来,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如今方才发现,伤心到极致,眼泪是流不干的。 没有再去看夜离澈,而是淡淡开口,“你说的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她似是在问初樱,又似是在问自己,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不要成为这个样子,可是这终究是由不得她的,事到如今,已经都无法改变了。 “你看看你的女儿 ,你看看她,凤苒,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初樱苦心劝到,崔凤苒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也并没有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只不过是渴望得到夜离澈的爱。 所有的一切,也只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 崔凤苒不住摇头,“晚了,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她嘴里不断喃喃出声,一副完全已经听不进去劝的样子,初樱一把将夜念拉过来抱在怀里,不让她过去。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让崔凤苒想要杀她的念头突然不那么强烈了,甚至是,开始动摇了。 “小樱,抱她进大殿。” 夜南冥见状,沉声道,自己则是一直挡在初樱前面,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情况。 原本是想趁着混乱将永夕带走的九凤在再三斟酌之后,终究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当下之急,是怎么才能让所有人平安度过今晚。 尸鬼城的恶鬼都已经出动了,那说明隐藏在后面的人还没有出来,所以,今晚,定是有一场恶战。 初樱嗯了一声,立马抱着夜念往回走,夜离澈见初樱要走,原本好不容易才有的恻隐之心瞬间消失无踪,一掌将崔凤苒推开。 “娘亲……” 夜念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夜离澈一掌推倒,重重摔倒在地,大喊一声,早已经泣不成声。 初樱顾不得这么多,这个时候,夜念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夜南冥飞步上前,手中承影寒光泠泠,挡住了夜离澈的去路。 “找死!” 夜离澈是一看到初樱要走了就瞬间着急了,根本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上前,二话不说就要去阻拦,可是夜南冥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片刻之间,他便红了眼,夜南冥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根本没打算对他手下留情,如今没有了顾虑,便更加不会留情了,几乎是招招致命。 夜离澈因为有后子奴的帮助,如今已经是不人不鬼的状态,对于夜南冥的进攻,自然是有能力应付的。 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是变得乏力。 崔凤苒倒在地上,握着胸口看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神冰冷。 方才,夜离澈对初樱所做出的所有反应,她都一一看在了眼里,且是,半点不差。 所以,他终究是欺骗了她。 他说,他只想杀了初樱,她想着初樱都已经那样对他了,她便信了他的话。 可是,到头来,方才发现,终究都是骗人的。 他不爱她,所以可以说各种各样的谎言,却没有半点愧疚,因为他完全都可以不用考虑自己的感受的啊,又怎会害怕伤害到了自己? 所以,看到他此时被夜南冥步步紧逼,他第一次,没有了想要去就他的冲动。 当初不顾一切从桑镇箭雨火海中救他出来的冲动,已经没有了。 初樱抱着夜念进了大殿,将她放下来,扶着她的肩膀一脸严肃道:“念念,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娘亲,但是这个时候,你娘亲还是希望你可以乖乖的跟着皇爷爷皇奶奶待在这里,我现在要去救你娘亲,你也要听话,可以吗?” “王后娘娘真的可以救我娘亲吗?” 夜念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方才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不担心不害怕? 初樱顿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沉沉点了点头,“我会尽力,但是你一定要乖。” 她不敢保证能救下崔凤苒,因为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若是一个人自己都不想活,自愿坠入万丈深渊,你就算了拉她,也毫无作用。 从方才崔凤苒的反应来看,她就已经可以明白了,崔凤苒这一次,许是真的不打算活下去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请王后娘娘放心,念念一定会乖乖的呆在这里,请王后娘娘一定要好好救救我的娘亲,夜念在这里求求王后娘娘了。”夜念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很是懂事的的样子,含着泪哽咽请求道,说完还异常诚恳的跟初樱磕头。 听到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在场的人心脏都跟着一抽,看到一个小孩如此苦苦哀求的样子,初樱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过了片刻 ,方才回到:“我一定会尽力的。” 她不敢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亦是不敢给夜念任何保证。 “念儿,快起来,到皇爷爷皇奶奶这边来!” 卿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忙松开夜修骥的手,上前将夜念拉起来,抱在怀里,“你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不怕,还有我们呢。” 她取出手帕擦去她脸上滚珠似的的眼泪,柔声安慰道。 初樱缓缓呼出一口气,夜南冥还在外面跟夜离澈纠缠,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起身,看了卿酒和夜修骥一眼,再缓缓抬眼看向玄云和北齐,眸色沉了沉,中气十足的沉声道:“保护好这里的每一个人,若是有半点意外,唯你们是问。” “属下遵命!” 玄云和北齐立马半跪在地,初樱的命令就相当于是夜南冥的命令,而且此时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好这大殿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永朝和永夕。 “母后!” 见初樱要走,永朝突然起身,他早已经摘了蒙眼的手帕,挣脱开扶桑,起身喊了一声。 正准备开门的初樱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他,眼神微变。 “母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永朝酝酿再三,声音有些哽咽的叮嘱道,他聪明,且懂事,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拦着初樱,所以,万千担心,所有的害怕和不舍,到最后,都变成这一句好好保护好自己。 初樱没有转身,只是在片刻沉默之后沉沉的嗯了一声,然后开门出去了。 门只是推开了一个足够一个人出去的缝,所以大殿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出门之后,初樱站在门口,转身看着紧闭的大门,此时此刻,她深深的相信,她一定可以守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她缓缓张开双臂,祭出幻寂法杖,身子也缓缓上升,停留在房顶上方,幻寂法杖突然飞了出去,停在大殿上空,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亮,然后四下散开,迅速形成了一个的屏障,将整个大殿包裹在里面。 随即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夜南冥,恰好看到夜离澈被夜南冥的掌力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夜南冥,正手持长剑,看着被自己击退的夜离澈。 她没有立马上前帮忙,因为她觉得夜南冥是对付得了夜离澈的,遂朝崔凤苒走去。 崔凤苒就那样看着夜南冥和夜离澈打斗,看着夜离澈渐渐落于下风,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夜离澈这样节节败退,她心中很是开心。 看到初樱停在自己面前,面色更加清冷几分,却没有做声。 第九百七十六章 初樱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为是看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说什么都有点不自然。 沉默片刻,她终于也是开口了,沉声道:“你可知道夜念方才对我说了什么?” 一听到夜念,崔凤苒心中便愧疚不已,她别过脸去不看初樱,更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 就在刚才,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越是这样想着,她就越恨自己。 初樱并不管她的躲避,而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她跪下求我,求我救救你!” 初樱语气有些重,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 似是隐忍着莫大的情绪。 “所以,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抑或是想做什么,到最后,我不杀你,你便一定要活下去……”她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继而又继续道:“为了你的孩子。” 都是做母亲的人,看到夜念那个样子,她都会跟着心疼不已,她就不相信,崔凤苒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更何况,那还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崔凤苒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却也不敢去看初樱。 初樱其实也没想过要她回答,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跟她说了罢了。 夜南冥的余光扫过不远处立在崔凤苒面前的初樱,其实不用去猜,他大概也是可以猜到的。 夜离澈见状,立马将手中玉佩举起来,看着一边似是陷入了沉睡的风越,大声命令道:“风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风越猛地抬头,眼睛里眼白已经全部变成了嗜血的红。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张开双臂的同时已经有无数根银丝飞出。 “王上小心!”初樱远远看到,大喊一声,纵身向前,夜南冥早已经在夜离澈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反映了过来,手中承影剑迅速旋转,形成一道光圈弹出去,与那些细小的银丝相撞,竟然发出剧烈碰撞的火花。 夜南冥并不怠慢,纵身旋转向上,身形如幻如影,最终只让人看到一束寒光,承影已经不知道何时将那些细小的银丝全部从中斩断。 承影剑,上古神剑,削铁如泥…… 初樱停在原地,看着这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神有些凝滞。 夜南冥好像,一直都在不停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傀儡术,他竟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破掉风越的傀儡术! 银丝断的那一刻,风越也像是瞬间受到了重创,将银丝悉数收回,摇摇欲坠。 “起来,看着这块玉,去杀了他,否则我就将这块玉毁掉!” 夜离澈并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手中攥着那块玉,几乎是咆哮出声。 风越在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痛苦不堪,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在听到夜离澈竟然想要把那块玉佩摔碎的时候,他眼里突然开始流出血泪,脸上更是青筋凸起,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摇头,似是在祈求他不要那样做。 “风越,秋濯还活着,她在南疆,并不在这里,你不要再被他控制了!” 初樱开口提醒道,风越本就因为傀儡术而走火入魔,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人控制。 第九百七十七章 越是这样想,再联想到秋濯的遭遇,她心里就愈加不是滋味。 这世间,实在是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 风越在听到初樱的提醒之后,突然想要回头看初樱,却是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声,那种手串上的小铃铛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就在听到那铃铛的一瞬间,他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整个人头发立马四散开,手中银丝再次弹出,那银丝,比头发还要细,却如同铁丝一般,可以穿透任何东西,就更不要说人体了。 初樱脸色顿时大变,看了夜南冥一眼,他已经完美离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手中含光不知何时已经在洋洋洒洒的大雪中现出了剑身,眼神也愈发的冷凝,甚至,已经带了杀意。 准确的说,她眼中,杀意正浓。 而所看着的人,正是不断操纵着风越去杀夜南冥的夜离澈。 那纵身一跃,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闪到夜离澈面前,等夜离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含光已经抵着他的脖子了。 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夜离澈脸色顿时大变。 “你……” 初樱推着他连连后退,脸色越来越难冷,直到最后,眼神的温度,直接坠入冰点。 “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上次给他一线生机,没想到他命那么硬,居然活过来了,想必也是崔凤苒救的吧。 话音刚落,空出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扣住他的筋脉,猛地一用力,将他整个压在屋顶上,几片琉璃瓦承受不住如此的重量,在他身下发出一声闷响,碎开了去。 夜离澈听到她对自己说的话,眼神先是呆滞的,随即就突然笑了起来,只是此时此刻,任何表情在他脸上都是狰狞的,哪怕是笑,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来找你啊!” 他神情渐渐变得委屈,十分难过的开口道:“知道你想我不得好死,可是阿樱,就算是死,我也只想死在你手里啊。” 那天晚上,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呢,亦或者是直接挖走他的心,那样的话,他无论是死了,还是没了心,就都不会感到痛苦了。 初樱恐怕永远不会明白,那种一次次坠入万丈深渊,然后又被她拉起来,再一次无情的推下去,这种反复的希望和绝望,有多么的折磨人。 可是她亦是不明白,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万劫不复,她都依旧是那个他想要去爱,想要得到的人啊。 那怕是她将剑刺进自己的身体,他也想要忍着痛去拥抱她。 初樱眸色猛地闪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或许是有所触动的,可是很快,就被无尽的厌恶和痛恨给代替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成为你作恶多端的理由。” 她冷声开口,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夜离澈一听,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更加肆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恶多端,哈哈哈,阿樱,你可知道,我就算是杀尽天下人,也舍不得伤你一分一毫啊。” “可是我身边那么多人都是被你害死的,这难道不是在伤害我?”初樱怒声吼道。 第九百七十八章 “可是我爱你啊 !”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要!” 夜离澈话音刚落,初樱就有些情绪崩溃的回了一句,看着夜离澈,那眼神里,全无半点爱意。 或许在那天晚上她突然出现,给了自己一剑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她的眼里,无半分有他。 夜离澈望着她,那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亮的眼睛里全是痛苦,他本就无比黑暗的世界里,那一束极其微弱的光,那是初樱给的,如今也彻底的熄灭了。 她说,他给的爱,她根本就不想要。 所以,他自以为是的一腔热爱,在她这里,分文不值! 初樱手中剑刃抵着他的脖子,眸色冰冷,此时此刻,她只需要轻轻用力,他便会命丧她手。 可是,他好像已经不惧生死了,在她对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好像,真的已经觉得生,才是最大的折磨了。 一只手突然捉住她持剑的手腕,初樱脸色一惊,下意识往后收力,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做,若不是她反应及时,那剑刃,就真的陷进他的血肉里了。 夜离澈嘴里满是血渍,见她突然的躲闪,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如今怎么突然就躲闪了?阿樱,你倒是杀了我啊!” 他一边笑一边催到,握着她手腕的手力道更重了几分,拼命的想要往自己脖子上压,初樱突然猛地抽回手,他手中那串铃铛也随之到了她手里。 她起身,并不去看夜离澈,而是直接后退两步,冷声道:“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 夜念的苦苦哀求至今都还在萦绕在耳,她不杀夜离澈,是不想夜念失去自己的父母。 听到她说夜念,夜离澈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满是不屑,“我的女儿,你何以断定那就是我的女儿?” 他缓缓起身,望着初樱,垂在披风里的手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的运气,整个人头发披散开去,而他身后的风越,体内所有的力量都被他吸走了。 “夜离澈,你住手!” 初樱发现时已经晚了,风越已经倒在了房顶上,而夜离澈,也在这个时候腾飞到半空中,初樱望着他,心中怒火四起,飞身上前,却被夜离澈轻松躲开了。 他把风越的功力全部吸走了,显然是还想再做垂死挣扎。 “阿樱,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杀我的!” 夜离澈嘴角噙着笑,语气里甚至还带着无辜,初樱飞身上前,可是夜离澈根本就不跟她纠缠,冷然抬眸,看向正过来想要保护初樱的夜南冥,那才是他的目标。 “夜离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初樱厉声质问道:“你当真是不考虑一下你的女儿?” “做什么?”夜离澈轻笑着重复一遍,望着夜南冥的神色突然变得眼中起来,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非常的不好看了,继而满是恨意:“杀他,夺你!” 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初樱死在一起。 他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都是因为初樱,他又怎么甘心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她?怎么甘心让她和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 第九百七十九章 “那就看你到底杀不杀得了寡人了!” 面对夜离澈的如此挑衅,夜南冥又哪里忍受得了,冷声开口道,带着孑然于天地之间的荡然之气。 他既然有这个信心开口,就有这个信心将夜离澈打败。 而此时另一边的崔凤苒,在听到夜离澈的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那看着夜离澈的眼睛里,好像已经变得十分麻木,没有任何反映了。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啊。 他如此以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过是想得到初樱啊。 夜里的王宫上空,大雪纷飞,可是所有人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寒冷,那些被困在角落里的宾客,纷纷埋着头,不敢抬眼多看一眼。 对于他们这种平凡人来说,单单是看到那些从尸鬼城里出来的恶鬼,就一个个吓得不行,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夜离澈看着夜南冥,深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双手,那黑色的光球越来愈大,可是就在他准备攻击夜南冥的时候,突然身子猛地一滞。 初樱清清楚楚的看到崔凤苒突然从地上起来,扑向夜离澈,那淬了毒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夜离澈的身体。 她整个人从后面抱着他,那双手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夜离澈双手之间的光晕渐渐消散,只见他缓缓低下头,看着穿过自己的心脏,凸显在外的匕首,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着。 崔凤苒深吸一口气,脸上渐渐升起一抹笑,凑在夜离澈耳边,小声道:“她不杀你,我帮她!” 初樱因为夜念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不杀夜离澈,可是他却坚决否认夜念是他的女儿,她或许可以接受他对她所有的冷漠与不公平,却唯独接受不了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 大人之间的恩怨,本来是不应该牵扯到孩子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夜离澈亲手造成的啊。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莫名的越加痛苦难过,所以,她真的做到了,不顾一切的做到了。 夜离澈有些艰难的想要摆脱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崔凤苒见他想挣扎,突然就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却很尖,满带着嘲讽,抱着他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不让他挣脱开去,“这匕首,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怎么样,还受用吗?” 说完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神色渐渐变得平淡下来,似是在匕首刺进他心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释然了。 曾经所有的放得下的放不下的,到这一刻,都彻底释然了。 “凤 苒……” 他一张一合的开口,却发现每说一个字都那么费力,到最后,喊出崔凤苒的名字,好像都已经用尽了力气一般。 崔凤苒还是没有松开他,轻笑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是肯喊我的名字了,可是我却不知道到底该喊你什么好了,你连我们的女儿都不认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 夜离澈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了,在她的言语中缓缓像前面倒去! 第九百八十章 可是崔凤苒并不着急,看到他重重向前倒在房顶上,她先是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居然兀自笑了起来,也不去管初樱和夜南冥,自顾自的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那双不甘心却已经无力回天的眼睛,默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到最后,竟然是死在我手里的。” 最想杀他的人到最后反而是没有动手,而曾经拼死救了他的人最后却又亲手杀了他。 说来也讽刺,怕是没有人可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夜离澈想说话,可是也只是张了张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崔凤苒讨厌自己,他亦是知道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伤害有多大,可是人啊,有的时候,就是喜欢盲目自信,别人越是忍让,他便越会得寸进尺。 因为崔凤苒的一再忍让,让他得意忘形,让他完全可以不用去考虑她的感受,因为她所付出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今日崔凤苒杀了他,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崔凤苒,可是崔凤苒心中却是再无半分波澜了,甚至,满是嘲讽。 “你说,若是一开始,我不嫁与你,抑或是不爱上你,结局,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她喃喃开口,声音清冷,再无半分情谊。 没有人知道,从一开始的热情似火,到后面的心如死灰,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少。 “你于我,从来不曾有过半分情谊,当年难得的温柔,也只不过是将我当成了替身罢了,你可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日日为其她女子尽心尽力时的痛楚?可知道那无数个漫长黑暗的夜有多么难熬,可知道心痛到极致便如同去地狱里走了一遭……”她喃喃开口,似是将要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都诉诸于他,不管他是否听得进去。 夜离澈浑浊的眼珠子无力的转动着,那匕首上的毒是致命的,崔凤苒精心准备了那么久,自然不会有那么简单。 “你放心,你不会死得这么轻松!” 她饶为好心的提醒道,然后就笑了起来,脸上甚至还浮上了一抹期待,那种期待,让人有点不寒而栗,就好像是真的很期待看到夜离澈的死状。 夜离澈浑身似火烧一般,一会儿又如坠冰窟,一会儿又觉得有万千虫子在撕咬着自己的身体,这种痛苦,生不如死。 可是,这就是崔凤苒想要的。 初樱看着两人,再看看夜南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动,只是默默的看着。 她与夜离澈有仇,但是如今已经算是两清了。 崔凤苒和夜离澈的恩怨,是夜离澈自己亲手种下的,所以这恶果,须得夜离澈自己去品尝。 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永远都是公平的,曾经的他是怎样去糟践别人的感情的,迟早有一天,都是都偿还的。 夜离澈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痛苦,费劲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崔凤苒的手,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到现在的满是祈求。 崔凤苒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祈求,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办,看到你这样,我竟没有半点心软了。” 说完她嘴角的笑更加明显了,“你是在求我救你吗?” 夜离澈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是身体里的血都快要流完了。 他抓着她的手不断用力,可是崔凤苒干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片刻之后,她突然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后退两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幽幽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其实,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将矛头对准初樱,而不是还想要等到初樱,她便不会这么决绝的在这个时候杀他。 她给过他机会了,只是他自己,没有珍惜罢了。 夜离澈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似是有无数虫子想要冲破自己的皮肤爬出来,他看过去,只见自己的皮肤慢慢的变了颜色,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洞,里面似是真的有虫子在蠕动。 他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可是一切都没有用了。 是蛊虫,无数的蛊虫,从他的体内慢慢涌出来,爬满他的整个手臂,到最后,腿上亦是有了同样的痛感。 “等你死了,你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超脱,在无边地狱里永远痛苦下去,夜离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崔凤苒的在他耳边不断回想,到最后,他在仅存的一点思绪中,看到了崔凤苒如同解脱般的大笑。 夜南冥将初樱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沉声道:“不要看”! 这样的场景,太过残忍,他不希望初樱看到。 初樱方才已经看到了,只是没有看到夜离澈被万千蛊虫吞噬的场景,那种肉体已经没有了,意识却还在的感觉,想必足够让夜离澈的魂魄永远都害怕恐惧吧。 夜离澈和后子奴做了交易,就算死了,他也没有来世了。 一个为了复仇完全不顾来世的人,也是没有资格获得重生的机会的。 最后,随着一声爆炸声,夜离澈彻底消失了,化成了令人作呕的脓血,那些蛊虫在失去了宿主之后也迅速死亡。 夜离澈死了,在他一次次想要卷土重来之后,最终死在了那个最爱他的女人手上。 看着那摊脓血,崔凤苒脸上的笑渐渐凝固了,不知道为何,她在如释重负的同时,一股莫名的若有所失之感顿时也涌上来心头。 那种怅然若失,是她从来都没有的。 可是,一直以来,她不是恨他入骨吗?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他吗?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第九百八十一章 她不明白,亦是想不通! 抬头望向初樱,望着那个夜离澈终其一生都在追求,都想要得到,却终其一生都不曾得到过的女人,心中突觉无限悲哀。 多么可笑,他到死,都不曾引起初樱的半分难过。 初樱就那样被夜南冥护在怀里,不曾看到夜离澈去世的样子,不曾看到他最糟糕的样子。 夜离澈应当也不愿意自己临死前的样子被她看到吧。 他终其一生,都在想着怎样得到她,从一开始的想要得到她的心,到后面的只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到后面的只想要看着她…… 所以说到最后,他连最低的愿望,都没有被实现。 “初樱!” 只见她缓缓起身,开口喊了一声,初樱慢慢从夜南冥怀里退出来,看向崔凤苒,她面前,早已经没有了夜离澈的声音,她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若是说崔凤苒确实是计划得很好的话,她是相信的。 崔凤苒神色微动,看着一直被夜南冥这么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初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好羡慕。 终其一生,其实她都想这样被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是终其一生,都无人护她。 自己娘家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把自己嫁入帝王家,为他们挣取最大化的利益,以至于后来夜离澈失势之后,她娘家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夜离澈,自是不用再提,终其一生,自己的所有痛苦,全部都是他给的。 所以终其一声,无人护她。 她突然就跪了下去,初樱脸色猛地一变,身子微微前倾,却被夜南冥给拉住了,示意她不要上前去。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事到如今,我已经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而且发展如今的地步,也不是我想的……” 她沉沉开口,语气平静,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一样,或许没有人能够清楚,这一切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顿了一下,遂又继续道:“我想求求你,帮我照顾念儿,从一开始,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我亦是不忍心剥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所以,算我求你,帮我照顾她。” 提到夜念,她心里满是愧疚,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了。 “那是你自己的女儿,你既然生了她,就应当对她负起责任来。” 初樱冷声开口,语气坚决,根本就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 从崔凤苒的语气里她其实就听出来她的意思了,夜念如今已经没有了父亲,所以断然不可以再没有了娘亲。 崔凤苒见她拒绝自己,并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是那笑里面,没有半点开心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她了解初樱,她是断然不会做出袖手旁观的事情来的,尤其是夜念的事情,她更是知道,从方才崔凤苒保护夜念进去大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说完用力深吸一口气,望着初樱,一字一句道,“若是有来生,我再报答你。” 话音刚落,还不等初樱回答,崔凤苒手中的匕首已经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第九百八十二章 出现了 “不要……” 初樱整个人都僵住了,尤其是在看到崔凤苒脖子上血流如注的时候,她脑子在那么一瞬间突然就一片空白了。 她的那一声喊终究是没能阻止得了崔凤苒的死。 只见她手中匕首缓缓从手中滑落,整个人往前一倒,整个人如折翼了一般迅速坠下,最后倒在地上。 她的身下慢慢有血开始蔓延出来,那触目惊心的红,让人看得眼前一片眩晕。 初樱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崔凤苒,有那么一瞬间有有些喘不上气,就像是心脏突然被猛地刺了一下,竟然会有一种刺痛感。 可是此时此刻的崔凤苒,目光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初樱,嘴巴一张一合,似是想说什么,但是她的喉咙已经破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初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她的脸上,还挂着笑,那样的笑,看上去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夜南冥见状,脸色虽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是情绪难免是有起伏的,毕竟,他也没有想到,夜离澈会是这样的死法。 初樱从屋顶上飞下去,想要将地上的崔凤苒扶起来,她想要救她,却被后面赶到的夜南冥给阻止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不要碰她。” 那匕首是刺夜离澈的刀,上面有蛊毒,是万万不可以去碰的。 初樱被夜南冥强行拦着,根本就不能去救崔凤苒,虽然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她了,可是眼睁睁看着她被蛊虫慢慢吞噬,还是会难过到不行。 尤其是想到夜念对自己的苦苦哀求,求自己一定要救救崔凤苒,她心中就更加的不是滋味了。 到最后,崔凤苒还是化成了一滩血水。 一夜之间,两个人都是以这种方式死去。 初樱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似是还没有缓过来。 “小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想必是在来之前,崔凤苒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这根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是无权干涉任何人的决定的。 初樱还是没有回答,目光始终盯着那滩血污,所以说,她就算是相救崔凤苒,都救不了,都没有办法去救。 “这王宫今晚真是热闹啊,不愧是小世子和小公子的生辰。” 一个托着强调的女生突然从空旷的黑色中传了过来,飘进夜南冥和初樱的耳朵里。 初樱身子猛地一僵,随即缓缓抬起头,冷凝的眸子望向那声音飘来的方向。 夜南冥也跟着抬起了头,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立在房顶上的黑衣人,那人戴着面具,可是就算是这样,夜南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是,他没有说。 霜凝在夜南冥目光扫来的一瞬间突然就僵了一下,那隐在面具下面的眼睛变得有些闪躲,不知道是无言以对,还是心虚,还是愧疚…… 总之,她对夜南冥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久以来,似乎所遇到的一切,都跟自己想象中的背道而驰。 如今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也完全是因为无路可走了。 “出来吧,无需再躲躲藏藏。” 夜南冥冷声开口,声线有些冰冷,没有多大的感情,不过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毕竟他和后子奴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有个了解的。 初樱看着霜凝,熟悉的身形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是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气质。 最开始的霜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凝的自信,那种自信,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所以现在的她,自信到底去了哪里? 她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霜凝,骨子里的自信早已经被后子奴尽数磨去了,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片刻之后,那说话的人终于是出现了。 那一抹熟悉却又久远的紫色,那个消失已久,不断的变换身份的女人,再次出现了。 初樱扫了一眼四周的恶鬼,在看到后子奴出现的时候纷纷发出一阵哀嚎,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所以这些恶鬼,都是听命于后子奴的,都是后子奴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后子奴在霜凝身边停下来,看着下面站在一起的夜南冥和初樱,莫名觉得好刺眼,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事到如今,你们还能在一起。” 她笑着想,笑得有些嘲讽。 初樱不说话,看着后子奴,眸子冰冷。 后子奴看向夜南冥,那眼神里终于是闪过了一抹痛苦,那个男人,此时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她却感觉那么遥远。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追逐着他得光芒,可是到后面方才发现,他所有的光芒,都不是给自己的。 “你今日来了也好,所有的恩怨,也该一并解决了 。” 夜南冥淡淡开口,语气冰冷如寒潭深处的水,浸人心骨,让人有些经受不住。 后子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始终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所以,我这不是来了,难得王上你找了我那么久,若是再不现身,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她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我可从来没有让你等那么久。” 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当真是没有让夜南冥久等过自己,可是他总是让自己久等。 她好像也不太记得,自己到底等了他多久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初樱,再看看周围的一切,目光最终停在那些被困住的人身上,轻笑一声,“我今日,只为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无非也是她一直以来所不断追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望向夜南冥,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以这天下苍生为挟,你会为救他们而爱我吗?” 第九百八十三章 好戏才开始 此话一出,夜南冥的脸色没有变,反而初樱的脸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后子奴,她是疯了吗? 这话天下苍生的性命,岂是她后子奴可以随意当做儿戏的? 越是这样想着,初樱心中就越是密集思恐,后子奴的话,让她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反倒是夜南冥,从后子奴说出这些话到现在,他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似是对后子奴说的话,不觉得能构成任何威胁。 “回答我,你会不会?” 后子奴望着夜南冥,一字一句道,然后整个人都笑了起来,夜离澈和崔凤苒的恩恩怨怨,在今日都已经彻底结束了,那么拖了这么急,她和夜南冥之间的是非恩怨,也应该有个结局了。 “不会!” 在她的追问下,夜南冥终于是回答了,无比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没有给后子奴任何希望,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其实这样的回答,根本就不需要夜南冥再回答,这么多年,他的回答早已经很明确了,他不爱后子奴,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但凡是有一点点的心动,他也不会绝情到如此地步。 其实后子奴似是忽略掉了一点,那便是,如今的她和崔凤苒,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让自己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这决定是你自己做的,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子奴情绪控制是比较好的,至少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崩溃,没有动怒。 “你若是敢伤他们一根汗毛,寡人定会教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夜南冥一字一句,字字笃定,带着狠意,一股只要后子奴敢这样做,他就一定做得到的狠劲儿。 后子奴一听,却是整个人都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一脸的不以为意,“你当真以为我会害怕吗?今日既然来了,我便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 一如夜离澈一样,从一开始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 “霜凝,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后子奴看了一眼身边的霜凝,似是故意而为之,开口问道。 霜凝没有说话,只是身形微僵,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后子奴故意做给夜南冥看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缓缓抬眼,看向不远处被驱赶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一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恐惧,他们现在一定都很害怕吧。 不过也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谁会不害怕? 每个人都是害怕死亡的,除非是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不然,又怎么会轻言放弃活下去的勇气? “快去吧,让你曾经的主子看看,如今的你,早已经不可以同日而语了。 现在的霜凝,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霜凝了。 后子奴在一边提醒道,并没打算要自己动手,如此一来,便是更加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而此时,郁尘也从夜南冥伸手出来,望着霜凝,无比痛心的沉声质问道:“霜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霜凝听到郁尘的声音,本来正想要抽出来的鞭子突然又放了下去,那面具下的脸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人都是紧张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错得有多离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回头吧,霜凝!”郁尘看到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霜凝,真的感到无比的痛心。 曾经的霜凝,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霜凝神色跟着缓缓僵了僵,她不敢去看郁尘,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她现在错得有多离谱,可是她更知道,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从当初选择了后子奴的那一刻,就代表着,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会越无可奈何,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霜凝,你还愣着做什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还有回头路?还要去相信他们的鬼话?” 后子奴明显表现出有些不耐烦,开口提醒道。 霜凝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神在听到后子奴这些话之后,似是瞬间清醒过来了,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这个事实。 手中的鞭子已经抽了出来,那鞭子上,细细密密的满是倒刺,且全都涂满了她自己研制的毒药,所以这些凡胎肉体,根本就没有可以承担得起,那怕是一碰到,皮肤就会迅速腐烂。 夜南冥也没有出手,而是搂着初樱让到一边,郁尘剑已出鞘,冷眼看着已经攻过来的霜凝,冷声道“冥顽不明!” 说完便迎了上去,霜凝一挥鞭,便看到郁尘迎了上来,赶忙收手,可是郁尘的剑已经朝着她攻过来了。 而此时后子奴却是缓缓张开双臂,似是在发号施令,那周围一开始都没有任何动作的恶鬼突然像是全部都活过来了一样,纷纷攻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群。 “小樱,保护好自己!” 夜南冥叮嘱完,拉着初樱直接往后迅速退去,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影也纷纷出现了,那些从尸鬼城出来的恶鬼纵使厉害,但是都只是些游荡在城门口得恶鬼。 后子奴还没有那种可以随便命令尸鬼城的恶鬼的权利。 尸鬼城里的恶鬼只会听命于尸鬼王,其余的人,不管是谁,都无法对它们发号施令。 所以对付它们,这些暗影已经足够了。 后子奴见状,并不着急,冷笑一声,立于巨大得夜幕之中,冷声开口:“不要着急,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九百八十四章 给过机会了 方才夜离澈和崔凤苒那一场,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崔凤苒爱惨了夜离澈,却也恨透了夜离澈,所以她会亲手杀了夜离澈,也不足为奇,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会选择在今天杀了夜离澈。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会按照你预设 的那样去发展,他们甚至只会背道而驰,而且越走越远,越来越超出你的控制。 后子奴在人间流转了上百年,这一点自然是知道,她可以接受所有的意外,可以冷眼看待所有糟糕的事情,但是她唯独不可以冷眼旁观的,接受不了的,便是关于夜南冥的事情。 夜南冥眸子一凛,长袖一挥,手中承影寒光凛凛,他松开初樱,目光所至,是不远处的后子奴。 后子奴看着他那染上了杀意的眸子,忽的发现,他每一次的正视,都是动了杀念的,只是每这样看她一次,他眼中得杀念就更深,也更坚决一些。 初樱于慌乱中突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回头一看,就看到混乱之中有一个小孩子,正蒙着眼睛哭得伤心不已。 周围没有一个人保护他,兴许早已经与自己的父母冲散了,初樱深深吸一口气,顾不了那么多,立马冲上前,就在这个时候,边上一个恶鬼突然冲上前,扑向那孩子,那孩子看着那扑过来的恶鬼,整个人都吓得动弹不得,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但是就在那恶鬼马上就要抓到那小孩子的那一瞬间,初樱扑了过去,抱着小孩滚到一边,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可是初樱终究没有完全躲过,手臂被那满是污秽的刀狠狠的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浸湿了衣衫,但是她始终将那个孩子紧紧护在怀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抱着孩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抬眸,就看到那孩子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眼眶里还噙着泪花,看得初樱心头又是一软。 她将他抱起来,躲开那些恶鬼,绕到另一边,将他放到柱子后面,沉声叮嘱道:“你就躲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待会儿来找你。” 那小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初樱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了他一下,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夜南冥将后子奴逼到了最高的房顶上,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可以说是招招致命,如不是后子奴躲闪得快,早已经身负重伤。 所以和夜离澈相比,她才是最有资格和夜南冥进行这场较量的人。 “夜南冥,你当真想要将我赶尽杀绝?” 后子奴退到另一边,避开夜夜南冥的恭敬,冷眼望着夜南冥,怒声问道。 夜南冥立在房檐上,负手而立,剑尖指地,凌然一身,冷眼看着后子奴,眸中并无半分情绪,更有甚者,并无半点恻隐之心。 “寡人给过你机会,你若是早些收手,也不置于落到如此地步,是你自己冥顽不明,怪不得寡人。” 他冷声开口,说完手中承影已经不等人,猛地俯冲向前,后子奴眸子猛地一闪,可是当她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承影剑已经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她的胸膛。 夜南冥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以雷霆之势,将承影刺进了她的胸膛。 然而在这之前,他从未像这样,不给她留半分活路。 “阿奴,寡人给过你机会了。” 他面色沉冷,并没有因为伤了她而有半分愧疚。 后子奴缓缓低下头,看着那刺进自己胸膛的承影,脸色由一开始的震惊到慢慢变得痛苦。 她所震惊的,不是因为夜南冥刺她这一剑,而是他所说得机会。 他说他给过自己机会了,是真的给过自己机会了吗? 可是自始至终 ,她都不曾感觉到半分他所说的机会。 口中渐渐有鲜血溢出,她脸上却挂着凄然的笑,“你说你给过我机会了,可是我亦是不甚明白,所谓机会,到底在哪里?” 夜南冥不说话,亦不再看她。 若是一个人不爱你,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 这句话,用在此时的夜南冥身上,再合适不过。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爱过后子奴,所以,连多看她一眼,他都不愿意。 后子奴从他的反应中已经看到了答案,脸上笑意更加明显起来,慢慢的开始大声放肆的笑。 只见她忽然双臂一震,那承影剑被她从胸膛里逼出来,随即整个人迅速上升,升到空中,浑身散发出一团紫色得光芒 ,头发也跟着披散开来。 正在和那些恶鬼打斗的初樱看到四周突然就涌出了更多的恶鬼,整个人脸上瞬间就变了。 后子奴目光丝丝盯着那由幻寂法杖保护着的大殿,所以那里面的人,对于夜南冥和初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嘴角的笑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邪肆,“夜南冥,我从来就不是善类,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想与你相守,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今晚,我便也要让你尝尝撕心裂肺的痛,到底是什么滋味。” 说完食指迅速曲起,那本就瘦削的手指顿时看起来如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手掌一样。 掌中的光晕迅速凝结成球,然后直直朝着幻寂法杖飞去。 初樱见状,迅速脱身,手中含光猛地在空中划开一道光晕,剑气与那紫色的光球相碰撞,发出决裂的爆破声。 后子奴并没有放弃,攻势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激烈,夜南冥长袖一挥,整个人也缓缓上升,背后是巨大的夜幕。 手中承影已经飞上夜空,幻化成无数的剑阵。 第九百八十五章 “你当真以为你杀得了我?”后子奴衣袂翻飞,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异常的难堪,就连嘴唇,都变成一种青紫,那望着夜南冥的眼神里,已经再无半分缱绻。 “你不妨试试。”夜南冥冷声开口,声音冰冷如斯,没有半点情绪。 说完,剑雨已经簌簌落下,剑气在空中带起一道道光亮,似璀璨的流星一般,可是这美好,终究都是假象。 后子奴自身形成一道光晕,将自己护在中间,那些剑纷纷被光圈形成的屏障挡开,可是很快,承影剑的原型似是最后的武器,自夜空中飞来,来势凶猛,伴随着跟随而来的夜南冥。 后子奴似是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巨龙朝自己俯冲而来,快如闪电,卷起风啸声,夜南冥这一招,无疑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可是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承影剑再次落入夜南冥手中,再次刺向自己,附带着已经无法边开一掌。 可是就在近在咫尺的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冲过来,夜南冥突然就被一股黑色的力量挡开了,旋起一阵风。 夜南冥站稳,看向那已经将后子奴环绕其中的黑气,神色猝然发生了变化,而就在他想要去追的时候,竟然就被另一道力量给弹了回来。 初樱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谁,顿时也跟着变了脸色,随即纵身上前。 后子奴抬眼,便看到了渐渐形成人形的蒙铎,整个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毫无血色,那是一种被恐惧占满的苍白。 蒙铎并不去看她,而是冷眼看向夜南冥,微微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夜南冥,对一个女子下此狠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今日因阿奴身受重伤,我便不与你算账,来日定当来找你讨个说法。” 说完就将后子奴直接抱起来,旋而消失在黑暗中。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鸿离跟着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看向正朝着自己过来的初樱,并无紧张之色,而是学着蒙铎的样子开口道:“初樱,我知道你想杀我,但不是今日,不过你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便转身消失了,初樱要去追,却被什么给一把拦住了。 “小樱,不要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他躲了这么久,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初樱情绪有些激动,一看到蒙铎和鸿离,她就想到了去世的怜笙,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夜南冥抱着她并不放手,而是沉声道:“你就算这个时候去也没有用的,他们既然说要走,定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他们的。” “难道要我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我眼前消失,什么都不做吗?我只要一想到他们,就想到笙儿在我面前惨死的样子,就想到阿觅去世的场景,就……” “我知道,我都知道。” 夜南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沉声开口,紧紧地抱着她,柔声安慰道:“寡人答应过你一定会找他们把一切讨回来,便不会食言,你相信寡人好不好?” 初樱还想要挣脱他,无果,渐渐的便也不动了,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第九百八十六章 见她安静下来,夜南冥冷眸扫过周围,神色并无几分变化,那些恶鬼差不多都已经被暗影处理得差不多了,而地上,郁尘长剑所指的,是倒在地上的霜凝。 郁尘看着霜凝,神色有些复杂,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曾经的四大护卫终于是无法再聚首了,他也知道,终究是回不去了。 夜南冥搂着初樱从房顶上下来,松开初樱,走到霜凝面前立定,只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并不说话。 霜凝本就没有脸见夜南冥,看到他过来,赶忙低下头。 初樱也走上前来,却只是看了霜凝一眼,便直接抬步朝大殿走去了。 对于霜凝,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曾经或许还会惋惜霜凝一步步走上不归路,成为后子奴的傀儡,到后面,便也就没有任何惋惜了,毕竟,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不负责任这么一说。 夜南冥 看着霜凝,眼神依旧沉凝如寒冰,霜凝就像是被暴露在阳光下一样,在他沉冷的眸光中,无处遁形。 “摘掉面具。” 他终于是开口了,声线沉沉,带着命令。 霜凝身形微动,愣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面具下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见人。 郁尘见她不动,看了一眼夜南冥,手中长剑一挥,那面具便从中破开了去,霜凝立马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蜷缩到了一起。 “抬起头来。” 夜南冥冷眼扫过掉落在地上的面具,再次开口,言简意赅,却始终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霜凝不停摇头,将脸埋得更低了。 “郁尘!” 他开口,喊了一声郁尘,郁尘立马明白过来,直接上前在她面前蹲下,看着霜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劝了一句:“自己抬起来吧。” 他不想让她连最后的尊严都在夜南冥面前失去。 霜凝身子猛地一僵,像是定住了一样,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终于是动了,那双蒙着自己眼睛的手慢慢放下去,然后试探性的一点点抬起头。 郁尘在那一刻甚至都屏住了呼吸,当她终于是将脸抬起来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朝着后面坐到地上。 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脸,若不是这个人就真真切切的在这里,但看那张脸,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和他一起共事的霜凝。 那脸上,没有一寸完好无损的皮肤,便是伤痕,脸颊上甚至还有缝了针的巨大伤疤,就如同一只蜈蚣趴在脸上一样,除此之外,那上面还布满了淤青。 郁尘的反应是霜凝意料之中的,却是一直没有说话,望着夜南冥,那冰冷的眼神让她的心如坠冰窟。 夜南冥看着她的脸,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是,根本就毫不在乎。 她就像是被抛弃的灵魂,被丢弃在这里,后子奴走了,夜南冥也不说一句话,却要看她此时的狼狈。 第九百八十七章 那脸上,没有一寸完好无损的皮肤,便是伤痕,脸颊上甚至还有缝了针的巨大伤疤,就如同一只蜈蚣趴在脸上一样,除此之外,那上面还布满了淤青。 郁尘的反应是霜凝意料之中的,却是一直没有说话,望着夜南冥,那冰冷的眼神让她的心如坠冰窟。 夜南冥看着她的脸,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是,根本就毫不在乎。 她就像是被抛弃的灵魂,被丢弃在这里,后子奴走了,夜南冥也不说一句话,却要看她此时的狼狈。 她想要避开,可是事实告诉她,她已经避无可避了。 周遭突然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初樱站在大殿门口,将幻寂法收起来,发现身后一片寂静,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夜南冥看着霜凝的表情。 看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侍卫成为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而是直接推开门进了大殿。 “可是知错了?” 夜南冥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是开口了,声线沉沉,依旧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足以让霜凝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她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夜南冥,似是不敢相信方才夜南冥说的话,再看看郁尘,郁尘显然是在用眼神示意她,夜南冥这样问很明显是再给她机会了。 霜凝顿了一下,立马起身在夜南冥面前跪下,“霜凝知道错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当初在她选择后子奴的时候,在夜南冥将她赶出门的时候,她就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都不会想到,一向铁石心肠,说一不二的夜南冥,竟然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一次,是连郁尘都没有想到的。 可是夜南冥在问了方才那一句话之后,又不说话了。 霜凝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就那样木然的跪在夜南冥面前,等着他开口。 直到最后,夜南冥抬步离开,都没有再说话。 霜凝跪在地上,那好不容易被夜南冥点燃的希望,再次毫无预兆得熄灭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亦是没有人知道夜南冥到底在想什么。 郁尘走到霜凝面前,看着她,再看看已经朝大殿走去的夜南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话,而是跟着夜南冥离开了。 毕竟,他不能,也没有资格,代替夜南冥做任何决定。 霜凝被独自留下,放眼过去,只有成堆的尸体,那些暗影正悄无声息的处理着那些尸体,有人类的,也有那些从尸鬼城出来的恶鬼的。 王宫里是绝对不允许这些东西留存到天亮的,这是定律,是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 夜南冥推开门,看着里面紧紧抱着初樱的永朝永夕,微微松了一口气,眸光扫过周围的一切,沉声开口,“已经没事了, 天亮之后大家就都回去吧。”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就变得喧哗起来,欢呼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第九百八十八章 初樱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夜南冥,眼神微动,却没有做声。 夜南冥也就只是那样悄无声息的站着,让人有些琢磨不清楚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初樱轻轻拍了拍永朝永夕的后背,然后缓缓起身,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开口道:“让她去养伤吧。” 她知道,霜凝肯定还在外面。 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很了解夜南冥的,甚至可以猜到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是有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是一点了解夜南冥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夜南冥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这种矛盾的心里一直都存在,就好比现在,她甚至都知道夜南冥到底有没有原谅霜凝,却看不透他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夜南冥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夜修骥和卿酒,“外面还没清扫出来,荣安,陪着老太宗和太贵妃从后后殿回去休息。” “他呢,还活着吗?” 夜修骥望着夜南冥,经过这一夜,他整个的脸色都变了,神态疲惫,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夜南冥知道他问的人是谁,其实夜离澈不管死不死,对于夜修骥来说,都是折磨,都是痛苦。 “死了”! 夜南冥甚至都没有半点犹豫,便回了一句,两个字,让夜修骥身形微晃,然后缓缓往后倒去,幸得有卿酒和荣安扶着。 “送老太宗回去。” 云米并没有上前,而是沉声吩咐道。 卿酒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夜修骥的身体肯定撑不住,赶忙和荣安一人扶一边,转身从后殿走了。 等夜修骥和卿酒离开了,初樱吩咐扶桑和小芝照顾好永朝永夕,正要朝夜南冥走去,结果衣角就被人给抓住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正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的夜念,顿时心脏一抽,难受起来,甚至是带了愧疚的。 夜念就那样睁着一双水灵灵且是充满了希望的眼睛望着她,一双小手有些局促不安的抓着她的衣角,看到初樱回头看着她,在反复的鼓足了勇气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王后娘娘,我的娘亲,还好吗?” 明明是一句话,她却是硬生生的分成了好几句,那语气里,带着希望,害怕,小心翼翼,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在听到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初樱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笑道:“念念,你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对一个小孩子撒这样的谎显然是很残忍的,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将崔凤苒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她。 “娘亲之前走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念念说的,所以,娘亲还活着对吗?” 夜念的年龄,比永朝永夕都还要小,但是却是比永夕还要懂事,在初樱面前也是不哭不闹的,虽然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却还是故作坚强的睁大了眼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那光亮的眸子明明蒙上了一层水雾却还是那么的明亮。 第九百九十章 在片刻沉默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点头,这么小的孩子,她如何说得出口,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柔声道:“你娘亲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所以,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可好?” 若是让夜念和永朝永夕一起,不管怎么说也有了伴儿,便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她还那么小,正是需要关爱和陪伴的时候,大人的恩怨便是大人的,不应该牵扯到小孩子,不管怎么说,夜念是没有错的,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更是没有错。 “那娘亲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夜念心心念念着崔凤苒,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崔凤苒,今天晚上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却连抱抱她都没有机会。 “等你长大了,她就回来了。” 初樱全程无半点不耐,声音温柔得一如对待永朝永夕,说完抬头看向正抱着永朝的扶桑,沉声道:“扶桑,照顾好念念。” “奴婢遵命。” 扶桑说完就将永朝放下来,然后朝着初樱走来,在初樱身边停下看向夜念,柔声道:“念念郡主,奴婢带你过去和小世子小公主一起回去休息了好不好?” 夜念看了扶桑一眼,再看向初樱,初樱用眼神示意她跟着扶桑一起去,夜念这才松开初樱,转身朝扶桑张开手臂。 扶桑将她抱起来,对于她的身世,扶桑也是心疼不已,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就如此命途多穿,还不到两岁就要承受着这么多。 “照顾好她。”初樱再次叮嘱道,扶桑也跟着点头,“王后放心吧,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念念郡主的。” 初樱嗯了一声,看向夜念,柔声道:“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好!”夜念也是跟着乖巧的应了一声,如今,她亦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唯有初樱对她这么好,所以除了初樱,她好像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再加上小孩子生性单纯,本就不会想那么多,谁对她好,她就自然而然的会去相信谁。 初樱转身走向夜南冥,永夕下意识的想要去追初樱,被永朝拉住了,轻轻柔柔的安慰道:“妹妹,母后和父王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我们先回去,等他们忙完了就回来了。” 永朝认认真真哄永夕的样子,真的像极了一个大哥哥,让人心中莫名的温暖不已。 大殿的大门再次关上,门口站着夜南冥和初樱。 永朝要自己走路,小芝则抱着永夕,一直躲在人群中的九凤突然出现,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北齐和玄云瞬间横跨上前,挡在了永夕面前。 “小公主,生辰也过完了,圣女让属下来接公主回去了。” 九凤看着被小芝紧紧护在怀里的永夕,沉声开口,的声音里并无多少温和,相反,满是严肃。 方才没有动手,一是忌惮夜修骥的暗卫,以及夜南冥的暗影,二是因为北齐和玄云寸步不离的守着永朝永夕,她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三是初樱用幻寂法杖做了屏障将整个大殿罩在中间,就算是抢到了永夕,也出不去。 第九百九十一章 但是现在无疑是最佳时机,若是还不能成功,后面若是再想要带走永夕,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永夕想都不想就连连摇头,紧紧搂着小芝的脖子,“你回去告诉圣女姑姑,夕儿想和父王母后在一起,现在还不想回去,但是等父王母后得了空,一定会回去看她的。” 永夕说这话也说得甚是简单,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愿意跟九凤回去的意思。 九凤一听,整个的脸色都变了,立马沉声道:“公主,圣女说了,公主已经下山很久了,应当先回去一趟。” “执事休得在这里妖言惑众,也休想要带走小公主。”北齐一听到九凤说这些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话音刚落,和玄云一起星辰一道人墙挡在了永夕前面。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不断涌出全副武装的暗卫。 九凤见状,想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若是想要强行带走永夕,对方人手这么多,且都是训练有素,在江湖上都赫赫有名的暗影和四大护卫中的两个,定然是带不走的。 可是若是今日不将永夕带走,日后就更难带走了。 黑衣圣女又下了死命令,这无疑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无论如何我今日是一定要将公主带回去的,这是淡出王后和圣女的约定,是王后亲口答应的。” 当初确实是初樱亲口答应孩子出生后永夕交由圣女抚养,但是那是在初樱没有从南莫那里得知一切真相的前提下,但是如今初樱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知道了当初尸鬼城里发生的一切,以及后面发生的时候都不是偶然了。 初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九凤将永夕带回去了。 “九凤执事若是强行要与王上王后作对,我们自然也会拼死保护小公主,只是希望执事慎重考虑一下,若是执事现在自行离开,我们定然不会为难,但是若是执事强行要带走小公主,其后果,或许不是执事可以承担的。” 北齐看着九凤,义正言辞,一丝不苟的开口提醒道。 说完顿了一下,遂又补了一句:“王上脾气并不是很好,若是执事真的惹怒了王上,我们都无法 揣测王上到底会对凤凰寨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越是这样说,九凤心里的忌惮就会越多,因为对于夜南冥,她心中的忌惮是非常大的。 那个神一样存在的男人,简直是就是噩梦一的存在,桑镇一役,毫无胜算的一战,最后都被他扭转过来,并且最后让整个聂州成为空壳,夜离澈更是失去所有。 所以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不忌惮他? 大殿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九凤看着就在面前的永夕,心中备受煎熬。 “执事请走吧,我们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与执事起冲突。” 玄云跟着补了一句话,因为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起了冲突,就九凤和她的手下,根本就没有用。 “我不会走,我要见王后”! 九凤坚持到,她必须要和初樱当面说清楚。 第九百九十一章 见她如此执着,北齐和玄云对视了一眼,只是丢下了一句“请便”,然后玄云就直接转身,走到小芝身后,暗影也随之围上来,将永夕团团包住,一起从后殿离开了。 九凤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离开,自己却连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黑衣圣女说的这一次一定不可以把人带回去到底是什么依据。 大殿外面,初樱看着依旧还跪在地上的霜凝,虽然她低着头,但是她隐约是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疤痕的。 “起来吧。” 她沉声开口,却并不是处于同情,而是不想这种情况继续循环下去了。 但是夜南冥没有发话,霜凝并不敢起来,依旧还是那样跪着,低着头,一动不动。 初樱见她不动,抬眼看了一眼夜南冥,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夜南冥突然一下就沉了沉眸色,继而淡淡补了一句:“你先去圆咭寺,一年后再回来。” 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把霜凝留在身边的。 她在后子奴身边跟了太久了,早已经被她影响得完全不像自己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去圆咭寺净一净身上的污浊之气,到时候才会考虑要不要将她继续留在身边。 对于霜凝来说,夜南冥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了。 赶忙连连跟两人磕头,“霜凝多谢王上王后的饶恕,日后若是还有机会,霜凝定当当牛做马,竭心尽力回报王上王后。” 初樱饶她一命却并不是为了让她来报答自己或者是什么,便也没有做声,收回目光,淡淡的跟夜南冥说了一句:“九凤还在王宫里,我须得去看看夕儿。” “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夜南冥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让初樱先走,初樱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等人走了,夜南冥复看向霜凝,沉声道:“后子奴的老巢在哪里?” 不杀后子奴,他誓不罢休。 霜凝身形微怔,继而连连摇头,“她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此番逃走,定要换地方,属下只知道,许久无人的宸王府是她常去的地方。” 因为那里有她和夜南冥一起生活过的痕迹,虽然她都是不受待见的,但是那里是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有回忆的地方,后子奴经常都会回去住上一段时间,短则一两日,长则几个月,且没有人会注意。 夜南冥听罢,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郁尘见状,赶忙对霜凝叮嘱道:“你且自己去圆咭寺,路上要小心。” 霜凝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已经抬步跟着夜南冥一起走了。 霜凝缓缓抬起头,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疤痕已经将所有的表情都盖着了,唯独那双不再澄明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如若可以,她希望自己这一次,可以重新活过。 她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重新走一遭,将之前的一切,全部都忘掉,从今以后,只念以后。 若是想要再贪心一点,她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夜南冥的原谅。 必经,从一开始,她的生命,就是夜南冥给的,所以这一次,她亦是希望夜南冥能给她这个重生一次的机会。 第九百九十二章 宸王府,夜南冥已经好些年不曾来过了,立在门口,没有说爱话,眼神冰冷,也迟迟没有进去。 曾经,这里全是他和初樱的回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为初樱准备的,后来去了王宫,初樱走了,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可是如今只是往这里一站,那些回忆,就全部涌了上来。 回忆当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人,不管你曾经多么努力的想要去忘记这一切,或许只需要一个熟悉的场景,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想起一切。 王府里一片漆黑,这里所有的佣人丫鬟早在他后子奴关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遣散了。 片刻之后,他直接抬起手,一把推开了大门,那门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楚。 借着月光看着里面一片萧瑟的院子,因为许久没有人住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清冷。 他抬步,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每走一步,这宸王府,就多了一份危险。 后子奴曾经住的院子里,有隐隐光亮,夜南冥立在院子门口,看着那里面隐约的光亮,面色沉冷。 里面,后子奴正在费力剪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方才被蒙铎救走之后,刚出王宫她就逃走了,因为害怕蒙铎,所以想要逃走。 甚至是一想到蒙铎,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升起恐惧。 她有多害怕蒙铎,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清楚,但是对她而已,蒙铎就是她的噩梦,她这些年一直没办法忽略的噩梦。 但是霜凝被夜南冥的人抓住了,没有和自己一起逃出来,所以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若是霜凝在,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她身上的所有伤,都是夜南冥给的,而伤她的剑,又不是寻常的剑,而是承影。 含光承影,两把剑中,承影剑更甚,削铁如泥,饮血而止。 若是一般伤口,她自是不会在意,正因为是被承影剑所伤,所以没有办法忽略。 终于是将身上的衣服剪开了,从医药箱里拿出棉花正想要给自己上药,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她身子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却是一直都没有回头看。 在门被踢开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所以对方能够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绝对不是一般人。 看着手中的棉花,手指缓缓松开,任由棉花落到桌子上,却是一直都不愿意回头。 “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的。” 夜南冥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语气也如深潭寒气一般,听得人背后寒气直冒。 后子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嘴角缓缓噙着浅笑,脸上挂着嘲讽。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没有回头,而是看着桌子上的泛黄烛光,那灯罩外面,笼着一层薄薄的光晕,让人都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不真实,甚至是这场景,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可是阿奴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需要王上不辞辛苦追到这里讨还。” 说完轻笑一声,有些无奈道:“若是论作恶多端,我兴许还没有鸿离做的恶事一十分之一二,王上不去找他们,来找我,难道就可以让一切都平息下来?” 就算是杀了她,鸿离和蒙铎依旧会卷土重来,凤凰寨的黑衣圣女照样不会放过永夕,他和初樱最终的结局,仍旧不会得到任何改变。 说到这里,她缓缓回头,任由身子转动牵扯着自己的伤口,那种被撕裂的疼,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更有甚者,她觉得这种痛,可以让她更加清醒,更加冷静。 “从你出现在寡人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宣判了死刑。” 从一开始的算计,到后来的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他认为还有利用价值的后子奴,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以至于现在,她必死无疑。 “难道王上还要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不成,出现在你面前,你为何不说是你出现在我面前?” 后子奴反问,眼中尽是不甘,继续冷笑道:“王上口口声声说阿奴的出现是个错误,可是王上可曾想过,自从王上出现在初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也已经给初樱定了死罪?” 初樱的出现,到最后,注定会是一个悲剧,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冥婆哪里,早已经将结局都揭示出来了,只是夜南冥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是就算他不知道又能这样,并不能代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寡人与小樱的事情,与你无关。” 夜南冥冷声开口,手中承影却没有握在手上,而是一只手置于胸前,负手而立。 “那我爱你也与你无关啊 ,你何苦要苦苦相逼?” 后子奴撑着桌子缓缓起身,转身看着夜南冥,整个眼睛里全都是痛苦。 “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竟然你如此恨我?” 她想不明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吗? 难道喜欢一个人,都有错? 夜南冥难得耐心,难得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沉默片刻,沉声回了一句:“你最大的错,是伤害了小樱!” 初樱是他的底线,是他得逆鳞,是他的铠甲,亦是他的全世界,任凭是谁,但凡敢伤害她一分一毫,他都是要一一讨回来的。 后子奴脸色 突然就变了,就像是所有情绪都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爆发了一样。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突然升起无限心酸,忽的冷笑一声,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第九百九十三章 想来也是,你那么爱她,不管她做什么,你都可以毫无条件的去选择相信她,原谅她,接纳她,呵护她,为她倾尽一世温柔,又怎的允许别人去伤害她呢。 她越是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就变得越加的苦涩,却依旧是不甘心,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那种心痛到极致的颤抖,歇斯底里的压着声音反问道:“可是王上,你难道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至始至终,伤害她最深的人,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啊!” 从一开始到现在,让初樱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人,就是夜南冥自己,而不是别人。 夜南冥眸子倏地阴沉下来,噙着恨意,甚至,还带着愤怒,脸颊肌肉明显,显然是咬紧了牙关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看到他这样,后子奴嘴角微抽,冷笑之意更加明显了些,看着夜南冥的眼神甚至变得有些同情起来,“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我并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或许是觉得,其实王上你,比我更要可悲一些。” 说完看了夜南冥一眼,脸上的笑变得更加肆意了,“这世界上,有什么伤害是比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带来的伤害更伤人的?你可知道,你对初樱所做的一切,足以毁掉一个女人?你以为她现在还愿意跟你在一起,是真的那么爱你?王上你若是还这样认为的话,阿奴劝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曾经对她所做的一切,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是还爱着你,还是另有目的,到时候……” 话还未说完,锋利的剑身就猝不及防的刺穿了后子奴的胸腔,同样的地方,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被伤了,可是,他故意不将剑刺进她的心脏。 轻哼一声,身体一僵,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的承影剑。 再缓缓抬起头,看向夜南冥,想要说话,刚张嘴,一口鲜血就溢了出来。 “寡人不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好过。” 夜南冥开口,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任由后子奴将话都说完,任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初樱来触碰她的底线,来激怒他。 他都不在意,他自认为自己是沉得住气的,但是,他亦是不会放过她的。 当初初樱生孩子,若不是她,初樱便不会死。 “当年你泡那茶叶,寡人最近新得了几罐,味道还不错。” 他幽幽开口,明明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却偏偏不愿意明说。 他不说清楚,让后子奴自己慢慢去想。 她当真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她欺骗下去? 那专门给他泡的茶叶,看似是寻常茶叶,实则却是会要了初樱的命的毒药,若不是初樱早产,那茶香,甚至会让他的一双儿女胎死腹中。 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又怎会让她这么轻松地死去? 后子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夜南冥并没有因此而动半分恻隐之心。 “告诉蒙铎和鸿离,下次见面,寡人定会将一切都讨回来。” 伤妻之痛,杀女之恨,没有一件是可以和解的,他必定是要他们十倍奉还的。 说完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后子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说的话至今还在脑海里萦绕,所以,他专门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再羞辱自己一次?让自己给蒙铎和鸿离带话? 所以,他提到的茶,是他早已经知晓了一切吗? 自己假扮姬徽月的事情,自己精心设计让初樱胎死腹中,母子三人命丧黄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这样给一次次给自己教训? 他不痛痛快快的杀了自己,而是要一次次的折磨自己? 这样一次次的侮辱,无非于杀人剖心。 在夜南冥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那把还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承影剑像是突然得到了主人的召唤一样,猛地从她身体里飞了出来,飞向夜空,消失无踪。 后子奴望着门外的天际,已经隐隐有些泛白,双腿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重重倒在地上,她已经彻底没有了行动的力气,甚至是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会死,不管现在是多么的生不如死,到最后她都不会死。 夜南冥说过不会让她这么轻松的死去,所以她不会死。 眼睛一张一合,看着天际渐渐泛起的鱼白,渐渐出现的晨光,有些昏黄,不太明显,却也知道,新的一天,必定会是个好天气。 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是停了。 雪停了,风止了,似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在她最后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抹红色从眼前一闪而过,便没有了知觉。 脑海中却是在最后一刻浮现出了初樱的模样,那个让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女人。 初樱站在缘缨殿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厚厚的积雪,小黄门说要打扫了,被她阻止了,永朝永夕睡下不久,夜念如今也在,现在等三个孩子醒了可以好好玩儿雪,也就会忘掉所有的不开心。 尤其是夜念,她希望可以尽量缓解一点她的悲伤。 崔凤苒已经死了,夜离澈也死了,如今的夜念,没有了父母,定然会十分惶恐。 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望着空中的晨光,还有渐渐变蓝的天空,大雪过后,必有晴天,想必就是这样的吧。 “王上!” 听到宫女们行礼的声音,她收回目光,看向门口,就看到夜南冥沉步朝着自己走来。 勉强挤出一抹笑,开口道:“定是累了吧,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让……” 话还未说完,就被夜南冥紧紧拥入了怀中,那力气有点大,让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反映过来。 第九百九十四章 怎的一回来就要拥着她,可是有什么事情,抑或是受了什么刺激? “王上,怎么了?” 她小声询问到,语气中带了担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关切的询问之后,夜南冥心里突然就变得异常难过了,像是被钝器狠狠的剜了一下心脏,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是无比安心的。 因为他知道,初樱是爱他的,后子奴说的那些话,其实或多或少对他的情绪都是有影响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让初樱彻底放下防备再次重新爱上自己,能不能让她全身心的相信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顾虑,放心的依靠自己。 后子奴说的没错,真正让初樱遍体鳞伤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 “小樱,我爱你!” 太多的话,太多的情绪的,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句他爱她。 一句“我爱你”早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还有这个迫不及待的拥抱,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樱神色微滞,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两只无处安放的手缓缓抬起来,环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我在这里,一直都在呢?” 突然说出这句话,心里一定一定很害怕吧,急于想要告诉自己他有多喜欢自己,有多在乎自己,有多害怕自己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爱。 “小樱,告诉寡人,你也很爱寡人对不对?” 夜南冥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初樱心中颇多疑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柔的笑了笑,“王上,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到底有多爱,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那种就算是遍体鳞伤也会有想要继续爱他的冲动吧,就是那种明明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不会再原谅他了,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要原谅他。 听到她这样说,夜南冥方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几分,沉声道:“你放心,寡人一定会找到蒙铎和鸿离,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且是一定会做到的承诺。 初樱点头,“我知道,我们一起去找。” 今后一切,虽然不知道还能一起走多久,但是在一起的日子里,就让他们一起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吧。 她再也不想一个人擅作主张,试图独自一个人去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夜南冥也跟着嗯了一声,松开她,柔声道:“你一夜未睡,肯定累坏了,寡人陪你去休息可好?” 初樱点头,回了一句好,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结果就猝不及防的被夜南冥给拦腰抱起来了。 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夜南冥,就看到他脸上挂着柔柔的笑,顿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享受着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光。 这样的舒服,也是有一次,便少一次。 伸手的宫女们看到这一幕,脸上纷纷挂着笑,似是都在二人走到一起的不容易而感慨着。 昨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尽早太阳升起之后,好像一场梦一样,没有人提起 ,亦是没有任何迹象,一切,就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王宫里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尸体不见了,那些参加生辰宴的文武百官平安回家,却只字不提,似是都不记得了一般。 王宫,便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将痕迹清除掉,一切就都会湮灭无声。 如今,唯一可以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的,便是还在昏迷中的襟离。 襟离自断臂后被夜南冥和初樱救下,由郁尘送回去救治,泷居守着他整整一夜,也只是能够勉强为他续命罢了。 至于救活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大家心里都清楚。 尤其是郁尘,他深知傀儡术的可怕,当初在尸鬼城,初樱就因为使用傀儡术而走火入魔,变得六亲不认,杀人不留情,到最后,也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秘术,早已经被列为禁术。 风越死了,这世界上会使用傀儡术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了。 泷居坐在床边,一夜未眠,眼下早已经有了一片淤青,疲倦不堪,可是一看到床上断了一只手,且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襟离,心中就会难受不已,就想要拼尽一切都想要救活他。 “参见老太宗,贵妃娘娘。” 外面小黄门和丫鬟纷纷行礼,泷居听到声音这才起身,夜修骥已经在卿酒的搀扶下进来了,泷居在他面前跪下”儿臣参见父王。” “先起来。” 夜修骥开口,并不在意这些礼节,如今他最担心的便是襟离,谢天谢地,夜南冥将他救了下来。 “老七情况怎么样了?” 他有些紧张的开口询问道,眼里也满是担心。 泷居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襟离,神色有些沉重,想了一下,开口如实禀报道:“目前只是勉强延长生命,还没有找到可以救活七弟的方法。” 傀儡术已经控制了他的神经,如今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若是想要让他活过来谈何容易。 听到这里,一直都在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夜修骥终于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中更是难受得不行,刚开口,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 想了一下,抬眼看向泷居,语重心长道:“老四,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活老七,就当是,我的请求。” 听到夜修骥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泷居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中一阵酸涩,沉沉点头,“儿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第九百九十五章 襟离自小就讨人喜欢,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性子却沉稳至极,他懂得取舍,知进退,在大家都为了王位不惜一切代价去互相对付,互相算计的时候,他选择退出这场角逐,离开晟州,去游山玩水。 这样,既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更不会给自己所在乎的人增添压力。 他和夜南冥关系要好,所以为了不让夜南冥为难,他选择不站任何一边。 可是,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夜离澈的毒手。 夜修骥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襟离,那断臂已经被包扎起来了,可是鲜血已经渗透了纱布。 “父王,七弟的手,只能这样了。” 已经接不上去了,所以襟离后面就算得救了,活过来了,也只有一只手了。 夜修骥的眼眶已经湿润,抬手抹了一把脸,长叹一口气,沉声道:“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襟离可以活下来,他愿意拼尽自已的一切去照顾他,保护他。 想想也着实是让人唏嘘,他那么多儿子的,到头来,真正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的,也就只有泷居,夜南冥和襟离了。 其他的,都是死的死,散的散,被贬的被贬。 无奈身在帝王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泷居听到他这样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儿臣知道了。” 说完看向襟离,心中自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会拼尽权利救活襟离。 “老九在休息,待会儿等他醒了肯定也要过来,就等他来了再说吧,天大地大,总归是有办法的,对了,初樱不是那么多次都死里逃生吗?说不定她也是有办法的。” 至少在夜修骥的认知力,是没有人可以坐到死里逃生那么多次的,初樱就是一个例外。 在他一度认为她已经死了时候,她都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且每一次活过来,都会发生变化,以至于现在的初樱,早已经不是最开始他说认识到的那个初樱了。 他也知道,人总归是要成长的,这么多年,初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自然也是一直在成长的。 “老太宗先不要着急,等王上和初樱过来了,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 卿酒在边上安慰道,看了一眼襟离,再看向泷居,开口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着急,办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想到的,现在最关键的是给他把命续着。” “三五天之内,他是可以熬过去的。”泷居开口道,所以说,情况还是很紧急。 “参见王上,参见王妃”!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众人皆回头,就看到夜南冥和初樱一起朝着里面走来。 看那样子,二人并没有休息多久,更有甚者,到底有没有休息都不清楚。 “儿臣见过父王,见过太贵妃。” 夜南冥给二人行礼,初樱也跟着行礼,在夜修骥开口之后,抬起身来。 夜南冥二话不说,先是抬眼看了一眼襟离,再看向泷居,开口询问亲狂,泷居吧刚才跟夜修骥说的话又仔仔细细得重复了一边。 夜南冥听罢,抬步走到床边坐下,检查了一下襟离的伤势,再给他把了脉,面色略微有些严肃。 初樱见夜修骥和卿酒都屏住了呼吸,开口问夜南冥:“王上,怎么样了?” 方才看的时候,其实就隐隐觉得襟离很有可能坚持不住了,抑或是救不回来了。 但是因为有夜南冥和泷居在,她有觉得襟离是有救的。 夜南冥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开口回了一句:“情况不是很好,小樱,你的幻寂法在身上吗?” 初樱立马点头,回了一句在的,然后摊开双手,幻寂法杖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问都没有问一句就将法杖递给夜南冥。 夜南冥并没有伸手接,而是直接道开口道:“这个需要你来。” 幻寂法杖只有南疆祭司才可以用,也只认南疆祭司,所以须得初樱来。 初樱知道幻寂法杖有净化毒气的作用,亦有疗伤的作用,但是襟离是被傀儡术操纵留下的病症,她不知道幻寂法杖到底有没有用。 夜南冥起身,初樱也跟着走过去,站在床边。 “你用幻寂法杖将他体内的银丝全部抑制住,不要让它继续生长。” 虽然此时拜托了傀儡术的操纵,但是襟离体内的银丝还是会继续生长,蔓延至全身,直到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占据完,最后撑破他的身体,从里面生长出来,以他得身体为养料,继续生长。 初樱嗯了一声,摊开手,运着幻寂法杖到襟离的身体上空,用自己的内力催动幻寂法杖,在众目睽睽之下,幻寂法杖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襟离整个人都都笼罩在光芒之中。 初樱眼睛死死盯着襟离,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襟离身体的银丝在光芒中无处遁形,随即慢慢沉寂下来。 襟离紧绷的身体也跟着缓缓软了下来,就像是所有紧绷的弦都断了一样。 泷居和夜南冥看到这一幕,一直沉凝的面色缓缓松了下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泷居看着那还散发着光芒的幻寂法杖,眼中有些许的难以自信,是不敢相信,这传说中的幻寂法杖居然真的这么神奇。 之前没有见过,如今见到,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 夜修骥的脸色有些复杂,许是也被初樱的一系列动作给震惊到了。 他知道她如今是南疆的祭司,却不知道她真的可以有办法救襟离。 等襟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的时候,初樱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幻寂法杖收回来。 第九百九十六章 将幻寂法杖收回来,扭头看向夜南冥,依旧有些担心,“王上,现在我们只是将银丝控制住不让它继续生长,但是七哥体内的银丝只要一日不全部清除掉,他就依旧有生命危险。” 这个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再想办法。”夜南冥沉声开口,看着床上的襟离,“如今只要能让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一切就还有时间去想办法。” 傀儡术并不是这实际上的至邪之术,所以一定有办法的。 初樱点头,嗯了一声,转身看向卿酒,微微勾了勾唇,微笑示意,随即又看向夜修骥,恭恭敬敬的劝到:“老太宗,我知道你很担心七哥,但是昨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这么早又过来是,身体肯定吃不消,所以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王上,还有四哥,不会有事的。” 初樱或许应该庆幸,昨晚上夜修骥幸亏没有看到夜离澈的死状,若是看到了,心中肯定会更加难受。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亲儿子,怎么可能看到他那么痛苦的死去都无动于衷? 卿酒知道初樱的意思,襟离如今这情况,若是让夜修骥继续呆这里,只会越看越难受。 夜修骥如今也不必从前,什么事情都承受得住。 其实初樱除了这个原因,也是不想让夜南冥再担心老太宗的状况,毕竟,他现在已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了,她想要能帮他分担一点是一点。 “老太宗,襟离现在暂时已经没有没有生命危险了,他们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们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来看他。” 卿酒也跟着劝道,老太宗虽然人老了,但是脑子并不糊涂,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意思,想了一下,也不想让他们为难,遂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 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在卿酒的搀扶下离开了,望着老太宗离开的背影,越发的佝偻苍老了,初樱看得有些心酸。 她也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那么雄健的夜修骥慢慢变老,那挺得笔直的腰杆慢慢的变弯,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亲眼看着一个人老去是如此的让人心酸。 夜南冥见她一直望着也希冀离开的背影不说话,神色有些莫名的伤感,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想了一下,柔声道:“在想什么?” 初樱收回深思,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老太宗已经真的变老了。” 越是这样想着,她心中的感慨就会越多。 夜南冥看了一眼门口,早已经没有了夜修骥的身影,语气平静的阐述着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每个人都会变老的,寡人会变老,你也会变老,我们都改变不了的。” 他说完,见初樱没有回应,遂又笑着补了一句:“但是寡人很期待你慢慢变老的样子,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初樱被他的话逗笑了,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们俩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可以了。” 一边的泷居似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倒是越来越会腻歪了,甚至都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初樱回头看向泷居,“改回去休息的是你,我和王上已经休息过了。” 这一来二去,最后还是泷居坚持留了下来,把初樱和夜南冥赶走了。 一个人留在这里总好过两个人都留在这里,更何况泷居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更适合在这里陪着襟离。 刚回到缘缨殿,北齐就匆匆进来,原是昨晚九凤说是要见初樱的事情被他给忘了,现在想起了就赶忙来给初樱禀报。 初樱听他说完之后,顿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且让她先等着,过两日再说。” “属下这就去。” 北齐说完就下去了安排去了,初樱一边朝里走一边问夜南冥,“王上,这件事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不理她便是了。”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初樱微微皱眉,望着夜南冥,似是有点不太明白。 夜南冥亦是停下来,看着她,神色认真,且充满自信,“那你且先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寡人的,黑衣圣女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想必也不能从寡人这里将夕儿抢走。” 这一点自信,夜南冥还是有的。 听到他这样说,初樱有些忍不住笑,“王上就这么有信心?” 夜南冥挑了挑眉,用自己的神色告诉了她答案,然后一把将初樱揽进怀里,声线柔柔道:“你且放心,寡人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三人的。” 他们三个可是他的心头肉,他的命,若是都不能好好保护着,那他活着还有何意义? 初樱被他的话逗得笑意更加明显了,被他圈在怀里,也不挣脱,反倒是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幽幽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几天安稳日子可以过了,黑衣圣女那边就静观其变吧,她应该比我们更着急,所以我们不急。” 夜南冥附和着嗯了一声,然后就不做声了,只是淡淡的笑着。 殊不知此时一边的偏房里,三个孩子齐刷刷的趴在门上,看着院子里相拥而立的两个人,脸上神情各异,但是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初樱是不经意间看到小芝匆匆从走廊上跑过去,顺着她看过去,才看到小芝正把三只小脑袋推进屋去不让她们看,初樱赶忙从夜南冥怀里退出来,轻咳一声,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小芝听到她的轻咳声,连忙转身挡在门口,将三只小脑袋都挡住,着急的解释道:“奴婢这就进去陪着他们,王上王后不要介意。” 说完就推开门钻了进去,趁机关上了门。 第九百九十七章 初樱原本只觉得有些许的尴尬,被小芝这么一说,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觉得更加的尴尬了。 从紧闭的大门上收回目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不能在有小孩的地方做这些亲密的动作。”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是夫妻,难道还有人有意见不成?” 夜南冥反问道,同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在他心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且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就算是被孩子看到也不是什么影响不好的事情,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的父母感情很好。 “当然不会有人有意见,只是你也知道永朝永夕总爱偷看凑这个热闹,我觉得别扭罢了。” 初樱开口解释道,她心中也清楚肯定是永夕的主意,永朝懂事,自然不会主动做这种事情。 夜南冥仍旧是一脸的不以为意,笑道:“他们要看便看是了,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以后永朝永夕还要和他们一起生活那么久,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那么拘谨的。 初樱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先去休息吧,我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 可以说是自从回到晟州她就没有睡过安稳觉,整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会出什么意外,虽然到最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是结局还好是可以接受的。 夜离澈和崔凤苒的死宣告着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和夜南冥与夜离澈的恩恩怨怨,也总算是彻底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她与蒙铎鸿离,以及和黑衣圣女的恩怨了。 催促着夜南冥快点进屋休息,可是回到寝殿,夜南冥却是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在被子里各种闹初樱,害得初樱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甚至可以直接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说睡觉。 后面实在还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只得不断求饶,“王上,你今天就饶过我吧,我真的想先睡觉。” “就一次,一次就好,寡人保证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 夜南冥如今的脸皮真的是厚到了一种地步,一种让初樱都吃惊的地步,看着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夜南冥,初樱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还是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夜南冥吗?怎么变得自己越来越不敢相信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有些无奈,不过看他这样子,自己若是不如了他的意,自己估计也休想好好睡觉。 见她沉默,似是在思考,夜南冥就已经不等她了,想必是已经等不及了。 拉过被子将两人都盖好,将她的衣服从被子里丢出来,一只手搂着她的头,动情的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柔情,看得初樱心脏跟着沦陷了。 夜南冥眼里一直含着笑,一下一下温柔的吻着她,随即缓缓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放下幔帐,那昏黄的柔柔灯光钻进来,映在两人的脸上,看上好不唯美。 本来夜南冥说好了只一次,可是情到深处,他终究是没忍住,硬是把初樱折腾到精疲力尽之后才放过了她,搂着她沉沉睡去。 初樱本来就累得不行,被夜南冥这么一折腾,就更加累了,直接是刚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了。 夜南冥折腾这一番,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他们睡着了,永朝永夕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房间里呆了,非要出来玩。 兄妹俩手牵着手从房间出来,小芝抱着夜念,跟在后面。 见夜念一直看着永朝永夕一脸的羡慕,却又因为性格的原因沉默不语,小芝心中免不了有些觉得心酸得很,想了一下,小声对永朝永夕说到:“小世子小公主,你们来牵着念念郡主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 永朝永夕几乎是同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夜念。 永夕想也不想就非常热情的点了点头,松开永朝的手,走到小芝面前,抬头望着夜念,奶声奶气的喊道:“妹妹,你下来吧,姐姐带你去堆雪人。” 夜念一听,立马一把抓住小芝的衣服,想也没想就连连摇头,也不说话。 小芝发现她好像真的很不喜欢说话,从今天早上的带她回来到现在,夜念只是在初樱面前说过话,然后便一直没有说过话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她知道这和夜念的生长环境以及经历有关,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希望小芝可以开心起来。 柔声哄道:“郡主,堆雪人很好玩的,下来和小公主小世子一起玩好不好,奴婢就在你身后陪着你。” 夜念还是有些犹豫,看样子是真的有些忌惮,依旧不说话,看着永夕,那眼神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绪。 “妹妹,下来吧,姐姐牵着你一起玩。” 永夕再次热情的发出邀请,朝夜念伸出手,想着这样的话她应该就会答应跟自己一起玩了。 小芝也在旁边继续鼓励她,夜念怕生,因为一直都是小芝抱着她,所以她就只跟小芝亲一点。 站在不远处的永朝见永夕那么热情的邀请夜念下来一起玩,夜念却一直不愿意下来,有点心疼自己的妹妹,不想让永夕的热情被泼冷水,遂抬步上前,与永夕肩并肩站着,朝夜念伸出手,沉声道:“下来,哥哥带着你一起玩,你放心,我和妹妹会保护你的。” 他实在是太温柔了,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超级超级的温柔,听得小芝的心都跟着融化了。 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温暖的人,而且永朝才两岁啊,实在可以说是一个天才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 夜念似是这个时候才有所动摇,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永朝,在片刻的犹豫之后,缓缓朝他伸出自己的手。 小芝见状,赶忙蹲下来,将她放下来。 夜念已经朝永朝伸出了自己的手,永朝见状,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而是牵着永夕的手,让她和夜念手牵手,还一本正经道:“你牵着夕儿的手,我牵着你们,好吗?” 永夕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合永朝的人,想都没想就用力点头,回了一句好,永朝一个没忍住,看了她一眼,满是宠溺的笑了起来。 夜念看到两个人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就跟着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看到夜念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永朝和永夕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惊喜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就跟着发出一连串开心的笑声。 小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是看到夜念开始笑了,她就轻松了。 永朝温暖,永夕活泼,有这两个活宝陪着夜念,夜念自然也慢慢放松了警惕,这一来二去,三个孩子总算是玩到一块儿去了。 小芝就在一边守着,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有散去过。 而夜念,也是从生下来到现在,玩得最开心的一天。 之前和崔凤苒在一起的时候,崔凤苒总是愁眉苦脸的,很多时候,在夜里都会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夜念看到自己的娘亲哭得那么伤心,自己肯定也开心不起来,所以往往当崔凤苒在她面前流泪的时候,她都会哭着安慰她,用自己稚嫩的双手去帮她擦干眼泪。 和自己娘亲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很压抑,但也是无比珍贵的,因为可以和自己的娘亲在一起,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都愿意。 如今,崔凤苒死了,在夜念的世界里,是离开这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自己长大了,她就回来了,所以,她一定要快快长大,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早点见到自己的娘亲了。 而城北的崔府,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盛,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曾经也很是相国府,再怎么落寞,也好过一般的大户人家。 崔凤苒的父亲在当相国的时候,没少给自己捞好处,尤其是仗着夜离澈当王上的那段时间,他疯狂敛财,以至于后来夜离澈被赶下王位,出走晟州,他虽然被革了职,却依旧好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当初所有的惩罚,都被他用钱给化解了。 再加上前两日夜南冥大赦天下,唯一顶在他头上的罪名都已经没有了,如今便是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了。 可是他亦是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他曾经对自己女儿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是要遭到报应的。 夜色渐浓,崔佳一家人都陷入酣睡之中,崔凤苒失势之后,崔家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甚至还要将她敲骨吸髓,崔凤苒走上绝路,亲情的摧残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院子里突然起风了,卷起地上的落叶,一道黑影忽的从空中闪过,所到之处,落叶纷飞,阴风四起。 崔老爷房间的门突然被一阵风给吹开了,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崔老爷,他一屁股坐起来,看着大开的房门,脸上一脸疑惑。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感到害怕,但是在看到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人的时候,倏的就变得恐惧起来了,那种恐惧,是从心里升起来的,迅速窜遍全身。 “谁在那里?” 他开口问道,语气有些严肃,想要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尽量有气势一些。 可是那站在门口的人始终没有说话,背对着他,头发披散,垂到腰间,风一吹,头发就随风翻飞,看上去更加增添了几分恐怖。 “你到底是谁?” 崔老爷越看越害怕,再次追问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老爷,怎么了?” 边上的夫人听到他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翻了个深,坐起来,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见崔老爷看着门口一动不动,脸上满是恐惧,崔夫人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刚看到那站在门口的人,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冒出一串咕噜声,眼睛里尽是惊恐。 “父亲和娘亲难道忘了女儿吗?” 那站在门口的人终于是缓缓开口了,声音阴森且绵长,像是从地狱里拖出来的链子一样,让人只是听到这声音,全身汗毛就会立起来。 崔老爷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全身如遭雷击,那崔夫人更是眼睛直翻白,只差晕死过去了。 “你,你,你……” “是我啊,凤苒的,父亲连女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崔凤苒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带了些哭腔的,也一直没有转身,而是继续缓缓开口:“父亲和娘亲怎的可以如此狠心,抛下女儿独自一人在宫中受苦人,如今更是让女儿独自漂泊在外,有家不能回。” 她低低泣泣的控诉着崔老爷和崔夫人对自己的绝情,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是幽怨。 崔老爷一听,赶忙解释道:“凤苒啊,不是我不去找你,亦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啊,你自小就乖巧懂事,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对不对?” “对对对,凤苒,我们当初也想把你接出宫的,但是你妹妹和弟弟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已经没有多的精力再去接你了啊,你那么喜欢你的弟弟和妹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不容易的。” “我好想不能理解了。” 崔凤苒紧跟着就补了一句,随即发出一声冷笑,“原来,父亲和娘亲,根本就没把我当做自己的啊。 ” 第九百九十九章 她像是突然就明白了一样,开口说了一句,长叹一口气,继续一脸受伤道:“原来,从出生之后,娘亲教我学了那么多东西,都是为了给你们铺路啊,把我嫁进王宫就是你们的目的吧,后来我失势,你们便像是踢开一个无用东西一样将我抛弃了。” 说完,她缓缓转身,逆着月光,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父亲,娘亲,你们好狠心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凤苒,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们没有不要你,更没有抛弃你,而是想着等家里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就去接你回家,现在王上已经大赦天下了,我们崔佳已经没有任何罪过了,所以我们打算过两天就去接你回家的。” 崔老爷话刚说完,边上崔夫人就突然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显然对他说的话很不满意。 而这一幕,恰好被崔凤苒看在了眼里。 “那父亲快来接我回家吧,我一个人在外面,好冷,好痛苦……” 她说着缓缓抬起头,房间里蜡烛突然就自己点燃了,当崔老爷和崔夫人看清楚那立在门口的那张脸的时候,两个人俱是时间动弹不得,像是被人给定住了一样。 那站在门口的崔凤苒,哪里还是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怪物,那张脸上,早就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不断有虫子从她的脸上钻出来,不断的蠕动着,看着让人恶心至极。 “父亲,娘亲,你们不要我,可是我需要你们啊,都来陪我好不好?都来陪我好不好……” 她一遍一遍的询问着,慢慢的靠近着…… 到最后,整个崔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吼声,然后就归于平静了 。 一个时候后,崔府的花园里,崔凤苒坐在亭子里,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如故,只是今晚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被荒废。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她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她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石桌上的四个心脏,都还没有彻底停止跳动,她的脸已经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自然就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或许她应该高兴,至少在死后,还能再次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而不是一直顶着初樱的模样走完最后这一程。 佝偻的老人步履蹒跚的朝她走来,绕过她,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桌子上的心脏,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嫌弃和不屑,“这种烂掉的心脏,分文不值。” “那边去喂狗。” 崔凤苒干脆开口,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冥婆看了她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如今你已经将你最后的事情都做完了,该走了。” “冥婆!” 崔凤苒突然开口,显然还有请求,可是冥婆已经不听了,直言道:“你现在已经是罪孽深重的亡魂,是要下地狱的,就不要再给你女儿带去晦气了。” 听到这里,崔凤苒的目光突然黯淡下去,她都没说,冥婆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真的不可以再去看她一眼吗?”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夜念,她生了她,却没有尽到一点点义务。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做出任何补偿了。 “不可以!” 冥婆斩钉截铁的回到,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完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人帮你收养了她。” 听到这句话,崔凤苒不用想都可以知道冥婆说的人是谁。 自己临死前对她的请求,她终究答应了。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只要是初樱收留了夜念,她就算走,也走得毫无牵挂了。 冥婆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只玻璃瓶,淡淡开口,“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她本身不想跑这一趟的,但是也想着顺便来检查一下自己的成果,就来了。 崔凤苒也没有再抵抗,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抵抗。 如今她已经彻底没有什么遗憾了,夜念没了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娘亲,会有一个更称职的人去爱她,当她的娘亲。 夜离澈也已经死了,且在自己的欺骗下,再也没有来生,她的执念,也就放下了。 缓缓起身,朝着冥婆深深鞠了一躬,“无论怎样,冥婆,谢谢你。” 谢谢她,给了她结束这一切的机会。 冥婆没有作声,仍旧是一张无比嫌弃的脸,打开瓶塞,崔凤苒立马就化成了一缕烟飘进了瓶子里。 冥婆将瓶塞堵上,将这崔府扫视了一圈,丢下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次日,崔府被灭门的消息一个早晨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传进初樱耳朵里的时候初樱正在给夜念梳头发,她想着自己跟夜念亲近一些,或许可以让她早日走出心中的阴郁,重新拥抱阳光。 在听到郁尘带来的消息的时候,手中编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问了一句:“无一活口?” “无一活口,看样子,是被吓死,然后再被挖了心脏的。” 郁尘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玩耍的永朝永夕,再看看正在专心挽着簪花的夜念,刻意压了压声音,开口回到。 初樱嗯了一声,“知道了,妥善处理便是了。” “官府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消息也被压了下来。”郁尘回到。 “王上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特意让属下来给王后说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初樱将编好的辫子捋到一边,云淡风轻的开口,似是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在意。 第一千章 其实是在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其实就已经可以猜测到到底是谁做的了。 但是,对于崔家的人,是怎么死的,死了多少,被谁杀死的,她好似都不甚在意,虽说也算是夜念的亲人,但是那样的亲人,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有更好。 崔家的人自从崔凤苒失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当崔凤苒知道自己的亲人竟然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人的时候的那种绝望。 郁尘出去之后,夜念缓缓抬起头望着她,似是很好奇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事情一样。 初樱柔柔笑了笑,“没事,我们继续梳头发好不好?” 夜念听话的点了点头,低下头去,乖乖的坐着。 而一边正在和永朝一起玩的永夕突然回头看向初樱和夜念,有些意味不明的抿着嘴唇,回头看向永朝,想了一下,小声问道:“哥哥,你说母后以后会不会再跟我和你生一个妹妹? 永朝:“……” 似是有一点没有跟上永夕的思想,顿了一下,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朝初樱看去,有点不明白永夕这句话是怎么说来的。 “我……不知道!” 在思索再三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这样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带有太大的不确定性。 初樱会不会再跟他们生一个妹妹,这件事情好像不是取决于他和永夕的,而是取决于夜南冥和初樱二人的意愿的。 毕竟就现在而言,很多事情,他和永夕都像是夜南冥和初樱感情路上多余出来的,随时随地他们都得照顾着他们两个小屁孩,影响了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这个情况对于夜南冥来说可能有的时候是有这种感觉的,但是对于初樱来说是全然没有的。 初樱很爱永朝永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们在一起,但是很多时候,夜南冥都不让,都非要让她跟他在一起。 给夜念梳好头发,初樱处于公平,自然是跟永夕也梳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头发,随后又让小芝和扶桑带着三个孩子出去院子里玩。 她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了,便又进屋准备躺一会儿,但是刚进去,北齐就匆匆机进来了。 “属下参见王后!” 初樱听到脚步声,停下来,缓缓转过身,看向北齐,问:“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北齐这么急匆匆的进来,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事情。 “回禀王后,那九凤执事此时正想强行闯进来见王后,还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王后说。”北齐如实禀报道。 初樱听罢,的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重要的事情?什么重要的事情?” 北齐摇头,“她说必须要见到王后之后才能说,且是关于小公主的。” “关于永夕的?”初樱更是来了兴趣,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永夕,眉眼间有些疑惑,恰好永夕也回头看着她,一脸好奇的问道:“娘亲,可是九凤想找我?” “你怎么知道呢?”初樱喊着笑,开口问了一句。 永夕自己跟着站起来,一脸的不以为常:“因为她一直都想找我,且还想把夕儿带回去,夕儿不愿意回去,也跟她说了很多遍了,她为什么还不回去?” 永夕一提到九凤,也满是疑惑,语气中还有些不满,“明明都已经让她自己先回去了,可是她就是不回去。” 看到她这有些生气的模样,初樱有些忍不住笑,却还是不忘安慰道:“好了,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会让她先回去去的,继续去跟哥哥和妹妹一起玩吧。” 永夕嗯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和永朝一起玩了。 初樱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看向北齐,思索片刻,沉声道:“先把人拦住,暂时不见。” 想必是黑衣圣女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了,所以才会使出这种激将法。 不管怎样,都再等等,看看九凤还要玩什么花招出来。 “属下明白。” 北齐说完,就赶紧转身出去了,初樱沉沉叹了口气,在事情没有得到完全解决之前,是休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这段时间,倒是真的可以说成是一波三折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就是完全不安预设发展。 可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的按照预设去发展的事情,又有多少呢?寥寥无几! “王后,先休息一会吧。” 边上,扶桑开口劝到,方才她就说要休息的。 初樱摇了摇头,“算了,也睡不着了,你们照顾好三个孩子,我去太贵妃那边坐一会儿。” 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跟卿酒聊过天,叙过旧,就连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如今,除了卿酒,她好像也没有人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夜南冥那边肯定忙得焦头烂额,而且有些事情,自己也不能跟他说。 “需要奴婢陪着吗?” 扶桑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开口询问道,初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你留下来照顾他们。” 说完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三个孩子,如今,这三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扶桑见她坚持,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答应下来,目送着初樱离开缘缨殿,去找卿酒去了。 因为夜修骥老年丧子,且还有一个儿子正在危险之中,回去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如今更是直接病倒了,卧床不起。 初樱也恰好去看看夜修骥,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刚进去,就看到卿酒正坐在床边给夜修骥喂药,走上前,先是跪下给夜修骥行礼。 “初樱见过父王!” 第一千零一章 卿酒停下给夜修骥喂药的动作,回头看向初樱,夜修骥也跟着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初樱,沉沉开口,“先起来吧,咳咳咳咳……” 一句话说完就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卿酒赶紧将手中的药碗递给荣安,自己抬手轻轻拍着夜修骥的后背给他顺气,荣安也赶忙将药碗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老太宗,先喝点水吧。” 她柔声开口,然后将水杯喂到夜修骥嘴边,夜修骥喝了一口,整个人都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卿酒将水杯又递给荣安,荣安接过来。 初樱起身,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悲伤油然而生,甚至是有了一种不太吉利的预感。 偏偏这种预感,她是不能说的。 等夜修骥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口气,看向初樱,但是看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瘦了一大圈了。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他整个人就虚弱到如此地步了,想来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可是有事?” 夜修骥看着她,沉沉开口,声音虚弱。 “初樱听闻父王龙体欠佳,遂前来看看。” 初樱回到,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永朝和永夕本是要来看望您的,但是我想着两个孩子实在是太闹腾,过来定会吵到父王,遂让他们下次来,所以父王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永朝永夕还等着和父王一起玩。” 说这些话无疑都是宽慰夜修骥的话,希望他可以快点好起来,毕竟现在不论是谁都没有两个孩子起作用,这不,一提到两个孩子,夜修骥的脸上整个的就变了许多,眼睛里都有光了。 “放心吧,我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能好了。” 言外之意,他很快就可以去抱自己的孙子孙女了。 “好了,老太宗,你刚吃了药,先睡一会儿吧。” 卿酒脸上看不出半分难过悲伤,也没有多大的希冀,总是,她的反应很是平淡,除了对夜修骥的态度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关切之外。 就连他呼吸稍稍重了一点,她都会跟着紧张。 夜修骥也很听她的话,她让他休息,他果真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初樱站在边上,并不说话,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心中也会跟着感慨万千。 最开始认识卿酒的时候,以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得宠的妃子罢了,对夜修骥也是没有多少爱意的,毕竟,她那么年轻貌美,性格也很是张扬。 知道后面慢慢熟络了,方才知道她对夜修骥的一往情深。 直到现在,方才领悟到了两人之间的真谛 ,方才明白了什么叫相守到白头,就好像,从头到尾,卿酒都始终陪伴在夜修骥身边。 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夜修骥身边发生了多少变故,她都不曾离开他半步,至始至终都守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就好像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想了太多事情,可是具体想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走吧,先出去。” 直到卿酒起身, 转身对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方才突然惊醒了一般。 看着她,顿了一下,跟着嗯了一声,然后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老太宗睡着了?” 她跟在他身后,开口问了一句。 “药里面加了安神的药,可以睡上一会儿了。”卿酒回到,似是微微送了一口气,脸上却同时升起了愁容,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又开口了,带着些许无奈,“这几天他都睡不安稳,只有喝了药,才能勉强睡一会儿,夜里也经常醒,每每都是做噩梦,吃了多少药都没有用。” 卿酒所说的噩梦,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是和夜离澈和襟离有关的。 “老太宗这是心病。”初樱跟着回了一句。 卿酒点头,“这我也知道,所以说呢,心病还得心药医,如今,就只等着老七可以早点醒来,对老太宗的病情可能有好处。” 夜修骥这是受了打击才会病倒的,所以如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襟离身上了。 “七哥很快就会醒的,一定有办法的。” 初樱跟着回到,只见卿酒在边上石桌前坐下,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去沏壶茶来。” 初樱跟着坐下,笑道:“我还说来找你喝上两杯,怎的都喝茶了?你不像是会戒酒的人。” 她语气轻松,实则是想让卿酒可以轻松一点。 卿酒跟着笑了起来,无奈道:“也不是我不想喝,只是老太宗如今身体不好,一醒了就要找我,我怕自己待会儿管不住自己喝多了。” 她句句不离夜修骥,就拼着这股子精神,初樱都有些羡慕了。 等宫里沏了茶端上来,给二人倒上了,初樱端起茶杯,笑了笑,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就像你这样,守着自己喜欢的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当真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她也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可是她好像命中注定就不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卿酒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喝了一口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若是真的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兴许会觉得无聊也不一定。” “我想我不会。” 初樱笑着强调道,“那你说你有感到无聊过吗?” 卿酒好好想了想,摇了摇头,“目前倒是没有,不过等老太宗寿终正寝了,我又要等他轮回,那段时间倒是有些无聊。” 初樱:“……” 对于她云淡风轻的说出的这句话,她实在是有些想象不到,就更不要提感同身受了。 毕竟轮回这个东西,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也永远没有办法去经历了。 第一千零二章 不过她关注的,也表示这件事情,而是另一件事情,停顿片刻,抬头看向卿酒,语气有些严肃,亦是有些沉重,“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卿酒好似有点不明白,开口问道,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晃了晃,引得里面的茶水跟着起起伏伏,“你是说老太宗命不久矣这件事情吗?” 初樱:“……” 她也只不过是问一下,且还是很含蓄的,却没想到卿酒竟然可以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脸上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似是还带着犹豫,想了一下,沉沉嗯了一声,“其实不瞒你说,方才看到老太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会有这样的预感。” 那种预感,不太好,就好像你明明知道这个人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却始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无力感,其实是很折磨人的。 听到她这么说,凤九喝了一口茶,抿唇而笑,那份淡然,那份坦荡,是初樱做不到的。 “什么预感不预感的,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她说着,看了初樱一眼,继而又道:“王上来看过老太宗了,说麻烦我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留有遗憾。你说王上都这么说了,定也是看出来了不是吗?” 其实夜修骥自己心中应该也是有感应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不愿意相信自己也是将死之人了。 初樱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望着卿酒,长叹一口气,安慰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初樱,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其实不用的,我没事,我都接受得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吗?”卿酒开口问道。 初樱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卿酒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顿了一下,解释道:“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去他的下辈子等他,我甚至可以去黄泉路上送他,陪着他走过忘川河,看着他走过奈何桥,喝下那碗孟婆汤,然后回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不再记得我是谁,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等他轮回转世,我仍然是可以以相同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等着他爱上我,如此生生世世。” 卿酒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始终是挂着笑的,那笑里面,全是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初樱在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摩挲着杯壁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连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羡慕了,羡慕卿酒可以生生世世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是被短暂的遗忘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她知道他们终会相遇的。 这样的爱情,谁人不想拥有? 可是这样的爱情,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啊。 “你们难过是因为你们与老太宗只有这一世的缘分,就好像王上,和他只有一时的父子一样,而我不同,只要我愿意,且我没死,我便可以一直陪着他。” “你们的缘分不会断吗?” 初樱突然问了一句,带着疑惑,所谓的缘分,难道生生世世都有吗? 卿酒听到她这么问自己,突然就笑了起来,“断?当然会。”她说得那么肯定,见初樱望着自己的脸上满是疑惑,想了一下,补了一句:“我不爱了,缘分就尽了。” 此话一出,初樱的脸色果然就变了。 “初樱,我知道你做不到像我这样干脆,所以才会想要来找我聊聊天的对不对?” 卿酒放下茶杯,自顾自的将茶斟满,开口问道。 初樱苦笑一声,有些无奈,“你猜到了。” “这根本就不用猜,因为从你回来,我就看出来了,你心里藏着事情,而且,你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快乐。” 卿酒一语中的,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初樱并不否认,努着唇挑了挑眉,“因为我很矛盾。” “我看出来了,如果你相信我,不妨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卿酒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也不催她,等着初樱自己处理好情绪,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说。 初樱心中其实是有顾虑的,但是并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卿酒。 “你相信吗,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最终结局了,如果这次王上不去找我,我便打算着心甘情愿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了,可是,如今,我有些动摇了。” “因为想跟王上在一起?” 卿酒依旧没有看她,而是在初樱说完之后,沉默片刻问了一句。 初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许这一切听起来有些可笑,可是我现在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了,但是我有知道命运有着很多不抗逆的因素,所以,我很矛盾。” 她的矛盾在于,她明知道命运改变不了的情况还妄图想要去跟命运作抗争,妄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到底你就是放不下王上。” 卿酒的话很简短,却可以说到初樱的心坎里去。 初樱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对,就是放不下。” 她若是放得下,就不会有那种想法了。 “初樱!” 卿酒突然喊了一声,初樱抬起头,看着她,就看到卿酒已经抬起了头,正看着自己。 卿酒看着初樱的眼睛,脸上的笑早已经敛了回去,“你看着我眼睛,告诉我,现在的你,开心吗?不关于是否爱王上,你就直接告诉我,现在的你,是否轻松,是否开心?” 初樱眼神闪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被卿酒给制止了。 “不要逃避,告诉我你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开心吗?” 初樱感觉自己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慌,像是能够被别人一眼就看穿心思一样。 第一千零三章 她看着卿酒的眼睛,卿酒的眼睛很清澈,也很宁静,如秋波一般,又似是一汪清潭,平静毫无涟漪,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她的心境也从一开始的紧张,恐慌,慢慢的变得冷静下来。 她脑海里一直不但重复着卿酒问自己的那句话,她也一直在问自己,自己到底开心吗? “不开心,很累,满是担心!” 回到,且也是如实回答,不是问她现在是否开心吗?她回答了,且是如实回答了,她不开心,她觉得自己是在负重前行。 “因为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也知道只有那个结局才能结束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去,可是还是想要贪恋现在和他在一起的美好,和永朝永夕在一起的日子,所以会痛苦,会觉得很累,却又不甘心,不愿意放手。” 因为这个,已经折磨她太久了。 卿酒收回目光,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放到初樱面前,沉声道:“初樱,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情况就如同这茶叶,茶叶无非有两种状态,浮沉,你便是这浮浮沉沉的茶叶,你知道你需要做的是什么吗?”她问道,不等初樱回答,就自问自答的回到:“浮时泰然,沉时坦然,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现在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你已经有了执念,你知道吗,执念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夜离澈因为对你有了执念,最后变得不像自己,凤苒因为对夜离澈有了执念,所以变得不再是那个最初的自己,后子奴也因为对王上有了执念,所以一错再错,执念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执念而丢弃了原本的自己,迷失了前行的路。” 卿酒说完,见初樱望着杯中的茶叶默不作声,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到底要怎么做,还需得自己去决定,老太宗许是快要醒了,我得先走了,等得了闲儿,我再来陪你喝酒。” 说完便方才茶杯,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抬步离开了,留下初樱独自坐在原地,慢慢的消化着卿酒方才说的那些话。 自己对夜南冥产生了执念吗? 她不断问自己,自己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心中的执念吗? 再想到夜离澈和崔凤苒的下场,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后怕。 因为她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和自己心爱的人互相厮杀,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感觉,她尝试过,所以这辈子都不想再尝了。 回到缘缨殿的时候夜南冥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处理折子,永朝永夕和夜念都不在院子里,许是回房间了。 她听到书房里传来夜南冥的声音,悄无声息的朝书房走去,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看着里面坐在书案前面正在跟郁尘说话的夜南冥,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按照寡人的吩咐去处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钻了空子。”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面色有些严肃。 郁尘行了礼,“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就转身准备往外走,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初樱,赶忙行礼,“属下见过王后。” 夜南冥听到声音跟着抬起头,初樱见他看向自己,脸上立马就升起了笑。 “怎么都不进来?” 夜南冥开口问道,自己跟着起身,初樱见状,抬了抬手,示意郁尘出去。 郁尘自然知道不该打扰二人,遂赶紧出去了。 初樱也跟着抬起脚进了书房,夜南冥上前朝她张开双臂,她自然而然的贴进他的怀里。 “你去看老太宗了?” 夜南冥搂着她,沉声问到。 初樱嗯了一声,“王上不是也去看了吗?” 夜南冥没有再回答,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初樱心中莫名的有些心酸,许是自己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老太宗的原因。 “卿酒说,王上你让她好好照顾老太宗,不要让他留下什么遗憾。” 初樱继续开口,夜南冥听罢,也跟着嗯了一声,沉声道:“生死有命!” 声音平静,就好像崩溃之后的冷静,亦像是崩溃之前的冷静。 将死之人,是看得出来的,常人都可以,更何况是夜南冥。 初樱不再说话,只是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环住他的腰,“明日我带永朝永夕过去陪陪老太宗,身边有孩子总归是要热闹些。” “夜念也带过去吧。” “好!” 初樱回到,然后松开夜南冥,转移了话题,“今日北齐来说九凤说有关于夕儿的事情要见我,还说非常重要,我没见,想再等等。” “她们如此着急的想要带夕儿回去必定是有原因的,再等等也很是可以的,可以更加清楚对方的动机。” 夜南冥跟着回道,想了一下,又道:“如果可以,她再找你的时候,你可见见她,看到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好”! 初樱回答得干脆,说完看了看外面,“后子奴可有消息了?” 夜南冥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后子奴,沉吟片刻,云淡风轻的回了句:“没有。”说完又立马补了一句:“不过她逃不掉。” 所有伤害过初樱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可是他却忽略了自己,抑或是根本就没有忽略,而是有着自己的有一套打算。 初樱没有再继续追问,两个人之间异常默契的都没有再说话,初樱在一边做着,夜南冥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两人约好待会儿一起用晚膳,初樱便主动请缨的留下来陪着他,等他处理完事情。 第一千零四章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得很,初樱想着便决定带着永朝永夕和夜念一起去看夜修骥,想着这个时候若是能带着他一起出去晒晒太阳,对于病情或许有好处。 不出她所料,夜修骥一看到永朝永夕眼睛里的光亮都多了起来,脸上的笑更是掩饰不住。 “皇爷爷可是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疼?” 永夕坐在床边,依偎在夜修骥的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询问道,脸上满是担心。 孩子虽然知道的事情有限,但是却是知道到底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的。 夜修骥对永夕的喜欢,甚至是超过了永朝的,许是想到永朝一直都生活在他们身边,而在这之前,永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爷爷奶奶和父亲的,所以想要尽量更多的弥补一点。 所以永夕喜欢夜修骥和卿酒是有原因的,因为感受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 夜修骥脸上笑意不减反增,昨天听初樱要过些时日才带永朝永夕过来看自己,他还暗自神伤了不久,许是担心自己来不及再陪着永朝永夕多一些时日了。 今日突然看到永朝永夕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边上卿酒也开心,虽然跟夜修骥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也没有生下个一子半女的,但是夜修骥的子女,她都是一视同仁,且都如视己出一般的对待着。 如今看到永朝永夕,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能把他们天天留在身边才好。 “有你们来看望皇爷爷,皇爷爷已经好多了。” 夜修骥笑着回道,整个人气色看上去确实是好了许多,等他守护目光去看永朝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一直站在初樱身边,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夜念。 神色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敛起了一些,看着夜念,就想到了夜离澈和崔凤苒,心中的难过油然而生。 就好像,夜念就是唤起他痛苦的导火索一般。 夜念似是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欢迎,下意识的往后初樱怀里退了退,初樱忙跟着提醒道:“念念,过去吧,皇爷爷在看着你呢。” 她试图让夜念放松警惕,可是夜念已经从夜修骥的眼睛里看出了对自己的排斥,如此一来,便是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尤其是在看到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的。 只见夜念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往初樱怀里退,不愿意过去,眼里满是胆怯和害怕。 她在害怕夜修骥,害怕他看自己的眼神,更害怕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的那种神情。 初樱见她不愿意过去,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来,柔声道:“念念,皇爷爷在等着你呢。” “念念!” 初樱话音刚落,夜修骥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些许沙哑和无力。 正在生病的老人,自然是中气不足的。 夜念抬起头,看向夜修骥,就听到夜修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一如对待永夕和永朝那样,缓缓抬起手,朝她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到爷爷这边来。” 夜修骥主动开了口,夜念才放下了防备,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抬头望着初樱。 “过去吧。” 初樱朝她柔声道,所有人,对夜念的态度都是很柔和。 就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夜念已经是孤儿了,但是大家都不说,都瞒着她。 得到了初樱的支持,夜念这才缓缓迈开脚步,朝着夜修骥走去。 边上的永朝贴心的让开位置,让夜念走到夜修骥面前。 夜修骥坐在床上,靠着床栏,脸上挂着病态,但是看着夜念的眼神却是很柔和的,就好像方才他的那个眼神,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看到夜念走到自己面前,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询问道:“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可还习惯?” 夜念诺诺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随即又开口小声询问道:“皇爷爷近来可好些了?” “好多了,有你们来看我就已经好多了。” 夜修骥跟着开口道,夜念嗯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把手伸到夜修骥面前,摊开手掌,那手心里有一个平安符,“这是念念上次去寺庙里祈福的时候求的一道平安符,送给皇爷爷,希望可以保佑皇爷爷快点好起来。” 夜念说话的时候满脸真诚和期待,看着手心的符。 夜修骥听罢,直觉得心中温暖不已,看着她手中的平安符,嗯了一声,抬手接过来,“好,相信有了它,我一定可以快点好起来的。” 第一千零五章 结果夜念手中的平安符,看着那只稚嫩的小手,心中也不由的升起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么多事情,让人不心疼都不行。 夜念见夜修骥收下了自己的平安符,终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也跟着非常轻松的笑了起来,然后整个人都跟着欢喜不已。 后面的初樱看到这个场景,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边上的卿酒不动声色的看了初樱一眼,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内容,初樱没有注意,所以没有察觉到,目光一直都停留三个孩子身上。 后来,三个孩子留下来陪夜修骥了,初樱跟着卿酒一起出去了,就在院子里,也没走远。 阳光下面,初樱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微微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坐在对面的卿酒也是眯着眼睛,饶是悠闲的喝着茶。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不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你打算怎么办?” 一直都没说话的卿酒终于还是开口了,开口询问初樱,说完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初樱抬眼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暂时还没想好。” 纠结了那么久的事情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想清楚做决定的。 卿酒嗯了一声,神色依旧淡淡的,停顿片刻之后,复又跟着补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你做好决定了,都一定要告诉我一声,虽然别的我帮不上什么,但是永朝永夕我还是可以帮你照顾着的。” “等到时候做好了决定一定告诉你的。” 初樱半笑着回道,说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卿酒,片刻之后又打消了想要问她的念头。 其实她还是有点好奇,为何从头到尾,卿酒都没有问她一直要做的决定是什么?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的聊天有点像是在打哑谜,一个不明着问清楚,一个也不明着说清楚。 “小樱”! 温暖的眼光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初樱就有这种感觉,她隐隐约约都可以听到里面夜修骥的笑声,但是就是不想起身进去。 有些懒得动,甚至是连眼皮多懒得抬一下了。 直到听到夜南冥的声音,这才幽幽抬起头,还未回头,夜南冥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眉眼柔柔,整个人都像是镀了一层光。 初樱抬头眯着眼睛望着他,因为迎着阳光的夜南冥给了她一种太强烈的不真实感,她抬起手挡住阳光,声音有些小,问了一句:“王上怎么来了?” 不是说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吗,怎么突然就来了? “忙完了,就来接你回家。” “回家?” 初樱有些不太明白的重复了一边,这个时候来接她回家? 一边的卿酒看到两人,有些忍不住笑,轻咳一声,撑着桌子起身,夜南冥这才跟她行了礼。 “我进去看看,老太宗这个时间也该休息了。” 初樱嗯了一声,接过话道:“我也进去看看吧。” 也有两个多时辰了,该回去了。 第一千零六章 三人跟着一起进了房间,永夕正在跟夜修骥讲故事,虽然她讲的故事全都是之前和初樱一起去听到话本小说,大多都是凡间的男女至情,但是夜修骥是真的很捧场,全程都听得异常的认真。 看到三人进来,脸上的笑渐渐沉下来。 永夕也跟着停下来,回头一看到夜南冥就兴高采烈得喊了一声:“父王!” 喊完就从床上下来扑向夜南冥,夜南冥张开手臂将她一把抱起来,看向夜修骥,行了礼,询问了几句,便要带着永朝永夕和初樱回去了。 “把念念留在这里吧。” 看到夜南冥要走,夜修骥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 几人俱是停下来,回头有些暗疑惑的看向夜修骥。 “照顾永朝永夕已经很辛苦了,反正我这里也清闲,就把念念留下来我们照顾吧,这样对你们来说也轻松些。” 夜修骥开口解释到,初樱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刚开口就被夜修骥一句话堵回去了:“就这样定了,都不要说了。” 他似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卿酒见状也跟着附和道:“老太宗说得没错,三个孩子你们照顾起来却是有些不容易,念念留在我们这里,是最好的。” 夜念一听,瞬间就眼红了,拉着初樱的手不肯松开,且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初樱身后躲,显然是拒绝留在这里的。 之前崔凤苒离开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住过,后来也是因为自己住不习惯,所以又回去了。 这样场面难免有些尴尬,初樱低头看了看夜念,再看向夜南冥,等着他做决定。 夜南冥看了一眼夜念,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不愿意留在这里,但是又不敢说。 思索片刻,还是沉声嗯了一声,“如此也好。” 说完回头看向夜念,沉声道:“你留在皇爷爷这里,寡人会让永夕永朝经常来找你玩,你也可以随时过去找他们,可以吗?” 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是还是要考虑到夜念的感受。 夜念眼眶泛红,眼睛里面噙着眼泪,依旧是像那天晚上那样,一直不肯让眼泪流出来,望着夜南冥,沉默了好久,方才抿着唇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初樱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遂蹲下来,伸手抱着她,柔声安慰道:“你若是想我们了,随时都可以过来,过夜也可以的。” “念念知道了,王后娘娘不用担心,念念会乖乖听话的。” 夜念好不容易把眼泪憋了回去,反倒还出声安慰初樱。 他越是这样懂事,初樱心中就越是愧疚。 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你很听话,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就算不跟她一起住,她依旧会照顾夜念,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说完便松开她站起身来,看向卿酒,“夜念就有劳你了。” “不必这么客气的,念念可也是我的孙女呢,和永朝永夕是一样的。”卿酒笑着回到,然后朝夜念招了招手,柔声道:“念念,过来吧。” 夜念心中自然是难过的,但是所有的难过都被她藏在心里,低着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 第一千零七章 等夜念走过去了,初樱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心中莫名的心酸不已,没有做声,而是收回目光,不再去看,直接转身离开了。 永夕本来是和夜念一起走的,但是突然看到她要留下了,有些疑惑,又有些伤感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大人,看向夜念,沉声安慰道:“念念妹妹,你一定要来找我和哥哥玩哦。” “好”! 夜念抬起头望向永夕,开口回了一句,听起来却依旧是莫名的心酸。 等夜南冥一行人离开了,夜念却是望着他们的背影迟迟没有动。 卿酒看着心中也心疼不已,但是没有办法,夜修骥已经开口了,自然是有他 的原因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牵着夜念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柔声安慰道:“念念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跟着皇爷爷和皇奶奶一起住,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对不对?” 她自认为自己待夜念不薄的,崔凤苒在的时候是如此,崔凤苒不在的时候亦是如此。 夜念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望向卿酒,那一脸认真且懂事的表情看得人心里实在是心酸不已,“多谢皇爷爷和皇奶奶得收留,念念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卿酒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照顾你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我们的责任,以后需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就直接给皇奶奶说,知道吗?” 夜念跟着点头,“好”! 永朝永夕离开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夜修骥的精神气也没有刚才那么旺盛了,看了一眼夜念,想了一下,开口道:“念念,记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夜念听到他说话,立马转身面向着他,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嗯了一声,“多谢皇爷爷,念念记住了。” 卿酒看着她,心想着当真是一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柔声道:“走吧,我带你去休息了。” 说完跟夜修骥说了一声,得到了他的允许方才带着夜念离开。 卿酒其实很年轻,跟在夜修骥身边这么多年,她也会想办法让自己慢慢变老,好让人看不出破绽来,但是相比于宫中其他的女子,自然是年轻许多。 所以就算她带着夜念,也完全看不出来是当了奶奶的人。 另一边,初樱回去的路上一直都闷闷不乐,很明显是还在想夜念的事情。 永夕一开始是夜南冥抱着的,但是没走多远,夜南冥就把她给小芝了,让两个孩子走前面,自己则主动牵起初樱的手,柔声道:“不要想了,她在那边也很不错,在这边反而有些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太宗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念念若是一直住在这边,看到永朝永夕,也许反而会更加受伤,在老太宗那边,看不到这里,心里自然就会好受一些。” 初樱回答道,其实她都知道,只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但是她总归还是一个孩子,还没有永朝永夕大,我就是一想到心中就有些难过。” 她解释着,并不是因为其他,就真的只是因为心里难过而已。 夜南冥自然也明白她的难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不要再想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的。” 因为改变不了,所以只能静观其变,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还在路上,北齐就匆匆过来了。 走到夜南冥和初樱面前,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又道:“王上,王后,九凤执事又来了,坚持要见王后,还说若是王后再不见她,小公主的性命将受到威胁。” 初樱听罢,刚刚才勉强好了一点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好了,脸上跟着沉了下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既然她要见,就见一面好了。” 她可以对九凤玩弄的任何心机视而不见,但是唯独拿自己的两个孩子来说事,她不能接受。 “让她来御花园。” 夜南冥跟着吩咐道,北齐领了命退下去,夜南冥又让的扶桑和小芝带着永朝永夕先回缘缨殿。 现在整个王宫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夜南冥将安排在外的暗影召回了一大半,全部围绕着王宫做了布防,加上羽林军,还有郁尘北齐和玄云三人坐镇,一般的妖魔鬼怪自然是攻不进来。 只要夜南冥一声令下,别说人,就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所以不管九凤要玩弄什么心机,她都不可能将永夕从皇宫带出去。 甚至是,带出缘缨殿半步。 两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下,初樱看着自己面前倒好的酒,闻着那熟悉的酒香去,却没有端起来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夜南冥在一起,夜南冥好像都不会喝茶,就像是可以回避着一样。 其中原因,初樱也是知道的。 但是夜南冥有意回避,她自然不会提。 “你尝尝,这是朝儿酿的酒。”夜南冥开口提醒道。 一听说是永朝酿的酒,初樱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杯中的樱花酿,再看向夜南冥,“是王上你教的?” 夜南冥否认的摇了摇头,“他自己喝了你酿的酒,然后就跟着感觉酿的。” 听他说完,初樱便是更加好奇了,笑了笑,“那我就更要好好尝一尝了。” 说完便端起酒杯,先是好好闻了闻,满意的嗯了一声:“闻起来还不错。” 然后又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片刻之后,轻轻砸了咂嘴:“虽然赶我酿的还差那么一点点,但是已经很不错了,不愧是我亲生的,深得我真传啊。” 第一千零八章 “你何不说是自学成才?”夜南冥反问,初樱立马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朝儿虽然聪明,但是酿酒这一件事情,若是没有点天分,自学成才是不太可能的,尤其是这樱花酿。” 她坚持要把功劳记到自己身上,夜南冥也不跟她争, 眉眼间满是笑意,沉沉配合道:“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酿酒这件事情,寡人不与你争,争也争不赢。” 初樱见他不与自己争,脸上的笑也是更加明显了,一本正经道:“你知道自然是最好的,我就怕你自己没有这点觉悟。” 轮到酿酒,初樱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樱花酿酿得最好的人。 说完扫了一眼不远处由北齐领着过来的人,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垂下眸,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完。 放下酒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王上,王后,九凤执事带到了。” 北齐的声音响起,初樱仍旧是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观夜南冥,亦是如此,没有半点反应,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初樱身上,好像有初樱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全世界。 九凤见二人都不搭理她,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情况 ,只得陪着笑脸,恭恭敬敬的行礼,“九凤见过王上,王后娘娘”! 两人仍旧不说话,九凤则是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北齐在一边看着,心中也颇为无奈,谁叫她找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这两个极不该招惹的人。 “你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 在半响之后,初樱将杯中的樱花酿慢悠悠的喝完,放下杯子,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幽幽开口,声线沉沉,带着疏离和冰冷。 以及,十分的不满。 这些情绪九凤全部都听出来了,她也知道其中原因,但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若是不这样说,初樱一定不会见她。 “回王后娘娘,是关于小公主的事情。”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牵扯到夕儿的性命上来了,还有啊……”她轻轻晃着杯中的樱花酿,看了一眼夜南冥,只见他仍旧是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神色淡淡,让人有些琢磨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淡淡是看到他眼里的温柔和宠溺,就已经够了。 微微呼了一口气,继续幽幽开口,“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我的孩子来威胁我了。” 说完又看向夜南冥,问道:“王上也很讨厌对不对?” 她说这话时候语气淡淡的,几乎不然任何情绪,神情也是云淡风轻的,可是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九凤整个人神经都跟着绷紧了,背后更是起了一身得鸡皮疙瘩。 “还请王上和王后娘娘恕罪,九凤无意冒犯王后和王后娘娘,只是因为此时实在是非同小可,九凤眼看着期限即将到来,情急之下,才会如此说的。” 见初樱又将杯中的酒喝完了,夜南冥不动声色的把酒壶拎起来,放到自己面前,显然是不打算让她再喝。 初樱见状,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似是有点扫兴,全程都不怎么搭理九凤。 她此时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见九凤,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若是换了个人,恐怕是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王后娘娘,圣女让九凤转告王后,小公主的命与凤凰寨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如今凤凰寨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若是再不将小公主带回去,凤凰寨湮灭之际,便也是小公主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九凤话刚说完,初樱捏着酒杯的手就猛地一抖,神色也随之而发生了变化。 而对面的夜南冥,脸上也是跟着变了。 “你说什么?” 初樱猛地回头,目光死死的盯着九凤,神色严肃冷凝,显然是不相信九凤方才说的话。 夜南冥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握住初樱的手,看着九凤,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很明显是在等九凤的回答。 九凤自然是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后果,但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说的话,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九凤不敢有半句欺骗王上和王后的,当初王后答应将小公主交给圣女抚养的时候,就已经与凤凰寨结下了契约,小公主就已经成了凤凰寨的守护者,具体的情况,也只有圣女知道,九凤执事负责传话的。” 九凤认认真真的回答道,一字一句,都不像是骗人的。 初樱自然也相信她是不敢拿这件事情来欺骗自己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如果九凤敢拿这件事情来欺骗她的话,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们何以相信你?” 夜南冥在初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突然开口了,看着九凤,一字一句,沉稳而冷静。 与此同时,一只手始终紧紧的握着初樱的手,给她自己的安慰,给她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才更像给她自己的安慰。 九凤低着头,她不敢去看夜南冥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如果是如今的初樱让人心生恐惧,那夜南冥,要比初樱更加恐怖十倍不止。 在南疆所发生的一切,九凤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知道夜南冥是一个比阎王更恐怕的存在。 “王上和王后若是不相信,不妨回去看看小公主的后背,若是圣女说得没错,小公主的后背上应该已经出现一只凤凰的图案了。” 九凤跟着回到,不带半点隐瞒。 第一千零九章 初樱的手渐渐失了温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双手已经彻底变得冰凉了。 夜南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声道:“你先下去,这件事情,我们自会处理。” 夜南冥下了逐客令,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再见到九凤,亦是不想再听到她说任何事情。 九凤还想再说什么的,抬起头看向初樱的时候,见她脸色明显不好,而且夜南冥的话明显也已经带了情绪,她不敢招惹初樱,亦是不敢再招惹夜南冥。 于是只得作罢,跟二人行了礼,转身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顿了一下,转过身,鼓起勇气再次开口,“不管王上和王后相不相信,当初为了救小世子,凤凰寨与幽冥世界的平衡被打破,如今,凤凰寨正在一点点被幽冥世界吞噬,若是小公主再不回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候遭殃的,将不仅仅是凤凰寨了。” 说完再次跟二人深深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亭子里,初樱的情绪有些没有缓过来,九凤的话至今都历历在目,她脑子有些混乱,似是一时间有些理不过来,更接受不了九凤方才说的话。 “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先回去,九凤的话虽不能不信,但是也不能全信。” 夜南冥看着初樱,沉沉开口道。 初樱有片刻的恍惚,将手从夜南冥手中抽出来,撑着桌子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即淡淡笑道:“先回去吧,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有办法解决的。” 那么多大风大浪他们都撑过来了,这件事情也一定可以解决的。 对于她此时此刻的乐观,夜南冥既感到欣慰,又感到难过,跟着起身,上前重新牵起她的手,郑重其事道:“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任何困难都打不到我们的。” 初樱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两人回到缘缨殿,永夕正在院子里荡秋千,永朝在后面推她,兄妹来玩得好不开心。 初樱看着那温馨的画面,突然就红了眼眶。 “母后。” 永夕看到初樱和夜南冥,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从秋千上下来就朝初樱跑来。 初樱蹲下来,摊开手臂接住她,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却觉得鼻子酸涩不已,说不出话来。 “母后,我和哥哥都想明天去放风筝,可以吗?” 永夕撒娇,必有目的,不是贪吃,就是贪玩。 初樱笑着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然可以。” “谢谢母后,那母后和父王明日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 初樱想都没有就点了头,“当然可以。” 如此一来,永夕目的达到了,搂着初樱的脖子就亲了她一口,好不开心。 “夕儿,我想到之前又给你做一套衣服,我们进去试一试好不好?”她开口询问道。 永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初樱抱着她起身,对一边的永朝道:“朝儿去书房准备一下,待会儿陪妹妹读古诗好不好?” 第一千一十章 永朝立马点头,“朝儿这就去准备。”说完就跟初樱和夜南冥各行了礼,然后抬步朝着书房去了。 初樱抱着永夕直接往屋里走,每走一步,脚下步伐就会沉一些,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很忐忑的,甚至是有些害怕的。 她害怕九凤说的都是真的,她害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夜南冥也跟着进屋去了,扶桑本说要帮忙的,但是被初樱给拒绝了,让她去做点点心,待会儿两个孩子要吃。 回答房间,初樱将永夕放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夜南冥已经异常默契的关上了门,然后对永夕柔声道:“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 永夕答应得痛快,其实,她并不知道初樱和夜南冥此时此刻脸上的神色到底是紧张还是怎样。 大人都太过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小孩子往往都是看不明白也猜不透的。 初樱取来衣服,低头看了一眼永夕,再看了一眼夜南冥,然后把裙子递给夜南冥,自己跟着蹲下来,抬手帮永夕脱衣服。 永夕目光始终在夜南冥手中的裙子上面,可能每个小孩子对穿新衣服都是毫无抵抗力的,尤其是永夕,更是如此。 初樱将她的衣服脱下来,看着穿着肚兜的永夕,深吸一口气,然后柔声道,“转过来,让娘亲看看后背。” 被初樱这么一提醒,永夕立马抬手摸着自己的后背,一边说着的一边转身:“那母后可不可以帮夕儿挠挠痒,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背上总是很痒。” 说完自己还不忘扭了两下肩膀,初樱微微笑着嗯了一声,等她转过来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 与此同时,夜南冥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两人目不转睛得看着她背上那个已经成型,只是颜色还有些淡的凤凰,屋子里的空气似是都跟着静止了一般。 所以说,九凤说的都是真的吗? 永夕的性命,和凤凰寨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 “娘亲,在这里上面一点点。” 永夕的手够不到,却依旧努力的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给初樱指的方向,正好是那凤凰图案所在的地方。 初樱立马将手放上去,摸着那凤凰,柔声问道:“是这里吗?” 永夕跟着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可是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湿了眼眶,视线有些模糊的看着她背上的图案,轻轻的挠着,根本就不敢使一点点的力气,生怕把她给抓疼了。 后面她从夜南冥手中把衣服接过来,给她穿上,脸上表情依旧有些琢磨不定。 夜南冥立在一边,顿了一下,见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跟着蹲下来,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想要安慰她的情绪。 可是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安慰,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甚至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替永夕穿好衣服,她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柔声道:“快去书房找哥哥吧。”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永夕立马乖乖的嗯了一声,然后踮起脚在初樱脸上亲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衣服可以穿在身上吗?” “当然可以”! 初樱回以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永夕一听,脸上的笑立马变得更加明显了,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提着裙子出去了。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开心,可是此时此刻的她越是天真无邪,初樱的心情就越是沉重,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等永夕出去了,夜南冥身受抱住初樱,也就是在被他突然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初樱突然就哭出了声。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所以可以想象得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小樱,还有寡人在,寡人一定不会让夕儿有事的。”夜南冥心疼现在的初樱,她的眼泪是他的软肋,看到她哭,他的心就会揪着疼。 初樱伸手抱着他,不停的摇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答应黑衣圣女把夕儿交给她抚养的。” 如果当初她没有答应,永夕也就不会跟凤凰寨结下这样的契约,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她越想心中越是难过的,越是后悔。 “可是小樱,当初你也是情非得已,也是为了就我啊。” 夜南冥语重心长的开口劝道,当初初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别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半句。 更何况,若是要追根溯源,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害了永夕。 “小樱,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自责的时候,振作起来,我们还要想办法救夕儿,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他抬手,一只手扶着她的头,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道。 初樱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从他怀里出来,将眼泪抹去,站起身来,夜南冥也跟着站起身来。 “不管发生什么,如今都不是你一个人在孤军奋斗,还有我,不要怕。” 夜南冥声线沉沉,带着不可一世的温柔。 如此一来,初樱终于是轻松了许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之前是被黑衣圣女给欺骗了,以为她是我母亲的丫鬟, 自然都会为了我好,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既然知道了她的欺骗,自然就不会一错再错下去了。” 她沉声说道,转过身去,看着门外,眼神愈发的冰冷了些。 九凤被北齐带走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当时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晟州,先回凤凰寨,找黑衣圣女商量对策,可是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北齐就来了。 惊讶的看着直接闯进来的北齐,愣了一下,心中也猜到了几分,问道:“是王后找我?” “九凤执事,请吧。” 北齐并没有明着回答,如今他肯给九凤这种态度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一想到她们凤凰寨对永夕做的那些恶心事情,他就恨不得和郁尘玄云一起去把凤凰寨夷为平地,看她们还能怎么卷土重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九凤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但是也算是配合,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直接跟着北齐离开了。 跟着北齐一连三折,东绕七拐,终于是到了一处院子。 只是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得出来,那院子,绝非是寻常的院子。 北齐上前,推开门,扑鼻而来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子浓郁的霉味儿,九凤脸色沉了沉,追问道:“这里是哪里?” “你进去就知道了。” 北齐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冰冷,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看过九凤,因为永夕的事情,让他对凤凰寨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好感,如今,更是厌恶至极。 九凤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脸上表现得有些抗拒,迟迟不愿意进去,但是到底要不要进去,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风吹过来,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九凤回头,就看到排列整齐的御林军正将自己团团围在了中间。 “还希望九凤执事清楚,这里是晟州王宫,并不是南疆凤凰寨,到了这里,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办事,王上和王后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九凤执事不要再耽搁了,不然惹怒了王上和王后,这罪责都不是你我可以担待得起的。” 北齐说完,朝九凤身后的羽林军递了一个眼神,那些御林军见状立马齐步上前,缩小了范围。 九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深吸一口气,也不用他们提醒,自己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刚走进院子,身后的大门就突然被关上了,九凤立马转身,就看到北齐站在门口,挡住了她最后的退路。 亦或者说,从她来到王宫,就已经没有了退路,的也可以说是在她决定拿永夕的事情威胁夜南冥和初樱的时候。 “绑起来!” 北齐冷声开口,话音刚落,身后的御林军就立马跟上前来,将九凤团团围住,九凤立马拔剑想要反抗,可是剑还未拔出来,北齐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九凤执事不要忘了,这里是晟州的王宫,是王上的天下!” 北齐再次毫不留情的提醒道,只要是在夜南冥的地盘上,任何人想要做任何事情,都须得有夜南冥同意。 九凤脸色变得铁青,冷哼一声,“难道这就是你们兖州大陆的待客之道,不管怎么说,我是来参加小公主和小世子的生辰的……” “但是你用夕儿来威胁了寡人。” 九凤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那声音是从九凤身后传来的,犹如幽深山谷升腾起来的森森寒气,让人全身汗毛倒立,不寒而栗。 她第一时间没敢转身,而是在北齐收了剑跟夜南冥行礼的时候,她才缓缓转身,看着那站在台阶上的夜南冥,面色沉冷,犹如修罗阎王一般。 “九凤,见过王上。” 她弯腰行礼,可是夜南冥并不领情,反问道:“难道寡人在凤凰寨眼中地位就如此之低,见了寡人,竟然都不行跪拜之礼?”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九凤一听,便知道他是在故意为难,其实在去找初樱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自己不能全身而退的可能了,但是如今真的看到夜南冥出现在自己面前,且自己的还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最忌惮的,说到底还是夜南冥。 夜南冥的可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设,能让黑衣圣女都忌惮几分的人,她又岂能不害怕? 长吸一口气,向着夜南冥跪下去,恭敬行礼道:“九凤参见王上!” 她低着头,沉着眼,却是不敢去看夜南冥。 夜南冥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而是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似是在认认真真的审视着什么。 九凤就那样一直跪着,心中忐忑不已,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带进来。” 在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之后,夜南冥终于是开口了,语气仍旧是冰冷得没有半丝感情。 她还未抬起头,身后便有人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她甚至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架起来,托着直接朝里面去了。 夜南冥也跟着转身,往屋里走去。 九凤被架着往里拖,在进去之后,她疑惑的是竟然没有看到初樱。 这个时候,初樱竟然不在。 抬眼望四周看去 ,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这院子虽然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里面的内容并非如此,这无疑是一间巨大的牢房。 她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那脸上,似是每一处都写着恐慌。 她被绑在人形木桩上,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夜南冥,此时此刻,正坐在她的正对面,边上桌子上放着一盏茶,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想要去端桌子上的茶盏,可是手正要碰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缓缓收回了手,顿了一下,幽声开口,“撤走!” 他不喝茶的! 一边的郁尘见状立马命人将茶撤下去,想要解释的,可是夜南冥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王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动私刑不成?” 九凤有些着急,也有些愤怒,看着夜南冥,开口质问道。 “动私刑?” 夜南冥似是有些惊讶,开口问了一句,然后整个都跟着轻笑一声,带着十足的不屑,“在寡人的地方,动刑算得上是私刑?” “但是凤九并未做错过什么!” 九凤据理力争,试图让夜南冥改变主意。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除了是关于初樱和他所在乎的人的事情,其他的任何事情,只要是他做了决定的,就没有再做改变这么一说。 “寡人方才已经说了,你用夕儿威胁小樱和寡人,这难道是可以饶恕的事情?” 九凤:“……” 她一直都试图掩饰这件事情,而且从一开始,她其实也没想过要威胁夜南冥和初樱。 “九凤并非威胁,只是提醒,实话实说罢了。” 她试图为自己解释,可是夜南冥根本就听不进去,抬眼望着九凤,那眼神冷静得可怕。 “寡人说威胁了,便是威胁了。”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他要处置一个人,难道还需要这么多理由? 听到这里,九凤也算是真的明白了,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对夜南冥的失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直以为王上是讲道理的,所以才会将真相全部都告诉给王上和王后,没想到,王上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去救小公主,而是想着怎么来处置我。” 她字里行间充满着对夜南冥的失望,可是夜南冥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告诉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到底不该做什么,也懒得听她继续指责自己了。 缓缓起身,脸上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冷声道:“说吧,你们将夕儿留在凤凰寨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完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九凤的心脏几乎是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咯噔一声响了起来,然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清楚到底要做什么好。 看到夜南冥抬眼看着她,她几乎也是一瞬间 低下头,不敢去看夜南冥,故作镇静道:“小公主是凰女后代,自然是要继承凰女之位的,我们凤凰寨也只不过是迎回自己的主人罢了。” 听到她这个回答,夜南冥并不着急继续追问,而是后悔目光,对身后的北齐沉声道:“轮番审问,直到她愿意说为止。” 说完就直接抬步离开了,凤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并没有得到丝毫的放松,反而是愈发的沉重了起来。 夜南冥离开之后,就直接回了缘缨殿。 初樱正在翻阅当时从南风仙境带来的古籍,她想着,这些书上兴许有记载着关于怎么解除契约的方法。 上官木离由来喜欢收集古籍,奇闻异事,神奇药方,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便直接去南风仙境。 “在看什么?” 夜南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初樱抬头看向他,复又低下头去,解释道:“看看书上有没有什么解除契约的方法。” “夕儿和凤凰寨的契约,是黑衣圣女结下的,解铃还需系铃人。” 夜南冥开口提醒道,就好像初樱自己和顾臻的契约,之前因为顾臻千方百计的想要寻找初樱,后来还是顾臻自己放弃了契约,才算是放过了初樱。 但是事实却是,顾臻并没有放弃和初樱的契约,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得意陪在初樱身边,不需要刻意去逼着初樱和自己履行契约。 但是这样拖得越久,两人之间的契约解除就会变得越麻烦。 初樱听罢,抬头望向他,开口问道:“是要去凤凰寨找黑衣圣女吗?可是就算是去了,她也不会愿意给夕儿解除契约的,而且还会想尽办法强行将夕儿留下。” 如此一来,岂不就是将夕儿主动送上门去? “所以说要再等等,她们认为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变得着急,会主动找上门,但是这消息是她们主动告诉我们的,所以,她们比我们着急!” 夜南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若不是黑衣圣女真的着急了,不会将契约的事情告诉他和初樱的。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初樱听罢,跟着赞同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夕儿,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抗不扛得住。” 她已经在开始感觉到背上发痒了,说明那凤凰图案已经开始作祟了。 夜南冥走到她面前,将书给她合上,一只手轻轻放到她的脑袋后面,扶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用力,让她靠在自己的腰间,柔声道:“好了,不要想了,不会有事的,一切都还有寡人在,夕儿不会有事的。”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真的让初樱心中好安心,就好像,天塌下来,也会有他顶着一样。 长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手,环住他的腰,声音虽然有些小,却也足以让夜南冥听到。 “王上,我只希望夕儿和朝儿都可以平平安安的,能够健康成长。“ 她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给两个孩子取个小名就叫平平安安。 “寡人知道,所以才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去守护他们。” 他永远都不会把两个人分成一个个体,而是会认认真真的把两个人当做一个整体,所有事情,任何单独的一个人都是不可能做成功的,而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去处理。 初樱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可是到半夜的时候,永夕所在的房间就突然出现了异样。 初樱是被瓷器摔碎的声音吵醒的,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惊恐的往外看去,然后迅速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子就出去了。 夜南冥立马跟着起床穿好鞋子出去,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初樱就已经进了永夕的房间。 她一进去就看到永夕赤脚站在桌子前面,脚下是碎掉了的花瓶,赶忙喊了一声:“夕儿!” 然后绕过碎瓷片走到她面前,这才看到永夕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给控制了一样,目光陌生的看着初樱。 “夕儿,你怎么了?” 初樱有些紧张的开口询问道,可是永夕依旧是以一种十分陌生的表情看着初樱。 “夕儿,你回答我一句,你到底怎么了?”初樱整个人都变得着急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夜南冥突然闯进来,手掌运气,往四周一挥,衣袖带起的内力将周围的一层黑纱一般的薄雾震散。 “母后”! 永夕突然就开口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初樱在看到她恢复正常之后,鼻子一酸,瞬间湿了眼眶。 “我在,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她的手有些抖,着急的检查她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 “母后,有人让我跟他一起走,我不愿意,可是我的脚好像不受控制,非要让我跟他去……”永夕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但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跟初樱认认真真的说道。 初樱听罢,那本就悬着的心瞬间变得更加紧张了。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我和你父王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赶忙柔声安慰道,却看到永夕摇了摇头,抬手指着窗外,目光也是看着窗外的,“母后,他没有走,还在那里,正看着夕儿。”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初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即刻感到背后一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缓缓回头,顺着永夕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夜南冥也跟着回头,就看到窗外,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看着他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那笑,能人心里有些发毛。 加上现在是深夜,这样的场景配上这样的画面,着实是让人心中恐惧顿生。 可是就在下一刻,那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就不见了,窗外空空荡荡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母后,他走了。” 永夕再次开口,初樱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窗外,不敢收回目光,生怕自己一回头,那个面具人就又出现了。 “母后,他说明晚还会再来。” 永夕收回目光,看着初樱,似是这下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初樱忙回头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声音也跟着颤抖不已,不停的安慰道:“不怕,夕儿不怕,有母后和父王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郁尘和北齐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小芝也被吵醒了,门口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纷纷等候吩咐。 小芝进来,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上,房间里立马跟着明亮起来。 “王上恕罪,是属下防控不利。” 郁尘不用多问,但是看着场景就知道是永夕方才遇到危险了,心中顿时愧疚难当。 夜南冥并没有要责备的意思,看着粗硬怀中的永夕,脸颊两侧的肌肉有些明显,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都下去,王宫里里外外全部彻查一遍,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遍。” 即是他是知道的,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再次发生的。 只要永夕一日还在这里,就一日都逃不掉。 那戴着面具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从幽冥世界跑出来的。 对于幽冥世界,他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这一次,是一定要将其了解个透彻了。 “属下遵命”! 郁尘应了一声,和北齐赶忙匆匆转身离开了。 夜南冥上前,对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柔声开口道:“今夜夕儿跟我们睡吧。” 初樱点头,她也这样想的,如今这情况,永夕已经不适合一个人睡了。 夜南冥将永夕抱起来,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母后和父王都在这里。” 说完就抱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等缘缨殿重新安静下来,夕儿却是没有了多少睡意,从她这里方才知道,原来是永夕不想跟着那个面具人走,有没有办法,在经过桌子的时候,才把花瓶打碎的。 初樱听到这里心中也是由不得欣慰万分。 第二天,九凤那里仍旧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夜南冥并不着急,幽冥世界的精怪既然都已经开始行动了,那说明黑衣圣女也已经坐不住了。 到了晚上,永夕的房间一片的漆黑,接着月光,可以隐隐看到躺在床上的永夕,似是已经陷入了熟睡,房间里也是一片静谧。 ps:仙儿宝们最近是抛弃作者君了吗?还在的人收到三竖的呼叫请点个赞哦,让我看看你们,还有啊,欢迎大家加群哦,群里会不定时发红包,人数多了还会搞一些福利活动哦,评论区置顶有群号,爱你们!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了,那放下来的幔帐随风拂动,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楚。 “小公主……” 一个非常悠远且绵长的声音缓缓在空气中响起,有些空灵,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回声。 可是这样的环境中,怎么可能有回声。 “小公主……”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动静,躺在床上的永夕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公主,起来,跟我一起走吧……” 这声音像极了当年楚司衍喊初樱的时候的那个声音,阴魂不散,且让人无处可逃。 慢慢的,那幔帐上渐渐映出了一个人影,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刚好可以让人看清楚按个人影。 “小公主,走吧,改回去了……” 犹如地狱里传来的勾人魂魄的声音一样,一双手缓缓将幔帐分开,那双手犹如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骷髅的手,瘦骨嶙峋,只剩一层皮包着。 渐渐的,他整个人都穿过幔帐,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跟夜南冥和初樱在幽冥世界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好像,幽冥世界里有很多这种戴着面具的精魅。 他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就像是即将得逞了一样,单单是那笑,就让人莫名得觉得毛骨悚然。 当他准备掀起最后一层纱的时候,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就从背后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从纱帐也迅速探出来一把长剑,抵着他的腹部,只要他敢再前进一步,那剑,就会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身体。 “含光承影,完全可以杀你!”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是从深渊寒潭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凛凛寒气,甚至是比此时此刻的面具人更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纱帐被人从里面掀起来,是一直等在这里的初樱。 她手中的含光剑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加上她此时此刻的眼神,更是冰冷不已。 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夜南冥,而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正是承影。 那面具人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初樱这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戴着面具的,而是她的脸,本就是这样的。 那面具人看向床上的永夕,原来,根本就不是永夕,只不过是一个木偶人罢了。 整个人瞬间就变得愤怒起来,可是根本就还不等他发作,周围就已经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有人破窗而入,有人从窗户翻进来,整间屋子,也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是郁尘点的蜡烛,而此时整个房间里,除了郁尘,全都是神出鬼没得暗影。 那面具人知道自己上了当,却是丝毫都不敢动弹。 “说吧,谁派你来的?” 初樱沉声开口,她这算得上是第一次和夜南冥这么配合的做一件事情,且还是这样的事情,心境自然不一样。 “没有人派我来。” 那面具人声线沉着冷静,并没有丝毫恐慌。 “你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人对不对?” 初樱追问道,这是她看到这个人的第一感觉。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那面具人听到她这么问,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不知不觉变得更加诡异了,就是那一个笑,让初樱瞬间就可以确定了。 “初樱,我说过,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所以,果不其然,他们是真的再次见面了。 初樱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没有丝毫松懈, 语气冰冷,“见面又怎样,上次你不是我的对手,这次也不会有机会打败我。” “你想错了,我并非是来打败你的。” 那人幽幽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解释道,他当真不是来打败初樱的,而是另有打算,见初樱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警惕,有些无奈耸了耸肩,想要摊开手,可是稍稍一动,他就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 僵住身体,看着初樱,继而又换了一张无比真诚的脸,“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女儿的,那么可爱的小公主,我怎么忍心伤害她呢,保护她都来不及呢。” 听到他这样说,初樱只觉得恶心不已,而且他这样的表情和反应,让她忍不住想到了当初的蒙铎,当初他不也是那样宠溺着怜笙,结果呢,到最后杀害怜笙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人正说着,试图转移初樱的注意力,趁着初樱走神的一瞬间想要逃走,结果下一刻,就有四颗钉子一样的东西扎进了他的四肢,双腿一软,瞬间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回头看向夜南冥,只见他神色依旧悠然淡定,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方才那木钉,就是他钉进那精魅的身体的。 这精魅虽然是人形,但是早已经不是人了,自然是会受到这个牵制。 初樱从床上跳下来,看着地上瘫软如烂泥的精魅,蹲下来,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声问到:“说罢,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没有什么目的话,怎么会三番五次的来找永夕。 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了,那便是,幽冥世界里出来的精魅,都是冲着永夕来的。 “我说过,我只是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凤凰寨的那个老妖婆的迫害。” 说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继续道:“还有襟离那老妖怪,你的小公主若是落地襟离手中了,恐怕是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初樱脸色顿变,比之前更加严肃了几分,冷声质问道:“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当真以为当初小世子的龙魂是被我勾走的?你若是想找到答案,不妨去凤凰寨,那老妖婆现在自顾不暇,想必你去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故意卖关子,见初樱的表情似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们若是放了我,我可以考虑一下带你们去寻找你们想要的答案。” “你知道我们想要知道什么事情?” “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做梦都想杀了襟离,而我,是唯一一个知道怎么杀死鸿离的方法的人。”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小樱,过来!” 夜南冥突然开口,那精魅突然就闭了嘴,有些忌惮的看了夜南冥一眼,低下头去。 初樱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夜南冥身边。 夜南冥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地下根本就动弹不得的精魅,沉默片刻,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知道我是唯一可以帮到你们的人就可以了。” 夜南冥见他故意跟自己卖关子,并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直接转身,吩咐身边的郁尘:“带下去,派人好生看着,同时,王宫加强戒备,将雷击木碎屑沿着王宫宫墙撒上一圈。 “属下遵命!” 夜南冥没有再去看那精魅,而是直接牵起初樱的手,柔声道:“走吧!” 初樱也没有回头再去看他,而是直接跟着夜南冥一起出去了,两人回了放假 ,初樱忙掀起帘帐,看到床上的永夕正睡得香甜,整个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浅笑。 放下帘子,看行夜南冥,问他,“你钉进那精魅四肢里的是什么?” “雷击木钉!” 夜南冥淡淡回到,见初樱似乎是有些不明白,顿了顿,复又跟着解释道:“凡是从幽冥世界里出来的,都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缕魂魄,也可以说是被赶出五界之外的孤魂游鬼, 雷击木带有雷霆之气,能镇鬼气。” 他的这一番解释让初樱有些觉得他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沉声道:“没想到王上竟然还知道这些。” 夜南冥也跟着笑,“略有涉猎罢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初樱复又问道,虽然她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是现在并不是她一个人,所以她还需要问问夜南冥的意思。 夜南冥想都没想便接过话回到:“带着他一起去凤凰寨,我们现在不管要做什么,都应该从凤凰寨找突破口。” 因为凤凰寨好像跟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夜南冥不得不去注意的。 初樱跟着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那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趁着老太宗这两日状况还算稳定,四哥也在这里照看着,我们快去快回,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七哥。” 他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计划好了,这种不需要自己过多去操心就有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的感觉,果真是很轻松的。 初樱点头,回了一句好。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接下来,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好好休息了。” 他看着她,满眼心疼,沉声道:“我知道我若是不让你去你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你要答应我,此去凤凰寨,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闯,一定要和我一起。” “我知道了,放心吧。” 初樱主动上前抱住他,笑着开口,好让他安心。 真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夜南冥的态度也变得这么柔和了,若是换了以前,肯定就是直接命令加威胁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 第二天一大早,初樱就起来了,起来之后便直接去找卿酒去了。 卿酒对于初樱一大早的造访着实是有些惊讶,似是没有想到,看着她,笑道:“什么事情这么早就过来了?” 初樱迎着她的笑,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今天需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永夕一个人在家,就像拜托你了 。” “夕儿要个你们一起去?” 卿酒好奇的问道,初樱沉沉嗯了一声。 “跟凤凰寨有关?” 初樱点了点头,“是关于夕儿的事情,所以必须要带着她一起。” 其余的,她不说,饭呢归咎也就不再问了,沉默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你这到底是生的个什么命,好像一直都没怎么顺利过,朝儿你自是不必担心,但是你一定要保证夕儿和自己的安全,给我平安回来。” 其余的,初樱不说,她自然也不多问,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活了那么久的人,心中自然是可以猜想到一二的。 都说狐狸狡猾,可是卿酒却并不是,她自从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前被夜修骥救了之后,她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报恩,这世间一久吧,好像她这一生也就只剩下这件事情了。 所以说她是这世界上心思最简单的狐狸也不为过,什么都不想,就只是想着陪着夜修骥过完一生又一生,好像永远都没有个尽头。 听到她这么说,初樱笑着嗯了一声,“放心吧,我和王上一定会带着夕儿平安回来的。” 对于怜笙当年的惨剧,有过一次,就已经够了。 她和夜南冥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重演的。 从卿酒那里回来,她便直接让扶桑带着永朝去了老太宗那边,她和夜南冥下午带着永夕出发的时候永朝想要来送行,但是被初樱拒绝了。 永夕知道自己是要回凤凰寨了,心情自然是不太好。 在路上她一再询问初樱是不是要把她送回去,都被初樱否定了,她怎么可能把永夕送回去。 她给永夕解释只是要去跟圣女谈判,让永夕可以永远留在自己的家人身边,永夕听后,脸上不由自主露出轻松之色,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北齐留在王宫里保护永朝,随性的有郁尘和玄云,押送着那精魅。 那精魅俨然没有骨头一样,四肢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眼巴巴看着前面的马车。 去凤凰寨的路程有些远,在路上需要花些时间,在刚过兖州大陆地界的时候,队伍突然被拦了下来。 “回禀王上王后,霜凝在前面挡住了路,说有话想要跟王上说。” 夜南冥一听,看了初樱一眼,似是在等初樱的回应。 他这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定然会以为他是个妻管严的男子。 “让她过来。” 初樱知道他的意思,对着外面沉声开口。 “属下遵命。” 郁尘骑着马前去了,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沉声道:“王上认为,霜凝还可信吗?” 毕竟是曾经跟着后子奴的人,当真还值得相信吗? ps:福利大放送+踩楼回馈 哈喽哈喽,仙宝们一定要认真阅读哦! 1、盖楼活动:在评论区留下你的评论吖,目前是296条,那么到了300条的时候,那个对应的仙宝一定要记得加群,然后联系群里唯一的管理员小姐姐领取500代金券哟(折现,就是五元现金),以此类推,350条,400条………占到楼的仙儿宝一定要记得去领福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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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凝再次开口,声音里依旧满是恳求,且情绪变得更加强烈了些,其实她没开口说一次话,心中就会更加自卑一分,因为她的声音。 她如今的声音,是她自己都不愿意听的。 “起来吧。”马车里终于幽幽传来了声音,是夜南冥的声音,不咸不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霜凝整个人突然怔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望着马车,不知道夜南冥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郁尘,带她下去。” 夜南冥的声音再次从马车里传来,郁尘听罢,立马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霜凝,跟着道:“走吧!” 霜凝深吸一口气,随即起身,跟着郁尘一起走了。 马车里,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也没有多说话,对于霜凝,她不会做过多评价,但是她若是敢触犯自己的底线,她是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如今的初樱,不太会为被人考虑了,如今的她,只想拼尽全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夜南冥也没有做解释,毕竟,他做的决定,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而且,初樱也也一定是可以理解到的。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霜凝随郁尘一起走到最前面去,郁尘停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头巾遮面的霜凝,只剩下那一双已经少了光亮和锐利的眼睛。 “机会给你争取到,置于该怎么表现,就要看你自己了。” 他开口提醒道, 似是也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谢谢你!” 霜凝没有去看郁尘,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有脸再见他了,而且,她没脸见的人,何止郁尘一个人? “曾经是我自己一时间迷了心窍,误入歧途,如今王上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会加倍珍惜的,谢谢你,现在都还愿意帮我。” 她的声音让郁尘听得心里还是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但是他至少是觉得,霜凝的 人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人生,本应该是充满光明,是不断往前向上的。 可是到头来,一个后子奴,差点毁了她。 “都是一起共事的,你不必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后面会怎么发展,就完全要看她自己了。 “走吧,时间紧急,不能再耽搁了。”他开口提醒道,然后转身上了马。 霜凝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的翻身上马,跟在他身后,而一边的玄云至始至终都没有跟她说半句话,那阴沉的脸上,似乎还有些不甚痛快。 一行人重新上路,路上倒是平静的得很,并没有什么意外。 去凤凰寨的山路一如既往的难走,永夕自进山之后整个人就恹恹的,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夕儿,可是累了?” 初樱一直都看在眼里,见她这样,心中难免有些紧张着急,柔声询问道。 永夕望着她,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有气无力道:“母后,夕儿心里慌慌的,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累,初樱但是看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初樱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夜南冥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贴在她的脉搏上,想了一下,复又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内力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身体,柔声道:“夕儿,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可好,等醒了就有力气了。” 永夕乖巧的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初樱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生怕有人从她怀里将些人抢走了一般。 夜南冥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似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两个人一开始都异常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马车上山时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的声音以及有些不太整齐的脚步声。 等过了一会儿,夜南冥方才开口道:“她知道夕儿回来了。”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那个她,他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唯一一个那么期待着永夕可以回来的人,除了黑衣圣女,便没有别人了。 “夕儿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没进山之前,她的状态一直都是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夜南冥想了一下,有些不可否认的开口解释道:“这山上被她设了结界,结合九凤说的话,夕儿一回来无疑就唤醒了这结界,定然会受到影响,想必也是她专门为夕儿准备的。” 因为所有人当中,只要永夕受到了影响。 初樱看着怀中已经睡着了的永夕,神色严肃,在片刻的思索之后,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感应不到夕儿?” 至少是不要让她知道夕儿在哪里,不然这样上去,危险会增加不少。 “这是在她的地盘上,她若是想要知道,便没有什么可以瞒住她的,不过你先不要担心,只要让夕儿跟我们在一起,她便没有办法。” 因为她身在那阁楼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来,如今更是没有了九凤的协助,她就算知道夕儿来了,也没有办法从那楼上下来。 初樱也想到了,深吸一口气,其实黑衣圣女之前跟她说过她不能下楼,只能一直留在那阁楼里,至于原因…… “她说过,她之所以不能出那阁楼,是因为要镇压住下面寨子里的半死人。” 初樱突然开口说道,看向夜南冥,继而又道:“她还说如果她一旦离开那座阁楼,寨子里的那些半死人,就都会跑出来危害人间。” 这些话都是当初黑衣圣女亲自告诉她的,当时因为黑衣圣女救了自己和夜南冥,不仅如此,还告诉了当年的真相,她便相信了她。 如今想来,她倒是真的有些不能明白了,那黑衣圣女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她大费周折的计划了这么久,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镇压半死人恐不是主要原因,这其中定然还有更大的内幕。 对于夜南冥的话,初樱也是赞同的,根据目前她对黑衣圣女的了解,她可以确定的是,之前她告诉自己的,不过都是皮毛罢了。 到达凤凰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些了,初樱从马车了下来,玄云接过永夕,用披风挡着,将她护在自己怀中,站在初樱和夜南冥身后。 望着面前许久不曾来过的凤凰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好像跟之前不甚相同了。 在场的人恐都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大家都不说话罢了 。 初樱抬头望了夜南冥一眼,就看到那从上面下来的人已经走进了。 看到初樱和夜南冥,那带头的人跟着施施行礼,“见过王上王后,圣女在楼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听着这凤凰女说的话,就更加印证了两人之前的猜想。 至于夜南冥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九凤并非是真正的圣女的,应当是当初带着永朝来求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更何况,他身边的暗影,郁尘他们,都不是些无名之辈,多少都是可以打探到些消息的。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初樱跟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夜南冥则始终都是一脸冷然,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那些凤凰女多多少少都是知道夜南冥的,一个连自家圣女都忌惮的男人,又岂是她们得罪得起的。 恭恭敬敬的带着夜南冥和初樱朝凤凰堡走去,那些遍布青苔的石阶,让初樱心中不甚舒服。 就感觉,这条路,许久不曾有人走过一样。 夜南冥走在初樱后面,永夕在后面由玄云抱着,郁尘和霜凝护着。 霜凝从到了这里眼睛就不停的四处观察着,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且随时都是在角落里的,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 夜南冥能同意她跟着一起来,已经是她莫大的幸运,若是还不能做好事,既辜负了夜南冥给她的机会,又让自己再次失去了活在这世界上的价值。 所有人一路上无话,都自顾自的走着路,但是每一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不敢有丝毫松懈。 凤凰寨的所有人都知道九凤去了晟州,且至今未归,但是如今面对着夜南冥,却又没有一个人敢问,只有等着黑衣圣女到时候追问。 上了凤凰堡,初樱将周围的一切扫视一圈,收回目光,抬头看向面前窗户大门紧闭的阁楼,目光缓缓移到那密不透风的窗户上,从这外面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初樱知道,此时此刻,那扇窗户前面,黑衣圣女肯定早已经看着他们了,甚至可以说是自从他们进了凤凰山,她就在这窗前立着了。 阁楼里的黑衣圣女,目光在与初樱相接的那一刻,那双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若是细细去看,便可以发现那目光里藏着的恐惧。 初樱那样的眼神,着实是让她有些惊慌,因为在这之前,她没见过这样的初樱。 她甚至已经开始揣测,初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初樱没有感觉到黑衣圣女隔着窗户的那一闪而过的惊慌,但是她知道黑衣圣女就在那扇窗户后面。 “祭司大人,圣女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边上凤凰女开口提醒道,初樱这才收回目光,嗯了一声,回头对夜南冥道:“你们先去客房,我去见圣女,很快就回来。” 夜南冥沉声嗯了一声 ,那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担心。 初樱微微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她知道该怎么应付。 随即转身,抬步进了那阁楼。 夜南冥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初樱进去的时候那阁楼周围有一层红色的光晕,是黑衣圣女自己设的屏障。 初樱进去变感觉到周围冒着森然冷气,之前只当这里环境所致,如今方才觉得本就不是很正常。 抬眼往楼上望了一眼,然后抬步往楼上走。 “你还能来便已经是很看得我了。” 刚冒了个头,就听到了黑衣圣女的声音,初樱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顿,而是继续往上走,等上了楼,站在楼梯口,看着站在窗前的黑衣圣女,淡淡笑了笑,“圣女日日牵挂着夕儿,我自然是要带夕儿回来的。”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若不是我让九凤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你,你恐怕也不会带夕儿回来。” 黑衣圣女也是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了之前的含蓄,说完遂又补了一句:“九凤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初樱听罢,脸上露出些许惋惜和无奈,“她得罪了王上,一时半会儿怕是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了王上的?” 黑衣圣女追问,语气虽然没有那么急切和激动,但是初樱跟她接触了这么久,也是知道的,在这偌大的凤凰寨中,九凤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左右手了。 所以没有了九凤,她做事情,肯定不会那么方便了,甚至是有些受限的。 “这我倒没有细问,而且就算是问了,王上也不一定会告诉你,毕竟你也知道,我可是一直都跟圣女你走得很近,王上那边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么会不防着我点?” 说完便直接走到窗边桌子前坐下,看着窗外,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没有立马喝,而是端起来轻轻的晃动着里面的茶水,带着些许无奈幽幽道:“你也看到了,虽然我是将夕儿带回来了,但是至始至终,王上都没有让我碰夕儿一下。” 对于她说的这些话,黑色圣女显然是在思考其可信度已经初樱这样说的画外音,是否是别有用心。 但是初樱并不害怕她猜测自己的心思,而且更害怕她无动于衷,不做任何猜测。 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跟着坐下,看着初樱,语气认真且严肃道:“你可知道凤凰寨最近不太平?” “知道,九凤跟我说过,不然夕儿背上凤凰的图案也不会显现出来。” 她淡淡回到,心中却是藏了画外音的,否则,她也不知道黑衣圣女居然将凤凰寨的命运跟永夕的生命结下契约。 说完收回目光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疑惑,在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是再次开口,问到:“我其实很好奇,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把夕儿留在你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望着她,因为她戴着面纱,根本就不能看她的神情变化,所以她就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势必要从她那双暗波涌动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但是黑衣圣女很冷静,那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初樱看不出任何信息。 见凤九一直盯着她看,黑衣圣女甚至还主动抬眼看向她,眉眼微微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原因我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凤凰女一族需要有新的凰女来领导,小公主是唯一人选。” 她眼神笃定,若是初樱不知道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她或许就真的相信了。 可是如今已经完全不同往日了,她不相信了。 黑衣圣女说的每一句话,她都须得仔细去思考揣摩,要掂量着那一句话是真的,那一句话是假的。 “不管你怎么说,夕儿不是说我想交给你就能交给你的,她也是王上的女儿,需要王上同意方才可以。”初樱收回目光,幽幽补了一句。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黑衣圣女脸色立马就变了,沉冷了几分,知道初樱说这话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夜南冥现在是全天下都为之忌惮的人,直接沉声开口提醒道:“祭司大人,你我之间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夕儿只能留在凤凰寨,她若是离开了凤凰寨,不出半月,便会直接死于非命。” “你是在诅咒我的女儿?” 话音刚落,初樱突然振衣而起,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黑衣圣女的脖子,那拇指和食指几分用力,将脸靠近了她,逼视着她,微微努着嘴,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我就算没有跟你说过,但是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夕儿是我的底线,你说,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 她说到最后,语气加重,同时捉着她脖子的手也更加用力。 黑衣圣女并没有动,只是眼神无比平静的看着她,淡淡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早在初樱当初答应和自己做这个交易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而这一切,都要拜夜南冥所赐。 若不是他,初樱现在兴许还安安稳稳的做着南疆的祭司,特定的日子和永夕见面。 “初樱,你醒醒吧,你本就是凰女后裔,你与王上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自己的命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黑衣圣女对于初樱的出言威胁,从头到位,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恐惧。 “而且你忘了,夕儿和凤凰寨的契约,按理说,也是你自己结下的。” “若不是你骗我,我怎会那样做?” 初樱并没有松开她,声音里带着愤怒。 在黑衣圣女面前,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动过怒,之前的她,对于的黑衣圣女,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没骗你,当初是你自己一心想要救王上,也是你自己求着让我救他的。” 她若是不这样说,初樱许是不会想着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可是她越是这样说,无疑越是在激怒她 。 “初樱,你须得自己好好想想,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并没有逼着你做任何事情,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你怪不得我。” 说完一只手抓住她捉着自己脖子的手腕,缓缓用力,初樱的手依旧不肯松开。 “承认吧,你还需要我的帮助。” 她说着,眉眼突然发生了变化,然后整个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初樱看出她在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松手了。 重新做下去,看着桌上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茶水,脸上的愤怒慢慢降了下去,想了一下,沉声道:“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夕儿。” “放过夕儿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你!” 黑衣圣女沉声开口,看着初樱 ,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提醒道:“你知道吗,夕儿本就不是属于你的,而是属于凤凰女一族的。”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话音刚落,初樱就直接起身,没有再去看黑衣圣女,而是直接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黑衣圣女的眼神有点复杂,里面装着太多的内容,虽然她一直都在这阁楼上没有下去过,但是她知道事情,做的事情,远比初樱知道的要多得多。 下楼后,初樱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离开了。 或许是黑衣圣女最后那一句话刺痛了她,她说得没错,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当初是她自己为了救夜南冥,才答应和黑衣圣女做这个交易的。 所以,她怪不得别人。 “母后……” 走在路上正有些走神,就听到永夕在喊自己,倏地抬起头,就看到前面走廊上永夕正抓着扶栏望着自己,那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让她原本糟糕的心情瞬间变得明媚起来了。 可是与此同时,心中的愧疚也更加浓烈起来。 走上前去,在永夕面前四处看了一下,除了守在她身边的玄云,并没有看到夜南冥。 “你父王在哪里?” 永夕抬手指了指身手的房间里面,“在里面呢。” 初樱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嗯了一声,直接将永夕抱起来,柔声询问道:“可还有不舒服?” 永夕摇了摇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初樱,跟着追问道:“母后是去见圣女姑姑了吗?” 初樱并没有摇头,而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圣女姑姑有没有问夕儿为何不去看她?” “问了,我就说夕儿不舒服,在休息。” 永夕听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当也是有些担心,毕竟,她是一直在黑衣圣女身边长大的。 “等你舒服些了,我们再去见她好不好?” 永夕虽说表面上点了点头,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凑到初樱面前小声说了一句:“其实夕儿不想去见圣女姑姑。” 初樱微怔,问她为什么。 永夕有些的犹豫,似是不是很愿意说出来,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初樱耳边小声道:“因为圣女姑姑总是告诉夕儿她才是夕儿最亲的人,可是夕儿最亲的人是母后和父王啊。” 她说完,伸手搂着初樱的脖子,有些害怕的请求道:“母后,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啊,夕儿不想在这里,这里的人一直都盯着夕儿,夕儿害怕。” 永夕刚说完,初樱身子突然猛地一僵,往四周看去,并没有人。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永夕,抬步进了房间。 夜南冥正和郁尘在一起,似是在吩咐着他什么。 看到初樱和永夕进来,示意郁尘先出去,郁尘转身跟初樱行了一礼便先出去了。 等郁尘出去之后,夜南冥看向初樱,再看看永夕,上前将永夕从她怀中接过来,柔声询问道:“怎么样了,她怎么说?”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初樱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心中似是有难言之隐。 “夕儿说这里的人都盯着她,你可是发现了?”她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显然现在不想当着永夕的面说这件事情。 “是山下寨子里的人。” 夜南冥淡淡回到。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其实从来到凤凰寨他就已经注意到了,那寨子里半死人的状态跟之前明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永夕身上。 来到这凤凰堡,那些凤凰女看她看得更是紧得很,现在外面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人,但是暗中的人并不少。 初樱回头望门外看了一眼,永夕搂着夜南冥的脖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撅着小嘴,小声嘟囔道:“她们好像很害怕我们跑掉。” “夕儿,你看到了什么?” 夜南冥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外面看去,沉声问道。 永夕想了一下,指着外面,“下面寨子里我以前玩得好的小朋友都让我不要走。” 听到她这样说,夜南冥和初樱的表情俱是微微一滞。 “好了夕儿,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就不要去管了,和玄云一起去玩可好?”夜南冥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回来,声线有着所有父亲对女儿专有的温柔。 永夕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胆子本来就大,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回头就在夜南冥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看向夜南冥,整个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面对她的调皮,夜南冥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柔声道,“好了,下来吧。” 说完就将她放下来,对玄云沉声道:“就在周围,不要走远。” “属下明白!” 玄云应了一句,就抱着永夕出去了。 永夕自从和初樱夜南冥在一起之后,几乎都是不用自己走路的,除了和永朝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永朝抱不起,其余时候基本都是有人抱着的。 却是她的生活,或许是可以更加的无忧无虑的,只是因为夜南冥和初樱的缘故,不能给她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初樱自从有记忆开始,来到晟州,也仅仅只是最开始那段时间过得最为无忧无虑,到后面,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折的,应当就是从自己和夜南冥成亲那天晚上开始,暗中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 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不管你怎么去反抗,到最后,都是没有用的。 等玄云带着永夕出去之后,初樱脸上慢慢就沉了下来,原本好不容易才有的笑也慢慢掩去了。 “王上,是我害了夕儿。” 不等夜南冥开口,她自己就先开口了。 说完顿了一下,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当初是我答应跟黑衣圣女做交易的,才给了她现在控制永夕的机会。” “小樱,寡人说过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这样想了,不管以前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夕儿,不是吗?” 夜南冥见她又把所有原因都怪罪在自己是身上,有些无奈的开口提醒道。 初樱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去把那个精魅带来,我有问题想要问他。” 那精魅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打开这个死结的一个契机。 而且最关键的是,黑衣圣女现在并不知道有那个精魅的存在。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夜南冥嗯了一声,命人去带来。 没一会儿,那全身坦然的精魅就被带来了,丢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望着初樱,一脸的不服气。 “你们就算这样锁着我,也是没用的,锁着我也不能救小公主,这一点,我想你们比我清楚。” 他说的都是事实,初樱和夜南冥也都清楚。 “幽冥世界和凤凰寨到底有什么联系,你们又是怎么出来的?”初樱没有从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精魅听她这样问自己,顿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随即嘴角又微微裂上扬,露出一个十分诡异且奸诈的笑,“除非你们放了我,不然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那寡人便把你绑到雷击木上去,让你日日遭受雷击之苦,直到魂飞魄散。” 夜南冥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听似云淡风轻的,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但是那精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来说呢瞬间就变了,脸上露出惊慌。 夜南冥这才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挪到他身上,薄唇轻启:“寡人说到做到。” 他身体里现在就是因为有雷击木钉,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根本没有任何行动能力。 那精魅好好思量了一下,并不看夜南冥,而是看向初樱,“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从黑衣圣女那里去寻找答案,至于怎么让她开口,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说完突然又笑了起来,“而且,我只能告诉你,襟离也是从幽冥世界逃出去的,其余的,我便无可奉告了。” 那精魅说完,暗自咽了一口口水,眼底闪过一抹惧色,显然是有所忌惮。 “鸿离也是从幽冥世界出来的?你确定?” 初樱不是不相信,只是想要确定。 那精魅低着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你把话说清楚。” 初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继续追问道,可是那精魅却是万般无奈的摇头,“我就算真的知道些什么,想告诉你,也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他顿了一下,有些口不对心的补了一句:“我就只是知道这些罢了。” 一边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夜南冥目光凉凉的看着那精魅,神色泰然,似是从他的反应里知道了些什么一样。 “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把你所知道都说出来。” 他悠然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俨然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万物之气,轻飘飘一句话,却带着不可抗拒之势。 那精魅摇了摇头,“想不想都一样,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可是很明显,他知道的,绝对不止这一点点。 “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找鸿离,还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你和鸿离,到底是什么关系?”初樱追问道。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无需告诉你们,也与你们无关。” 一提到鸿离,那精魅的神情便有点不对劲,若是初樱看得没错,每每提到鸿离的时候,那精魅的眼里,很明显满是恨意。 他是恨鸿离的,而且那种很,很强烈? 第一千零三十章 “如果我们不放了你,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找鸿离,我知道你跟他有恩怨,但是你不跟我们说,你就一辈子都不能去结束你们之间的恩怨。” 初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带着些许嘲讽。 单单就是看他现在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初樱就莫名的多了几分自信。 那精魅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看着初樱的眼神都已经变了,“那你们也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小公主我自然也不会再管,既然是这样,那就都这样好了。” 听他这语气,大有一种要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啊……” 可是他刚说完,就发出一声叫声,原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夜南冥将一颗雷击木钉钉进了他的身体。 看他那样子,似是很是难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有些受不了疼痛,对着夜南冥开口问了一句,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夜南冥面色依旧冰冷,看着地上都扭到一起去了的精魅,并没有丝毫怜悯之情,而是一本正经道:“寡人只是希望你可以明白,现在的你,没有任何资格跟寡人讲条件。” 现在的夜南冥,应当是真的算得上人狠话不多了吧,初樱看了她一眼,再看向那精魅,动了动喉咙,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带下去。” 夜南冥沉沉出声,并不再给那精魅任何机会,眼神里尽是冷漠。 郁尘进来,将那精魅直接收进一个瓶子里,带出去了。 “王上,我想再进幽冥世界一趟。” 初樱突然开口,见夜南冥正看向自己,她跟着又解释道:“关于那个精魅,我想只有到幽冥世界里去才找到线索,那只精魅身上实在是有太多可疑点了,我必须要去搞清楚。” 她甚至都觉得,现在最主要不是怎么去解除永夕和凤凰女一族的契约,而是要查到关于这个精魅的一切。 而且之前在晟州的的时候九凤也说过,说凤凰寨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但是当他们来到凤凰寨之后,虽然觉得有异常,但是也没有九凤说的那么严重。 可是从黑衣圣女那里,她又看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担心。 “就算是去,也不是你去。” 夜南冥开口回了一句,看着初樱,神色严肃,“寡人怎么可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初樱信誓旦旦道,看着夜南冥,眼神里满是殷切,因为她知道,若是夜南冥不答应,自己是绝对不去了的。 但是夜南冥的态度亦是很坚定,他是绝地不会让自己最在乎的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 “寡人自会派人前去打听,你且先留在寡人和夕儿身边便是了。” 初樱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就被夜南冥给打断了,“小樱,如今夕儿在这里,你应当多为她想想,而且如今我们是身处在凤凰寨,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在这里比寡人有话语权。” 不管怎么说,初樱的身份是摆在这里的,凤凰寨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忌惮的。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对于夜南冥的这个理由,初樱一时半会儿似是有点不知道敢怎么去拒绝,想了一下,没有立马回答,很明显还是在犹豫。 “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好夕儿,剩下的事情交给寡人就可以了。” 夜南冥沉声开口,虽然是带着商量的语气,但是那看着初樱的眼神却是在告诉他希望她可以不要拒绝的。 初樱望着他,在做出最后的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拒绝不了夜南冥,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好像一直都拒绝不了夜南冥,从前不能拒绝,现在就更加拒绝不了了。 见她终于是答应了,夜南冥似是缓缓松了一口气,抬手将她揽进怀里,脸颊轻轻摩挲着她柔柔的头发,嗅着她淡淡的发香,携着一直都不曾消散的樱花清香,心中一片安宁。 其实只要有她在自己身边,他就无比的心安。 “小樱,寡人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 他沉沉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但是也是他此时此刻最想说的,也是最希望初樱可以明白的。 在这之前,他不曾好好保护她,不曾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守在她身边,所以如今才会想要拼尽一切去守护她。 初樱点了点头,“我都知道。” 她知道,也都理解,可是这必定是一场两个人的战争,所以无论如何,都需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面对。 两人就是沉默了一会儿,便有人来喊初樱,说是黑衣圣女找她。 初樱离开夜南冥,跟着那凤凰女往阁楼那边走,可是那凤凰女却说不是去阁楼,而是去后山。 听到她这么说,初樱几乎是立马停下来,看着那凤凰女,脸上神情有些怪异。 那凤凰女见状也停下来,转身看向初樱,见她不走,好奇的询问道:“祭司大人可是有事?” “圣女在后山?” 初樱试探性的问道,其中原因,想必只要是这凤凰寨的人都应该知道的,黑衣圣女是不能离开那座阁楼的。 那凤凰女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见初樱看着她,遂开口回到:“圣女并不在后山,只是吩咐属下带祭司大人去后山。” “叫我去后山做什么?” 初樱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并且已经不打算继续跟着她走了。 “属下不清楚,圣女只是命属下将祭司大人带过去,说去了后山祭司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看那凤凰女的反应,显然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是初樱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想了一下,继续道:“若是不说清楚,我便不去了,所以你还是先去问清楚了再说。” 说完就直接转身往回走,那凤凰女见状神情有些难堪,看着离开的初樱,终究是没有去拦,说到底也是不敢去拦。 初樱走到那阁楼前,突然停下来,抬起头朝着阁楼望过去,想了一下,遂直接迈开步子进了阁楼,在一楼的时候她转身停了下来,四下打量着。 一楼很黑,只有往楼上去的路上有微弱的烛光,其余的地方俱是一片漆黑,且阴寒。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初樱努力敛神,想要看到更多东西,可是周围就像是被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之前她也觉得这一楼有蹊跷,但是那个时候她相信黑衣圣女,所以对她做的事情都不曾怀疑过。 抬起手,摸着面前的墙壁,墙壁有些光滑湿润,像极了这深山湿气所致。 “上来吧!” 楼上传来黑衣圣女的声音,似是早就知道她在下面了。 初樱收回手,顺着楼梯往楼上望了一眼,并没有上去,而是直接开口道:“不了,我来是问你,让我去后山所为何事?” 她直截了当的询问道,并没打算上去。 “你自己去了便知道了。” 黑衣圣女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中气十足的,其实初樱直知道,自己在下面的一举一动她在楼上都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 “我若不去会如何?” “去不去是你自己的选择。”楼上黑衣圣女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没有再说话了,继而初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似是进到内室去了。 初樱在下面站了一会儿,并没有打算上去问个清楚,而是直接转身出去了。 出去之后她并没有去后山,而是直接回了房间,夜南冥见她这么快就回来难免有点惊讶,便问:“她找你去做什么?” “说要我去后山,我没去。”初樱直截了当道,说完又立马补了一句:“不过我打算晚上去。” 黑衣圣女自然是想到了她一定会去,但是这丝毫不影响。 “晚上我陪你一起去。” 夜南冥跟着说到,初樱想都没想就点头,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望向他,笑道:“我知道就算我不让你去你还是要去的。” 所以,索性就让他跟自己一起去。 夜南冥也跟着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像是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反正初樱说的也没错。 晚上,安顿好永夕,初樱和夜南冥便出门了。 然而在他们前脚刚走不久,就有人上了阁楼,黑衣圣女就站在窗边,虽然看不到初樱和夜南冥已经走了,但是实际上她大概也猜到了。 “圣女,王上和祭司大人都去后山了。” 身后凤凰女沉声回禀道,黑衣圣女听罢,嗯了一声,在片刻沉默之后,又道:“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 “属下遵命。” “下去吧。” 她淡淡开口,那凤凰女就转身离开了。 初樱和夜南冥一起刚到后山,就感觉周围阴气阵阵。 初樱往四周看了一眼,沉声道:“这后山之前并未来过,没想到阴气如此之重。” “这阴寒之气定然是有来由的,小心行事。” 夜南冥沉声叮嘱道,初樱点头,随即又道:“之前那么多落花洞女送到万蛊山,但是蛊神洞府并没有任何尸骨,我就在想,她们的尸骨到底去了哪里。” “兴许她们根本就没有死。”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是让初樱脸色一变,“何以见得?”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你来凤凰寨那么多遍,跟这里的凤凰女频繁接触,难道就没发现些什么蹊跷之处?” 夜南冥反问,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这里的凤凰女大多都是很少说话的,这就导致整个凤凰寨都是冷冷清清的。” “整个凤凰寨只有这山顶的凤凰堡勉强有人气,若是不冷清才是真的不正常。” 寨子里的半死人虽然白天看上去热热闹闹的,但是终究不是活人,死气沉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说完之后,看了初樱一眼,开口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怀疑那些凤凰女都是落花洞女?” 初樱接过话,夜南冥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听他这么说,初樱好好想了想,沉声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回去之后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但是现在最关键的要搞清楚黑衣圣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完四处看了一眼,心中也了然,这个时候 ,周围肯定是有人的。 夜南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不让她往前冲,“再往前走看看,前面有动静。” 初樱:“……” 有动静? 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 看着夜南冥,眼里有些疑惑,夜南冥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没有作声,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初樱更加提高了警惕,打量着四周,可是周围除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便没有其他的了。 只感觉到周围突然起了一阵风,林间簌簌作响,她眉头微蹙,立马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夜南冥握着她的手也下意识的更紧了。 就在初樱想要继续往前走得时候,突然被夜南冥一把挡住,拉着她蹲下,初樱立马就明白了,立马闭嘴,屏住呼吸,看着前方。 还是风声,只是越来越大了,让整个夜幕变得更加恐怖了。 是呼吸声,初樱似是也听到了,隐隐约约,听不大清楚。 虽然没有夜南冥感受到的那么早,那么明显,但是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那呼吸,有些粗重,却是带着老态的。 就像是,垂暮的老人一般。 风未止,初樱虽然提高了警惕,但是她不紧张,她在想这呼吸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那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谁? 等过了片刻,夜南冥突然拉着她起身,继续朝前走去。 “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个山洞,两人立在洞口,从里面吹出来的风簌簌响响,而那呼吸声,也越来越的清楚了。 所以一切,都来源于这个山洞。 初樱回头看向夜南冥,顺着从他的头望上去,月亮被乌云挡住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瑟瑟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乌云边缘有些昏暗的光晕,将整个气氛都弄得莫名的诡异。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夜南冥低头对她柔声道,随即便要松开她的手,却被初樱一把给抓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初樱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回了一句,夜南冥回头看着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就等在这里,若是出了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若是两个人都进去了,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外面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不行,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 初樱摇头,异常坚决的拒绝了,她不可能让夜南冥一个人单独进去。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我没出来你便进来找我。”夜南冥语气实在是温柔至极,看着初樱 ,那样子倒是真的让人感到很安心。 初樱还想再说什么的,结果他突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唇,那温温热热的唇似是想要把初樱所有的顾虑都打消,初樱望着他,只见他眉眼轻柔,没有半点紧张担心。 片刻之后,他缓缓离开她的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低沉而半点沙哑的嗓音说了一句:“听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初樱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在看到夜南冥进去时候,心脏便跟着他一起提了起来。 洞口仍有风吹出来,带着一股阴冷,初樱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处死亡之地一样。 她一直在揣测黑衣圣女让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如今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要让自己找到这里来了。 但是若是让她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等在原地,她心中的担心就会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到后面心慌得不行。 眼看着里面的风越来越小,想必夜南冥已经进去了,如此想来,心中便是更加无可奈何了,尤其是在看到那洞口 似是有了异样的时候,她脸色更是难看到不行。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凄厉且沙哑的叫声的时候,她再也站不住了,直接冲了进去。 山洞里很黑,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尸体,手中火折子的光很微弱,只能勉强往前走,也只看得到三步之内的地方,那地上,有一层黑漆漆的像青苔一样的东西。 人踩在上面,有些黏滑,好像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自从那一声惨叫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 初樱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这山洞似是没有尽头,越往里走,那腐烂潮湿的味道就越浓烈,且一直都走在一条狭窄且幽深的甬道里。 终于是看到前面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似是月光从洞顶透了下来,但是一路过来,她都没有看到夜南冥,甚至是连声响都没听到。 一路寻着那光亮往前走,空气中隐隐飘来了沙哑的声音,她心脏一紧,立马跟上前寻着那声音过去,就在那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立马转身反击。 “是我!” 夜南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气息的让初樱心头瞬间一暖,松了一口气,还没说话就被夜南冥拉着后退,在一块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初樱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光定盯着前面,她想说话,却被他突然捂住了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初樱抬手抓住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前面黑暗处有一个人影正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小公主,你在哪来,你在哪里!” 是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非常的沙哑,但是莫名的很是熟悉。 而且在初樱听清楚她说的话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因为对方口中的小公主,不用想也可以知道是谁。 “小公主 ,你快出来,我知道你来了,你快出来,小公主……” 那苍老的声音时高时低,同时也带着专属于老人的慈祥,虽然阴森,却并无多大的危害,至少在喊出小公主的那一刻是这样的。 抓着夜南冥的手越来越紧,紧紧地盯着那慢慢靠近的人影。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抬起手再次捂住她的嘴,挡住她的呼吸。 外面月亮似是从乌云里出来了,那清冷的月华从山洞顶部悠悠洒洒落下来,让初樱可以勉强看清楚那走近的人。 蓬头垢面,脸被完全挡住了,根本就看不到,颤颤巍巍的,给人一种行将就木之感,与此同时,那莫名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小公主……” 对方突然往初樱这边凑了凑,压着声音小声喊道,初樱没敢回答,也没有动,但是只是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张被乱发挡住的脸,也就是那一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佝偻着的老人,浑身充满着死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早已经死了的蔡婆。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往后退的时候,蔡婆突然朝她伸出手,与此同时,夜南冥也是猛地伸手将她往拉,成功的躲开了。 初樱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如同白骨一般的手指上指甲锋利,若自己不被夜南冥拉开,脸就会被抓伤。 “你不是小公主,你不是小公主,你怎会有点小公主身上的味道?” 蔡婆突然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望着初樱和夜南冥,声音也变得有些愤怒起来。 夜南冥凑在初樱身后,在初樱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她看不到。” 说完拉着她往边上走,蔡婆立马跟着缓缓移动,显然是在感知他们的方位。 “不准走,不准走,你们把我的小公主藏到哪里去楽。” 蔡婆说完立马趴下,双手如脚一样快速移动着,像极了趴在地上的一直怪物。 还不等初樱出手,夜南冥已经搂着她的脚尖点地,飞上了一边的石头上。 蔡婆见状,立马调转方向往回去找夜南冥和初樱,初樱手中含光剑已经握在手上。 “蔡婆,你可还认得我?” 初樱和夜南冥站在那月华洒下来的地方,好让蔡婆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沉声开口。 可是蔡婆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样,在地上快速爬着,要来拦截初樱和夜南冥。 “小公主,小公主,你们把我的小公主藏到哪里去了?”她嘴里始终喋喋不休,至始至终都在喊着永夕,就好像在她所有的意识里,只有永夕的存在一样。 “蔡婆,你且抬头看看我。” 初樱看到蔡婆这个样子,疑惑之余,也满是心酸。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她亦是知道蔡婆之前是很喜欢永夕的,如今在这个地方听到蔡婆那么着急的寻找永夕,甚至是把自己当做永夕,心中怎么的都有点心酸。 但是至始至终蔡婆都没有回答她的话,亦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根本听不到一样。 “她根本就听不到你说话。” 身边的夜南冥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在山洞里尤其清楚,初樱抬起头望着他,似是对他说的话有些不太明白,想了一下,问:“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死人。” 夜南冥直截了当的开口,看着马上就要爬上来的蔡婆,长袖一挥,一股内力便把他拂了下去。 初樱面色微僵,看向那倒在地上正要爬起来的蔡婆,“我知道她早就死了,被人挖了心脏,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这里应该呆了很久了。” 夜南冥开口回到,看着蔡婆,继续道:“她被铁链拴着,应该是被人关在这里的,而且她没有心脏。” 蔡婆当初是被幽冥世界里跑出来的精魅剜了心脏的,而对方,正是借的夜南冥的手。 初樱想到这里,一时之间,竟有一些词穷,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她身上一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她的魂被人锁着,解铃换需系铃人,对方不放手,她便会永远以这种方式活下去,人不人,鬼不鬼。” “我若是放了她,夕儿也活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圣女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带着一如既往地平静沉着,初樱立马抬头望四周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很明显,对方并不在这里。 夜南冥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蔡婆,神色无恙。 “这便是你让我来后山的目的?” 初樱对着对面的一片黑暗沉声质问道,夜南冥甚至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此时此刻的愤怒。 “初樱,我说过,夕儿的命,是属于凤凰女一族的。” 黑衣圣女的声音继续幽幽飘来,夜南冥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甚至可以说是从一开始,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初樱深吸一口气,并不回答,而是眼睛直直的盯着蔡婆,动了杀机。 “她本就是死人,就算是死透了,也休想用夕儿威胁我。” 她冷声开口,永夕是她的女儿,她自是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她,说完手中含光已经开始散发出幽幽冷光,眸光紧锁。 却是在抬剑要将被夜南冥困在地上的蔡婆劈成两半的时候,被夜南冥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樱,不要!” 夜南冥沉声开口制止她,初樱却是丝毫听不进去劝。 她说过,她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永朝永夕的安危来威胁她。 夜南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见她回头看向自己,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这样做,神色严肃,眼神却是温柔。 初樱心口剧烈的起伏着,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来吧,我想我们可以再谈谈。” 黑衣圣女的声音再次想到,似是早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这便是她的目的。 一千零三十七章 既然初樱拒绝跟她继续谈下去,那她总是有办法让她跟自己谈的,如今初樱知道了蔡婆的存在,恐怕更会迫不及待的来找自己吧。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似是早就将一切都计算好了。 换句话说,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初樱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跳下去,走到蔡婆面前,缓缓蹲下,紧随其后的夜南冥异常默契的做了一个结界将三人围在里面,如此一来,黑衣圣女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法感知到他们说的话的。 初樱蹲在蔡婆的面前,蔡婆被夜南冥束缚了手脚,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模样和那精魅倒是有几分相似。 “小公主在哪里,小公主在哪里?”她抬起手望着初樱,着急的一遍遍追问道,初樱缓缓抬起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捋到后面去,这才是真真切切的看到她看不见的原因。 那两只眼眶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想必是被人生生挖去了眼睛的。 殊不知她的眼睛是上一次为了救永夕被刺瞎,后来就被黑衣圣女命人将剩下的一只眼睛直接给挖了。 “她现在遇到危险了。”初樱看着她,冷声开口,眼神冰冷,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她心脏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蔡婆之前是不管初樱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的,但是当她在听到的永夕有危险之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那原本就没有一寸好皮肤的脸上皮肤更是皱成了一团,接着脸上的皮肤跟着的颤抖了起来, “小公主怎么了,小公主在哪里?在哪里?我要去救她……” 她似是得了失心疯一样,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着,着急不已。 初樱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厉声道:“告诉我, 你为何要一直寻找小公主,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此时此刻的眼神,是恨不得将蔡婆碎尸万段的,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蔡婆这么紧张永夕,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蔡婆的脸犹如棺材里干枯的尸体一样,皱皱巴巴的,面对初樱的质问,完全是一副置若罔闻的状态,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每句话都不离永夕。 看得出来,她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永夕。 “告诉我,否则身陷危险中的永夕只会越来越危险。”她仍然不放弃从蔡婆身上找答案。 她甚至都可以确定,蔡婆一定跟永夕的契约有关系。 “小公主,小公主,不能有危险,是我的命,我的命……”蔡婆突然喃喃开口,随即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心脏,一脸恐慌,“心脏,心脏,心脏,我的心脏……” 说着突然就发出一声尖锐且犀利的声音,整个状态跟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初樱似是已经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抬头望向夜南冥,夜南冥也看着她,沉声道:“永夕身上的契约,或许不是黑衣圣女结下的。” 说完又看了蔡婆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小公主在哪里,告诉我,小公主在哪里?”她突然一把抓住了初樱的手,一脸着急的追问道。 初樱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夜南冥跟着撤去了结界,居高临下的看着蔡婆。 “走吧!”初樱开口,随即便根本不顾蔡婆,直接转身往外走。 “你告诉我小公主在那里?” 蔡婆着急的抓住她,她是真的一点都认不出初樱来了,甚至是在她的整个脑海里,好像就真的只有永夕。 不料初樱在她伸手抓向自己的时候立马让到一边,让她抓了一个空,且是都也不回,更没有做任何回答。 因为夜南冥在她身后,蔡婆刚才因为被他控制的原因,对他有所忌惮,所以被初樱挡开之后,便不敢再上前了。 “求求你告诉我 ,公主在哪里,公主在哪里……” 蔡婆一直在地上爬行,跟着夜南冥和初樱,嘴里不停的苦苦哀求着,那沙哑苍老且满是担忧的声音确实是会让人心软的,但是初樱不不会,至少是对蔡婆不会。 对于么一个对她的女儿造成威胁的人,她永远都不会选择原谅。 在蔡婆被挖心去世的时候,她愧疚不已,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蔡婆,但是如今方才明白过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所以说,当初蔡婆的死,也绝对不是偶然。 出了山洞,天色已经渐渐清明起来,初樱停下来,望着那渐渐明亮的天际,深吸一口气,心中万般情绪无处发泄。 “小公主 ,小公主在哪里?” 蔡婆已经从山洞里爬出来了,可是就在她想要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找初樱的时候,背后突然就像是被人给拉住了一样,让她整个人往后一弹,随即就听到了铁链的声音。 初樱转身和夜南冥一起转身,看着被拖到在地的蔡婆,只见她背后牵起了一条铁链,从幽深的山洞里延伸出来,因为蔡婆的挣扎,整根铁链都被绷直在了空中。 “她最远的活动距离也只能到这里了。” 夜南冥看着趴在地上的蔡婆,沉声开口,那链子是锁在蔡婆的肩膀和脊椎上的,可见对方从一开始就么打算让她离开这个山洞。 初樱没有说话,而是在看了那蔡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回走。 夜南冥见她沉默不语,知她心情不好,便也不再多说,跟着初樱一起转身离开了。 而身后的蔡婆似是感觉到了两人的离开,着急的喊着,可是对方根本就不做任何回应。 “小樱,圣女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你去找她,所以,你不能去。” 夜南冥突然一反常态,开口提醒道。 初樱却是突然停下来,扭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甚至是情绪都有些复杂,追问道:“为何不去,她既然那么想要跟我讨价还价,我为什么不顺她的意,去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她不去,黑衣圣女必定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逼着她去见她,所以,与其等到那么时候,还不如现在就去。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现在不要去。” 夜南冥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看着初樱,柔声开口,语气里却透着坚定,片刻之后,遂又开口道:“至少是现在,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蔡婆跟夕儿的契约有关系,这个时候不用想都知道黑衣圣女让你去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跟我讲条件!”初樱跟着回到,语气一如既往的沉冷,她现在的性格其实已经被夜南冥给影响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性格总是会相互影响的。 而且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既然你知道,就该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过去。”黑衣圣女就是因为知道一旦是关于永夕的事情,初樱就不会那么冷静,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 初樱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低下头,脸上带着抱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夜南冥眼中的心疼渐渐变得明显起来,抬手将她揽进怀里深吸一口气,柔声道:“回家吧,我们一起想办法,现在已经有线索了不是吗?” 说完看了初樱一眼,眼神依旧温柔如故。 夜南冥搂着她一起往回走,永夕还在睡,两人并没有去吵她。 “回禀王上,王后,夜里有人来试探过。” 郁尘在边上沉声回到,初樱想了一下,回头看向夜南冥,脸色貌似并不怎么好看。 夜南冥看了郁尘一眼,沉声道:“知道了,一定要夕儿保护好,若是有半点意外,惟你是问。” “属下定当竭力保护小公主,还请王上和王后放心” 夜南冥之所以会这么放心的将夕儿交给郁尘他们保护,是因为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支数量庞大且无比神秘的暗影,如果连暗影都抵挡不住,自然他也就赶到了。 “好了,下去吧。” 夜南冥拂了拂袖,等郁尘下去之后,方才对初樱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 初樱嗯了一声,“你也一起吧。”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切如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初樱没有去找黑衣圣女,因为她和夜南冥都清楚,黑衣圣女不管做什么,到最后,她都不会伤害永夕。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永夕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但是若是真的永夕遇到生命危险,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阁楼上,黑衣圣女一如既往地站在窗前,听着身后凤凰女给自己带来的消息,那双幽深的双眼里面,暗流涌动,情绪复杂深邃。 “先下去。” 她沉声开口,等凤凰女下去之后,她便转身进了内室,走到靠墙的书架前,将其中一本手往里一推,那书架立马探出来一块,上面有一个盒子,那盒子也随着慢慢打开,里面有一只雕刻精致的凤凰塑像,她走过去,将手缓缓伸进去,将那凤凰逆时针缓缓旋转,角落里的香炉立马跟着旋转,接着,以那香炉为中心,一块圆形的木板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可以一人下去的洞口。 黑衣圣女收回手,抬步走过去,顺着下去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 等她下去之后,那模板又慢慢合上,一切都回到原位,没有任何异常。 黑衣圣女下到隧道里,甬道里一片漆黑,她一挥手,墙壁上所有的油灯就全部亮了起来。 甬道里看上去很干燥,一点都没有外面的潮湿气,而且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空气,乜有半点湿气,跟外面简直是两个地方。 黑衣圣女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便是一直向下的石梯,不知道延伸至何处。 凤凰山本就很高,这石梯,像是延伸至凤凰山底部的一样。 可是刚走到一半,就隐隐听到了地下传来的叹息声。 黑衣圣女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下走。 那石梯似是没有尽头,还没有到底,她就停下来了,这是一个稍稍有缓冲作用的平台,但是看那延伸下去的梯子就可以知道,下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她就那样默不作声的面对着有平台上的一块石碑站着,似是在等人。 那石碑上刻着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旁边还有一些文字,但是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文字,文字有磨损,显然已经有一些历史了。 周围突然起了一阵风,随即那石碑上的凤凰似是睁开了眼,可是在她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又没有任何动静了,还是刚才的样子。 她动了动喉咙,却没有立马开口,但是气势已经没有方才那般强势了,整个人都变得几分松软下来。 “何事?” 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似是从亘古传来的幽灵之声,清脆摇曳,却又冒着凛凛寒气。 但是,若是你细细去感受,又能感受到那来自地狱烈焰的灼热。 这种感觉,让人难以去体会,更难以去琢磨。 黑衣圣女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头,开口道:“小公主已经回来了,但是……”她顿了一下,复又继续道:“初樱和夜南冥不肯放人。” 那声音里,少了几分自信,多了几分谦恭。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便没有了反应,这样死寂一般的沉默让她心中无疑是有些紧张的。 但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让她这般恭敬,这般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自己去想办法,时间不多了。” 对方的语气不紧不慢,声音也是不高不低,让人根本无从去探知情绪。 黑衣圣女应了一声,恭恭敬敬道:“我一定会抓紧时间处理的。” “后山那老婆子,不能死。” “我明白!” 她话音刚落,这幽深的山洞里突然就起了一阵风,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显然对方已经离开了。 看着那石碑上的凤凰,,她那双眼睛里升起由衷的虔诚,只见她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对着那石碑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转身开始往回走。 置于这石梯到底是通往哪里的,她不继续往下走,便无从知道。 白天的凤凰寨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多了几分生气,永夕在走廊上懒洋洋的晒太阳,等着夜南冥和初樱醒来。 ps:今天后面还有……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其实在这期间,她一直都可以隐隐听到黑衣圣女在喊她,之前她贪玩每每跑出去的时候,黑衣圣女也会用这种方式喊她回家。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去找黑衣圣女,因为她虽然年龄小,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其实初樱和夜南冥是不喜欢黑衣圣女的。 她之前很喜欢黑衣圣女,因为黑衣圣女除了日日告诉自己她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缺点,甚至可以说是很宠自己的,可是如今,她却一心想要把自己从自己的爹爹娘亲身边带走,她便不喜欢了。 任何想要让她离开夜南冥和初樱的人,她都不会喜欢,都会很讨厌的。 所以对于黑衣圣女的轻唤,她选择充耳不闻,不予理会。 反正有夜南冥和初樱在这里,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们定然会帮自己解决的。 但是,夜南冥和初樱还没醒,郁尘就先匆匆找上去了,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郁尘有要事求见王上王后。” 永夕手里拿着玄云刚给她做的玩具,偏过头望着郁尘,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 玄云手中还拿着没有做完的玩具,也跟着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并不是很关心,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做出永夕喜欢的玩具。 想来这些事情之前都是北齐在做,如今北齐留在晟州,自己身担保护永夕的责任,自然就是要各方面都要服务到位。 “进来!”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夜南冥的声音,郁尘顿了一下,推门,看到夜南冥已经起来了,正在穿外衣,忙进去伺候着他穿上外衣,然后跟着禀报道:“南莫长老那边派人带来消息,说罗彝古刹后面有异动。” 夜南冥听罢,神色闪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嗯了一声,遂问:“可有派人去查看?” “南莫长老派人去看了,但是情况有点严峻,遂专门让属下前来禀报王后,请求王后定夺。”郁尘跟着回到,来人并没有上山,而是通过山下的暗影将消息带上来的。 “知道了,你先去派暗影前去打探一下再说。”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初樱的声音从幔帐里传出来,郁尘和夜南冥同时回头,就看到初樱掀起幔帐走了出来,神色依旧清淡。 “此事还没有搞清楚,先不要着急。”夜南冥跟着提醒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任何事情都须得考虑秦楚的,稍有不慎,便会出差错。 初樱看向郁尘,想了一下,“那你先按照王上吩咐的去做。” “属下遵命。” 郁尘出去之后,初樱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几分担忧的,沉声道:“想必是已经开始了。” 她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夜南冥一定清除她在说什么。 “等郁尘回来具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再做打算。” 夜南冥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说完抬手轻轻拍了拍初樱的肩膀,“黑衣圣女如今看到永夕在面前,却没有办法将她留在身边,一定会着急,有行动是正常的,罗彝古刹之前是蒙铎的藏身之地,南莫也带着怜笙藏在那里,那里一定不是简单之地。” “你是怀疑罗彝古刹和凤凰寨有关系?”初樱追问道,虽然她心中也有这样的猜想,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办法进一步去查证。 夜南冥看着她,嗯了一声,沉声道:“不仅如此,万蛊山,罗彝古刹,凤凰寨,幽冥世界,这四者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们现在只要从其中一个点着手,找到突破口,就可以顺着查到更多的线索。” 欲破永夕和凤凰寨的契约,就必须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如此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知道,所以我们还是要找机会去一趟罗彝古刹,我上次就是在蒙铎的洞府里遇到了一个神秘人。” 初樱开口回到,夜南冥想了一下,嗯了一声,但是随即又很快安慰道:“再能等等。” “父王,母后!” 正在两人商量对策之际,门口突然就传来了永夕的声音,两人俱回头,就看到永夕手里拿着刚折好的千纸鹤,扑进永夕怀里,软软糯糯的开口问道:“父王母后,我们什么手时候才能回去,夕儿好想哥哥啊。” 初樱一听,心中免不了苦涩,含笑安慰道:“再过几日就回去了,夕儿就耐心再玩几天好不好,等我和你父王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去。” 事情处理好了 ,还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到底处不处理得好。 永夕微微噘了噘嘴,看那神情,肯定是很不愿意在这里呆了,但是没有办法,事到如今,她既然来了,在契约没有解除之前,是不可以离开这里的。 夜南冥说过,若是强行带她离开这里,永夕必定会遭到反噬,她本就幼小,一旦遭到反噬,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所以黑衣圣女虽然很着急,但是一直都没有强行抢走永夕,这也是其中的原因。 “夕儿乖,等我们处理完了事情,夕儿以后就可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回这里了。”初樱柔声安慰道,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蔓延温和。 永夕这才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夕儿知道,夕儿等着父王和母后。” “乖!” 夜南冥也跟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顺带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出去玩吧,记得不要离开玄云,知道吗?” “夕儿知道啦,父王放心吧。”说完就牵起玄云的手,笑道:“那夕儿就先出去了哟。”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快去吧!”夜南冥声音也是温和的,面对着夜南冥,他是没有办法温柔的,很多时候,面对着永夕,他就像是面对着初樱一样。 而且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变得无比的自责,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初樱,没有让她保持最开始的天真浪漫,没能做好她的铠甲,没能让她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玄云将永夕抱起来,跟夜南冥和初樱行了一礼,便带着永夕转身出去了。 永夕朝着夜南冥和初樱送出自己的香吻,还不忘朝二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初樱脸上笑意明显,永夕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给了她一定要抢回她的动力,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都不会放弃的。 越是这样想着,她就越是提醒自己要努力,要不断的坚持下去。 而此时的罗彝古刹,整个的都笼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氛,南莫站在山下,看着弥漫着毒瘴的山顶,将整个罗彝古刹都给挡住了,而他派去的人,全都是有去无回的。 “长老,还要继续派人进去吗?”边上侍卫上前询问,南莫随即抬起头,“暂时不要!”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派再多的人进去都是白送性命。 “那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毒瘴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身边侍卫一脸担心的强调道,这样下去,迟早是会出问题的。 消息虽然是暂时封锁了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若是再持续一段时间,肯定就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人心惶惶的,加上如今祭司大人不在 南疆,若是民心乱了,可真的就是大事了。 南莫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可是如今根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这个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查探究竟,再加上初樱那边还没有回应,一切都须得等到初樱定夺了才可以行动。 “我知道了,你先去找萧长老过来。” 萧无衣之前虽然主动辞了长老的职位,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醒悟了,聂州军进攻南疆的时候,在对初樱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之后,突然就转变了性子。 后来也主动找上自己,虽然是绷着面子的,但是拐弯抹角还是说明了自己想要继续回来的意思,他书信询问了初樱的意见,初樱虽然对萧无衣之前做的事情很有意见,但是他对南疆的殷切之心也是看得到的,加上自己不在南疆,本就不是个称职的祭司,有他协助南莫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遂答允了。 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没有错的,萧无衣重新当回执事之后,不管是为人做事,还是对待南莫的态度,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属下遵命!” 那侍卫下去之后,南莫复又望着面前那已经看不到形状的罗彝古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多事之秋,实属不易,初樱那边的情况他也知道一切,只是一直都没想到,黑衣圣女居然会那么狠毒,竟然将永夕和凤凰寨的命运连接起来,如果到时候凤凰寨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岂不是要让永夕跟着一起陪葬。 之前每次去看到的都是黑衣圣女对永夕的百般好,当真以为她只是想让永夕当上凰女。 这世界上,比鬼神更可怕的,当真是人心啊。 当初的蒙铎也是这样的,对怜笙那般的好,到头来,却是亲手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今看来,黑衣圣女和蒙铎,也只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谁都不比谁高尚到哪里去。 萧无衣的府邸里,他正端着一碗药朝着后院走去。 一袭白衣,翩翩公子,在他不发狠发疯的时候,他其实是很英俊的,算得上是世间难得的青年才俊。 到了一处偏院停下来,推开门进了院子,站在房间门口,本是想要一把推开门的,但是抬起手的时候顿了一下,最后换成了敲门 。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他,但是他并不在意,在敲过门之后方才推门进去,房间里有些暗。 他走进去,将手中的药放到桌子上,看了一眼那缩在床上蜷在一起的瘦弱身影,幔帐挡住了对方的样子,他走到烛台前,拿起火折子一边点蜡烛一边柔声道:“怎么不点灯,你不是怕黑吗?” 他声音轻柔得很,但是床上的人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蜡烛被点燃,房间里变得明亮起来,他转身走到窗前将幔帐挂起来,看向床上的人。 “小濯,该喝药了。”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然后转身去将药端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拿着勺子一边搅一边轻轻吹着,然后看向秋濯,柔声道:“乖,来。” 秋濯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那埋在两臂之间的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 那上面的铁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自己曾经所遭受的一切耻辱,面对萧无衣对自己的哄劝,她不但没有半点感动,反而满是厌恶。 她有多厌恶萧无衣,不只是她自己知道,萧无衣心里比她都还清楚。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要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幅无比温柔的样子,那样的嘴脸,让她感到恶心。 所以在笑意要了一勺药喂到自己嘴边的时候,她十分厌恶的别过头去了,不愿意喝。 “小濯,你又不听话了,快来,喝了药,身体就会好了。” 萧无衣不但不生气,反倒是更加温柔了,就像是在红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一样。 秋濯那隐在阴翳中的眼睛里,升起一抹厌恶,冷声道:“长老不必如此装模作样,我没生病,并不需要喝药。” 她就算有病,也不会喝他喂的药。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不喝药怎么可以,你最近瘦了这么多,听话,乖乖把药喝了。”萧无衣仍旧耐心劝导着,脸上也是挂着笑,似是比方才还要温柔了许多。 说完又把药喂到秋濯嘴边,“来,喝完药就好好睡一觉,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他今天心情似是非常好,若是换了往常,他肯定就已经开始威胁她了。 秋濯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压下去,回过头望向萧无衣,脸色十分的难看,“你为何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我求求你杀了我好不好?”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从此就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恨萧无衣。 萧无衣听到这里,脸色一暗,端着药碗的手也跟着微微一震,那方才都还温柔不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升起几分不快,收回手,一边舀着碗中的药一边沉声道:“我说过了,以后不要随便把死挂在嘴上。” 他不喜欢听到关于死亡这个词,尤其是从秋濯口中说出来,若是真的想要她死,她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秋濯并不为所动,反倒是再次变得异常坚定,望着萧无衣的眼神更加疯狂了些,“可是我想死啊,做梦都想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她一心求死的,萧无衣却始终不愿意给她一个痛快,但是若是在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疯,是被萧无衣给逼疯了。 她越是这样说,萧无衣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沉默了片刻,就在秋濯以为他要大发雷霆折磨自己的时候,他居然一反常态抬起头,看着她温柔一笑,“我们把药喝了,乖!” 就像方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他这样一开口,初樱就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伸手抓住萧无衣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好不好,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自从知道风越已经死了之后,她便是一刻都不想再活下去了。 这世界上她唯一牵挂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再这样苟且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小濯,我若是想要你死,又怎么留你到现在?”萧无衣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绕绕,让人根本就琢磨不清楚其中情绪。 说完轻笑一声,凑到秋濯面前,压着声音轻轻的再次情调道:“所以小濯,没有我的允许,你是死不了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折磨她了,竟然会一心想要对他好,态度也转变了许多,这比折磨更让人难受。 秋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萧无衣手中的药已经洒了一半,低头看了一眼碗中还剩有的药,直接一口喝尽,将碗丢出去,一把捉住秋濯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嘴。 秋濯想要挣脱,却始终无济于事,她的双手被萧无衣一只手紧紧的钳制着,根本就就不放手,而且她脚上戴着脚镣,根本就无处可躲。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那带着苦涩的药顺着喉咙缓缓从他嘴里过渡到她的口腔里,他捏着她的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她便不得已的咽了下去。 直到她将药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他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倒是异常贪婪的缠上了她的舌。 秋濯心中恶心之意日渐明显,可是在萧无衣面前,她根本就无力反抗,所做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小濯,不要反抗我,如今你父亲已经死了,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好你!” 那“照顾好你”四个字,他咬得尤其重,似是刻意在提醒她。 秋濯红着眼睛等着他,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来,最后干脆鼓起勇气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萧无衣吃痛,这才松开她,可是口腔里已经升起了一股血腥味儿,他本无意跟她起争执,但是这一咬似是真的惹怒了他,眼神里多了 几分狠意,直接低下头吻了上去,秋濯拼命想要挣扎,可是他却是更加用力,让她完全都喘不过气,浓重的血腥味儿在两人口腔里不断晕染,浓郁。 到最后,萧无衣主动放开手,看着她,脸色依旧不太好。 见秋濯一脸怨恨的看着他,他并不着急,只是淡淡笑了笑,低下头去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柔柔的摩挲着她冰冷的皮肤,柔声道:“小濯,我说过,你要怪怪的这样我便不会惩罚你,知道吗?” 秋濯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望着萧无衣,任凭眼泪在眼睛里不停打转,紧紧咬着嘴唇,却从始至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说话,萧无衣就权当是她对自己臣服了,满意的笑了笑,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慢慢的让她躺下去。 “回禀长老,南莫长老派人来请,请长老去一趟。” 萧无衣有点被扰了兴致,不大高兴的抬起头来,往外面看了一眼,再看看怀中都要吃到口的尤物,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从床上翻起来,理了理衣服,对床上犹如木偶一般的秋濯再次叮嘱道:“下午丫鬟送要过来,一定要喝。” 不然,后果,是她知道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想着她自己定然也是知道的。 每次秋濯违背他,抑或是惹他生气,到最后,注定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秋濯已经将他的性格琢磨清楚了,至少是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是琢磨清楚了的 。 她并没有回答萧无衣,当然,这也可以算是反抗他的的一种方式了。 萧无衣出去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再转身出去了。 这种相处模式,他也早已经习惯了,不过没关系的,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算秋濯现在对他恨之入骨,总有一天,她会爱上自己的。 可是他好像忘记了曾经对秋濯所做的一切。 那一切,足以毁了一个女孩子。 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 出了门,下属将南莫找他的原因汇报清楚了之后,他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跟着走了。 南莫那边情况自然是很糟糕的,如今已经不敢派人进去了,初樱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 萧无衣来的时候南莫正准备亲自上凤凰山去给初樱汇报,但是被萧无衣给拦了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毒瘴的扩散,等你这一去一回,情况只恐会更加得不到控制。” 萧无衣说完指了指那毒瘴缭绕的山头,沉声开口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应当以大局为重啊。” 南莫也为难,“以你我二人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这毒瘴,如果不去找祭司大人,还能找谁?” 如今这个情况,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去找谁了,尤其是在在知道很多事情都并非想象中的这样的时候。 之前南疆还仰仗着的凤凰寨,仰仗着蛊神,可是如今蛊神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凤凰圣女更是靠不住。 萧无衣想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要不,去万蛊山看看吧。” 话一说出来就被南莫给否定了,丝毫不留情面的提醒道:“无衣,大人走之前就说过不可再入万蛊山,难道你忘了?” “我知道,但是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再去求求蛊神,说不定他愿意出手相助呢。” 到此时此刻,萧无衣都还对蛊神抱有希望。 南莫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劝他,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若是真的有蛊神在,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我们现在不应该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蛊神蛊神身上了。” 说完见萧无衣还在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立马又道:“你就在这里看着情况,我很快就回来。” 思来想去,最保险的还是去找初樱,更何况,初樱身边还有个夜南冥,当初大败聂州军,一定是有办法的。 萧无衣拦不住,只得这样,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 “好!” 南莫说完就转身匆匆离开了,萧无衣抬头望着那日渐浓郁,虽然还没有朝山下扩散的趋势,但是危险却丝毫不减。 深吸一口气,在这多事之秋,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发生多少事情。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的担心就越多了起来。 初樱已经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立马下山,但是因为永夕,又迟疑了。 “就让寡人去吧,你留在这里陪着夕儿。” 夜南冥开口提议道,之前他已经提过一遍了,但是被初樱给拒绝了。 初樱再次摇头,“不可,这件事情我须得自己去。” “但是你知道寡人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前去的。”夜南冥坚持道,两个人谁也不肯退一步,陷入了僵局。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父王和母后一起去吧!”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永夕脆脆糯糯的声音便从门口飘了进来,两人俱是回头,就看到永夕满脸含笑的望着他们,丝毫没有半点不开心。 只见永夕自己提着小裙子走进来,走到两人面前,抬起头望着他们,一脸认真道:“父王和母后不用担心夕儿,有玄云叔叔,还有那么多的人都在暗中保护着夕儿,夕儿不会有危险的。” 永夕突如其来的懂事着实让初樱大吃一惊,同时也满是愧疚。 她动了动喉咙,竟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回答。 夜南冥看着明显红了眼眶的初樱,伸手拦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夕儿就乖乖和玄云叔叔在一起好不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大人处理。” “可是这件事情跟夕儿也有关系啊,夕儿也希望能够帮父王和母后分担一些。”永夕一脸认真的望着夜南冥,并且强调道:“父王和母后就不要担心夕儿了,夕儿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初樱开口,看向永夕,继而又道:“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乖乖去午休。” 初樱一句话,永夕就像是蔫了气一样,无奈的撅了噘嘴,本来是一本正经的想要来帮自己的父母解决问题的,但是到最后终究还是给添了乱,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想的。 “玄云,带夕儿下去。”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玄云立马应了一声,便抱着永夕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外一直没有进来的霜凝,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是霜凝,埋下头去并不愿意打招呼。 虽然现在又在一起共事了,但是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亦或者说,她至今都觉得自己是没有脸再见任何人了。 但是夜南冥给了她一条生路,且又给了自己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她这条命,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夜南冥的了。 玄云并没有说话,而是抱着永夕走了。 等人走远了,霜凝才缓缓抬起头来,往下两人离开的方向。 “进来吧。” 里面传来夜南冥的声音,霜凝并不惊讶,而是异常平静的转身进去,走到夜南冥和初樱面前跪下行礼。 初樱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倒是夜南冥先开了口:“何事?” “属下是前来请求王上让属下也去保护小公主吧,这样一来,王上和王后就可以放心去罗彝古刹了。” 霜凝的声音着实是有些让人听不习惯,是因为声带坏了的原因,而且声带坏了,便治不好了,这也就意味着,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这种声音了。 “你就这么自信可以保护好永夕?” 夜南冥有些质疑,霜凝没有半点迟疑,而是异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回禀王上,属下这里有亲子蛊,只要种在小公主和王上的身上,在三日之内,王上便能感应到小公主的一切,同时王上也可以用自己的功力保护小公主,就算人不在这里,效果也是一样的。” 霜凝说完,害怕夜南冥和初樱不相信,遂又补充了一句,“三日后这蛊便会自动解除,不会对王上和小公主的身体造成任何危害。” “我们何以要相信你?” 她话音刚落,初樱便直接开口质问道,这让人如何可以相信?霜凝曾经可是跟着后子奴的人,而且这南疆蛊毒,不计其数,危害甚大,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就算夜南冥答应,她也绝对不会答应。 霜凝知道初樱不会轻易相信,想了一下,复又继续道:“属下愿意以性命为誓,若是对王上再有二心,便不得好死。” “你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初樱语气变得不太好,甚至是带了敌意的。 夜南冥见状,轻轻拍了拍初樱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激动,看着霜凝,沉声道:“寡人且先相信你一次。” “王上……” 初樱忙开口想要制止,夜南冥看着她摇了摇头,柔声道:“你不相信她,难道还不相信寡人?如今,没有人可以在伤得了寡人。” 但是除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可以轻易的让他遍体鳞伤的。 初樱还想要说什么的,但是看夜南冥这么坚决的样子,又把想说的话给忍住了。 霜凝听完,心中突然就变得有些激动,这种被人重新相信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属下一定会不辱使命,不让王上和王后失望。”她信誓旦旦的开口,初樱却没有说话。 并不是她的偏见,而使任何关系到自己在乎的人的安危的时候,她便不可以掉以轻心。 但是夜南冥既然已经选择相信她了,她自然不会再有异议。 永夕怕虫,所以蛊虫是在她睡着的时候种进去的,霜凝知道初樱不放心,所有在做完这些之后,她主动将装着自己母蛊的小盒子递给了初樱。 “这便是属下的性命,属下也知道属下的命并不重要,但是这是属下唯一可以让王后放心的东西了。” 她认认真真的解释道,初樱面色沉冷,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伸手去接,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永夕,再看看没有任何异常的夜南冥,冷声道:“保护好永夕。”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是她对霜凝最后的信任,就像当初让夜南冥将她留下一样。 霜凝眼中闪烁着泪光,立马跪下去连连磕头,“属下遵命。”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以前的日子。 所以说,如果没有遇到后子奴,该有多好。 如果没有遇到后子奴,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自己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霜凝没有再跟她说话,而是和夜南冥一起出了门,站在院子,看着面前的客房,两人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牵起了手,手掌相合,做了一个保护障。 这保护障虽然不能抵挡所有的妖魔鬼怪,但是一般的妖邪是可以的,而且若是真的有人要冲进去,他们两个是可以感应到的,到时候定然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再加上里面还有那么多的人,也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 初樱在经过阁楼的时候停下来,抬头往窗户看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说话,而是和夜南冥一起下山去了。 第一千四十六章 窗前,黑衣圣女看着夜南冥和初樱离开的背影,瞳孔慢慢的放松了些,却让人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松了一口气。 “圣女,要行动吗?” 身后凤凰女开口询问道,却被圣女给拒绝了,摇了摇头,“暂时不用。” 只要永夕还在凤凰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前她一直担心的是初樱会强行带着永夕离开,毕竟有一个夜南冥在什么,她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偏偏现在她对夜南冥又无可奈何。 自从与聂州军一役之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夜南冥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惹。 “那属下派人继续监视着。”那凤凰女开口回到,黑衣圣女嗯了一声,随即又立马叮嘱了一句:“切记不要太过明显。” “属下明白。” 说完便转身下楼去了,但是很快又有人上来说了客房那边根本就不可以靠近,因为夜南冥和初樱设了防护屏障的原因,如此一来,他们便无法得知初樱如今的状况了。 黑衣圣女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至少现在能保证永夕在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后面再慢慢说。 初樱和夜南冥是在山下遇到南莫的,南莫看到两人下来的时候像是瞬间看到希望了一样。 忙从马上下来上前行礼,“南莫见过王上,祭司大人。”从语气里就可以听出来他现在情绪是很激动的。 初樱看着面前的南莫,顿了一下,沉声道:“罗彝古刹现在情况如何了?” 从郁尘那里,她已经可以知道一二了,只是还不太清楚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提到罗彝古刹,南莫神色就变得异常沉重了,沉声道:“不容乐观。” “走吧,先去看看再说。” 初樱沉声道,南莫抬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夜南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应了一声,便翻身上马走在前面。 到罗彝古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纵使是晚上,都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那半山腰以上的地方都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雾气。 “这毒瘴是从何处而来?” 初樱并没有下马,而是直接开口询问道。 “回禀大人,初步判断,这毒瘴是从罗彝古刹后面的山谷里传上来的。”南莫开口回到,说完望向那毒瘴,语气沉重,“派去的人,无一个生还。”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情都无比沉重的事情,初樱听完,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进去看看!” 片刻思索之后,初樱沉声开口,似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是话音刚落就被南莫给阻止了。 “大人,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如今那山上那么危险,是万万不可以贸然上去的。 初樱却并无半分担心,反倒是让南莫放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寡人陪你一起去。” 夜南冥跟着开口,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并没有阻拦,而是点了点头,“好!” 南莫本来是想要劝住初樱的,但是看到夜南冥都跟着一起去了,便也不好再开口阻拦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就算是他担心初樱,但是如今夜南冥已经说要跟着一起去了,他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怀疑夜南冥的能力的。 “属下也一起去。” 郁尘在一边沉声开口,脸上隐隐有些担心,因为相比于此时此刻南疆的危机,他更担心的是夜南冥和初樱的安危。 南疆背后还有南莫萧无衣他们撑着,但是整个兖州大陆,夜南冥是主心骨,若是他有个什么意外,那兖州大陆必定会产生动乱,到时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夜南冥自然知道郁尘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你留在这里,也好有个接应。” 若是全部都进去,到时候反而会让那些在暗中盯着的人有机可乘。 “可是……” “服从命令便是了。”夜南冥沉声开口,郁尘没有办法,夜南冥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 “属下遵命!” 夜南冥看了初樱一眼,道:“走吧!” 初樱嗯了一声,便跟着夜南冥一起打马进去了。 身后的人全部都一言不发的看着二人,南莫开始询问夜南冥和初樱是否需要带几个人一起进去,被二人拒绝了, 南莫也就没有强求,因为大家心中都清楚,如今这里,除了夜南冥和初樱,但凡是任何人进去可能都是死路一条。 初樱跟着夜南冥刚进山,一股彻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初樱身上顿时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敛了气。 夜南冥突然勒住马停下来,回头看向初樱,抬起手,手里有一粒药丸。 只听得他柔声道:“把这个吃了,待会儿上山尽量运气将毒瘴全部挡在外面,少说话。”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初樱开口回到,从他手中接过药丸,吃了下去,然后两人继续往山上走。 对于上山的路,两人都是很熟悉的,因为之前就上去过很多次。 之前楚司衍在这里设下幻障的事情如今都还历历在目,因为那应该算是她和怜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想来也可笑,自己的女儿,都快两岁了,竟然才第一次见到。 在这之前,她甚至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 两人手中握剑,顺着毒瘴中的青石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越是往上走,毒瘴的浓度就越大,但是暂时并没有往下扩散的趋势。 初樱目光四下游走,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地宫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和蒙铎又有什么关系?更有甚者,和凤凰寨又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了。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让初樱整个人冷静过来,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罗彝古刹门前一片荒凉,寺庙里的人已经尽数死去。 毒瘴是半夜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从后山缓缓升起来,所以那些和尚基本上都是在睡眠中就去世了。 夜南冥另一只手掌发力,将大门推开,入目的便是遍地尸体,其中和尚很少,都是之前上山来的侍卫。 由此便可以知道,他们都是进来了的。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初樱和夜南冥一人走一遍,地上的尸体几乎都是一个朝向,都是朝着门口的,且个个姿势怪异。 这已经很不正常了,若他们都是被毒死的,又怎的会都是这种姿势? 在一具尸体面前蹲下他们普遍都是趴在地上的,就好像,在去世之前,都拼命的想要逃出这里。 她顺着那些人的方形朝着门口看去,按理说,门应该是开着的,但是她和夜南冥进来的时候门是紧闭的,也就是说,他们一个都没能从这里逃出去。 夜南冥扫视了四周一圈,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初樱这边来,在她身边蹲下,初樱抬眼望向他,用眼神示意这些人的死有蹊跷。 夜南冥意会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尸体,对方到死,都是一脸惊恐,与其说是毒死的,倒不是说是被吓死得。 但是到底是多恐怖的东西,才会把他们都吓死,且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蹊跷不已。 夜南冥将尸体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却是全身筋脉尽断。 他抬头朝大殿里看了一眼,示意进去看看,初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一起进去,只是越是进去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周围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夜南冥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初樱护在身后。 初樱看着他宽实坚韧的臂膀,不知道为何,竟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突然发现,他是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做自己的铠甲啊。 “嘻嘻嘻嘻……”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突然传来一阵空灵且尖锐的笑声,初樱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旋而四处寻找,却不能确定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夜南冥握着她的手轻轻紧了紧,她抬头望向他,却见他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似是在询问自己怎么了。 初樱心脏当即跳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夜南冥, 一个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 难道,刚才的笑声,他没有听到? “嘻嘻嘻嘻……” 就在她疑惑夜南冥到底有没有听到的时候,那个声音就再次响起了,她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 夜南冥见她的脸色不对劲,也跟着变得紧张了起来,满眼担心,初樱往四周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将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有人在笑。” 说完就立马闭上了嘴,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能确定这毒瘴的毒性到底有多强,因为从外面死的那些人来看,他们并不是最开始就被毒死的,而是在死后才被毒瘴侵入体内的。 夜南冥一听,往四周环顾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抬手跟初樱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并没有听到。 初樱已经猜到了,那个声音,只要她听得到。 “嘻嘻嘻嘻……” 依旧是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是魔音一样,盘旋在初樱周围,最为致命的是,夜南冥竟然根本就听不到。 见初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夜南冥直接抬手,双手结印,往初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似是有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她的体内。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初樱和夜南冥一人走一遍,地上的尸体几乎都是一个朝向,都是朝着门口的,且个个姿势怪异。 这已经很不正常了,若他们都是被毒死的,又怎的会都是这种姿势? 在一具尸体面前蹲下他们普遍都是趴在地上的,就好像,在去世之前,都拼命的想要逃出这里。 她顺着那些人的方形朝着门口看去,按理说,门应该是开着的,但是她和夜南冥进来的时候门是紧闭的,也就是说,他们一个都没能从这里逃出去。 夜南冥扫视了四周一圈,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初樱这边来,在她身边蹲下,初樱抬眼望向他,用眼神示意这些人的死有蹊跷。 夜南冥意会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尸体,对方到死,都是一脸惊恐,与其说是毒死的,倒不是说是被吓死得。 但是到底是多恐怖的东西,才会把他们都吓死,且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蹊跷不已。 夜南冥将尸体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却是全身筋脉尽断。 他抬头朝大殿里看了一眼,示意进去看看,初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一起进去,只是越是进去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周围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夜南冥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初樱护在身后。 初樱看着他宽实坚韧的臂膀,不知道为何,竟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突然发现,他是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做自己的铠甲啊。 “嘻嘻嘻嘻……”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突然传来一阵空灵且尖锐的笑声,初樱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旋而四处寻找,却不能确定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夜南冥握着她的手轻轻紧了紧,她抬头望向他,却见他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似是在询问自己怎么了。 初樱心脏当即跳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夜南冥, 一个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 难道,刚才的笑声,他没有听到? “嘻嘻嘻嘻……” 就在她疑惑夜南冥到底有没有听到的时候,那个声音就再次响起了,她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 夜南冥见她的脸色不对劲,也跟着变得紧张了起来,满眼担心,初樱往四周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将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有人在笑。” 说完就立马闭上了嘴,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能确定这毒瘴的毒性到底有多强,因为从外面死的那些人来看,他们并不是最开始就被毒死的,而是在死后才被毒瘴侵入体内的。 夜南冥一听,往四周环顾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抬手跟初樱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并没有听到。 初樱已经猜到了,那个声音,只要她听得到。 “嘻嘻嘻嘻……” 依旧是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是魔音一样,盘旋在初樱周围,最为致命的是,夜南冥竟然根本就听不到。 见初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夜南冥直接抬手,双手结印,往初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似是有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她的体内。 ps:号外号外,后台出问题了,明天一万字给你们哦,爱你们 第一千零五十章 没有她和夜南冥的保护,对方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先别说玄云他们能不能抵挡得住,就算是自己知道永夕有危险,也是无法赶回去的。 “我都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才更不能自乱阵脚。” 夜南冥竭力相劝,想让她尽量冷静一点,尤其是在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说预料中的的那样的时候。 但是不管他怎么劝,初樱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夜南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是该冷静,但是我只想一想到夕儿朝儿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我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我必须得赶紧想办法上去。” 她说着,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从上面垂下来的藤蔓,但是这山谷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半点可以攀爬的东西。 就好像,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了的一样,既然将他们二人骗下来了,就没打算让他们上去。 “我到前面去看看。” 她说着便要继续往前走,却被夜南冥一把拉住,“小樱……” “我就是想前面去看看,我想知道到底有没有路可以出去。”夜南冥刚开口,初樱就瞬间打断他,着急的解释道。 她甚至一度想要挣脱开夜南冥,总不可能说让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做不到,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夜南冥知她现在心里有多难过,顿了一下,沉声道:“我和你一起。” 说完反手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让她挣脱开,因为方才初樱的挣扎他都感觉到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初樱孤身一人前去的。 初樱情绪这才稍稍安宁了一些,看着遍地的白骨,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荒凉之感,实在是想不出当时这里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 两人并肩往前走,山谷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踩在白骨上发出细微声音,就像是踩在风化了的岩石上的一样,而且两人的呼吸也极其明显。 这个过程是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的,初樱抬头望向上方的毒瘴,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嘻嘻嘻嘻……” 耳畔再次响起了那个熟悉的笑声,初樱脸色瞬间就变了,抬头望向夜南冥,“那笑声又来了。” 她话音刚落,手臂便被夜南冥猛地一把抓住,让怀中一带,整个人往旁边一让,只感觉到耳畔生风,同时也听到了利器插入石壁里的声音,初樱心脏跟着一跳,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心!” 夜南冥在身边柔声提醒道,语气中也带着严肃,若是这样的话,就只能说明这里是有人的,既然是有人,那就只能说明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四下打量着,同时也是提高了警惕。 “嘻嘻嘻……” 那笑声再次响起,初樱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随即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不必这般躲躲藏藏。” 她说完,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对方在发出那阵笑声之后就完全没有了动静,就像是在搞恶作剧一样。 甚至是,连对方到底是人是鬼都没有搞清楚。 “你出来啊,躲在暗处有什么用?” 她如此说着,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甚至是带着愤怒的。 可是对方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初樱想要追上去,但是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小樱,敌暗我明,小心行事。” “她一路跟着我们下来,有本事就直接现身啊,这样子算得了什么,我今日必须要将她找出来,管她是人是鬼,我都要会一会。” 初樱如此说着,便要继续往前去,夜南冥知道此时若是强行拦她也是拦不住的,索性也就不拦了,便跟着她一起去。 这条山谷非常幽深,一眼看不到头,前面的路幽深神秘且充满危险,两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提高了警惕。 那声音没有出现过,但是两人心中都知道,对方一定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攻击他们。 一路过去,他们脚下的白骨就没有少过,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每一脚下去,都是让人听着难受的声音。 “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多大的战争,才会有这么多尸骨?” 初樱忍不住开口,照着这白骨的数量看下去,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死亡人数的数字也是不容小觑的。 “没有人会在这里来打仗。” 夜南冥沉声开口,说完之后,朝着前面看去,“这里根本就不是战场。” 无论是这里的地势,还是所处位置,都不可能成为战场。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不是战死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战死的。”夜南冥点头,沉声开口,说完之后看向初樱,思索片刻,又补了一句,“但是这里的人,都是战士。” 初樱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选择再继续追问,大概也能明白一些。 因为这里的人都不是战死的,甚至可以说是无辜枉死的,但是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并不清楚。 忽听到嘶嘶的声响,就像是蛇在吐着芯子,两人异常默契的突然停下来,互相对视一眼,脸色也随之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夜南冥示意她不要动,静静的听着那声音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两人的头顶上。 初樱和夜南冥对视着,就在明显感觉到一股血腥之气的时候,两人异常默契的各自相反退去,那俯扑下来的巨蟒在幽幽磷光中散发着细微的光芒,惊恐骇人。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那巨蟒见自己扑了一个空,似是有点愤怒,直接攻向了初樱,初樱振臂后退,无奈这里本就狭窄,身后已经是退无可退,手中含光剑散发着泠泠冷光,那巨蟒停在她面前,似是在审视着她,那双幽暗贪婪的眼睛里同样散发着光。 “不要看它的眼睛!” 背后夜南冥突然开口大喊一声,但是已经晚了,那巨蟒眼睛里不断散发出红色的耀眼的光,而且已经被初樱看到了。 就在夜南冥话音刚落之后,初樱的眼睛里已经染上了红色的光,整个人瞬间变得呆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那巨蟒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小樱!” 夜南冥打大喊一声,立马追上去,但是既就在这时候,那巨蟒突然有了反应,然后瞬间回头,看向夜南冥,上半身突然竖了起来,显然是要对夜南冥发动攻击。 夜南冥手持承影剑,腾地而起,承影带着霹雳之势的剑气直冲下去,砍到那巨蟒身上却听到与金属相撞的声音,这才发现那巨蟒的鳞甲居然坚硬如铁。 夜南冥顾不得那么多,只见那巨蟒尾巴猛地一摆,他顺势躲开,手中承影剑与那鳞甲发出火光,在幽暗的峡谷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它那双眼睛依旧泛着诡异的红光,夜南冥市政强迫自己不去与那巨蟒对视,因为方才,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那巨蟒并没有给他过多考虑的机会,再次发动进攻,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手掌运气,提剑便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可是那巨蟒也聪明得很,异常敏捷的闪到了一边,躲过了夜南冥手中的长剑。 待他再要发动攻击的时候,那巨蟒突然就消失了,随着一阵烟雾过后,那里便站了一个人。 “王上!” 是初樱的声音,夜南冥立马回头,却发现身后的初樱突然就消失了,心脏几乎是瞬间停了一拍,四处看去,就看到前面就是方才那巨蟒所在的地方站着初樱。 “王上!” 就在他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初樱的时候,对方突然又开口喊了一声,是初樱的声音没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真实,而且是十分的不真实。 “王上,我是初樱啊。” 那初樱有些难过的开了口,可是此话一出,夜南冥便已经确定,那并不是初樱,因为真正的初樱,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眉目猛的一凛,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堪,随即不管那么多,直接朝着那初樱刺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初樱脸上突然露出异常邪恶的笑,看着带着霹雳之势面向自己而来的夜南冥,拖着有些娇气的语调轻声道:“王上若是敢将这一剑刺向我,你的王后怕是也就没有命了。 说完便毫无忌惮的大声笑了起来。 那样子,丝毫都不曾惧怕夜南冥,因为她似是很有把握,知道夜南冥不会动手。 她好像也比谁都清楚,初樱是夜南冥的软肋,是他一辈子的软肋。 夜南冥果然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住了手,剑尖就在离她三寸的地方听了下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死死的盯着对方,那幽深冰冷的目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如同万年冰锥一般,要将对方刺个透彻。 “小樱去哪里了?”在整个山谷都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他突然冷声开口,声音依旧冷澈不已,似是随时都准备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那假的初樱看着夜南冥,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因为是初樱的模样,所以此时此刻她的样子看起来,让夜南冥心中的怒火顿时上升了好几个度。 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自己最在乎的人来威胁自己。 可是那假初樱根本就不在意他此时此刻的情绪,更不惧怕他,而是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淡声道:“在我的肚子里,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她。” 说完,瞬间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夜南冥这一次听到了,虽然没有听到初樱之前听到的笑声,但是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初樱方才听到的,就是这个笑声。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意识到这笑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琢磨不透的力量,似是可以蛊惑人心。 他似是突然明白过来了,这就是方才为什么这条巨蟒第一时间就是去攻击初樱的原因,因为在进罗彝古刹的时候, 初樱就已经听到笑声了,就是这只成了精的巨蟒。 他会幻化成人的模样,然后蛊惑人的心智。 但是夜南冥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初樱此时此刻绝对不在这巨蟒的肚子里。 方才他一直在跟它打斗,那巨蟒是绝对没有机会把初樱吞入腹中的,而且刚才初樱也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想到这里,便毫不犹豫将长剑刺向了她,可是这一次,并没有坚硬的鳞甲,而是 直直的刺了进去。 在鲜血流出来的那一刻,夜南冥整个人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因为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心里立马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当她看到面前的初樱摇摇欲坠的时候,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立马上前一把接住她,感受到她柔弱的身子,夜南冥这才敢肯定,怀中的人就是真正的初樱啊。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那巨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樱!”他轻声唤道,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可是怀中的初樱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一阵笑声。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夜南冥猛地回头,那双眼睛里冒着腾腾杀气,似是发誓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可是身后早已经没有了那巨蟒的踪影,只有那回荡在整个山谷的笑声。 他身上功力本就发挥不出来多少,如今初樱身受重伤,他就算是想帮她疗伤,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就在他回头准备尽力去给初樱止血的时候,怀中的人突然坐了起来,直直的掐住了夜南冥的脖子,因为怀中的人是初樱,夜南冥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 看着面前根本就不认人的初樱,那双眼睛里满是麻木,甚至都没有看着夜南冥,只是那样直愣愣的掐着夜南冥的 脖子,力道越来越重。 夜南冥满脸痛苦的看着她,一时间,竟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而背后的笑声仍然丝毫未减,反倒是越来越大声了。 整个山谷在此时此刻都变得如同人间炼狱一般,那回声不断的回想着,而初樱掐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打算要松开。 夜南冥抬起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却始终没有半分埋怨,反而是异常温柔的劝到:“小樱,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他看着她那张冷漠的脸,心中更多的是难过,是自责,因为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可是至始至终,初樱都没有反应。 她好像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了夜南冥。 夜南冥不忍心再伤她,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依旧满是稳如,柔声道:“小樱,你可还认识我?” 但是听到这一句话,就已经足以让人心碎了。 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掐着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是夜南冥还是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了。 夜南冥眼中突然升起一抹希冀,赶忙又道:“小樱,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勇敢一点,不要再被蛊惑了好不好?” 他尽量劝着,可是话音刚落,初樱手上便是猛地一用力,夜南冥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楚,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这应当是第一次,初樱如此对他,虽然他知道,这并非是初樱真正的行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好难过。 他一只手抓住初樱的手,抵着她的手喊起来,将她的手强行从自己脖子上掰开,一只手抵住她另一只手掌,源源不断的往里面传输内力,试图将她体内控制她的那一股力量去掉。 但是那股力量像是在她体内渗透各处了一样,根本就逼不出来。 而且他内里有限,根本就发挥不了几成出来,越是这样,便越是折磨。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浅浅淡淡有些邪肆的笑,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琢磨她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不管她要做什么,夜南冥都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的。 而就在他们被困在这里,初樱被蛊惑的时候,外面早已经炸开了锅。 郁尘见二人进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老早就说要进山去看看,但是被南莫给拦了下来。 但是南莫自己也着急,眼巴巴的等着夜南冥和初樱出来,偏偏两人就是不出来。 “南莫长老,你就在这里等着,若是我到天亮还没出来,你就去南山找顾臻,一定要找到他,让他前来相救。” 郁尘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开口叮嘱道。 因为如果到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来的话,那只能说明夜南冥和初樱出事了,不然按照他们两个的行事风格,是绝对不会这么久没有消息的。 南莫本想继续拦着他的,但是再这样拦下去也不是办法,初樱和夜南冥若是迟迟不来,在场的人都不会安心,若是传出去了,更是不得了。 看向郁尘,想了一下,问道:“你这样进去当真没事吗?” 那毒瘴以及还在,夜南冥和初樱进去都没有出来,他是真的担心夜南冥。 郁尘看了那毒瘴一样,沉思片刻:“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找王上和王后的,南莫长老请放心,我一定会尽量护自己周全的。” 言外之意,若是不能护自己周全,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话说到这里,未免是有些沉重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测到结果到底是怎样得。 南莫听罢,心中自然也明了了,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 沉默片刻,语气异常沉重道:“小心行事!” 郁尘点头:“长老放心。” 两人说话语气都是显得异常沉重的,说完,郁尘便带着数十暗影进去了。 南莫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担心不由的又升了起来,实在是太过担心了,夜南冥和初樱那么厉害的人进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郁尘就算进去了,到底能不能找到二人,都是一个问题。 “别想了,这毒瘴根本就不是为了为难我们南疆而出现的。” 萧无衣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和南莫有的时候还是会起争执,还是会红脸,还是会起争执,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融洽的,萧无衣也没有了野心,好像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南疆可以一直这样太平下去。 可是偏偏如今出了这么不太平的事情,想来也实在是让人头疼。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便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了。 听到他说的话,夜南冥回过头望着他,似是在揣测他说的话的意思。 “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事实,这毒瘴,本就是冲着王上和祭司两个人来的,你若是不信,就自己好好想想。” 萧无衣看了他一眼,语气异常平静,说完便继续看向那毒瘴,脸上却是一副早就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南莫跟着回头看向那毒瘴,不等他开口,萧无衣就已经开口了,“首先,你应当仔细想想,王上和祭司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毒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这毒瘴就是专门在等王上和祭司大人进去。” 南莫脸色看上去有些惊讶,但是萧无衣说的话不无道理,当初这罗彝古刹和龙脊山后面的事情都是在初樱和夜南冥在这里的时候发生的。 可是若是要强行将其联系起来,难免又有些牵强,毕竟还有很多外在因素。 “先等等看吧,看看天亮之前他们能不能回来,若是不能,就按照郁尘走之前所说的,先去找顾臻,郁尘既然这样说了,说明是有原因的。” 萧无衣说完,看了南莫一眼,似是在等他的意见。 南莫还能有什么意见,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龙脊山的山谷里,夜南冥抱着昏迷不醒的初樱,坚毅的脸上带着些怆然,让人琢磨不透的怆然,他许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迷茫。 这里不同于尸鬼城,尸鬼城里只是出不去,而这里,如同炼狱一般,既出不去,自己身上的内力又施展不出来。 现在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身受重伤,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带着初樱下来。 若是当时他坚决让她留在上面,自己的一个人下来,现在兴许就还是有办法的。 可是偏偏不是这样,如今两人在这里,毫无办法。 他脸上有血渍,还未干涸,是方才与那巨蟒搏斗负了伤,那巨蟒一只眼睛受了伤,此时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过夜南冥此时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巨蟒的事情了,他拄着剑缓缓起身,将初樱背在背上,缓缓朝前走。 至于是往哪里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坐以待毙,所以,他只能选择往前走。 初樱似是跌进了一个梦里,在梦里,她去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山谷,繁花似锦,落英缤纷,蜂蝶翩跹,好似一处人间仙境。 但是这山谷看起来又有些熟悉,就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突然飞来一条蛇,她眼疾手快,一手掐住了那黑蛇的头,但是那黑蛇却没有任何反抗,就像是心甘情愿撞上来的一样。 看着手中的黑蛇,头顶上居然有角,难道是蛟?她如是想着,但是身上却传来一阵痛楚,她低下头,就看到自己胸膛上有血渗透出来。 “小樱!” 忽然听到了夜南冥的声音,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但是很快是恢复过来,就像是产生了幻听之后的平静。 就好像,那个声音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且说来也很奇怪,她好像不太能自己思考问题,就是整个思维都是混乱的,她想去想一件事情的时候,会突然被什么给阻止了。 但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阻止自己思考,这话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很想摆脱,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摆脱。 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怪圈,进来了,便出不去了。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是怎么来的?夜南冥呢,在哪里? 她好似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是身处哪里的。 “嘻嘻嘻嘻……” 一阵笑声突然传来,她愣了一下,抬眼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抬步往前走,她这遍地落英,神色木然,就好像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嘻嘻嘻嘻……” 那声音一直不停的回荡在周围,初樱越听心中越是慌乱不堪,就像是被扰了心智一样。 “初樱……” 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站着一个人,披风加身,戴着帽子,面对着她。 “你是谁?”她问他。 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片刻之后,身后就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似是有人行军而来,听这声音,数量应该还不少。 她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人身后就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个个身穿铠甲,脚步齐同。 她想要往边上让,却发现自己挪不动脚步了。 “初樱,你知道吗,这些人,最后,都是因你而死的。” 那黑衣人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初樱脸上疑惑更多。 什么叫,因她而死? 为何都是因她而死的,她做了些什么? “什么意思?” 她开口追问,对方却是不说话了,眼看着那些人朝着自己走来,且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还是挪不动半分,直到看到那些人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顿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就在她想要去追寻答案的时候,身子突然猛地下坠,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 “初樱,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那个人的这句话还不断回荡在她耳畔,那种失重感让初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做出思考,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生恐慌。 然后,初樱就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行走在黑暗中的夜南冥似是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一下,但是当他欣喜之时,又没有了任何反应。 “小樱,你可是醒了?” 他开口询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希冀,但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所以,她没有醒。 幽深的山谷,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路上踩着白骨,甚至让夜南冥有了一种走向地狱的错觉。 上空仍旧是笼罩着毒瘴,他心中也清楚,只要这毒瘴不散去,他们便永远出不去。 而且,这毒瘴专门就是为他们两个准备的,又怎么会轻易散去。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如此想来,心中忍不住自嘲,在下来之前,他甚至都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可以处理任何事情的,就算遇到任何困难,他和初樱都是可以解决的。 可是谁曾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 从上山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突然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周围的磷火似是也都跟着跳跃起来,夜南冥停下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对身着铠甲的人手持长枪兵器整齐划一而来,但是隔着这么远,他就可闻到一股死气,由此便可以知道,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活人。 阴兵借道! 他脑海里第一个蹦出的想法,因为上次这里出事的时候,后子奴和霜凝下来,就看到了阴兵。 他悄无声息的让到一边,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却没有任何发现的样子,便可以知道他们是没有任何思想的,准确的说,他们是被一种力量支配着,去往另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夜南冥像是突然发现了些什么一样,在这一队阴兵走到自己前面去了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 跟着他们,就算不能找到出去的路,也不会变得更加糟糕。 那些人身上散发着陈腐的味道,夜南冥心中也清楚,他们只不过是一具具披着铠甲的白骨罢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山谷里格外的清晰,且有力量。 夜南冥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看到前面传来微弱的光亮,夜南冥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将怀中的初樱抓紧,不让她下滑。 前面的阴兵走着走着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突然就消失了,就连夜南冥,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夜南冥看着面前的一切,面色沉冷,心中亦是有自己的盘算,再抬头往上看看,上空的毒瘴似是不断在几句,且是时刻跟随着他和初樱的。 这一场请君入瓮的战争,不管现在是否相信,这便是事实。 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下来,背着初樱,立于山谷之中,冲着空无一人,诡异幽森的山谷冷声道:“一心想要将我们引进来,如今便不必躲着,出来吧!” 不管是人是鬼是神,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不应该出来吗? 山谷里并没有回应,只剩让人心生茫然的寂静。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直接抬步,继续往前走,只是那脸色,愈发的沉冷了。 那有光亮的地方,似是很近,但是又很远,远到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琢磨。 山谷上面,郁尘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下面的毒瘴,就像是一层乌云,聚集在下面,跟着山谷里的毒瘴相比,外面的毒瘴要轻得多。 正是因为这样,郁尘才由不住的更加担心。 因为他有一个让自己都有些不敢接受的猜想,那便是,夜南冥和初樱已经下到这山谷下面去了。 方才一路过来看到的尸体,都让人心惊不已。 那些人,显然是被吓死的。 若不是被吓死了,他们的死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无法猜测那些人在死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侍寝,但是一想到他们的死状,再想想夜南冥和初樱,心中就会莫名的更加担心。 他是真的很担心,担心夜南冥和初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深吸一口气,似是想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下,想了一下,沉声道:“先下去看看。” 之前霜凝和后子奴下去的经历现在都还历历在目,霜凝回来后满身是伤的样子到现在都完全忘不掉。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身边暗影齐刷刷的跟着嗯了一声,然后相跟着攀着绳子往下走,而郁尘,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下去,心中担心到不行。 可是很快,悬崖上的绳子突然就接二连三的断了,郁尘脸色瞬间就变了。 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断掉的绳子,甚至是连声音都没有听得到,下去的暗影都出事了吗? “统领,接下来该怎么办?”边上有人询问,郁尘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立马回答,如今的情况着实是越来越棘手了。 再三思考之后,他终于是开口吩咐道:“重新搭绳,我下去。” “统领,万万不可啊。”边上暗影赶忙劝到,但是郁尘既然心意已决,便也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毒瘴若是再不除,后果必定会不堪设想,所以当今之际,最重要的是找到夜南冥和初樱。 而且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夜南冥和初樱 ,肯定是已经下去了。 “不必拦着我,我必须要下去。” 他开口强调道,说完之后,又想了想,随即叮嘱道:“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没有上来,你们就带着人全部撤退。” “统领!” 对方刚开口,就被郁尘抬手制止了,示意不必再说了,既然是已经做了决定,就是一定要去做的。 而且这个时候,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抓着绳子准备下去的时候,山谷中突然传出一声龙啸,穿过厚重的毒瘴,甚至让人感觉整个山谷都在震动。 郁尘瞬间停下来,看着山谷,脸上神情变幻,他甚至都可以联想到,此时下面的情况。 因为这龙啸声,他是听到过的。 “王上和王妃一定在下面。”他情绪激动,开口喊了一声,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往下走了。 其余的暗影一听,赶忙一声不吭的上前帮忙。 而身后的山谷中,再次传来一声龙啸,似是想要冲破束缚一般,那种拼尽一切想要冲破出来的气势,就算郁尘看不到,都是可以感受到的。 郁尘还没有下到底部呼吸就已经变得困难了,但是只要一想到夜南冥和初樱,他便强忍着不适继续往下走。 可是很快,他也发现了穿过那层毒瘴,下面的空气就完全换了,潮湿,却不是毒瘴。 他站在白骨之上,抬头往上看着,就看到那毒瘴其实就是漂浮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屏障,而且他很快发现,自己自从下来之后,内力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试图想要攀岩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飞很高,且很快就掉了下来,轻功受限,功力受限…… 如此一来,便已经不是如此了。 所以这毒瘴,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他越是这样想,就越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寻着山谷往前走去找人。 脚下的白骨让他触目惊心,所谓的古战场的由来,就是由这森森白骨堆起来的。 “王上……” 他冲着山谷延伸下去的地方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周围,毕竟,这里满是危险。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周围鳞光点点,单单只是想着,就可以感觉到这件事情远非自己想象的那样,这里面,可定还藏着更大的事情,如此一来,而且很快,借着点点磷光,他看到那白骨上有人走过的痕迹。 瞳孔猛地一缩,似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赶忙向前走去,而且在路上,他隐隐闻到了血腥味,就是那种刚受了伤的新鲜血液,所以,是有人受伤了? 在没有找到夜南冥和初樱之前,他的每一个猜想都会让自己的大脑处于一种焦虑和担心的状态之中。 “王上,王后……” 他冲着幽深的山谷深处再次喊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是随着一声龙啸,把他原本就无法沉着冷静的心提了起来。 这龙啸声一声比一声嘶哑,一声比一声着急,单单听声音就可以知道,对方一定是想冲破什么桎梏。 一想到这里,由不得加快了脚步,心中越是忐忑。 很快,他就看到了前面隐隐的光亮,一如夜南冥之前看到的那样,心中忽然升起了希望,脚下的步伐不由的又加快了。 可是还未走远,就看到被困在犹如天罗地网里的那条黑龙,单单只是看一眼,他便可以认定对方到底是谁,因为在南疆与聂州作战时,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待他再走近些,方才发现那巨龙口中衔着一个人。 “王后!” 待他认出来之后,立马大喊一声,原来被那巨龙现在嘴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初樱。 而此时此刻,那巨龙丝毫没有听到郁尘的声音,而是不断地撞击着此时束缚着他的东西,看得出来,她一定是想带着的初樱离开这里,所以才会一直这么着急的想要冲破束缚。 可是偏偏那桎梏就像几根铁链,纹丝不动的束缚着他,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而且,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王上,属下求您不要再撞了,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停的用头去撞,试图挣脱开那屏障,试图将绑着他的镣铐全部挣脱开。 此时的夜南冥,甚至已经不可以说得上有感情,亦或者说是听得到郁尘的话,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冲破束缚,带初樱出去。 他只想带初樱出去,此外,再没有了任何想法。 只要可以带着初樱离开这里,无论什么后果,他都可以承担,都可以接受。 郁尘见他根本就听不进去,立马拔出腰间的长剑,飞身上前,想要帮着夜南冥将那镣铐砍断。 可是连夜南冥自己都没有办法挣脱开,就更不要说郁尘了。 他站在山谷之中,看着周围空无一人,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谁,竟然能将夜南冥困在这里? 而且,初樱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若是不早点让两人出来,后果又岂是他敢去想象和接受的? “王上,属下求求您了,先停下来好不好?属下这就想办法救您和王后出来。”他再次苦苦哀求道。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但是夜南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那双猩红的眼睛似是要喷出血来了,根本就不管那么多,什么都不顾,一心想要从这里冲出去。 郁尘看到这里,整个人都哽咽了,深吸一口气,心中似是堵了一块石头,他知道夜南冥为什么拼了命的要这样做,因为他要带初樱离开这里。 初樱受了伤,如今昏迷不醒,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 看到这里,不由想到了当年在尸鬼城夜南冥为了救初樱出来时的场景,一如现在,不顾一切,一心只想要带她出来。 而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这一切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夜南冥和初樱都因为尸鬼城的事情危在旦夕,然后初樱来到凤凰寨,给夜南冥种下凤凰蛊,救他一命…… 如此种种,到现在,其实这一切都是连起来的,都是一条线,是相互关联的。 越是这样,心中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人在暗中悄无声息的计划好了,就等着他们所有人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归根结底,这都是一个陷阱,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为夜南冥和初樱准备的陷阱。 可是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帮到夜南冥和初樱。 往四周看去,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自己的剑对于那铁索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想了一下,立马准备去搬救兵,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看向夜南冥和初樱,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从进来,就被困在这里了。 郁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孤立无援过,那种无助,是他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以前任何时候,只要有夜南冥在,一切就都会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如今,夜南冥都被生生的困在这里,毫无办法。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感受到的这种无助和无奈,是夜南冥不久前才经历过的。 随着一声龙啸,巨龙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整个山谷都在为之颤抖,然后,山谷就归入安静,只可以听到巨龙鼻子里喷出来的粗重的呼吸。 他似是花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但是到最后,始终都没有任何办法 。 他还是没能冲破枷锁,没能带着初樱离开这里。 郁尘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着夜南冥将嘴里衔着的初樱轻轻放下来,郁尘赶忙伸手接住,初樱胸口上受了伤,鲜血到现在都还没有止住。 郁尘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想要帮她止血。 却只见夜南冥将头轻轻靠在初樱身边,精疲力尽的蹭了蹭她的手,似是想要喊醒她,但是初樱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郁尘看她的状态,倒像是陷入了环境一般,神色淡然,面色有些苍白,却也安静平和,并无半点痛苦。 再看向夜南冥,动了动喉咙 ,有些哽咽 ,沉声开口道:“请王上指点一下属下,属下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将王上和王后都救出去。” 如今,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夜南冥并没有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巨大的身形盘在一起,头上的角已经受了伤,正往外冒着鲜血,越是看到这样的场景,郁尘心中就莫名的愈加难过。 两个那么厉害的人的,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郁尘思来想去都想不通,看着四下无人的山谷,情绪突然就失控了,怒声吼道:“你到底是谁,你这样困着我们,又不现身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有本事出来啊,我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给我出来。” 他声音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沙哑,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 “嘻嘻嘻嘻……” 当他话音刚落,山谷里就出现了一串让人汗毛倒立的笑声,郁尘顿时变了脸色,往四周看去,依旧是没有人,但是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这里。 “你出来!” 他再次吼道,没想到对方竟然再次发出一串笑声,是女人的笑声,却又不是正常女人的笑声。 “你觉得他能挣脱锁龙链吗?或者说你还以为你们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对方终于是开口了,却是连着两句反问,让郁尘一时之间竟然噤了声。 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夜南冥,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锁着他的竟然是锁龙链,就算不知道锁龙链是什么,但是单听这声音就可以知道,是专门为夜南冥准备的。 “区区凡人,也敢跟我大声吆喝,当真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对方再次开口,声音却是变得无比狠戾起来的,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以及对郁尘的蔑视。 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就好像,郁尘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郁尘根本就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想要快点把夜南冥和初樱救出去,若是再不救出去,恐是两人都有生命危险。 但是他又比谁都清楚,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 望着山谷,他并无半点惧怕,而是反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是单纯的想要杀了夜南冥和初樱,她大可以很早就动手,便也不会拖到现在,所以,她的目的,绝对不止是想杀了夜南冥和初樱这么简单。 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没有选择再回答,而是丢下一句:“不自量力的凡人,就慢慢等着吧,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说完,一阵风吹过,将那声音随之吹散,就好像,对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郁尘抱着初樱,看着夜南冥,整个人都愧疚不已,他恨自己的无能 ,恨自己现在不能帮到夜南冥和初樱。 而此时外面,南莫看着泛着鱼白的天际,郁尘并没有回来,跟他一起去的暗影回来了几个,但是都已经身受重伤,问不出半句所以然来。 “立马派人去南山,请顾公子来,情况紧急,无比要快去快回。” 他终于是开口了,没想到的是,最终,夜南冥和初樱,竟然一语成谶。 他们没能出来,就连带着郁尘,都没有出来。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所以,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时候,夜南冥和初樱,是真的出事了。 本以为他们不会出事的,但是是到最后,还是出事了,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越这样想,心里就越难过,且是难过得不行。 事到如今,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唯有按照初樱叮嘱的话,去找顾臻。 萧无衣见他面色越来越凝重,脸上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想了一下,道:“我都说过了,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下你可是信了?” “就算你不说我自己都知道。” 南莫看了他一眼,似是对他的乌鸦嘴有点不满意,冷冷的回了一句。 见他这么不待见自己,萧无衣根本就不在意,反倒是淡淡的笑了笑,反问道:“你要是早知道为何不拼死拦着王上和祭司大人,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你我都无能为力,唯有在这里干着急。” 这话刚好说到南莫心坎里去了,抬头极其不痛快的瞪了萧无衣一眼,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了,可是萧无衣偏偏要跟他作对,偏要继续说。 “我倒是很想问你,如今小公主还在凤凰寨,若是黑衣圣女知道王上和祭司大人在这里出了事,你说,会不会对小公主下手?若是到时候王上和祭司大人回来了,小公主那边却出了岔子,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如今人尽皆知,初樱和夜南冥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若是永朝永夕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定然会与之拼命,但是黑衣圣女又并不是那么好惹的人。 越是这样想着,两人心中就越是担心。 尤其是南莫,因为他知道黑衣圣女不是等闲之辈,也知道黑衣圣女如今最想得到的便是永夕,所以才会更加担心。 萧无衣也担心,但是他比南莫要好,因为他知道的实情,并没有南莫知道的那么多。 他只知道,永夕现在很危险,也知道,如今南疆整个局势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只会更加严峻。 最为致命的是,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危险到底是因何而起,从何而来,目的是什么。 因此,他们连应对措施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来人,立马去凤凰寨打探一下情况,速去速回。” 南莫现在说得最多的即是这句话,因为知道情况紧急,所以才会催促不已。 吩咐完了之后,看了一眼萧无衣,想了一下,沉声道:“我准备再派人进去。” “你疯了吗?” 萧无衣听罢,想都没想就开口反问道,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南莫,脸上明显爬上了愤怒。 “我没疯,如果不搞清楚缘由,我们就会一直处于被动,这样拖下去,对王上和大人来说,只会越来越危险。”南莫面不改色的解释道,很显然是要坚持自己的决定,事到如今,唯有搏一搏了,或许还有机会。 第一千零六十章 但是萧无衣却是坚决拒绝的,说什么都不肯让南莫再派人去冒这个险,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不能再死了。 “你这个时候派人再进去,无非就是让他们再去送死,你这跟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萧无衣毫不留情的直言道,他说的本就是事实,之前是个什么情况,他想南莫比他清楚。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沉重,且都沉默不语,南莫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强调道:“王上身边的暗影进去都可以活着出来,那说明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下,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坐以待毙,他必须要拿出行动来。 但是这对萧无衣来说,简直就是嘲讽, 冷笑一声,指着南莫身后的将士,反声质问道:“你确定你要拿你身后的将士做实验?他们都不是王上身边的暗影,没有那么厉害,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你就不能为他们想一下吗?他们也是有父母,有妻儿的人。” “祭司大人生死未卜,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做出这样的决定,南莫自己也很难过,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做出决定,顾臻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来,若是等他来了,事情发生了变化,那个时候后果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不管南莫怎么说,萧无衣都持反对一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一个个丢到自己的性命,明知道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却还要不得不进去,那该有多绝望? “长老,属下愿意进去找王上和祭司大人。”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上前,沉声开了口,萧无衣停下来,看着那自告奋勇的侍卫,上下好好审视了一番,没有脸回答,而是看向南莫。 南莫神色为之动容,还未开口,又接连着有人上前,纷纷自告奋勇愿意不顾性命进去寻找夜南冥和初樱。 看到越来越多的侍卫站出来,南莫忍不住红了眼眶,却是迟迟没有回答。 “还请长老答应,如今南疆有难,唯有兖州大陆王上和祭司大人可以拯救南疆,拯救所有的百姓,我等为了南疆百姓,死而无憾。” 其中一个见南莫迟迟没有开口,忍不住开口催促道,说完之后,身后就有人开始附和,声音且是越来越大,到最后,请愿的声音汇聚成了一片。 就连萧无衣,看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又有谁可以想到,他们竟有如此的牺牲精神。 “长老……” 那些侍卫再次开口催促南莫快点下命令,可是南莫自己却犹豫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是缓缓开口,沉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去救王上和大人出来,但是如今大人不在,我须得为大家的生命负责,所以你们都不能去,我自会想办法去救王上和大人的。”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不想让那些侍卫去冒这个生命危险。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对于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萧无衣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之动容,他为南莫的决定感到欣慰,因为在他看来,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可是南莫这么说了之后,那些侍卫却不愿意了。 “如今王上和祭司大人生死未明,属下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还请长老下达命令吧,我们一定会不惜付出生命都要找到王上和祭司大人的。” 那带头的侍卫再次开口请求道,希望南莫可以答应,但是南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绝对不能拿你们的生命当儿戏,祭司大人定然也不会同意,方才是我有欠考虑,都下去吧,原地待命,我自会与萧长老商量对策的。” 南莫拒绝到,同时心里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决定后悔。 “都下去吧,此时此刻,不应当冲动行事。”萧无衣也跟着劝道,毕竟这种事情,冲动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亦是没有人可以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在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如意的时候。 那些侍卫听到这里,方才纷纷无可奈何的退了回去,但是个个脸上都写着冲动,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想进去救夜南冥和初樱。 可是郁尘都一去不回,他们去,也只能是枉然。 “长老,回来的暗影醒了。” 突然有侍卫上前禀报道,南莫一听,立马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醒了几个?” “差不多都醒了。”那侍卫继续回到,这个消息无疑是让人振奋的,因为从那几个活着回来的暗影那里,一定可以知道些消息的。 毕竟,他们是唯一活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那几个人被安排在一起,南莫去的时候大夫正在替他们检查伤势。 夜南冥的身边的暗影从来都是不容小觑之人,亦如南风仙境的南风十鬼一般,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南莫始终是有点想不通,他想不通的是,为何暗影都可以平安出来,夜南冥和初樱,还有郁尘却不能平安出来。 其中一个暗影见南莫过来,不用他问便主动开口道:“长老,统领下了龙脊山的古战场,嘱咐我等一个时辰后如果没有上来,就让我们回来报信。” 那暗影说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即又道:“而且统领怀疑王上和王后都被困在那古战场里。”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是给了南莫最想要的答应,整个人脸色随之一变,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追问道:“可敢确定?” 那暗影却摇了摇头,然后将在罗彝古刹看到的一切,还有龙脊山那凝聚在古战场上空的毒瘴这些事情全部告诉给了南莫。 南莫的脸色 越来越凝重,到最后,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异常的难堪。 与此同时,萧无衣的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因为他亦是知道,那龙脊山下的古战场到底意味着什么。 曾经 ,他想要让初樱葬身其中,最后却没有得逞。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得庆幸,这个阴谋当初没有得逞,不然的话,如今,应该就是另一番境地了。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南莫终于是有了反应,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说到现在他也终于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一步一步计划好了的。 “烦请你们现在速速回去保护好小公主,这里的一切,我与萧长老一定会想办法,也一定会尽快救王上和大人出来,但是现在小公主的安危也是同样重要的。”他开口回到。 那暗影听罢,也是思索了片刻,显然是放心不下夜南冥和初樱,还有郁尘的安危,但是南莫说的话又不无道理,如今永夕一个人在凤凰寨,虽然有人保护着,但是终归是有风险的。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将他们是如何出来的原因告诉给了南莫,休息片刻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 原来他们之所以可以活着出来,是因为他们从小就练成了百毒不侵的身体,但是这毒瘴厉害非常,对他们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所以这便是夜南冥身边的暗影的不用寻常之处,每一个人,每一个神出鬼没的暗影,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等暗影离开之后,南莫望着那满是毒瘴的山,眼神复杂。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关键之处,甚至是已经猜测到了夜南冥和初樱在哪里,却还是没有办法进去救人。 他们都是一介凡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没有百毒不侵得身体,就连南莫,都没有。 南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里很乱,尤其是在知道那些进去的侍卫并非是一开始被毒死,而都是被吓死的时候。 “让我再想想。”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萧无衣知道他现在情绪很复杂,也没有过多强求,而是嗯了一声,继续道:“要不我去一趟万蛊山吧,看看蛊神是否还愿意帮我们。” 到这个时候,他甚至都还寄希望于蛊神,却被南莫无情的否定了,“若是真的有蛊神存在,若是他真的是保佑我们的,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南疆受难而不顾?” 说完抬头望向萧无衣,“之前送去的落花洞女,全都是凤凰寨的人在挑选主持,你难道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 那些洞女都是千挑万选的,而且都是凤凰寨的人来挑选的,且是由凤凰寨的人送上祭祀台的。 如今知晓了凤凰寨的所有人并非是善类,所以那所谓的蛊神,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善类了。 说到这里,萧无衣神情怔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再等等吧,大人既然说去找顾臻有用,那就等他来了再说,不然我们贸然进去,反而会正中对方的下怀。” 南莫冷静下来,对一切都可以做最客观的思考了。 这下换萧无衣乖乖听话了,嗯了一声,也不反驳,而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点,王上和大人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虽说是这样安慰的,但是萧无衣自己心里都是害怕的,置于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大抵和南莫的担心也是一样的。 南莫没有回答,他现在情绪不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人在这个时候总是容易变得脆弱的。 之前初樱恨他怨他的时候,他也这般迷茫过,如今面对着夜南冥和初樱身陷危险之中,他也有些迷茫,因为完全不知道这幕后的操纵者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不确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龙脊山下,郁尘看着面前一直未醒的初樱,再看看前面已经幻化成了人形的夜南冥,那双原本是无比沉稳的眼睛里尽是疲惫和无奈。 因为不知道后面到底是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个状态到底还会持续多久。 对方的目的好像只是要把他们困在这里一样,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把他们困在这里,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会陷入恐慌,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夜南冥自从幻化回了人形之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 也正是因为这样,心中才会无比的担心。 而此时此刻他的脚上,锁龙链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一直锁在他的脚上。 大抵过了多久,郁尘也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感知外面到底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上方是被厚重的毒瘴挡住的。 那毒瘴,将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离,让人根本就无从得知外面的任何情况。 之前掉下来的那几个暗影也一直没有消息,就像是消失在了这山谷一般。 其实他心中大概也可以猜到,他们肯定都凶多吉少了,可是就算这样,却依旧希望可以出现奇迹。 他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顾臻可以快点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几乎都在他身上了。 于万般疲倦中听到铁链响起的声音,他愕然抬头,就看到夜南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在慢慢的爬起来。 “王上!” 他赶忙喊了一声,却并没有得到夜南冥的回应。 他低着头,头发凌乱,身上也带着伤,跟以往的夜南冥简直判若两人,可是此时此刻的他,身上更多了几分杀戮之气,更加的让人难以琢磨。 郁尘赶忙从地上起来,想要去扶夜南冥,却被他一把挡开了,力气很小,甚至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虚弱的。 “王上!不要!” 见他强行想要将脚上的锁魂链挣脱开,明明脚踝上都已经满是伤口了,郁尘赶忙开口阻止,伸手去拦他,却被他一句隐忍的滚给赶走了。 见他这样,郁尘心中难受至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王上,就当是属下求求您了,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吗,我们一定可以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的。”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郁尘很少在夜南冥面前落泪和苦苦哀求,之前一般都是夜南冥说什么他便会按照吩咐去做,从来不都不会反驳,但是这一次,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夜南冥这样伤害自己了。 这锁龙链明显就是针对夜南冥,如果找不到正确的办法,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 夜南冥突然就停下来了,动作有些僵硬的看着郁尘,那双冷郁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呆滞,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想了一下,突然回了一句:“寡人要救小樱。” 他要救初樱,无论如何,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救初樱。 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救初樱的,可是在后面尝试了那么多次之后,就算是把自己的真身逼出来,都始终没能带着初樱离开这里,甚至,还中了对方的圈套。 这锁龙链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如今却是怎么都找不到解开它的方法。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郁尘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他是可以体会到其中心酸的。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难过。 “属下知道王上想要带王后离开这里,但是还请王上保持体力,这样我们才可以想办法,若是王上您再出个什么意外,王后可怎么办啊?” 他现在只有把初樱搬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夜南冥才会冷静下来, 初樱的安危才是他最在乎的。 听到这里,夜南冥的态度果然慢慢缓和了下来,看着身边的初樱,蹲下来,缓缓伸出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他内心到底有多自责,有多内疚,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小樱……“ 他声音有些沙哑,柔声喊了一声,希望可以得到她的回应。 但是初樱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她并不是昏迷过去了,而是陷入了沉睡,就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她感知不到现在这里的一切。 甚至,根本就感知不到夜南冥。 见初樱没有回应,夜南冥也没有 继续再喊,而是在她身边坐下,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郁尘见状,不忍心再上前说什么,“属下再去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他如是说着,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夜南冥回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锁龙链,就像是看着自己身上最大的耻辱一般。 他现在迫切的象牙摆脱这个耻辱,想要带初樱出去。 初樱自感觉自己的身体无限下坠,像是要坠入一个无底深渊一样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陷入了一片空白,就是什么都没有感觉,直到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那喊声忽近忽远,很是熟悉,等她想要去分辨那人的声音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哭声。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浓雾之中,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她眼里满是的惊慌和迷茫,明明是可以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却怎么都无法分辨方向。 “王上……” 她在片刻的呆滞之后,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喊了一声。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在经过混沌之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夜南冥,开口喊了一声,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眼神里满是疑惑,就好像,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经历的一样。 那蒙面人对自己说的话,她现在终于是慢慢回想起来,却是始终都想不太明白,她或许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要那样说。 他为何要说那些人都是她害死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喊完之后,并没有任何回应,她心中有些莫名的发慌,立马迈开脚步朝着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夜南冥。 殊不知此时身处山谷中的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夜南冥抱着她,只见她脸颊渐渐变冷,似是有了情绪起伏。 夜南冥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来了初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如今她身上的伤已经不是最为致命的了,最为致命的是她如今身陷环境人,若是不能将她带出来,她许是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夜南冥亦是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了的。 “小樱!” 他低声喃喃开口,声音有些疲倦,被困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加上他自己本就身受重伤,自然是虚弱不堪。 初樱没有回应是他意料之中的,他突然缓缓起身,看向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在找那条巨蟒,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那条巨蟒,初樱才会陷入环境之中的。 那条巨蟒已经成了精,自然是有把人带入幻境的本事,如今若是想要进入幻境,就只有先找到那条巨蟒。 “王上!” 郁尘从不远处匆匆赶来,看到夜南冥站在初樱面前,一言不发的扫视着四周,喊了一声,赶忙上前,沉声回禀道,“王上,属下去前面看了,这条山谷一直朝着山谷深处不断延伸,根本就没有尽头,我们要不要前去看看有没有出路?” 听到他询问自己,夜南冥稍稍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茫然,想了一下,却只摇了摇头,“没用,越往里面走,最后越难出来。” 而且没有人知道,山谷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他不能带着初樱去冒这个险。 郁尘见他最后的目光看了一眼初樱,心中便也就明白过来了,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沉沉点了点头,“属下明白,王上不要站着了,坐下好好休息休息吧。” 还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来,这个时候,能保留一分体力便要保留一份体力。 “去找,一条黑色的巨蟒。” 夜南冥沉声开口吩咐道,郁尘一听,脸上一僵,是有些难以相信。 但是看夜南冥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的,而是异常认真的吩咐着。 “属下这就去。”他不敢多问什么。 等他走了,夜南冥缓缓闭上眼睛,屏息敛神,似是在感应着对方的存在。 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那便是那条蛇一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这里守着他们。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甚至,他都可以听到它躲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吐着芯子的细微声音,那种被偷窥的感觉,让夜南冥难得的有些失了耐心。 可是这个时候,越是着急,越是会自乱阵脚。 他始终闭着眼睛,用感觉去感受着周围的情况,他甚至都可以察觉到那双闪着熠熠红光的眼睛,让人心中更加不好受。 突然之间,他整个人瞬间幻化成一条巨龙,直直冲向一边的石壁上,一头撞进去,迅速从一个洞口钻了进去。 随即很快,就听到一声嘶哑的惨叫声,郁尘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夜南冥把那条巨蟒从山洞里拖出来的画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曾经见过夜南冥为了多得三足金乌内丹与三足金乌鏖战,也看到他为了救初樱与蒙铎鸿离大战,但是如今看到这骇人的画面,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甚至都以为,夜南冥已经精疲力尽,不能再做任何战斗了。 可是到如今,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再次低估夜南冥了。 夜南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定义了,他知道他是龙的身份,亦是知道他是兖州大陆的王,是一个神祇一般的存在。 思来想去,很多事情,原来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只见夜南冥将那巨蟒拖出来,重重的摔倒在地,那巨蟒吃痛,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但是很快就跟夜南冥厮打在了一起。 一龙一蛟,就这样互相纠缠在一起,郁尘赶忙去将地上的初樱抱起来,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手持长剑,想要去帮忙。 他这才看到那巨蟒眼睛受了伤,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夜南冥伤的。 夜南冥似是要跟对方拼命一样,每一招都是十成的狠劲,郁尘想要去帮忙,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伤到夜南冥,万般无奈之下,回头看了一眼初,只见初樱整个人突然猛地抖了一下,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赶忙去将保护初樱。 山谷里发出剧烈的碰撞声,每一声都像是要把骨头撞碎一样。 在好一番缠斗之后,那腾飞到空中想要逃跑的巨蟒被夜南冥一头撞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同时化成了人形,而夜南冥慢慢盘踞而下,变了回来。 那巨蟒变成了一个身长七尺的男子,一身黑衣,趴在地上,痛苦得扭曲着,那姿态倒是有几分女儿态。 夜南冥面色冰冷如霜,亦是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站在那蛇妖面前,冷声道:“把小樱放出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是他现在唯一的目的。 却不料那蛇妖笑了笑,甚至带着些许轻蔑,只是嘴里流出得鲜血已经说明了他此时其实已经身受重伤了。 “你以为人是我想放就能放得出来的吗?你伤了我一只眼睛,如今又再次重伤我,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放她出来?” 那蛇妖此时横气得很,根本就不害怕夜南冥,其中自信和底气,夜南冥自然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你若不放,寡人自会有办法。”夜南冥对于他的傲慢,也丝毫不放在眼里,相比于那成了精得蛇的傲慢,夜南冥的孤傲才是最具有震慑力的。 就好像,不管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你就算是人间的王又怎样,就算是龙又怎样,在这里,就算是大罗神仙来,这毒瘴不散,他们都没有任何办法。” 那蛇妖声音带着些女子的娇滴滴,整个人也娇柔得很,看得郁尘十分不自在,若是换个环境,如此姿态看起来倒像是挑拨夜南冥了。 但是对方说的话却跟他的姿态截然相反,对于把他们困在这里这件事情,他是抱着十成的把握的。 夜南冥不与他多说,只是手中承影剑已经显形,在幽幽磷光中熠熠生辉,寒光泠泠,那锋利的剑刃在此时此刻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龙有龙筋,蛇有七寸,如今你根本斗不过寡人,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可知这或许会要了你的命?”夜南冥开口,声线幽幽清冷,情绪没有半分起伏。 夜南冥素来冷静,除了初樱,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以一种极度的冷紧态度处理。 那蛇精听罢,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但是很快就藏了起来,不想让夜南冥看到,随即轻笑一声,似是根本就不在意。 “你若是杀了我,初樱便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敢吗?” 那蛇精反问道,似是想要故意激怒夜南冥。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这样挑衅过夜南冥,所以准确的说,这蛇精应当是第一个敢这样挑衅夜南冥的人。 夜南冥眼神更加冷冽了几分,话未开口,剑刃就直接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剑尖慢慢的往下滑,那蛇精整个身体都跟着紧绷,显然是害怕了,却又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毕竟自己有初樱这个筹码,夜南冥这个时候并不敢对他怎么样。 “你当着以为,你用小樱,威胁得到我?” 若是真的可以威胁,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复杂了。 夜南冥反问一句,胸膛随着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握着剑的手突然猛地一用力,那手背上青筋瞬间暴起,与此同时,身下伴随着一声惨叫声。 而那剑尖插进去的地方,正是那蛇精的七寸。 打蛇打七寸,这句话,从来都没有错。 而夜南冥,几乎是没有给对方任何预兆,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刺了进去,嘴角甚至都还挂着一抹冷冽的轻笑。 他从不是慈悲为怀之人,只有在面对初樱的时候,才会有难得的铁汉柔情。 就连一边的郁尘,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夜南冥,跟自己平日里见的夜南冥实在是太不相同了,此时此刻的他,不是踏光而来的神祇,而是从地狱无边黑雾中走来的阎王罗刹。 那嘴角嗜血的冷笑,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平时的他联系起来。 那蛇妖疼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身下蛇尾巴已经露了出来,不停的摇摆着,而那身下,已经涓涓流血,但是夜南冥,至始至终都没有松手,始终保持着最开始握剑的姿势。 “你还有最有一次机会。” 他声音依旧淡薄冰冷,不管那蛇咬痛得有多撕心裂肺,他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那蛇精下半身已经现了原形,上半身还是人形,只是五官已经彻底扭曲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夜南冥会真的动手,不服气却又十分害怕的望着夜南冥,痛苦出声:“她现在已经在幻境里越陷越深,就算我想放她出来,主人不让,她自己又找不到出路,我也没有办法。” 事到如今,那蛇精也不敢再撒谎。 夜南冥听罢,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剑柄,那双眼睛里不带半点感情,只是继续道:“一切因你而起,所以你得负责,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将小樱放出来,或者带寡人去见你所谓的主人,或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那句话他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且是字字敲在那蛇精的心头上。 那蛇精又多怕死,是看得出来的,而且从一开始,它就低估了夜南冥的实力,才会导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我带你去见主人,好不好,我带你去见主人。” 从一开始狂妄到现在的低声下气求饶,夜南冥至始至终没有半句废话。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今日,就算是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他也一定要救初樱出来,让她离开这里。 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郁尘他护在身边的初樱,郁尘立马就明白了,赶忙起身,将初樱抱起来。 夜南冥手腕一转,将承影剑抽出来,那蛇精吃痛,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哀嚎,夜南冥却丝毫不在意,冷声催促道:“带路。” 那蛇精没有办法,自己的生命现在在他手里,它修行了那么久,能有如今的道行已经实属不容易了,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功亏一篑的。 再过个百年,它就可以化蛟了,到时候自己便会变得更加强大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了,只能变回原形,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往前爬去,在前面带路。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它移动的速度非常慢,但是又害怕夜南冥没有耐心待会儿又对自己下毒手,只得忍着痛尽量移动快点。 夜南冥和郁尘跟在后面,只是郁尘发现,夜南冥的步伐是有些不稳的。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他隐隐有些担心,但是又不敢贸然上前询问,更是害怕被人知晓他现在的实际情况。 夜南冥握着剑的手微微有点抖,但是有宽大的衣袖挡着,所以看不出来,但是他自己是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 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想要将自己的异样控制住。 周围安静得可怕,到那种地步呢,甚至是已经到了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地步,还有那蛇妖从地面过去的沙沙声,很是沙哑,也听得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郁尘抱着初樱走在夜南冥身后,其实夜南冥是想自己抱初樱的,但是他也深知自己做不到。 若是抱着她,便没有办法护她安危。 那蛇妖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小心翼翼的看了夜南冥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话,遂又回过头去,拖着自己受伤的尾巴继续往前走。 夜南冥见他这犹豫不决的样子,并没有开口追问,而是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蛇精方才敢对自己那么肆无忌惮的说话,足以说明他肯定是有底牌的,而他也知道,那底牌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主人。 而这所谓的主人,他倒是越发的好奇。 这世界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设这么大的局,且他之前还丝毫没有察觉到。 还有这所谓的古战场的,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路向着山谷深处走去,但是到了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的时候,那巨蟒突然就转了个方向,朝着一边石壁走去,夜南冥和郁尘跟着转了方向,但是两个人同时提高了警惕。 就在那巨蟒想要攀上石壁的时候,夜南冥手中的承影剑突然飞了出去,那巨蟒整个身子几乎是瞬间一颤,吓得立马回头看着夜南冥,心惊胆战的解释道:“我不跑,我只是去帮你们探路。” 他说这话是十分没有底气的,而且是可以很明显听出恐惧的。 他大抵是害怕自己真的会被夜南冥要了小命吧,毕竟能修炼到这个地步是真的很不容易了,若是真的小命不保,那岂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 夜南冥脸色冰冷,只是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单单那眼神,就已经让那巨蟒心中发憷了。 见夜南冥不说话,他提起胆子继续往上爬,好在夜南冥没有再拦着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没爬多高,他把头探进一个圆形山洞里,露出半截身子在外面,没一会儿,身下的石壁就缓缓开了一扇门,它自己也慢慢从那山洞里退了出来。 自己也跟着化成人形,只是下半身多了许多血迹。 夜南冥下手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情。 看得出来,这巨蟒着实是元气大伤,不然也不会害怕夜南冥害怕到这个地步。 “从这里进去。” 他指着打开的石门,开口说道,但是夜南冥并没有立马进去。 那巨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解释道:“从这里进去还需要走很长时间,主人应当是已经察觉到了,所以说不管怎么样,我只能带你们进去,至于主人愿不愿意见你,那我就管不着了。” 他说话仍旧是一副女子气,听起来阴柔至极,甚至还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郁尘始终不说话,就只是沉着眸子看着它,只是那话听起来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想想当真是不太好。 “带路!” 夜南冥终于是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 那巨蟒如今性命握在夜南冥手中,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照做,枉它方才还那么自信满满,如今竟然怂成这个样子。 依旧是颤颤悠悠的走在前面带路,夜南冥走上前去,郁尘赶忙跟上去。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想初樱为何这么轻,就像一片羽毛一样,风一吹,就会飘走。 但是他现在不敢说,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是否能带着初樱离开这里,也还是个未知,还有那一直隐在暗处的所谓的主人,到底是谁?依旧没有人知道。 这一切,一环扣这一环,形成了一个谜,一个让人彻底猜不透的谜。 甬道里很黑,但是很干燥,没有任何光亮,那巨蟒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发出细微的光亮,照着前面的路。 但是这点亮度完全是不够的,只见夜南冥不动声色的从袖中取出一刻夜明珠,那清冷的光辉让整个甬道瞬间明亮了许多。 那巨蟒见状,立马敛去自己眼中细微的红光,一脸受挫的走在前面带路。 夜南冥许是早就猜到这山谷里有暗道,但是一开始因为救初樱心切,根本就没有过多的前来查看。 如今看来,他心中竟莫名的升起了另一个猜想,这里会不会也有一座地宫,和罗彝古刹后山的地宫可是有什牵连?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了,便觉得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但是他并没有立马说出来,而是继续往前走,目光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这甬道似乎格外的长,具体有多长,他亦是不知道,只是越往里面,气氛就越是压抑。 “到了前面,千万不要看墙壁,一定不要看。”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目的,那巨蟒居然异常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说完许是又不放心,停下来,回头看向夜南冥,再次叮嘱道:“无论如何都不要看。” 夜南冥见他这般认真的样子,居然第一次没有反驳,但是也没有回话。 那巨蟒不管他回不回答,说完就转过身去,可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嘴角却是不经意的挂起了一抹阴险邪恶的笑。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但是他的这个笑,夜南冥并没有看到,郁尘也没有看到。 有的事情,你越是可以提醒,就越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方才那蛇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了,便更是引起了郁尘的好奇。 夜南冥倒是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这巨蟒被他重伤,自是恨透了他,巴不得他去死,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反过来提醒他这些事情? 郁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没有夜南冥想得那么细致,所以自然也提高了警惕。 见那巨蟒继续往前走,夜南冥不动声色的迈开脚步,跟了上去,郁尘跟在后面,目不斜视,只看着前面的路。 甬道里依旧很安静,只有脚步声,还有细微的呼吸声。 那巨蟒走得有些慢,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出现了两条甬道,所以说,抉择的时候到了。 那巨蟒停下来,颔首回过头,冲着身后的夜南冥阴恻恻一笑,然后瞬间化回原形朝着左边的甬道钻了进去,只听得甬道里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便是那犹如女子一般的尖锐的笑声,似是要穿破人的耳膜一般。 “王上……” 郁尘见状,立马开口喊了一声,便想去追,却被夜南冥抬手拦了下来,“不用去追。” 他沉声开口,言外之意,就算是去追,也是追不上的。 对方肯定从进来就已经全部计划好了,就算是进去,也拿它没有任何办法,而且这个时候,它肯定早已经逃远了。 但是郁尘的担心却丝毫未减,继续开口询问:“那我们现在是出去还是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 夜南冥沉声开口,片刻之后,选择与之相反的路。 那巨蟒肯定以为他们会追山去,若是走这条路,只会增加风险的程度。 既然夜南冥已经做好了决定,郁尘自然不会反驳半句,跟着一起往前走,只是将怀中的初樱保护得更加小心了。 甬道里突然变得有些潮湿了,地上有些滑, 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夜南冥脚下一滑,郁尘顿时心里跟着一紧,小声提醒了一句:“王上小心。” 其实郁尘心里清楚得很,夜南冥现在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意念支撑着身体,他早已经身受重伤,却始终没有倒下,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让初樱离开这里。 忽然一下,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有人在眨眼。 郁尘听到了,夜南冥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相跟着停下来,郁尘心脏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不要四处看。” 夜南冥开口了,是方才那巨蟒提醒的话。 郁尘点头,嗯了一声,控制自己不往旁边墙壁上看,可是那眨眼的声音随着他们继续往前坐,越来越频繁,就像是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一样。 郁尘只觉得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渗人。 “嘻嘻嘻嘻……” 那笑声再次响起,是那巨蟒,它并没有离开。 “跟紧寡人,不要理会。”夜南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命令的语气。 郁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开口应道:“属下明白。” “嘻嘻嘻嘻……” 尖锐的笑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眨眼声音,是极容易扰乱人的心智的,夜南冥隐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握着承影剑的手也不由的绷紧了。 他想运气将周围干扰降下去,但是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甬道里渐渐变得又暗又潮湿,手中的夜明珠的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甚至是连路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可是就在那夜明珠的光还没有完全黯淡下去的时候,甬道两边突然就折射出了重重红色的光芒。 这光,和那巨蟒眼中射出来的光是一模一样的。 然后,就听到了蛇吐芯子的声音。 “小心!” 夜南冥话音刚落,迎面就扑来了一条蛇,体型不大,却不容小觑。 手起刀落,只听到一声嘶叫声,那蛇瞬间被劈成了两半,落到地上的时候甚至都还可以听到它挣扎的声音。 空气中慢慢升起一股腥味,夹杂着腾腾热气,有些令人作呕。 郁尘也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因为抱着初樱,所以十分的不方便,但是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郁尘,保护好小樱。” 夜南冥扫视一眼四周,沉声开口,说完之后,不等郁尘回答,便振衣上前,誓死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看到这里,不知为何,郁尘竟在一瞬间红了眼眶,鼻子一酸,眼泪子啊眼眶里打转。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初樱,哽咽出声,“王后,属下一定会拼死保护你的。” 墙壁上不断有蛇攻来,就像是从前墙壁里钻出来的一样,所以,方才那些此起彼伏的眨眼声,就是这些蛇的眼睛。 因为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郁尘根本就有些招架不住,他甚至都怀疑,这里是不是蛇窝。 就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跟一条蛇对视了一刻,当那红色的光射进他的眼睛的时候,他整个人猛地一滞,像是思想被人抽走了一般,大脑里陷入一片空白。 “郁尘……” 杀红了眼的夜南冥一回头就看到郁尘如提线木偶一般的样子,大喊一声,可是话音刚落,就看到他抱着初樱的手突然就缓缓松开了,他慌忙要去接住初樱,却根本脱不了身,眼睁睁的看着初樱摔倒在地,迅速被蛇群淹没。 从头到尾,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有喊出来,而郁尘也跟着倒下去,淹没在蛇群里。 他自己的双脚也迅速被缠住,到最后,瞳孔变红,没了意识…… 第一千零七十章 ……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天地万物都归于宁静。 “王上……” 一个有些缥缈的声音传来,飘进夜南冥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熟悉,因为他的思绪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混沌之后,已经有了意识。 喊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心里一直追逐着的那个人。 “王上……” 初樱的声音有些远,跌跌宕宕的飘来,似是穿过了千山万山,却又像是近在咫尺。 他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得睁不开,眼皮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一般。 “王上……”初樱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是近在咫尺,他心脏突然猛的跳了一下,接着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心跳的加速,原来过了这么久,他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会有最初心动的样子。 可是他却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心动,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记得那天晚上,她迈着轻盈不稳的步伐慢慢悠悠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自己是心如止水的。 觉得心如止水,当真就是如此了吗? 试着缓缓睁开眼睛,并没有了之前的沉重感,眼前是一片蔼白,似是被笼罩在大雾中。 “小樱……”他有些着急的喊了一声,想要确定初樱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边。 初樱立马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王上,我在这里。”夜南冥转过头,入眼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好像是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了下来一样。 这种心安,他似是,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确切来说,只要初樱不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心安。 他反握住她的手,摸索着她手背上的皮肤,感受着她此时此刻的温度,好确定她此时此刻就是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边的,而不是一个幻想。 “王上,真的是我。”初樱知道他想要确定什么,主动回了一句,她不是假的,而是真真切切的。 夜南冥在她的搀扶下坐起来,只觉得自己体内气流涌动,筋脉不畅,轻咳一声,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牵扯得痛。 “王上,你还好吗?”见他如此反应,初樱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夜南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往四周看去,却没有看到郁尘的身影,于是开口问了一句:“可有看到郁尘。” 如果初樱和他都在这里,那郁尘也一定在这里。 初樱摇了摇头,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略微有些无奈,“我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一直在找出去的路,不知怎么的,就看到王上你躺在这里。” 她说完,看向夜南冥,询问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也到这里来了?” “这是那巨蟒营造的幻境。” 这山谷里的蛇,眼睛里都有足以摄人心智的光,当初初樱就是因为看到了那巨蟒眼中的红光,才会跌入这个幻境的。 “我知道,我就是看了那巨蟒的眼睛之后,就完全没有了意识,而且在这段时间,我去过好几个地方,却又像还是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而且还看到了一些在我的生命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初樱说完,看着夜南冥,想了一下,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认认真真的跟他说了一遍,夜南冥听完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初樱也不说话 ,只是默不作声的等着夜南冥。 对于阴兵的时候她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那个人说那些人都是因她而死的。 “小樱,你可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夜南冥抬起头,望着她,开口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他戴着帽子,完全看不到。”初樱说完,微微缓了一口气,继而又道:“我在这里找了许久,一直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知道对方一定在某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将事情调查个清楚。”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定要搞清楚,关于这山谷中的死士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一定要搞个清楚。 “我们先去找郁尘,然后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夜南冥提议,郁尘肯定也在这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郁尘一个人在这里的。 初樱听罢,并没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继而又道:“我扶你起来。” 说完就扶着他起身,夜南冥尽量不把自己所有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更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异常。 “王上,你和郁尘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初樱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跟着询问道。 听到她这么问,夜南冥突然回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小樱,我们的身体,都不在这里。” 他说完,初樱脸上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变了,在片刻的呆滞之后,看着夜南冥的眼睛,“当真?” 夜南冥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异常郑重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这是幻境,我们的身体是没有办法到这里来的,我们被困在山谷里,一直都没有出去。” 这是事实,虽然残酷,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初樱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不断让自己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王上,王后……”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郁尘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俱是瞬间抬起头,朝声音看去。 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是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但是郁尘的声音是真真切切传来了的。 “我们过去看看。” 初樱其实感受到了夜南冥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他没有说,她也不好再说,只得跟着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她现在亦是不敢把夜南冥一个人放在这里之前,一是害怕自己待会儿回来就找不到夜南冥了,二是夜南冥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前去。 两人往前走,只是步伐有些慢,初樱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里是很清楚的。 “王上……” 郁尘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随机开口应了一声:“我们在这里。” 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只要可以听到声音,就一定可以想办法碰头的。 可是当她做出了回应之后,郁尘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了。 初樱并没有着急,而是选择停下来,柔声询问夜南冥道:“王上,休息一下吧,让郁尘找过来,不然待会儿我们又该走散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担心夜南冥的状况。 夜南冥点头答应了下来,初樱抚着他在边上突出的石头上坐下,在他面前蹲下来,握着他的手,蔓延心疼,她甚至都不敢问,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遍体鳞伤,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强撑。 但是到最后,她始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他,那双染上了情绪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她是温柔的,在面对夜南冥和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好像随时随地都是温柔的,似是要倾尽自己的一世温柔一般。 “小樱!” 见她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夜南冥开口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初樱就直接凑上前封住了他的嘴,缓缓闭上眼睛。 夜南冥身子微僵,完全没有意料到她的这一举动,那被初樱握在手心里的手微微颤了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初樱缓缓退出来,离开他有些冰冷的唇,深吸一口气,轻声回了一句:“我们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的,所以王上,你一定要坚持住。” 方才吻他,感觉到他整个人呼吸都有些紊乱虚弱,心中自然担心得不行,却又不能跟他说。 他既然选择瞒着自己,就说明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夜南冥听她声音哽咽,眼眶泛红,心中又何尝会好受,反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我们都要坚持,一定可以出去的,小樱,寡人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似是承诺,似是保证! 当初他可以带她出尸鬼城,这一次,就一定可以带她出这幻境。 “王上!” 郁尘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比之前更近了些,初樱回头,就看到浓重的迷雾中有人走来,一开始看不大真切,只是隐隐有个人影,但是渐渐的就变得真切起来了。 那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郁尘。 当郁尘看到初樱和夜南冥的时候,整个人也是脸色瞬间就变了,从一开始的惊讶担心到后面的紧张,见夜南冥坐在地上脸色并不好看的时候,赶忙上前。 “王上,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王上和王后。” 明明夜南冥已经一再叮嘱了,不要去看那些蛇的眼睛,但是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做到,若不是这样,兴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见他如此自责,但是夜南冥根本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有些无力的抬了抬眼,开口道:“寡人并没有半分怪你,你无需自责,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你说能及的。” 就连他都栽在这件事情上了,又怎的能去抱怨别人? 说完抬了抬手,“好了,起来吧。” 郁尘心里还是很难受,但是夜南冥话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兀自自责,站起身来,沉声回禀道:“回禀王上,属下方才一路过来,全都是大雾弥漫,根本就分不清方向,是听到了王后的声音,误打误撞才找到你们的。”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快就找到夜南冥和初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庆幸。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或许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专门设计的。 夜南冥听到他说的话,脸上并没有半分轻松,相反是有些凝重。 郁尘见他脸色不对劲,顿了一下,有些紧张的询问了一句:“王上,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初樱只是看着夜南冥,并不开口说什么,却也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在这里面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遇到夜南冥也是一个巧合,可是对方真的不想让他们出去,又怎么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找到对方? 夜南冥在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是开口了,却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我们早就已经掉进对方的圈套里了。” 从他们从凤凰寨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掉进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了。 所以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是枉然了。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初樱和郁尘几乎是同时沉默了下来,三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重。 “顾臻应该会来。”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初樱突然开口。 在进来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想到顾臻,所以也可以说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但是前提是顾臻要来,顾臻若是可以来,那一切兴许就会有好转,但是他若是不来,他们便只能靠自救。 夜南冥握着初樱的手紧了紧,片刻之后,沉声道:“再等等,对方这样做定然是有目的的,他不可能一直这样耗着。” “但是我担心的是对方的面对不是我们,而是朝儿和夕儿。” 初樱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其实说白了,她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死活,她担心的是永朝和永夕。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只要永朝和永夕没有事情,那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就算是自己到时候永远被困在这里,她都不介意。 “我知道你的担心,永朝永夕有专人保护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而且……”夜南冥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凤凰寨的人不会让永夕出事。” 她们废那么大的心思才让永夕回到凤凰寨,怎么可能让她有任何危险? 郁尘听完,为了缓解初樱的担心,跟着附和道:“王后还请放心,玄云和霜凝他们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好小公主的。” 更何况还有那么暗影,对方若是真的想要伤永夕,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差距隐形中的担心是一分不会少的,除非让她亲眼看到用中安永夕没事,不然谁来安慰她都没有用。 但是她并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而是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了,先不说了,如今怎么出去才是关键。” 说完深吸一口气,情绪显然不太好,夜南冥看得出来他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出任何承诺了。 因为自己的内力被削弱,加上身受重伤,如今就只能静观其变了,以不变应万变。 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就像是都在心照不宣的等着什么一样,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一直在等着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出来罢了。 敌暗我明,他们很被动,既然找不到人,就只能等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王上,要不我再去找找,我在这里面已经转了很久了,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了。”初樱突然开口提议道,因为就目前来看,就只有她可能还有这个精力出去。 郁尘和夜南冥都受伤了,尤其是夜南冥,如今是连走路都有些费力。 等了一会儿,她有些等不下去了,心想着不可以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但是她话音刚落夜南冥抓着她的手就更加紧了几分,脸上满是抗拒。 “不行,小樱……”他摇头。 初樱知道他担心,但是她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了,“王上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不行!” 夜南冥依然坚持着不让她去,但是初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捧起他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柔声安慰道:“王上,我不愿意一直成为你的累赘,事事都要依靠着你,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应当是要一起承担所有的困难,而不失由一方去承担的,所以你不要拦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不管找不找得到路。” 这是她对夜南冥的承诺,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之后回头看向郁尘,叮嘱道:“照顾好王上。” “王后,还是让属下去吧,你在这里陪着王上。”郁尘主动请缨,却被初樱拒绝了。 只见她摇了摇头,松开夜南冥的手,站起身来,看了夜南冥一眼,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离开了,而夜南冥,也没有再阻拦。 自从初樱方才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就没有再出言阻拦了。 看到初樱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郁尘脸上的担心也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是忍不住看向夜南冥,“王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看着此时此刻的夜南冥,心中难受得不行,他甚至都快要看不到希望了。 之前总以为只要两个人都在一切,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而已。 亦或者说,最困难的时刻,都还没有到来。 只要一想到这里,郁尘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且更让人绝望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一直沉默着,他不回答,郁尘也就不敢再问。 “扶寡人起来。”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郁尘当时便是心头一喜,因为他方才是真的很担心夜南冥真的就对初樱不闻不问了。 二话不说赶忙扶着他起来,夜南冥一只手拄着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抬起头,望向初樱离开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初樱离开夜南冥之后,凭着直觉在迷雾中胡乱穿梭着,心里却是异常冷静的。 周围安静得可怕,虽然在这之前她已经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却始终无法适应。 她听得到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也听得到自己的浅浅的呼吸声,甚至是连心跳声,都可以感受到。 可是一阵轻微的孩子哭声毫无预兆的打破了这样的安静,让她的心脏几乎是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头皮跟着发麻,甚至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哭声很是轻微,且还是断断续续的,而且初樱可以肯定,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她甚至一度认为那就是用洗的声音。 可是她又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不会是永夕,那么多人保护着永夕,且还有黑衣圣女,永夕是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想着,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不停的去寻找那哭声。 她说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夜南冥当初去幽冥世界找永朝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 只是这一次,这不是幽冥世界,那哭声,也不是永朝的。 “夕儿……” 在往前快速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那声音突然就变得清楚了很多,在她彻底听清楚那哭声之后,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发射一般大声喊了一声,冲着茫茫白雾,连呼吸都没有喘匀。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因为当那个哭声清清楚楚的闯进她的脑海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永夕,就是永夕的声音,那哭声,真的一点都不差。 她就算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也不会听不出永夕的声音的。 可是就在她喊完之后,那哭声突然就突然一下子飘远了,再次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且变得不可分辨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可以肯定那就是永夕的声音了,就算是现在听得不真切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双腿有些发软,甚至是有点迈不开步子,她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永夕的哭声,且是怎么都抹不去。 “夕儿!” 她语气着急,强撑着身子不停往前走,想要去找到永夕,但是不管她怎么往前走,永夕的哭声始终都在远处,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母后……” 终于,传来了永夕的哭喊声,是在喊她,所以,永夕一定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所以才会喊她的。 “夕儿,你在哪里?”初樱着急的往前走,越往前走心中就越是着急,不停的喊着永夕的名字,但是永夕那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应。 “嘻嘻嘻……”就在她拼命去找永夕的时候,耳边就又响起了这个让人抓狂的笑声,初樱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突然停下来,低着头,并不着急去寻找对方到底在哪里。 “初樱,你输了,你救不回你的女儿,亦是救不回你自己。” 对方开口,一字一句里都带着嘲讽,而且那种嘲讽,满是自信,这一点让初樱心中很是崩溃。 她真的太讨厌这种被人操控命运的感觉,就好像,所有事情对方都已经提前预知了一样。 “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把夕儿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初樱倏地抬起手,怒吼一声,那脸上,满是愤怒。 她到底有多愤怒,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更大的原因,是她现在真的很担心永夕。 “初樱,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觉得你还顾得了你的女儿?” 对方开口反问,说完嗤笑一声,但是从这里可以感觉到,这周围是很空旷的,因为她听到了回声。 “你就如此肯定我自身难保?” 初樱丝毫不甘示弱,面色十分冰冷,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 说完便直接迈开步子往前走,含光已经握在手中,身上戾气也越来越重。 她没有别的心情,她现在只想救出永夕。 说到底,到最后,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初樱,你出不去的,你们所有人都出不去的。”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不男不女的声音让初樱心情坏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是想要把对方碎尸万段。 “你们有本事就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我告诉你,我既然敢来,我就不会有任何惧怕。” 初樱冷声开口,脚下步子却没有停下。 说完,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扫视了周围一圈,握着含光的手越发紧了些,手背上青筋明显,几乎是在一瞬之间,纵身跃了起来,手中含光剑凌空劈下来,将周围笼罩着的茫茫白雾劈散开了一道口子,剑气所到之处,那些白雾都被推向两边,但是很快又合拢了。 初樱踏空向前,似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对方给揪出来,可是等待她的只有无休止的笑声。 她不知道这笑声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条巨蟒发出来的,夜南冥方才没有说,她自己也根本就想不到。 “初樱,你可以救你的女儿,但是你必须要拿东西来换。” 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传来,初樱并没有听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听不到永夕的声音了,甚至是连哭声都没有了。 她心里自然着急,可是不管怎么着急,她都不会再掉进对方的圈套里了。 所以不管对方说什么,她根本就不会再做任何回应。 “母后……” 不知道往前面走了多久,永夕的声音再次响起,初樱心脏猛地一跳,甚至在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准确的说,是心痛。 听到永夕的哭喊声,她却连人都找不到,那种无助,那种痛苦,她现在正在切身经历着。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这一次,永夕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清晰,好像就在不远处一般。 “夕儿……” 初樱停下来,大喊一声,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声音的颤抖,双手紧攥,太阳穴旁边的青筋变得十分明显,本就消瘦的她此时此刻看起来便是更加的让人心疼了。 但是此时此刻,并不会有人来心疼她,而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心疼和可怜。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了永夕的回应,那声音,像是别人掐着喉咙一样,她只觉得自己背后汗毛直立,就好像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然后被灌进了冰冷的风。 正如此想着,迎面吹来了一阵风,潮湿不已。 接着便听到了水声,有那么一瞬间,她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并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真真切切的就存在的,那水声,是真的存在的。 但是,她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声? 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越往前,那水声就越是明显,甚至让她感觉到只要冲破这层迷雾,就可以看到那水声激荡的河流一般。 “夕儿……” 因为她太过害怕永夕的声音会突然消失,所以立马又喊了一声,等待着永夕的回应。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永夕的声音却没有再传来了。 “夕儿,你听得到吗,回答我一句好不好,我来救你来了。” 初樱再次开口,没走出几步,便隐隐看到了前面的水声滔滔的河流。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她突然顿了一下,脚步也随之放慢了速度,似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景象都是真的。 这个地方为何会出现一条河? 走出迷雾,站在河边,河面上起这一层白雾,像是一层轻轻柔柔的棉花覆在上面,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时不时有水拍在岸上的声音,方才她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初樱……” 一个没有任何生气且沉郁无比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初樱神色微僵,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她发现这个声音,她听到过,但不是在跌入这幻境中的时候听到的。 她并不着急回答,而是仔细回忆这个声音她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无需再想,此时,你需要明白,你到底想不想要救你的孩子,只此一个问题。” 虽然有人说话,却一直不见其人。 就算对方这样说了,初樱也并没有立马回答,方才那声音不断地的在自己脑海里回荡,如同魔咒一般。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乱,无论如何,心神一定不可以乱。 “母后……” 就在她没有立马回答的时候,永夕的声音突然再次传来,初樱所有的冷静,几乎都在听到永夕的声音的时候,失去了一大半。 倏地抬起头,往河面看去,仍旧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要见我的女儿。” 她声音变得异常的沉冷,那眼中的愤怒已经变得十分明显了,若是见不到永夕,她不会做出任何决定。 听到她说要见永夕,对方似是早就料到了,反应很是平淡,幽幽的应了一声,回了一句好。 话音刚落,那河面上的白雾就突然开始动了起来,然后河面中间的雾气向两边散开去,但是仍然看不清水面,更不要说感知其深浅, 可是很快,那水面就开始有了动静,变得沸腾起来,犹如开水一般。 “母后,母后,救救我,母后……” 永夕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闷闷的,像是从水下传来的一样。 就在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的那一瞬间,初樱瞳孔猛地一阵紧缩,双眼紧盯着水面,甚至是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水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不消片刻,就有一个东西正从水面慢慢的升了上来。 “母后……”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永夕的哭声。 河面上渐渐升起来的东西是一个如水泡一样透明的东西,而那里面,蜷在一起的小小人儿,让她整颗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夕儿……”她大声喊了一声,方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母后救救我,我害怕……” 永夕听到初樱的声音,也立马抬起头来,望向初樱,张开手臂就想要扑过来,想要扑进初樱的怀里,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从那里面出来。 见此情况,永夕的情绪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彻底是失控了,朝初樱张开双臂哭得撕心裂肺。 初樱在听到她的哭声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人给揪住了一样,那种疼痛是钻进每一寸皮肤里的,疼得她根本连呼吸都觉得痛不欲生。 “夕儿不要哭,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她赶忙安慰道,然后便要动身去救永夕。 “你确定你这样救得了她?” 那个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语气淡淡,却满是自信,似是根本就不担心初樱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去救永夕。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初樱情绪有些崩溃,冲着天空怒声质问道:“你有本事就直接现身,这样躲在暗处,拿一个小孩子来威胁我算什么 ?” 从一开始到现在,对方就一直隐在暗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现身,他们甚至是连对方的面对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未知的迷茫显然让初樱去情绪有些难以控制了 。 对于一个人来说,往往是不确定性才是最恐怖的。 “见你们,呵,我凭什么要见你们?” 对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狂妄了,字里行间都是对初樱的不屑。 不仅如此,他甚至是对夜南冥都是十分的不屑的。 初音深吸一口气,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对方就又再次开口了。 “我说了,想要救你的女儿,就拿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 初樱反声问道,尽管心中大概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脸上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松懈。 对方倒是也很爽快,根本就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直言道:“你的内丹。” 简简单单四个字,初樱身上顿感一阵毛骨悚然,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她自然之道,对方这么大费周折的,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她的内丹就相当于是她的命,他想要她的内丹,无疑也就是想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突然冷笑一声,带这些许冷然,握着剑的手也跟着松了一下,看着那水球里的永夕,她的哭声丝毫未减,正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去救她。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着,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毅然开口质问道:“只要我把我的内丹给你,你就会放了夕儿?” 这话一问出口,她其实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对方的话,这世界上又怎会真的有那么多说话算数的人? “这是自然。” 对方答应得爽快,初樱自然是不会相信,可是事到如今,她好像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母后,我害怕,母后……” 永夕望着初樱哭得歇斯底里的,嗓子都快要哭哑了。 初樱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含光剑,深吸一口气,似是在给自己下定决心,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的回了一句:“我答应你!” 她答应他,用自己的内丹换取永夕的生。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其实她自己心里是很清楚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愚蠢,也知道对方不会那么好说话,但是目前她唯有这样做,才是最让对方满意的。 有句话叫做得意忘形,人往往在得意的时候就极容易忘形。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找到破绽,能够有救出永夕的机会。 可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太多平静了,就好像,这每一步,每一个结果,都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一样。 这也就印证了之前夜南冥所说的话,就好像是对方给他们刻了一个模子,下一步该怎么走,最终的结局是什么,都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内丹给我,我自然把你的孩子毫发未损的还给你。” 对方沉然开口道,说完之后,河面上永夕所在的水泡便又往上升了一段距离,距离河面更远了。 初樱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永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永夕的哭喊,她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她其实这个时候想的更多的,是要不要给夜南冥留几句话,万一自己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也好让他知道,宽慰他几句,亦或者是叮嘱几句。 总而言之,她现在的思绪有些乱,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本以为自己会不惧生死,却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思绪还是会乱。 在这凡尘间待得太久了,回忆多了,自然眷恋也就多了,所以牵挂也就多了,所以……就舍不得走了。 她在这世上,留下的东西太多了,心爱的人,儿女,朋友…… 还有那些回忆,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丢开。 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想着,她一定还有机会跟夜南冥见面的,就算自己真的不小心丢了内丹,也不会立马死掉。 抬头远远看向永夕,眼神里尽是复杂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柔声安慰道:“夕儿乖,不哭,母后这就来救你了。” 话音刚落,手中含光剑就应声落地,是她自己丢的。 她不太能清楚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是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她已经不能指望着去靠谁了,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而且,她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夜南冥的出现。 但是事情总是不会朝着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去发展的,有时候,你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内丹缓缓从体内逼出来,凤凰内丹,是这世界上百年难得一求的东西,尤其是初樱的内丹,她的出生本就不同寻常,加上后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此修炼出来的内丹便是更加珍贵。 再加上还有一个夜南冥,但凡这世界上的不论人神鬼,只要能得到他们两个的内丹,绝对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所以如此一来,他们大费周折的走了这么多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就在内丹快要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她背后抓住了她的肩膀,随即一只手覆在了自己后背上,强行将自己的 内丹重新放回了体内。 再接着,一股暖流缓缓从后面传入体内,让她整个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心情也较之前更加平静了些,就好像,身后有一个足以让自己心安的存在。 她没有回头,甚至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头,那人就从背后拥住了自己,那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一切,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湿了眼眶。 “王上!” 她哽咽出声,喊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就足以让人心碎了。 所以说,越是害怕什么,那件事情就越是会发生。 “小樱,不要中计,冷静一点。”夜南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拥着她的手更加紧了几分,但是同时也压低了声音:“夕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初樱整个表情都僵住了,瞳孔随之放大,缓缓转身。 顿了一下,有些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试探性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什么叫夕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缓缓抬起手,指向河面上的永夕:“你没看到吗?夕儿在那里,正等着我们去救他,王上,你说夕儿不会有事,可是现在正在我面前的夕儿怎么解释?” 难道夜南冥还要告诉她,这个永夕是假的? 夜南冥见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不由的将她抱得更加紧了些,呼吸沉重,竭力解释道:“小樱,你相信我,河面上的,不是真正的夕儿。” 他语气笃定,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初樱频频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王上,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冲动行事,但是夕儿我不会不去救 的。” 她望着夜南冥一字一句强调着,本来在夜南冥没有出现之前,她觉得自己是可以独立处理好一切的,但是只要夜南冥一出现,她就瞬间变得勇敢不起来了。 原来再坚强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的,都会变得脆弱起来。 “小樱,你先冷静一点。”夜南冥出出声劝道,看了一眼周围,想了一下,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到:“若是永夕真的出了意外,我们是可以感应到的。” 毕竟,那结界是他们二人合力设的。 初樱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了,似是在思考他说的话,但是夜南冥几乎是在她看自己的的时候就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是我,她就是夕儿,我一定要救她。”她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样,突然又喃喃开口,试图挣脱夜南冥去救永夕。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但是这一次,夜南冥却没有再说话了,也没有再挣扎,而是任由她从自己怀里挣脱出去,跑到河边,想要将自己的内丹逼出来。 “王上……” 身后的郁尘见到这种情况,整个人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赶忙开口想要劝夜南冥,却被夜南冥抬手给制止了 ,无奈之下,只得选择闭嘴。 但是看到初樱,有着实是做不到什么都不做,想了一下,跟夜南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王上恕罪,属下实在是不能右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王后身处危险之中。” “先不要动。” 他刚说完,夜南冥就开口了,郁尘神色一滞,看看一脸沉然的夜南冥,再看看初樱,只见她的内丹已经缓缓从嘴里出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漫天大雾的天空中突然就一个人凌空而来,目标便是站在河边的初樱。 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初樱的内丹来的,在暗中呆了这么久,这一次,终于是等不住了。 就在对方马上就要靠近初樱的时候,初樱突然转身,那内丹随之咽了回去,与此同时,含光剑早已经握在了手上,几乎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毫不犹豫的攻了过去。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黑帽,全然看不到长什么样子,衣服过于宽大,甚至是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但是夜南冥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巨蟒幻化成的人形,只是没想到,他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出来。 而且看他的身手,行动敏捷,丝毫不像是被伤了七寸。 这一点,自然是疑点重重,但是夜南冥并没有给自己留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在初樱朝对方攻过去的时候,他早已经跟着过去了。 那黑衣人没想到两人的反应会这么快,而且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中计了。 他见识过夜南冥的厉害,自己的主人好不容易把伤给他治好,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跟夜南冥正面硬碰硬的。 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了一个初樱,他就更不会恋战,见情况不对,转身就想要往回撤,但是很明显初樱和夜南冥并不会给他这个逃跑的机会。 初樱直接上前拦在他面前,眸光一凌,手中含光早已经朝他刺去,那巨蟒见状忙往旁边躲开,可是身后夜南冥已经前来。 一招不中,下一招再来,整个过程中,初樱和夜南冥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最多就是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就会配合得异常默契。 如此一来,那巨蟒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招架不住两个人的轮番攻击的。 而此时,郁尘看到三人打得不可开交,并没有上前去帮忙,而是直接朝着河面上被困在透明水球里的永夕赶去,他想要趁着这个空当儿将永夕救出来。 刚才虽然也听到夜南冥跟初樱说的话的大概意思,但是如今就看到永夕在自己面前,不管对方是真是假,他都要趁着这个机会去搞清楚,这样一来,而可以解除初樱心中的顾虑。 水球里的永夕一直看着初樱和夜南冥,不停的拍打着水球,想要从里面出来,并且不停地喊着初樱,那撕心裂肺和害怕到极致的哭声,在场恐怕没有人听了之后不会心疼。 “小公主,属下来救你来了。”郁尘停在河面上,冲着永夕柔声安慰道,说完便想要将那水球劈开,可是当他一剑劈下去方才发现,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那水球看起来透明且薄,但是一剑劈下去,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连一点波纹都没有。 郁尘脸色不甚好看,但是看到永夕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全包着眼泪,立马又是一剑劈下去,那水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想要往后退两步,却在不经意的低头的时候看到了那河里的东西。 那白茫茫不见河水的雾气,此时此刻正在缓缓向着周围散去,所以他得以看到这条河,到底是什么样的。 河水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杂质,可是就是因为清澈见底,以至于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河底,铺满了尸骸白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明明那河底有些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河水却没有受到半点污染。 他不由的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头皮发麻,所以,这条河,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 “嘿嘿嘿嘿……” 就在他被面前的景象震惊到了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小孩子笑声,郁尘心脏一跳,猛地抬起头,就看到那水球里的永夕已经开始变了。 只见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自己,可是那眼睛里的情绪却变了。 而且,她虽然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是已经没有再哭了,相反是挂着阴恻恻的笑。 那笑,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根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至此,他也才终于知道夜南冥为什么那么笃定的坚信这个孩子不是永夕了。 “郁尘,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岸上已经把那巨蟒逼得步步后退的夜南冥突然冲着郁尘喊了一声,是命令,而不是其他。 郁尘听罢,没有再做出任何思考,而是直接往回走,却看到面前的用洗眼睛已经开始变红了,而且嘴唇也开始变黑了,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诡异。 “走不了的,走不了的,来了就别想走了,嘿嘿嘿……” 这话从永夕嘴里说出来,郁尘只觉得比从恶鬼嘴里听到的更加渗人。 对方刚说完,一双手就直接从那水球里伸了出来,想要抓住郁尘。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郁尘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想要远离面前这个假扮永夕的孩子,他甚至都觉得,面前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活人。 没有活人会是这个样子的,越是这样想着,郁尘的脸色就越加的难堪,因为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会变得这么简单,亦或者说,他已经可以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脱身的。 只见那小孩身子已经从水球里钻出来了,扑向郁尘,似是想要找他索取拥抱。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想要来索取拥抱那么简单,更像是,来索命的。 郁尘下意识的不停往后退,看着对方已经彻底从水球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如履平地,看着自己的脸上,始终挂着阴冷的笑。 “回来!” 岸上夜南冥再次开口喊了一声,郁尘听到夜南冥的声音,瞬间醒过神来,转身就朝岸边撤去,但是下一刻一只手就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他猛地回头,就看到那孩子正抓着自己的衣服,望着自己,咧开嘴不停的笑着。 他这才看到,那孩子的牙齿,是黑色的,而且还是类似于獠牙一样。 总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牙齿。 “不能走,陪我们!” 那孩子一字一句的开口,郁尘却是再次露出震惊之色。 “我们?” 他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就是这两个字,只听得脚下又细微的声音,他缓缓低下头,就看到那清澈见底的河水慢慢变得浑浊起来,而且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河底的尸骸,都开始动了起来。 这也是河水为什么突然变浑浊的原因,因为此时此刻,河底下的东西,好像全部都活了过来,正僵硬的活动着,似是想要从河里钻出来。 “陪我们,嘿嘿嘿……” 面前的小孩子再次开口说话了,而且至始至终都是望着郁尘的,郁尘并不做任何回应,而是直接抽剑将自己的衣服划开,如此方才得以脱身往回走,但是就在他往岸上走的时候,那河水突然就翻腾起来,与此同时,河底开始传出一阵阵闷沉的声音,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郁尘不敢多做停留,一心想要回到岸上,他甚至都已经感觉到背后有人冲过来了,但是他亦是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回头。 可是就在他快要到岸边的时候,突然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深深白骨的手抓着自己,因为一直泡在水里的原因,那白骨白得阴冷,便更是增加了几分骇人之感。 他没有做过多的思考,而是直接拔剑砍了下去,锋利的剑刃将那只手看成了两半,从手腕的地方,手掌还抓在他的脚上,他直接跨上岸,转身一看,方才看到此时面前的整条河,河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了,那上面的白雾已经渐渐散开了,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漂浮着尸体。 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可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又根本没有可以吐的东西。 下意识的往后退,因为他发现那小孩追到岸边就不动了,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郁尘,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但是看样子,她并没有要上岸的打算,而且与此同时,河中的浮尸,也完全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了,那河里的人,是上不了岸的,再回头看过去,刚好看到夜南冥一脚把那蛇妖踢倒在地,初樱相跟着上前,将他一把摁在了地上 ,手中含光剑刚好指着他的脖子,只要他敢稍稍一动,那锋利的剑刃就会划过脖子,甚至是连生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吃一堑,长一智,夜南冥至始至终都不是傻子,所以他心中亦是明白得很,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面前狡猾的蛇妖逃走了。 “饶命,饶命……” 那蛇妖反应倒是快得很,眼看着自己落于下风,二话没说就赶紧连连求饶,那声音虽是男声,却阴柔至极。 初樱冷眼看着他,手中含光剑并没有收回,呼吸有些不稳,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片刻之后,握着剑的手再往前靠了靠,那蛇妖赶忙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初樱开口,声音冰冷得渗人,若不是因为这蛇妖现在是唯一的出口,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定会要了他的命,便也就不会在这里跟他多说这么多了。 那蛇妖如今性命攸关,又怎的敢再耍弄什么小心思,忙解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的主人,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他如今求饶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像他最开始嘚瑟的样子。 初樱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再将目光移到他身后的河面上,那条河早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样子了,那上面的的白雾已经全部散开去了,那河面上,漂浮着数不尽的尸体,还有…… 那站在河面上的那个孩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但是在跟初樱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孩子里眼神的诡异,甚至……还感到有些熟悉。 她越是这样想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但是她又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孩子。 那孩子看着她,突然就咧开嘴笑了起来,那乌黑的嘴唇加上那一口尖利的獠牙,让她此时此刻的笑变得十分的渗人。 初樱并没有去搭理,而是直接收回目光,看向那蛇妖,冷声道:“起来带路。” “无需他带路,你们既如此想见我,我便也不会躲躲藏藏。”初樱话音刚落,这个声音就传来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那蛇妖一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就有了底气,抬头往四周看过去,期望着对方能来救他。 因为他本来所有的底气都是来自于自己这个主人的,此时此刻自然是有了希望,脸上神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听到对方说的话,初樱并没有因此而惊讶,脸色反倒是更加难看了,也没有抬眸,直到感觉到有人自远处而来,幽幽落到地上,方才缓缓抬眼,却依旧是一脸冰冷,看着站在前面的人,一身黑袍加身,戴着帽子,看不到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并不是郁尘,也不是蒙铎。 所以这一层接着一层,一环扣这一环,早就是已经设计好了的。 郁尘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背后也是一阵凉过一阵,以为他知道,那孩子正在身后看着他们。 即使不能上岸,她也不愿意离开,脸上也始终挂着诡异的笑。 “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夜南冥开口,语气平淡,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目光也异常平静,就好像,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 不仅仅是他,初樱如今的态度,和他是一样的,两人都心照不宣,但是都可以清楚的知道彼此此时此刻的想法。 对方听罢,只是轻笑一声,看着二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似是有些惋惜,“我的目的很简单,但是你们一直都很不配合,所以才格外生出这么多事端来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反倒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夜南冥和初樱身上来了。 但是他也没有着急要夜南冥和初樱的回答,而是在稍作停顿之后,直言道:“我只要你们的内丹,若是你们愿意主动给我,我自然可以考虑给你们一条生路,若是你们执意冥顽不化,那我自然也没有办法了。” 说完便也不去管二人的反应,而是看向初樱剑下的蛇妖,沉声道:“这条蛇已经修炼千年,眼看就要化蛟了,还望你放他一条生路。” 他这语气听起来宛若一个慈悲为怀的智者,但是初樱并没有因此而听劝,而是反问了一句:“想要让我放过他,也要看你给不给我理由。” “你就算杀了它,也出不去。” 那人开口回了一句,然后长袖一挥,那地上的蛇妖瞬间就变回了原样,初樱的剑,刚刚好就指着的头。 那巨蟒虽然幻化成了原形,但是已然不敢轻举妄动,一动不动的望着初樱,生怕她一冲动,就将那剑穿过自己的身体。 初樱倒也不着急,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亦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的。 可是这丝毫减轻不了她对他的厌恶和憎恨,一字一句道:“就算我们出不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十分不屑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蛇妖,并没有要收回剑的意思,反而是开始缓缓发力,似是想要将剑尖刺进他的身体。 她动了杀心,夜南冥看出来了,郁尘也看出来了,却偏偏是那黑衣人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危险,而是一直都在等初樱和夜南冥把内丹交出来。 夜南冥和初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在对方的猝不及防的时候攻了上去,而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但是反应却是异常的敏捷,及时的躲开了,恰好也是这个时候,郁尘想跟上前,把那想要逃跑的蛇妖重新逼退回去,躺在地上,看着同样用剑指着自己的郁尘,他略微有些讨好的笑了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闭嘴。” 那蛇妖还想再说的,但是被郁尘给一声喝住了,那蛇妖立马闭嘴,可怜巴巴的望着郁尘,郁尘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另一边,夜南冥和初樱与那黑衣人达成了一团,根本就没有办法分开,而那黑衣人也完全没有半点要退的意思,而且就算是和夜南冥初樱两个人交手,他都显得游刃有余,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 那看似平静的河面实则并不平静,那小孩一直站在那里,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后已经站了好些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尸体。 那些尸体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的愿意,皮肤全部都被泡肿了,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胃里翻腾。 郁尘虽然知道他们不会上岸来,但是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忌惮,所以会提高警惕。 “你放心,他们都上不了岸的。” 那蛇妖似是看穿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思,笑着提醒道,但是郁尘并没有搭理他。 “你知道这条河里的尸体都是从哪里来的吗?还有那个……”他说着看了一眼那个小孩子,问:“就是那个孩子,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吗?” 郁尘现在一提到那个小孩子,就觉得全身头皮发麻,尤其是想到她刚才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有那诡异的笑,他的直觉就已经告诉了他了,这个小孩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刚好这蛇妖主动提到了,郁尘倒是想听他说说,但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需求,遂干脆闭口不说话。 那蛇妖见他始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继续追问,开始主动跟他解释起来,但是光是看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个小孩子的来历可不简答,不然我家主人也不会拿她来作为诱饵,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份你一定会非常好奇的。”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看着郁尘,再看看那河面上站着的小孩子,故意卖起了关子,“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说完甚至还是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只是郁尘,好像至始至终都不感兴趣,听完之后,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蛇妖,并不说话。 再看看不远处,那黑色人好似越战越勇,根本就没有半点畏惧。 “怎么从这里出去,你若是说了,我可以考虑不杀你,否则……”他终于是开口了,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看着他,继续道:“待会儿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留你性命。” 之前就是以为留他性命,害得他和夜南冥同时跌进这幻象里,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了,至少他是这样想的,这蛇妖,已经不能留了。 一听说他们想杀自己,那蛇妖就变得害怕起来,可是他现在就算是想要扭头看一眼身后的战况都不敢,无奈之下,只得坦白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幻象是我的没错,但是我只是负责让你们进来,置于出不出得去,还是要看主人,而不是我,我自从被王上伤了七寸,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给我的。” 他倒是也诚实,说完之后,还颇为觉得自己可怜似的叹了一口气。 郁尘仍旧不做搭理,而是将剑尖更加抵近了些,蛇皮似铁片一般,坚硬无比,但是郁尘却轻松的撬起了他的一片鳞,剑尖同时刺了进去,不是很深,却已经见了血。 那蛇妖吃痛,赶忙连连求饶,但是已经没有用了,郁尘根本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我每问你一遍,你若是答非所问,我便用力一分,你遂修行千年,但是我们也可以让你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郁尘其实是没有权利杀这蛇妖的,但是方才夜南冥回头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制止,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是被默许的,所以才会这样做。 “我说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那蛇妖得幸回头去看自己的主人,见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兼顾自己,无奈之下,只得自保。 郁尘收了几分力气,就听到那蛇妖问自己:“是不是我只要告诉你们怎么从这里出去,你们就可以放过我?” 事到如今,除了保命,他已经没有其他什么要求了。 郁尘看着他,冷声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并不是讨价还价。” 言外之意,他若是选择说了,或许还有生的机会,但是他若是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蛇妖看似铁骨铮铮,实则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生命受到了威胁,自然第一时间是想要活命。 在听到郁尘这样说之后,沉默了片刻,权衡再三,终于是妥协了,“我告诉你,我都愿意告诉你。” 他说着,抬眼看向郁尘身后的那条河:“这环境虽是我造的,但是我并没有办法破解,说你你们若是想要出去,唯有从这条河里出去。” 郁尘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河,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继续说!” “你也看到了,这条河里尽是尸体,其实都是从外面来的,所以想要从这里出去,这条河是唯一的机会。” 那蛇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倒是很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骗人的。 但是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郁尘心中也有数。 “要如何通过这条河从这里出去?” 他开口问了一句,同时看了一眼那条河,眉头更紧了几分。 虽然说不是很相信,但是这也算是唯一的希望,郁尘问完,敛目看向那蛇妖,眼神有些冷冽,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蛇妖看着郁尘此时此刻的反应,心中大致也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有多想从这里出去。 脸上突然就挤出不太正经的笑,此时的他早已经又幻化成了人形,抬起手指了指他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带着商量的语气道:“你可不可以先把剑挪开,我保证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他说得一脸诚恳,但是郁尘并不会因此而相信他说的话,反倒是将剑再抵拢了些, 那本来就被割破了的脖子瞬间鲜血直流。 那蛇妖着实是被他这一动作吓得不轻,连忙着急的求饶:“我说我说,饶命饶命。” 郁尘握剑的手稍稍松了松,等着他说话。 “你们只能潜入河底,跟着那河里的尸体一起往前走,到最后,你们会遇到一个很大的旋涡,从那旋涡出去,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他说完,连忙用手卡住剑刃,不然他若是再稍稍用力,自己就真的没命了。 “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你觉得那河里的尸体会那么好对付?” 郁尘反问,现在那河里的浮尸全部都已经苏醒过来了,他们只要敢往那河里走一点,绝对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这蛇妖说的话根本既没有可信度。 那蛇妖一听,连忙摆手,指着河中一直站在那里的那个小孩子直言道:“抓住她,只要能制服那个孩子,你们就可以平安从河里出去。” 郁尘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只见那孩子始终都保持着最开始的样子,脸上诡异的笑始终没有散开。 而另一边,那黑衣人在跟夜南冥和初樱打得正激烈的时候,突然就迅速往后退去,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没有了踪影。 与此同时,那浓重的白雾上方,突然传来滚滚雷声,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雷一样。 夜南冥和初樱同时停下来,抬头往上看去,就看到那白雾正在迅速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同时伴随着隆隆雷声。 两人对视一眼,似是也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他们连追都没有地方追。 第一千零八十章 初樱管不得这么多,还想再去追,因为她知道,若是这一次不能把对方追到,想要再找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小樱,不要去追!” 夜南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开口阻止道。 “不行,我必须要抓到他,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了。” 初樱着急的解释道,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出去,若是再不出去,她就真的不知道永朝永夕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了。 夜南冥也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是去追也无济于事了。 “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不能冲动。” 他试图劝下她,但是初樱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不停的摇头,“不行,我必须要出去。” “王后,属下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郁尘突然就开口回了一句,初樱停下来,,没有再继续挣扎,而是看向郁尘,只见那蛇妖还在那里根本动弹不得,抬头看了夜南冥一眼,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转身往回走。 “回禀王上王后,属下刚才问过这蛇妖了,他说有办法从这里出去。”郁尘见二人过来,赶忙开口回禀道。 两人听罢,俱是低头看向那蛇妖。 那蛇妖见状,只觉得背后发麻,本来就阴柔的他免不了变得更加阴柔了,而且还有点怂,有些小心翼翼的笑了笑,开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刚才已经将方法都告诉他了。” 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郁尘,似是还等着他给自己作证。 “再说一遍。” 夜南冥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且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气。 那蛇妖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造次,只得谄媚的将那方法又重新说了一遍,且是说得比刚才还要详细一些,只是在他说完之后,夜南冥和初樱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而是沉默了下来。 郁尘见状,试探性的问道:“王上,要不我们将他带在一起,试试看?” 语气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去试试,而且是带着这蛇妖一起的,谅他也不敢搞其他的小动作。 初樱回头看向那站在河里的孩子,瞳孔微微紧缩,眉头深锁,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甚至有些紧张。 “那孩子是什么来历?” 她虽然没有收回目光,但是很明显是在问蛇妖。 那蛇妖听罢,连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这虽然是我自己造的幻境,但是这幻境并不是我自己可以掌控的,我也是才知道这河里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主儿。” 他说到这里甚至还有些忿忿不平,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到这么厉害的人。 至于为什么说那孩子很厉害,无非就是因为亲眼看到她把整条河里的浮尸全部征服的服服帖帖的,而且还敢公然挑衅自己,甚至是想成为这个幻境的主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 夜南冥接过话,不给对方任何再找理由的机会。 他们要的是一个答案,而不是一个哑谜。 “好像是主人带进来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带进来的,是什么身份,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蛇妖也很无奈,一边害怕的要死,一边是真的不知道那么多。 “把他带上。” 夜南冥也懒得跟他继续说下去了,丢下一句话,就转过身,看向初樱,柔声道:“先试试看。” 初樱也很赞成,嗯了一声,然后两人一起面对着那条河,停顿片刻,抬步朝前走去。 郁尘也将那蛇妖拎起来,押着他跟在二人身后。 初樱没有可以去看那个孩子,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总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有些莫名的恐慌。 倒是夜南冥,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那个孩子。 余光扫到初樱深色的不自然,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却也不说话。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初樱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夜南冥牵着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到河边,两人一起停下来,后面的郁尘也随之停下来。 “我说王上王后,虽然我知道你们确实很厉害,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希望你们三思而后行,毕竟这件事情不可儿戏啊。” 那蛇妖突然开口劝到,阴柔的语气里满是担心和害怕。 郁尘见状,反问道:“这方法不是你说的,你害怕什么?” 说完看了一眼那站在河里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觉得那女孩从开始到现在就是在等着他们,就好像是知道他们要从这河里过一样。 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方法是我说的,但是我也没有试过啊,真的不是我骗你们,而是这河里的东西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一不小心,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河里啊 。” 因为他的声音,说话也呈一种女儿态,丝毫没有男子气,所以让人心里怪怪的。 夜南冥并不回答,也不说话,而是看着那孩子,从一开始她变成永夕的样子欺骗初樱,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没有这么简单,尤其是现在看到她周围全部都站满了浮尸,呈现出一种保护她的架势。 “母后……” 那小女孩看着初樱,脸上原本诡异的笑渐渐消失了,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只是喊这一声,初樱背后就一阵发凉。 “你到底是谁?” 初樱冷声质问道,脸色十分不好看,甚至是带着厌恶的。 从一开始知道自己被骗了,到现在看到这个面目全非的孩子,她心里是厌恶的额,而且是非常厌恶的 “母后,快来陪我,我害怕……” 那小女孩并不回答自己到底是谁,只是看着初樱,语气里满是可怜,甚至还伸出双手,想要让初樱抱她。 初樱没有动,而是再次之问道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喊她母后? “母后,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伤心,好像是真的被初樱的话给伤害到了。 初樱深吸一口气,握着含光剑的手不由分的紧了几分,然后直接持剑上前去,却被夜南冥再次抓住了胳膊,她停下来,回头看向他,只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去。 这一次初樱并没有冲动,而是听话的停了下来,只见夜南冥走到她前面,看着那小女孩,几乎没有任何前兆,手中承影剑就已经飞了出去。 那剑停在那小女孩的额头前面,随即夜南冥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父王是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女儿啊。” 那小女孩依旧是这句话,只是在说完之后,那双本就诡异不已的眼睛里突然力流出了血泪,像是真的伤心了。 “她该不会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吧。” 身后那蛇妖冷不丁的跟郁尘小声嘀咕了一句,郁尘脸色一凛,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闭嘴不说话了。 只是这话,好像真的提醒了郁尘。 看了一眼那蛇妖,再回头看向那孩子,又觉得不对劲,就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那孩子跟初樱和夜南冥有什么关系。 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关系。 因为那个孩子的脸,实在是太陌生了。 可是就在之前,她明明还是永夕的模样。 但是就算是这样,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只是这个时候,不敢说出来罢了。 但是那蛇妖说的话初樱和夜南冥都已经听到了,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罢了。 初樱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夜南冥没有看她,始终看着那个小女孩,眼神冷彻入骨。 那小女孩却是顶着一副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着夜南冥,似是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父王,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您的女儿啊,这水里好冷,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那小女孩殷殷开口,声音里满是祈求,就好像是真的在对自己的父亲求情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夜南冥问她,并不回答她刚才说的话。 那小女孩听罢,顿了一下,似是也有点疑惑,思来想去,有些不太清楚,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我也不知道。” 她语气里的疑惑是真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夜南冥听罢,顿了一下,继而又道:“寡人答应你,带你离开这里,但是你要听话。” 此话一出,初樱的瞳孔就立马一阵紧缩,显然是有情绪的,大抵是听到夜南冥说这话之后,有些不太赞同。 但是她并没有出言阻止,因为她也知道,他们现在需要出去,而这小女孩是关键。 那孩子一听这话,脸上立马漾开了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那张原本应该是稚嫩的脸上一片惨白,跟身边其他浮尸看起来并无多大区别,但是至少她是一个完整的人,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点头答应,“我一定乖乖听话。” 那模样,跟一个乖孩子几乎无异,初樱看到她的这个的举动,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软了,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给否定了,因为她不允许自己都这样的想法。 “你让他们全部离开这里,然后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夜南冥开口了,虽然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话,但是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柔和,俨然并没有把对方当做真正的孩子对待,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纯良之人,甚至是连人都不存在。 “好,我马上让他们离开这里。” 那孩子说完就转过身去,只是一转身,脸色就变了。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跟转身之前的表情截然不同,只见她脸上透着与年龄不同的成熟,然后对那些浮尸说了一句话之后,那些浮尸像是可以听懂她说话一样,立马纷纷转身,缓缓潜入水底,没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 “可以了。” 那孩子回头看向夜南冥和初樱,想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乖巧一点,可是她如今这幅模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像正常孩子一样乖巧又懂事,所以在初樱看来,竟莫名有些心酸,大抵也是看到了她的努力。 那蛇妖看到这一幕,震惊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大抵是也没想到,原本认为是很棘手的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夜南冥给搞定了,这一点倒是真的有些让人想不到的。 郁尘收回目光,抓着那蛇妖,沉声道:“走了。” 因为夜南冥和初樱也迈开了步子朝河里走去了。 那小孩子走在前面,夜南冥和初樱走在中间 ,郁尘带着那蛇妖走在最后面,说来也奇怪,就在那些浮尸全部都沉入河底之后,河水又重新变得清澈起来了。 看着河水慢慢漫过身体,最后,几人屏住呼吸潜入河底,而就在河水全部没过头顶的时候,初樱都听到了天空上方的雷声,声音很大,似是想要将天空劈裂开来。 她不清楚这雷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那黑衣人就是听到了这个雷声才消失的。 所以这雷声,对那黑衣人来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潜入水里,河水非常清澈,所以沉在河底的浮尸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即使河水很清澈,都让人感到很恶心。 因着这河里,满是泡着尸体,不要说是看,单单是想一下都觉得足够让人感到恶心的了。 初樱强忍住心中的恶心,看着前面动作敏捷的小女孩,一行人跟着她往前游去,但是外面的东西一点都看不到了,水面上白茫茫的一片,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起雾了。 夜南冥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只是河水很急,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自身是可以感受到的。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 那小孩子在水里像一条鱼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拦,不停的向前游去,他们一行人甚至都有些跟不上,但是每走一段路她就会停下来等初樱他们。 夜南冥见初樱有点落后,便停下来等她,等她走上前来,朝她伸出手,初樱把收放上去,刚好就看到剩下的尸体睁开了眼睛。 她心里顿时一惊,再去看时,那尸体的眼睛又闭上了。 夜南冥捏了捏他的手,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可是很快,他们就看到前面的河水突然变了颜色,越往前越变得浑浊不堪,这让初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而且就在一瞬之间,那原本还在前面的小女孩突然就不见了,这下两人都由不得提高了警惕。 四人跟着停下来,只是周围的水瞬间变得更加浑浊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周围的情况。 初樱只感觉到夜南冥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而且周围明显有了异动。 水流很急,她想要停下来都根本停不下来,就在她准备朝夜南冥那边靠近一点的时候,自己的脚突然就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身后人影重重,成排山倒海之势朝这边而来,都是之前明明都已经归于平静的死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这河底沉了这么多死尸,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对付。 郁尘也跟着停下来,几人想要往上浮,但是事情根本就不会变成那样,因为初樱的脚已经被抓住了。 她用力的想要挣脱开,却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那手就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钳制着她,让她的那只脚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很快,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猛地一用力,她一个重心不稳,朝前倒去,跌进夜南冥怀里,与此同时,那削铁如泥的承影剑从侧边划了下去,那只手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 从手腕的地方被劈开,初樱脚下一松,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收回脚。 就在四人都想要浮出水面的时候,河水突然变得异常湍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稳住脚跟,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更加没有办法。 “嘻嘻嘻嘻嘻……”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女孩的笑声突然传来了,闷闷沉沉的,很像是从水里传来的,充满了自信,那种自信,是她相信他们一定出不去。 “父王 ,母后,你们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陪着我好不好?嘻嘻嘻嘻……” 明明是带着请求的话,但是语气里却完全没有半点请求。 初樱和夜南冥对视一眼,河水浑浊且波涛汹涌,夜南冥紧紧的将初樱搂在怀里,不让她有半点危险,然后两人奋力向前游去。 既然这里水流这么急,那说明那旋涡一定不远了。 身后的蛇妖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拼命地想要挣脱开郁尘,然后好尽快逃出去,郁尘见状抓着他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开,因为这个情况,若是想要出去,这蛇妖是关键。 正因为是关键,所以才不能让他逃走。 那蛇妖没办法逃走,只得催促着郁尘赶紧往前走游去,兴许这样还有办法。 “你们出不去的,再往前走也是枉然,就都留下来吧,陪着我啊……”那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语气听起来没有丝毫柔弱,全然散发着跟年龄不符合的成熟。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其实听到那小女孩说的话初樱心里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一开始就是说要有那个小女孩带路才有机会找到出去的路,尽管一开始她就留了心眼,但是没想到那小孩子会这么猝不及防的来这一招。 但是夜南冥并不理会,而是带着初樱继续往前游去。 四人紧紧相随,一个都不愿意掉队。 那小女孩的笑声还没有停,后面的蛇妖是怕得要死,一心想着要逃出去。 很快,那些原本就源源不断的往这边靠拢的死尸已经开始全部都涌过来了, 若是按照这个架势,他们四个人肯定都要被撕成碎片。 初樱面色而冰冷,因为在水里待了太久,慢慢的开始有了窒息的感觉,但是她的思维却是很清晰的,知道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主动松开夜南冥的手,握着含光剑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然后调转了方向,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死尸,眼神一凛,震开双臂,与此同时,含光剑向四周扫去,俨然有一股抽刀断水之势,剑气所到之处,那些尸体尽数被横刀切开。 旁边的夜南冥也并没有闲着,几乎是和初樱同时出击,不给对方任何可以反扑过来的机会。 虽然水中能见度很低,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判断能力。 郁尘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而是直接抓着那蛇妖一起上前帮忙,原本就异常浑浊的河水渐渐的变成了暗红色,还混杂着那些尸体的四肢血肉。 初樱强忍住内心的恶心,在看到对方往后散去了一点之后,立马拉着夜南冥继续往前游。 一番毫无方向的挣扎之后,她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光亮,俨然一个巨大的漏斗,顿时心中一喜,想着这肯定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旋涡了。 所以,只要能掉进这个旋涡,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她回头准备招呼郁尘快一点,却看到郁尘和那蛇妖正被一圈尸体包围着,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立马上前去帮忙。 郁尘立马示意让她不要前来帮忙,因为他不想连累初樱,这个情况下,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全部都留下来要好。 但是初樱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她是没有理由丢下任何一个人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整条河里的河水都变得翻腾起来,初樱有些稳不住身形,翻身上潜,好不容易付出水面,却看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场景。 整个被白雾笼盖的河面上,几乎全部都是浮尸。 她几乎都无法去估算,这河里到底是有多少尸体,死过多少人。 而且一抬头,就看到那小女孩早已经不在水里了,此时此刻正站在河面上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诡异的笑。 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一样。 初樱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找她,而是一头扎进水里。 眼看着郁尘就要被那些死尸给淹没了,从夜南冥那里突然弹出了一道光,形成无形的力,将其外圈的全部弹开,可是这根本就无济于事 推开一波,后面还有,就像是海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根本就没有停歇。 而且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个办法,这样只会不断的消耗他们的体力。 郁尘艰难的想要从重重包围中挣脱出来,可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寡不敌众,这句话几乎是可以将他此时此刻的境地体现得淋漓尽致的。 初樱正要上前帮忙,可是没想到的是,头顶上突然有一条像鱼一样的东西游过来,迅速的缠住了她的脖子,她低头一看,便对上那快要贴到自己脸上来了的脸。 是那个小孩子的脸。 此时此刻只见他咧开了嘴,正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只是那笑,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初樱下意识的想要摆脱她的纠缠,可是她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整个身子都附着在自己的身上,四肢就像是长了吸盘一样。 初樱被她钳制着双手有些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直接用手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往外扯,那小女孩吃痛,龇牙咧嘴的想要挣脱掉,可是四肢依旧不愿意松手。 而且她一直在跟初樱说话,嘴巴这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初樱却能通过她的口型知道她还在喊她母后。 可是她每这样喊一句,她缠着她的力气就更大一些,缠得初樱有些喘不上气来。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小孩子刚才说的要他们全部都留下来陪她那句话。 本来郁尘那边就已经疲于应付了,初樱又被缠上了,夜南冥两边不能兼顾,还要同时把那些来攻击自己的浮尸全部应付掉。 初樱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就突然空白了一下,意识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薄弱,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正迅速的钻进了自己的脑子。 她有些慌张的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索命的厉鬼,准确的说,就是一个索命的厉鬼。 她觉得自己的瞳孔在慢慢的放大,连挣扎的力气都越来越小了。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个小女孩给钳制住了,后来竟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甚至是连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随着一声闷响,忽然感觉到缠着自己的那股力气从自己身上消失了,接着便撞到了一个坚实的东西,她无法去判断你到底是什么,但是至少是能让她感到安心的。 而能让她安心的人,就只有夜南冥。 到最后,她终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恢复回来,泡在水里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喘不上气来。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并不是夜南冥,而是龙鳞。 那黑龙见她睁开了眼睛,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将她衔在口中,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初樱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没有做任何挣扎,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她想着,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吧。 所以,他不希望她看到的,她便通通不去看。 再到后来,只听得一声龙啸,她觉得自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整个人在下一刻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中。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随着湍急的水流不断的下坠,像是要将她撕裂一样,连挣扎都没有办法挣扎。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不知道了。 只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至于到底是什么梦,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一点一点苏醒,一点一点恢复过来,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萦绕不断,甚至,还有些许微风拂面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光线很暗,有点看不太清楚,她努力让自己适应下来,重新闭上眼睛,缓了缓神,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夜南冥,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忘记,所以她现在最想要确定的就是夜南冥是否还好? 她想要开口说话,喉咙里却立马升起一股腥味,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顺着嘴角流出,她竟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的让人没有办法去想更多,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她很庆幸自己还是可以动的。 地上是湿漉漉的软草,稍稍用力按下去,还能按出水来,至少是可以初步推断出她现在所处的是一片湿地。 双手支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里透着茫然,就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细微的喘气声缓缓传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撞进她的耳朵里,她原本平静的心情也随着这微弱的呼吸慢慢起伏,直至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她循着这呼吸往后面看去,就看到在昏暗的环境下,不远处有东西在轻微的动着,跟她听到的呼吸声的起伏节奏是一模一样的。 她缓缓站起来,超前走去,每走一步,心中的期待就会更多一点,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漆黑一团的不明物体,很有可能是她此时此刻最担心的人。 因为在昏迷之前,她看到的夜南冥,也不是原来的样子。 她知道夜南冥的真实身份,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就像夜南冥很早以前就知道她的身份一样,但是她始终都相信夜南冥不知道他们前世的恩怨,所以很多时候,她也会可以去隐瞒。 就在她快要靠近的时候,就看到对方突然抬起了头。 龙角,龙须…… 在微弱的光里面是可以看得真切的,所以毋庸置疑,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只是就那样看着变成龙身的夜南冥,她心里难过得不行,甚至是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竭力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但是此时此刻面面对夜南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夜南冥看上去好像很痛苦,他每喘息一下,好像都是用尽了全力的。 她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到他面前,看着躺在地上的夜南冥,沉默片刻之后,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声,喊了一声:“王上!” 那黑龙听到她的声音,明显滞了一下,很显然是可以听懂的。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初樱,那双如夜空一般的眼眸里染着太多的痛苦,还有,见到初音之后的委屈。 初樱没有看错,夜南冥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了委屈。 初樱蹲下来,缓缓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身体,那冰冷坚硬的龙鳞有一种不一样的触感。 “王上,没事的,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如是说着,语气轻柔温和,且异常的坚定。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夜南冥最需要的,是她愿意一直陪着他的态度。 夜南冥不能说话,就只能那样看着她,眼神却在一直告诉她,他是真的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初樱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鳞甲,眼里满是温柔,“王上,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等着你变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她说着,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更加明亮了一些,就像是,快要天亮了一样。 抬头向上看去,上面已经没有了最开始可以看到的毒瘴,她甚至看到了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的天空。 所以,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龙脊山下了? 她突然激动的坐直了身体,再认认真真的将周围打量了一遍,心脏猛地一紧,立马扭头对夜南冥说到:“ 王上,这里是万蛊山,王上,我们出来了。” 她的语气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看着夜南冥,面色沉了沉,敛起了笑,小声问了一句:“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们之所以可以从那环境里出来,都是夜南冥做出的努力。 夜南冥不能回答,亦是没有任何表示,就那样恹恹的躺在她身边,连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初樱就权当他是默认了,沉下眸子,红了眼眶,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最后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夜南冥最后是怎么应付的,以及郁尘他们是什么情况,所有的一切,她全然不知。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更加难过。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夜南冥不说话,她也就不再说话,静静的守在他身边,等着天亮,等天亮了,一些就都会好起来了。 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在环境里呆了太久了,她亦是不知道外面已经过了多少天了。 至于郁尘和那蛇妖,她现在也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了,既然她和夜南冥都可以平安出来,那夜南冥自然也就不会丢下郁尘。 现在四下并没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她不能查看夜南冥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但是就算不看,她心中也清楚,夜南冥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将手覆在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他,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说不了,但是仅仅只是他的一个小眼神,她都可以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状态。 她知道他很难受,所以才想尽自己的能力让他不要那么难受。 夜南冥也很安静,想必也是没有力气再做些什么了吧,毕竟在这之前,他虽然也显过真身,但是之前不管怎么样的,他都能自己恢复到人形,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其实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初樱看到天亮得差不多了,终于是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围,这里就是万蛊山没有错了,这个地方,也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蛊神洞府了。 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夜南冥的方向看过去,只是这一眼,就将他所有的思绪全部都打乱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夜南冥,身上很多处的龙鳞都脱落了,露出触目惊心的血肉,更有甚者,那血肉都已经开始变成了黑色 。 她红着眼眶看着一动不动的夜南冥,没有忍住,眼泪低落在他身上,他这才缓缓抬起眼皮来。 “王上,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哽咽出声,此时此刻,她只想带他回家,回去给他疗伤。 夜南冥无力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想要说话。 “你不要担心,你护我出那幻境,我带你回家。” 初樱主动开口,她亦是知道夜南冥现在没有办法说话,说完,俯身在他的身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爱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爱的。 夜南冥终究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是初樱做的决定,除非她自己放弃,否则是很难改变的。 初樱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夜南冥,双手缓缓抬起,运气,想要用自己的力量让他变回人形。 但是这件事情若是想要真正的操作起来,谈何容易,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上去明显有些吃力,但是她更不愿意放弃。 但是道最后,她终究是失败了,因为本身就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 周围天光渐开,初樱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有希望起来,甚至是,有些绝望。 其实现在,只要能出这山谷一切就都不会有问题。 她颓坐在夜南冥身边,所有可以用的方法都用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眼看着夜南冥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她却又无计可施,那种许久不曾出现过怆然之感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时间仍旧不紧不慢的流逝着,就如同现在夜南冥的生命一般。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她喃喃开口,声音有些小,透着茫然,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夜南冥,可是,她明明知道,夜南冥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一声低吼,非常的微弱,初樱扭过头,看着他,眼泪有些忍不住,就像是胸口堵了一块石头,连带着喘不上起来。 夜南冥这一声低吼,就已经算是给她的回应了。 看到他身边有东西在发光,初樱神色稍顿,然后顺着那微微发光的地方看过去,就看到了掉落在夜南冥身边的承影剑。 而与此同时,自己身边的含光剑也开始有动静了。 初樱就这样看着,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那含光承影竟就这样在她的注视中主动离开地面,然后停在夜南冥上空。 看到这里,初樱方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望着含光承影,只见双剑合璧的那一瞬间,宛如形成了一道光圈,然后像四周扩散开去,将夜南冥整个的都笼罩在里面。 初樱看着这从未发生过的一幕,脸上有惊喜,也有难以置信,甚至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之前只知道含光承影不是寻常的剑,但是不知道的是,到最后,这剑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作用。 但是很快,她也看出来了,光是靠含光承影是不够的,她看着氤氲在光辉下的夜南冥,好像只要这光芒一直在,他就可以慢慢的恢复。 抬起手,那含光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朝她飞过来,初樱一把握住,然后终生向上,停留在空中,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内力,手持含光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剑气,释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满天星河一般,星星点点的映照在夜南冥身上,每一点光亮都会钻进夜南冥的身体里。 初樱看着这一幕,就好像是看到了希望。 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唯有采取这种办法,就算是要耗尽自己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终于是将自己最后的内力都耗尽了,她握着含光剑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手腕突然就失去了力气,手中含光随即从手中掉落,她自己也跟着缓缓坠落到地。 看着夜南冥从一开始的龙身慢慢恢复回了人形,那原本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是缓缓松开了。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只见她嘴角慢慢的勾起了微笑,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冲着夜南冥笑了起来,所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一定是可以有办法救夜南冥的。 她如是想着,心中却又升起了无限的心酸,想着大抵是有些想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毕竟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你都不会知道,它会发生。 后来,她好像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就是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放空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好像是全部的力气都被耗光了。 她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和夜南冥是不是不能够从这里出去了。 “小樱……” 她没有力气动了,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是松的,连动弹一下都不可以。 听到夜南冥喊她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想睁开眼睛的,但是无奈根本就睁不开,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起来了,甚至连他挪到自己身边都能感觉到。 而此时外面,南莫和萧无衣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眼了,就盯着那毒瘴还没散去的罗彝古刹,整个山头的毒瘴都没有散,他们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夜南冥和初樱他们的消息了。 而且最让人担心的是,顾臻也进去了。 就是因为顾臻进去了,所以才更加让人担心。 “南莫,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萧无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本来是很淡定的,但是如今也站不住了,所以想了一下,就用商量的语气跟南莫说了一下。 南莫一听,神色当即就沉了下去,眼神复杂的看了萧无衣一眼,再看看那迟迟未曾散去的毒瘴,心中也是纠结的。 “你还在犹豫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萧无衣见他这么犹犹豫豫的样子,当真是有点生气了,毕竟在他看来,南莫做事情一直都是很稳重果断的,结果到现在竟然成了这个犹豫不决的样子,想想都让人心中不快。 “准备进去吧。” 被萧无衣这么一骂,南莫终于是开口了。 身后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侍卫们听说终于可以进去了,顿时全部来了斗志。 “回禀长老,万蛊山那边有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侍卫匆匆上前禀报。 南莫和萧无衣听罢,对视一眼,显然是都有些惊讶。 “回禀长老,郁尘统领出来了。”就在他们还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决定的时候,又有侍卫来了,但是这个消息犹如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开了。 南莫和萧无衣的脸上几乎也是在这一瞬间就变了,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震惊,再到后面的惊喜。 郁尘出来了,那就说明夜南冥和初樱肯定也出来了。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把他们几个人连在一起的。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他有些着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迈开了脚步,萧无衣也赶忙跟着一起前去。 郁尘是从万蛊山那边出来,万蛊山和龙脊山,以及罗彝古刹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快就被人发现。 南莫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郁尘在侍卫的搀扶下往自己这边缓步走来,他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也伤得不轻,双脚拖在地上,根本就不能自己单独行走。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有郁尘和他身后的那个人,并不见夜南冥和初樱。 南莫顾不得郁尘是否身受重伤,赶忙上前,挡在他面前,紧张的看着他,着急的询问道:“郁尘,王上和王后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你进去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们?” 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郁尘根本就没有找到夜南冥和初樱了。 听到南莫这么问,郁尘身子也是猛的一僵,那原本苍白病态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南莫,喉结上下动了动,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的反问一句:“王上和王后没有出来吗?” 他自己都满是疑惑,因为他以为夜南冥和初樱早已经出来了。 可是并没有,听南莫问他他就已经知道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几乎都在这一瞬间沉默了下去,甚至都有些难以相信。 “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可知道王上和王后现在在哪里?” 南莫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再次追问。 郁尘想了一下,有些呆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从被那些死尸围住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万蛊山下山谷里了。 因为他去过万蛊山,所以都知道,他在里面找了很久,毫无目的胡乱找着,但是并没有找到夜南冥和初樱,他就以为他们已经出来了,所以才会往外走。 “我去找王上和王后。”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猝不及防的说了一句就准备转身往回走,却被南莫一把抓住。 “你确定王上和王后还在里面?” 南莫抓着她的肩膀,开口问道。 郁尘还是摇头,“我不敢确定。” 他是真的不敢确定,他连自己到底是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夜南冥所做的一切他都是可以知道的,可是这一次说来也奇怪,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在想,夜南冥和初樱该不会还困在那幻境里吧。 想到这里,突然整个人就紧张的发起抖来,望着南莫,苦苦恳求道:“长老,快去找王上和王后,他们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你先去处理伤口,我带人进去找。” 南莫沉声道,说完就吩咐侍卫先带郁尘过去,然后自己带着人朝着万蛊山深处走去。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等一下!” 南莫刚走没几步,就被人喊住了,南莫停下来,转过身,就看到顾臻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正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受伤。 所以那罗彝古刹上的毒瘴,还是有人可以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的 。 “你可有找到王上和王后?” 南莫问他,因为之前和顾臻就有交情,所以客套的话自然不会多说。 顾臻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郁尘,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如实道:“那蛇妖的幻境是被人操控了的,郁尘既然能从里面出来,那说明王上和小樱肯定也出来了。” 他说完,往万蛊山里看了一眼,脸色并不太好看,“应该在里面。” 因为他在龙脊山的悬崖上面听到了龙啸声,那雷神是他制造的,但是那只是为了跟夜南冥他们起到一个联系的作用,而且常年生活在见不得光地方的东西,是承受不住这天雷的。 他身上虽然也尽是阴气,但是前世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改变不了,所以他不害怕。 “你要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南莫问了一句,想着顾臻和夜南冥是有过节的,而且就算初樱不说,他也看得出来,顾臻和初樱之间一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问一句。 顾臻自然是没有任何迟疑,他就是为了初樱来的,又岂有不去的道理,而且现在的他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实际上心中早已经担心得不行了。 并没有回答南莫,而是直接迈开脚往里面走去,很多时候,沉默并不代表就是不在乎,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会保持沉默。 南莫也从顾臻的行动中看出答案了,没有再说话,而是跟着一起往山中走去。 可是顾臻刚走没多久就突然停下来了,看着那前面,想是僵住了一样。 所有人都跟着停下来,南莫抬眼看过去,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万蛊山此时起了山雾,但是并不是毒瘴,而那山雾中,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沉步而来,每一步都走得特别缓慢,但是特别沉稳有力,而且,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所有的人的呼吸几乎都在看到那走出来的人的时候屏住了,晨光熹微之时,厚重的云层并没有把太阳的光芒尽数遮住,阳光穿过云层,将光芒一头扎进薄雾中,再映照在对方身上。 “王上……” 南莫惊呼出声,一脸的震惊,看着那抱着初樱逆光而来的夜南冥,竟有一种汹涌彭拜之感,那人虽然一身凌乱,但却已然孤傲如神祇,虽步履缓慢,却依旧掩饰不住那睥睨之势。 相反是顾臻,从一开始看到夜南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脸上表情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夜南冥怀中的初樱,其实从罗彝古刹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了,其实这一次,自己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次呼吸都很慢,所有人都不敢作声,生怕自己的呼吸重了,打扰到了现在的场景。 南莫和萧无衣都站在原地,看着夜南冥抱着初樱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心情无比沉重,与此同时,更多的,是惊愕。 好像一直以来,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亦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是否身处绝境,夜南冥就像是一束光一样,一样都能够让他们在绝处逢生,就像是现在一样,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有办法的。 南莫其实不给夜南冥笼罩这一层光环,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就像现在看到他抱着初樱出来的场景,这就是事实。 顾臻胸膛有些许细微的起伏,情绪也可以由此感受到,在南莫和萧无衣都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之前,他已经迈开步子走上前去了,走到夜南冥面前,停下来。 夜南冥脸上血渍斑斑,头发凌乱,眼神冷毅,见顾臻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这才缓缓停下来,慢慢抬眼,看着他,整个人脸色都有些不不太好看。 与其说不好看,还不如说是此时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情绪。 “给我吧。” 顾臻在与夜南冥进行片刻的对视之后,终于是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商量,有些让人琢磨不清楚,更有些让人想不太明白。 说完之后就朝夜南冥伸出了手,示意他把初樱给他。 但是夜南冥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把初樱给他的意思。 “你受伤了。”顾臻开口道,似是在解释自己前面说的话,又像是在提醒夜南冥。 夜南冥身形有些摇晃,显然有些支持不住了,但是因为怀里抱着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就算是支撑不住了,也不愿意松手,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帮忙。 见他依然不动,顾臻深吸一口气,看了初樱一眼,此时此刻的初樱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可怕,只是看一眼,心脏便是一阵一阵的抽痛。 “给我吧,你们都需要治伤。”他再次开口,语气已经较之前有所妥协了。 说完就伸手想要从他怀中将初樱接过来,夜南冥在片刻的迟疑之后,缓缓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初樱,眼神里满是温柔,却依旧没有松手,而是抱着初樱,再次迈开步子,从顾臻身边绕了过去,继续往前走。 拿生命保护对方的彼此,又岂是这么轻易的就可以交给别人的? 因为他和初樱,都有着一颗就算是付出性命也要保护对方的心啊,所以,他怎么可能把她给别人?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顾臻也没有再坚持,转过身,看着夜南冥抱着初樱离开的背影,眼底藏着情绪,却又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情绪。 这应当是他最为挫败的一次吧,毕竟,初樱对他给予了那么大的希望,甚至可以说是最后的希望了,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 其实这也就是为什么顾臻从来到现在一直不说话的原因,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南莫和萧无衣以及身后的侍卫纷纷让到一边,却又都不敢上前阻拦。 夜南冥直接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步履有些不稳,抱着初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人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亦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才能出来的。 一开始夜南冥的不顾一切,到后来初樱的不顾一切,但凡是其中一个没有多做一分,他们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最终,夜南冥终于抱着初樱走到了营帐前,南莫赶忙上前掀起门帐,夜南冥进去,将初樱轻轻放到床榻之上,再直起身子,缓缓转身,看了南莫一眼,再缓缓将目光挪到顾臻上,喉结上下动了动,压着声音开口:“救她。”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重重的往前倒了下去。 “王上!” 南莫惊呼一声,众人皆上前扶住夜南冥,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地上。 顾臻并没有上前,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泛红,神色亦是为之动容,他应当是用尽了自己最大的毅力,才坚持到了现在吧。 其实从他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他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难受。 夜南冥和初樱回来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南莫和萧无衣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长老,有情况。” 就在大家忙成一团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侍卫匆匆来报,南莫回头,就听得那侍卫着急斌报道:“回禀长老,罗彝古刹的毒瘴好像在开始消散了。” 听完这话,南莫和萧无衣几乎是立马默契的同时往外走,可是走了两步,南莫又停下来了,回头看向顾臻,正准备开口就听得顾臻道:“这里交给我吧。” 他知道南莫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会这样说。 南莫听罢,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然后就和萧无衣匆匆出去了。 外面营地里站满了侍卫,全部都仰着头看着罗彝古刹的方向,边上又有侍卫上前,跟他禀报道:“回禀长老,属下们是方才发现那毒瘴有消散的趋势,如今已经很明显了。” 南莫和萧无衣望着那毒瘴,看上去确实是比之前要淡了许多,但是肉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这毒瘴怎么会自己就消散? 难道是夜南冥和初樱在里面做了什么?他心里疑惑,猜测道。 “这是怎么回事?”萧无衣开口问了一句。 南莫眼神里满是沉思,随即缓缓回了一句:“那毒瘴原本就是为了引王上和王后进去的,如今两人都出来了,那自然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他如是说着,虽然是猜测,但是事实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传令下去,只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驻守,若有情况立马来报,其余人全部回撤。”南莫这下再没有任何犹豫了。 说完直接就直接转身往回走,那罗彝古刹的事情到后面再慢慢去追究,如今当务之急,是身受重伤的夜南冥和初樱。 隐玥宫,宫女们从寝殿出来个个行色匆匆,手中都端着各种东西,尤其是当她们端着脸盆出来的时候,脸盆里的水都已经变红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一次的情况有多严重,顾臻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过,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初樱半步。 而在另一间寝殿里,泷居也是一直守在夜南冥身边,寸步不离,而夜南冥此时此刻,正泡在药桶里,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材,而泷居,脸上满是疲惫,可以看出来,他是真很累。 毕竟,对于夜南冥这次受的伤,并不是那么容易。 之前在尸鬼城那一次,夜南冥就已经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一次,当初是初樱救回了他的命,但是这一次,初樱自己的状况都已经那么不容乐观了,就更不要说别的了。 所以他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希望两个人这一次都可以熬过来。 站在药桶旁边,眼神复杂的看着还处于昏迷中的夜南冥,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喃喃道:“这一次,一定要挺过来,你还有两个孩子在等着你。” 提到两个孩子,泷居有些动容,如鲠在喉,剩下的话便没能再说出口了,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在知道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时候。 但是他又发现,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做的一切预设,都并不是什么好的。 夜南冥和初樱,从一开始的卦象,到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没有根据去做出更好的预设了。 其实他也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都是命运早就安排好了的。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早就已经注定,是不可逆的。 夜南冥身上已经出现了鳞斑,上一次出现鳞斑,就是从尸鬼城出来之后,所以这一次,情况远比之前更加严重。 殊不知此时还在凤凰寨上等着自己的父王母后回来的永夕,日日托着脑袋坐在门口,日日望穿秋水,却一直没有等到夜南冥和初樱回来。 “小公主,天色不早了,进屋休息吧。” 北齐出来,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开口劝到。 她这样坐着已经很久了,天已经按下来了,北齐实在是有点不忍心,方才上前劝说的。 永夕回头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失落,神色暗了暗,小声问了一句:“北齐,父王和母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因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夜南冥和初樱了,当初走的时候也说了会很快回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久。 北齐想了一下,嗯了一声,似是在思考,随即回到:“应该快了,说不定明天早上等小公主你睡着了之后他们就回来了也不一定。” 他的安慰固然是好的,但是实际上是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因为没有人清楚夜南冥和初樱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外面的人回来说是两人被困在了龙脊山下,如今也出来了,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的,他心里自然也是担心得不行的,但是在永夕面前却不能表现出半点担心。 永夕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望着北齐的眼神里却还是装了希望。 北齐将她抱起来,一边朝屋里走一边安慰道:“小公主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睡觉,到时候王上和王后回来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永夕嗯了一声,目光不经意扫到立在一边戴着面纱的霜凝,眼神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然后很快收回目光,将脸埋到了北齐的肩膀上。 永夕其实对霜凝是有忌惮的,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 第一千零九十章 永夕回头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失落,神色暗了暗,小声问了一句:“北齐,父王和母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因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夜南冥和初樱了,当初走的时候也说了会很快回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久。 北齐想了一下,嗯了一声,似是在思考,随即回到:“应该快了,说不定明天早上等小公主你睡着了之后他们就回来了也不一定。” 他的安慰固然是好的,但是实际上是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因为没有人清楚夜南冥和初樱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外面的人回来说是两人被困在了龙脊山下,如今也出来了,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的,他心里自然也是担心得不行的,但是在永夕面前却不能表现出半点担心。 永夕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望着北齐的眼神里却还是装了希望。 北齐将她抱起来,一边朝屋里走一边安慰道:“小公主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睡觉,到时候王上和王后回来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永夕嗯了一声,目光不经意扫到立在一边戴着面纱的霜凝,眼神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然后很快收回目光,将脸埋到了北齐的肩膀上。 永夕其实对霜凝是有忌惮的,或许是因为一开始看到霜凝可怕的模样心生恐惧,抑或者是说是因为被一直霜凝的神秘给吓到了,但是不管是那种被吓到了,她都是不愿意去接触霜凝的。 霜凝好几次的靠近都被她给小心翼翼的躲开了,这样的动作本来是永夕的无心之举,但是终究还是让霜凝对她望而却步了,好几次想要伸手去抱抱她,到最后都悄无声息的收回了手。 而永夕,始终没有想过要去亲近她。 甚至始终都是保持着距离的。 而这一小动作,北齐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看了霜凝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抱着永夕直接进去了。 进去之后,帮永夕洗漱完了之后,将她放到床上,柔声哄道:“好了,闭上眼睛吧。” 永夕乖巧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但是下一刻就重新睁开了眼睛,望着北齐,显然是有话要说。 “可是有事?” 北齐问道,看着永夕的眼神依旧温暖如昔,他对于永夕,眼中的温柔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永夕都很原因跟他待在一起的原因。 “北齐,父王和母后明天会回来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北齐顿了一下,眼神显然有些闪烁,更有些沉重,但是他实在是不想骗永夕,所以想了一下,郑重道:“小公主,王上和王后是去处理很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可以能晚回来几天,但是一定会回来的,属下陪着小公主一起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因为他是真的不确定,也正是因为不确定,所以不愿意欺骗永夕。 亦是不想给了她希望,明天一早起来又是失望。 若是这样的话,他倒是宁愿不让她抱有太大的希望。 永夕听到他这样说,眼神果然黯淡了几分,装作大人模样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闷闷的嗯了一声:“夕儿知道了,我一定会在这里乖乖等父王和母后回来的。”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语气里却难掩失望。 北齐亦是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自己的父王和母后。 “快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他说完,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拍着被子,“属下就在这里陪着小公主。”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对于永夕,北齐唯有一直陪伴着,一开始的时候,夜南冥让他保护永夕他觉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当时的他是更愿意待在夜南冥身边的,而不是一直守着一个小娃娃。 但是现在他却彻底的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守在永夕身边的,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永夕已经成了他潜意识里的第一使命了。 看着永夕渐渐陷入沉睡的脸庞,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朝外面看了一眼,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霜凝站在门口,见他出来,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但是立马又反应过来原是永夕已经睡了,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遂开口询问道:“小公主可是睡了?” “刚睡下。” 其实她的这些小动作北齐都看到了,只是没有说而已,如此反复想来,甚至有些心疼霜凝起来,因为霜凝的努力他都看得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心疼起霜凝来。 霜凝哦了一声,扭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像是想要说话,但是到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就好像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一样。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好像也不太会把事情想得简单。 “去休息吧。” 北齐看着她,沉声开口,语气较之前多了几分温度,好像待在夜南冥身边的人都有一个惯性,那就是比较性子比较冷,四大护卫如此,暗影亦是如此,大抵都是收到了夜南冥的影响。 霜凝本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便抬步准备离开了。 “霜凝。” 她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夜南冥给喊住了,霜凝停下来,回头看向他,有些好奇,问:“怎么了?” 她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含在一双眼睛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人更好的捕捉到她此时此刻的情绪。 北齐想了一下,问:“永夕还小,不太懂事,跟你也不太熟,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想来,永夕对霜凝的排斥还是让霜凝心里很难过的,所以他开口安慰道。 霜凝听罢,似是也没想到北齐会专门来宽慰她,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自然是知道,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还是很难过,有些事情,只适合自己慢慢消化,并不适合说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心里难过。 北齐知道她是故作豁达,抬起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似是想要借此来安慰一下她:“那就好,快去休息吧。” “你也早点休息。” 霜凝回了一句,然后抬步离开了。 北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却也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抬步朝外走去,看着房顶上空的幻寂法杖,再四周扫视了一圈,这两天,外面的结界力量有所削弱,这和夜南冥和初樱遇到危险也有关系,所以这也是他现在所担心的。 现在黑衣圣女虽然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动作,一直都按兵不动,但是并不代表后面没有动作。 外面暗影来报,说最近凤凰山下出现了很多神秘的动作,而且并不是活人,而是游魂,一直都地凤凰寨虎视眈眈的。 所以按照此时的形式,这一切已经形成了一个三角循环,只要其中一环被打破,另外两环必将受到波及,甚至已经到了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小公主睡了?” 是玄云的声音,北齐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从一侧出来,走到自己身边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同样是看着那幻寂法杖,幽幽叹了一口气,有些难受。 “王上和王后已经从龙脊山出来了。” 他开口说了一句,北齐听罢,立马回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当真?” 因为一直都有期待,以至于现在真的听到消息了,竟有些不敢相信了。 玄云嗯了一声,接着补了一句:“但是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北齐好不容易轻松了一点的神情顿时凝固了,看着玄云的眼神都变了。 玄云此时此刻倒是冷静得很,继续道:“所以,保护好小公主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公主出任何意外。” 他说得认真,态度亦是认真,因为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才会这样说。 北齐看着他,半天没能说出半个字来,到最后,方才嗯了一声,便没有多余的话了。 夜色渐深,整个凤凰寨一片宁静,连虫鸣声都没有,寂静得有些让人心生寒意。 殊不知此时阁楼上,黑衣圣女正立在窗前,俯瞰着整个凤凰寨,她甚至,可以感知到山脚下那些游魂。 太多了,太多的游魂盘桓在山下,寻找着机会,等待着机会,能够上来的机会。 她那双幽深阴暗的眼睛里实在是藏了太多的内容,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别的情绪。 “圣女,王上和祭司大人都已经从龙脊山出来了。”先是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凤凰女的声音。 如今九凤不在凤凰寨,很多事情对她而言都不是那么方便,所以只能重新发展一个自己的左右手,虽然花费时间长,而且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对于九凤,已经不是她的唯一选择了。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选择处于被动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做起事情来才会毫无顾忌。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知道了,下去吧。” 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淡淡的开口回了一句,那凤凰女听罢,本来没说完的话生生的给咽了下去,看了一眼黑衣圣女的背影,弱弱的应了一声,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黑衣圣女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凤凰女下去之后,眼神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 “初樱,和我作对,你永远都赢不了的。” 她终于是开口了,缓缓悠悠的一句话,说完之后,眼里露出丝丝冷笑,似是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夜南冥和初樱还没有醒来,隐玥宫灯火如昼,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泷居和顾臻几乎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夜南冥和初樱,都在想尽办法去救两人。 泷居看着一直泡在药桶里的夜南冥,神色复杂,同时也满是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他回头去看,就看到脸色不太好的顾臻走了进来,两人俱是沉默了一下,顾臻方才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泷居收回目光,又看向夜南冥,长叹一口气,沉声道:“老样子,之前是因为有凤凰蛊,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凤凰蛊本就是世间极其难得之物,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如果一直没有好转,我们便准备一下,去南风仙境吧。” 顾臻开口,这话是临走之前上官木离叮嘱的,说如果真的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就去南风仙境,到了那里,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泷居听罢,并无怀疑,但是还是有顾虑。 “如今南风仙境上官少主并不在,我们就算去了,又有何用?” 南风仙境最为厉害者,便是上官木离,但是如今上官木离已经许久不曾有消息了,此番前去,也不一定就真的碰得到,所以就算是去了,也实在是没有把握的事情。 “但是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去碰碰运气。” 顾臻如是回道,再看向夜南冥,片刻沉默之后,开口幽幽说了一句:“可以想象出但是两人都是多么的希望对方能够活下来,才会这么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的一切。” 乃至是自己的生命都不足惜。 就是因为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让人琢磨不透,这人世间的爱情,到底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但是两人的命运终究是不会平坦的。” 泷居接过话,因为到最后,两人到底能不能走到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就连他都不敢再妄下结论了,六十四卦,卦卦皆无他,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还是要义无反顾的选择初樱,他亦是没有任何可以劝谏的了。 “不管以后如何,当今之际,我们最重要的是让两个人都能度过这一劫。”顾臻亦是言辞认真,说完之后看向泷居,继续道:“若是明早还没有任何起色,我们就动身吧,夕儿还在凤凰寨,不仅仅是黑衣圣女对她虎视眈眈,另外幽冥世界的人对她也起了心思,我们不可以再有任何耽搁了。” “好。” 千言万语,泷居终究还是以一个字答应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说再多,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很多时候,我么都不太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亦是不太清楚,这一切到底会朝着怎样的一个方向去发展,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个未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怀揣着未知,然后努力做好当下的事情。 第二天天刚亮,隐玥宫的队伍就出发了,萧无衣留下,南莫同行,关于罗彝古刹毒瘴一事,自从夜南冥和初樱出来之后,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情况。 由此也可以更加明确的清楚,那毒瘴,就是为了吸引夜南冥和初樱前去而设的陷阱。 只是因为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所以就连夜南冥和初樱,都没有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如今夜南冥和初樱出来了,那毒瘴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在了。 这南疆上下那么多百姓,对方若是真的冲着他们来的,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之所以做这么多,目的无非就是想把夜南冥和初樱永远困在龙脊山下。 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龙脊山下的故事,远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开始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 南风仙境,再次来到这里,顾臻面色沉凝,他本看上去本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冷然的面色并不会让人感到不可接近,反倒是多了几分犹豫。 前来迎接的是四九,四九每次看到顾臻就会想到自家少主,由不得徒增伤感。 上前走到顾臻面前,行了一礼,道:“公子!” 顾臻回之以礼,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方才道:“此次前来叨扰,实属无奈,王上和王后身受重伤,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唯有前来求救,希望能让王上和王后在这里疗伤。” 上官木离既然在喊他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四九一听,整个人一滞,立马抬头看向顾臻身后的马车,同时看到站在马车边上的泷居,张了张嘴,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王上,和樱姐姐,怎么了?” 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就连泷居和顾臻都没有办法。 “说来话长,一时也难以说清楚。” 顾臻说完,四九便也就明白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到一边,招呼道:“那快点进去吧。” 说完又立马吩咐人去请四大长老,南风仙境和兖州大陆的关系一直多很微妙,如今兖州大陆的王上王后身受重伤前来求救,四大长老不论怎么说都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车夫牵着马车缓缓进去,泷居和顾臻走在一起,看着前面的马车,说不清楚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抵是因为他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虽说南风仙境遍地是宝,但是只要上官木离不在,就不能让人心安。 他虽擅长艺术,但是跟上官木离比起来,确实相差甚远的,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顾臻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王上和小樱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这也算是在安慰泷居了,而泷居,也是知道了,嗯了一声,便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跟着四九一起往里走,一路走来,南风仙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派祥和安宁, 可是细细看来,却又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一样,应当是没有上官木离的原因吧。 马车在偏殿前停下来,四九立在一边,看着夜南冥和初樱被扶下来,顾臻二胡不说上前将初樱抱起来,动作满是轻柔,竭尽全力护着她。 “顾公子请随我来。” 四九开口道,然后走在前面带路,后面的泷居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微锁,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夜南冥和初樱被安置在相邻的两个房间,而且两人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已经派人去请四大长老过来了,还请不要着急。”四九在边上开口,他亦是看得出来两人的心情都不轻松,所以才会多说这么一句。 顾臻和泷居几乎是同时应了一声,然后就又都不说话了。 四九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初樱,就算不用问,但是看她现在的状态,也知道所经历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亦是见过初樱受伤,但是没有见过初樱伤得这么重。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众人皆回头,就看到四大长老匆匆赶来,刚进屋看到泷居便上前两步颔首行礼:“见过四殿下。” “四位长老不必多礼。”泷居赶忙回之以礼,态度谦恭。 顾臻见到四位长老,也跟着行了礼,之前顾臻前来取药,亦或者捎信带话,所以南风仙境的人自然都是认识他的,而且一看到顾臻,相信所有南风仙境的人联想到的就是上官木离,那个已经好几年都不曾回来的南风少主。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一直牵挂着的上官木离,失踪的这几年都是在受苦受罪,却从未有过半句抱怨。 “还请四位长老帮忙看看王后的情况,如今着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泷居开口请求道,说完就让到一边。 大长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走到床边,在边上坐下,给初樱把脉,只是刚把手放上去,脸色就跟着变了,“王后的脉搏如此微弱,内力尽失,能拖到现在已是奇迹,这……”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边上的几位长老,眼里满是担忧和震惊,“你们前来看看。” 因为有大长老开口,另外三位长老方才上前,并没有去给初樱把脉,而是用自己的内力去感知初樱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但是三位长老的脸色也几乎是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时间,震惊,难以置信,纷纷涌了上来。 “泷居在这里恳请四位长老可以想想办法救救王上和王后。” 看到四位长老这个反应,泷居忍不住再次开口请求道,其实夜南冥和初樱的情况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心里有数,可是看到四位长老如此反应,那本就悬着的心由不得的揪了起来。 顾臻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只是那隐在袖子里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攥成了拳头,额头上也是青筋凸起,由此可见他此时此刻其实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从来就没有说过话的南莫在此时也终于是有了反应,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向着四位长老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疲倦 ,沙哑低沉,“还请四位长老救救我家祭司大人。” 初樱南疆祭司这个身份如今差不多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世人皆知兖州大陆的王后就是南疆的祭司,如此以来,便自动将彼此连接起来了,一些小邦小国便是更加不敢去打任何一方的主意。 四大长老见此情景,定然没有不出手相救的道理,再加上南风仙境一向和兖州大陆的交好,初樱与上官木离的关系又非同寻常,就更不能见死不救了。 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只听得大长老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还请四殿下先带我们去看看王上的情况。” 得先看看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样也才好做打算。 “请随我来。” 泷居上前带路,顾臻没有跟上前去,而是一直守在初樱身边。 等人都出去了,顾臻回头看向一边望着初樱满脸愁容的四九,四九如今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哭鼻子的四九了,现在的四九虽然还是赶不上当初的竹息,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竹息曾经是上官木离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将南风仙境上下处理得井井有条的人,四九的目标便是要成为像竹息那样的人。 如今上官木离虽然不在,但是他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上官木离一定会回来的。 他每天都会祈祷着上官木离可以早日回来,每天都在等待,每天都会去城门口待上一个时辰,他自己也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他所等待的人真的会回来。 上官木离对于整个南风仙境来说,是犹如一个定海神针的核心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南风仙境的一切都是因为上官木离而存在的。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所以上官木离失踪的消息虽然南风仙境上下全部都知道,但是他们更加愿意相信,上官木离只是因为有事情需要远行,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他们宁愿每天都抱着希望等待着上官木离,也不愿意往坏处想。 “四九!” 顾臻开口了,看着四九,喊了一声,四九回过头,勉强正了正神色,询问道:“顾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南风仙境是不是有一个叫老酒仙的老人?”顾臻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老酒仙三个字,四九脸色跟着就变了,似是也有点不太敢相信这话会是从顾臻嘴里说出来的,惊愕之余,也不忘追问道:“顾公子怎么知道老酒仙?” “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就行了?”顾臻继续开口,显然是急切的想要知道。 四九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南风仙境确实有这个人,他是多年前来到南风仙境的,曾经日日前来找少主讨酒喝,后来少主就下令每隔三个月就送一百坛酒去他的住所,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渐渐的也就被人们给遗忘了,不知道顾公子怎么突然提到他了?”四九还是有很多疑惑。 “他现在在何处?”顾臻听完之后情绪立马变得激动起来,那原本白净青秀的脸上甚至还燃起一些希望。 四九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顿了一下,指了指外面,“他的住所在无里山上,但是并不知道他人在不在那里。” “可否现在带我去看看?”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能不能见到人四九并不能确定。”四九答应得爽快,同时也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害怕夜南冥不太理解,想了一下,遂又解释道:“因为那老先生脾气实在是怪得很,之前有的时候就算是少主前去,他也不一定会见。” 说到这里四九对那老先生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觉得自家少主身份那么尊贵,竟是要去看别人的脸色,心中自然不痛快。 顾臻并没有多去顾虑什么,只是回了一句:“先去看看再说吧。” 不管是个什么情况,都先去看看再说吧,毕竟,是上官木离让他来找那个老先生的,当初他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情,就来南风仙境找一个叫老酒仙的老先生。 他不知道老酒仙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上官木离说的,那必定就不是寻常的人。 四九点头,表示赞同,之后看了顾臻一眼,似是还在疑惑。 两人出去,听到旁边寝殿里传来四大长老的声音,他没有多做停留,因为心中清楚夜南冥现在的情况,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不想去再去听到更多不好的消息了。 但是四九还是听到了,面色沉了沉,但是见顾臻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也不好又其他的反映了。 无里山在南风仙境的北边,山上风景秀丽,所以说那老先生也是真的会选地方。 一路上山,林茂葱郁,郁郁清凉,顾臻却无心去观赏,四九自然也没有这个心情。 “就在这里了。” 走到半山腰,四九带着顾臻在茅草屋前停下来,指了指那茅草屋,开口道。 顾臻看过去,只见那茅草屋看上去有些寒酸,屋顶上的茅草也还有薄薄得一层,就好像随便一阵风,就可以把那房子吹散。 四九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所以也不出言解释,而是直接上前,走到门口,抬起敲了敲门,“请问老先生在……吗?” 刚没敲两下,那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道缝,显然根本就没有关。 四九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方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回头看了顾臻一眼,顾臻没有说话,而是跟着上前,站在门口,缓缓抬起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请问有人在吗?” 四九让到一边,眼神有些奇怪,透过门缝往里面望了望,自言自语道:“难道不在家?” 说完也跟着敲了敲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应该是不在家。”见一直没有人回答,他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开口回了一句。 顾臻往四周看了一圈,四下无人,房间里肯定也没有人,跟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等等看吧,门都没有关,说不定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他如此说着,便从门口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重新将面前的茅草屋打量了一遍,脸色平静,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看着这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面前的一切,也都是合乎情理的。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同时也传来一阵酒香, 顾臻吸了吸鼻子,立马回了一句:“想必是喝醉了,睡着了。” 顾臻也闻到了酒香,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道:“四下找找看。” “好!” 四九也跟着应了一声,然后抬步往边上走。 房子周围种满了樱花树,顾臻没有多问,想必是上官木离之前吩咐人来种的。 自己则朝着另一边走去,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打嗝声,刚迈出去的脚立马停下来,缓缓扭头往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人。 “嗝……” 又是一声打嗝的声音,他仔细分辨着这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所及是一棵樱花树,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份了。 接着便是鼾声,一开始还很小,慢慢的就变得越来越响亮。 他抬头,顺着樱花树网上去,就看到粗壮的树干上仰面躺着一个灰袍老人,头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垂在一边,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坛子,鼾声大作,看样子,是睡得正熟。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另一边没有寻到人的四九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开口道:“顾公子,那边并没有找到人,要不我们再……”刚说到一半突然又不说了,看着顾臻,停下来,听着鼾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躺在树干上睡得正香的老酒仙。 四九所知道的是,这老先生着实是个老酒鬼,但是到底是不是仙人倒是不清楚,至少他认为不是。 这世界自是有名山大川,里面也定有避世仙人,但是他认为所谓神仙,应当都是像上官木离那样仙风道骨的人,而这老酒仙,身上酒气倒是浓重得很,仙气并没有看出来。 看了一眼顾臻,见他并没有要去喊那老酒仙的意思,压着声音小声询问道:“公子,可要上前去喊醒老先生?”顾臻迟疑了一下,想到初樱现在的情况,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四九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走上前,态度十分好,开口喊道:“老先生,老先生,醒醒……”他连着喊了还几声,那老先生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就在他准备再喊的时候,就看到那老先生动了,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接着打了一个呵欠,不耐烦的转过头,看向四九和顾臻,“你们是谁,为何要在这里扰老夫的好梦?”他那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说完之后甚至还十分不满意。 顾臻忙拱手作揖,道歉道:“今天冒昧打扰老先生实在是抱歉,只是因为有要事相求,还希望老先生不要生气。” 那老先生听罢,脸色更是难看了,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也不做搭理,态度极其恶劣,就连四九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正想要上前鸣不平,就被顾臻给拦下来了。 顾臻拦着他,示意他不要冲动,自己则是陪笑道:“还希望老先生不要生气,上官少主曾经跟在下说过,若是遇到了棘手,且无法解决的事情,不妨来南风仙境寻求老先生的帮助,如今实在是遇到了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才不得不前来打扰老先生,还希望老先生能够出手相助。 ”他态度诚恳,字字真切,说完便拱手作揖,等着那老先生的回答。可是偏偏那老酒仙像是睡着了一样,根本就不做任何回答。 两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回答。 四九看了顾臻一眼,再看向那老酒仙,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公子,要不……”“再等等,不要着急。”四九刚开口,就又被顾臻给拦下了。 四九只好闭嘴,看着顾臻,顾臻则是看着那老酒仙,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鼾声。两人面面相觑,四九本来是想劝着顾臻回去的 ,但是看顾臻,完全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 “公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顾臻担心家里的初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到。 “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等。”顾臻回到,见四九还想说什么,却也只是语气柔和的安慰道:“不用担心,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的。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四九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那四九就想回去了,公子自己注意安全。” 顾臻嗯了一声,目送着四九下山去了,四九走了之后,顾臻回过头看向那树上已经睡着了的老先生,神色无恙,一片淡然,似是根本就不在意。 他就那样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也并不说话,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周围蝉声渐起,与周围环境相映成趣,倒也是一派祥乐。 只是那树上的老人始终都没有任何动静,鼾声阵阵,看样子是真的睡熟了。 大抵过了一个时辰,顾臻眼看着对方有醒来的迹象,立马正了正神色,打起了精神,他现在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放弃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坚定了要在这里等下去的决心。 那老先生打了一个呵欠,坐起来,先是喝了一口酒,这才慢悠悠的从树上下来,摇摇晃晃的朝顾臻走来,停在他面前,也实在是因为顾臻挡住了他的路,所以不得不停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看向顾臻。 先是狐疑的将顾臻上下打量了一番,咋了咂嘴巴,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臻又向他揖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回到:“叨扰老先生是我的不对,但是实在是因为有要事相求。” “上官让你来找我的?”那老先生一身酒气,开口问了一句,有些怀疑,也有些疑惑。 顾臻嗯了一声,但是又跟着解释道:“是在这之前,上官就已经跟我说过了,说是可以来找老先生帮忙,我们这才寻了过来。” 那老先生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有明说什么,只是歪头扫了顾臻一眼,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往自己的茅草屋去了。 顾臻跟着回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再跟上去了。 没一会儿,他连对方一直没有出来,这才深呼出一口气,准备转身先回去。 “你就不等等我?”刚转身,就听到那个老先生从后面喊住了自己。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顾臻几乎也是在听到他声音之后就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老先生,原本凝重的神色顿时就放松了不少,情绪有些许的激动,道:“实在是抱歉,不知道老先生会跟我的一起下山去。” 他开口解释道,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大抵是也不会想到老先生到最后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但是很快,他就热脸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了,只见那老先生冷不丁的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老朽与你素不相识,若不是看在上官的面子上,我才不愿意这么麻烦。” 说完就直接从顾臻身边经过,抬步往山下走去了,留下顾臻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看着那老酒仙下山的背影,有些无奈,脸上甚至有些尴尬。 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只要可以救初樱,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面子更是分文不值。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茅草屋,便追着那老先生一起下山去了,两人一路上无话,那老先生晃荡着酒壶走在前面,嘴里悠游自在的哼着歌,根本就没有把一直跟在身后的顾臻当一回事。 顾臻自己也有分寸,那老先生不说,他自然不会前去打扰,毕竟,这个老人脾气实在是怪得很,他还没有摸清楚,所以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你是要老朽去救谁的命来着?” 眼看着要下山了,那老先生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停下来,转身看向顾臻,好奇的问了一句。 就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在状况之外一样。 “兖州大陆的王上和王后。” 顾臻看着他,认真回到,结果没想到那老先生听完整个人就不动了,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了,就那样看着顾臻,看得顾臻都有点疑惑了。 正想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就看到他猛地一摇头,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一边摆手一边道:“算了算了,不去了不去了,那救不了救不了……” 他一边喋喋不休的重复着一边摇头,表示是真的不愿意去,然后就准备往回走了。 顾臻赶忙拉住他,有些着急的询问道:“老先生何出此言,都还没有去,怎的就说救不了了?” 说这老人脾气怪,倒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很怪,变脸比变天都还快。 只见他不停的摇头,“你说这两个人都不是我能救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就一把将顾臻挡到一边,自顾自的往回走,根本就不管顾臻现在是什么反应,这突然的转变让顾臻有些措手不及,眼看着对方要走了,他沉默了片刻,立马转过身,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语气沉冷,“既然上官在让我来找老先生,定然是有的原因的,老先生当真是要见死不救吗?” 他好不容易等来了希望,如今又告诉他不去了,那倒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希望。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莫名的堵得慌,因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初樱现在还在等着他。 “别人的生死与老朽何干,早就该了结的人,我就算是真的有那个能耐救了她,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倒不如现在就解脱了,免得伤己伤人。” 那老人没有回头,而是一边往山上慢悠悠的走一边慢悠悠的回答着。 但是顾臻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那么多,脸上神情坚毅,语气严肃,直言道:“我不管以后会怎样,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救她,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我也一定要救她。” 他知道这老人是在说初樱,关于初樱的命运,他是知道一些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一些,所以才会选择义无反顾,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只想一心守护着初樱。 听到他这么说,那老人突然停下来,后背也跟着颤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意味深长的看着顾臻,那眼神里藏着许多不被人所看得明白的情绪。 顾臻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有些意味不明的心思,但是他并没有明说,也没有多问,等待着对方下一步反应。 那老先生看着顾臻,过了许久,方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想了一下,遂试探性的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救她?” “两个人我都要救。” 若是单单救一个,那还不如不救,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夜南冥和初樱,如今想必是离开了谁都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了吧。 两个人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如今能重新走到一起已经实属不容易了,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两个再次分离? “那王上是你的情敌吧,你可是想清楚了,情敌也要救?”说完,他甚至不忘冲着顾臻有些邪恶的笑了一下,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让顾臻觉得,他是在逗着他玩儿。 听到“情敌”二字,顾臻甚至有些忍不住笑,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情敌?”说完停顿了一下,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继续道:“管是什么,我都会救他的。” 就算是为了初樱,他也会救她的。 “值得吗?”那老先生见他如此执着,有些无奈的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他这么为自己,顾臻愣了一下,神色也跟着滞了一下,在片刻沉默之后,点了点头,“值得。” 只要是与初樱有关的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他是这样想的,亦是按照这样的想法去做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去做这些事情的决心。 “罢了罢了,不过又是一个傻子罢了,老朽也认了,遇到第二个傻子……”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那老先生说完,甚至还颇为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接着又下山来,只是他的这一系列反应让顾臻整个人都有点懵,根本就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本是想问两句的,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开口。 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担心老先生突然就又变卦了。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老先生口中的第二个傻子是什么意思。 在进城的路上,那老先生突然就开口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顾臻:“……” 迟疑片刻,摇了摇头,“老先生愿意出手相救,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换句话,他现在并不敢有什么要说的。 对方一听,反倒是一脸鄙视的冷哼一声,有些不痛快的又问了一句:“那个傻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顾臻:“……” 再次愣住了,甚至是有些让人琢磨不清楚,他心里也在猜想对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傻子? “你呀,也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知道老朽问的是谁。” 他说着,还不忘回头给了顾臻一个白眼,似是对他这个反应十分不满。 “他……” 顾臻缓缓开口,却也只是说出了一个字就没有再继续了,顿了一下,望着那老先生的背影,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又开口道:“情况并不是很好。” 因为上次初樱去找他的缘故,他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镇压的恶灵已经开始在蠢蠢欲动,自从夜南冥带着初樱离开后,他便一直留在南山,直到前几日才出来。 “不过请老先生放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便会回去帮他。”看老先生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他和上官木离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南风仙境上下除了当初跟着一起去的十鬼,其余的人皆不知道上官木离现在的下落,可是这老先生却可以很轻松的说出来,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哼,什么叫帮他,明明就是他在代你受罪。” 此话一出,顾臻的心脏突然就猛地跳了一下,头皮也跟着发麻,甚至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这事也不怪你,是他自己太傻了,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想必是察觉到了顾臻的情绪变化,他又跟着说了一句,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老朽管不着。” 顾臻张了张嘴,显然是到了喉咙的话又被咽了下去,整个人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跟着一起进了城。 四九看到顾臻和那老先生一起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二人,“老先生,顾公子……”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顾臻居然真的就把这老先生给请来了,毕竟,在这之前,这老先生脾气古怪不说,还异常的暴躁,能不动手打人已经是好事了。 “王上和小樱怎么样了?” 顾臻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开口询问道。 “王上方才迷迷糊糊闹了一阵,四殿下一直陪着,现在又昏睡过去了,樱姐姐一直都没有醒,情况也没有恶化。” 四九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全部都说了一遍,然后让到一边,让那老先生和顾臻进去。 听到小樱没事,顾臻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那老先生,只见他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只会冷着一张脸,优哉游哉的往里面走,步履缓慢,没让人催也不敢催。 四九心中自然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的,但是他不敢问,单单是看到对方的脸色,所有想问的话就都问不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 进了院子,四九本是要带着那老先生去夜南冥的房间,结果不曾想那老先生直接就没打算进去,而是指了指初樱的寝殿,“我去看看那丫头。” 字里行间,完全是把初樱当做一个自己的晚辈,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顾虑。 身后的人听到之后自然都是心里不甚习惯,但是都不说话。 “老先生请随我来。” 顾臻开口道,然后在边上带路,结果那老先生直接是对着顾臻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态度也不是很好,直言道:“房间就在面前,谁要你带路。” 一边的四九:“……” 望着那老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想着自家少主之前对顾臻都要礼让三分,如今可好,这老先生没个好态度不是,一言不合就让顾臻难堪,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是顾臻不但不生气,反而是抱歉的笑了笑,解释道:“老先生说的是,请进去吧 。” 那老先生又是一声冷哼,然后自顾自的进了初樱的寝殿,顾臻则跟在后面,态度谦和。 只见那老先生进去之后就直接走到初樱床边,看到帘帐放了下来,看不清楚里面的初樱,颇有些不耐烦的抬起拿酒壶的手指了指那帘帐,“掀起来。” 边上的丫鬟见他这蛮横的态度,都有些犹豫,于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臻,在得到顾臻的眼神示意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掀起了帘帐。 那老先生立马上前一步,像是看什么稀奇一样将初樱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看着她那张脸,啧啧称奇,却又不多说话。 “我就说你傻小子怎么这么心甘情愿的去做那些没脑子的傻事,原来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看了半天,他才这么自言自语一般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门口的四九听到他说的话,一时间,脸上神情五味陈杂,有些骄傲,又有些忿忿不平,更多是的,是对那老先生的不满。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想着自家少主身份那么尊贵,怎么的就成了这老先生口中的傻小子了?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是不满。 但是他的情绪对于那老先生来说,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只见他自顾自的在边上凳子上坐下,喝了一口酒,这才将酒壶挂在腰间,抬起一只手,像是掰了掰初樱的眼皮,这才给她号脉。 其实,只是一开始看到初樱的脸色,他就已经知道几分情况了。 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人,若不是内力耗尽,还能是怎样的?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几乎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纷纷翘首以盼的等着那老先生说话。 “难啊难啊……”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都感到快要窒息了的时候,那老先生终于是开口了,只是一直摇头,一脸的为难。 话音刚落还不等顾臻开口,四九就已经先开口了,二话不说就在那老先生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请求道:“老先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樱姐姐,她是个好人,一定不可以有事啊。” 四九说得着急,生怕那老先生突然就不愿意了,如此一来,便是怎么都让人没有办法安宁下来了。 顾臻固然着急,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说什么,若是他都着急了,那便是真的就乱套了。 只见那老先生看了四九一眼,眼神里透着嫌弃,想必是对他如此沉不住气而不满,“我又没说不救,你着什么急?” 还不等四九说话,就直接开口吩咐道:“别那么多问题了,去准备笔墨。” “四九这就去。”四九方才被对方给堆了,现在就算是再着急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赶忙答应了下来,吩咐人去准备去了。 那老先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替初樱把完脉便开了一张药方,让四九去煎药,南风仙境本就算得上是药王谷了,世界上许多难求的珍贵药材这里都是要的,所以对于药材是不需要担心的。 “看什么看,出去。” 等周围人都退了出去,他见顾臻还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就变了,看着他,十分不满的喊了一声。 顾臻本来是想继续留在这里的,但是被对方这么一骂,也不得不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顾臻走了,那老先生方才深吸一口气,脸色也跟着变了,看着床上始终昏迷不醒的初樱,脸上神情带着些意味深长,似是藏了心事。 “你说为何偏偏就要是你?” 他沉声开口,声音也跟着变了,没有了一开始的暴躁,反倒是变是沉稳了,单是听语气,有点像一个长辈在语重心长的跟自己得晚辈谈恋话。 只是得不到初樱的回应。 他亦是知道,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罢,都已经这样了,老朽也认了,但是最终能否成功,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的话,在旁的人听来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也没想过要让别人明白。 院子里,顾臻立在台阶前面,看着满院子的樱花树,神色冷然,四九站在他边上,满脸担心的看着门口。 大家都在等,等着里面那老先生出来。 “四九,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臻突然开口询问道,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老先生还是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本来以为四九多少都知道一点的,但是四九在听到之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这老先生的身份来历,只有少主知道,而且他从来都是行踪不定,根本就没有人可以知道他到底是谁。” 十九说完,想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之前也只是听到过少主喊他前辈。” 除此之外,便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老先生的身份才显得更加的神秘。 顾臻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上。 四九看出来了,笑着解释道:“这些樱花树都是很久以前就种上了,如今倒是开得灿烂,少主也专门吩咐过,加上南风仙境气候宜人,便是一年四季都盛开着。” 想来当初上官木离在这些樱花树上也是下了功夫的,不然这些樱花树也不会说是常年不败。 “顾公子,你有没有我家少主的消息?”四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顾臻神色微僵,看了司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上官木离的消息他不能告诉任何人,那老先生显然是知道的,但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此一来,便是怎么都不能说了。 四九明显有些失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等到少主回来的。” 他听起来信心满满,对与等待上官木离这件事情,是充满了信心的。 顾臻不忍心让他失望,嘴角微微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都还难看的笑,跟着附和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底气,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心中难受。 四九没有说话,因为顾臻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他,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大抵过了两个时辰,那寝殿的门终于是打开了,顾臻几乎是在四九还没有迈开脚步的时候就已经上了台阶。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老先生,情况怎么样了?”方才的淡定在此时此刻看来什么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有的,只是担心。 那老先生看了他一眼,脸色比一开始的时候要疲倦得多,由此也可以知道,他定是全力以赴了,所以顾臻想到这里的时候对对方的尊敬也更加上了一层。 “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那老先生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说完解开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看上去当真是疲惫了不少。 见他要走,四九赶忙上前,态度恭敬的询问道:“老先生,可否去帮王上诊治一下?” 他们都以为对方把也能给忘了,毕竟从一开始,他好像就真的没有要去救夜南冥的意思,这不让人担心都不可能。 那老先生听罢,停下来,又灌了一口酒,看向四九,抿了抿唇,然后整个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在四九看来实在是有些渗人。 “他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救他。”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突然就仰天大笑起来,不顾任何人的眼光直接拂袖而去。 “老先生,这……” 四九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着急的开口,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已经迈过门槛出去了,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和一阵还没有散去的酒香。 四九看向顾臻,脸上一脸茫然。 “那位老先生走了?” 泷居的声音从边上传来,顾臻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泷居,嗯了一声,薄唇亲启:“他说王上不需要他诊治,然后就走了。” 他如实相告,脑子里却在盘算着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些原因,为何他要这样说,甚至都没有去看夜南冥一眼。 泷居跟着应了一声,又问:“王后情况怎么样?” 被他这么一提醒,顾臻才突然记起来,自己要去看初樱的,索性也就不回答,直接转身进去了。 房间里,床榻上,幔帐被风吹得轻轻拂动,躺在床上的初樱双眸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纯色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苍白了,渐渐地有了血色。 顾臻虽然不知道那老先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但是看到初樱的变化,他着实是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此看来,还是有用的。 泷居和四九跟着进来,站在顾臻身后,看着初樱,心里都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是看到希望了。 泷居上前,弯腰替初樱把脉,脸上神色也跟着风起云涌,然后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回头看向顾臻,“那老先生到底是何人?竟如此厉害?” “我也不知道。” 顾臻如实回答,他当真是不知道,泷居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王上现在情况可是好些了?” 顾臻开口询问道,对于方才那老先生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还不太明白。 “现在昏睡过去了,没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听泷居这话就可以明白,肯定是没有什么好转了。 “晚点我再去找找那个老先生,把情况问清楚。” “有劳你了。”泷居算是代替夜南冥跟顾臻道谢了,关于顾臻,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明白,顾臻对于夜南冥和初樱来说,身份已经不单单是那么简单了。 顾臻也只是笑笑,连客气话都不说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帮上什么忙。 自从那老先生走了之后,初樱的情况也慢慢开始好转,虽然一直没有醒来,但是气色已经好多了,顾臻也相信,她很快就会醒来的。 倒是夜南冥那边,情况一直都不容乐观,顾臻也去找了那个老先生,可是他连续去了三次,都没有见到人。 泷居一直都陪在夜南冥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被鳞甲所覆盖,每每醒来都是痛不欲生的样子,整个人就都会跟着一起难受不已。 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那老先生一开始说的话并没有灵验。 “顾公子,不好了,王上又发作了。” 夜已深,顾臻坐在床边,正在给初樱擦手,配她说话,外面就传来了四九着急的声音,他停下来,扭头看向门外,就看到四九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气都还么喘匀。 “顾公子,四殿下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说完又是十分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可见是真的急匆匆的跑过来的,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顾臻立马起身,放下毛巾,抬步就往外走,因为之前每一次夜南冥发作,泷居都不会来喊他,因为泷居自己可以处理,但是这一次都已经派四九来喊他了,说明情况肯定已经非常严重了。 “之前不是都很稳定吗?怎么突然又发作了,还这么厉害?” 在路上,他顺便问了一句。 四九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就发作了,长老们已经过去了,四殿下让我赶紧来请你过去。” 四大长老都已经过去了,听到这里,顾臻的心更加是悬起来了,本来夜南冥和初樱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但是后来因为夜南冥一旦发作就会失控,泷居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就带他去了另一处。 从这边过去,还是需要一段路程的。 一路上无话,两人都只顾急匆匆的往那边赶。 只是还没走近,就听到一声咆哮声,似人声,又似龙啸,顾臻立马停下来,朝着那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瞳孔渐渐放大,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赶紧过去吧。” 见四九也跟着停下来,便立马继续往前走,还不忘催促了一声。 第一千零一百章 四九赶忙跟上前去,只是越是靠近,那声音就越是明显,等到了门口,已经变得震耳欲聋了,似是那房顶的琉璃瓦都在动。 顾臻直接推开门进去,反倒是四九,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显然是被吓到了,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而且是发生在夜南冥身上的 。 进去之后发现整个院子都是异常的冷静,没有丫鬟,没有侍卫,什么人都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走,正要朝着夜南冥 所在的房间去,就看到三长老匆匆迎面而来,看到顾臻来了,脸上的神色顿了顿,忙催促道:“顾公子还是快点下去吧。” “好!” 顾臻也没有问他这么匆忙的原因,回了一句就直接顺着三长老出来的路径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地下石室,如今这个情况,夜南冥想必也不会呆在房间里,因为那房间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束缚住他。 顺着台阶一直往下,没走几步,一声龙啸就差点把四九的耳膜给震碎了。 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顾臻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道:“你先回去照看一下小樱,我这边结束就回去。”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要找个理由让四九自己回去,不要去看夜南冥,因为他也不确定里面到底会是个什么场景。 四九本来是想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是见顾臻都已经开口了,好像也不好意思强行留下来,只好答应了下来,嗯了一声,跟顾臻揖了一礼,“那四九就先去照顾樱姐姐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很想喊王后的,但是由于之前跟初樱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如果非要搞这么严肃的称呼的话,他适应不了。 说完就直接转身往回走了,顾臻也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就直接进去了。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飞来了一个东西,顾臻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就听到一声闷响,定眼一看,原是二长老,这才赶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二长老,你没事吧。” “你快进去。” 二长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一看到顾臻就立马催促他赶紧进去。 但是顾臻并没有照做,而是立马上前,将二长老从地上扶起来,沉声叮嘱道:“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说完就直接起身快步进去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石室四周是四根硕大的铁链,此时正被那困在中间的巨龙给拉直了,紧紧绷着 ,对方每动一下,那铁链就会跟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而此时泷居正站在其中一角,另外三位长老也分别站在另外三个角落里,都在用自己的内力控制着夜南冥,不让他继续挣扎。 但是看得出来,四个人现在都很吃力。 “顾臻,快来帮忙。” 见顾臻站在那里,泷居立马开口喊道,此时顾臻已经行动了,可是他的力量刚到夜南冥身上,夜南冥就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冲撞着,想要挣脱那铁链。 顾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脸上也满是疑惑,正是因为疑惑,所以才更加的好奇,想了一下,立马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内力属阴,王上属阳,两股力量本来就是相冲的,顾公子赶快住手,不然王上会走火入魔的。” 顾臻听罢赶忙住了手,不敢再继续下去,看着在自己面前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的夜南冥,他几次想要出手帮忙,但是都住手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来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我能做什么?” 他看向泷居,大声询问道。 “想办法不要让他把铁链挣脱了。” 顾臻立马就明白过来了,看着那四根铁链,思索片刻,想着既然自己的内力不可以直接输给夜南冥,但是施加在这四根铁链上面,让这四根铁链不至于被夜南冥挣脱断,应该还是可以的。 如此想着,便如此做了。 夜南冥双眼猩红,如黑夜中的灯笼一般,只是扫了顾臻一眼,他便觉得背后寒意阵阵,感觉他随时都要朝自己扑过来。 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三长老便被一股力量直接弹到了墙壁上,然后重重的摔倒了在了地上。 顾臻下意识的想要去扶,但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但是很快,四长老也被那股力给弹开了,接着便是大长老和泷居,眼看着铁链哗哗作响 ,顾臻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上前阻拦,可是还没靠近,就连着被那道神秘的力量给摊开了,往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只听得一声长吼,整个石室都在颤抖,然后,便是铁链断开的声音。 “快出去。” 是泷居的声音,几乎是破了音的,由此就可以听得出来他有多着急,也正是因为着急,所在顾臻才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帮忙。 三位长老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往外走。 “你们先出去。” 顾臻见他们停下来还想要去找泷居,立马上前阻拦道,说完自己便朝着泷居去了。 泷居被夜南冥这猝不及防的一击,自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断的蹬着地面,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但是眼看着第二根铁链都已经快要被夜南冥给挣开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让他做别的选择了。 “四殿下,你没事吧。”顾臻踉踉跄跄的走到泷居面前,满脸担心的询问道。 泷居立马摇头,“我没事,你快出去吧,”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我们一起走。” 顾臻并没有选择一个人离开,他既然来了,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个时候更是不会一个人独自离开。 “我现在走不动,你先出去,你放心吧,我是王上的哥哥,他不会伤害我的。” 泷居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显然不能走,他一双腿都是麻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但是他说的话,不用想都知道只不过是安慰人的罢了,所以顾臻更是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 “不要说了,我扶你出去。” 顾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副翩翩公子形象,但是在危机时刻,该有的男子气一点都不会落下。 泷居本来是想拒绝的,因为不想拖累顾臻,但是顾臻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架着他的手臂扶着他起来,见他双腿根本就使不上力,想了一下,便要背他出去。 “顾公子,你快走吧,真的不要管我了。” 泷居看着还在不断挣扎,显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的夜南冥,着急的开口劝道,可是顾臻根本就不听劝,自己忍着伤痛想要将泷居背起来。 见他如此执着,泷居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满是愧疚,沉声道:“你扶着我就好了,我自己可以走。” 顾臻也受了伤,显然是背不起他的,而且就算是背起来了,两个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出去。 顾臻应了一声好,然后重新将他架起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背后夜南冥每一声长啸,他们两个的危险就会更多一点,因为失去了理智的夜南冥,是根本就不会念及感情的,他或许是连泷居是谁都不知道。 两人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费力,听到身后铁链断裂的声音,两人均是一滞,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然后不由的都加快了速度。 门口,三位长老已经出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先行离开,都在等着里面的顾臻和泷居,里面的危险,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夜南冥现在的情况,他们也都清楚得很,也正是因为这样,三个人才不敢离开。 随着一声龙啸,门口有碎石落下,三位长老越来越着急,商量着要不要进去救人,不然,若是夜南冥真的将铁链全部都挣脱了,顾臻和泷居就真的出不来了。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情况会这么棘手,也没有人会想到夜南冥的情况竟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进去看看吧,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救出来才行啊 。” 大长老终于是开口了,在这个关键时候,只要他一句话,另外的两位长老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正当他们要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纷纷都提高了警惕,然后就看到顾臻扶着泷居从里面爬出来,刚出来,两人就倒在了地上。 “四殿下!” 大长老喊了一声,赶忙上前想要将二人扶起来,就看到泷居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的催促道:“快点关上石门。” 其中一个长老赶忙上前将石门关上,顾臻和泷居吃力的撑起上半身,就看到那石门正缓缓的关上,终于是无声的缓了一口气。 就在石门彻底被关上的时候,一声巨响就从里面传来,显然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顾臻和泷居都知道,是夜南冥! 他们出来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将所有的铁链全部都扯断了,所以,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就真的出不来了。 三位长老听到那剧烈的撞击声,个个面色凝重,唯独泷居,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相反是异常的平静。 也正是因为平静,所以才更加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那石门是上官木离当时不知道从哪里运回来的,不管夜南冥怎么撞,都是撞不开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五个人才一个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都没有要做进一步措施的打算。 就都悄无声息的站在原地,看着那石门,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撞击声,一声一声的。 “难道就让王上这样撞下去?” 这石门如此坚固,而夜南冥撞击石门的声音又那么大,让人 不担心都难。 泷居淡淡的嗯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无力感,“只能这样,等这一阵过了,应该就好了。”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说一些根本就不着边际的话了,就是说完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 他根本就不知道,夜南冥接下来会是什么状况,因为太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设,和他所能感知的范围,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难过。 顾臻见他声音有些不太对劲,顿了一下,索性也就不说话了,双手撑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他现在只希望夜南冥的情况快点稳定下来,因为他想要回去看初樱,他现在不能离开初樱太久,因为她身边没有人陪着,他就不放心。 虽然四九去了,但是归根结底心中还是不放心的。 殊不知此时的初樱,也发生了突发情况。 四九本来是一直陪在初樱身边的,心里也担心着夜南冥那边的情况。 他也知道这一次情况比之前都要严重,但是自己又根本帮不上任何忙,所以才会分外的担心。 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依旧没有转醒迹象的初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樱姐姐啊,你快点醒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醒来啊,王上也很需要你啊。”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他想着如果有初樱陪在夜南冥身边,情况应该会好得多,因为对于夜南冥来说,初樱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所以不管怎么说,初樱的作用,都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要大得多。 说完见初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终于是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好了。 “唔……” 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让人过去看看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就听到初樱闷哼一声,心脏跟着猛地一跳,连忙回头,就看到初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 “樱姐姐!” 四九被吓得不轻,着急的喊了一声,就要用手去接她吐出来的鲜血,可是根本就不管用,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从初樱嘴里涌出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来人,来人啊,快点喊大夫来。” 南风仙境本机是医药世家,每个人几乎都会一点医术,所以在南风仙境,能够被称得上是大夫的人,绝对都是些不简单的。 外面的侍卫听到四九着急的声音,都不敢进来问,就赶忙出去请大夫去了。 “樱姐姐,樱姐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你知道四九胆子很小的。” 四九着实是被吓得不轻,捧着初樱的脸的手都不断的颤抖着,而且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来人,立马去请顾公子回来。” 四九见初樱情况越来越严重,整张脸苍白得都有点透明了,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吩咐人赶忙去请顾臻回来。 只有顾臻回来了,或许才有办法,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 因为在这之前,关于初樱的一切,都是顾臻在负责,所以初樱的情况,也只有顾臻最清楚。 吩咐完全一切之后,赶忙将初樱扶着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边上丫鬟也赶忙前来帮忙,一时间,整个寝殿都变得紧张而吵闹起来,每个人都神色匆匆的,端着一盆盆热水进来,再端着血红的水出去。 四九经过方才的慌乱,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守在初樱身边,大夫已经来了,正在跟初樱针灸。 初樱现在已经没有再吐血了,但是因为刚才吐了太多血,现在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一种病入膏肓之感。 四九虽然不做声,但是淡淡是看一下,就觉得心酸不已。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代替初樱受罪,也不想看到她如此可怜。 顾臻听到那地下石室里已经没有了动静,片刻之后,心中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泷居,询问道:“是可以了吗?” 夜南冥病情的发作是间接性的,这一点泷居是很清楚的。 长叹一口气,嗯了一声,“应该差不多了。” 他说完,就要撑着地上起来,边上受伤比较轻的三长老上前将他扶起来,顾臻自己也跟着站起来,几个人面对着那石门站着,似是在盘算着何时才能够将门打开。 泷居看了几位长老一眼,然后缓缓转身,跟三位深深的鞠了一躬,抱歉道:“让四位长老费心了,泷居在这里先替王上跟你们道歉了。” 大老远的前来打扰不说,如今还让几位受了伤,他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但是今天的局面,确实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控制得主住的,幸亏有四位长老前来帮忙,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四殿下言重了,南风仙境向来与兖州大陆交好,我们少主与王上又交情颇深,出手相助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不管怎么说,以后都希望四殿下不要见外。” 为首的大长老立马摇了摇头,表示泷居用不着这么客气。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能后提供帮助自然是他们很乐于见到的。 也正是因为看在上官木离的面子上,他们才会对夜南冥和初樱的事情尽心尽力。 “多谢四位长老,如今王上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还请四位长老回去好好调理身体吧。” “还是先看看王上的情况吧,我们都没有什么大碍的。”大长老提议道,毕竟,夜南冥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方才将石门撞得那么离开,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吧。 泷居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和顾公子吧,还请四位长老回去好好养伤,不然泷居真的就是无颜面对四位长老了。” 他亦是坚持着,四位长老也不是不明道理的人,知道泷居此时是什么想法,所以也就不强求了,想了一下,又叮嘱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们,如今少主不在,我们四人自然是要倾尽全力救王上和王后的。” “有劳了,多谢。” 泷居跟他们行了礼,然后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缓缓转身,还没有说话,就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你还好吧?” 顾臻看着他,开口问道。 他现在已经缓过来一些了,至少脸色没有那么难看。 泷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看着那石门,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将石门缓缓打开,门刚打开,就扑鼻而来一阵血腥味,顾臻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顺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夜南冥。 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走上前,看着躺在地上的夜南冥,他现在的样子,很难将他跟完好无损时的夜南冥相比较。 泷居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也不做声,蹲下去,想将地上的夜南冥扶起来,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夜南冥现在的样子,所以他没有留人在身边。 顾臻见他有些吃力,自己也跟着上前帮忙,就在这个时候,竹林里突然传来了急促的的脚步声。 “顾公子,不好了,王后那边出事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话音刚落,顾臻的手就猛地一抖,立马回头,就看到那来人不停的喘着气,着急道:“王后突然开始猛地吐血,如今大夫已经在那里了,但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遂让属下前来请顾公子回去。” 顾臻整个人脸色瞬间就沉了起来,人也跟着起身,正要往回走,突然又停下来了,回头看向泷居和地上的夜南冥,显然是两面为难。 “你快过去吧,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泷居知道他为难,遂主动开口回了一句,如今他们两个人一人照顾一个人,明显有点顾不过来了。 顾臻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满身是伤的夜南冥,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感。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让人心中难受。 泷居望着顾臻离开的背影,脸上神情同样是沉重的。 其实在往回赶的时候,顾着自己也在想,就算这一次夜南冥和初樱挺过来了,劫后余生,那后面呢,谁又能说得清楚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而且后面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又该怎么办? 如此一想,便觉得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回去的时候大夫刚给初樱做完针灸,正在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见他进来,赶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道:“顾公子,王后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醒来之日更是难以预测。” 顾臻没有立马说话,而是看着面前的初樱,整个人脸色十分难看,眉宇紧锁,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满是心疼。 他在心疼初樱,心疼她所遭受的一切。 “可有检查出来是什么原因?” 他开口询问,初樱不会无缘无故就变成这个样子的,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老夫替王后仔细的检查过了,王后本就心脉受损,这些日子喝药调理,与体内病灶相悖,便出现了这种情况。” 他老老实实的说着,顾臻听罢,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检查初樱的身体,而是跟他大夫微微颔首,感谢道,“多谢了。” 那大夫也回之以礼,“老夫就先告辞了。” “四九,麻烦你送一下大夫吧。” “好!” 四九回了一句,然后转身送那大夫出去,等人走了,顾臻方才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初樱,然后整个人脸色都难堪得行。 “小樱,对不起。” 他喃喃出生,声音里满是愧疚,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握住初樱的手,几次动了动喉咙,也没有说出话来。 “对不起!” 到最后,也只能挤出三个字来。 “对不起。” 他没能照顾好她,没能及时赶去救她,更多的是,没能做到答应上官木离的,守护好她。 “小樱,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道歉,说到最后,声音竟然变得哽咽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我道歉?” 正当他陷入自责的情绪中有些走不出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只见顾臻整个人猛地一震,像是突然僵住了一样,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啊。” 那声音再次响起,顾臻这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都是真的。 所以是,初樱醒了。 整个抬头的动作都是一帧一帧的,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就好像,太快了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都会突然消失,太慢了,看不到初樱醒来的样子。 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初樱看着自己时的样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长松一口气,过了好久才柔声道:“小樱,你醒了?” 是终于醒了,他等了这么久,一度以为她还要过很久才会醒过来,所以万幸之中,她终于是醒过来了。 初樱本想是出言安慰两句的,本想是挤出一个笑来的,但是实在是以为捏全身上下都太过无力了,以至于根本就笑不出来。 “我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初樱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声线有些轻,因为刚醒的原因,嗓音还没有完全恢,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是顾臻全然不顾这些,红着眼眶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看到他看着自己红了眼眶,初樱心里自然难受不已,想要抬手去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一下,但是到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全身没有力气。 顾臻主动握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看她动了动嘴唇,显然是想问自己问题,想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你放心吧,王上没事,只是像你一样,还没有醒,等你甚至好些了,我就带你去看他。” 这些话无非就是为了安抚初樱的,夜南冥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不容乐观,就在方才他离开的时候,看到的夜南冥都是满身伤痕。 但是他不能告诉初樱啊,她自己现在情况都还没有稳定,又怎么敢让她知道? 初樱听罢,眼神也跟着慢慢的软了下去,似是放心了一般。 “你刚刚醒来,一定很饿吧,我这就命人去给你准备吃的。”顾臻柔声道,等着初樱的回答。 初樱许久不曾吃过东西,肚子空空,听顾臻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感觉有点饿了,想了一下,嗯了一声。 顾臻一听,几乎是立马喜笑颜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那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初樱看着他,应了一声,顾臻离开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舍得,现在他就是离开她半步都有点不放心,就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守在她身边。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可是在他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脸上笑容明显僵了僵,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夜南冥醒了,初樱身边的位置,就不属于自己了。 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帮夜南冥照顾着罢了。 如此想来,便是由不得心中有些心酸。 顾臻出去之后四九就回来了,刚进屋就看到醒过来了的初樱,几乎是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眼睛睁到了极致,长大了嘴巴,哆哆嗦嗦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樱姐姐,你你你……” 他指着初樱,终于是说出了完整了一句话:“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吗?” 说完就赶紧跑到初樱面前去,看着她,整个的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掉,看到初樱的眼珠子在动,这才敢肯定她是真的醒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整个的俯身去抱住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太好了,太好了啊,樱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四九都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他兴奋得有些过了头,倒是真的把初樱都给吓到了,初樱原本见四九这么激动,心中是很感动的,但是现在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遂无奈的笑了笑,“四九,你先放开我,快要穿不过气来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四九赶忙松开她,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解释道:“樱姐姐对不起,是我太开心了。” 着实是看到她醒了,太过开心,以至于失了态。 初樱自然是不会怪他,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带着病态的娇弱,看上去都是更加多了几分病态美。 “没关系的,四九,你告诉我,王上在哪里,现在情况可还好?” 她不奢望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夜南冥,但是她至少希望自己得到的是一个真实的回答,她也不是不相信顾臻,实在是因为她太了解顾臻了,方才回答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他,所以他说的话实在是不能相信。 而且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顾臻不肯告诉她真相,定然是为了她考虑,可是她现在需要的是真正的情况。 四九被她这么一问,神色稍稍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愣住了,站在窗前,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勉强笑了笑,“王上的情况和樱姐姐你的情况差不多啊,只是樱姐姐醒得早一点,想来王上也快要醒了吧。” 他见初樱看着自己的眼睛,似是在判断自己说的话的真假,便看着她的眼睛保持着真诚的笑,用以说明自己是真的没有骗她。 但是说到底,还是骗了,和顾臻说的话是一样的。 其实四九在回答的时候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顾臻刚走,她就跟着来问自己,定然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了。” 初樱应了一句,收回目光,心情有些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朝着里面看向另一边,也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兴许是在想着夜南冥吧。 “樱姐姐,你才刚刚醒,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四九也不想她一醒来就担心得太多,遂开口劝道。 “不了,睡了太久,得好好让自己清醒清醒才醒。” 说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情绪并不是很好,四九本是想着再安慰两句的,但是想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四九,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她主动开口道,四九本是想留下来陪着她的 ,刚醒的人,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独自待着? “樱姐姐,我陪你说说话吧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却只见初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的。” 已经算是死里逃生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而且命运照顾她,如今让她醒了。 四九拧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强行让自己留下来,只得作罢,想了一下,遂又道:“我去看看吃的好了没有。“ 初樱嗯了一声,便没有了声音。 四九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出去了。 等他出去了,初樱方才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外,见没有人进来,这才试探性的动了动四肢,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可是终究她太过高估自己了,现在的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就更不要起来了。 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却又无能为力。 “小樱,粥来了。” 顾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的时候,初樱迷迷糊糊的像是又快要睡着了一般,听到声音之后,幽幽睁了睁眼睛,然后扭过头,就看到顾臻端着一碗粥从外面进来。 只见他走到床边,看着初樱,脸上噙着温柔,低声询问道,“等久了吧?” 初樱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夕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很想跟他说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到永夕被人给抓起来了,囚禁在一个她根本就找不到的地方,她只能听到她的哭声,却是怎么都找不到她人在哪里。 “她有那么人保护着,很安全,你不要担心。”顾臻跟着回答道,声线始终柔和,就好像所有事情,他都是如实的在告诉她。 “朝儿呢?” 顾臻将粥放到一边,在她身边坐下,扶着她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端起边上的水,给她喂了一口水,想要让她润润嗓子,看她依旧苍白的嘴唇,就知道她虽然是醒了,但是身体依旧不容乐观。 就现在这个状态,想要养好伤,还不知道具体要多久。 最棘手的是,现在永夕还在凤凰寨,他总不可能让她一直都留在那里,得想办法接下来才可以,但是他亦是清楚,黑衣圣女是绝对不可能那么痛快的就放手的。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想到这里,眸色不由的沉了几分,看着怀中的初樱,想了一下,沉声道:“小樱,你放心,我一定会尽量早点把永夕接下来的。” 初樱喝完水,嗓子润开了,却还是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顾臻心里才更加的不是滋味。 “小樱,相信我。” 虽然曾经欺骗过她,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骗她了。 “我相信你。” 初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无力的回了一句,然后顾臻就闭上了眼睛,顾臻听得出来她其实很累,柔声道:“吃点东西就休息好不好?” 用着商量的语气,满是担心和心疼。 初樱依旧是嗯了一声,他便放下茶杯,端起粥,喂给她吃了几口,她便别过头去,表示不想再吃了。 顾臻也不勉强 ,答应了下来,放下粥,扶着她躺下来,替她盖好被子,“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话音还未落,初樱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不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顾臻就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动。 等到她睡熟了,他轻轻的喊了她两声,见她没有任何回应,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悄无声息出去了。 在门口再三纷纷门口的丫鬟一定要好生照看着,千万不能吵醒她,若是有事情,一定要立马去找他。 他放心不下夜南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虽然泷居在身边照顾着,但是他也不是万能的。 走进院子里,听不到半点声音,安静得让人心情有些压抑,看着悄无声息的各自忙着事情的丫鬟侍卫,再看向那大开的寝殿房门,他没有作声,而是直接走过去,拾级而上,站在门口,就看到寝殿正中间摆着一直偌大的木桶,泷居正立在木桶边上,往里面加着什么东西的。 而那靠着木桶坐在里面的,正是夜南冥。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联想到满脸血渍的他,便也知道。 泷居见他来了,看了一眼泡在木桶里的夜南冥,又看向顾臻,问道:“初樱怎么样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见惯了这种突发事件,以至于泷居现在的反应都没有那么强烈了,也只是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句,但是担心却一点不减。 顾臻淡淡的应了一声,“我过去没多久她就醒了,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 “醒了?” 泷居有些惊讶,不是说情况很严重,怎么突然就醒了? “想必也是那老先生的功劳,”他开口回到,想着当时那老先生把他们赶出来,他们也不知道那老先生到底对初樱做了什么,但是如今初樱醒了,就说明那老先生说的话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又想到他说夜南冥不会有事,遂看向夜南冥,只见他脖子以下,身上每一寸皮肤几乎都被黝黑发亮的鳞片覆盖着,若是远远看上去,龙鳞闪烁着熠熠冷光,让人心中几分发凉。 “那老先生说王上也不会有事。” 当时他甚至都没有进屋去看夜南冥一眼,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足以说明,他没有在撒谎。 泷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木桶里的夜南冥,记得上次他受伤,他也是这样的,后面若不是初樱,他应该也没有那么厉害,可以救他。 “他看到他身上的鳞甲有脱落的迹象。” 他语气平静,却说着并不能让人平静的话,说完便放下手中的药篮子,将夜南冥的手从水里捞出来,展示给顾臻看,道,“你看,我也是才发现的。” 顾臻看着他手臂上的鳞甲有些往上翘,确实是脱落的迹象。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默了默,绕着木桶走了一圈,没走两步,余光就不经意扫到了他脖子上一块深色得印记,立马停下来,微微屈身,想要看个仔细,方才发现他脖子上是一个凤凰印记。 “这里怎么会有个凤凰印记?” 他表示有些不太明白,开口问道,泷居听罢凑上前看了一眼,并没有惊讶之感,而是异常平静的解释了一句,道:“是当时王后用凤凰蛊救他的时候留下的。” 凤凰蛊,起死回生,肉白骨,是不会骗人的。 但是在听到泷居这么回答之后,顾臻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猛地刺了一下一样,抽痛起来,见他脸色不太对,泷居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顾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夜南冥脖子上的凤凰印记,“四殿下,这印记是一直都有吗?” “一直都在。” 泷居回到,顾臻没有再接话,抬起手在他脖子上试探了一下,手心瞬间传来一股灼热感,烫得他立马将手伸了回来,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很惊讶对吧,按照他这受伤的程度,就算是神仙,也早该一命呜呼了,但是偏偏他命大,不但没有死,还撑到了现在,其实一开始我也在怀疑是不是这凤凰蛊的作用,但是世人皆知,凤凰蛊只能用一次,是起不到第二次的作用的。” 泷居有些无的笑了笑,因为顾臻现在在想的时候,他其实很早也就想了,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罢了。 “但是也不一定。” 顾臻意味深长的接过话,说完,缓缓抬起头,看向泷居,想了一下,遂又道:“难道你忘了,小樱的真实身份?” 初樱可是凰女后裔,身上本就是留着凤凰一族的血,这凤凰蛊又是凤凰寨历代圣女死后炼化而成,且是极难成功的,若是当时初樱再在里面做点手脚,那功效自然就不不用说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你的意思是,那凤凰蛊,被初樱动了手脚?”泷居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虽然也在怀疑,但是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跟初樱联系在一起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其实初樱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给夜南冥留了一条后路。 顾臻没有再回答,而是长叹一口气,收回目光,看了泷居一眼,心情沉重,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罢,不必一个人憋着。” 通过这次相处,他对顾臻所有的顾虑都已经打消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很多话,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有所顾忌了。 “小樱好像可以感觉到,王上情况不容乐观。” 顾臻开口,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初樱没有说,但是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还有那睡得并安稳的神情,他也想过要不要如实相告,可是又担心自己若是真的说了,以初樱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承受不住。 “先不要告诉她吧,等王上情况稳定些了,再说。”泷居跟着回到,大抵是受了顾臻影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现在他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你先过去找看着初樱吧。” 整个房间里满是药草的味道,气氛也有些闷闷的,甚是可以说是整个南风仙境气氛都不太好,这种压抑的气氛也没有人搞得清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想去把夕儿接回来。” 顾臻没有走,而是直接看着泷居,沉声开口,他着实是这样想的,因为答应了初樱,同时也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他亦是不会放心让永夕独自留在凤凰寨。 “夕儿有北齐他们照顾着,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你若是真的想去接她下来,也不太现实,黑衣圣女是绝对不会放行的。”这一点泷居也早就考虑到了,若是可以,他早就让北齐他们带着永夕下来了。 见顾臻没有回答,遂又劝到:“相比我们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永夕在凤凰寨反倒要更加安全些,毕竟还有黑衣圣女保护着,若是真的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不一定有那么多精力。” 淡淡是夜南冥和初樱,就已经够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的了。 “我知道了,先走了,有事情就让人来通知我。” “好!” 望着顾臻离开的背影,泷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殊不知此时凤凰寨上,永夕日日坐在门槛上,望眼欲穿,日日都问北齐夜南冥和初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北齐一开始还会说快了快了,可是到后面,他竟不忍心再说“快了”二字了,因为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永夕失望难过了。 若是真的可以的话,他肯定希望自己能够给永夕一个准确答案,但是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并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回答,因为夜南冥和初樱如今正在南风仙境养伤,具体是什么情况也暂时不知道,所以就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见永夕一脸惆怅的坐在那里,站在远处的霜凝只能那样远远的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眸满是对永夕的心疼,几次三番她想要上前去安慰安慰永夕,但是每每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就停下来了,不敢上前。 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永夕是害怕她的。 从一开始过来到现在,她从来没有靠近过她,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去陪小公主坐坐吧。” 就在她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北齐的声音,她回头,就看到北齐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鼓励道:“你不去,怎么知道小公主到底喜不喜欢你?” “我做过伤害王后的事情。” 霜凝想了一下,小声开口,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些,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你觉得她会记仇吗?” 北齐反问,因为在一个小孩子的世界里,是绝对不会存在着记仇这件事情的,他们只会记住让自己开心的的事情。 霜凝似是被这句话给鼓励到了,看着北齐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是期待的光。 “去吧,她现在正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 北齐再次开口鼓励道。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霜凝本来一直都很动摇的,但是被北齐这么一再鼓励,突然就开始动摇了,看了一眼不远处托着脸发呆的永夕,想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当然,去试试吧,我相信,小公主一定会喜欢你的。”北齐始终都是持一种肯定的态度,因为说实话,他跟永夕在一起的时间已经算是久的了,把永夕的习性已经摸得清清楚楚的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这么自信的去鼓励霜凝主动迈出这一步,因为对于小孩子来说,如果作为大人的你不主动去找她结局问题,她或一直都不会主动来找你。 就像永夕,其实她或许并不是真的很讨厌霜凝,只不过是第一印象不太好罢了,加上霜凝自身本来就一直不爱说话,始终都板着一张脸,这就更加让人产生了距离感。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自然就生疏了。 霜凝得了北齐的鼓励,自然是增加了勇气,没有回答,但是看反应,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找永夕了。 其实,她看到永夕的时候,是真的很喜欢她,只是第一次,就把永夕给吓跑了。 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前,朝着永夕走去,北齐则站在原地,也不做声,就默默的看着霜凝。 那眼睛里,有太多的意味深长,从一开始知道她犯错背叛夜南冥的愤怒,到最后夜南冥选择原谅她,让她回来到现在,北齐对霜凝的情绪经历了太多的变化,才到现在的平静如水。 永夕现在整个人都是忧伤的,好几次,她想着自己的父母,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哭,可是每当她想哭的时候,又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哭。 她是想着,自己的父王和母后肯定不希望知道自己在哭。 “小公主!” 就在她心里不断琢磨的到底还要等多久的时候,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永夕整个人猛地一抖,显然是被吓到了,然后下意识的抬头,当她看到霜凝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霜凝,眼睛里明显闪过对霜凝的恐惧。 看得出来,她是很害怕霜凝的。 所以在霜凝还没有开口之前,她就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挪,明显想要跟霜凝保持距离。 也正是因为这样,霜凝本来就忐忑的心不由得变得更加紧张了。 “属下可以在这里陪着小公主吗?” 但是尽管如此,因为知道身后还有北齐正看着自己,所以还是主动开了口,因为不想让自己身后的人对自己失望,不想辜负他的希望。 她这一生啊,已经让太多的人失望了,如今,真的只想抓住每一个还愿意相信自己,还愿意为自己着想的人。 永夕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直都望着霜凝,见她那双满是柔和的眼睛里尽是期待,小小年纪的她想不到那么多,只能感觉到她并不是坏人,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 这句话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了,可是对于霜凝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啊,因为这是一个人对她的肯定啊。 整个人紧绷的神经几乎也是在这一瞬间就松了下来,那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落了下来。 永夕看不到的是,那黑色面纱下已然是掩饰不住的笑了。 这许久都不敢迈出的一步,在今日,总算是迈出去了,而且也得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回答,而且这个回答,她足以高兴许久了。 而且因为实在是太过开心了,以至于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永夕见她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门槛,问:“你不坐吗?” 霜凝一听,自然是连连点头,然后有些僵硬的动了动自己的腿,在她边上坐下,因为第一次和永夕这样面对面坐着,所有看上去显得有些拘谨,永夕见她有点慌乱的样子,有些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小声询问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霜凝一听,迟钝了一下,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如此思来想去,也只是小声了嗯了一声,解释道:“属下第一次可以这样跟小公主坐在一起。” 因为当时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而且在来之前,她心里其实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永夕不会理她,甚至会直接躲着她。 听到她的回答,永夕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恰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北齐,正想要喊他,就看到北齐跟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见永夕听话的不喊他了,又做了一个自己先走了的动作。 永夕见他离开,有些费解的咬了咬嘴唇,把目光移向霜凝,有些好奇的问道:“霜凝,你的声音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其实她也好奇啊,一个女生的声音怎的会变得比男生的声音还难听? 想必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吧。 霜凝被她问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那是一段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永夕见她有些犹豫,遂主动开口解了围,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分得清楚的,就像现在,她也是可以看得出来霜凝并没有那么想说的。 “被人伤了嗓子。” 霜凝最终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如实相告,她的嗓子,是被后子奴伤了的,换言之,她或许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她居然得以从后子奴手中侥幸逃脱。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其实她也在想,当初若是后子奴没有去找夜南冥和初樱,没有那天晚上的决战,那自己如同炼狱一般的生活或许就不会结束,那她就仍将处于地狱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很多时候,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到后来,就算是你知道错了,也不会变成以前那样的,更有甚者,你会按照目前错误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找不到任何救赎。 她应当是那个无比幸运的人了,因为她终于找到了救赎。 “那伤害你的那个人一定是个超级大坏人。” 永夕有些忿忿的开口,说完长吸一口气,似是要将胸中的怒火给压下去,望着霜凝,眼中满是心疼,柔声询问道:“那你现在说话疼吗?” 霜凝的眼神微微滞了一下,一脸的难以相信,不敢想的是,永夕居然会说出关心自己的话来。 摇了摇头,“不疼!” “那就好。”永夕似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见霜凝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想了一下,够着手摸了摸她的说,装作一副大人模样询问道:“没事的,等父王和母后回来,我会请求他们把你的嗓子治好的。” 从霜凝一开始过来,到现在她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其实永夕自己心里也是一直在打鼓的,她害怕霜凝是真的,因为觉得霜凝是个寡人,但是现在心疼霜凝也是真的,因为她愿意主动靠近自己,而且刚才北齐也看到了,并没有阻止,说明就连北齐,对霜凝都是非常放心的。 北齐都认可的人对自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坏心思的。 霜凝听着,只觉得心中莫名有些苦涩,虽然永夕是好心,但是她自己心中却清楚得很,这件事情,是由不得别人。 她的嗓子是什么情况,她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她的嗓子已经完全被破坏了,当初后子奴这样做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让她恢复过来。 想了一下,想要摇头,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轻声回了一句:“谢谢小公主。” 永夕依旧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摇了摇头,肉嘟嘟的小手抓着霜凝的大手,眼睛里满是真诚。 后来的事情,在很久以后,霜凝每每想起来,心情都是无比的开心的,尤其是在后面每一次面对绝境时,想到自己那天下午和永夕说过的话,就会重新燃起希望。 她亦是不会想到,自己的心伤,会在一个小孩子那里慢慢愈合。 那天她们聊了很多,不得不说,小孩子的问题真的好多,就像是永远都有问不完的问题一样,好在霜凝都可以一一回答上来。 而且在聊天里,永夕好像也忘记了对夜南冥和初樱的思念,不再时时刻刻都盼望着两人回来,如此,也算是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所有人都在等着夜南冥和初樱回来,可是唯独凤凰寨的人不想,凤凰女不想,黑衣圣女更不想,她日日派人出去打听情况,也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夜南冥和初樱能不能回来,都成了一个迷。 从龙脊山下出来,就算不死,离死亡也差不到多远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肯定的认为,夜南冥和初樱,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还是应该庆幸的,因为只要可以让永夕留在凤凰寨,其余的,一切就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为了将夜南冥和初樱引走,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造成的后果。 北齐和玄云都被留在了凤凰寨,随行一起去的只有郁尘,而且郁尘现在情况并不好,暂住在隐玥宫里,也没有跟着夜南冥他们一起去南风仙境。 暗影每日都会送消息回来,只是每日带回来的消息都不能让人安心。 “北齐,你和霜凝继续留在这里保护小公主,我去南风仙境看看,这日日这样等着,等得我实在是着急。” 玄云终于是忍不住了,找到北齐和霜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见北齐的反应好像不太同意,立马摆了摆手,出言阻止到:“你就不要阻止我了,这里有王上和王后设置的结界,还有幻寂法杖加持,加上你和霜凝,还有那么多暗影,早已经足够了,我若是不去看看,这颗心就一直是这么悬着的,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玄云在四个人当中,脾气本来就算是比较急的了,能让他在这里默不作声的等这么久,诚然已经是辛苦他了,北齐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没有选择阻止。 看了一眼边上始终没有说话的霜凝,最终还是选择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你着急,我们大家都着急,所以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到了一定要记得回消息,让我们大家都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知道吗?” 听到这里,玄云当真是整个人心情都跟着舒畅了,长叹一口气,“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也要注意,一定要保护好小公主。” “你自己也万事小心。” 北齐跟着叮嘱道,霜凝想要跟着开口的,但是也只是抬起头动了动喉咙,最终没有开得了口。 玄云下山倒是顺利,并没有什么阻拦,可是当他下山之后,回头看身后的凤凰山,方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凤凰寨的半山腰已经笼罩着一层黑气,看起来像雾却又有些奇怪,而且总觉得那里面有许多移动着的人形,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他停下来,仔细的看了看,总觉得不对劲,但是按理说,如果一开始就这种情况的话,回去的暗影应该是都会禀报的。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那到底又是什么愿意,居然让他们没有禀报? 难道是今日才出现的? 如此思来想去,心中免不了更加担心了,遂就地写了一张纸条,下山之后让暗影送回去了。 夜南冥手下的暗影集团到底有多庞大,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就连四大护卫,也不能完全搞清楚,也只能隐隐约约的估摸一下,若是要用准确一点的词来形容的话,应该就相当于是天罗地网了。 说天罗地网其实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夜南冥的暗影集团,非一朝一夕发展起来了,而是从他记事开始,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 夜南冥的情况这两日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再发作,但是也一直没有清醒,身上的鳞甲仍然有脱落的迹象,只是速度比较慢,泷居也不着急,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也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等。 他最近时常在夜南冥身边喃喃自语,想来倒是快要变成一个老头子了,他就跟他讲他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亦或者是他记得的一些事情,希望可以唤起夜南冥哪怕一丝丝的反应,这样一来的话,至少都可以说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这件事情想来初樱来做的话,应该是更有效果的,但是很遗憾的是,初樱现在不能来。 她若是真真的看到夜南冥现在的这个样子,想必定然会心痛不已吧。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它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 纵使顾臻没日没夜的守在初樱身边,但是到最后,还是让初樱给钻了空子,趁着他去厨房给自己做吃的时候,初樱自己离开了寝殿。 因为身子还是很虚弱,内力耗尽,五脏俱损,想要恢复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初樱也知道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后面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出了寝殿,许久以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色,让她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至少是舒畅些了。 想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寝殿,并没有人,所以也就是说夜南冥并不在这里。 她走路很慢,而且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下,喘一口气,才会勉强好些。 那处偏殿里,窗边的绿萝充满着生机的还在不断地延伸着,窗外的樱花透过那一方窗户投射进来,让床边的人一抬头就可以看得到。 南风仙境本就气候宜人,适合休养生息,空气中自带一股淡淡的药草的清香,加上雨露的滋润,自然是外面比不得的。 坐在床边凳子上的泷居看着窗外的大好景色,无奈的再次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过去,将另一扇窗也打开了,一边开窗一边喃喃不休道:“我说老九啊,你到底还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可千万别叫我们久等了啊,而且啊,你还不知道吧,你如今这身份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定义了。” 亦是不不知道到底是人是妖,可是若是说成是妖,他宁愿说他是一个神,一个受万人敬仰的神。 回过头,看向夜南冥,声线沉悠,“你且是好好想想,你的妻儿都还等着你,你这样躺着不闻不问的,着实是不太像话了。”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关痛痒的埋怨。 “你说说你,之前那么多事情都过来了,就唯独这一次,你不肯醒来。” 他的自言自语字字情真意切,没有过度起伏的情绪,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都很平静淡定,就完全像是两人曾经在竹舍里的闲聊。 殊不知此时,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正看着那床上依旧双眸紧闭的夜南冥,眸中含泪,扶着门槛,一言不发。 此时无言,胜有言。 初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夜南冥,日日夜夜都盼望着见到的人,如今在此时此刻,当真是见到了,可是见到了又如何,如今见到了,反倒是徒增痛苦了。 她心中做了太多的预设,几乎没一种可能都想过了,可是唯独抵不过见这一面。 所有的情绪,思念,担心,彷徨…… 几乎都在见到夜南冥这一刻全部奔涌而出了,不管他怎么想要去控制自己的情绪,都无济于事。 她来的悄无声息,眼泪亦是悄无声息,以至于泷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 直到泷居转身,准备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初樱,神色一滞,身子连带着一僵,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看着初樱,在片刻冷静之后方才开口,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竟毫无察觉,顾臻不是说他一直都守着她了,今日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不是滋味,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处理为好。 见初樱一直看着夜南冥,也不说话,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道:“进来吧。” 既然都已经来了,自然是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更何况,初樱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便越是五味陈杂,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 初樱缓缓松开自己的手,朝着屋内走来,步履轻飘飘的,显然自己身体也是十分的虚弱,泷居想要上前扶一下,可是还没迈开步子,初樱就做出了一副抗拒的姿态。 他的心脏几乎是瞬间跟着跳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她是在怨怪他吗? “王后,王上他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你无需太过担心,我和……” “我若是不自己前来,你是否要打算和顾臻一起一直瞒着我?” 若是夜南冥真的出了个什么意外,她岂不是都无从得知? 越是想到这里,心脏就越是抽痛难忍。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泷居不停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与顾臻都商量好了,等你情况好些了,就告诉你真相。” 想着等她可以承受的时候再说,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说后面徒增烦恼。 初樱不听,只是自顾自的走到夜南冥身边坐下,泷居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做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了。 夜南冥身上盖着被子,手也放在被子里,那张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苍白。 初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的脸,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压根儿就喘不过气来。 她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却在把手刚伸进被子里的时候听到泷居喊了自己一声。 “初樱……” 听到泷居喊自己,初樱这才跟着停下来,却是没有回头,等着泷居说话。 泷居看着她,稍稍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提醒道:“王上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你……” 话还未说完,初樱就已经将手伸了进去,没有光洁的手腕,有的,只是冰冷坚硬的鳞甲,她的手,似是触电了一般,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那冰冷的触感清清楚楚的传来,一遍一遍的告诉着初樱,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自己摸到的,就是夜南冥的手腕。 这感觉,她曾经不是没有触碰过,只是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 “王后还是不要再看了,免得徒增心痛,王上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王后不必担心,回去好好休息吧,待会儿顾臻若是见不到王后,该担心了。” 泷居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开口劝到,希望初樱不要再深究下去,不要再去看了,希望她可以把最后的美好留给夜南冥,让夜南冥到时候醒来,不至于太过狼狈。 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不想自己最爱的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他因为考虑到了夜南冥,所以才会这样劝。 初樱不至于想不到,可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她依旧不愿意就这样一个人不闻不问的离开,毫不犹豫的掀开了被子,入目,便满是那泛着冷光的黑色鳞甲,她一眼便认出来了,是龙鳞…… 夜南冥化龙的时候,那熠熠生光的甲片,便是这样的龙鳞。 泷居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百年也就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初樱讲夜南冥身上所有的秘密尽数收入眼中,没有半点遮掩。 初樱看到此情此景,第一反应并不是哭,她没有流半滴眼泪,甚至是连眼眶都没有半点湿润,那脸上的泪痕,还是方才留下的。 我握住夜南冥的手,想用自己原就不暖和的手去温暖他,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只是徒劳,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意义不同。 “四哥,你出去吧,我想陪他待一会儿。” 她背着身子对泷居说了一句,泷居也识趣的应了一声,抬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看着夜南冥一动不动的初樱,神色复杂且充满心疼,关上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立在那樱花树下,望着常年盛开不败的樱花,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揣摩另一个男子对初樱的良苦用心了,只想着,为何命运要这般折磨着二人。 命途多舛,四个字,都已经没有办法来形容此时两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了。 没多久,就看到匆匆找来的顾臻,只见他停在自己面前,费力的喘着气,看着泷居,着急道:“小樱不见了,我到处找了都没找到,想到应该是到你这里来了。” 因为在这期间,初樱其实一直都在问夜南冥的情况 ,只是每次顾臻都会说情况越来越好了,含糊盖过去,想着初樱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的,应是趁着自己去厨房的空闲,找了过来。 泷居回头望了望关上的房门,语气平淡道:“在里面。” 话音刚落,顾臻先是松了一口气,为的是自己终于是找到人了,可是在下一刻,心脏又瞬间提了起来。 抬步便要进去,却没想到被泷居给拦住了。 “不要去了,她都知道了,再去的话反而容易惹怒她。” 毕竟,她现在情绪并不是十分稳定。 顾臻被泷居拦下来,脸上神色也跟着慢慢变化,两个人俱是沉默了下来。 泷居见他如此挫败之感,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在安慰她,想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尽是心酸。 房间里,初樱握着夜南冥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看着那张脸,依旧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可是除了那张脸,其余的每一寸皮肤,都是龙鳞,没有一块正常的皮肤。 “王上……” 过了良久,他终于是开口了,而且是刚开口,声音就变得哽咽了,甚至是有些书不出话来。 所以,她索性也不说了。 泷居和顾臻在外面等了足足三个时辰,既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看到初樱从里面出来。 顾臻担心初樱的身体,自然是坐不住,遂直接开口道:“我进去看看。”说完就抬步上前,泷居看着他上前去的背影,没有阻止,而是自己也跟着走上前。 先是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人应,这才轻轻的推开门。 房间里很是安静,没有任何声音,等门打开之后,那床边早已经不见了初樱的踪影。 “阿樱……” 顾臻情急之下喊出声,大步跨进去,刚走到床前,就停下来了,泷居跟着上前,也在他身边停了下来,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两人,没有了言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只见初樱握着夜南冥的手,偏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跟夜南冥一样,睡得正香。 “先出去吧。” 两人站了一会儿,看着这样的画面,实在是不忍心打扰,顾臻更是不忍心将初樱带走,她自己如此情况都想要来见的人,他怎么忍心在她睡着的时候把他们拆散? 没有拒绝,而是跟着泷居一起带上门出去了。 初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滴滴答答的雨声,想必是下雨了,她如是想着,然后抬手揉了揉眼睛,全身酸软无力,让她由不得轻嘶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面前夜南冥的侧脸,她清醒了些,侧着身子,不动声色的望着他的脸颊。 他近来清瘦了不少,轮廓更加深了些,看得她心中微微有些难过。 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透着未关完的窗户传进来,格外的清晰,她便是被这雨声给吵醒的。 按理说,身子虚弱的人,理应该嗜睡不易醒的,到了她这里,倒是对周围的一切敏感得很,时常从梦中惊醒。 一阵风吹进来,拂动了窗边的幔帐轻轻摇摆,有些凉了,她想了一下,撑着床坐起来,从夜南冥身上小心翼翼的翻了过去,下地,去将窗户关上。 雨声听起来便小了一点,看着窗边昏黄的烛光,她睡意已经渐渐消散去了,重新躺回夜南冥身边,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从指尖慢慢窜进身体,让她更加清醒了些。 那脖子上,有一块深色的印记,凤凰印记,便是由此来的,当初凤凰蛊留下来的。 但是世人皆不知道,凤凰蛊本是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印记的,只是因为她用自己一半的心头血滋养着那蛊虫,让它得以精壮,其效果自然就比凤凰蛊还要厉害得多,如此一来,才留下了这印记。 所以,夜南冥脖子上的这个印记,是她留下来的,关于她的印记。 “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醒呢?” 初樱似是在喃喃自语,十分不明白的开口,有些疑惑,因为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夜南冥早点苏醒过来。 顾臻说她是有幸得一个老先生相救,才能那么早就醒了,可是他却看都没有看夜南冥一眼。 看到脖子上一片龙鳞有些往外翻,轻轻的去拨弄了一下,没想到那片龙鳞就自己掉了下来,她眼神微滞,有些惊讶的将那一片龙鳞捡起来,摊在手心。 龙鳞似鱼鳞一般大小,却坚硬如铁,冰冷如水。 再看他脖子上,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竟然又已经掉了好几片了,她惊讶的坐起来,看着面前的夜南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龙鳞掉了,他就会恢复回自己原来的样子吗? 夜南冥现在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想蜕皮的蛇一样,初樱就在他身边盘腿坐着,看着他脖子上的鳞片一片一片的掉落下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 一直到天明,夜南冥原本是穿着衣服的,但是初樱想要看看他身上可是有什么变化,所以就把衣服给他脱了,所以等天亮的时候,她看到的夜南冥,身上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形容。 有的地方露出一小块红色的皮肤,因为那些龙鳞都是自然脱落,所以没有流血,只是看上去血红一片。 她忽的就想到了当初从蛇域鬼沼出来的夜南冥,体无完肤的样子,所以他此时此刻身上披着的,并不是他自己的皮囊,而是初樱的啊。 当初的换皮囊,换血,一切的一切,不是都让两人挺过来了吗? 所以她相信,这一次,他们也一定是可以挺过来的。 泷居很早就等在外面了,只是一直没有敲门进去,顾臻也没有离开,初樱在这里,他便也没有离开的必要。 因为他本就是追随着初樱的脚步来的,如今便是,初樱在哪来,他便在哪里。 “要不要进去看看,阿樱该喝药了,也该吃点东西了。”顾臻看着坐在石桌前正在研磨药材的泷居,开口询问道。 泷居并没有立马做出回应,而是将手中的药材弄完,方才拍了拍手,应道:“去看看啊,晚上也该喝药了。” 这几日他身上一直都有鳞片脱落,想必也是自己研制的药起作用了。 两人刚起身,那房门就自己从里面被打开了。 初樱看着正准备进来的两人,面色沉静,道:“你们进来一下。 说完双手就松开门自己转身进去了,泷居和顾臻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然后跟着拾阶而上,进屋去了。 进去就看到初樱站在床边,看着夜南冥,半盖着被子,身上的龙鳞看得清清楚楚,她并不打算遮掩什么。 “他身上的鳞片脱落了好多。” 初樱开口道,一开始看到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惊讶,不过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这几日一直都有这种现象,依我所见,这并不是坏事,鳞甲脱落了,才更有利于养伤。” 泷居跟着回到,因为这鳞甲就像是一层盔甲一样,很多药物都没有办法渗入皮肤,如此一来,夜南冥身体恢复的速度自然就要慢许多。 “那老先生在哪里?” 初樱没有接泷居的话,而是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这话,显然是问顾臻的。 顾臻听罢,脸色微僵,忙解释道:“阿樱,那老先生自从给你看了病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踪影,我早已经去找过他许多次,都没有见到人。” 她这个身体,怎么还能那样去折腾?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就算不在,我也要去看看,”初樱坚持着,虽然没有转身,但是泷居和顾臻已经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坚决,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立马给出回答。 初樱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其实在开口问的时候她大概就已经猜到了顾臻会阻拦,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去找那个老先生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是绝对不会放任夜南冥就这样不管的。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泷居,“四哥,把药给我,我来喂吧。” 泷居将暗影侍卫送进来的药递给他,想了一下,又道:“你自己也要把药喝了,王上的情况已经在慢慢好转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王上醒来再为你担心。” “我知道,你放心吧。” 初樱回了一句,便在床边坐下来,泷居上前帮忙将夜南冥扶起来,夜南冥本就是处于昏迷状态,喂药自然困难,很多都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了,初樱全程没有半句话,小心翼翼的喂药,小心翼翼的替他将药渍擦干净,等一切结束之后,很自觉的起身将顾臻手中的药碗接过来,仰头将药一口喝完,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顾臻看着她,眼神复杂,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因为以前的初樱,是最怕苦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坚强到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了? 其实他并不希望她这么懂事,这么坚强的啊,他宁愿她娇气一点,可以害怕吃苦一点,可以需要被人保护…… “阿樱……”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初樱抬头看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药渍,轻声道:“带我去吧,我去看看,说不定就回来了也不一定。” 她声音里带着请求,让顾臻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他本来就是十分不容易拒绝初樱的任何请求的。 “可是阿樱你要知道,就算你去了,那老先生在,也是不会答应你来救王上的。” 若是他愿意救,早就救了,又何必会拖到今日,这一切,都已经很明确了。 初樱听罢,神色微僵,身子也跟着轻微晃了一下,顾臻赶忙伸手去扶,却被初樱给挡开了,只听得她喃喃道:“你都不曾带我去试过,又怎么知道他就不愿意?” “我……” 顾臻被她问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改作何回答了,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都不说话。 “我自己去找。” “初樱见他不说话,突然自己说了一句,便直接朝外走去,却被顾臻一把给抓住了手腕,沉声道:“你不要去,我去就可以了。” 初樱现在这个情况,他怎么可能让她去? 初樱停下来,顾臻转身,看着她的侧脸,再次确定一般开口道:“我去就可以了,你放心,我说过不会骗你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真的会去。” “小樱……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初樱整个人几乎也是在听到声音的这一瞬间彻底的僵住了,而且根本就不敢转身,那瘦弱的身子,甚至有几分瑟瑟发抖。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心跳得很快。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泷居和顾臻的反应并不比初樱好到哪里去,脸上俱是惊愕之色,谁都不能想到,这声音是从那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哪里传来的。 “小樱……”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初樱缓缓转身,就看到床上的夜南冥,半睁着眼睛,正看着自己,所以那声音,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是他在喊自己,自己并没有听错,就是他在喊自己。 “王上。” 泷居开口喊了一声,立马在边上凳子上坐下来给他把脉,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初樱一时间竟没有往前走去,而是一直看着他,眼眶一热,便由不得泪流满面了。 “过来!” 夜南冥见她不动,低声开了口,因为刚醒,带着喑哑,听着让人心疼,尤其是在初樱听来,因为,在她心中,夜南冥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如今却虚弱成这个样子,连说句话,都如此费力。 什么都没有再说了,而是直接迈开步子朝着夜南冥走去,泷居替他检查了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一切都是正常的,身上的龙鳞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脖子,那凤凰的印记似是在隐隐闪着微弱的光,眸色微闪,俯身凑过去,看到的却只是那印记的颜色加深了,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心中不禁有些好奇,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初樱已经过来了,他起身让到一边,初樱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他那鳞甲并没有褪去多少的手,冰冷的触感瞬间传至全身,那种感觉亦是没有人可以体会得到的,还没有开口,眼泪已经止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了,落在夜南冥的手上,惊起一片灼热。 “小樱……”夜南冥一遍一遍轻声低喃着,只是越是这样唤着她,她心中就会越加难过。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千言万语,到最后,也就只成了这么一句话,从一开始从龙脊山下去,她就成了夜南冥的累赘,后面的路,全都是他在带着她走,她被困在幻境中,是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她的,后来三人均被困在环境之中,也是他,不顾一切救她出来的。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成了他的累赘。 夜南冥眼睛里满是心疼,眉头紧锁,缓缓抬了抬手,想要抱她,初樱明白,伏在他胸膛上,只是一躺下去,早已经泣不成声。 泷居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没有任何反应的顾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一起出去了。 顾臻自然也是懂得起到的啊,识趣的跟着泷居一起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没忍住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夜南冥和初樱,主动帮他们带上了门。 “好了,不哭了,我不是没事了?”夜南冥明明说话很是费力,就连呼吸,都很费力,却还是要故作坚强一般来安慰她。 “你醒了便好,只要醒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初樱哽咽出声,那种从绝望和惊恐中看到希望的情绪,是没有人可以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房间里,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夜南冥想要用力的抱着她,可是奈何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力气了,便就只能那样沉默不言的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她的温度。 他的呼吸甚至是有些颤抖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之前每次发作的时候的时候意识也是完全不清醒的,几乎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所以,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都无从感知。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小樱,寡人,睡了,有多久了?” 他问她,初樱眉头微闪,稍稍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开口回了一句:“有一些时日了。” 来南风仙境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更何况还在龙脊山下耽搁了那么多天。 所以细细算来,她都不敢去计较他们离开夕儿到底有多久了,也不敢去想永夕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想着那么多人保护着,外面的人是绝对找不到机会的。 黑衣圣女那边,想必是巴不得自己和夜南冥永远都不要再回去了吧。 可是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按照你的预期是实现的,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夜南冥有些怅然若失,淡淡的嗯了一声,本能的想要问一下永夕,可是话到喉咙,又觉得心中愧疚难当,遂又将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初樱看得出来他想要问什么,也知道他此时此刻心中的犹豫,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安慰一般,道:“凤凰寨有消息来,永夕没有事,只是凤凰山下多了许多陌生的东西,想必是冲着夕儿去的,但是有黑衣圣女在,也不会让它们轻易就可以上山的。” 如此一番话,便也算是打消了夜南冥心中的担忧,依旧是预期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才动了动四肢,道:“扶我坐起来吧。” 其实从醒到现在,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因为每一寸皮肤他都感到了僵硬,而且这种僵硬,是之前他体验过的。 也正是因为体验过,所以才更加不愿意去求证,所以从醒了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去看过自己的身体。 “好。” 初樱也跟着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将他扶起来,让他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她看着他身上的龙鳞,泛着幽幽的光,没有说话,夜南冥也是这个时候,才缓缓挪开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 那眼神由一开始的平静慢慢沉冷下去,就像是跌进了无底深渊一样,慢慢的往下沉,周围的温度好像都随着跟着慢慢下降了。 初樱还是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她若是出言安慰定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这样的话只会让夜南冥更加难受,也只会让他更加的难受。 “寡人……” 过了许久,他终于是开口了,只是话刚开口,就停了下来,顿了一下,没有再说出口。 “现在都已经在开始脱落了,相信过不久,一切就都会好的。” 初樱实在是太过了解他,以至于他刚开口,她便已经可以猜到他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王上,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好的,而且这里有个老先生,也都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她尽量让他心安一些,可是他是否真的可以心安,谁又能够说得清楚? 夜南冥长叹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鳞甲,脸上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王上!” 初樱满脸心疼的看着他,开口喊了一声,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不要难过好不好,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样我只会更加愧疚。” 若不是她,夜南冥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都已经这样说了,夜南冥自然不会再暴力自己的情绪了。 敛了敛神,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寡人知道了,小樱,你不要自责,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寡人的责任。” 是他身为夫君的责任。 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他何德何能去保护兖州大陆的子民?何以守护整个兖州大陆? 初樱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臻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背影有些萧索,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初樱在台阶上停下来,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阿臻!” 她开口,顾臻背影微僵,然后转过身来,脸上早已经换了一副表情,是含着浅浅的笑的,只是浅浅一笑,就足以让人心神安宁。 “带我一起去吧。” 她看着他开口,语气平静,没有请求,就像是无比平常的一句话一样。 “好”! 这一次,顾臻也没有再强行阻拦,因为既然她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算是阻拦,也没有任何用的,倒不如痛快答应了。 初樱这才从台阶上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看到东边厨房里,泷居的身影在里面忽隐忽现,正悄无声息的忙碌着。 “你等我一下。” 她对顾臻说完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整个院子里都飘着一股重要的味道,药草香里带着苦涩,也是夜南冥现在身上的味道。 走到门口,看到泷居正背对着自己捣药。 “四哥,我先出去一下,王上那边,麻烦你照看一下。” 她开口,捣药声这才停下来,扭头看着她,也是淡淡的笑,“好,你自己身体也没痊愈,不要太操劳了。” 他的叮嘱听起来也是云淡风轻,异常平常,让人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的沉重。 初樱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满厨房的药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厨房。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顾臻等在外面,见她过来了,遂让她走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出门便遇到了四九,手中正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满是药材,是泷居拖他去准备的,夜南冥身上的鳞甲现在虽然已经在开始脱落了,但是每日该泡的药浴不能停,而这药浴的药材偏偏又是极其珍贵的,非在南风仙境而不能找到。 而每日送药也成了四九的日常,每日里都要去藏药阁将所有药草亲自找出来,然后一样一样的收捡好,给泷居送过来。 “樱姐姐,顾公子……” 看到二人,四九赶忙打招呼,将一开始看到初樱出现在这里的惊讶给掩盖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初樱看了一眼他篮子里的药材,也算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嗯了一声,往后看了一眼,“送进去吧。” “哦,好!” 四九紧跟着回了一句,跟两人行了一礼,便从旁边绕了过去,朝院子里走去,只是在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朝顾臻和初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从新朝里面走去。 进去的时候看到泷居在厨房里忙,拎着篮子进去,“四殿下,樱姐姐是全都已经知道了吗?” 看到她从里面出来四九其实就在想,初樱是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吗? 但是看她的反应,又有点不对劲,看上去未免太冷静了些,所以就越是让人搞不明白了。 泷居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他刚放下药篮子,嗯了一声,“差不多都知道了吧。” “差不多都知道了?”四九有些不太明白,而且单单是看泷居的反应,也不大正常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着反正自己也不一定就非要搞明白,上前帮忙,“四九来帮四殿下捣药,四殿下去帮晚上准备药浴吧。” 四九之前只要得了空,就会过来帮忙,只是今日碰巧,碰到了初樱,但是他还不知道夜南冥已经醒了的事情。 “不用了,你把这碗药送进去,让王上喝了。” “好!” 四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应了一声,端起刚倒出来的药往外走,进去就听到了咳嗽声,他整个人就瞬间僵在原地了,因为他居然看到夜南冥正站在屏风前背对着自己穿衣服。 …… 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看着那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站在自己面前,他着实是整个人都有点蒙,甚至是有点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王,王上?” 他小心翼翼的喊出声,望着夜南冥,小心脏更是噗通噗通直跳,生怕那是自己的幻觉。 只见夜南冥慢悠悠的穿好衣服,缓缓转过身,看向四九,四九的眼睛几乎也是一瞬间瞪得像个铜铃一样了。 夜南冥见他震惊的样子,神色并无变化,只是一只手置于胸前,一只手负于身后,那脖子上,隐隐还看得到鳞甲,气质一如往常,睥睨不可一世,俨然生来就带着王者气质一般。 “小樱在哪里?” 他开口问道,初樱让他先睡一会儿,可是等他醒来,人却不见了,这才想要穿好衣服出去找人,适逢四九进来了。 “樱姐姐和顾公子一起出去了。” 四九如实回答,可是刚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当真是乌鸦嘴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已经不想再说自己什么了。 随即又立马解释道:“应该是有事情需要处理,亦或者是樱姐姐要回去休息了。” 这样的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牵强?更何况夜南冥。 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淡定,看着夜南冥,将手中的药递上前,恭恭敬敬道:“王上,四殿下让属下送来,趁热喝了吧。” 夜南冥几乎是每隔四个时辰就要喝一次药,加上泡药浴的缘故,身上药草气息自然浓郁,是一种自身体香混着药草的香味,闻起来有些涩涩的,却也好闻。 他身上的香味是独一无二的,记就好比初樱身上的香味一样,无论到哪里,无论彼此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从彼此身边经过,他们都可以很轻易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想来,这一定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吧。 夜南冥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碗接过来,仰头一口喝尽,再递给四九,自己则抬步往外走。 四九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往外走,反映了一下,赶忙回头,望向他,有些着急道:“王上这是要去哪里,四殿下还在准备药浴,想必是快要好了。” 言外之意,这时候,就不要出去了。 “去找小樱。” 夜南冥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回了一句,眼看着就要出去了,四九本来就还没有从夜南冥已经醒了这件事情里面清醒过来,看到夜南冥要走,更是不知道到底该拦还是不该拦了。 想了一下,又道:“王上……” “她一会儿就过来了,到时候若是知道你没有好好待在这里,做你该做的事情,你觉得她会不会生气?” 好在就在四九着急不已又不敢上前阻拦的时候,泷居出现了,袖子卷了一半上去,横在夜南冥面前,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夜南冥这下果然是停了下来,看着泷居,眼眸沉了几分,“她去哪里了?” “去拜访一位老先生去了,你且放心,顾臻和她在一起,她不会有事,而且你还在这里,她定会很快就回来的。” 泷居是将所有定心丸一股脑的给他喂了进去,就在他还想再说话的时候,泷居已经指了指偏殿,“药浴已经准备好了,既然你已经醒了,就不用我把你丢进去了,自己去吧。” 说完便转身,自己先行进去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夜南冥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那大开的房门,再往后大门口看了一眼,单单是看那反应,就知道,他一定是还想出去找初樱的。 泷居虽然看似毫不担心的样子,但是进了房间还是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夜南冥有没有进来。 看到他进来,立马又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往木桶里加着各种药草。 “进去吧,这些药材都珍贵得很,你最好不要浪费了。” 只见他拍了拍手,一本正经的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木桶的各种药材,然后开始脱衣服。 见他动作有些僵硬,身上满是鳞甲,动作自然僵硬,只见泷居轻咳一声,上前帮他脱衣服,夜南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泷居,“两个大男人,你害怕什么?” 夜南冥没有说什么,收回目光。 房间里雾气渐渐上来了,夜南冥氤氲在其中,紧闭着双眼,泷居立在边上,时不时往里面加点药材。 “我身上的鳞甲什么时候可以完全脱落?” 夜南冥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开口问了一句,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想,自己身上的鳞甲如果迟迟不退,那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 永夕还在凤凰寨,他越是想着这件事情,心中就越是担心。 “你想做什么?”泷居反问。 “去接夕儿。” 夜南冥开口,语气平淡,也不睁眼。 “你着什么急,夕儿在凤凰寨总是好过在这里的,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你这身体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好的,所以先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泷居开口提醒道,转过身去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夜南冥也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了,而是继续闭着眼睛的,原本清瘦的脸上渐渐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脑海里却始终是初樱的模样。 他在担心初樱! 此时此刻的初樱,正和顾臻一起站在茅草屋前,看着虚掩的房门,她往四周去看了一眼,准备上前去敲门,却被顾臻给拦了下来。 “不用去了,里面没人。” 顾臻提醒道,很早之前这门就是这样虚掩着,但是那老先生却一直没有回来过。 初樱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到门口,抬起手,缓缓推开了门,在门口立了片刻,方才抬步进去。 顾臻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跟着走上前去,站在门口,就看到初樱在房间里左右环顾着。 房间的陈设非常简单,也非常干净整洁,可想那老先生在出门前是专门收拾了一番的。 一边窗户下面摆着几坛还没有开封的酒,初樱走到桌子前,揭开桌子上的酒壶盖子,里面还有半壶酒,弯腰凑上前去闻了一下,熟悉的酒香猝不及防的侵入脑海。 “这酒……” 她喃喃开口,有些惊讶,更多是的没来得及抑制住的心痛。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得出口,但是顾臻已经可以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这酒都是四九派人送上来的,说是这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惯例,老先生自来到这里,便于少主交好,所以少主很早之前就已经下了命令,只要老先生在南风仙境一日,酒便不能断。” 顾臻本来是极不愿意提起上官木离的,但是若是要解释这件事情,他又不得不提到上官木离。 他甚至可以明显看到初樱在听到上官木离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眶泛红。 莫名觉得呼吸有些不太顺畅,想了一下,遂又开口安慰道:“阿樱,我们此行是来找老先生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不管怎么想,上官木离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除了他,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上官木离已经死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清楚自己现在的职责是什么。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将盖子盖回去,转身看着这间屋子里,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当初上官木离在这里跟对方把酒言谈的场景。 抑或是对月而酌,那又该是一副怎样美好的场景。 只是,那样的场景,她再也看不到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她自己。 “到底是谁这么无礼,居然在老朽不在的时候擅自闯入老朽的房子。” 正当两人都沉默无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极其不痛快的声音,带着怒气,声调也拔得很高,初樱眼神滞了一下,赶忙出去,站在门口就看到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拎着酒葫芦的老头子。 青天下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初樱有些睁不开眼睛,以至于看到对方的身形都有些恍惚。 就在那一刹那,她恍惚间看到了阿觅,那个总是喜欢抢自己酒葫芦的阿觅,那个到最后还要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阿觅。 眼睛不知不觉湿润开来,有些朦胧看不清楚。 顾臻也跟着出来,站在初樱身边,看向那老现身,赶忙俯首作揖行礼道:“许久不见老先生,今日专门前来拜访,没想到能够遇到老先生,冒昧进屋,还望老先生见谅,莫要怪罪我们二人。” 他态度诚恳,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让人怪罪不起来。 “初樱见过老先生。” 初樱跟着行礼,心神却还是没有缓过来。 那老先生眯着眼睛打量着初樱,也不去理睬顾臻,他对于顾臻的态度,至始至终都不太好,个中原因,恐怕也只有两个人自己才知道。 顾臻自己心中有数,所以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初樱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心中也犯疑惑,见他一直打量着自己,那眼神,似是要将自己彻彻底底的看个透彻,初樱心中莫名有些忐忑,且还不知道这种忐忑是从哪里来的。 “请问老先生,可是认识我?” 她开口询问,若是不认识,怎的第一次见面就会如此无礼的看着自己,虽然从四九那里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这老先生脾气有些古怪。 不过今日一见,倒也觉得四九说的没有错,这老先生看上去,确实是很奇怪。 而且单单是想一想这个老先生从一开始看到自己到现在为止不说一句话的态度,就足以让人心中很是惶恐了,因为搞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认识。”只见那老先生语气干脆的回了一句,然后收回目光,与此同时还不忘给初樱一个很不屑的白眼。 初樱:“……” 显然是楞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他,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找惹到他了? 顾臻见状,轻轻拉了一下初樱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问了,因为那老先生的脸上明显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了。 “你来做什么?”那老先生转身朝一边的石桌走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总而言之,就是对初樱有很大的敌意,看那样子,还讨厌得不轻。 最关键的是,初樱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初樱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是前来请求老先生去帮王上看病的,希望老先生可以出手相救。” “你别想了,我是不会救他的,劝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那老先生头也不回的直接摆了摆手,说话也是毫不留情面。 将他仰起头喝酒的样子,初樱依稀又有几分恍惚,更有甚者,她甚至是看到了阿觅的影子。 直到最后阿觅死的时候,她看到他年迈的样子,都没有完全分清楚,他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是鸿离搞的鬼,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一个花甲老人,而不是一个翩翩少年? “初樱拜托老先生帮帮王上吧。”初樱仍旧不肯放弃,今日来好不容易碰到了他,若是今日请不去,便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机会了。 可是那老先生现在的态度是摆明了不愿意去的,而且是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初樱。 “老先生……”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我跟你说,我愿意救你都是看在上官的面子上,不然谁会花那么大力气去救一个将死之人,你当老朽闲得慌吗?你怎么这么烦人,真的不知道上官怎么就看上你了,还为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当真是不值得。“ 那老先生似是被初樱给说得烦躁了,一口气就说了一大串出来,初樱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好了。 只是在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不值得的时候,眼眶也是在那一瞬间就红了,心中似是压了千斤重担,让她喘不上气来。 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口,想要让自己好受一点。 顾臻看到情况不好,直接抬手扶着初樱,看向那老先生,脸色十分不好看,深吸一口气,直言道:“老先生救了阿樱,是阿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小生都不应该顶撞老先生,但是老先生方才说的话小生实在是不能认可,上官少主不管做什么决定,定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值不值得也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旁人无法去评判。” 他说完,也不等那老先生再说什么,又继续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老先生见谅,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便扶着初樱往回走,这个时候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初樱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全都回荡着方才那老先生说的话,所以说,他是知道自己和上官木离的事情的,所以,他很讨厌自己,他在怪她。 因为,是她害了上官木离。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她心脏像是被一根鞭子狠狠的鞭笞着,一下一下,抽得生疼。 跟着顾臻走了两步突然就停了下来,顾臻跟着停下来,只见她突然转身,看向那始终没有回头来看他们一眼的老先生,眼眶泛红,脸上还留着眼泪滑过的痕迹。 “回去吧,他体内有你种下的凤凰蛊,死不了!” 那老先生语气软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锋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顾臻说的那番话。 不过他这句话算是给初樱吃了一颗定心丸,深吸一口气,深深的跟对方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没有任何怨恨,亦是没有任何不满,只有感谢。 在这个时候,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这些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老先生没有再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喝着酒,空气中渐渐升起淡淡的酒香,一如当年和上官木离一起喝的酒的香味。 初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亦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加上身子本来就很虚弱,刚下山,便猝不及防的晕倒了。 顾臻抱起她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 这南风仙境,终究是个伤心之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跟上官木离有着千丝万缕的的关系,让她不去想,不去内疚都不行。 有的东西,你也是想要逃避,就越是逃避不了。 顾臻抱着她回去之后并没有派人去通知夜南冥,夜南冥到晚上都没有等到初樱,终于是坐不住了,直接出门去找初樱去了。 结果刚走没多远就听说初樱其实早已经回来了,心中隐隐已经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这才调转方向,直朝着初樱的寝殿而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寝殿的门是大开着的,夜南冥直接横跨上石阶,抬步进去。 “王上……” 门口的侍卫都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他人就已经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顾臻坐在床边,目光所及的,是床上似是睡着了的初樱。 “小樱怎么了?” 他走上前,顾臻见他来了,并没有多少惊讶,他之所以不派人去通知他,原意是不想让他知道担心,但是心中也明白,这样子根本就瞒不了多久,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估计是太累了,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他如实回答,并无半分隐瞒。 在很大程度上,他对夜南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只要是夜南冥想知道的,就算他想隐瞒,到最后,他还是会知道。 话音刚落,自己就跟着站起来,走到一边,让出位置来。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在床边坐下,看着初樱,本能的抬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却又在抬手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你先出去吧,寡人陪着她就可以了。” “好,边上的药,差不多就喂给她喝了。”顾臻看了一眼边上桌子上的药,刚送来,还很烫。 夜南冥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一直看着初樱。 顾臻也没有再多做打扰,带上门出去了,刚走下台阶,就无声的长松一口气,那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方才夜南冥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莫名的堵得慌,直到出来,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四九进来,见他站在外面,看了看关上的的房门,小声询问道:“樱姐姐醒了没有?” 顾臻摇了摇头,“还没有,怎么了?” 四九听说没有,有些无奈的 叹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折了折,又看了看,有些无奈道:“这封信是南莫长老派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让樱姐姐看。” “南莫?” 顾臻开口,有些疑惑,按理说,南莫刚离开南风仙境回南疆没几日,怎么刚回去就遣人送信来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给我吧,等她醒了,我就给她。” “那顾公子一定不要忘了,如果实在不行,给王上也可以,四九看那送信之人挺着急的,就担心会不会是什么急事。”四九开口道,说完就把信递给顾臻。 顾臻接过信看了一眼,“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四九出去之后,顾臻看着手中的信,思索片刻,想着这南疆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不知道的,现在夜南冥在里面陪初樱,也不想去打扰,便自行打开了信封。 当他看到心上的内容的时候,脸色渐渐的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因为信上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二话不说抬步上去,敲了敲门:“王上,有急事。” “进来!” 听到里面夜南冥的声音,顾臻立马推门进去,手中握着那封信,一边朝他走去一边开口道:“南莫来信说,已经有鸿离和蒙铎的消息了,有侍卫发现他们在万蛊山活动。” 关于鸿离和蒙铎二人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了,如今突然收到,倒是直接回来了。 夜南冥听罢,抬起手,接过顾臻递过来的信,低头看上面的内容。 “看样子,他们应该也是想要去找永夕。” 从一开始,鸿离的目标应该就是初樱和夜南冥的孩子,从一开始的怜笙,到现在的永朝永夕,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打他们的主意。 尤其是现在的永朝永夕,是时间难得的龙风之子,自然有很多人惦记着。 “郁尘在哪里?” 夜南冥看着那信,沉声开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永朝永夕的安全。 但是现在永朝在晟州,永夕在凤凰寨,兄妹俩相隔甚远,根本就没有办法兼顾。 “郁尘身受重伤,此时正在南疆养伤。” 一开始郁尘也想要跟着一起来,但是被泷居给拦下了,他自己现在的情况都那么不稳定,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任何忙。 “知道了,劳烦你帮我召集暗影。” 夜南冥对顾臻难得的客气,从他醒了之后,对顾臻其实心里一直都有芥蒂的,身为男人,看到另一个男人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心爱的人,肚量再大想必都会有些不高兴,更何况是夜南冥? 虽然他心中也清楚顾臻是个有分寸的人,但是总的来说就是在跟自己置气罢了。 顾臻嗯了一声,“我这就去。” 说完便出去了,夜南冥低头看了一眼那信上的内容,目光不经意扫到自己手上的鳞甲,手背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看到这里,心中多了几分烦躁,甚至是连自己都开始讨厌了。 他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讨厌连初樱都照顾不好的自己…… 正是因为太过讨厌现在的自己,所以才会变得烦躁。 没一会儿,暗影来了,夜南冥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直接吩咐下去准备回南疆了,顾臻当时也很惊讶,但是看到夜南冥坚的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阻止,纵使知道夜南冥和初樱的身体现在都不适合回南疆。 但是知道这个消息匆匆赶来的泷居却是一口拒绝了,“这个时候回去你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王上,万事不可冲动啊。” 看着夜南冥坚毅的脸,苦心相劝。 “寡人不可能眼看着寡人的两个孩子身陷危险之中。”夜南冥亦是斩钉截铁的开口,看着泷居,继续道:“小樱会继续留在这里,四哥,你不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你觉得你走了初樱还会愿意留在这里吗?”泷居反问。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不知道他是太高估初樱的沉稳程度了还是低估了他在初樱心目中的分量,初樱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夜南冥比谁都清楚,当初宁死也要和夜南冥一起,也要救他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而自己独自在这里养伤? “四哥,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阻拦了。” 夜南冥开口,语气软了些,他对于泷居,永远都不会太过强硬,那么多兄弟,如今留下来的,好像也就只有泷居了, 襟离如今在晟州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木偶人。 如此想来,莫名的有些让人感到唏嘘。 “我定是不会阻拦你,但是初樱会不会阻拦,我便管不着了。”泷居对于夜南冥的这一决定,显然有很大的意见,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永朝永夕的安全定然重要,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和初樱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现在就离开这里,而且永朝那边有老太宗照顾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问题,永夕也有那么多人保护着,再不济还有一个黑衣圣女,就算是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得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才有心力去应付其他的事情。” 这一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是就这样贸然出去,出了什么意外,所有的一切,就都白搭,就什么都回到原点了。 泷居说的话句句在理,但是夜南冥现在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这件事情。 “四哥你不用劝我了,我都已经决定好了。” “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初樱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从背后响起,夜南冥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初樱。 “小樱。” “让我和王上一起回去吧,永朝永夕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不是王上一个人的,我也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他们。”初樱不等夜南冥多说什么,直言道。 “你们两个是疯了吗?” 泷居实在是有些生气了,直接开口反问道,居然都要做这么疯狂的事情,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谁负责? 夜南冥并没有去理会泷居,而是一直看着初樱,而且竟然没来由的笑了起来,那看着初樱的眼神,似是已经可以明白她的所有心思了。 初樱也望着他笑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一边已经气得不行了的泷居。 “你们……” “好了,四哥,不要说了,我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夜南冥打断泷居的话,再次强调道,同时也朝初樱伸出了手。 初樱将自己的时候放上去,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泷居,安慰道:“四哥,你就不要生气了,我和王上本就是死里逃生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就把性命搭进去的,你放心吧。” “放心放心,你们让我怎么放心,自己都这个样子,还想着去保护别人。” 泷居一向温柔,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难得一次被夜南冥和初樱气成这样,也着实是有些不太容易。 夜南冥和初樱听罢,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我和你们一起吧。” 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顾臻终于是开口了,只是此话一出,泷居的火气顿时就冒起来了,看着顾臻,实在是想不出来,他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干脆一起回去算了。” 他有些赌气的说了一句,再看向夜南冥:“当真是浪费了别人那么多要药材。” 说完就气冲冲的转身出去了,夜南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也有些感动,因为他知道泷居其实就是担心他和初樱的身体。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 顾臻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夜南冥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顾臻,沉声道:“明日启程!” 顾臻回了一句好,又看了一眼初樱,看样子是有话想说,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恰好这一个小动作被夜南冥尽收眼底,只是当时也没有多说什么。 夜深渐深,夜南冥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顾臻正站在院子里,望着天际一轮圆月,背影萧瑟清独,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顾臻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夜南冥,淡淡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王上还不休息?” “你怎么还不休息?”夜南冥在他身边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反问一句。 顾臻望着那月亮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担心王上和阿樱出什么意外,所以就在外面等着,恰好自己也没有睡意。” 后面补那一句听起来难免有些牵强,顾臻自己也清楚,但是说都说了,自然也收不回。 “顾臻!” 一开始夜南冥没有回答,在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喊了一声顾臻的全名,许久不这样叫,听起来倒是显得有几分生分。 “这段时间因为王上自身情况没有办法照顾阿樱,于情于理,身为朋友,我都应该照顾阿樱,如今王上已经醒了,除了功力尚未恢复之外,且无大碍,所以阿樱就还是要王上照顾才行。” 夜南冥话音刚落,顾臻就主动开口了,说完之后,自己也跟着看向夜南冥笑了笑,深藏在眼底的笑染了几分苦涩,他或许是可以猜到夜南冥想要跟他说什么的,与其等他来提醒自己,倒不如自己先开口,这样一来的话,至少自己还可以体面一些。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到别处去了,稍稍抿了抿唇,沉声道:“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恨不痛快,自然没必要针锋相对。 而两人这种状态,也是二人所期望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听到他说这句的时候,顾臻第一反应,并不是轻松,相反的,是难过,因为,他想要的,至始至终的,都不是夜南冥的感谢,可是,细细想来,除了他的谢谢,他还能要什么?抑或是从初樱那里可以得到什么? 他很茫然,眼中没多少光亮,心中也似是一团白雾,因为他仔细的想了想,当真是想不到了,自己除了一句能收获到一句谢谢之外,还可以奢求什么。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指望过能从初樱身上得到任何回报,可是就算是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可是他终究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终究是有思想的啊,所以他潜意识,是想要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回应的啊。 见他久久不回答,夜南冥方才敛去了脸上淡漠的神色,望着那月亮,幽幽开口,“寡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那是你的自由,你的权利,但是寡人也希望你能够明白,任何事情,都是有一个度的。” 他如此说着,语气平缓冷静,像是提醒,也像是警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虽然没有点破,但是已经很清楚了,顾臻不是傻子,也不会装傻,自然明白得很,想了一下,嗯了一声,“顾臻明白,还请王上放心。” 请他放心,放心的是,自己一定不会对初樱有非分之想的,放心的是,就算自己真的有非分之想,也一定不会越界的,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或许两个人早就该这样开诚布公了,前面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不痛快,虽然之前两个人也没有明说,但是每每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总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甚至有些时候,气氛很尴尬。 “如此便是最好的。” 夜南冥回了一句,收回目光,四周环顾了一眼,淡声道:“早些休息,以后小樱自然有寡人照看着,你也无需如此辛苦,在外守候,寡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与其说是他不想欠人情,倒不如说是不想初樱欠他人情。 虽然也隐隐知道,初樱欠他的人情,大抵是很难还清了,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想继续欠下去。 “我明白,还请王上放心。” 顾臻态度依旧很好,可是就算他态度如此之好,也无法让人觉得夜南冥的态度不好,所以到头来,夜南冥虽然说了这些不太留情面的话,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顾臻如此,别人亦是如此。 目送着夜南冥朝着寝殿走去,顾臻的心里也是一片空凉,甚至带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心酸。 他来时孑然一人,想必到时候离开,定也会是孑然一人吧。 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去影响夜南冥和初樱的关系,他也自知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这世界上,恐怕是没有人可以做到吧,除了,他们自己。 夜南冥回到房间,看着睡得正酣的初樱,在她身边坐下,借着淡淡的月华,伸手想要去轻抚她的脸颊,想要感受她此时此刻的温度,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手上那在月光下幽幽泛着冷光的鳞甲,那即将触碰到初樱的脸颊的手突然就停住了,片刻之后,缓缓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脸上也渐渐有了让人难以琢磨的复杂神情,他从未有过此时此刻的无奈,甚至,有了自卑。 而且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讨厌现在的自己。 整整一夜,他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亦是看了初樱一夜,期间,他无数次想要去拥抱她,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想要亲吻她,想要握着她的手…… 可是也是无数次,将自己的冲动控制住了,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抑制住了。 因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他只要做了,初樱必定会被吵醒,无论是他的亲吻,还是他身上的鳞甲带去的冰冷的触感。 他不想,不想扰了她的睡眠,不想让她半夜惊醒,也正是这样,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去做。 初樱醒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他侧靠在床栏上 ,面向着自己,正闭眼小憩,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俨然是睡着了。 她本能的想要喊醒他,但是话还未说出口,就咽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坐起来,靠在他边上,望着他,想着昨晚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坐在这里? 听到细微的声响,夜南冥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那双命令漆黑的眼眸,心中似是寒冰融化,瞬间春暖花开。 因为床里面有一扇镂空雕划窗户,晚上开着一般,此时外面细微的晨光从外面照进来,慵懒的搭在她的头发上,碎发都连带着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加上那白净无暇的素颜,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你醒了。” 因为夜南冥着实不忍心打破此时此刻的场景,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反倒是初樱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深情对视和相顾无言的沉默。 大抵也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在夜南冥看来是多么的迷人。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在很大程度上,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缘由,因为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毫无缘由的。 夜南冥也只是鼻腔里闷闷的哼了一声,回了一个嗯字,然后就直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则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还有身上与生俱来的淡淡樱花香。 “小樱,我想你……” 他喃喃开口,这下倒是该换初樱不明白了,有些疑惑的笑了笑,“我不是在这里吗?” 说完想了一下,遂又问道:“王上是昨晚就在这里,还是方才才过来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方才才过来,见你还没醒,想你多休息一会儿,就没吵你。”夜南冥不动声色的回到,让人听不出丝毫破绽。 “那为何王上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初樱有些半信半疑,不肯罢休的追问着,夜南冥被她问得有点心虚,但是面上仍旧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扶着她后背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声音亦是温柔,压着嗓子小声道:“当真是刚过来不久,脸色不好看亦是因为身体原因,你不要想太多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初樱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此说,也是不想让她有任何愧疚感罢了。 初樱仍旧是半信半疑,不过他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若是再质疑也会显得不合情理,遂也就不多想了,嗯了一声,从他怀里退出来,望着他,询问道:“我们何时出发?” 何时出发? “等你收拾好了就可以出发了。”夜南冥帮她捋了捋头发,动作甚是轻柔,许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心中也不是很开心吧,所以在初樱面前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 初樱心思亦是细腻,二话不说直接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也不再去看夜南冥,而是柔声安慰道:“王上大可不必如此小心,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就连一具血尸的样子我都见过,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想也是啊,夜南冥 不管是风光的样子,还是狼狈的样子;无论是绝情的样子,还是温柔的样子,她都已经见过了,所以此时便是没有什么需要刻意去回避的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如鲠在喉一般,低头看着一直握着自己的手的初樱,心中五味陈杂。 “你听到了吗?” 见他不回答自己,初樱亦是开口追问了一句,夜南冥这才嗯了一声:“听到了。” “所以你要记住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在我面前,不需要刻意掩饰任何事情的。” “好!” “因为关于你的一起,我都想要参与,都想要知道,所以你的好与不好,幸与不幸,我都想要知道。” 初樱说得很清楚,也很直白,想着这样就算夜南冥想要装糊涂应该也难了。 “好!” 夜南冥仍旧只回了一个字,初樱忽然就僵了一下,就在她抬起头来准备发作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将她的头重新按到自己的胸膛上,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柔声道:“我都知道了,小樱,谢谢你!” 谢谢她,可以这样一直陪着他,且一直没有放弃过爱他。 这世界上最大的幸运 ,应该就是自己深爱着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爱自己吧。 他也是幸运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那一个人。 两人便是这样腻歪了一会儿,直到暗影来禀报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两人才收拾了一下,准备启程回南疆。 刚出去就看到四九站在院子里,初樱停下来,看着他,一直都有睹物思人一说,可是对于初樱来说,便是睹人思人了,每每看到和上官木离有关的人,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上官木离。 “四九!” 她主动开口,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抬步朝四九走去,走到他面前停下,看着他,斟酌了一下,方才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她想了太多的对白,但是到最后都换成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因为没有什么是比照顾好自己更重要的了 。 “樱姐姐,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在四九眼里,初樱一直都是南风仙境的人,因为四九知道,初樱是上官木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所以自然也就是这南风仙境的人了。 初樱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下来。 “樱姐姐,只要你想回来,这里随时都欢迎你,南风仙境也随时都欢迎你,而且会一直等着你回来,就像是……”他说到一半忽的停下来,意识到自己接下里的话不合时宜,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初樱亦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过他都不说了,那自己肯定也不会主动提起,淡淡的笑了笑,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等有空,我便回来看你。” “那四九就在这里等着樱姐姐。” 四九听罢,整个人瞬间喜笑颜开,心情也跟着不知道好了多少。 初樱没有拒绝,而是爽快的回了一句好,然后简单叮嘱了几句之后,和夜南冥一起离开了。 四九一直送他们送到城外,顾臻和泷居在一起,泷居今日的情绪还算是正常,至少没有再摆脸色,但是看到夜南冥的时候还是有情绪,不愿意跟他说话。 对此,夜南冥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笑,并不多说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在夜南冥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理解,比如说从来不会生气,不会摆脸色,不会失态的泷居现在的所有行为。 一行人从南风仙境离开的时候,在四九的坚持下,也带走了南风仙境不少名贵药材,四大长老也前来送行,期间也还一直劝夜南冥和初樱多留些时日,等把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回去,但是夜南冥和初樱坚持要走,他们便也不再多留。 只是那半山腰的茅草屋前,那一头银发的老人,拿着酒葫芦看着山下那缓缓而行的车队,喝了一口酒,哼了一声,有些闷闷的,似是有情绪一般。 “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人,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能能耐到什么程度。” 他这话里带着情绪,也带着不屑,似是也认为夜南冥和初樱此举冲动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但是只要是夜南冥自己做的决定,若不是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而且南风仙境的怪老头,说来也是真的奇怪,身份尚不明确姑且不说,说话做事也完全是无厘头的,让人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且当初救初樱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这酒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 顾臻对这件事情一直都抱有疑问,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求证。 南疆,南莫和萧无衣又再次因为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边上的人根本劝都不敢上前去劝,只得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干着急。 “我说了,先等王上和祭司回来了再做商量。” 南莫红着脸看着萧无衣,义正言辞的强调道,不肯做出半点让步。 萧无衣亦是不肯做出半点退步,上前一步,同样是红着脸瞪着南莫,毫不退步,“他们回来还有几天,难道这几天我们都要坐以待毙吗?” 他反问道,亦是感觉自己也是理直气壮的。 “总之这件事情不可轻举妄动,若是不小心打草惊蛇,后果都不是你我承担得起的。” 南莫是考虑得比较周全的那种人,所以不赞成萧无衣这种激进的做法,萧无衣是说要马上去万蛊山找蒙铎和鸿离,但是南莫认为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所以并不赞成这样做。 “但是如果现在不去,到时候他们跑了,我们又去哪里找人?” 初樱一直都在找鸿离和蒙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要是再丢了线索,想要再找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们既然来了,肯定是有目的的,所以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我不管!” 不知道为什么,萧无衣就像是故意跟南莫扛上了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妥协,但是这其中的道理萧无衣不是不明白,可是他偏偏就是不肯妥协。 南莫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显然也有情绪了,瞪了他一眼,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萧无衣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换来的却是南莫的一句“你敢!” 然后萧无衣就不说话了,显然是添堵了。 南莫之所以选择走是因为不想跟萧无衣再继续吵下去了,这么多年,跟他吵架实在是一件让人十分不痛快的事情,所以不想给自己添堵了。 因为南莫那句话,萧无衣也没有搞其他的动作,算是安分了些。 夜南冥和初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郁尘到半路上去接的,看到夜南冥的第一眼就直接跪了下去,“属下见过王上的,王后!” 只是话音刚落,声音就哽咽了,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这些日子,他每一天每一刻都过得痛苦万分,他一心想着要去找夜南冥,但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再加上那个缠人的蛇妖,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 加上南莫一直让他留在这里,便也只得留下来。 马车里的夜南冥并没有出来,车夫掀起帘子,郁尘抬头,看向夜南冥,还有他身边的初樱,两个人都清减了不少,而且面色并不是很好。 到了城门口,南莫也前来迎接了,跟两个人行了礼,看着两人从马车里下来,南莫上前,恭恭敬敬道:“属下本是想着不要打扰王上和祭司大人养伤,但是实在是因为情况复杂,加上蒙铎鸿离狡猾多端,才不得不写信前往的告知的。”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夜南冥和初樱会直接选择回来,因为一开始本来只是想要询问意见和处理方式的。 夜南冥下马车后,朝初樱伸出手,初樱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南莫的目光却落在了那隐在袖子里的手,上面泛着黑色冷光的鳞甲。 心脏也跟着一条,但是夜南冥动作极快,牵着初樱的手便垂了下去,衣袖跟着垂下去,加上初樱的衣袖,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异常。 “没事了,进去吧。” 夜南冥并没有当一回事,说完之后就直接抬步往里面走,站在南莫身后的萧无衣也一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夜南冥和初樱,等两人走进去,南莫回头见他还不懂,脸色一冷,“走吧。” 那态度,就像是跟萧无衣有天大的仇怨一样。 萧无衣见他对自己这幅态度,眼睛一愣,显然还有些不服气。 但是这对欢喜冤家哪里会真的较真,萧无衣也摆出一副大人不计效果的姿态,上前凑到他面前小声嘀咕道:“你有没有觉得,王上和祭司大人跟之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夜南冥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可是萧无衣根本就不相信,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可是我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自己小声的嘟囔着,南莫回头看了他一眼,看那表情显然有些无语,也不搭理,直接跟着夜南冥和初樱一起进去了,只剩下独自郁闷的萧无衣。 “他们两个最近的消息在哪里?”夜南冥直接问道,牵着初樱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回禀王上,探子来报,他们自从进了万蛊山,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蒙铎和鸿离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因为有怜笙的前车之鉴,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绝对不会让他们的目的得逞。 夜南冥和初樱之所以会选择回来,其中目的,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永夕出任何意外。 “派人密切关注着,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属下领命!” 南莫现在已经把夜南冥也当做自己的主人了,因为初樱的关系。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如今的兖州大陆和南疆可谓是一家亲了,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夜南冥和初樱的意见几乎也是可以都听的,之前在夜南冥和初樱没有回来之前,南莫心中其实是一直都没有底的,以为捏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件事情他和萧无衣也没有少吵架。 如此重重,后来细细的算,也幸亏没有听萧无衣的话。不然到时候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初樱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初樱又多恨蒙铎和鸿离,有多想杀了他们,一直以来,也不断地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如今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然是不能轻易地错过了。 “凤凰寨可有情况?” 初樱接着询问道,说到底,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永夕。 永朝在老太宗身边,老太宗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无论怎样都是一代君王,自然会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小王孙,这一点她不会很担心,但是永夕就不一样了,永夕至始至终都没有人保护,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没有人可以真正的不顾一切去保护她。 只见南莫摇了摇头,“到目前为之,小公主都很安全,还请王后放心。”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凤凰寨!” 初樱说完,又看向夜南冥,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夜南冥对于初樱做的任何决定,自然是没有什么一件,点了点头,“先回凤凰寨,他们自然会出现的。” 他们,所指的,不用想便也知道是蒙铎和鸿离。 他们此举,不用想便也可以猜到是为了永夕而来的。 “属下这就是去准备。”南莫开口回答,转身正要走,突然又停下来,转身对初樱补充道:“回禀王上,祭司大人,黑衣圣女最近又派人放出消息,说是要重新举行蛊神祭!” “重新举行?” 蛊神祭自从当年被初樱破坏之后,就再也没有举行过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现在南疆的百姓,都已经不相信真的有蛊神的存在了。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萧无衣,萧无衣从始至终都相信南疆一直都有蛊神的,而且他还相信蛊神一直都默默的守护着南疆,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还专门带着女子前去蛊神洞府祭祀蛊神的原因了。 即使在南疆和聂州大战之中,是初樱和夜南冥力挽狂澜,最终将聂州铁蹄赶出南疆国土的,这也丝毫动摇不了萧无衣心目中对蛊神的崇敬。 南疆本就是巫蛊之国,他有这种思想也是正常的,南莫也懒得跟他去理论这么多了,因为在他看来,萧无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能跟他保持不经常吵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最近已经有凤凰女开始下山活动了,据说是要选落花洞女。” 南莫跟着回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刚才居然差点给忘记了。 初樱听罢,脸上露出几分不明白,甚至是感到有些无奈,当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都这个时候了,黑衣圣女居然都还在想着重振蛊神祭。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明白!” 南莫出去之后,初樱松开夜南冥的手,走到一边坐下,望着夜南冥,“黑衣圣女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要举行蛊神祭,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而且是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等明天去了凤凰寨,先看看情况再说。” 蹊跷定然是有蹊跷的,可是越是这样有蹊跷,就越要冷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这一点初樱也很明白,因为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别人想的那样的,也不是自己当前看到的那样。 黑衣圣女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样做了的后果是什么,但是她仍然要选择这样做,说明,她肯定是另有打算的。 初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两日你都没有休息好,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还要上山。”她望着夜南冥的眼中有些担忧,便沉声开口,希望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先不要操心这些事情。 可是偏偏夜南冥不愿意,朝她伸出手,初樱立马将自己的手又放了上去。 夜南冥握着她的手,拉着她站起来,初樱顺势被带进他怀里,只见他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握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似是有满腔心绪想要倾诉。 “你陪我一起睡。” 他突然带着半撒娇的口吻说了一句,初樱其实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一套啊,明明是一个铁血男儿,却偏偏要用这么具有杀伤力的招数。 初樱自然是招架不住了,他一撒娇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没有任何抵抗力。 “好!” 她能怎么办,只有选择答应啊。 “睡什么睡,泡完药浴再睡。” 两人正说着要去休息 ,结果泷居极不痛快的声音就从后面响起来了,初樱和夜南冥几乎是同时分开,往门口看去,就看到泷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夜南冥反声问道,没有任何声响,难免让人有点不太满意。 相比夜南冥,泷居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双手抱胸靠在门栏上,看着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有几分淡漠,显然也是装出来的,“被啰嗦,搞快出来,别浪费了人家的要药材。” 从南风仙境带回来的药材可是一样都不简单,都是些难得的,人家肯给那么多了,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走了,留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夜南冥和初樱。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初樱脸上明显挂着尴尬,毕竟被兄长撞见这么暧昧的画面,着实是有点让人觉得难为情,相反夜南冥,倒是脸皮厚得很,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走吧,想去泡药浴。” 初樱开口催促到,说完见夜南冥站在原地不动,想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接拉起他的手我往外走,夜南冥就那样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她托着往外走,步调有些懒懒的,初樱拉得有些费力,可是他脸上却带着坏坏的笑。 夜南冥有的时候真的坏透了,一向一本正经的他也会故意捉弄初樱,虽然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是他还是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粘着她啊。 或许这就是像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好的状态吧,见过彼此最风光的时候,也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时候,可是就是这样,心之所向的,仍旧是想要和对方坚定无比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到了偏殿,刚进去,就看到泷居站在水汽缭绕的木桶边上,正一把一把的往里面加着东西。 见他们来了,泷居态度较方才好了那么一点,看向初樱,问:“你是就留在这里,还是出去等?” “我……” “你要留在这里我就出去。”初樱刚开口,泷居就跟着补了一句,初樱立马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礼貌的笑了笑,“四哥,你就在这里,我出去等。”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笑,说完之后就退了出去,并且非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夜南冥和泷居,夜南冥看着泷居,脸上明显挂着不快,因为泷居把初樱给赶出去了,但是他并没有半点埋怨,因为他知道泷居为什么要这样做。 “快点脱衣服进去,我跟着你奔波了这么久,也需要好好休息的。”泷居出生催促道,然后走到一边的椅子前坐下,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看向夜南冥:“差不多了就喊我。”说完就一只手指着脑袋,闭目小憩。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脱了衣服,自己泡了进去,整个身子刚浸进去,就感觉到水钻进自己的每一片鳞甲里,他往后靠在木桶上,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脖子上的凤凰图案渐渐有了光亮,一圈淡淡柔柔的光,但是夜南冥却感觉不到。 大抵半个时辰后,夜南冥被泷居喊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水面上浮着一层鳞甲,神色微漾,有些震惊。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脖子上的凤凰图案一直发光?” 泷居显然是早就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鳞甲,并没有说这个,而是问夜南冥:“难道你没有感觉?” 夜南冥摇了摇头,方才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因为真个生意都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所以并没有感觉到。 见他这反应,泷居也不想多问什么了,叹了一口气,且都随着他去了,“算了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快起来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他说完就转身去收拾东西,夜南冥并没有起身,而是缓缓将自己的手抬出水面,就看到手背上的鳞甲已经寥寥无几了,随即站起来,就看到自己身上的鳞甲已经掉了一大半,整个人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也跟着落下了。 “四哥,这一次为什么会脱落这么多?” 他有些不明白,开口追问道,得到的却是泷居无比敷衍的一句回答:“估计是药材好。” 若是论药材好,之前他一直都是泡的同样的药材。 夜南冥穿好衣服,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凤凰图腾,还有些隐隐发烫,但是方才在水里面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感觉到。 而且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琢磨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图腾他知道是上次初樱给自己用过凤凰蛊之后留下的,可是史书上记载的都是凤凰蛊只可以用一次,怎的现在还会发光? “还不出去?” 泷居见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图腾发呆,停下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开口催促道。 夜南冥这才缓缓直起身子,放下手,正了正神色,转身往外走,刚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初樱,心中顿时暖意横流。 初樱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夜南冥,有一种换了一副面孔的感觉,整个人看起来都比进去之前要精神得多,气色也好了许多。 “看来南风仙境的药果然名不虚传。” 她笑着打趣道,见夜南冥还站在原地不动,就那样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朝他伸出手:“看什么呢,走吧,该去休息了。” 如此泡个澡,睡觉应该就更加安稳了吧。 夜南冥见她朝自己伸出手,这才迈开步子,步下石阶,走到初樱面前,抬起手握住她的手,初樱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的手背,神色惊讶,“王上,你的手。” “托你的福。” 夜南冥开口,初樱却是疑惑了,望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夜南冥也不着急回答,只会歪了歪头,将自己的脖子露出来,一只手指了指,“多亏了它。” 初樱看着他脖子上的凤凰图腾,心中当下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毕竟那天,那南风仙境的老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抿唇而笑,望着他,想了一下,回了一句:“是王上自己的功劳。” “小樱,当初这凤凰蛊,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夜南冥突然问了一句,带着疑惑,刚才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初樱瞒着他做了什么。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初樱自然是不会承认的,立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初从黑衣圣女那里拿来就带回去给你用了。”她解释时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让人根本就听不出半点异样。 “但是凤凰蛊只能用一次,小樱,你如实告诉我,可是你,做了什么?” 夜南冥仍旧不相信,就算是从她脸上捕捉不到任何一样,但是他仍然没有办法相信,遂开口追问道。 初樱依旧摇头,且是一脸认真,自嘲般的笑了笑,调侃道:“王上难不成还认为我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若是可以,她何必需要去求别人来救自己性命? “所以我说是王上你自己的功劳,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的。” 她努力让他放下心来,努力让他不要继续揣测下去。 夜南冥也只得慢慢答应了下来,然后看着初樱,眼神里有些揣测,亦是有些审视,想要从初樱的反映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是终究是他想多了,初樱的不动声色让他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两人回房之后,整个隐玥宫也慢慢归于平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肃严气氛,在夜南冥和初樱归来之后,都荡然无存,就连南莫,都长松了一口气。 就好比一个家庭,一家之主回来了,大家心里就都有了底气,无论多大的困难都敢义无反顾的去面对了。 夜深沉,南莫在凉亭里乘凉,萧无衣拎着一坛酒远远而来,南莫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并不搭理。 萧无衣也不介意,毕竟他和南莫,一直都是这样的。 南莫很少有给他好脸色的时候,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可以去介意什么。 走到南莫身边的石桌前坐下,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两个杯子,倒上酒,看向南莫,“过来喝两杯吧。” “我要回去休息了。”南莫直言拒绝,不给他任何面子。 萧无衣依旧不生气,兀自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这酒不错,顾臻给我的。” 听到顾臻,南莫瞳孔转了一下,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问什么。 “我正想问你,顾臻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看他大晚上的还拎着酒出去,可是去找谁幽会?”萧无衣难得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看着杯子里的酒,“我看他拎着两坛酒,就要了一坛来,想要和你喝两杯。” “不要脸!” 南莫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对萧无衣的鄙视。 萧无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自愿给我的,我又没有强要,好了,过来喝两杯。”他像是跟一个老友说话一般。 南莫本能想拒绝,但是萧无衣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转身掀袍坐下,却仍旧是一副很傲娇的样子。 “南莫,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无衣将杯中酒一口喝尽,一只手支在桌子上,缓缓 抬了抬头,望向南莫,开口问道。 南莫低头看着杯中的酒,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在沉默片刻之后,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倒在一边,似是在祭拜着谁。 “老祭司的忌日。”南莫幽幽开口,眼里噙着恨,语气带着冰凉。 一直以来,老祭司都是他和萧无衣只见的禁忌,是不能触碰到话题。 但是一直以来,两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两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再交心的一道鸿沟。 萧无衣自然是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一起沉默了下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准确的说,有些压抑。 “南莫……” 萧无衣主动开口,喊了一声,然后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眼神有些动容,喉咙动了动,试探性额张了张嘴,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如果我说,老祭司的死,不是我害的,你信吗?” 这么多年,从老祭司去世,到南莫消失,带着怜笙出现,怜笙死去,初樱即位,再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是开口了,终于是说出了这句话。 即使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说出来,并不一定会有人相信,可是过了这么久了,他一直闭口不谈,如今选择说出来,就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南莫听到这个问题,身子微微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僵硬,却是一直看着另一边,不回答。 萧无衣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当时我去的时候,老祭司就已经不行了,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他见他迟迟不回答自己,一字一句开口,说完之后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想给自己洗脱罪名,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当初确实有野心,确实想要当祭司,风越也是我囚禁起来的,但是老祭司,真的不是我杀的。” 如果他真的想要洗脱罪名,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说这件事情。 南莫还是没有回答,萧无衣显然有些着急了,望着南莫,“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杀害老祭司,杀害老祭司的,另有其人,而且我有预感,那个人……”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等南莫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方才继续开口:“一直都在南疆,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是他一直都感觉得到的。 “何出此言?” 萧无衣说了这么多,南莫终于是开口了,问了一句,短短四个字。 “因为当时祭司大人去世的时候,周围有一股危险的气场,而那种气场,这些年来,我总是时不时都能在隐玥宫感觉到,而且,在万蛊山的时候,也感觉到了,非常强烈。”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他此时此刻如此说着,后背都忍不住升起一阵阵凉意,当初在蛊神洞府祭祀蛊神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墙壁上出现的眼睛,还有那伴随着出现的危险气场,和当初老祭司死亡时的危险气息是一模一样的,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感到后怕。 所以当时他能够活着从万蛊山出来,已然是万幸。 “你让我如此相信你?” 南莫看着他,一字一句质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现在才说出来,让人如何能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因为我担心,若是再不说,下一个受害者,就是祭司大人!”萧无衣说完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南莫,似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都传达给他,让他明白。 而且很明显,他口中的祭司大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初樱,这一点,南莫肯定也是知道的。 南莫面色敛了敛,眼神也跟着顿了顿,认真的思索着萧无衣说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南莫,全身心的为初樱效劳,眼里也只有初樱,以及初樱的南疆。 他自己曾经做过对不起初樱的事情,如今得到了初樱的原谅,没有别的想的,唯一想的,就是想要用自己这一生去弥补自己曾经的罪过,好好照顾初樱,为初樱效劳。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唯一的事情,所以在萧无衣提到初樱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打算相信萧无衣的他,终于是动摇了。 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尽,深吸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做声。 因为萧无衣去万蛊山用落花洞女祭祀蛊神的时候,他也在场,和初樱在一起。 而那石壁上的眼睛,他也看到了。 不只是他,初樱也看到了。 万蛊山本来就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蒙铎住在那里的原因,但是后来蒙铎离开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萧无衣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着方才南莫倒酒的方向倒在了地上,长叹一口气,“今日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说完又倒了一杯,再顺着那个方向倒下去,“这一辈,是给风越的,那件事情,我承认,是我做错了。” 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不认为自己囚禁风越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想当祭司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拿秋濯去威胁风越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欺负秋濯是错的…… 所做的一切,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细细想来,应该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慢慢的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吧。 他如此想着,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给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所以他现在爱而不得的痛苦,都是他的报应,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你毁了一个家庭!” 南莫没有抬头去看他,而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倒了一杯酒,祭奠风越,幽幽开口。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萧无衣自己心里有数,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毁了一个家庭,害死了风越,也毁了秋濯。 若是没有他,风越和秋濯,应该就会是另一种结局吧,他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更何况现在南疆的祭司是初樱,他依稀记得,当初初樱和秋濯的关系,很好。 初樱还曾几次三番上门找他要人。 “放过她吧!” 南莫再次开口,没有题名道姓,说完之后抬眼望着萧无衣,眼神里带着请求,这是第一次,南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萧无衣却不说话了,只指沉默着,一直沉默着,不给出任何回应。 “给她自由吧,无衣, 你已经让她失去一切了。” 南莫再次出言相劝,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秋濯一直都在萧无衣那里,之前初樱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她,只是她没有跟初樱罢了,但是脚上那穿过脚踝的铁索,也让她根本就走不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莫名的越是难过,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南莫不知道萧无衣为什么要坚持把秋濯留在身边,但是他知道的是,秋濯需要自由,需要自己的人生。 “她原本应该无比精彩的一生,你已经毁掉了,所以,放过她吧,无衣,但凡风越有一点在天之灵,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稍稍过得好一点。” 但是现在的秋濯,过得一点都不好,现在的她,是一直被囚禁在囚笼里的鸟,被剪掉了所有羽翼,磨掉了所有对外面蓝天的向往。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在南莫的一再劝说下,萧无衣终于是开口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南莫不解,亦是不明白,“你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肯放过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让南莫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因为我爱她!” 这一句话,萧无衣几乎是喊出来的,压着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嘶吼,带着沙哑,带着让人心疼的无奈,望着南莫的眼睛里泛着血丝,第一次,他红儿了眼眶,看着南莫,那种情绪,让南莫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懊恼,后悔,痛苦,不舍,挣扎……一个人在同时可以表现出的所有情绪,都在他的眼睛过了一遍,南莫那个时候还不能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表达这么多种情绪,但是后来有一天,他在另一个男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方才明白过来,那是——爱而不得!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小濯,回应我,回应我好不好……”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喃喃开口,那种急切,那种苛求,终于是让紧闭双眼的人儿睫毛微微颤了颤,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萧无衣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情到深处,也顾不得去征求她的意见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问了,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拒绝,倒不如直接一点。 秋濯如今手脚筋脉尽没有痊愈,行动不便,萧无衣若是想要强行要了她,她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一夜阑珊, 疯狂过后,萧无衣倒在秋濯怀里昏昏睡去。 在听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之后,那一直紧闭的双眸终于是缓缓睁开了,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如折翼得蝴蝶一般,那浸在月光里的双眸满是平静和麻木。 那是经年折磨之后的麻木,是早已经对生命没有任何希望的平静,如一潭死水,等着慢慢被阳光蒸发,慢慢干涸。 她现在就是这样,慢慢的等着自己的生命干枯。 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萧无衣,亦是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小濯……” 他轻声呓语,喊着她的名字,小濯,听来是一个多么亲切的名字,她的爹爹,也曾这样一声声轻轻唤着她。 那时的时光,如今想来,仍觉得暖意阵阵,幸福却又痛苦。 如果她不曾触摸过希望和阳光,便不会在这般炼狱中如此痛苦。 很多事情,是不能做对比的,亦如现在的她,在风越没有失踪之前,她每一天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天都会感到无比开心,可是她所有的美好,都在风越消失之后彻底消失了。 而这样的夜里,又岂有她睡意全无,彻夜难寐! 南山地宫里,顾臻坐在那锁魂柱前,一杯一杯的喝着,而那柱子里,许久不曾出现的上官木离席地而坐,一条腿微微曲着,一只手搭在上面,看着一直在自己面前喝闷酒的顾臻,也不说话。 “南风仙境那个老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顾臻仰头一口喝尽,也不去看上官木离,开口问道。 “不清楚,不知道!” 上官木离回答得干脆,语气淡淡,却也淡然。 顾臻听罢,这才回头看向他,有些惊讶,想了一下,“连你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到底是有多神秘?难道你一点门道都没有?” 按照上官木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叫这种不知底细的朋友的。 “我看他跟你关系很是交好,而且好像也知道你被囚禁在这里的事情,看到我和阿樱时的态度都非常不好,显然是在怪罪我们。” 顾臻有些疑惑的喃喃开口,说完想到当日那老先生对初樱出口伤人,甚至有几分不满。 “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大可放心,他心肠很好,不会做任何加害你们的事情的。” 上官木离开口替他说话,看来对那老先生也是了解颇深。 “你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顾臻倒了一杯酒,倒到他面前,上官木离没有办法喝到酒,但是可以闻到酒香,那香味,不用想便知道,是南风仙境的酒。 “那老先生好像很钟情你的酒,我就想着带一点来给你。” “他自诩酒中仙,却从不说自己的名字,我认识他时,他就说要常住南风仙境,还说以后我一定会需要他的帮助,我便将他留了下来。” 上官木离当初都觉自己之所以留下那老先生有些稀里糊涂,如今想来,他倒是早早就预料到了,如此一来,对他便是更加好奇了。 不过细细想想,很多事情,你也是想要搞清楚,或许就越是搞不清楚。 “你也不要想着去调查他的身份了,若是想让我们知道,自然早就知道了,看来,那老先生也是 不想让我们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上官木离劝顾臻不要去调查那老先生,不然到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反倒是顾臻,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去调查,只要阿樱好好的,他到底是谁,我并不关心。” “最近忘川河里有异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言归正传,上官木离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最近南疆也不太平,估计是有人要开始有大动作了。” 顾臻跟着回到,他能感觉到,那个一直藏在背后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都这么久了,若是对方还没有任何行动,反倒是让人觉得不正常。 “你一定要保护好樱儿!” 千言万语,也就只化成了这一句话。 顾臻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但是你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旦有情况招架不住,一定要通知我。” 两个人互相的叮嘱着,也互相承诺着。 “你让王上和樱儿多留意万蛊山的孤身洞府,那里和蒙铎藏身的地宫是相连的,而且那地宫里,还住着一个更恐怖的东西,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神。” 上官木离一句一句的说着,顾臻也一句一句的听着,你怎么知道?” 上官木离看了他一眼,神色间流露出担忧之色,“我虽然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但是却也能知道外面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南风十鬼还在这里?” 顾臻一听,失声的笑了笑,“是我犯糊涂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上官木离催促道,顾臻听罢,也跟着站起来,脚步有点不稳,跟上官木离道了别,便离开了。 只是他没有告诉上官木离,等初樱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会回来救他,,让他拜托这人间炼狱。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回去的时候天还没全亮,他回到房间,醉得不深不浅,他酒量一般,之前每每陪着初樱喝酒,都不敢豪饮,害怕自己醉了就没有人照顾初樱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初樱,有人照顾,有人陪着。 天还未全亮,永夕早早就醒了,嚷嚷着要起床,霜凝从边上的小床上起来,二话不说就帮她穿衣服。 自从两人上次一起聊了很久的天之后,永夕对霜凝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后来对霜凝也不再排斥了,而且还越来越喜欢霜凝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她陪着。 霜凝话很少,但是并不闷,相反,永夕觉得她很有意思,只要她有问题,霜凝好像都可以很快回答出来,这就让永夕觉得霜凝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崇拜更甚,就更想要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了,这一来二去,竟将北齐给忘记了。 “霜凝,今日我想吃莲花羹。” 永夕一边自己也帮着穿衣服一边说着,声音软软糯糯的,看样子还没有完全睡醒。 “属下等下就吩咐人去做!”霜凝恭恭敬敬的回到,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公主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不用啦,我总觉得今日有人会来,猜想着会不会是父王和母后?”她说完睁着一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望着霜凝,霜凝几乎是瞬间就被她的眼神给打败了,好,不睡便不睡,待会儿累了再睡。 “小公主这么早就行了?” 门外传来已经失宠好几日的北齐的声音,这几日,他可没有少做讨好永夕的事情,只是永夕现在正喜欢着霜凝,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北齐的失宠。 “进来吧!” 永夕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永夕看着北齐,笑得一脸懵懵然,显然是还在跟瞌睡作斗争, “北齐,你今日怎的这么早就过来了?” “因为带了一个好消息过来,小公主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吗?”北齐说着也卖起了关子,故意藏着掖着不一次性说完。 “父王和母后要回来了。”永夕脱口而出,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北齐一听,没有都跟着动起来了,抿着嘴故意不回答。 永夕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扑进北齐怀里,北齐赶忙伸手接住她。 “哎呀,北齐,你就告诉我吧,是不是父王和母后要回来了,是不是啊?”永夕一脸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着急得不行。 见她如此着急的样子,北齐只觉得自己这几日兀自的委屈都是白受了,笑着嗯了一声,“属下刚才收到的消息,王上和王后今日就回来了,估摸着中午就能到了。”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永夕愣了几秒,然后在霜凝和北齐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整个人都往外跑去。 霜凝看着这一幕,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僵硬。 北齐跟着笑,看着永夕跑出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就知道我说她会开心到疯,果不其然,比想象中还有开心。” “小公主日日都盼望着王上和王后回来,如今两人终于是回来了,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霜凝跟着开口,好久没有看到永夕这么开心了,准确的说,是自从夜南冥和初樱离开之后,她就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过了。 北齐嗯了一声,“我们终于也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些日子日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出半点意外。” 细细数来,永夕这些日子都是没有感受到外面的危险,但是他们确实每时每刻都感受着危险,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霜凝跟着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因为北齐说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 永夕自从知道夜南冥和初樱要回来的消息之后,就一直趴在廊坊的椅子上望着山下,期待着那出现在眼帘中的车马。 霜凝几次想要去劝她不要一直在风口上坐着,都被北齐给拦下了。 小孩子好不容易有了期待,就让她慢慢的等着好了,总好过直接上去阻拦她对接下来的事情的期待。 夜南冥和初樱的马车在山脚下停下来,郁尘站在边上,夜南冥和初樱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马车前,初樱亦是跟着一起下来,望着前路影影幢幢的叠影,俱是沉默下来。 “回禀王上祭司大人,这种现象在你们离开之后就出现了,这些游魂一直徘徊在这半山腰,上不去,也迟迟不肯离开。” 南莫在一边解释着,说完之后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 “郁尘,去试试看,能不能赶走。” 夜南冥开口吩咐道,郁尘应了一声,立马带着护卫往前去,只见他停在一张之外,望着那些对他们视而不见的游魂,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朝周围看了一眼的,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出来吧,该你上场了。” 话音刚落,一边的树丛里就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随行的侍从有些惊讶,也是瞬间提高了警惕,唯独郁尘,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传出动静的草丛,耐心的等着对方现身。 就在大家都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条通体发黑的蟒蛇就从半人高的草丛里探出头来了。 众人皆往后退,唯独郁尘,看着那蟒蛇,沉声道:“是你立功的时候了。” 说完就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一边夜南冥也默不作声的看着。 那蟒蛇就是从龙脊山谷里带出来的蛇妖,当初和郁尘一起出来,南莫将它一并救了,本想着等他差不多了就从他口中将他所知晓的消息全部套出来就放他回龙脊山,可是怎料这厮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缠着郁尘,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郁尘其实一开始是极其反感的,因为非常不适应,但是被他这天天缠着,赶也赶不走,无奈之下,最后索性也就不去搭理了,那蛇妖自己闹腾几日,倒也学得乖巧了,整日里乖乖巧巧的跟在郁尘身后,如一个小娘子一般。 郁尘若是脸上表现出不耐烦了,他就会立马变成一条拇指般大小的小黑蛇,钻进郁尘的袖子里,一点都不闹腾,以至于到了后面,郁尘想要赶它走,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此时此刻,只见他听了郁尘的话,立马乖巧的幻化成人形,双手拈指结印,对着飘荡在空中的游魂念念有词,声音细微,旁边的人也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些游魂在对方的念念有词中开始有了反应,纷纷回头,看向他,随即露出一丝丝忌惮和恐惧。 片刻之后,那蛇妖停下来,看向郁尘,见郁尘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转身看向夜南冥和初樱,一脸讨好模样,开口道:“回禀王上王后,这些游魂只不过是奉命守在这里的罢了。” 所以这就是他们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原因,他们只不过是奉命守在这里的罢了,至于为什么要守在这里,原因应该也是很明确的。 “知道了,先上去再说。”夜南冥开口回答,说完之后,牵起初樱的手,两人上了马车 。 马车继续前行,那些游魂明显是注意到了他们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你不用跟着。” 马车里传来夜南冥的声音,此话一出,那蛇妖立马停下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那马车,眼里满是惊慌。 郁尘知道夜南冥的话是什么意思,嗯了一声,“属下明白。” 说完之后方才看向那蛇妖:“你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丝毫感情,亦是不带丝毫不舍,那蛇妖一直看着他,似是有些不太相信郁尘会对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当真是没有一点打算要帮他求情。 “我此时若是回去了,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他看着郁尘,直言道,那原本阴柔的声音到此刻到了多了几分成熟冷静,但是音色还是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清泠中带着女子的娇嗔。 郁尘依旧不为所动,转过身去,面色冰冷,然后抬步朝前走。 那蛇妖站在原地,看着郁尘在自己的视线中越走越远,而且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那双明澈的眼睛里情绪纷繁复杂。 最后,一行人都上山去了,只留下站在原地的蛇妖,望着他们上山的方形,一直没有动。 “从哪儿里,回哪儿去,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顾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立马回头,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同样带着阴寒之气的青年男子,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感。 “我不能回去。”他开口回了一句,说完之后想了一下,复又继续道:“在主人看来,只要离开了那里,就属于叛变,我若是回去了,主人毕竟不容我。” 他说到这里,神色暗了暗。 “你叫什么名字?” “黑岩!”他脱口而出,这名字是他自己出来之后跟隐玥宫里的小宫女们商量着取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个名字,方便郁尘喊他就可以了。 只是可惜的是,取了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他就告诉给了郁尘,但是郁尘从来没有喊过他这个名字,就连说话,都很少跟他说。 “你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顾臻继续问道,并不去深究他的名字,毕竟,他的名字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黑岩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带着面具,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厉害,在龙脊山下,王上重伤我,把了我的筋,我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是他救了我,如此才得以活到现在。” 他句句属实,置于顾臻到底相不相信他 并不清楚。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 “两百年前!” 黑岩回到,然后仔细回想起当初他来到龙脊山时的场景:“那个时候龙脊山并给是人间修罗场,而是一处避世隐居的风水宝地,可是自从他来了,一切就都变了。” 他说着,眼中渐渐流露出哀戚之色,顾臻并不开口打断他,而是沉默不言的听着他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两百年前,龙脊山下的山谷生活着一群自行修炼的凤凰,年龄都不大,估摸着是下凡历练来了,都是一些悠游自在的散仙,它当时还是一条辛苦修炼的小黑蛇,有的时候也跟她们玩闹,但是他很难进到她们的地盘,对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时常幻化成一团黑气蛰伏其中,后来又来了一个貌美的女神仙,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那些小凤凰就全部消失了,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也一直呆在山洞里面,直到百年后,数以万计的身穿铠甲的人涌进山谷,那戴着面具的人从山洞里出来,往日山花烂漫的世外桃源从此血流成河,成了人间修罗,也就是现在的古战场。 “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是初樱的声音,黑岩肩膀猛的一抖,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的转身,就看到了和夜南冥并肩而立的初樱,此时此刻也正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重新看向顾臻,只听得顾臻道:“你若是想要留下来,就将你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们,否则,我们只会就将你重新丢进万蛊山。”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顾臻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威胁的意味的,而且语气也较之刚才强硬了些,黑岩有些茫然无措的往周围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站在夜南冥和初樱身后的郁尘身上,可是郁尘依旧是一脸淡漠,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至此,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消息罢了。 “呵!”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那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失望至极的样子。 枉他自诩聪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给骗了。 “我不是全部都已经说完了吗?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他开口反问道,想到刚才初樱问自己的问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女神仙是谁,她第二次出现,就是山谷血流成河的时候,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这些年一直都在龙脊山下,你当真对他一无所知?” 初樱继续追问道,黑岩依旧摇头,嘴角带着苦笑,有些无奈,“我只不过是一条看门的蛇妖罢了,他杀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还简单,我怎么能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况且,他时常行踪不定,我也很少见到他。” 大多数时候,都是它自己肚子在山谷里守着那些亡灵。 “对了,我想起了,他几乎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山谷里的亡灵有异动的时候。” 那山谷里死了那么多人,早已经怨气冲天,再加上那山谷的风水被破了,成了上好的聚阴之地,那些怨灵日益强大,又岂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这一点,初樱不是很懂,但是夜南冥懂,顾臻懂,所以黑岩这些话,对他们起到了很大的提示。 “你先隐玥宫。” 初樱没有再追问,夜南冥开口吩咐道,并没有打算带着他一起上山。 也正是这样,黑岩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忽的又僵了僵,显然有些不太愿意,但是见郁尘还是没有搭理自己,只得作罢,如今这个时候,只要不回去,比什么都强。 “多谢王上。” 他学着人类的模样跟夜南冥道谢,然后立在原地,初樱看了他一眼,显然还有问题,但是已经大致知道一些情况了,剩下的,就等回来再慢慢询问。 对于这蛇妖,他们心里都有数,他知道,远不止这些。 在上山的路上,初樱一直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黑岩口中的女神仙到底是谁,还有,那带着面具的人,也就是这一次攻击他们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先把夕儿的事情处理好,一件一件来,不要着急。” 夜南冥见她一直蹙着眉,心中也清楚她这一路都在想什么问题,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想了一下,继续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有线索了不是吗?一切都会渐渐变得明朗起来的,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不管前面是否乌云密布,前途是否荆棘坎坷,他都相信,他和初樱一定可以劈开重重荆棘,拨开重重迷雾,处理好一切,让一切都尘埃落定的。 初樱缓缓抬起头,望着他,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紧蹙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笑了笑,嗯了一声。 “快到了,夕儿一定早早就等着了。” 他开口提醒道,初樱正了正神色,“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早已经无形中织成了一张网,夕儿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而且肯定是和另外的事情牵扯在一切的,这一次,我们就先将这凤凰寨的秘密查探个清楚。”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严肃坚定,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夜南冥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随即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小樱,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像上次一样了,你要记住,我们还有两个孩子。” 言外之意,他想着,初樱是可以明白的。 他们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所以遇到困难了,能活下来一个就活下来一个,不要双双想着不顾一切去救对方。 初樱沉默了,并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这个话题,她也不想提及! 见她如此反应,夜南冥无奈的谈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是那一声叹息,砸在了初樱的心头上,让她莫名的好难过。 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郁尘的声音,说是已经到了宅子门口了。 初樱和夜南冥从马车里下来,只是刚站稳,就听到了永夕的声音。 “父王,母后!” 是永夕的声音,有点远,是从凤凰堡上传下来的,初樱心头顿时暖意肆流,甚至有一种觉得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事的感觉。 就觉得,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切就都值了。 抬头往山上看去,就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正飞一般的往山下跑来。 “小公主,慢一点!” 还伴随着北齐的 提醒,看着北齐和霜凝追着永夕往山下来,初樱脸上的笑就愈加的掩饰不住了。 赶忙迈开步子迎着永夕往山上去,夜南冥看到她此时此刻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是大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顾臻,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跟着初樱去了。 顾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许是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多余。 但是这种感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自从夜南冥出现之后,他就一直是多余的那个。 “母后!” 还隔了一段距离,永夕看到上来的初樱,早已经忍不住了,兴奋至极的喊了一声,飞扑进她怀里。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虽说这句话是用在男女之中的,但是也不妨可以用在此时此刻的初樱和永夕的关系上的,因为永夕扑进她华丽的样子实在是太古欢脱,以至于让初樱差点没能接住。 站在后面的夜南冥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做出扶她的姿势,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这细心地动作还是被顾臻和郁尘他们尽数收入眼底,郁尘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是顾臻,瞳孔微缩,随即挪开了目光。 “母后,夕儿好想你啊。” 永夕躲在初樱怀里不停撒娇,那小模样倒是真的让人心疼不已,初樱心中几多柔软,抱着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只要永夕没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我也很想你啊,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她回答着,语气里带着愧疚,反倒是永夕,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反过来安慰初樱:“娘亲,真的没有事的啦,霜凝和北齐都在这里陪着夕儿,夕儿真的很安全的。” 她说着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霜凝和北齐,以示感激,霜凝和北齐脸上都噙着笑,在方才跟夜南冥和初樱行过礼之后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永夕跟初樱撒娇。 初樱也跟着笑,“那就好,好了,我们先上去吧。” 说着就要抱着永夕往山上走,永夕却是立马摇了摇头,“夕儿不用娘亲抱,夕儿可以自己走。” 说完就要从初樱怀里下来,初樱也不强行抱着她,毕竟永夕如今已经是有一些分量了,她本来就没有痊愈,抱起来着实是有些让她有心无力。 “让属下来牵小公主吧。” 霜凝主动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比男子更要浑厚几分,说完就朝永夕伸出手,让初樱惊讶的是,永夕居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了,并且反手握住了霜凝的手。 在初樱的影响里,永夕从一开始就是很不喜欢霜凝的,她知晓其中原因,无非就是霜凝过于沉闷,模样尽毁,声音吓人,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大人来说或许是没有什么的,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小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本来就是有限的,没有办法去想那么多,所以自然对很多事情就局限在表面认知上,就好比之前对于霜凝一样。 看着霜凝牵着活力十足的永夕走在前面,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眼里露出满意的笑,便也就跟着往上走。 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凤凰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这仅限于模样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初樱和夜南冥都是可以感觉到凤凰寨的整个气氛的变化的,空气中多了些湿润的腥味,似是血腥味,又似是尸体腐烂的腥味,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确定。 倒是顾臻,在走完青石阶之后,朝夜南冥和初樱走得近了些,压着声音小声道:“王上,阿樱,是尸体腐烂依旧的腥味。” 夜南冥和初樱一早就知道这凤凰寨整个寨子里,除了这凤凰堡里的凤凰女,其余的都是些不死人。 之前每次上来寨子里都会有他们活动,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整个寨子里死寂一般,没有一个人活动,按理说,都是不正常的。 听了顾臻的话,夜南冥和初樱几乎是同时停下来,转身往山下看去,就看到那山下人来人往,吆喝声幽幽传来,仿佛所有东西都得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那些人,又都全部出现了。 可是方才他们上来的时候,那些人都不在。 回头和夜南冥对视了一眼,大家彼此心里都差不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们先回去,我去见黑衣圣女。” 初樱对夜南冥说了一句,夜南冥顺着她的目光往旁边的阁楼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自己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并没有要打算自己先过去的意思。 见他如此说了,初樱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就只好由着他了,“好,我很快就下来。” “快去吧。” 夜南冥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开口催促道,反反倒是要比初樱都还要着急一些了。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阁楼,就像是一个盘踞在山顶的野兽,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山下发生的一切,而那二楼的窗户前,初樱明白得很,此时此刻那前面肯定正站着一个人,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抬步往前走,还未完全靠近那阁楼,就已经感受到了里面的冰冷。 那种浸入骨子里的冷,仿佛是要将人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初樱跨过那门槛,往楼上走去,每一步,都没有刻意去掩饰声音,而是异常坦然的往楼上去。 楼上的黑衣圣女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明明知道她来了,都没有做声,直到初樱自己上去,方才看到那坐在窗前的黑衣圣女。 一如既往地姿势,坐在床边,面前摆着一杯茶,在她对面,亦是摆着同样的一杯茶,看样子是刚斟上的。 “我以为你们还要过几日才回来。” 等初樱上来了,她才缓缓悠悠的开口,说完之后才回头看向初樱,没有微微蹙了蹙,“你瘦了许多!” “这不是拜你所赐?” 初樱反问,随即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的茶,并不端起来,而是一直看着,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圣女应当是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回来吧。” 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黑衣圣女亦是回答得干脆,说完之后想了一下,继续道:“我日日都在等着你回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这话若是换做以前,初樱就该相信了,只是可惜了,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现在黑衣圣女说的任何话,她都不会相信了,也完全相信不起来了。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其实并希望我们能够回来,而且是能够活着回来。” 初樱的语气里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说完抬起头看向黑衣圣女,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回避,“此番前去龙脊山,还有罗彝古刹的毒瘴,圣女敢断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她开口质问,说完之后亦是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选择一直直视这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黑衣圣女一如既往戴着面纱,但是在初樱发出这一串质问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相反,尽是平静,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你如此一口咬定与我有关,可是有什么证据?” 她反问一句,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看着初樱,眼中笑意更甚,“你觉得如果真的与我有关,我还会让你此时此刻活着回来,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语气一反常态,带了几分强势。 初樱亦是不甘示弱,“你许是没有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回来,亦是不会想到你竟拿近在咫尺的永夕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她和夜南冥所做的结界有幻寂法杖加持,纵使是鸿离和蒙铎前来,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就破除这结界,再加上外面有那么多暗影相护,霜凝和北齐时时刻刻陪在在侧,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她只要能留在这里就可以了。”黑衣圣女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说完之后,看向窗外,继续幽幽开口:“而且现如今,她只能呆在这里,也唯有呆在这里,才会安全,才能活下去。”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初樱语气较之前和缓了一些,开口问了一句。 现在她和凤凰寨的关系有些微妙,实质上两人其实早已经撕破了脸,可是在黑衣圣女那里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样的,她从始至终都不认为她们连个关系很僵,更有甚者、 “你重振蛊神祭,目的是什么?还有,罗彝古刹下面的地宫里,那个红衣人到底是谁?” 她并不惧怕让黑衣圣女知道她都知道了多少事情,反而是担心她不知道。 “蛊神祭是凤凰女一族历来的使命,理应一直延续下去,之前……” “是你这凤凰寨没有几个凤凰女,暂时找不到可以替代九凤的位置的人了吧,所以你才这么着急的要重振蛊神祭,寻找下一任落花洞女。” 黑衣圣女还没有说完,就被初樱打断了,开口反问她,那双眼睛里更是折射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被她这么逼问,黑衣圣女先是顿了一下,随即又淡淡的笑了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身为南疆祭司,新一任的凰女,不想着怎么振兴凤凰一脉,反而是要与我为敌,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为此而痛心吧。” “那如果她知道你采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将永夕囚禁在这凤凰寨上,又会怎样?” 初樱撑桌而起,望着她,“我本来还想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坦白说了,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需要这所谓的机会,也无妨,我都死里逃生那么多次了,也没那么容易死,既然你要玩儿,我们自然会奉陪到底。” 说完,直接起身往楼下走。 “永夕只能留在这里!”在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黑衣圣女突然站起来,看着她,沉声开口提醒道。 初樱稍稍停顿了一下,“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然后就直接下楼去了。 走出那阁楼,初樱身上的鸡皮疙瘩方才慢慢褪去。 夜南冥和顾臻都等在不远处,她看着他们,心神渐安,走上前去。 “先回去吧。” 夜南冥见她脸色不太对,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柔声开口,随即牵起她的手,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初樱看了一眼被他紧握的手,心神安定,跟着他一起往回走,顾臻在临走前不忘回头望那阁楼上望了一眼,殊不知那站在窗户前的黑衣圣女在与他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怔了一下,随即连连往后退,眼睛里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虽不是很强烈,但是那眼里藏着的,确实是恐惧。 就连他自己都不太能明白,为什么她会在看到顾臻的 时候,突然心生恐惧。 他身上带着一股让人心生敬畏的气息,而那气息,犹如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罗刹所带的危险气息。 而且是,之前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你到底是谁?” 她喃喃开口,看着那一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而且很大程度上,她心里隐隐开始有些担心,因为她渐渐的更加不清楚初樱接下来到底会做些什么了。 初樱和夜南冥现在的性格实在是变了太多,变得太让人难以琢磨,在这场博弈中,表面上他们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可是如今,却有一种难以控制的危机感。 再加上他们身边的顾臻,如此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回到房间,还未坐下,就看到永夕亲手端着一盘点心小心翼翼的朝自己走来。 “父王,母后,这是霜凝教夕儿做的桂花饼, 你们尝尝。” 永夕将点心端到初樱面前,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让人心都跟着融化了,尤其是在看到她端着的点心的时候,心中更是觉得美好如斯。 接过她手中的点心,再看看她身后的霜凝,笑道:“辛苦你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本来是想说道谢的话的,但是到最后,道谢的话没有说出口,便换成了这句话,不过霜凝可以听到这句话,心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开心了。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而且小公主很是聪明,说是学会了做给王上和王后吃。” 霜凝跟着回到,然后看了一眼永夕,恰好永夕也在看她,两人俱是会心一笑,气氛和谐得恰到好处。 “母后你快尝尝。” 永夕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初樱应了一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桂花淡淡的香气顿时在嘴里蔓延开来,她连连点头,然后将剩下的半个喂给了夜南冥,将盘子放到一边,蹲下身来看向永夕,“夕儿真的好厉害,竟然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了。” 说完看向夜南冥,等着他的夸奖,夜南冥嘴里的桂花酥都还没有吃完,但是初樱的眼神都已经过来了,嘴角上扬,立马露出一个标准的宠溺微笑,跟着蹲下去,一把将永夕揽进怀里,柔声道:“夕儿做的桂花酥是父王吃过最好吃的桂花酥。” 初樱:“……” 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想着一个堂堂兖州大陆的王,是什么山珍美食没有吃过的? 永夕也是将信将疑,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夜南冥,抿着唇一脸考量的小模样,“父王是为了让夕儿开心才这样夸夕儿的吧。” 看吧,连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还是有谁不明白的? 反倒是夜南冥,面不改色,一脸坦然的看着永夕,面对她的质疑,继续笑道:“父王觉得这桂花酥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桂花酥,是因为这是夕儿亲手做的,意义不一样,所以父王觉得好吃,若是换了人,便也就不一样了。” 方才还觉得他说话太过夸张了,如今倒是有几分感动。 “因为这桂花酥里面全都是夕儿对我们的爱呀!” 初樱接过话,望着永夕,夫妻俩这一唱一和的,永夕自然是毫无招架能力,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的很受用啊,永夕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一旁几人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都由不住的嘴角上扬,会心的笑着。 因为永夕和夜南冥初樱很久没有见面的缘故,所以永夕由不住的格外粘人,夜南冥和初樱也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一直陪着她,直到晚上她睡着,夜南冥方才从房间里出来,北齐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王上!” 北齐行礼,话音刚毕,初樱也就从里面出来了,看了一眼北齐,再看向旁边的霜凝,因为永夕的缘故,她现在对霜凝好感倍加,所以看霜凝的眼神都是由不住带了笑意的。 所谓爱屋及乌,应该也是可以比喻这种情况的。 “见过王后!” 北齐和霜凝一起行礼,初樱同样是浅浅含着笑的,示意不用拘礼,然后和夜南冥并排而站,夜南冥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对北齐和霜凝说了一句:“去大厅说。”然后就拉着初樱一起走了。 大厅里,顾臻也在场,北齐和霜凝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大致都交代了一遍,却是因为有重重保护,就连黑衣圣女,都没有对永夕采取任何行动。 “但是王上,凤凰寨最近每到入夜的时候,山下就会一反常态的出现闹市景象,但是派人下去查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远远在上面看的时候,下面是一派热闹景象。” 北齐跟着回到,所描述的情况应该就和初樱他们上来时看到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是方才是下午,北齐说的是夜里。 “那寨子里的活死人,恐怕早就已经出问题了。”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说完之后端起一旁的茶浮了浮上面的茶叶,“黑衣圣女最近有什么动作?” 北齐摇了摇头,“她一直都待在阁楼上,没有任何动作。” 就算是有什么动作,他们也无法得知,因为除了黑衣圣女自愿放行,否则的话,是任何人都进不去的,包括这上面的凤凰女。 “其她凤凰女可有异动?” “凤凰女数量减少了,而且因为没有九凤的缘故,这里面很多事情都杂乱无序,如今另外有一个凤凰女经常去阁楼见黑衣圣女,同时也担负起了管理凤凰堡的责任。” 北齐跟着回到,想了一下,随即又道:“晟州来消息说,有凤凰女潜入晟州,想要救九凤。” “无妨,让她们慢慢找,吩咐下去,永朝不可以出任何意外。” “属下明白!” 九凤被夜南冥安置在一个外人根本就找不到的地方,因为早就料到,黑衣圣女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精心培养的左右手,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的。 “王上,黑衣圣女此次举行蛊神祭,应该就是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凤凰女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的,而且我总觉得,她们都不单单是黑衣圣女的手下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另一重身份,不然,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去选人。” 初樱看向夜南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说得自有道理,想了一下,“最关键的,还是那座阁楼。” 那阁楼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可是偏偏又是这里最坚硬的外壳。 “王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臻突然开了口,见夜南冥回头看向他,遂道:“王上可曾想过,凤凰山,龙脊山,万蛊山,这其中是有关联的?” 这是上官木离给他的提示,他只不过是找机会说出来罢了,这样一来,也可以跟他们提个醒,指个方向,而且他相信,这件事情,夜南冥肯定早就想到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寡人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黑衣圣女常年住在阁楼里,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这其中定然有蹊跷,此次回到凤凰寨,也正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情来的,寡人觉得这和解除夕儿和凤凰寨的契约也有很大牵连。” 不出所料,夜南冥是一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所以上官木离的提醒并不是没有目的的,他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顾臻带话来的。 顾臻嗯了一声,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 “万蛊山有蛊神洞府,龙脊山下有地宫,罗彝古刹下面也有一个地宫,如果要查,就要搞清楚其中的关系。” 接着夜南冥的分析,顾臻将这些疑点一个个提出来,夜南冥回头看了初樱一眼,道:“小樱说过,罗彝古刹下面的地宫里有一个神秘的红衣人,而龙脊山下,有一个黑衣人,龙脊山和罗彝古刹相隔不远,所以两人若不是同一个人,定然也会有所联系。” “王上,我和南莫也曾在孤身洞府看到一双眼睛,在石壁里,随意移动。” 初樱补了一句,“还有这凤凰山后面的山洞里,有蔡婆。” 如此一来,每一个点都带着巨大的谜团,初樱在说完之后,认真想了一下,看向夜南冥,神色突然变得很严肃:“王上可还记得上次在山洞里,蔡婆嘴里一直都念着夕儿?” “蔡婆是谁?” 当初蔡婆被精魅附身的蔡婆杀死的时候,顾臻并不在场,自然不认识蔡婆,但是曾经也听初樱提起过,不过也只是一笔带过,连她是谁都不曾说清楚。 “半山腰那座荒废的房子,就是蔡婆的。” 初樱解释道,如此一说,顾臻也就明白了几分,就听得夜南冥补充道:“所有人都以为蔡婆已经死了,但是她并没有死,而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当初寡人带着朝儿来这里求医的时候,就觉得她不甚对劲,后来她死了,朝儿也康复了,便没有再追究,如今想来,却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而且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且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便是,这件事情是黑衣圣女早就预谋好了的。 “若是要一直彻查到底,便要从永朝的龙魂被抢一事说起。”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永夕和凤凰寨的契约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契约,才能从根源上去想办法解决。” 顾臻在一边提醒道,说到契约,他自然是清楚,因为初樱身上就有和他的契约,但是那契约是他主动跟初樱结下的,所以一切主动权都在他手上。 只要他不催动契约,初樱就会相安无事。 “小樱,你留下照顾夕儿,我们去一趟后山。” 夜南冥扭头看向初樱,开口叮嘱道,却是连遭到了初樱的拒绝,只见她连连摇头,“不行,我须得跟你们一起去。” “小樱!” “我们说好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的。” 初樱强调道,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什么事情就想把她留下,初樱很不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这一点,夜南冥自然也清楚,可是就算初樱不喜欢,他还是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她,尽量让她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中。 顾臻也知道初樱的心思,也知道初樱的脾气,动了动喉咙,本能的想要劝两句,但是还是忍住了。 “走吧!” 夜南冥没有选择坚持自己的决定,而是选择了妥协。 三人从房间里出来,站在廊坊前,看着下面一片灯火祥和,跟之前一到晚上就死寂一般的宅子截然不同。 “黑衣圣女千方百计造出这般幻象到底是什么目的?”初樱自言自语的开口,眸色深沉,看着那下面的繁闹景象,只是觉得跟这周围的环境不相符合。 其实她都在想,之前黑衣圣女跟她讲的有关凤凰寨,有关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的身世,到底是真是假。 “山下那么多人觊觎着夕儿,她这样做,想必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震慑吧。” 顾臻接过话,初樱嗯了一声,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急切的想要知道黑衣圣女这么费尽苦心的想要把永夕留在这里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幻象终究是幻象,总有破灭的时候。” 夜南冥开口了,说的这句话却是意味深长的。 三人趁着夜色直奔着后山去了,因为知道黑衣圣女肯定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所以派人打了掩护,至少在段时间内黑衣圣女是察觉不到的。 初樱对后山比较熟悉,所以进了后山,便是她走在前面带路了,走了没多久,夜南冥便不让她走前面了,而是自己横跨上前,走在了她的前面,同时不忘牵着她的手。 顾臻只是借着月色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初樱。 “王上,阿樱,这林中有古怪。” 没走多远,顾臻突然停下来,初樱和夜南冥听到他这样说,也立马跟着停了下来,相比于夜南冥的淡定,初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似是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林中确实很古怪,但是是一直都有古怪,可是顾臻的反应却没有那么简单。 “这林子里死过不少人,阴气极重,而且……”他稍稍顿了一下,往四周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此话一出,初樱只觉得背后一凉,因为若不是顾臻说,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 夜南冥往四周看了一眼,眼神跟着变得严肃起来,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等着顾臻把话说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我与你们的体质本就不同,你们身上有阳气,自然感觉不到,但是我不一样,我体内没有阳气,所以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因为监视我们的人,并不是活物。” 顾臻一句话说完,初樱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一眼,就她目前的认知来看,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周围寂静无声,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泥土味道,倒是很难让人联想到方才顾臻说的话。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是周围有人监视你,你却毫无察觉,单单是想想都足以让人后怕了,更不要说其他的。 夜南冥将初樱的手握得更紧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保持警惕。” 说完便牵着初樱继续往前走,初樱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的身影,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却慢慢的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越来越低。 “王上!” 她出声,夜南冥握着她的手立马紧了一下,初樱当下就明白过来了,立马闭嘴,接下来的话都没有再说出口了。 她知道夜南冥在做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小动作,她便足以明白了。 走到一条岔路前面,三人俱停下来,夜南冥转过身,错过初樱,看向顾臻,但是并没有说话。 顾臻嗯了一声,轻微的颔了颔首,然后就朝着左边的路去了。 “走吧!”夜南冥对初樱说了一句,然后拉着初樱朝右边的路去了。 初樱别过头朝顾臻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和周围的环境很是映衬,就好像天生就是生活在这茫茫夜色中的一样,如同鬼魅一般! 鬼魅! 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初樱心脏跟着一跳,因为她都快要忘记了,顾臻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肉体的灵魂啊,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才得以游荡在这人世间。 再看顾臻的背影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再回头看向夜南冥的背影,又是另一个心境了。 夜南冥就像是天生存在于眼光下的万古神祇,身上永远散发着刚强之气,所以他和顾臻完全是两个极端,两个不是世界的人,却又在各自的世界里为王。 顾臻到底有多厉害,他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初樱不知道,亦是不想去猜测,不想去探究,因为她害怕,到最后,是自己无法承担这样的答案。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夜南冥握着她的手突然猛地一收力,她整个人惯性的往前倾,被他拉着转了一圈,护在了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她的含光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含光,本就是月光下才会现出真身得剑刃,与承影亦是两个极端,一刚一柔,一阳一阴。 只见夜南冥双手运气,含光剑脱离他的手,形成剑阵,朝周围发散开去,不见其形,但闻其声,只听得几声尖锐的叫声,似是动物发出的一般,然后草丛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平静。 可是夜南冥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沉声道:“小樱,用幻寂术” 幻寂法杖自带一套幻寂术,是每一任祭司都必须要会的法术,初樱鲜少用幻寂术,因为幻寂术其中有几个招式和傀儡术具有异曲同工之处,她反感傀儡术,自然不愿意用幻寂术。 但是夜南冥已经如此说了,她自然没有犹豫的余地,立马纵身升上半空中,双手张开回旋结印,幻寂术一开,她便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的动静。 夜南冥正在林中与一团黑气颤斗着,初樱见另一边有无数黑气旋绕而来,攻向夜南冥,大喊一声小心,立马俯冲下去,还未靠近,只见一个快如鬼魅的黑影冲向夜南冥身边,将那些黑气尽数打散。 等她落地,就看到顾臻站在离夜南冥三步开外的地方,夜南冥手中的含光剑同时飞射出去,钉进一棵树里,同时听到一声惨叫声从树里面传出来。 夜南冥也不着急前去,而是回头看向顾臻,只见顾臻变戏法儿似是抬起手,手中多了一个布袋子,那布袋子在空中不停的晃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都是些小喽啰,正主儿不在这里。” 说完又晃了晃,“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夜南冥也不立马回答,而是直接朝那棵树走去,停在面前,并不着急将含光剑拔出来,而是看着那树干里面扭曲不止的怪脸,当下也就明白了。 “幽冥世界里出来的。” “想必那幽冥世界通向人间的大门,早就被人打开了。” “很早以前就打开了,是有人故意打开的。” 夜南冥语气平静的接过话,似是对这一切早就已经知道了。 初樱站在原地,看着你一言我一句的两个人,倒是第一次感觉完全没有自己开口说话的必要了。 他们两个好像什么都可以猜到,什么都可以推测出来。 “走吧!” 只见夜南冥将含光剑抽出来,转身往回走,走到初樱身边,将含光剑递给她,看了一眼她的手,等初樱接过自己的含光剑,他又异常自然的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寡人倒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幕后的正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如此神通广大。” “反正不是黑衣圣女!” 初樱接过话,可是两人俱是同时沉默下来,她看向他们,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黑衣圣女虽然很强大,但我总觉得她活得像一个傀儡一般,根本就没有自由。”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而且还是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之前只当是她为了凤凰寨,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才心甘情愿待在那小阁楼里,日复一日的守着整个凤凰寨,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便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在很多需要她站出来的时候,她亦是以为她要站出来,但是她没有。 而且之前还不觉得九凤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只觉得九凤是她在外面的一个幌子,帮她做事罢了,但是如今看来,却发现,九凤明显就是她的替身,是她得以知晓天下事的替身,让她得以活动在众人面前的替身。 没了九凤,就相当于没有了左右手,所以,她不得不采取一系列措施来降低自己的损失,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她其实是很可悲的,因为她就像是一个囚徒一样,被囚禁在一方之地。 “若是你说的是对的,那她身后一定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操纵者。” “或许就是我们说要找的那个正主!” 夜南冥刚说完,顾臻就跟着接过话,对于这个推断,三个人一致表示很赞同。 “那我们何不想一下,这所有的事情,背后都是同一个操纵者?”初樱大胆提出设问,夜南冥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至少有两方势力,黑衣圣女这边,还有蒙铎鸿离。” 说完看向初樱,由她的话引申到另一个可能性上,“但是他们现在的目的却是非常一致的。” “目的都是永朝永夕!” 初樱接过话,夜南冥嗯了一声,表示正式这个意思,其实他们现在那么多圈子,做了那么多准备,搞那么多事情出来,目的无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夺永夕。” 永朝那边目前来说是比永夕安全的,所以暂时可以不用很担心,再加上,老太宗也不是吃素的的,他那么宝贝自己的小孙子,谁要是真的敢动他一根头发,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永夕这边,之所以被那么多人盯上,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她还是龙凤之女之外,还是凰女后代,即是下一代凰女。 凤凰一族虽然一直都被当做神话传说记录在史册,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初樱的身份摆在这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先进去看看吧,蔡婆那里应该可以找到有些线索。” 初樱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隐在朦胧月色下的山洞,开口道,说完之后,抬头望向夜空,无声的他呢里一口气,因为不知道这些事情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走吧。” 夜南冥依旧牵着她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初樱在他身边,他就是永远牵着她的手的,一时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刚靠近山洞,一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伴随着腐烂的臭味,不是很重,却足以让人蹙眉。 三人回头互相看了一眼,初樱正要前去,就被顾臻拦下来了,“我走前面吧。” “小心!” 初樱叮嘱道,那蔡婆现在变得很厉害,犹如鬼魅一般,因为上次她和夜南冥已经见识过一次了,现在想起,都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其实不管蔡婆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不会害怕,主要是她的样子,太过恶心了。 顾臻听到初樱的叮嘱,第一反应并不是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夜南冥,见他无动于衷,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往山洞走去。 山洞里很暗很潮湿,顾臻取出一颗夜明珠在前面探路,夜南冥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默不作声的跟在初樱身后。 粗重的喘息声…… 像将死的老人一样,又想身陷囹圄的山野怪兽…… 三个人俱是提高了警惕,越往里面走,那声音越是清晰。 “小公主……是你吗?“ 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初樱停下来,只听得像是利爪抓着石壁发出的尖锐的声音,一个黑影迅速从里面窜出来。 “阿樱,小心……” 顾臻赶忙提醒道,然后迅速移到边上将对方一张推开,夜南冥也在这个时候将初樱迅速拉近自己怀里。 是蔡婆! 这样的攻击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初樱想要从夜南冥怀里出来,她你当真没有那么脆弱,可是偏偏夜南冥不让。 “交给寡人和顾臻便可以了,无需你动手。”夜南冥沉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时看到顾臻身子敏捷的三两下将重新攻过来的蔡婆踢出去,然后迅速双手结印,形成一个圆形的结界,等蔡婆再次窜过来的时候,迅速将她困在结界中。 见她被囚禁住了,夜南冥这才稍稍松开了初樱,初樱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早知道是这样的,她就当真是不应该跟他们两个一起来。 跟着夜南冥走过去,三人并排站着,看着被囚禁在结界里不断挣扎的蔡婆,趁着夜明珠的光,三个人脸上神情各异,都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次的蔡婆让人有些觉得奇怪,她好像是可以自己愈合的,可是那完好的布满皱纹的皮肤,又隐隐有了裂痕,显然是在开始慢慢腐烂的迹象。 “她早就已经死了。” 顾臻看着结界里龇牙咧嘴的蔡婆,说着和夜南冥曾经说过的同样的话。 “生魂被锁在了体内,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他似是有些叹息,说完,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没打算让她死。” “因为她体内有对方所需要的东西。” 夜南冥接过话,目光同样是停留在蔡婆身上,语气冰冷淡静。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顾臻有些惊讶,回头看向他,“王上是早就知道了?”听夜南冥这语气,感觉就是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却只见夜南冥摇了摇头,“刚刚才想到。” 那语气,那态度,让人不太相信,却又具体说不出不相信的原因。 初樱望着他,没有立马说话,因为她明明记得,上次夜南冥面对蔡婆时,也是这种高深莫测的神情,他说他也是刚才才想到的,她怎么有点不相信? “跟永夕有关吧。” 顾臻开口问道,如今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蔡婆句句不离永夕,不用想就知道跟永夕有关系。 初樱想了一下上次的情况,“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她也是句句不离夕儿,在知道夕儿有危险的时候,表现得异常激动,求我们带她去见永夕,这种关系,倒是有些像……有些像……” 她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阿里形容这种情况。 “主仆关系!”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何时的形容词的时候,夜南冥突然补了一句,初樱顿了嗯了一声,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样的。” 说完笑着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以示肯定。 然后又看向蔡婆,叹了一口气,轻嘶一声,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她和夕儿结的契约?可是想想也不太对劲啊,黑衣圣女不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按照黑衣圣女的性格,她肯定会想到这一步,会料到他们会找到蔡婆身上来,而且当初还是她设计引她和夜南冥来这里的,显然就是想让她知道蔡婆的存在,也是故意让她知道蔡婆和永夕身上的契约有关系,当初她是想跟自己谈条件,自己没有接受。 “没有这么简单!” 夜南冥回到,事情远不止想象中这么简单,若是要深究下去,恐怕就会像挖矿一样,越往下深挖,越是危险! 黑衣圣女这么做,其实很大的原因是想要给初樱谈条件,因为她知道,蔡婆所带来的消息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黑衣圣女没有那么傻,她心中清楚得很,每一步棋,都走得自信且小心翼翼。 “管他简不简单,先从她下手就对了。” 顾臻说着,就要伸手去捕捉蔡婆的生魂,她现在整个人,唯独生魂有几分价值,其余的,也不过是一堆烂肉朽骨罢了。 “你取走她的生魂,她就会死的。” 关键时候,初樱突然开口提醒道。 顾臻停下来,回头看向她,有些无辜,想了一下,解释道:“阿樱,就算我不取走她的生魂,她也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也是生不如死罢了,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顾臻说的是实话,初樱自己也明白,可是就算是心中明白,看到蔡婆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小樱,让她解脱吧。” 夜南冥也跟着劝到,毕竟,蔡婆在很久以前就该去世的,拖到如今,也受尽了折磨。 既然夜南冥都这样说了,初樱着实是找不到其他理由阻止了,因为她是可以体会到蔡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的,曾几何时,面对着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的秋濯,她亦是有过这种无力感。 看着在结界里宛如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撞击着结界的蔡婆,沉默了一会儿 ,转过身去面对着夜南冥,便也是默认了。 夜南冥伸手扶住她的头,将她的脸按到自己的胸膛上,让她靠着自己。 顾臻看了她一眼,见她默认了,将自己的一只手靠近结界,蔡婆的头顶渐渐升起一束淡淡的不成型的光,而蔡婆整个人都跟着剧烈的抖动起来,但是很快,顾臻就住手了。 蔡婆的惨叫声跟着消失了,初樱怔了一下,然后缓缓从夜南冥怀里退出来,转过身,就看到蔡婆瘫倒在地,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阿樱,取不出来。”顾臻似是有些挫败,开口说了一句,接着又强调道:“生魂取不出来,被人锁在里面了。” 除了黑衣圣女,还能有谁? 初樱神色渐渐变得僵硬,看着地上死也不能死,活也活不了的蔡婆,胸中升起一股怒火。 “我回去找黑衣圣女!” 正要转身,就被夜南冥一把抓住了,“小樱,不要冲动,你想去就算去找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阿樱,她体内的生魂不止只有她自己的。” 顾臻看着初樱,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初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跟着变得僵硬了,甚至显得有些木讷,慢慢抬眼,看向顾臻,似是在揣摩他方才说的话。 其实单单从顾臻的脸色来看,她心中已经暗暗感觉到了不对劲,也就是这样的不对劲,让她心中越发的紧张了。 “阿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南冥也看着顾臻,看他的反应,显然也是没有想到顾臻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臻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心情沉重,却又不得不说,“在蔡婆的生魂里,我感觉到了夕儿的气息!” 话音刚落,初樱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幸亏夜南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初樱如遭雷击一般,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不可能的,夕儿一直在我身边,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而且如果她的魂魄丢了,我是绝对能够感觉到的。” 她一边用力摇头一边跟着分析道,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更不愿意相信顾臻方才说的话,不愿意相信她所可以猜测到的一切。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小樱,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听顾臻把话说完好吗?”夜南冥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然后看向顾臻,顾臻跟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怀里的初樱,心情有些沉重,脸色更是难看。 “我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永夕在一起那么久,我并未发现她有任何异常,若是她的生魂真的不在的话,我们是一定可以察觉到的。” 这一点顾臻并没有骗人,夜南冥和初樱都很清楚这一点。 “你确定蔡婆的生魂里还有夕儿的魂魄?”他问完,似是又不太愿意听顾臻的回答,而是自己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上去,那原本倒在地上的蔡婆再次被一股力量吸附起来,整个头皮都贴着那结界表面,隔着结界被夜南冥掌控之着。 顾臻看着他,等着他自己亲自去确定。 “怎么样,王上,到底怎么样了?”初樱着急的询问道,然后就要自己去求证,但是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 “小樱!” 他喊了一声,然后看着她,长叹一口气,“是真的,她的生魂里,有夕儿的气息,但是很微弱。” 最后一句话算是一个转折,可是事到如今,这样的转折根本就毫无意义。 “小公主,小公主……” 蔡婆在听到永夕的名字的时候,反应突然就变得特别强烈,双手不停的敲打着那结界,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然后不断的喊着永夕。 若是她不这么着急,不一直把永夕挂在嘴边,初樱此时此刻兴许是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但是现在越是听到她这么担心永夕,一声一声的喊着永夕的 名字,她就恨不得杀了她。 “你闭嘴!” 她只觉得胸中憋了一团气,直接开口呵斥道,对方一愣,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不过此时的初樱着实让人害怕,蔡婆就算是再怎么着急,再怎么想要知道关于永夕的消息,此时此刻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初樱看着蓬头垢面的蔡婆渐渐安静下来,呼出一口气,似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阿臻,你的意思是,她不能死?” 顾臻立马嗯了一声,道:“她是生魂的寄生体,若是肉体死了,生魂没有了宿主,更是麻烦。” 顾臻如实回答,只见初樱突然冷笑一声,神色悠淡,“想必这就是之前为什么黑衣圣女让我知道菜皮还活着的原因吧,她其实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只是我现在才反映过罢了。” 当初一心想着与她对抗,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蔡婆口口声声喊着永夕的名字,关心着永夕的一切,也只当是永夕一直住在这里与她相熟罢了。 细思极恐,也不过如此了。 “她当真是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准确微妙。” “我们先出去吧,解铃换需系铃人,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永夕身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臻开口提醒道,能够瞒过所有人而结下的契约,且能不动声色的控制住永夕的魂魄,单单是这件事情,就已经让人感到震惊不已了。 因为不管是夜南冥和初樱,还是顾臻,都不是那么好骗的。 “走吧,先回去!”夜南冥淡淡出声,扶着初樱往回走,三人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林子里漆黑一片,月光也被蒙上了一层乌云,完全透不出光来。 林子里空气有些凝重,就像是凝结了无数的小水珠一样人,让人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林子太古怪了。” 顾臻由不得说了一句,边上的夜南冥并没有接话,只是一直搂着初樱,缓步往回走。 初樱几次想要挣脱开自己走,但是都被夜南冥给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由不得更加沉重了,回去之后,初樱没有直接去去黑衣圣女,也没有直接去看永夕,而是跟着夜南冥一起回了房间。 郁尘见三人回来气氛明显不对,心中也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不敢多问。 “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初樱坐在床边,并没有睡觉的意思,而是一直沉默着,也不多说话。 夜南冥开口劝道,她仍就不为所动。 “小樱!” 初樱见他如今这状态,自然是心疼不已,在她身边坐下,想了一下,喊了一声,沉声道:“风风雨雨那么多事情我们不是都一起走过来了,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处理的。” 初樱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望着夜南冥,神色动容,顿了一下,方才小声开口:“王上,你说,我是不是不该生下他们?” 第一次,初樱有了这种感觉。 如果当初不硬着头皮,不一意孤行生下两个孩子,他们就不会小小年纪跟着自己受那么多苦,承受那么多本就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该承受的东西。 之前是永朝,如今是永夕,她是真的害怕了。 这些想法,她不说出来,可是夜南冥却能深切的体会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轻轻柔柔的安慰着她。 “小樱,以后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了,永朝永夕是老天给我们的礼物,是无价之宝”! 他语气坚定且自信,他感谢命运让他这一声可以拥有这个挚爱的女人,可以拥有一双女儿,可以在这充满恶意的世界里得到温暖,让自己的心有了归属。 初樱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疲倦的眨了眨眼睛,声音里也满是迷茫,“我只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好好保护他们不再受到伤害!” 因为未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但是小樱,我们需要明白的是,既然未来是未知的,我们便无从去把握,当今最重要的事情唯有好好掌握现在,尽自己的努力不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夜南冥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初樱,语重心长如长者一般耐心劝导着,因为他知道初樱是一个好强的人,如今这些事情让她连连挫败,她自然难受,而他也理解她的难受,所以愿意这般耐心劝导。 “夕儿的事情都不是你我想要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明白,不要把这些好事情都全部归责到你自己身上,你没有错,至始至终都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从一开始就想要夺走这一切的人,是那些从一开始就打着永夕的坏主意的人。 初樱始终垂着头,听着夜南冥对自己的絮絮安慰,深感心安,可是心中始终郁结,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永夕,当初太过轻信黑衣圣女的话,让永夕从一出生就留在这里,整整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她实在是不敢想象,黑衣圣女都会永夕做了什么。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担心,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好了,你先休息,剩下的,我们明天再想办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南冥一直劝着初樱睡觉,想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便乖乖听话躺下了,见夜南冥坐在床边,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顿了一下,反问:“王上不睡吗?” “等你先睡了,我再睡。” 夜南冥如是安慰者,初樱也不强求,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一边香炉里香雾袅袅,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抬袖挥了挥,那香雾渐渐散开了来,氤氲在整个房间里,更是增添了几分让人昏昏欲睡之意。 他回头看看已经熟睡的初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缓缓起身,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那香炉里的熏香有安神的作用,是顾臻离开的时候加进去的,初樱当时没有注意到,但是夜南冥注意到了,想必也是想让他们睡个好觉。 出去不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站在自己房间前面的望着乌云遍布的天空的顾臻,稍稍停顿了一下,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来。 “王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顾臻缓缓开口,说完之后,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 “你不也没睡?” 夜南冥反问,顾臻却是突然兀自笑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王上和我,都在担心同一件事情了。” “你去看过夕儿了?”夜南冥开口问道,顾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费那么大的心思做出来的事情,怎么可能让我那么轻易的就发现破绽?”夜南冥反问,顾臻抿着唇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可置否,“说得也是。” “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顾臻提醒道,回头往永夕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眼里满满都是担心,但是这样的心情,夜南冥又何尝不是,那里面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那种痛苦至今都折磨着他。 “寡人知道!” 淡淡回了一句,望着乌云渐渐消散的夜空,无声的长叹一口气,然后就不说话了。 顾臻说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知道又怎样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顾臻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跟着沉默下来,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直到天际渐渐泛起鱼白,夜南冥才呼出一口气,“寡人去看看夕儿!” 一晚上了,他一直都没有去看永夕,到此时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 顾臻回过头看着他,还是不说话,两个人虽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但是其中沉重的气氛他是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 见夜南冥进去了,他想了一下,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永夕睡得正香,看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霜凝见夜南冥和顾臻来了,连忙起身让到一边,恭恭敬敬的行礼,压着声音正要开口,就被夜南冥一抬手给制止了,遂将话咽了回去,静静的候在一边。 昨晚上顾臻也来过,霜凝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原因,而且是跟永夕有关的,但是夜南冥不说,她也不敢问。 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当真是觉得,只要自己能一直为夜南冥效力,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情,现在她都不会多嘴,不会过问,因为不敢,也没有权利。 夜南冥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永夕,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放到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慈祥的爱意。 自古都说女儿是爹爹上辈子的亲人,此话一点都不假,除了初樱之外,永夕便是夜南冥这辈子最宠溺的第二个女孩了,对于永朝,他自然也是爱的,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只见他的手缓缓往上滑,然后慢慢挪到她的额头上,摊开手掌,手中见见集结起一团金黄色的光晕,然后慢慢进入永夕的额头里。 他在探知她的魂魄,他需要确定的是,她的生魂到底还在不在。 当初永朝的龙魂丢了的时候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而且也是在很久之前就被偷走了。 永夕和永朝体内各有龙魂风魂,所以…… 他突然就想到了,永夕的生魂还在,其他的七魄也在,那接下来,便只剩下风魂了。 “霜凝,去请小樱过来。”顾不得自己是会否打扰了初樱的睡眠,因为他现在迫切的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霜凝立马应了一声,赶忙转身出去了,顾臻回头看了一眼,再看向夜南冥,有些着急的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夜南冥看着永夕,沉声道:“等小樱来了就知道了。” 风魂是永夕体内的隐藏魂魄,一般情况,如果不是刻意要去寻找,去感知,是根本感觉不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化的,就像当初的永朝一样,若不是来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是丢了自己的龙魂。 如今细细想来,当初来凤凰寨,是南莫前去劝说的,想必也是黑衣圣女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 这个局,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初樱赶来得时候头发还带着凌乱,显然是被喊醒就直接过来了,直接走到床边看着被夜南冥紧紧握着小手的永夕,着急询问道:“可是找到原因了?” 夜南冥摇了摇头,道:“小樱,你来看一下,夕儿的风魂还在不在?” “风魂?”初樱听到这个,顿时跟着顿了一下,因为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也从来不知道永夕体内还有风魂这个存在。 “永朝体内用龙魂,那么按理说,夕儿体内也该有风魂的。”说完之后看向永夕,沉声道:“但是我根本探知不到,所以让你来,你应该可以探知到的。” 他如是说着,人已经起身让到一边了,初樱有些不太明白,半信半疑的在永夕身边坐下,抬头看了夜南冥一眼,还有些狐疑,因为在这之前,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 夜南冥示意她先看看再说,因为她和永夕皆是凤凰一族的后代,若是不出意外,永夕也会成为下一任凰女,所以由初樱来感知,是最合适的。 初樱见自己的手放到永夕的额头上,缓缓闭上眼睛,她和永夕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感应,所以可以感知到此时此刻游离在她体内的三魂七魄。 “夕儿的三魂七魄都在,生魂也完整,并没有任何异常,但是我并没有感知到你说的风魂。”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说完看向夜南冥,眼眸深处划过一丝茫然。 夜南冥听罢,轻嘶一声,沉思片刻,“那蔡婆体内很可能就是一缕夕儿的风魂,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你一直说的风魂,我至始至终都不曾知道。” “小樱,你好好想想,在永夕出生之后,可有过什么异常,活着发生过什么意外?” 夜南冥继续追问道,初樱仔细想了一下,还不等她回答,顾臻就已经接过了话。 “夕儿从晟州带回来之后,因为身体原因,一到这里就被黑衣圣女带上了阁楼,再见她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而且那个时候,阿樱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和夕儿一样,都是由黑衣圣女照顾着的。” 初樱当时大出血,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所以到了凤凰寨,就连黑衣圣女,都有些无能为力,至于后面到底是怎么把初樱救回来的,黑衣圣女没有说,也无从得知。“ 在这期间,很多事情,都是初樱自己都根本不清楚的。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很多事情,就有了眉目,说明这一切,早在夕儿到达凤凰寨的时候,就已经被计划好了的。 “我去找黑衣圣女问清楚。” 初樱想都没想直接起身要去找黑衣圣女,被夜南冥一把拦了下来,抓住她的手臂,初樱抬头看他的时候,只见他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去。 初樱情绪有点激动,可是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阿樱,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黑衣圣女。”顾臻跟着开口劝道,初樱愣着不说话,看着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 “王上,你告诉我,如果夕儿真的有风魂,现在丢了,对她来说,会怎样?”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声音都在跟着颤抖,而且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琢磨不清楚,尤其是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朝着自己预设的方向去发生的时候。 夜南冥看着情绪在临近崩溃得初樱,眉眼间尽是心疼,他不想说这些,亦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若是不说,她又根本就不会放心。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夕儿的风魂应当是被分成了很多部分,被寄生在不同的地方,蔡婆体内的,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他终究还是开了口,纵使一百个不愿意跟她说,可是他更不愿意骗她,若是骗她,他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初樱双腿有些发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退无可退的时候,抵在床边,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樱!” 见她渐渐捂着胸口蹲下去,夜南冥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初樱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我没事,我没事,不要过来……” 她不停摇头,不断强调自己没事,可是越是这样,就显得越是刻意。 夜南冥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明明只要伸手就刻意抱住她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在抗拒自己的拥抱。 没有比这种感受更糟糕的了,他甚至都想不出此时此刻自己的该如何做,才能让初樱不要那样排斥他。 顾臻在一边看得也难受,可是这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他根本就不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竭尽全力的帮。 霜凝和郁尘他们全都在场,看到这样的初樱,他们心里又何尝好受。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谁都没有办法想到,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初樱,居然早就丢失了自己的风魂,也没有人可以想到,这里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永夕好,为了初樱好,为了整个凤凰一族的黑衣圣女,居然回事这么恶毒的人。 从头到尾,原是将一切都一一计划好了的。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感到后怕,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母后!” 就在初樱觉得呼吸困难,心如刀绞的时候,一声脆脆糯糯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床上刚刚睡醒,一脸迷惑的望着初樱的永夕身上。 初樱眼中含泪,所以不愿意转身,只见永夕从床上爬起来,爬到初樱背后,也不去看任何人,从后面环住初樱的脖子,一脸担心的询问道:“母后怎么了,为何夕儿一醒就看到母后在哭?” 就算她不转过身,不回头,她还是可以感觉到,她哭了。 永夕这么一问,初樱原本就在崩溃边缘的情绪终究是抵不住了,最后那根弦砰的一下就断了,猛地转身将永夕揽进怀里,不停的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没事,夕儿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许久不曾见到夕儿,尽早一早醒来就很想念夕儿,过来看看你。” 她竭力解释,力证自己没事。 可是永夕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啊,自小就聪明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呢? 也不着急从初樱怀里挣脱出来,而是任由初樱抱着,两只小手轻轻的拍着初樱的后背,像平日里他们哄自己一样柔声安慰道:“母后不要伤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夕儿陪着母后呢,母后就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她看到初樱难过,自己就会跟着难过得不行,而且越是这样,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她虽然年龄小,但是很多时候,对于初樱的痛苦,她是可以很真切的体会到的。 初樱连连点头,“母后不是难过,母后是开心,开心可以见到夕儿,开心可以留在夕儿身边。” 永夕一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夜南冥,似是有点怀疑,直接开口质问道:“可是父王惹得母后你难过了?” 夜南冥:“……” 连连摇头,“寡人没有,而且你母后并没有难过,只是想到离开你这么久心里不舒服而已。” 夜南冥自然是会帮着初樱说话的,既然初樱不想让永夕知道,他自然是要帮忙隐瞒。 永夕还是有些不相信,从传遍怀里出来,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捧着初樱的脸,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想了一下,用自己的衣袖替初樱擦去眼角的眼泪,“夕儿知道父王和母后都有要事要处理,所以不用一直陪着夕儿的呀。” 两岁多的孩子说出这些话来,不仅仅是要佩服她的语言能力了,更要佩服她的思维能力了。 就连顾臻,都不得不佩服夜南冥和初樱生的这一对儿女,是真的从小就与众不同啊。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时的怜笙,更加的让人喜欢,只是…… 初樱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了起来:“谢谢你可以理解我们,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会用所有的空闲时间来陪着你和哥哥的。” 一开始,总是觉得人生要过得多么的轰轰烈烈,要过得多么的有意义,亦或者说是自己要完成什么样的抱负目标,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想要和家人一起,一生平安顺遂罢了。 每个人的祝福都是从好好过日子,平安喜乐开始的,殊不知,这听似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到头来,却是最难实现的事情。 “知道啦知道啦,不可以再哭了哦,夕儿希望母后可以和夕儿一样,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到后来也才知道,其实,这才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 “知道了!” 她跟着笑着回答,然后脸上笑容更加明显了些,永夕趁机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搂着她的脖子,用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轻轻的蹭着她的脸,用以安慰她。 “王上,黑衣圣女说想要见你。” 郁尘不知道何时出去已经进来了,走到夜南冥身边,压着声音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一听,顿时脸色变了变,见初樱也回过头看向他,显然是已经听到了。 “寡人知道了,待会儿再说。” 郁尘退出去安排,霜凝也跟着出去了,初樱看着夜南冥,想了一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夕儿。” 她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情绪变化有些大,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了,情绪也稳定了,加上有永夕在身边,她自然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夜南冥看上去显然是有些不放心,倒是初樱,一直在给他吃定心丸。 “好啦,快去吧,我真的没事的。” “哎呀,父王,你快去吧,你们早点把事情都处理完,我们就可以早点回去了,我好想哥哥啊。” 永夕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跟着开口催促到。 这下,夜南冥便是不走都不行了,柔声叮嘱道:“寡人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 初樱应了一句,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夜南冥终于是出去了,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边的永夕也跟着长松一口气,竟还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道父王这是怎么了,就一小会会儿都不愿意离开母后你。” 说完看向初樱,歪着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母后好漂亮啊,夕儿也一刻都不愿意离开母后呢。” 初樱被她的话逗得忍不住笑意渐浓,心情也跟着渐渐明朗起来。 她深知,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唯有一步一步慢慢和夜南冥计划着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夜南冥站在阁楼下面,并不着急上去,而是直接抬头看着面前的阁楼,脸上神色幽沉,那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他没有上过这阁楼,每次都是站在我外面看着初樱进去,而且单单从外面,听到半点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黑衣圣女和初樱的对话,他无从得知,若是有所知晓,一定是初樱亲口告诉他的。 此时此刻,面前黑色的阁楼,像极了千百年来一直蛰伏在这深山之中的野兽,沉默隐忍,却又充满威胁。 那种危险,是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让人可以清清楚楚的感知到的。 因此,在很大程度上,黑衣圣女的神秘危险,及其一直躲在她身后的那个幕后主使,他都知道,有多么难以对付。 “王上,需要属下跟着一起上去吗?” 郁尘在旁边询问道,以为捏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黑衣圣女从没有请求过见夜南冥,可是此番,夜南冥刚从后山回来,她便派人来请。 夜南冥摇了摇头,“不必!” 对于一个黑衣圣女,他还是应付得过来的,而且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黑衣圣女找他,并不是想加害于他。 她不会做这么没有头脑的事情。 “你们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夜南冥看了他们一眼,沉声开口叮嘱道,郁尘领命,带着身后的人等在原地,目送着夜南冥独自一人进了那一直都没有人敢轻易靠近的阁楼。 刚进阁楼,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陈腐的气息,是木头经过年岁的浸染后,慢慢散发出来的味道,有树木自身的淡淡味道,夹杂在的潮湿的空气中。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延伸至楼梯上面的一米宽的灯盏,周围,入眼即是一片黑,那种黑,就像是两边都有一块巨大的黑幕一样,你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王上既然进来了,就请上来吧。” 只听到楼上传来黑衣圣女的声音,有些沉沉清清的,看样子,应该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朝前走,看着旁边幽幽的烛光,他心情更加冷了几分。 而且就算是有烛光,但是都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将所有的光芒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让它照到更多的地方。 脚步才上木质的楼梯,刚上去,就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感觉。 他不慌不忙的往上走,等他上楼之后,站在楼梯口,看向床边,只见一身黑衣的圣女站在窗前,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壶茶,还有两只茶杯,里面的热茶正腾腾冒着热气。 如此场景,和他想象中并无多大差别,因为每次站在外面看这扇窗的时候,总感觉这窗户里面,有人看着他们,随时都注视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所以,因为可以想到,自然就不会有太大的震惊。 “凤凰女一族圣女见过王上!” 那黑衣圣女看到夜南冥,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跟夜南冥打招呼。 她戴着黑色面纱,整个人包裹得只剩下一双押金,让人根本就分辨不出她的容颜,唯一见过她最真实的样子的,应当就只有初樱了,而且仅仅只见过一次。 “黑衣圣女不必多礼!” 他沉沉开口,声音淡漠,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了。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足够的注意力去感知这周围的的一切。 如果说在外面就有一种被监视感,那么进到这里面来,被监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感觉这屋子里,不止只有黑衣圣女一个人。 黑衣圣女起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上请坐。” 夜南冥没有做声,而是直接朝着那桌子走去,走到桌前落座,等他坐下了,黑衣圣女才跟着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端坐着,看着夜南冥。 但是夜南冥并不去看她,而是看着面前的茶杯,沉默着,过了一下,有又开口道:“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寡人倒是觉得香味有些熟悉。” 他说完,故作模样的吸了一口气,微微倾身,上前去闻了一下。 黑衣圣女听罢,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眼角里看得出笑意,相跟着解释道:“这是凤凰寨特有的山茶,王上若是喝得来 ,到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的。” “带倒不必,只是觉得和寡人曾经喝过的茶有几分相似罢了,只不过那送茶之人,早已经死了。” 夜南冥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让人无法从中听出情绪喜恶,说完这才缓缓坐直了身子,抬眼望着黑衣圣女,也不着急说话。 “如此听来倒实在是惋惜。” 黑衣圣女跟着接过话,却是不再去看夜南冥了,两个精明的人,若是眼神交流得太多,实在是容易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及情绪。 尤其是在对方毫无情绪波澜,眼神平静的时候,是最容易看穿对方的心思的。 “提到王上的伤心事,实在是抱歉,还请王上不要介怀。” 她主动开口,想要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可是夜南冥偏偏的不吃这一套,而是直言道:“伤心倒没有,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更何况……” 他说到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心中清楚得很,后子奴并没有死,总有一天,她还会再次回来。 “不知道黑衣圣女说想要见寡人所为何事?” 他故意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整个人大有一种绵里藏针的感觉。 说完那看着黑衣圣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解。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黑衣圣女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请王上可以理解一下我们凤凰女一族的难处,夕儿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凰女人选,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再振兴我们凤凰女一族了,所以……” “是想让寡人把夕儿留下来吗?” 黑衣圣女还没说完,夜南冥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反声问道。 话音刚落,微微挑眉,眉宇间尽是帝王家与生俱来的孤傲,似是根本就不会把黑衣圣女甚至整个凤凰女一族放在心上一样。 黑衣圣女被他的话给镇住了,停顿了一下,这才抬眼看着他,只见夜南冥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琢磨不定,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桌子上放下来,依旧是端坐着的,望着夜南冥,淡定的笑了笑,既然对方都不卖关子了,她自然也不会卖关子,点了点头:“正是此意!” 听到她的回答,夜南冥冷笑一声,看着黑衣圣女的眼神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觉的寡人会答应吗?” “所以才请王上前来商量的。” 黑衣圣女陈言道,随即又补了一句:“按照目前的状况,想必王上也知道,永夕留在凤凰寨是最好的选择,若是王上想要带永夕离开这里,其中后果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甚至已经有威胁意味浓厚了。 夜南冥面色稍稍沉了沉,显然是有情绪了,黑衣圣女见他终于有反应了,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有了回应,心里也算是有了点底。 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丝毫都不敢怠慢,见夜南冥还是不说话,想了一下,继续道:“我不是想要王上现在立马就给出回答,王上可以回去跟祭司大人好好商量,毕竟,当初,也是跟祭司大人约定好了的。” “寡人在这里还是奉劝圣女一句,夕儿是寡人唯一,且最宝贝的女儿,若是有人想要动她一根头发,寡人定会十倍还回去,而且……寡人的女儿,为何要留在你这里?” 他先放出狠话,继而又反问道。 黑衣圣女顿了一下,显然被问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夜南冥听似语气平静,实则咄咄逼人,不给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就连之前和初樱亲自的约定这个理由在此时此刻听来,都显得有些莫名的荒唐。 “所以,如果圣女今日请寡人来是为了谈夕儿的事情,大可不必,毕竟,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没得商量。” 说完便直接推椅而起,准备离开。 “祭司大人当年就跟我许下承诺,而且这也是一个交易,更何况,如今永夕已经跟凤凰女一族结下了契约,契约不解,永夕也不能离开凤凰寨半步。” 黑衣圣女跟着站起来,冲着夜南冥的背影直言道,这其中任何一个理由,都不是夜南冥和初樱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寡人自会想办法,夕儿又岂是你这区区之地可以困得住的?”夜南冥也丝毫不客气,丢下一句话就直接下楼去了。 初樱之前也跟黑衣圣女起过争执,态度和夜南冥的态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 黑衣圣女连续两次从两个人这里吃了闭门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现在也不能做出其他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夜南冥和初樱现在对于凤凰寨来说是怎样的一种存在的,所以就算是和两个人都不欢而散,她也不能赶他们走。 她需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当初可以活着从龙脊山山谷出来的两个人,怎敢掉以轻心。 眼看着夜南冥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黑衣圣女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一样,一只手扶着桌子,勉强撑住自己的身子。 夜南冥在下楼的时候转身注意了那两边漆黑一片的地方,一只隐在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的升起一团光亮,然后如同流星一般飞向那黑暗中,却瞬间被黑暗吞没。 夜南冥没有继续停留,沉步走出了阁楼,郁尘见他出来了,立马上前,有些担心的询问道:“王上,情况怎么样?” 只见夜南冥摆了摆手,示意先不要提,然后继续往回走,郁尘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几步回头往那阁楼上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一抹莫名的担心。 回去的路上,郁尘怎么想都怎么不明白,遂开口问道:“王上,属下怎么觉得,黑衣圣女所在的阁楼,很奇怪?” “你现在才看出来?” 夜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郁尘被问得有点尴尬,倒是有点显得自己刚才说的等于没说,小声嘀咕了一句:“属下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整座凤凰寨,有不奇怪的地方吗?” 夜南冥问了一句,脚下步伐却没有停下来半句,想了一下,又道:“你多派些人去下面寨子里好好查探,尤其注意的是看看有没有地下室或者还没有消失的半死人。” “属下明白。” 郁尘立马沉声回到,然后又听到夜南冥继续问道:“让霜凝过来。” “属下这就去。” 郁尘快步走到夜南冥前面,去喊霜凝去了,而就在他没走多远,就看到永夕正哒哒哒的往这边跑来,显然是来接夜南冥的,立马停下来,等着永夕过来。 “父王!” 永夕老远就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后面不远处的初樱也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阁楼里,正准备去内室的黑衣圣女突然听到永夕脆生生的声音的时候,整个人猛地一滞,然后快步走到窗前,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可是隔着窗户入目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永夕的声音,只有她那脆生生的一声父王,似是还回荡在自己耳边,她犹记得,曾几何时,永夕也是这样整日里围着自己打转,一声声的喊着自己姑姑,在自己怀里撒娇,会把好吃的留给她,会每晚都粘着她让她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是平静的,逢年过节送她下山去和初樱团聚,结束了便回来,如此的生活,一直都很井井有序,可是,这样的平静终究是被夜南冥给打破了。 她在想,当初若是不答应救永朝,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是救不救永朝又岂是她说了算的? 这一切,都不是她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窗前,朝着内室走去了。 进了密室,然后一路朝下,那一段往下的石阶总是非常漫长,似是通向无边地狱的,她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木讷的往下走着,最终停在中间空出来的小广场上, 在那巨大的石碑前停下来,无比虔诚的跪下去,双手合十,匍匐在地,“主人!” 随着她喊了一声,那石碑开始缓缓有了裂痕,然后慢慢从里面散发出红色的光,黑衣圣女的态度在此时此刻变得更加的恭敬了,甚至是,连呼吸都变轻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声音是从石碑里传出来的,低沉沙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回禀主人,王上和初樱现在都不愿意放手,但是属下一定会想办法的。”黑衣圣女回答的时候尽显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惹怒了对方。 不过幸得对方并没有动怒,而且似是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还有三个月,血月之夜,我必须要得到永夕,你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到时候将三颗凰女内丹全部奉上,助主人脱离这无边炼狱,重获自由。”黑衣圣女此时唯唯诺诺的态度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口中所谓的主人,被封印在这石碑上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好了,回去吧。” 对方并没有打算跟她多说什么,黑衣圣女立马从地上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转身往回走。 “你的时间不多了,差不多也该收网了。” 刚转身,对方又再次开口了,话音刚落,那石碑上红色的光就慢慢消散了,裂缝也慢慢的合上,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黑衣圣女停下来,背对着那石碑,久久没有反应。 收网,外面有几个那么难对付的人,谈何容易。 夜南冥和初樱见面后,本能的想要去抱初樱,奈何永夕太过粘人,直接赖在夜南冥身上不肯下来。 “圣女找你说了什么?” 初樱看着在夜南冥怀里一直撒娇的永夕,脸上尽是宠溺的笑,随即看向夜南冥,问了一句。 夜南冥神色淡淡,回了一句:“一样的事情。” 这样说一句,初樱也就明白了,低下头去,轻笑一声,“倒是真的不死心。” “小樱,你放心,等找到了夕儿的风魂,寡人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初樱点头,对于夜南冥的话,她从来都是相信的。 但是,事情,往往都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尤其是在大家都清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时候。 “夕儿,跟北齐去玩好不好?” 夜南冥看着怀里的永夕,柔声询问道。 永夕一听,就知道他们肯定又要去忙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夕儿知道了。”看样子显然是有点扫兴。 “你先去玩,我们待会儿就来找你。”见她一脸沮丧的样子,初樱跟着补了一句,永夕也只好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即北齐上前,朝她伸出手,“公主,我们走吧。” 永夕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夜南冥的脖子,让北齐抱走了。 两人走后,夜南冥看向已经候在边上的霜凝,方才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霜凝,你来凤凰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什么发现?” 他开口问了一句,霜凝抬眼,看向夜南冥,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直言道:“回禀王上,宅子里的人,魂魄全部被封在死去的身体里,在南疆的历史上,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具体目的不得而知,但是这里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是为了可以掩饰什么,因为那寨子里,有人种了蛊术!” 南疆巫蛊,夜南冥也看得出来,但是毕竟很多高深的蛊术,他没有霜凝知晓得透彻。 “你可知夕儿丢了风魂?” 他继续问道,依旧是看着霜凝,等待着她的回答。 霜凝摇了摇头,“属下并不知道。” 人一把只有三魂七魄,她从一开始接触永夕,就只看到了她的三魂七魄,所以并不知道她还有风魂。 “王上的意思是,小公主比常人多了一个魂魄?” 她有些惊讶,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听说,但是寻找永朝的龙魂的时候她并不在场,也不知情。 夜南冥嗯了一声,“但是已经丢了,在很久以前就丢了。”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小公主的风魂。” 霜凝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却只见夜南冥摇了摇头,“若是能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何苦布那么大的局,寡人现在要你做的,就是先去下面寨子里,把你所说的蛊术调查清楚,同时,查清楚他们每个人体内的魂魄。” 听到这里,霜凝算是明白了,立马双手抱拳,低下头沉声道:“霜凝一定不让王上失望。”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有消息立马来报。” “属下遵命。” 霜凝跟着说了一句就立马转身离开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等霜凝走了,初樱才回过头看向他,“王上的意思是,下面的寨子里,藏了夕儿的魂魄?” 夜南冥嗯了一声,牵起初樱的手,自然而然道:“我只是猜测,那寨子里肯定有一部分,但是其他的,还需要再找。” 到目前为止,他连永夕的风魂到底被分成了几份都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 “你方才去黑衣圣女的阁楼,可有什么发现?” 她开口问道,夜南冥想了一下,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一楼很古怪,而且我无法探知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将目光收回来,同样看向夜南冥,“小樱,当初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关于她不可以从阁楼上下来的原因。” 从一开始到现在,黑衣圣女就没有下来过,她活动的范围,好像仅限于那阁楼,而且是二楼。 “她说那座阁楼当初修建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下面的活死人,若是她离开那座阁楼,下面的活死人就会重新获得自由人,如此以来的话,必将引起一场不小的浩劫。” 这是当初黑衣圣女的解释,而且当时初樱也相信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说出来,倒是显得疑点重重了。 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何那寨子里的活死人如今都没有了踪影,而且黑衣圣女还要费尽心思制造假象,假装一切都如从前一样。 “若是找她如此说来,那阁楼下面肯定有其他的东西,不然淡淡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镇压得住的。”夜南冥接过话,分析得颇有道理,让人无法从中产生什么质疑。 “王上也知道那寨子里的人并非正常死亡?” “从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去深究,后面很多事情一耽搁,便也没有花过多的心思,如今倒是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去查个清楚。” “黑衣圣女跟我说的是当初这些人全部都是鸿离杀死的,这些人死后心中怨气深重,为了防止他们危害人间,她不得已之下,修了这座阁楼,以自己的毕生修为,镇压着这个镇子里的亡灵,等着凰女的出现。” 初樱将当初黑衣圣女对自己说的话毫无保留的重复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息道:“但是谁又能说得清楚,我如今倒是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黑衣圣女的话实在是太值得深思了,毕竟,越到后面越发现,她从一开始,就被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 “如今她从我们两个这里都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既然她已经在主动找我们了,就说明,她比我们着急。” 不然的话,她肯定会一声不吭的等着他们主动找上门。 对此初樱也表示赞同,“所以现在,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她总是会采取其他动作的。” “对!” 夜南冥回了一句,然后伸手将初樱初樱揽进怀里,缓缓叹了一口气,“小樱,夕儿一定会没事的。” 他甚至初樱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永夕,所以才一再开口安慰道,毕竟这件事情,着急没用,也没有那么糟糕。 “朝儿那边怎么样了?” 初樱问了一句,想着永夕一个人留在晟州,虽然有老太宗和卿酒陪着她,但是心中还是很愧疚。 “玄云在晟州照顾着,不会出事,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带着夕儿一起回去。” “到时候想必他也长高了不少。” 初樱想着到时候长高了的永朝,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笑。 她的孩子啊,从一出生,好像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懂事得多,难道是知道他们承担着不一样的责任吗?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忍不住越加的期待着那一天快些到来,这里的事情快些结束。 晚上夜深人静时,初樱在房间里哄永夕睡觉,夜南冥独自在外卖的走廊上,看着下面寨子里一片祥和静谧的假象,再抬头望向夜空,在这巨大的夜幕之下,竟有一种不真实感。 而且隐隐觉得,天际那隐隐闪光的星宿,有一种隐晦的寓意。 没有月亮,天空却始终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那隐微的光芒里,带着淡淡的红色。 “在看什么?” 就在他眉头紧蹙之际,泷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泷居已经施施然的走过来了,在他身边停下来,看着他,然后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意味深长的开了口,“最近这天象,变化有些奇怪。” 说完还一副自我赞同的模样点了点头,“我正想着来找你商量一下,正好你在这里,不妨说说你的见解。” 泷居说话语气听似轻松,却也难掩认真严肃。 夜南冥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夜空,“四哥不妨先说说看。” “我想听你说。” 泷居突然就卖起了关子,不愿意先说,他最近是愈发的不讲道理了,好像自从从南风仙境回来,他对待夜南冥的态度就远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了,这和他一贯的作风倒是有几分不同。 不过夜南冥并不在意,也听之任之,见他不肯先说,自己跟着摇了摇头,“寡人也不太明白,只觉得,为何月晕里会带着红色的光芒?” “你难道不觉得熟悉?” 泷居反问,夜南冥没有立马回答,但是从他的反应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你明明就已经想到了,却不敢说,你是不敢面对,还是什么?” 泷居毫不客气的问了一句,看着夜南冥的眸光更是深沉了几分,像是已经猜到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思一样。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夜南冥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夜空,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百般不愿意去回忆的往事,那段痛苦的回忆。 “王上,承认了吧,你自己心里一惊有答案了。” 泷居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故意想要回避,不愿意去旧事重提,可是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不想提起就可以不提的了,这或许关系着更加重大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话,而是一直等着夜南冥的反应。 两个人之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特别是两人的沉默,更是加深了这种气氛。 “血月之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南冥突然开口,用这四个字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和凝重的气氛。 当年怜笙出生之日,就是血月之夜,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毕生难忘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提起。 可是如今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就算万般想要逃避,也做不到了。 而且在很大的程度上,如果他猜得没错,血月之夜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和永夕有关系,想必,这也就是为什么黑衣圣女突然就变得着急了的原因。 “王上,你可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血月之夜?” 泷居跟着追问道,眼角余光扫了夜南冥一眼,见他脸色难看,便可以知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长叹一口气,“血月之夜在记载中,每一次出现,都与魔尊有关。” 说来不信,如今世间众人皆生活在一片祥乐之中,从不曾遇到过妖魔鬼怪,自然也很少有人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世界的人物存在,大家所知道神话魔界故事,要么口耳相传,要么都是从话本小说上看到的。 但是传说终归是传说,若是放到现实生活中来,便没有人相信了。 “四哥的意思是这血月之夜跟蒙铎有关?” 夜南冥没有回头去看泷居,只是开口问了一句,因为当初在尸鬼城的时候,其实一切就已经很明朗了,蒙铎在怜笙身边潜伏了那么久,甚至瞒过了南莫,其最终目的无非就是怜笙的生魂。 凰女生魂可幻化成内丹,内丹即是这世间最为难得的东西,蒙铎乃是魔族魔君,得此内丹,犹如如虎添翼。 本以为蒙铎得到怜笙内丹之后便会有什么大动静,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如今更是和鸿离一起隐入万蛊山,毫无踪迹。 “我查过了,三个月后便有一次血月之夜,这样的天象要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后,至于到时候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是什么样的景象,我暂时还无从得知,但是王上,如今已经很明显了,黑衣圣女费尽心思将永夕骗回来,肯定是跟这次血月之夜有关系。” 这一点其实夜南冥和泷居都可以推测出来,是不需要耗费多大心力的,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黑衣圣女和蒙铎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寡人知道了。” 夜南冥最终也只不过是这样淡淡的回了一句,便没有多余的语言了,只留下站在原地干着急的泷居。 见他如此淡定,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现如今你倒是越来越冷静了,我倒是愈发的沉不住气了。” “四哥明知寡人此时无法淡定,何苦再挖苦我。”他也只不过是表面看起来淡定罢了。 泷居还是笑,抬手拍了拍夜南冥的肩膀,“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算那一卦?” “记得!” 曾经,他曾找泷居帮他和初樱算过一卦,但是是想要知晓自己和初樱的最终结局。 可是结局随人变,随事变,谁又能说得准呢? “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们还有最大的一劫?” “记得!” 泷居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因为当初泷居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忘记,而且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每每夜深人静时,亦或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会一一记起来,甚至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拿来细细衡量,期望着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就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每一次两人绝处逢生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如今看来,当时的每一次预感,都是对的。 原来最糟糕的事情,真的还没有来。 “四哥所言,可是真的?” 听到这里,夜南冥方才终于是有了反应,缓缓回过头,看向泷居,开口问道,语气较之前的都要柔和许多,似是想要以此来换取一个否定的答案。 “卦上显示的是这样,你们命中注定的生死劫,就是最近一年之内,如果我推算得没错,应该就是这件事情。” 泷居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给他他所希望得到的回答,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四哥能帮你的不多,唯有提前提醒你,让你自己做好准备,之前那么多事情都挺过来了,这一次,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他虽然说着相信的话,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底气,这样说的目的,很大程度上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也表现得很消极罢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大抵是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了吧。 “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说着,然后再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离开了。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他自己去处理了。 “四哥!” 他刚走出没几步,夜南冥就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泷居停下来,回头,就听到他说:“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小樱?”他看着泷居,开口道。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除了初樱,夜南冥鲜少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所以泷居怎么会明白不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心中有些动容,沉默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多谢四哥。”从来不会轻易开口道谢的人跟泷居道谢,可是这并没有给泷居带去半点心安,相反,是莫大的心酸之感。 对于此时此刻的夜南冥,他只觉得心酸难过。 “王上,你可是兖州大陆至高无上的王啊,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相比较的人啊,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你和初樱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寡人知道了,四哥,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如是说着,不忘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也跟着露出淡淡的笑,想要让泷居安心。 “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初樱那边,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泷居说完,转身继续抬步离开了,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连连叹气,也不知道这两人上辈子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才会在这辈子如此相爱相杀,爱而不得的痛苦,又岂是其中任何一个可以承受的? 泷居走后,夜南冥并没有回屋去,而是继续站在扶栏前,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神色严肃沉重。 “王上!” 没一会儿,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并不着急转身,而是等对方开口。 是霜凝的 声音,沙哑低沉,如钝刀子在地上划过的声音一般。 “可有什么发现?” 他没有回头,依旧负手而立,面对着茫茫夜色,沉声开口问道。 霜凝并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跟着应了一声,“属下发现,寨子里的活死人,不仅仅是魂魄被封在身体里,而且还被人下了蛊,这种蛊毒很隐秘,若不是属下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小孩子,也发现不了。” “摄魂蛊,这种蛊毒只在南疆的历史上有记载,属下当年跟着师傅也得幸见过一次,本以为已经绝迹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霜凝越说语气越是严肃,发现摄魂蛊确实回事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说完想了一下,继续道:“像这种蛊毒,定然有一个母蛊,只要找到母蛊,就可以知道她们所要摄取的魂魄到底是谁的。” 在事情没有得到确定之前,她不敢妄加猜测这个寨子里这么多人被种下摄魂蛊就是为了锁住永夕的风魂。 “可还有消息?” 霜凝摇了摇头:“属下暂时并没有发现小公主风魂的消息。” 这才是夜南冥最为关心的,不过话已至此,夜南冥也知道了,“先下去吧,好好调查此事,尽快找出母蛊,有需要就喊郁尘一起去。” “属下明白,王上早些休息,属下先行告退。”说完跟夜南冥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下去。 夜南冥进去的时候初樱正侧着身子躺在永夕身边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但是看样子并没有睡着,听到夜南冥进来的细微动静便缓缓睁开眼睛,见他进来了,笑了笑:“你回来了。” 说完就要起身,但是很快被夜南冥给按下去了,示意她不要起来。 “困了就在这里陪着夕儿睡吧。”夜南冥在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永夕,再将目光移向初樱,柔声劝到。 初樱跟着摇了摇头,“不了,现在睡也睡不着,我想着去寨子里看看,须得尽快将夕儿的魂魄全部找齐才好,不然只要任何一份落入别人手中,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两个人心中都清楚,所谓的别人就是鸿离和蒙铎。 只是至今她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得到永夕的生魂,相比于永朝,此时此刻倒是显得安全得多。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去吧,你先好好休息。” 夜南冥跟着劝道,不希望她这个时候下去。 初樱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倒是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要去,夜南冥肯定也会跟着一起去,所以才这样劝着。 但是夜南冥并不愿意,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 见他这态度,初樱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他的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就一起去吧,争取早点回来。” 毕竟这是黑衣圣女的地盘,也不能呆太久,不然迟早会被发现。 夜南冥并没有和初樱两个人去,而是带上了郁尘和霜凝。 针对于霜凝方才打探到的消息,他也需要亲自前去查探一下。 等到了寨子里,方才在上面看到的一切景象都不复存在,跟最开始的场景是一模一样的,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任何一家灯火,俨然一个死镇。 “霜凝,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个小孩的?” 夜南冥突然开口问道,霜凝指了指前面,“就在不远处。”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孩子估计是贪玩,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家门口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孤魂,本来不打算打草惊蛇,但是竟然发现他在摄取对方的魂魄为自己所用。” 摄魂蛊最大的可怕之处就是把别人的魂魄融入自己的魂魄里,用以壮大母蛊,夜南冥也知道这一点,但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黑衣圣女如此养蛊难道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带路过去看看。” 他如此说着,霜凝应了一声,赶忙上前带路。 初樱对于两人的对话有些不太明白,看向夜南冥时,也只是听他说了一句回去再跟她慢慢解释。 的额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但是他若是不说的话,初樱又一直都不得安宁,心也一直都是悬着的,让人很不得安生,没走几步,夜南冥突然停下来,看着她,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想了一下,开口道:“小樱,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住,一定要在我身后。” 初樱原以为他是想要把原因告诉自己,听到他的叮嘱,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她情绪不高,夜南冥伸手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气氛有些诡异,霜凝在前面带路,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等他们,夜南冥和初樱都没有说话, 互相沉默着,估计是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打算。 初樱还在琢磨着霜凝要带他们去哪里,而夜南冥想的,又全然不一样。 “回禀王上,属下当时就是在这里发现那个小孩子的。”霜凝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开口说了一句。 所有人跟着停下来,只见夜南冥往霜凝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是一处破烂不堪的宅子,大门也是破碎不堪,并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我知道这里!” 初樱看着那出宅子,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惊讶,随即看向夜南冥:“我曾经来过这里,这户人家确实有一个小孩子。” 当年她是被骗到这里来的,这孩子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善茬。 说完就要朝前走,想要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夜南冥一把抓住,“先不要去。” 初樱回头,看向他,深吸一口气,似是有点无奈的,对于夜南冥的这一举动,她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王上,不要担心,我还没有到需要被这样保护的地步,你要相信我,好吗?” 相信她,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再说了,她的实力,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到我身后来。” 夜南冥似是懒得跟她说这么多,直接开口催促道,语气里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 初樱无奈,朝周围看了一眼,因为不想搞得动静太大,加上夜南冥本来就是个倔性子,若是不听他的,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此一来,便也只得作罢。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停下。 直到看到她乖乖走过来,夜南冥的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一点,重新握住她的手,朝一边候着的郁尘道:“进去看看。” “属下遵命。” 郁尘能说什么,当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了,毕竟,自家王上是个护妻狂魔这件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整日里跟在他身后的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王上平日里再怎么护妻也没有到这种地步,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是就算好奇他也不能多问什么,毕竟,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 和霜凝一起上前推开门,那一扇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在此时此刻空旷的街头格外的刺耳,门被打开,霜凝准备进去,被郁尘拉住,在她回头的时候郁尘已经进去了。 霜凝稍稍顿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跟着进去了。 夜南冥和初樱就等在外面,等着他们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其实初樱很想自己进去的,但是夜南冥不让,她没有办法,也不想跟夜南冥反着来。 “王上,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问,心中其实早已经开始暗自琢磨了。 只听得夜南冥嗯了一声,“镇子里有人种下了摄魂蛊!” 他说完,初樱脸色微僵,似是有些不可思议,更有些难以相信,“摄魂蛊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这摄魂蛊乃是整个南疆,除了傀儡术之外,最大的邪术了,如今却被告知有人在这寨子里种下了摄魂蛊,却是是让人有些惊讶。 “我一开始也没发现,是霜凝发现的,就是在这里。” 夜南冥跟着回到,初樱回头看向面前破旧不堪的宅子,“摄魂蛊这种邪术,是很难被人发现的,这也是它为什么被人所忌惮的原因之一,但是我当年来这里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啊。” 而且当时她还跟孩子的父母亲交过手,就算是这样,都没有任何异常。 夜南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等郁尘出来再说。” 初樱嗯了一声,回头朝四周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山顶上隐约散发着朦胧烛光的凤凰堡,面色沉了沉,“摄魂蛊必须要有足够的魂魄作为养料,否则施蛊之人就很容易遭到反噬,所以这施蛊之人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人。” 她虽然在这样说,但是心中已经很清楚了,目前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且也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除了那阁楼里的黑衣女人之外,还能有谁? “王上……”里面传来郁尘的声音,夜南冥闻声,二话不说直接牵着初樱抬步朝里走。刚一进去,扑鼻而来一股恶臭。 初樱立马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鼻子,郁尘和霜凝站在不远处,面前的地上摆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看上去是人的形状。 “是山下村民的尸体,魂魄全都没有了,尸体腐烂的速度极快。” 正在郁尘说话期间,那尸体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等他说完没过一下,那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堆衣服了。 “这……” “溶尸术!” 初樱刚开口,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名字了,夜南冥语气平淡的接过话,初樱立马点头,“对,就是溶尸术。” 她现在是越来越惊讶了,没想到今晚走这一遭,居然可以发现这么多东西。 “方才属下进来的时候这尸体还完好无损,本想检查一遍的,没想到……”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郁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地上的衣服,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多少都觉得有些惋惜,因为实在是说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喊夜南冥进来的 。 当夜南冥说出“溶尸术”三个字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凉,一次一次从夜南冥口中听到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直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朝着一种更危险的境地发展了。 而且夜南冥和初樱肯定是感受到了的,不让他们之间不会是这样的气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将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一堆还散发着恶臭的衣服上,“楼上有没有人?” “属下和霜凝上上下下都检查过了,没有人。” 郁尘跟着回到,随即又补了一句:“但是在这之前应该是有人的,因为这具尸体刚才都还是鲜活的。” “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幌子,却做着这么恶毒的事情,这些年,死在这个寨子里的村民应当不少了。”初樱语气里明显带着怒气,因为很难想象到底是要死多少人,才能养得起那摄魂蛊的母蛊,更何况,这里的不死人本就不是活物。 说完看向面前的宅子,犹记得那漆黑的二楼里面,当时是怎样的一对夫妻。 说得好听,这里是一个寨子,说得不好听,简直就是一座无名坟场,如同人间地狱一样。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生气的模样,眼神里的宠溺溢于言表,轻轻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生气,都没有用。 “立马派人,务必将每家每户都调查清楚,既然这里是养蛊地,那母蛊必定离这里不远。”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抬头望向凤凰堡,想必那黑衣圣女日日都站在窗前,守护的并不是这寨子里的不死人,而是这宅子里母蛊吧。 而那母蛊所钳制的东西,才是她真真切切要守护的东西。 “属下领旨。” 夜南冥回了一句,夜南冥也跟着正了正色,对初樱柔声道:“我们先回去。” “我想再看看。”、、 初樱坚持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她才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夜南冥提醒道,初樱抬起头,看着他,似是在斟酌他说的话,虽然心中也在犯嘀咕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了啊。 跟着夜南冥一起离开了那宅子,但是走的却并不是回去的路,初樱本想问一下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踏着夜色,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雾中。 初樱跟着夜南冥,大抵走了半个时辰,两人一路上山,爬上山顶,两人站在一块凸出来的巨大岩石上,俯瞰着整个凤凰寨。 “王上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初樱望着他,开口问道,这里虽然可以将整个凤凰寨尽收眼底,但是这群山之中,最高的仍旧是凤凰堡所在的山头,从这里看过去,凤凰堡仍然是一副俯瞰着一切的姿态。 夜南冥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朝着凤凰堡的方向看过去,沉默了片刻,道:“找线索。” “找线索?” 初樱有些惊讶,看着夜南冥,似是有些难以相信,重复了一遍,只听得夜南冥嗯了一声,“小樱,你仔细看看,这凤凰山的地势,有什么不同?” 初樱眼中还是慢慢的疑惑,目光也始终停留在夜南冥身上,直到他说完,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开,看向凤凰山的整个地势想,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我并没能从中看出什么蹊跷,王上不妨直说出来吧。” 这个时候跟她卖关子也没必要。 “按理说,你是凰女之女,这凤凰寨若真的是你母亲当年遗留下,你多少应该感受到这里的不同的。” 夜南冥这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初樱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王上,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只是好奇我到底能不能跟这凤凰山产生什么心灵感应吗?” 这一座毫无感情的大山,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能产生什么共鸣。 “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她理解成这个样子,夜南冥听语气好像也有点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凤凰寨和凤凰堡的地势就不对,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 对此,夜南冥也不着急,而是直接抬手,指着凤凰堡,“这里就是一个隐秘的养尸地。” 他好像已经放弃了跟初樱继续分析的打算,而是直接说出了结论,初樱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似是没有听明白一样。 “寨子里的不死人,靠着摄取凡人的魂魄供养母蛊,母蛊绝非凡人,定是要经过千挑万选的,而黑衣圣女所在的阁楼,绝对不是随意修建的。”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她所在的阁楼犹如盘踞在山顶的鬼魅一般,窥视着山下的一切。” 初樱似是有所明白了,跟着回了一句,夜南冥点头嗯了一声,“她需要知晓寨子里的所有动静。” “那我们方才去寨子里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初樱反问,之前每次到凤凰寨来,只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对,古怪都是感觉得到的,但是都是考虑到这里的情况,所以一直没有过多去追究,当时也只是想着只要永夕可以在这里平安长大就可以了。 夜南冥却不以为意,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又能怎样。”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她不能离开那座阁楼,而且现在她也察觉到了,局面渐渐的由不得她控制了,就算是拿永夕来威胁我们,好像也已经不起作用了,所以就算现在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件事情,也会显得有些有心无力。” 初樱跟着分析道,看向凤凰堡所在的方向,在夜色下,凤凰堡更显得诡异神秘,且周围似是聚着一团黑气,不是很浓厚,却也可以看得出来。 “怎么感觉夜空有些微微泛红?”她突然疑惑出声。 “天气原因吧。”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让人不能产生半点怀疑,随即又补了一句,“黑衣圣女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处,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期去发展,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永夕!” “永夕?” 初樱把刚才的疑问直接抛到了脑后,被夜南冥抛出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夜南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对,是夕儿,她最大的筹码是夕儿,但是最大的软肋也是夕儿。” “因为她没有料到我们会直接带着夕儿住在这里,与她抗衡。” 她的设想,应该就是夜南冥和初樱会不顾一切去跟她讲条件,希望她接触永夕和凤凰女一族的契约,但是从一开始,初樱和夜南冥就直接选择了反其道而行,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就慢慢的超出了她的预设和规划。 所以,她才会着急,才会旁敲侧击的提醒初樱,引她知道蔡婆还活着的事情,让她自己发现蔡婆和永夕有关系…… “所以,我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母蛊。” 夜南冥接过话,初樱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潜入那座阁楼,那里面,有太多的秘密了。” 这一点,凡是来过凤凰寨的人想必都是可以察觉得到的,就好像,关于凤凰女一族的所有秘密,都可以在那栋阁楼里找到答案。 可是偏偏,那栋阁楼,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得去的,非得是又黑衣圣女允许之后,才能进去。 之前顾臻也尝试过进去,但是还没靠近,就被那外面的结界给挡了回来。 “小樱,你闭上眼睛。” 初樱:“……” 她觉得今天晚上的夜南冥似是有点不太正常,完全不按正常人的思维来。 乖乖闭上眼睛,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将整个寨子和阁楼联系在一起,在脑海里想到他们,你再好好感受一下,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夜南冥在她耳边轻轻描述着,但是说实话,初樱心中是有点无奈的,但是又不好直接打断夜南冥,便就一一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她没这样将整个寨子同阁楼联系起来一起想过,脑海里渐渐映出山下寨子的全貌,接着便顺着青石阶向上,直到跟黑衣圣女所在的寨子联系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整个环境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像是有无数条光亮从阁楼里延伸出来,附在地上顺着青石阶不断向下延伸,朝着整个寨子四面八方延伸而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状。 “王上,东南方向。” 她突然开口,夜南冥脸色一沉,立马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看着初樱,听着她的话,沉声道:“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可是等他说完,初樱眉头猛地一蹙,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喉咙里发出一声门口,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吐出来,喷溅到夜南冥的袖子上。 “小樱……” 夜南冥紧张的轻唤道,只见她双腿一软,倒在了夜南冥话里,一只手紧紧抓着夜南冥的手臂,低着头,弓着腰,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神色痛苦。 “小樱,你可还好?” 夜南冥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帮她顺着气,同时探测着她现在的气息。 初樱缓缓睁开眼睛,长松一口气,扬袖拭去嘴角的血渍,有些没力气的往夜南冥怀里靠了靠,“我看到一个地方,犹如狮口一般,我想要靠近去看,可是还不等我靠近,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我推出出来,与此同时,那狮口也跟着发出滔天的咆哮,似是在警告我不要靠近。” 她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刚才那一击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是在你说的东南方向吗?” 夜南冥将她整个的抱进怀里,让她不要靠自己支撑着身体,问了一句便将她拦腰抱起来,转身往山下走。 “就在那个方向,我想要靠得更近些的……”她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不能,我靠近不了那里。” 她说完有气无力的伏在夜南冥怀里,早已经将全身的力气全部都放空了。 “我知道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小樱,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细细追究的。” 他心中愧疚,愧疚的是自己刚才不应该让初樱去冒险的,他本来只是想要让她感知一下看看 能不能感应到什么,没想到会遇到危险。 见他自责的样子,初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幸得她反应快,往后退了,不然受的伤就远不止这么简单了。 夜南冥抱着她下山的步伐很快,在半路上遇到了闻讯赶来的郁尘,看了一眼夜南冥怀里的初樱,忙低下头,“属下护驾来迟,还请王上恕罪。” “不关你的事。” 夜南冥丢下一句话就继续往山下赶去,回到凤凰堡的时候天还未亮,泷居已经提前在等了,夜南冥把初樱放到床上泷居便上去去给初樱把脉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看到这一幕,初樱有些莫名的想笑,总觉得夜南冥有点太大惊小怪了,可是她心中也明白得很啊,夜南冥是真的很担心她啊,所以才会做这些事情,才会这么着急,才会这么紧张…… “四哥,怎么样了?” 夜南冥有些着急的询问泷居,却没想到直接招来了泷居的一个白眼,“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想要来找我这里找个心安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夜南冥:“……” 泷居的脾气是愈发的暴躁了,夜南冥被他怼得缄了声,倒不是真的无话可说,而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跟泷居争论这些事。 初樱躺在床上看着一边明显冷静了些的夜南冥,咬了咬嘴唇,抿唇而笑,喊了一声,“王上……” “我在。” 话音刚落,夜南冥就接过了话,他在初樱面前,鲜少以寡人自居,因为打他的心里,他是想要跟初樱做这人世间最平常的夫妻,而不是戴上这至高的身份。 有的时候,这至高无上的身份,反倒是成了枷锁。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中间隔了个还在给初樱把脉的泷居,这场景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同时也让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舒缓了一点。 “阿樱……” 门外传来顾臻的声音,同时也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已经两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眼神,里面都满满的装着对方啊。 初樱朝夜南冥身后看去,就看到顾臻匆匆进来,见初樱看着自己,连忙紧张的询问道:“阿樱,你可还好,可有……” “咳……” 话刚说到一半,夜南冥就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顾臻还没好说完的话立马就止住了,跟着脚步也停了下来,看了夜南冥一眼,微微颔首行礼。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初樱当然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就连边上的郁尘他们,都闻到了浓浓的酸味儿,当事人怕是只会更加明朗才对。 “没事才怪!” 泷居一句话让原本轻松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初樱,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看着泷居,只见她收回手,站起身来,看着初樱,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初樱啊,你能不能不要跟他学,这样迟早把你教坏。” 泷居口中的那个他她自然是知道是指的是,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 初樱一听,竟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反倒是夜南冥,脸色不太好看。 “四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寡人自己的妻子,还有教坏一说?” 原本不打算反驳的夜南冥似乎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泷居这三番两次的拆他的台,他总是要找回一点面子的。 只听得泷居继续哼了一声,看都懒得去看他,“对,是你的妻子,所以不管你们怎么折腾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反正是告诉你们了,照你们这样下去,就算是神仙,也是经受不住的。”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走到夜南冥面前,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原本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啊,此时此刻竟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泷居酝酿了半天,着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便也就不说了,直接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喊了一声:“郁尘,来拿药。” 郁尘一听,赶忙应了一声,跟夜南冥行了一礼,跟出去去取药了。 等人走了,夜南冥好像也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初樱的手,柔声询问道:“可有好些了?” “本来就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好多了。” 初樱回到,然后看向一边的顾臻,正开口想要说话,就听到顾臻先开口道:“我方才听到一声吼声,像是动物发出来,所以想问一下你们是否有听到?” 此话一出,初樱的脸色就僵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臻,眼神跟着变得有些僵硬,“阿臻,你说的,是真的?” 那声狮吼,不是她自己感知世界里的,顾臻怎么会听到? 夜南冥也有些惊讶,回头看向顾臻,等着他的回答。 顾臻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他是真的听到了。 初樱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回头看向夜南冥,想要听听他怎么看。 夜南冥无声的呼出一口气,想了一下,看着顾臻,皱着眉头,过了一下,方才问道:“你能分辨出,那一声狮吼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吗?” “东边……” 他回了一句,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感觉是从东南边传来的,然后我出来的时候,看到黑衣圣女所在的阁楼上也跟着有动静,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我来找过你们了,但是你么不在。” 初樱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南冥。 顾臻说完,也看着夜南冥。 夜南冥此时此刻倒是淡定得很,沉着眸,似是在思索。 “明天我和你想去看看情况。” “我也要……” “你乖乖留在这里,和永夕在一起。” 初樱刚开口,就被夜南冥打断了,初樱只得将剩下的话都咽回去,可是明显还是想去。 顾臻看出了,跟着劝道:“阿樱,你本来身体就没有痊愈,现在又添新伤,就乖乖在这里陪着永夕吧,其他的事情还有我和王上,你不用担心。” 两个人都让她不要去,初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去了应该也只是一个累赘,遂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答应了下来,但是还是不忘连连叮嘱道:“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真的找到了可疑的入口,千万不要盲目进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她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像一个老妈子了,想着以夜南冥和顾臻的身手,怎么的也不该是她来担心他们的。 夜南冥眉眼间始终含着浅浅的笑,那笑里面宠溺意味明显,初樱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一边的顾臻有些多余了。 不过好在顾臻自己并不在意,也很识趣,说了一句:“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便转身离开了。 刚回来不久的霜凝也跟着行完礼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夜南冥和初樱,重新归于安静,初樱就那样望着他,这种仰视的视角刚好可以将他的轮廓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清减了不少的原因,五官看上去更加立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男人的,这个神秘而沉冷的男人,她亦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段爱里面沉沦,开始弥足深陷,让她甚至不惜为了这段爱而放弃一切挣扎。 自从爱上这个男人啊,好像她的喜怒哀乐,都不再是自己可以随意掌控的了。 自从爱上这个男人啊,好像后面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变得与他有关了。 …… 夜南冥噙着笑回望着她,那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了星星。 原来喜欢一个人,眼睛里真的可以装下星星的,不管男女,都是一样的。 就好比望着夜南冥的初樱,眼睛里亦是有星辰大海的。 他俯身去抱她,然后整个人都跟着变得温温暖暖的了,初樱心神安宁,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他的地方,自己就会变得很心安。 “王上!”她喃喃出声,轻微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我在!”他亦是温柔出声,脸颊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柔柔的蹭着,像极了一只粘人的老虎,这个比喻或许不是很恰当,但是却也有猛虎细嗅蔷薇一说。 夜南冥虽然是兖州大陆杀伐决断至高无上的王,却也将自己的一世温柔都给了初樱,除了初樱之外,在无人见过他这般温柔。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就去找樱花岛,好不好?” 她初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阿觅,如今他已去世好多年,自己却始终无法给他立一座墓。 期间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都一心想着想要带他回樱花岛,让他在那里长眠,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可是终究是连一缕魂魄都不曾给她留下。 “好,我答应你,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带你去找樱花岛。”夜南冥答应的时候脸上明显不怎么轻松,他心中自有他的思量,因为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初樱相信想象中的那样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等这一切结束后,他们二人,会是怎样的结局。 初樱缓缓抬起手,从他后背环住他,稍稍用力,如释重负一般长松一口气,靠在他的怀里,“王上,你说,如果,我们上辈子没有那么多恩怨多好?如果……我们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该多好,相识,相知,相爱,相守,结婚,生子,一起携手到老,就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该有多好?” 她说着,眼神里满是憧憬和向往。 她总是会羡慕那些携手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平凡夫妻,亦或者是携家带口一起出游的一家人,他们都是平凡人,不会武功,不会勾心斗角,心中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把每天都过得有意义,都是开开心心的。 那样的生活,多好! “你知道吗?刚认识你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难忘的日子,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 初识夜南冥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无需去想太多,只要开心就可以了。 所以啊,那段时间,当真是她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了。 只是后来啊,令人烦恼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需要去面对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直到后面,她甚至都已经看不清楚快乐到底是什么了, 不知道是心情使然,还是气氛所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到这些事情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心脏却是如同被揪起来了一样,痛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带给初樱的伤害,更不会忘记,那些伤害,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得回来的。 “小樱!” 过了片刻,他喃喃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初樱只是软软的嗯了一声。 “谢谢你!” 夜南冥的嗓音有些沙哑低沉,或许是受情绪影响,听起来却又别是一番低沉迷人,初樱趴在他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 就像是温顺的猫咪翻了个身一样,“为什么要跟我说谢谢?” “谢谢你,给我机会;谢谢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谢谢你,可以继续爱我……” 他要感谢的,实在是太多,所以一时之间,远远说不完,初樱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继续躺在他怀里,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见她不回答,夜南冥也不再继续说,很多事情,若是说多了,反而没有意思。 如果可以,这一次过后,他想要的,是可以和初樱永远都不要分开,一家四口,回到晟州,好好过日子。 “睡觉吧。” 他柔声劝道,初樱嗯了一声,他扶着她躺下,初樱抓住他的手,似是有些撒娇,柔声道:“你也睡一会儿。” 夜南冥回了一句好,然后在她身边合衣躺下。 “王上!” 初樱又喊了一声,夜南冥也跟着应,然后她又喊,他接着答应……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后来,初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都还在喊着夜南冥,而夜南冥,则也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回答着自己。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且,是一个让她心生恐惧的梦。 在梦里,她看到永朝不停的朝自己奔跑,他们明明隔得不远,他却怎么都跑不过来,而且一直不停的喊着自己,身后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的将永朝往回拉,他拼尽全力往自己这边跑着,却始终在原地。 “母后,母后……”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没有像永夕那样放声大哭。 “母后,母后……” “朝儿!” 初樱从梦中惊醒,整个人腾地一下坐起来,大喊出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周围还是熟悉的一切,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一个梦。 长松一口气,抬袖将额头上的汗水拭去,却还是觉得心中难受,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确定。 “母后,你怎么了?” 一直趴在床边看着初樱却一直没有被初樱注意到的永夕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无奈,毕竟,一大清早的就过来被自己的娘亲给忽略了,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听到永夕的声音,初樱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向身边的永夕,有些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夕儿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永夕显然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夕儿早就过来了,见母后睡得不安稳,便想喊醒母后,只是母后自己从梦中给惊醒了。”她跟着解释道,主动爬到床上去,用自己的袖子给初樱擦汗水。 初樱依旧无法心安,总是觉得心里沉了一块石头,没有办法松一口气。 “母后可是做噩梦了?” 永夕替她擦干额头上的汗水,靠到她怀里,开口问道。 初樱淡淡笑了笑,“没有,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 “可是夕儿都听到母后在喊哥哥的名字了,母后是也在想念哥哥吗?”永夕追问道,方才听到初樱喊永朝的名字,自己心中对对哥哥的思念也跟着出来了。 见永夕语气里满是对永朝的思念,初樱心中也难过,因为她可以理解永夕此时此刻的心情。 “晟州可有消息传来?” 她抬头看向一边的霜凝,开口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霜凝但凡是有空闲时间,几乎都是和永夕待在一起的,永夕很喜欢她,因为她总是有很多新奇的故事,而且她还会做很多自己喜欢的玩具…… “回禀王后,晟州前些日子派人传信来,说是太贵妇有事回母国去了,需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如今晟州只剩下老太宗和小世子,另外,七殿下已经醒了,十三殿下也回来了。” “你是说血隐?” 初樱听着十三殿下这个名字着实是陌生得很,但是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当就是血隐了,当初在地牢里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后面,几乎就不曾见过了。 话说这血隐,虽然是晟州的十三殿下,但是自从有了自己的封土之后,就很少出现在晟州了,自然在初樱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回禀王后,正是血隐殿下。”霜凝跟着回到,但是剩下的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此事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当年夜离澈和夜南冥争夺王位闹得如此不可开交,甚至都已经威胁到老太宗的安慰了,而不见血隐出来,由此可见,那确实是一个游离于王宫之外的闲散殿下了。 不过老太宗也不曾责怪过他,必经在这王位之争上面,能少一个就少一个,自然是最好的,血隐不参与进来也着实是明智之举,不过他虽然明面上不参与,并不代表私底下没有作为, 夜南冥之所以可以一举拿下夜离澈,想必也少不了他的帮助,毕竟他们两兄弟私交甚好,不说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提起,也没有多大意义了,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初樱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吩咐道:“派人起打探一下,我要知道朝儿的近况。” 这山高皇帝远的,说是亲自回去定然是不现实的,但是她必须要知道永朝现在的情况,否则,这颗悬着的心是久久都不能放下去。 “属下遵命。” 霜凝跟着应了一声,行完礼便出去了。 永夕靠在初樱怀里,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握着她的手,学着大人模样有模有样的安慰道:“母后不要担心,哥哥一定很平安,因为有皇爷爷在他身边。” “夕儿说得没错,有你皇爷爷在身边,哥哥一定非常安全的。”她跟着附和道,永夕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为人母的,无论怎么样,只要不是亲眼看着,总是会担心的。 但是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夜南冥,遂开口问永夕,“夕儿,你来的时候,你父王可在?” 永夕摇了摇头,“父王和顾叔叔很早就出去了,我过来就已经问了。” 初樱想着许是昨晚上两人说的事情,便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晟州,王宫里,书房里,永朝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面前是刚抄好的佛经,边上老太宗躺在躺椅里,眯着眼睛打盹儿,看样子是在陪永朝练字。 永朝写一会儿就看一眼老太宗,然后自己再接着写,面色沉浸淡然。 荣安也一声不吭的在旁边候着,时不时帮忙给永朝研墨,大抵过了一个时辰,永朝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笔,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夜修骥面前,伸手抓着他得手臂摇了摇:“皇爷爷,朝儿今天的已经写完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老太宗被摇醒了,脑袋跟着晃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永朝颤悠悠的跟着笑了起来,“今天的抄完了吗?来,给爷爷看看。” 说着就要坐起来,荣安赶忙上前搀扶,永朝也过去将自己抄好的佛经拿过来,递给夜修骥,“奶奶走的时候说过,一天不能抄太多,须得循序渐进。” “对对对,不能操之过急,字写得真好,真棒……”夜修骥一边检查一边夸奖着, 脸上尽是慈祥的笑意,复又重新躺回去,似是在跟永朝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等你把这些佛经抄完,你奶奶就该回来了。” 说到这里,那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宠溺。 他已经一年一年的老了啊,可是卿酒呢,始终都是那么年轻貌美,多好的女子,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嫌弃过他半点,反倒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奶奶的家离这里很远吗?”永朝好奇的询问道,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夜修骥想了一下,嗯了一声,将永朝的手握在手心,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柔声道:“你奶奶的老家,离这里很远,所以来回需要的时间就会久一点。” 永朝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朝儿知道了,不过爷爷不要着急,等朝儿把这些佛经全部抄完了,奶奶就该回来了。”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书案上摆放的厚厚的一摞佛经,脸上的笑有点不自然,似是有点尴尬,毕竟,照着这个速度下去,没有个半个月一个月的,根本就抄不完。 夜修骥跟着看过去,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你奶奶也太严厉了,等你把这些佛经都抄完了,都快要赶上你那些个叔叔了。” “叔叔们小时候也抄佛经吗?” 小孩子的世界啊,真的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夜修骥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着,嗯了一声,略作思考状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你父王小时候抄的佛经要多一些,其他的叔叔都没有你父王抄得多。” 主要原因是因为夜南冥小时候是住在圆咭寺的,整日里接触的都是佛经,自然是要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永朝一听,立马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皇爷爷,我一定认真抄的。” 因为前面有一个榜样,所以就更愿意去做了。 夜修骥看着此时此刻懂事聪明的永朝,无声叹了一口起,眼睛里意味深长,他心中清楚得很,永朝对于整个兖州大陆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保证他始终都是万无一失的。 这可是整个兖州大陆的龙脉啊,前有夜南冥,后有永朝,整个兖州大陆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中了。 “朝儿,该回去午休了。” 夜修骥开口提醒道,永朝一听,立马乖巧点头,然后跟着小芝扶桑一起出去了。 等永朝走了,夜修骥又陷入了沉思中。 “老太宗,可是需要老奴派人去调查一下太贵妃的行踪?” 卿酒自从出城之后,就没有了行踪,任是怎么派人去打听,都无济于事。 而夜修骥,其实一直没有派人去找,就好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听到荣安这样问自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必了。” “可是太贵妃的安危……” “不用担心,等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平安回来的。” 夜修骥直接打断荣安的话,信誓旦旦的开口道,那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担心,也没有丝毫的忐忑,就好像心中是笃定的,卿酒绝对不会弃她而去。 既然夜修骥都已经这样说了,荣安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到:“老奴明白了。” “好了,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他摆了摆手,示意让荣安下去。 荣安想了一下,立马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在这里休息容易着凉,老太宗可要回寝殿去休息?” “不用了,你下去吧。” 夜修骥跟着拒绝了,荣安没有办法,只得到外面去候着。 永朝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着给自己脱鞋子的扶桑,想了一下,问:“姑姑,父王和母后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妹妹,她还好吗?” 扶桑脱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柔声道:“王上和王后应该过不久就要回来了,小公主也很好,也很想念小世子呢。” “是吗?我也好想妹妹。” 永朝听到这里,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好了。 永夕打了一个喷嚏,初樱在旁边看了她一眼,正要让她喝口水,夜南冥和顾臻就回来了,两人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身的湿气和不好闻的怪味儿。 “咦,父王和顾叔是去哪里了,好难闻啊。” 永夕有些嫌弃的捂住鼻子,初樱看着,无声的笑了起来,却也不多说话。 夜南冥看了永夕一眼,再看看顾臻,最后把目光挪向一边的霜凝,吩咐道:“带夕儿下去。” 初樱见永夕有点不乐意,跟着劝道:“夕儿,先跟霜凝一起下去吧,母后和你父王有事情需要商量。” 如此说了,初樱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跟着霜凝一起下去了。 等人走了,初樱方抬起头看向夜南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找到,在路上遇到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 夜南冥走到初樱面前,“那个不重要,你想看一下,可认识这个图案?”说完就抬起手,将一块龟甲放到初樱面前,初樱低头看过去,就看到那龟甲上面,刻着一个图腾。 拿起来,放在手里仔细观察,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却又想不起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暂时想不起来了,但是总觉得自己是看到过这个图腾的。”她跟着喃喃开口,语气里尽是疑惑,但是实在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想了一下,道:“你们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 “你先慢慢回忆,如果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夜南冥跟着回了一句,他主要就是想看一下初樱认不认识,看样子是曾经见过的,这个线索就已经够了。 初樱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夜南冥,“你们是在哪里发现这个龟甲的?” “就在寨子里。” “黑衣圣女察觉到了,我们就回来了。” 顾臻接着补了一句,初樱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脑海却是一闪而过卿酒的模样。 殊不知此时在遥远的青丘,卿酒刚回来,看着久违的家乡,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远远看着多年不见的季云深朝着自己走来,嘴角勾起一抹笑,等他走近了,调侃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出现得这么准时。” 卿酒年龄本就和初樱差不多大,在青丘就无拘无束,自由惯了,后来遇到夜修骥,到宫里去了更是被夜南冥小心呵护着,也就没有初樱那么多烦恼,也没有她经历得多。 “别说这些了,在外面可还好?” 季云深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其实也是亲哥哥,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她从小就没能享受到和季云深一样的待遇,所幸这个哥哥也算是有良心,对她还不错,所以两人关系自然而然也就还不错。 卿酒一副潇洒自由的状态,抖了抖肩膀,笑道:“自然是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女君召我回来,想必可能还要过些时日才回来呢。” “等他死了你再回来,等他轮回了,又出去?” 季云深毫不留情的开口,卿酒顿时脸色一黑,十分不满的嘟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你告诉你,你要是再咒他死,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带着警告的语气提醒道,季云深一听,无奈摇头,“算了,也不跟你说了,好不容易回来,免得你有立马跑了。” 卿酒脸上扬起一副狡猾的笑,让季云深直觉的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走吧,带你进去见女君。” 青丘女君这一次为什么突然就召卿酒回来这件事情,季云深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不过大致也可以猜到几分。 卿酒又不傻,自然也明白一二,加上南疆那边的动静,心中就更是多了几分明了。 在路上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跟季云深有一句每一句的寒暄着。 结果过去女君在忙,暂时不方便见她,让她次日再去,卿酒便也就只能作罢,舟车劳累,晚上都没有去赴季云深给她准备的接风宴就直接睡了。 次日,卿酒和季云深早早地在女君的寝宫门口等着,远远看见女君前来,就照着规矩跪了下去。 女君快步走来,扶起卿酒和季云深,双眼直直地落在卿酒脸上,把她仔仔细细地看。 见卿酒脸色虽然仍然少些血色,但眸子清亮,再不是以前那混混沌沌的模样。 女君满心欢喜,紧接着却是轻叹了口气,牵了卿酒的手进入寝宫。 那声叹息里包含着说不尽的怜惜。 卿酒从小就是青丘的野孩子,说得好听是青丘的公主,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不过自小到大没人管,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至于为何会从生下来就不招人喜欢,没有享受过父爱和母爱,其中原因,也算得上是青丘的一个谜了,卿酒小时候也想过要去追查原因,但是后来毫无头绪,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遇到夜修骥之后,也就很少待在青丘了,女君也从未过问过她的事情,如今匆匆召她回来就连她自己都惊讶,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而且因为打小没有跟女君亲热过,这时被母亲握住手,鼻子一酸,竟差点落下泪来。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胆地抬头打量自己第一次对自己这般柔和的母亲,这青丘的女君。 女君长得很年轻,看上去竟象二十来岁的模样,和自己站在一起,竟象自己的姐姐一样。 实际上,女君已经有两儿两女了,可不巧的是,除了卿酒,他们每个人都很受宠。 这些年,她都觉得,她已经被青丘给遗忘了。 进了寝宫,等女君坐下,季云深将刚泡好的果茶恭恭敬敬的递到女君面前,这青丘的女子从来都不是等闲之辈,青丘大帝,也就是请求的父亲,在她母亲登上女君之位之后,几乎就不怎么干涉青丘事务了,也图得一个清净,时不时还可以云游四海,也算得上是快意人生。 而且青丘大帝本就不是青丘的人,而是北冥神君,娶了青丘女帝,也算得上是联姻了,所以这大权终究是要落在女君手中。 除非,青丘大帝醒悟了,想要掌权了,但是那种可能简直微乎其微,根本就不现实。 女君必定要选下一任继承人,定然也会在他们四个子女中选一个,请求从来男女平等,没有重男轻女一说。 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打算,现在讨好女君是必然的。 季云深和卿酒一样子难得见女君一次,难道得有这样亲近女君的机会,也难怪他如此殷勤孝顺。 “儿子从乃玉山寻得一块暖玉,特意献给女君!” 只见季云深变戏法儿一般取出一个礼盒,呈给女君,卿酒就在一边看着,两手空空,两袖清风,毕竟,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季云深呈上来的暖玉晶盈通透,光看外表就是开百座山也未必能得到的上等玉色。 但不管再好的玉,对青丘来说,都不算太稀罕。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女君看了眼,便点头未意身边女官收下。 季云深忙道:“这暖玉和寻常的暖玉还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女君轻瞥了眼女官手上暖玉。 “这冷天捧在手里,固然温暖,但到了夏天,却是冰冰凉凉,不管捂多久,都不会发热,夏天的时候放在手边把玩,也不失是一样子好玩意。” 无论冷玉还是暖玉虽然都不常见,但只要有钱,还是能买到,但一块玉冬暖夏凉,那就真是稀罕了。 女君也不禁多看了那暖玉几眼,眼里露出一抹惊讶。 女官检察了暖玉,没有任何问题,送到女君手中。 女君拿在手里,果然温暖舒服,轻点了点头,“真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 季云深知道这东西送对了,这样稀罕的玩意,季云深恐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卿酒看着女君手里得暖玉,想着要不要送点什么,但是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手上的镯子更是拿不出手。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卿酒只得硬着头皮,不动声色的从手中把紫玉手镯取下来,都不带盒子直接呈了上去,心中却也感叹,自己就应该听夜修骥的话带点礼物的。 女官接过来,怔了一下,不解地看了看卿酒,送到女君手中。 女君拿起紫玉手镯看了看,微微一笑,“这镯子到是精致。” 那镯子如果不是送给女君,按做工来说,确实是精致的,但卿酒听了女君的话,脸却微微发烫。 眼角见季云深眼里分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让卿酒心里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闲扯了会儿家常话,女君话题一转,道:“佘玉国的太子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你父亲从那边国君得来消息,提议把婚事办了。” 女君虽然没明说让那太子在她和另一个姐姐里面选一个,但当前她的面说这件事,谁还能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那佘玉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度,没有人不知道,乃是青丘东边的邻国,算得上是有些仙缘,所以青丘对他们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将自家的女儿嫁过去绝对算得上是明智之举,这么好的事情,女帝自然不会考虑她,跟她说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把婚约让出来。 毕竟,小时候她就知道,那佘玉国的国君早就指腹为婚,女帝那一胎,刚好生了自己。 其实这个头衔她一直都不想要,而且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夫君了,自然也不会再考虑其他男人了。 所以,女帝此番让卿酒回来,其中目的如今也算是明朗了。 她没做声,自认为,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女帝若是想废了婚约,自己做主就好,根本就不需要询问自己的意见。 而季云深眼皮却是一跳。 要知道佘玉国年轻一辈,最有潜力做下一任国君的人,一个是大皇子天啟,另一个就是二皇子楚慕,其中楚慕更为受宠,是下一任国君的最佳人选。 而女君口中和卿酒的订婚之人,正是二皇子楚慕! 如果卿酒真的和楚慕定下亲事,那么就意味着离卿酒就极有可能来争夺君主之位了。 季云深没见过宁王,卿酒也没见过,但大公主晴方却曾见过楚慕两面,那绝色的容颜,她至今难忘。 而且佘玉国一直都是女君想掌控,却又掌控不了的国度。 既然不能掌控,就只能拉拢。 婚姻一直笼络人心的手段。 所以女君定会给一个自家的女儿给楚慕。 而佘玉国其实根基并不是很稳固,虽然有仙缘,势力强大,但是终究还是不能枕上无忧,若是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和青丘联姻也是必然的。 大公主虽然知道卿酒和楚慕有婚约,但是她相信楚慕是绝度不会娶卿酒的,而且卿酒也一定不会嫁给楚慕,如此一来,她便推掉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家,就是等着女君给自己赐婚的这一天。 以女君对她的宠爱,在她看来,和楚慕的婚事,十拿九稳。 她只是没想到,女君居然没有直接说要将谁嫁过去,还把卿酒给招了回来。 她们两个,都是公主,都是极有身份的贵女。 楚慕居然可以自行在她们两个人中间挑选,更说明女君对楚慕的看重。 但最近两年,楚慕好像都不在佘玉国,更没有来过青丘,她根本没有机会亲近楚慕。 自己在相貌上在青丘虽然算得上是绝色,但是跟比卿酒就比不得了。 传言楚慕向来风流,如果以相貌看人,那么她就落了下乘。 好在楚慕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要想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就得选一个有能力坐上下一个皇位的人。 卿酒还和以前一样蠢笨,光长了张脸,而且,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在外面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一百多年没回来了,这次回来竟然就要跟她抢夫君,只是想想,都气愤不已。 晴方来的时候女帝并没有十分在意,卿酒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埋下头去不说爱话了,她心里虽然想法甚多,但是看到卿酒回来,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太舒服。 卿酒本就轻浮,到时候若是见了楚慕,难免不起色心,而楚慕又是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万一经不起卿酒的美貌,抑或是被她的性格所吸引,那到时候…… 单单是想想,她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团石头,难受的很。 若是换成平时,这熟饭煮了也就煮了,无关紧要,但是在楚慕选亲的紧要关头上,又在女君眼皮底,万一真有了事,女君金口一开,楚慕就不得不娶卿酒了。 之前女君也派人去找过卿酒,一直都没有找到,怎的这次就找到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晴方轻咬了牙,向卿酒看去。 而卿酒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抵是在想她的小孙子今天有没有听话,有没有乖乖抄她给他布置的功课,亦或者在想夜修骥的身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照顾好永朝? 一想到这里,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再看看现在的情况,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只希望着这一切都快点结束才好。 特别是面对着自己的这个姐姐,她总觉得她是不怀好意,由此一来,便是更加不愿意多呆了。 晴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卿酒一直在外面,根本没见过楚慕,又怎么可能对楚慕起什么色心。 她想通了这点,安下心来,但为了防止意外,她得先下手为强。 晴方对与楚慕的婚事是势在必得,季云深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因为但凡卿酒和晴方其中的一个嫁给了楚慕,也就基本上等于摸着了这青丘女帝的宝座,毕竟,女帝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买卖。 季云深看了看卿酒,她这些年一直都不在青丘,而且也只有他回到卿酒早在外面嫁了人。 倒不如让她先与楚慕定下亲事,以楚慕之力坐上那位置。 等当了这青丘大帝,按着自己和卿酒的交情,卿酒的所有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女君见卿酒心不在焉,眉心不由得微微一蹙,这丫头缺心眼吗? 天啟和楚慕被称为佘玉国二公子,称他们为公子,不是因为他们的相貌俊美,也不是说他们家世如何好,而是聪明才智。 别说佘玉国,就算放眼全天下,能比这二人更有谋略的人,也找不出一二。 得这二人相助,等于给自己插了两根翅膀,做什么事都如虎添翼。 当年她费了好些心血,才把这种亲事给定下来的。 而楚慕……她至今也没能当真掌控。 这次他要来青丘赴宴,已经是给了她很大的机会,且好不容易卿酒也回来了,结果这丫头居然半点不上心。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排了这次宴会,目的就是想把楚慕争取过来。 女君机关算尽,偏偏卿酒却半点没这意思,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低头看见手中玉镯,渐渐冷静下来,如果这丫头缺心眼,怎么会跟着季云深一起给自己送礼物,而且按照她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让她回来是为了什么的。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说明她自己其实也是有想法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卿酒之所以选择回来,实则是另有目的的。 能送上这玉镯,就说明她想争,而且要争,既然要争,怎么可能对楚慕的婚事,不理不睬? 女君把玉镯交给女官,“我今天也累了,该去换衣休息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卿酒本来就很少见到这所谓的亲生母亲,更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完全不像话本小说里的那些母亲相见的情形。 淡淡地,说不出的生疏。 卿酒虽然早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日子,但这时仍有些微微失望。 真真正正地感受了一次,皇家亲情的淡漠清凉。 起身向女君行过礼,随着季云深和晴方一起外走。 出了偏殿,一直站在女君身边的女官追出来,“二公主留步。” 季云深和晴方一同向卿酒看来。 卿酒若无其事地转身,“女君可还有什么吩咐?” “女君让二公主去后头喝下午茶。” 按理说,她们的关系就是母女,母女多年不见,让她陪着喝茶,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就对于卿酒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因为她自己觉得,自己和这女君根本就不熟,要是一起喝茶,难免会尴尬。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季云深刚送出了一个世间罕见的宝贝都没能得到这待遇,而卿酒却能有机会与女君单独亲近,不由得暗恨。 晴方其实从以开始就不待见卿酒,小时候每每碰到,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如今长大了,更是容不下卿酒了,以至于两人一百多年不见面,一见面就摩擦出浓重的火药味。 见女君独召见卿酒,脸上神情淡淡地,并不放在心上,女君让她千里迢迢的来赶回来,如果不见她,才不正常。 不过见了,又有什么用,烂泥巴始终是烂泥巴,无论如何也扶不上墙。 女君当年压下的这个宝,实在错得离谱。 卿酒跟着女官身后,“姑姑怎么称呼?” “奴才名叫不言。” “原来是不言姑姑。” 这个女宫一直守在女君身边,而且季云深送上去的东西,也是先经过她的手。 卿酒注意到东西虽然只是先交到她手中,但不言却很快地把东西检查过。 以卿酒的眼光来看,不言那一点的时间,却把东西检查得滴水不漏,绝不会因为那样东西上涂了毒,或者藏了暗器来伤到女君。 女君要留下卿酒,随便叫个下人叫住她就行了,却让自己的贴身女官不言亲自来,可见是极在意她这个女儿的,虽然她从小就不受什么待见,但是也不知道这次回来,女君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言听卿酒叫得亲切,笑着说不敢受郡主以姑姑相称,心里却极是欢喜。 想起以前见着卿酒时,卿酒傲慢专横的样子,与现在判若两人,自然也就心生好感了。 在这一百多年时间里,其实女君一直在派人寻找卿酒的下落,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消息,因为卿酒隐去了自己的气味,让人根本就察觉不到行踪。 前一阵,竟然从晟州传来消息,说是有卿酒的消息了,这才三道急诏诏她回来的。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不言停下,用心听了一下,确认附近没有人可以听见她们谈话,才开口,“有些话,本不是奴才该说的,但……” 卿酒知道她有事吩咐,不管这些话是出于她本人,还是受旨于母亲,“不言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奴婢说了,公主可不要怪奴才多嘴。”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卿酒微微笑了一下,“我一直没能在母亲身边服侍,这些年全靠姑姑照顾母亲,卿酒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还能说‘怪罪’二字。” 能在让女帝信任的人,一定是在身边多年的人,而且卿酒从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女帝,自然从来没有在母亲身边服侍过,所以这话也不是空口乱说。 而且她也清楚得很,这些客套话,往往作用是最大的。 其他人只知道卿酒的存在,也知道卿酒不受待见,但是不言却知道卿酒之所以不受待见的原因,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不能说罢了。 实际上,卿酒之所以不受待见,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女帝与青丘大帝的亲生骨肉,而是女帝与另一个男人说生下的孩子,而那个男人,当年在女帝刚怀上卿酒的时候就负了她,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青丘大帝,不计较她的过往,心甘情愿与她结为夫妻,并且生下了卿酒。 虽然青丘大帝看似重情重义,但是实际上,他也有着自己的私心,这也是卿酒为什么自小就不被待见的原因,其实是女帝在保全她啊。 毕竟人心难测,谁都说不准青丘大帝到底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卿酒的事情来。 不过这些她身为一个下人自然是不能说的,就算是说,也要等到女帝亲口告诉卿酒才可以。 而且就在刚才,卿酒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承认了她的忠心,这句话比什么奉承话都动听。 不言脸上神色又柔和了些,想了一下,跟着叹了一口气,道:“女君不能把公主养在身边,这些年每每想起,无不难过落泪,好不容易见着了公主,在众人面前,却又不得不冷落公主,心里更是难受。” 不言的这句话说的很含糊,卿酒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听得出其中一二意味,但是心中着实是有些懒得去揣摩,索性也就不说话,等着不言开口。 不过也可以清楚,不言这是在告诉她,女君这么做并非本心。 想来也有些无奈,其实一直以来,她并不怨恨女君,但任何人都会渴望母爱,所以卿酒在见到母亲之前,同样会曾做过各种幻想,幻想见着母亲的情形,幻想着亲人相见的感人画面面。 所以这种淡漠的方式相见,她仍会有些失望。 不过,仅仅是失望而已。 必竟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根本就不会去过多在意。 不言的这番话,让卿酒刚才的失望一扫而空,而且马上清醒过来,这里是青丘,是宫中,却又不是晟州的王宫,所以她的每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她同样知道,不管是季云深还是晴方,对青丘的宝座都虎视眈眈。 女帝如果在人前对她越亲近,也就越容易让她被别人妒忌,那么那些暗箭阴枪就会全指向她。 所以,她也根本没有打算去怪谁。 卿酒想明白这点,微微一笑,“姑姑多虑了,我其实过得挺好。” 她这句话回答的也很含糊。 从小到大,拜女君所赐,晴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横行霸道,而她,只要不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离得远远地,在青丘也勉强得以活下去,同时也多亏有季云深的照拂,自己才不至于被欺负死。 小时候对于她来说,能活下去就好,到后来去了夜修骥身边,才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幸福,如果这样的生活还叫不好,那就太不知足了。 如果不言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不知道她儿时的遭遇,自然会往这方便想。 但对于卿酒而言,儿时固然艰辛,但她后来遇到了自己想要一生守护的人,自然也就觉得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那些美好的回忆,以及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可以让她记一辈子。 不言自打懂事开始就一直跟在女君身边,能躲过当年青丘的异己清除,看着卿酒的母亲当上女君,然后一直陪伴在女君身边。 就凭着这点,也是极聪明的一个人,对卿酒含糊的回答哪能看不明白,也不揭穿,微微一笑,引着卿酒进了内院。 女君斜依在软榻上,手中正把玩着卿酒送的那支沉旬旬的紫玉镯子。 这手镯做工确实精致,紫玉是时间罕有的,上面的装饰也是天下名将打造的。 但这样的东西,只要有钱,都能做到。 卿酒只需动动嘴,夜修骥自然就会让人把东西做好送来,根本不需她费什么心思。 但女君看着镯子,嘴角却微微翘起。 她坐在这个高不胜寒的位置上,自然难象寻常人一样,高枕无忧,平时想的太多,要做的太多,自然难有好觉睡。 之前,女君曾收到消息,卿酒还特意询问了她的近况,就算是随口一问,但是也注意证明自己在她心中是有地位的,只是这样想着,就让她心里暖暖的。 但如果她真的找到了,把那样的东西送来,反而落了下乘。 她这些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卿酒进了寝宫,见女君拿着那玉镯细细把玩,倒象是极为喜欢,心里迷惑,难道女君的爱好真的与众不同? 还是因为母亲虽然贵为女君,却和所有母亲一样,只要是女儿送的东西,不过是什么,都会喜欢? 但卿酒直觉不会这么简单,至于真正的答案,只有去问过季云深,才能知道。 女君见卿酒进来,忙向她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拉了她的手就不放,近距离的细细打量。 卿酒没长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礼节规矩,母亲看她,她也就看母亲。 从小就自由散漫惯了,不懂这些个条条框框。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母亲长得确实很年轻,但不管她怎么掩饰,都掩不去眼里的疲惫,心中还是有些不忍,自己不受待见也罢,不被人喜欢也罢,但是她终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实质性事情。 但是这么多年的心结,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放下的,所以在见女君时,总是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所说的话,全是巴结奉承的话。 见她看着自己,女君心中也有些许感慨,她每天照镜子,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容颜固然没老,但眼里的沧桑却无法抹去。 两人相顾无言,让卿酒十分不适应,竟然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溜出去,她还要想办法给永朝带点新鲜东西回去,而且,还想着给夜修骥带点珍贵药材回去补补身体。 不言见她们母女二人如此,忙挥退所有宫女,亲自给上了茶,也退了出去。 这屋的下人,虽然都是信得过的,但人多口杂,万一一个不慎,说漏了嘴,就节外生枝。 卿酒把不言的举动看在眼里,倒是第一次觉得这青丘当官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坏的。 女君随着她的视线看着不言出去,突然伸手握住了卿酒的手,“卿酒啊,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不要怪我。” 卿酒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有些难以想象这些话是从女君嘴里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几百年了吧,她当真是从来没有这样跟女君说过话,整个人神色都跟着僵住了。 忙摇了摇头,“女君想多了,卿酒怎敢埋怨女君,而且女君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何出此言呢?”她现在只想装傻,希望着快点结束,自己想要回去了。 也不知道女君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不说,还想要听听卿酒这些年的经历,卿酒一开始自然不肯说,但是后面实在是架不住,便也三三两两的讲了起来。 女君听着卿酒胡扯些趣事,听到好笑的地方,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不管卿酒说多久,她都不出声打断,她没能和女儿一起生活,这些趣事,让她想象着女儿当时的情形,仿佛和女儿一起重过了一回。 卿酒见她那么喜欢听,也就尽挑着能记得的趣事说。 她希望这青丘以后能交给卿酒,也不妄她牺牲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等两人空闲得间隙,女君突然开口道:“我这次让你回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尽快跟楚慕成亲。” “可是女君大人,我……” “你是担心天啟?” 女君既然想促成她和楚慕的婚事,就说明没有考虑天啟的意思,而说来话长,这天啟,恰恰跟卿酒,有一段那么理不清道不明得纠缠。 这些年天啟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是私底下也没有少找卿酒,卿酒倒好,直接躲起来当了夜修骥的宠妃,潇潇洒洒过日子,根本就不曾考虑过。 跟楚慕成亲对卿酒而言是好事,起码不用担心和天啟佑纠缠不清。 但让她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也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更何况,卿酒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要嫁给两兄弟之间的任意一个。 所以她并不担心天啟,而是不能接受婚姻全凭父母作主的政治婚姻。 即便面前这位虽然是她的母亲,却也是青丘女君,君王之意,不能随便直接拒绝,否则掉的可能就是脑袋。 如果答应了,就得遵守承诺,卿酒不能因为亲情,就在时隔一百多年回来跟女君突然变得亲热之后,就让自己成为母亲笼络他人的棋子。 卿酒希望自己在这世上变得强大,但绝不会为一时的变强,而失去自由。 虽然她对天啟的了解很少,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天啟表面上看,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但这不表示他可以任人拿捏。 云末已经筹谋多年,而且两人都还是女君还不能掌控的人。 这时候最好的就是保持沉默,沉默会让母亲以为她因为天啟而不肯答应。 拿天啟做借口,把擅于揣摩人心的天啟推出去,对付女君,绝对比较她自己一口否认明智。 卿酒微微地自责了一下,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天啟,但天啟早晚要面对这件事,她不过是无耻地把本该她和他一起面对的事给了他一个人去承担,谁叫当时他让她伤心了呢,不然当时也不会愤而离开青丘,深陷危险之中,后得夜修骥所救,继而追随了他几世。 女君的眼里果然露出一抹犹豫,但那抹犹豫很快消失,握了卿酒的手,“孩子,天啟是不能娶你的,和你有婚约的是楚慕,你要清楚这一点。” 卿酒继续沉默。 女君接着开导,“天啟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并不是你的最佳选择,如今楚慕是整个佘玉国最有能力的人,你需要他保护你,你也需要他为你撑起一片天。” “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卿酒从来就没想过靠谁过一辈子,更何况,她有人保护,夜修骥就是她所有安心的来源。 从小到大那么多残酷的日子,她都一个人扛过来了,难道现在得到了女君突然的关心,就真当自己是温室里的花朵,娇柔得需要别人呵护着过日子? 女君笑了一笑,她当然长大了,但这是青丘,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能生存得下去的地方。 所以她得为女儿找一个可以在她身边站一辈子的男人,那个男人必须强大,可以助她杀出一血路,坐上她身下之位。 天啟固然是很好的选择,但她越来越看懂天啟,与其说楚慕难掌控,到不如说,天啟根本无法掌控,因为天啟的心思更为狠毒,不如楚慕来的坦荡。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这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有所动作,到时候,卿酒就会陷入孤立,所以她必须在这之前做下二手准备。 “楚慕并不是佘玉国的嫡长子,却令整个佘玉国众人不动他丝毫,你可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这点?” “怎么做到的?”卿酒虽然不能答应这门婚事,但也好奇楚慕有什么能耐,能让女君都一心想拉拢,拉不拢,也不舍得杀得。 “因为他早已经在这场王位之争中为自己铺好了路,早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你可知兖州大陆的王上,那便是楚慕最好的筹码。”一个知天下的事的人,自然能躲过祸事,加上兖州大陆,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帝王得帮衬,再花点心思打点,也就能稳稳得坐上高位。 卿酒的手一抖,杯里的茶泼出来湿了手,猛地抬头惊看向女君。 “不过知道他这身份的人,恐怕世上只得寥寥几人,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可告诉别人。”女君很满意卿酒的震惊表现。 这一点卿酒不觉得稀奇,如果人人知道楚慕有这样的背景,这个人也就不再神秘。 “佘玉国的国君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女君眼里浮上一抹得意浅笑,“所以,不管是在哪里,帝王之争,往往都是不可避免的,卿酒,你应当理解我的良苦用心,青丘国不能出任何岔子,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越是听女君这样说,初樱心中就越加不是滋味,心中也自然十分不痛快,因为她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把夜南冥给牵扯进来了。 她从来都不曾听说过,夜南冥和楚慕能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觉得迷糊,就越是想要回去好好问问清楚,毕竟,兖州大陆虽然强大,但是佘玉国和青丘这些国度,能不要沾惹就尽量远离。 青丘和佘玉国虽然算不上是仙国,但是都是有仙缘,有根基的,其中的复杂不言而喻,而且若是这种散仙国度跟人间帝王扯上关系,是有违天纲的。 女君怕卿酒一口拒绝,接着道:“佘玉国国母刚过世不久,楚慕有孝在身,还没满三年,就算要成亲,也得一年以后,现在不过是先定下婚事。就算婚事定下了,如果你真不喜欢,一年后,再慢慢想办法解除婚约就是。” 卿酒脸色缓和了些,虽然订婚也不愿意,但总强过马上做嫁人的决定。 虞见察颜观色,以为卿酒有所动摇,微微一喜。 “楚慕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极好的,你见着未必不喜欢,正巧我有样东西要给他,你去佘玉国接他的时候顺便给他送去。” 卿酒微愣,怎的还要自己亲自送去佘玉国了? 她去佘玉国做什么,她可是要回晟州的人啊。 “可是……” “好了,你就不要再还说什么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刚回来不久,这段时间就不要想着出去了,好好留在青丘,你都一百多年不曾回来了,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女君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穿卿酒的心思,跟着提醒道,直接断了卿酒想要出去的念想。 卿酒年纪虽然还小,但已经出落得如此绝色,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 楚慕聪明,但终究是男人,而且还是个表面风流,骨子里挑剔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会更高,恐怕也只有卿酒这样的容貌,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再加上,她事先已经向楚慕透露了自己的心意,让楚慕知道,她最心仪的姑娘仍是卿酒,只要卿酒有这心,他没理由放着这样条件的卿酒不要,去要什么其他女人。 女君唤了若不言进来,让不言取了些点心出来。 “这是楚慕最爱吃的点心,你也送过去,记得,过去了,就多待两日,到时候跟他一起回来赴宴。” 卿酒:“……” 有些无语,叫她巴巴的给人送糕,任君品尝,只是不知道品的是糕,还是她这个人了。 不过,如此说来,女君将这楚慕说得像神仙一样,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倒是真的想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但是若是她自己冒然去找他,反而显得自己沉不住气,在气势上就已经落了下乘。 有女君这些借口做幌子,她就是听令行事,到时候摆摆脸色,若是对得上眼,就从他哪里多套些消息给夜修骥带回去,若是不对眼,直接就回晟州了。 她现在反正是归心似箭,一心想要回去见永朝和夜修骥。 接了糕,告辞出来,不言引了卿酒出去,早已经备好了马车前往楚慕所住的佘玉国,本来以为是她一人前行,却没想到不言直接陪着她一起过去了。 但是刚到佘玉国城门口,不言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 “楚慕公子刚回来不久,奴婢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公主自行前去便是了,女君用惯了奴婢的,身边大小事务都离不得奴婢,奴婢得赶着回去,不敢在外多耽搁。” 卿酒越发的无语,再多走几步路,能耽搁她多少时间? 分明就是让她一个人去见楚慕,让楚慕觉得她来,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而不是听令于女君,不得不来。 虽然都是送上门让君‘品尝’,一个自愿,一个被迫,意思就差得很远了。 不言若是跟着去,反而显得不是那么回事。 谢过了不言,从不言手中接过糕点,朝着城门走去,心中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才能从他口中套出他和夜南冥到底有什么关系? 夜南冥从来没有提起过佘玉国,更没有提起过楚慕,一开始女君说出来的时候,她完全不相信,但是心中有存了疑惑。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进了宫,还没转出幽径花道,却见晴方穿着一身清凉的衣服从另一条路上走来。 说清凉,那是因为这天气,卿酒这个冷习惯了的人,都穿了件厚衣,而晴方却只是一身薄单衣。 晴方头发还湿着,身上衣服和刚才所见的端庄完全不同,薄薄的料子贴在身上,把身上每一处妙曼曲线都勾勒得极为诱人。 其实更让人惊讶的是,她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似是有点不合情理。 晴方似乎急着见楚慕,没注意到另一条路口上的卿酒,径直在宫女的带引下朝着楚慕的寝殿去了。 卿酒眉稍微扬,有好戏看。 等晴方进了那院子,卿酒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始过去。 大冬天的,院子里却鸟语花香,倒是显得几分情趣。 卿酒冷笑,别说她根本就对楚慕没有感觉,就算有,这样的一个人,也不适合她。 不知是有人事先打点,还是楚慕知道有美人上门,故意支开了下人,硕大的一个院子,竟看不见一个人。 好在院子里的路并不复杂,就算没有指点,卿酒也很容易就走到一所精巧的屋所前面。 刚步上台阶,就听见里面传来晴方娇腻腻的声音。 卿酒眉稍一扬,送货上门,可不是女君一个人敢想敢做的,还有人先下手了。 楚慕! 卿酒嘴角微抽翘起,真是一出好戏。 她放轻脚步,步上台阶。 不知楚慕是不是喜欢一览无疑的感觉,里屋的珠帘没有落下,也没设屏风,透过雕花窗格可以把里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晴方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肩膀以及里面鲜红肚兜,肚兜低低地系着,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试图解开他的衣襟。 想来半躺在榻上的锦衣公子就是楚慕了。 只见他身一艳紫的烫金花软袍,里面是一条雪白雪缎长裤,明艳亮丽的艳穿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突兀,反而衬得整个人贵气优雅。 锦衣公子微低了头,长发滑下,遮去半边面庞,卿酒看不见他的长相,但那身穿着打扮,却也可以确定身份了。 卿酒皱眉,脸微微地冷了下去。 锦衣公子抬头起来,明明没看门口,却象知道有人一般,微微转脸向门口看来,露出一张妖孽妩媚的面庞。 卿酒缩到门外,如遭雷击,同时心生一股厌恶之感。 想着要不就直接从这里会晟州算了,若是再回青丘,肯定又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仔细想想,便不愿意这样下去了。 逃婚就逃婚吧,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不然到时候着真的就脱不了手了。 看看手中的糕点,再看里面火热朝天的画面,心里盘算着,自己这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 进去了,可以让那厮添一添堵,但如果楚慕和晴方成了事,那么她也就不用再担心和他结亲的事。 现在一想到他那张妖孽的脸上贴着卿酒未婚夫的纸条,心里就寒颤得慌。 这样的人留给晴方再合适不过。 卿酒正怔怔走神,突然见楚慕一个翻身,把晴方压在身下。 如果晴方和楚慕有了什么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女君也不用惦记着把楚慕塞给她了。 卿酒看两人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心中竟然开始着急起来,这么磨磨蹭蹭的,万一来个人,这事可就泡汤了,恨不得在楚慕屁股上踹一脚,直接帮他一把。 如此一来也正好让女君死了这条心。 忽地见楚慕又向门口望来,她似乎看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玩意的笑意。 卿酒的身体急忙后缩,终究是晚了一步,和楚慕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楚慕冲她挤了挤右眼,嘴角浮上邪媚笑意。 那笑似挑衅,又是玩味。 他们大白天不关门的干这事,虽然不象话,但她站在门口偷看,更不象话,被发现了,还杵在这边接着看,越加强不象话得离了谱。 这时楚慕身下的美人等得着急,轻扭着身子撒娇,“楚慕。” 卿酒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接着看下去。 放下糕点盒,放轻脚步,退下台阶。 楚慕从窗户望出,看见卿酒飞快离去的背影,眼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就像猎人看见猎物正在靠近自己挖好的陷井。 楚慕直到卿酒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收回视线,“公主可是有些太过失礼了?” “什么?”晴方整个人僵住,震惊得瞬间睁大了眼。有些难以相信楚慕说的话,但见楚慕一本正经,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想到楚慕说的话,窘得恨不得挖下洞,一头钻下去。 哪里还敢继续下去,猛地推开半压在她身上的楚慕,拉上敞开的衣襟,翻下床,跟见鬼一样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公主,慢着点,别跌着。”身后传来楚慕好听的谑戏嗓声,“公主金枝玉叶,如果摔着碰着了,人家会心疼。”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晴方更尴尬得恨不得立刻遁到地底里去,只盼多长两条腿出来,飞扑出门。 楚慕眼角噙着三分笑,若无其事地端了手边茶水,轻啜了一口,低声轻笑,“卿酒,游戏这才开始。”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半杯茶,才翻身下了锦榻,也不理身上弄乱了的袍子,走到门口,低头看着地上的糕点盒,玩味地笑了一下。 蹲下身,打开锦盒,取了一块糕点放进口中,吮了吮手指上粘着的糕点沫。 是女君让她来的。 不管是她自己要来的,还是女君让她来的,虽然结果一样,但他要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他要她自己来找他,而不是受令于女君。 否则的话,这游戏太过没趣。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晴方一路回去,衣裳虽然已经拉好,但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等在院子里的丫头看见,吃了一惊,忙迎了上来。 晴方拽了贴身侍女,想了一下,想问什么的,但是又立马忍住了。 珍儿一脸迷惑的看着她,但见主子脸色不对,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公主不是去了佘玉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晴方脸色沉了沉,冷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本来以为楚慕是喜欢自己的,可是谁曾想到,他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是不是其他原因,那么就是楚慕打发她走的借口,而且还用了让她这么难堪的借口,那就说明这次选亲没戏了。 反正脸已经丢了,她到希望是第一条。 丢脸归丢脸,但他开始没有拒绝她,说明他对她还是有意思的。 那丫鬟吓得脸色发白,但见晴方脸色难看得不是一点两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从小服侍晴方,对晴方的性格十分了解。 晴方这次去佘玉国,和楚慕生米熟成煮饭,是势在必行的,但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说明事情没办成,而且原因可能很丢人。 能在请求当这么多年的丫鬟,都是极聪明的,转念一想,也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此一来,那就说明楚慕拒绝了她家公主,以晴方的性格,如果被拒绝了,不知会恼羞成怒成什么样子。 到时只会拿她自己的人出气,她们这些下人,一个不小心就得被活活打死。 她是近身服侍的,更是站在了阎王殿的门槛上。 “我是不是太主动了?”晴方等得不耐烦,狠狠地瞪向那丫鬟。 那丫鬟吓得脚下一软,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公主一点都不主动,公主很优秀,一点都不主动。” “说实话!”晴方一声呵斥, 那丫鬟吓得都快要哭了,什么都不敢说了。 但是看她这反应,晴方也算是明白了,难堪得脸上红红白白,最后转黑,只差了那么一点,居然在这上面出了岔子,又急又怒,喝道:“还不快滚出去。” 那丫鬟暗松了口气,爬起身,飞奔而去。 晴方在桌边坐下,丫头忙上来给她斟茶。 她刚饮了口茶,想起楚慕那张媚气漂亮的脸,以及他一本正经的口气,窘得满面通红。 越想越气,气急败坏地把桌上茶具扫落在地,小丫头吓得个个缩头缩脑,哪敢在这时候上来触晴方的霉头。 卿酒离开楚慕的寝殿,本来是想溜的,但是被人给拦了下来,看来女君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心情差得掉进了谷底,回到了给自己安排的小院里。 身边一个丫鬟迎了上来,见卿酒脸色不好,只道她见女皇相处的愉快,心下忐忑,小心地道:“天啟公子来了。” 卿酒淡淡地嗯了一声,迈步进屋。 天啟正坐在书桌后,拿了本书在看,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些时候。 卿酒淡瞟了他一眼,就歪到了榻上,闭目养神,虽然一百多年不见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讨厌他。 天啟抬眼起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淡淡地,也不搭理人,微微一笑,收了起,起身走到榻边,在榻缘上坐下,“见着楚慕了?” 卿酒冷冷地向他睨去,他果然知道,“你对楚慕知道多少?” “知道该知道的,如果不该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平静得凝视着她。 与他拉目光一碰,却是眉心一蹙,把脸转开。 他轻托卿酒的下颚,把她的脸转过来,令她直视着自己眼睛,目光柔和,让人不能看去别处,“你可是真的要嫁给他?” 卿酒点头。 接着便是沉默,天啟没有说话,卿酒亦不想说话,她现在心里挺烦躁的,因为她是真的不想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一心只想要回晟州。 她实在是想不通女君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这么多年了她在人间潇洒快活,从未露出过蛛丝马迹,偏偏是要寻着成亲一事找到自己了,说来也实在是蹊跷得很。 “你此次愿意回来,我便想到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许是大家都觉得气氛不好,天啟主动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叹息,也带着意味不明的怅惘。 “嫁不嫁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也无需想太多了。” 初樱回了一句,别过头去,不愿意去看天啟。 她和天啟的恩怨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她都不想去提了,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谁曾想到,如今又被翻出来了。 听到她这样说,天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好像越发的讨厌我了。” “其实不见到你我根本就想不起你。”卿酒毫不留情的回了一句,倒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天啟听罢,松开她的下颚,收回手,轻笑一声,“说的也是,这些年,你一直留在那个人间帝王身边,倒是过得挺不错,他待你也很好,你想不起我很正常。” “你在监视我?”卿酒脸色瞬间就变了,冷声质问道,语气里带着愤怒。 “监视谈不上,只是知道你的行踪罢了。”天啟依旧淡淡的笑着,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好像他的话越是能让卿酒生气他的目的就越接近一般。 卿酒火气几乎是瞬间就冒上来了,“所以说女君之所以可以找到我,也是你透露的消息?”她刚才都还在奇怪,如今想来,倒是一件一件的都对的上了。 可是天啟却在这件事情上否认了,看向卿酒,那双眼睛里更是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有些无奈的问道:“卿酒,你觉得我会那么傻让你回来嫁给楚慕?”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卿酒将天啟的话思量了一番,虽然觉得也是这个么道理,但是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行踪,就难免不会透露,更何况,当年她已经骗过自己了,所以在自己这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不屑的轻哼一声,“你在我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见她如此说了,天啟似是有些心伤,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喃喃道:“也罢,你不相信我也是对的,毕竟,当初是我负了你。” “你大可不必说这种话,就我们两个当时的关系,完全不存在着谁负谁这么一说。” 卿酒连忙开口提醒道,示意他当真是没有必要把话说到这一步。 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她当真是不愿意再提起那件事情,现在想想,当真是觉得自己当时傻得很,或许是真的那些个男欢女爱的爱情故事听多了,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来。 “卿酒,你当真这么讨厌我?”从两人见面,卿酒的态度就没有好过,这未免是真的让天啟有些难受,毕竟等了这么多年,想着她对自己的怨恨早就应该消散了。 如今看来,当真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当真应该是恨透了自己,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见他在自己面前上演着苦情戏码,卿酒当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她也不不愿意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于是冷声开口道:“大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就请回吧。” “卿酒!” “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还请大公子自重!” 卿酒再次开口,整个人脸色也跟着变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客气。 天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见她脸上即是不耐烦的神情,也知道自己着实不应该再呆在这里了,于是起身,“也罢,你刚来,好好休息吧,我后面再来看你。” “大公子若是不来看我才是最好的。” 卿酒将话都说绝了,也不知道天啟到底能不能听进去,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他。 天啟刚迈开的步子顿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 直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卿酒方才回头去看了一眼,一只手托着脑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长叹一口气,当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也不知道夜南冥和初樱在南疆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一样,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夜南冥和顾臻这两日已经有了头绪,他们虽然还没有找到初樱说的那个入口,但是已经有了线索,而且霜凝那边也有了消息,关于摄魂蛊母蛊的消息。 这一切都要从之前霜凝发现的那个小孩子说起,那天晚上在他们家里发现了被吸干了魂魄,且被施以溶尸术的山下百姓之后,郁尘就一直在找他们一家三口。 寨子里本来一切都是的诡异的,若是他们有心要躲着,想要找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刚巧郁尘那天准备下山去取药,南莫派人送上来了,就在森林里看到那个小孩子正在吸食一个樵夫的魂魄,他本想上前阻止,但是那樵夫的魂魄已经被吸干了,且尸体迅速融化,最后只剩下一摊血水。 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跟着那小孩子一直往林子深处走去。 大抵走了半个时辰,那小孩子方才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打开一座坟墓的墓碑,进去了。 郁尘本想着跟进去看看,但是又怕自己一个人招架不了,遂赶忙回去告诉了夜南冥,只是等夜南冥和顾臻赶到的时候,那墓碑已经不见了。 周围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让郁尘都怀疑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看得真真切切的,不可能有假。 顾臻在周围转了一圈,后来说这周围确实有古怪,但是前提是要先找到郁尘之前看到的那座墓碑,或许,那就是入口。 初樱这两日被夜南冥强行命令必须待在永夕身边,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就算是跟着他们也不行。 初樱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听夜南冥的话,和初樱一起乖乖的待在凤凰堡,哪儿也不去,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么听话,她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更知道要尽快找到永夕的凤魂,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闲不下来的。 这两日她一直在观察整个凤凰堡的凤凰女,发现她们除了都戴着头纱之外,手上都戴着一串手链,每个人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形状和之前九凤带下山想要让永夕戴上的那串手链有些相似。 但是后来从冥婆那里带了兽魂玉回来,给永朝永夕戴在身上,自然也就没有戴那串手串。 如今想来,虽然不知道那手串到底有什么作用,却也暗暗感到庆幸,庆幸当时没有让永夕戴。 若是戴了,如今这情况,恐怕只会更加糟糕。 “王后,黑衣圣女派人前来传话。” 侍卫进来通报,虽然是住在凤凰堡的,但是他们用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人,并没有用凤凰堡的人,凤凰女更是未经允许不得踏入。 初樱看着正在自己面前玩玩具的永夕,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嗯了一声,“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说完又吩咐北齐,“带夕儿先下去。” “夕儿要陪着母后。” 永夕一听,立马就不愿意了,跟着说了一句。 初樱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有些犹豫,就又听到她说:“夕儿每次一个人呆着总能听到姑姑在喊我,所以夕儿不想一个人呆着。” “圣女?” 初樱有些惊讶,之前永夕一直都没有说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立马看向北齐,“夕儿之前可曾有过这种情况?” 北齐看着永夕,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立马跪了下去,“是属下的疏忽,之前小公主也有说过,属下便一直陪着小公主,后来她便没有说了,属下就认为已经消失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禀报?”初樱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带着愤怒。 “是属下的疏忽,还请往后责罚。” 若不是今日永夕提起,他都一直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所以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他疏忽了,所以他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母后,不乖北齐,是夕儿自己没有说。” 永夕见北齐要受罚了,赶忙跟着跪到北齐身边帮着求情道,希望初樱不要责罚北齐。 初樱看着永夕,心中难过不已,终究是她自己疏忽了,怪不得别人,她甚至是睡在永夕身边都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是愧疚难当。 上前将永夕一把抱起来,柔声安慰道:“母后不会责罚北齐的,夕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母后,那声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能够听到的?” 初樱坐在初樱的腿上,面对着她,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有人陪着夕儿的时候,夕儿就听不到,但是夕儿每次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听得到了。” 所以,她一直都不愿意一个人待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完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母后,姑姑一直让夕儿去找她,可是夕儿不愿意去。” “你答应她了吗?” 初樱有些紧张的询问道,南疆有一种古老的巫术叫叫魂,便是隔着很远的地方借着沾了对方气味的衣服或者其他物品,呼喊对方,若是对方答应了,魂魄就会一点一点被喊过去。 所以初樱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变得紧张不已。 永夕摇了摇头,“我没答应,之前父王和母后就叮嘱过夕儿了,若是看不到人,谁喊都不能答应,我虽然可以听到姑姑在喊我,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姑姑,所以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姑姑,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听到这里,初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永夕紧紧抱在怀中,柔声安慰道:“不要怕,夕儿,不要怕,母后在这里陪着你,你要记住,不管她怎么喊你,你都不要答应,知道吗?” 永夕点点头,“知道了,母后放心吧。” 初樱长叹一口气,看向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的北齐,也并没打算责罚,沉声道:“去让来传话的凤凰女进来。” “属下遵命。” 北齐从地上起来,弯着腰退了出去,方才听到永夕没有事情,他自己也跟着大松了一口气,不然自己就真的犯了天大的失误了。 永夕现在是所有人的重点保护对象,要是真的出点什么意外,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得起的。 初樱将永夕紧紧抱在怀里,心情到现在都久久不能平静。 “夕儿,之前在隐玥宫的时候你也会听到对不对?” 她想起来了,在隐玥宫的时候,永夕就说过。 永夕点点头,“但是夕儿一直都没有答应。” 她说到这里甚至还是一副想要求表扬的样子,望着初樱,见初樱脸上的担心还没有散去,主动贴上去蹭了蹭她的脸,柔声安慰道:“好啦,母后不要担心,夕儿只要不答应就不会有事的。” “知道了,那你现在听得到吗?” 永夕摇头:“听不到”! 初樱嗯了一声,就看到北齐引着一个凤凰女进来,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手链,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并不去看她。 “见过祭司大人。” 那凤凰女进来便恭恭敬敬的跟初樱行了礼,初樱方才懒懒的回了一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回禀祭司大人,圣女让属下前来给祭司大人传话,说最近落花洞女已经初有消息,希望祭司大人前去定夺。” 那凤凰女说话时态度谦恭,看样子是生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初樱。 “去见她吗?” “圣女说了,希望祭司大人可以带着小公主一起去。” 那凤凰女继续说道,只是说到后面,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些,还多了几分忐忑和小心。 听到这里,初樱并不回答了,看着怀中的永夕,笑着询问道:“夕儿想不想去见姑姑?” 永夕想都没想就连着摇了摇头,“夕儿不想去。” “你看吧,不是我不带小公主去见圣女,而是夕儿自己不愿意,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初樱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那凤凰女在偷看永夕,见初樱抬头看她,连忙收回目光。 “圣女让属下先把话带到,祭司大人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现在就回答。”那凤凰女补了一句,目光却始终想要捕捉永夕的身影。 “不用想了,我对落花洞女一事并不感兴趣,让圣女自己张罗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初樱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她并不担心黑衣圣女会做出什么来,因为永夕在自己身边,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想要得到永夕,所以她越是拒绝,她就越是着急。 那凤凰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说话的余地,想了一下,跟初樱行了一礼,最后补了一句:“黑衣圣女还让属下给祭司大人带一句话,就算强行将小公主留在祭司大人身边,到头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下去吧。” 初樱听到这句话心中自然是不痛快,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情绪变化,目光始终都在永夕身上,捏着她的小脸蛋,淡淡的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说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北齐见状,抬步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也没有开口,那凤凰女懂得起,跟初樱行了一礼,转身的时候,手上的手链随着转身的动作响了起来,也是在这一瞬间,初樱抬手捂住了永夕的耳朵。 北齐见状,直接一掌将她打了出去,那凤凰女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掌,整个人都飞到了门外,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同时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永夕别过头去想要看,但是被初樱把脑袋按到了怀里,“没什么好看的,夕儿乖,不看!” 那凤凰女见北齐正朝外走,根本就不敢多停留,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握着胸口,步履不稳逃也似的走了。 北齐见她走了,这才回头看向初樱,担心的询问道:“小公主没事吧。” 初樱松开按着初樱小脑袋的手,“没事。”说完又捧起初樱的脸蛋,满是担心的询问道:“夕儿,你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吧。” 那凤凰女晃动手上的手串很明显局势故意的,因为她一开始就有防备,才不至于让对方得逞。 不过黑衣圣女既然都已经派凤凰女前来传话了,说明夜南冥和顾臻这几天的行为是真的给她造成了威胁,她开始着急了。 可是现在初樱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黑衣圣女越是着急,越是沉不住气,她就越是满意,这样一来,她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 只见永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听到,整个人都趴在初樱怀里,有些撒娇道:“母后是不是跟姑姑吵架了?” 初樱:“……” 挑了挑眉,反问道:“何出此言?” 永夕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道:“母后每次提到姑姑脸色都不太对劲,而且之前好几次母后从姑姑那里回来心情都不好,再加上吗,母后显然不让我收姑姑送来的东西了。” 她说的话,细细想来,好像是那么个道理,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初樱却是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想了一下,解释道:“母后和圣女姑姑最近是有点小矛盾,但是夕儿不是自己也不想去见她吗?” 永夕的小心思被猜中了,有些悻悻的笑了笑,初樱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夕儿只要记住,父王和母后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不可以去见圣女姑姑知道吗?” “姑姑会害我吗?” 永夕带着有些忐忑的眼神望着初樱,等着她的回答。 见她这个神情,初樱实在是不愿意让她难过,笑着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只是因为大人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现在还不是夕儿去见圣女姑姑的时候。” 想来永夕在这里待的这两年,黑衣圣女对永夕定是很好的,不管是处于何种目的,至少没有伤害初樱,所以在初樱心中的影响自然也就可以想得出来,她不愿意破坏她在永夕心目中的印象。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单纯的,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是非常美好的,她不希望这种美好被打破。 初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大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啊。” 初樱也只是笑,看了北齐一眼,沉声问道:“王上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要下午。”北齐根据前两日夜南冥回来的规律回到。 “和阿臻一起的?” 北齐点头,“还有郁尘和霜凝一起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北齐行了礼,跟着退了出去。 夜南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初樱和永夕正在等他回来吃饭,一看到夜南冥回来了,永夕立马从凳子上下来,屁颠屁颠的就朝着夜南冥跑去了。 “父王!” 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就足以让夜南冥方才还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一把将她抱起来,朝初樱走去,初樱没有起身,只是从他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 “等很久了吧。” “还好,洗手吃饭吧。”初樱语气平淡温柔,说了一句,夜南冥也应了一句,然后把永夕放下,洗了手,坐到初樱身边。 现在每天晚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就是一天中最惬意的事情,就算是不说话,都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今天黑衣圣女派人来找你了?” 夜南冥开口问道,顺便看了她一眼,初樱嗯了一声,继续吃饭,“也没说什么,被北齐吓跑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倒是初樱,主动说起了永夕今天说的事情,夜南冥听完之后,面色明显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沉默片刻,回头看着身边正在专心吃饭的永夕,眼中多了几分心疼,沉默片刻,方才道:“以后随时保证夕儿身边有人。” “这么久了,夕儿说了一直都没有回答过,也没出什么意外,但是我是担心黑衣圣女那边会做出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初樱接过话,其实一直喊她这件事情如今看来,到不是最严重的,最怕的就是,黑衣圣女束手无策的时候,会采取极端手段。 “我会尽快找到夕儿的风魂。” 夜南冥回到,语气更加沉冷了几分。 “蔡婆身上的风魂怎么办?”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办法,可是黑衣圣女的手段极其残忍,直接将蔡婆的生魂和永夕的一缕风魂融合在一起,这样一来,除非她自己亲自动手,其他人没有任何办法。 “蔡婆那里可以先不着急,等找到其他几部分的下落之后,再一次性取出。” 到时候肯定是有办法的,既然黑衣圣女可以将风魂放进去,就一定有办法取出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夜南冥沉声开口,语气里透着笃定和自信,这世界上,能难住他和初樱的事情,应当是极少的,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他有信心,这件事情也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至于泷居说的话,他心里一直都记得清楚,所以一直以来,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初樱为自己做出任何牺牲的。 这一次,他就算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也要守护初樱的安危。 但是这一切也不会都顺着他的计划去发展,所有的一切,其实冥冥之中早已经成了定局,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走向,谁都不会清楚,唯有走到那一步,才会知道。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找吧,想必黑衣圣女日日都监视着,今天派人来找我,说要见我和夕儿,就已经说明她沉不住气了。”如果她和夜南冥一起,那黑衣圣女只怕是会更加着急。 吃过晚饭,永夕由霜凝陪着去休息了,初樱和夜南冥坐在床边,初樱难得好心情的帮他捏背,许是想着他这几天着实是太过操劳了。 夜南冥突然抓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拉到自己脸颊边上,用脸颊去轻轻蹭着她的手背,动作轻柔,却满满透露着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安宁。 “小樱,一切,都在慢慢变得明朗起来了。” 他沉沉开口,许是安慰,许是在陈述事实。 “我知道。”初樱跟着回了一句,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又补了一句:“这一切,都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应该画上句号了,如果说从一开始发生的一切就和这凤凰女一族有关,和黑衣圣女有关,那么,都这么久了,更是应该结束了。 说到这里,她眸色暗了几分,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此时此刻,她和夜南冥的心情,应该是相似的吧,可是彼此心中又都藏了心思的。 他们应该都在想着若是真的走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一步,该如何去保全对方吧。 半夜,夜南冥和初樱都睡了,外面突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不是很重,但是足以让两人从梦中惊醒,而且是光着脚在地上跑的声音。 夜南冥准备起身,但是被初樱伸手按住了,示意先不要着急。 “父王,母后!” 是永夕的声音,声音响起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夜南冥和初樱几乎是同时坐起来,就看到永夕急匆匆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霜凝和北齐。 “夕儿,怎么了?”房间里蜡烛被点亮,看着头发凌乱的初樱二话不说就爬上床来,钻进初樱怀里,初樱这才看到永夕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母后,夕儿害怕。” 永夕一开口就带着明显的哭腔,初樱赶忙安慰道:“不怕,母后在这里里,不要怕。” 夜南冥脸色难看,还不等他开口,北齐就先开口了,“回禀王上王后,小公主说是梦到小世子被坏人抓走了,吓醒了,然后就要来找王上和王后。” 北齐和霜凝晚上一直都是陪着永夕的,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们正准备休息,看到情况不对,本来是要抱着永夕过来的,但是永夕直接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没穿就直接过来找夜南冥和初樱了。 “夕儿,没事的,只是噩梦而已,不要怕,哥哥不会有事的。”初樱将永夕紧紧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其实她自己心里都很忐忑,因为她自己也做过这种噩梦。 “夕儿不要担心,今晚就在这里跟父王和母后睡好不好?” 夜南冥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样子,说不心疼都是假的,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永夕的后背,跟着安慰道。 “不是的,父王,母后,哥哥浑身是血,一直在哭,夕儿好害怕……”初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不用想也知道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初樱和夜南冥的脸色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就变了,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刺了一下一样。 永朝永夕是龙凤胎,按理说有心灵感性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在这件事情,他们却并不希望这是心灵感应。 “父王,母后,夕儿要回去,要回去找哥哥。” 永夕一边哭一边苦苦请求道,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北齐,立马派人去打探消息,关于朝儿的一切,寡人要最快知道。”沉默着没有回答永夕的夜南冥突然沉声开口,声音阴沉到了极致,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属下遵命。” 北齐听到永夕这番话心脏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都跟着紧张了,就更不要提初樱和夜南冥了,此时的他们,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紧张,更加担心,更加害怕。 “属下出去看看周围可有异常。” 霜凝也丝毫不敢怠慢,回了一句就赶忙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初樱抱着在自己怀里又着急又伤心的永夕,鼻子一酸,终究是红儿眼眶。 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强忍着眼泪柔声安慰道:“好了,夕儿,那只不过是一个梦,昨天我才收到晟州来的信,哥哥现在和皇爷爷在一起,安全得很呢,不担心了啊,乖,母后和父王都在这里陪着你呢。” 她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一点,殊不知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变得颤抖了。 夜南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一家三口就这样坐着,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第二天上午北齐就带着永朝的消息来了,正平安无事的在王宫里陪着老太宗,听到这里,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很多事情,只是还没有发生罢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三个人表面上的相安无事,且异常默契的都没有再说什么,永夕此时也懂事,知道永朝现在很安全之后,也就不再提了,可是周围的都看得出来,夜南冥和初樱所说的放心,并不是真的放心。 他们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的,只是没有再说出口罢了。 夜深人静之时,初樱站在廊坊前,看着下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面仍旧是一派灯火,宛若幻境。 夜南冥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在她身边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不说话,就这样默不作声的陪着她。 “王上,你说,她们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永夕,到底为的是什么?” 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也有很多猜想,可是总是觉得这其中应当是有更大的原因的,不然的话,黑衣圣女不会处心积虑的花这么多年,设下这么大一个局。 “与其说黑衣圣女到底是为了为了什么,倒不如说是她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夜南冥回了一句,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明朗,似是心中早已经有所猜测了。 “小樱,我想,我们应当去一趟黄泉客栈了。” 夜南冥说着,同时回过头看着她,目光沉沉,柔光浅浅,可是初樱在听到黄泉客栈四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闪了一下,却又立马恢复平静。 却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 “小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若是想要知道其中线索,冥婆那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夜南冥开口解释道,他当然知道初樱为什么要做这种反应,因为这其中的秘密,他早已经知道,只是初樱不知道,他早已经知道了而已。 所以两个人心中啊,都各自藏了秘密,却又都拼了命的去为对方寻求生路。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从她那里换消息的了。” 初樱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即别过脸去,不看夜南冥,而是看向另一处,那眼底,藏了太多的心事,她不想让夜南冥看到。 夜南冥见她如此说了,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手心轻轻拍了拍,“去了自然就有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夜南冥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顾臻的声音,两人几乎是同时回过头,就看到顾臻站在他们身后,正一脸真挚的看着他们。 “我想,以我的身份,跟你们一起去,肯定是利大于弊吧。” 顾臻半带着自嘲的语气笑着说道,可是在初樱看来,却满是心酸。 顿了一下,动了动喉咙,并没有说话。 反倒是夜南冥,看着顾臻,回了一句“好!” 并没有拒绝,初樱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初樱想了一下,既然夜南冥都已经回答了,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也跟着默许了。 而且,就算她真的拒绝了,顾臻还是会想办法跟着一起去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让他一起去。 永夕还是由北齐和霜凝照顾着,初樱在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北齐和霜凝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永夕,不可以让黑衣圣女的人有机可乘。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北齐自然是丝毫都不敢怠慢了。 夜风泛凉,忘川河畔,三人临河而立,河风吹得三人尽是衣袂飘飘,发丝轻拂,天上没有半点星子,月亮更是不见踪影,放眼望去,巨大的夜幕下面,唯有忘川河上的点点荧光。 而且三人都没有说话,目光都停留在河面上。 初樱看着河中央那慢慢悠悠的滑过来的一叶扁舟,那戴着斗笠的老翁宛如一具稻草人一般。披着蓑衣,一下一下,不急不缓。 夜南冥伸手不动声色的牵起了初樱的手,初樱眼神顿了一下,没有去看。 三人等着那老翁靠岸,只听得他先是歪着头打量着三人,似是在揣摩三个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三位可是渡河啊?” 他虽然上了年龄,佝偻着身子,但是一开口,声音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来受了年龄的束缚。 “对,老翁,我们要去黄泉。” 初樱开口,想着这黄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老翁自然是认得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开口,那老翁都没有认出她来。 “上来吧,上来吧,只是老朽可是将话说在前头了,生人不能入黄泉,你们如实非要进去,后果可得自己承担啊。” 那老翁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倒是听不出来半点熟络。 “我们知道了,多谢老翁提醒。” 初樱还未开口,夜南冥就主动接过了话,夜南冥没有说话,客气,礼貌。 只是那老翁在听到夜南冥的声音之后,先是顿了一下,佝偻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随即侧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夜南冥,突然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老朽眼拙了,竟然没能认出九殿下,还请九殿下恕罪啊。” 初樱:“……” 有些疑惑的望着夜南冥,再看看那老翁,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见夜南冥微微颔首,回了一礼,“老翁言重了,寡人不敢当。” 初樱当是没有明白,老翁口中的九殿下,并给人间九殿下。 三人相继上船,顾臻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那老翁回头就与顾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浑身猛地一震,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顾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看站在船头的夜南冥和初樱,小心翼翼的把头低下去,不再去看顾臻,准确的说,是不敢去顾臻。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顾臻站在老翁旁边,也不说话,也不去看老翁,许是从一上来就看到了老翁看到他时恐惧的神情,这老翁定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不然不会这么害怕。 初樱和夜南冥站在船头,并没有去注意另一边的顾臻。 “王上,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初樱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妥当,遂开口劝到,在很大程度上,冥婆的要求绝对不会低,而且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那里若是真的有自己想要的线索,那代价一定不是自己所能承受得住的。 而且这一次有夜南冥一起的,她最害怕的,还是到时候去了黄泉客栈被夜南冥发现了自己和冥婆的交易。 听到她突然想要回去,夜南冥神色微漾,回头看了那划船的老翁一眼,目光顺便扫过顾臻,再收回来,看向初樱,沉声道:“小樱,我们已经来了。” 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半途回去的可能。 “可是……” “好了,小樱,你不要担心,我们先去看看,一切见机行事。” 夜南冥开口强调道,在来之前,他就这样跟她说了,当初初樱也答应了。 其实对于初樱现在的反应,夜南冥是知道原因的,他看得出来,但是他不会明说。 初樱本来还想说的,但是看到夜南冥态度这么坚定,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好!” “姑娘,这忘川河上,是没有归路的。” 一旦上了这忘川河,便只能走到头,若是想回来,便也只能是上了黄泉之后,再等下一次回来。 初樱回头看向那老先生,笑着点了点了头:“我知道了,谢谢老翁提醒。” 那老翁诶了一声,说了句不必客气,然后又回过头继续撑自己的船了,就这样,顾臻和夜南冥初樱分别站在相对的船头,顾臻一直都没有说话,初樱也是方才跟那老翁说话的时候才注意到的,想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遂开口问了一句:“阿臻,你还好吧?” 初樱一开始,那一开始低着头撑船的老翁身子微僵,侧过头扫了一眼初樱,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顾臻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没有来过忘川,有些好奇罢了。” 顾臻这么一说,初樱才想到,之前顾臻被困在南山地宫里的时候,那里也有一条忘川河,只不过那条忘川河并不是真的忘川河,而是当初封禁他的人用无数无辜百姓的生命造出来的忘川,里面怨灵成群,怨气冲天。 至此,顾臻便成了那里面唯一可以镇住那无数恶灵的存在。 到如今,她也方才响起,自从顾臻出来,到现在,他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照顾着自己,帮自己做任何事情,却让她忘记了,他自己亦是有仇人的啊。 他甚至都不知道,当初将他害得如此惨的人,到底是谁,可是自从从南山地宫里出来之后,他从未提过半个字要去找自己的仇人,亦是从未说过要去给自己报仇。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看着此时此刻立在船头一言不发的顾臻,她心里莫名难受。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三位,快要靠岸了,还请站稳了。” 老朽开口提醒道,只是在那斗笠下面的那双眼睛的,看初樱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等船靠岸,夜南冥和初樱先上去,顾臻走在后面,在走到船头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那老翁一眼,只见那老翁握着船桨的手顿时抖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却是立马低下头去跟顾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顾臻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目光从那老翁身上扫过,回过头,上岸去了。 等三人都上了岸,那老翁站在船上,望着上面三人的背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惧一齐吐出来。 但是关于那老翁为何如此惧怕顾臻的原因,并没有人知道。 黄泉路上,黄沙漫天,三人顶着黄沙大风并肩而行,夜南冥紧紧握着初樱的手,和顾臻一起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初樱遮挡风沙。 隔着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不远处黄泉客栈门口那盏微弱的烛光,初樱知道是那盏不知道悬挂了多久的琉璃盏,那一盏奇怪的琉璃盏。 “快到了。” 初樱开口说了一句,然后三人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些。 走到黄泉客栈门口,三人停下来,抖了抖身上的黄沙,初樱抬头看了一眼那盏琉璃盏,灯光依旧微弱,却从来不曾熄灭,任凭外面多大的风都无济于事,它总是有办法让自己不熄灭。 夜南冥和顾臻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盏琉璃盏似是有思想一样,晃了一下,烛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打招呼,亦或者其他什么。 初樱抬手,敲了敲门,等着里面的人回答。 没有回应! 她又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空旷的黄泉路上显得格外的明显,却又很快被风声吞没。 …… 还是没有人应。 “冥婆,你在里面吗?” 初樱一边敲门一边问道,想着冥婆除了待在她这黄泉客栈里,还能去哪里? 里面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回头看了夜南冥和顾臻一眼,想了一下,抬手将门推开。 门并没有上锁,一推便被推开了,但是初樱却知道,若不是冥婆同意,这门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开的。 里面漆黑一片,初樱率先抬步进去,夜南冥和顾臻走在后面,刚进去,门就被一阵风给吹关上了。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那关上的门,直言道:“冥婆,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臭丫头,谁让你带他们来的?” 人还没见到,声音倒是先听到了,初樱面色微微沉了一下,眉眼间稍许无奈,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道:“快出来吧,上门的生意你都不做?” 想必自己身边这两个人的到来让她高兴都来不及吧,毕竟,可都比自己有价值多了。 “做,当然要做,怎么可能不做?”那冥婆态度不知怎的突然就发生了转变,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柜台下面慢悠悠的升起一缕烛火。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初樱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点烛火,其实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方才下意识的准备上前去搀扶,但是就在准备迈出去的时候立马停住了,因为她想到若是自己太过主动了,夜南冥和顾臻肯定会起疑心。 毕竟,她和冥婆,并没有那么熟。 所以,她索性就什么都没做了,就直接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走过来。 冥婆从柜台前面绕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黑影,颤悠悠的挪动着,那烛火也跟着轻轻晃动着,让本来就很暗的屋子更加显得忽明忽暗。 等对方走到桌子前,初樱方才跟着走上前, 就听到对方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你们三位今天来找老身所为何事啊?” 那语气,像极了早就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样。 对于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初樱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见识了。 “找你打探点消息。” 初樱开口回了一句,语气虽然不热情,但是也绝对足够尊敬。 就凭着冥婆送她的那一对兽魂玉,她都理应该对她尊重一点的。 只见冥婆跟着发出一串笑声,似是带着看穿一切的傲慢,她的态度向来傲慢,这倒不是什么值得去推敲的问题,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她也有这个傲娇的资本。 “这不知道三位大老远跑到这穷凶极恶之地来找老身,为的是什么事情?” 她已经坐下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精明锐利,仿佛目光所扫过的地方,一丁点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夜南冥初次跟她得眼神对视的时候,心里着实是有过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一直都没有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冥婆的那双眼睛里装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这又是事实,是不可否认的。 “不知道冥婆可听说过凤凰女一族?” 夜南冥跟着坐下去,开口问了一句,态度亦是跟初樱一样,带着尊敬和礼貌。 冥婆是这黄泉路上最为神秘之人,掌握着天下难得的信息,也拥有着这世界上少有的珍贵东西,因为能跟她做交易的人,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凤凰女?” 冥婆跟着喃喃开口,似是有些好奇,想了一下,轻嘶一声,“有印象,应该是听说过的。” 说完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初樱,初樱知道她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回避,直言道:“我想知道关于凤凰女一族的所有信息,包括它背后隐藏的黑幕。” “所有信息?” 冥婆跟着开口,似是有些惊讶,随即又跟着轻嘶一声,连连摇头,“这所有信息太多了,我倒是可以去跟你们找,但是我怕你们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跟我交换。”d 说到这里,那精明狡猾的目光再次从三人身上扫过,似是在想计算着他们身上的最高筹码。 “如果我们想要全部的信息,需要拿什么来换?”冥婆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一点,初樱比谁都清楚。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初樱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点烛火,其实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方才下意识的准备上前去搀扶,但是就在准备迈出去的时候立马停住了,因为她想到若是自己太过主动了,夜南冥和顾臻肯定会起疑心。 毕竟,她和冥婆,并没有那么熟。 所以,她索性就什么都没做了,就直接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走过来。 冥婆从柜台前面绕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黑影,颤悠悠的挪动着,那烛火也跟着轻轻晃动着,让本来就很暗的屋子更加显得忽明忽暗。 等对方走到桌子前,初樱方才跟着走上前, 就听到对方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你们三位今天来找老身所为何事啊?” 那语气,像极了早就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样。 对于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初樱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见识了。 “找你打探点消息。” 初樱开口回了一句,语气虽然不热情,但是也绝对足够尊敬。 就凭着冥婆送她的那一对兽魂玉,她都理应该对她尊重一点的。 只见冥婆跟着发出一串笑声,似是带着看穿一切的傲慢,她的态度向来傲慢,这倒不是什么值得去推敲的问题,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她也有这个傲娇的资本。 “这不知道三位大老远跑到这穷凶极恶之地来找老身,为的是什么事情?” 她已经坐下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精明锐利,仿佛目光所扫过的地方,一丁点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夜南冥初次跟她得眼神对视的时候,心里着实是有过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一直都没有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冥婆的那双眼睛里装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这又是事实,是不可否认的。 “不知道冥婆可听说过凤凰女一族?” 夜南冥跟着坐下去,开口问了一句,态度亦是跟初樱一样,带着尊敬和礼貌。 冥婆是这黄泉路上最为神秘之人,掌握着天下难得的信息,也拥有着这世界上少有的珍贵东西,因为能跟她做交易的人,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凤凰女?” 冥婆跟着喃喃开口,似是有些好奇,想了一下,轻嘶一声,“有印象,应该是听说过的。” 说完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初樱,初樱知道她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回避,直言道:“我想知道关于凤凰女一族的所有信息,包括它背后隐藏的黑幕。” “所有信息?” 冥婆跟着开口,似是有些惊讶,随即又跟着轻嘶一声,连连摇头,“这所有信息太多了,我倒是可以去跟你们找,但是我怕你们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跟我交换。” 说到这里,那精明狡猾的目光再次从三人身上扫过,似是在想计算着他们身上的最高筹码。 “如果我们想要全部的信息,需要拿什么来换?”冥婆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一点,初樱比谁都清楚。 她问得干脆,在冥婆这里,根本无需拐弯抹角。 夜南冥坐在冥婆对面,在听到初樱问出的问题之后,跟着站起来,看向冥婆,沉声道:“冥婆无需拐弯抹角,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获得我们想要的信息,冥婆直说便是。” 看他们夫妻俩这一唱一和的,冥婆也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许是当他们一起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了。 兀自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着急说,而是看像初樱三人,“你们都坐下说吧,这样站着倒是让老身有些不习惯了。” 说完又兀自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再看向从一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顾臻,三人几乎是同时坐下来的,就这样四个人默不作声的坐到了一起。 “其实老身也不是狮子大开口之人,只是你们需要的这些消息太过珍贵,老身须得花上好大精力去找,自然代价是要高一点,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我们就继续谈下去,如果不能,就请回吧。” “你先说都需要些什么代价?”初樱再次开口强调道。 “这次交易,我只跟这两位做。”冥婆说着,目光缓缓从初樱身上挪开,然后停在了夜南冥和顾臻身上。 初樱当时心脏就跟着顿了一下,似是慢了半拍,她目光死死盯着冥婆,出言强调:“这件事情是我的事情,自然是我跟你做交易,与他们无关。”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夜南冥和顾臻,其实之前一直不愿意来,就是害怕冥婆打他们两个的主意。 冥婆这人,性格古怪无常,没有人可以将之琢磨透彻,初樱也不例外。 可是冥婆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是连着摇头,“我只要他们两个的,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就算了,消息我不要了。” 初樱回答得干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却被夜南冥一把拉着。 “王上,我们回去了,我们自己一定可以查出来的。” 初樱见他拉着自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她不能这样,是真的不能这样,冥婆既然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说明她想拿来做交易的,肯定是两人身上无比重要的东西。 她当初已经在这里失去了太多东西,这一次是真的不想再牵连到夜南冥和顾臻了。 “小樱,你先出去吧。” 夜南冥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而是直接开口回了一句。 初樱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顾臻跟着强调了一句:“樱儿,你先出去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初樱立马连连摇头,“不行,我不答应。” 她坚决不会答应,若是让夜南冥和顾臻因为自己而拿自己无比重要的东西跟冥婆做交易,她还不如不知道,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调查清楚这一切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小樱,我们自有定夺,你放心吧,先出去等我们,好吗?”夜南冥在初樱面前,真的可以做到随时随地的温柔,此时此刻对初樱的安慰亦是温柔至极。 他当然知道初樱在担心什么,但是他亦不是冲动的性子,自然知道对冥婆提出的要求再三权衡,做出决定,顾臻亦是如此,他们是并非傻子。 “好了,丫头,出去吧,你在这里耗得起,你的一双儿女可不一定耗得起。” 冥婆也在边上跟着提醒道,那得意的神情愈发的让初樱心中备感不满。 若是不提起永朝永夕还好,可是永朝永夕是她的命门,只要一提起,便是再大的事情,她都没有能力去反抗了。 “去吧,我们不会有事的。”夜南冥的每一句话即每一个语调,都在尽可能的让初樱放心。 见两人态度坚决,初樱深吸一口气,只好妥协,十分不友好的看了一眼冥婆,似是在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太过分,随后方才转过身朝外面去了。 黄泉风沙大,一开门便有一阵风携带着沙子灌进来,同时让屋内湿腐的味道得以被冲淡,初樱出去有些费力的拉上门,站在门口,也没有走远。 这黄泉本就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她自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外面风声呼啸,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不能平静了,目光扫过边上悬挂着的灯盏,那护罩里的烛心似是一直都不曾变过,她犹记得,她在这门口听到过有人喊她的名字。 “你又是冥婆从哪里换来的?”她看着油灯,轻声开口问了一句,想必这整个黄泉客栈的东西,都是冥婆从别处换来的吧。 她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结果眼前的灯盏就跟着晃了晃,初樱漫不经心的抬眼,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你是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只是问完之后,那油灯却久久没有了动静,初樱难免有点眼神落寞,想来是自己想多了,一盏油灯而已,哪儿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索性双手抱胸,背抵着门,偏着头看着远处,那漫漫黄沙中有不少影影幢幢的已亡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因为她不太能过想象自己以后会不会这样,漫无目的行走在这黄泉路上。 按理说应该会吧,当初答应冥婆的事情她并没有忘,死了之后要来这里,生生世世替她守着这黄泉客栈,所以这里的一切迟早都是要习惯的。 她是一个没有来生的人,之前她不太明白这句话,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到后来方才明白,出生或许没有错,但是命格是错的。 她几次三番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命格,可是一直都没有看到。 冥婆告诉她,她的命是别人逆天而行,强行留下来的,命格早已经错序,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属实不易了。 其实初樱对冥婆不全是排斥的,当年虽然跟她交换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都是自己需要的,所以她不能去怪冥婆是不是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因为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此时此刻,看着那些走在黄泉路上的游魂孤鬼,抑或是由鬼差赶着赶路的,心中徒生几分悲凉,人亦有命,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家心中难以言说的伤痛? 一阵风吹来,她只觉得有几分凉意,环胸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也不知道里面三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如今进展怎么样了,她站在外面当真是一点都听不到。 不过这样也好,侥幸听到一星半点儿,反而让自己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的。 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思绪有点混乱,甚至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旁边的那盏油灯一直静默的闪烁着细微的光芒,宛如一个一直陪着她的沉默着。 门打开的时候她回过神来,立马站直了身体,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眼中亦是闪过一抹紧张,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夜南冥,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小樱,走吧。” 这是夜南冥对她说的话,她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似是有些意想不到。 夜南冥说完就跟着迈了出来,后面的顾臻也跟着出来了,两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这反倒是让初樱更加紧张了。 有的时候,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怎么说?” 她开口问道,夜南冥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只是握住之后初樱才发现,他的手,也是一片冰凉,立马反手抓住他的手,“王上,你告诉我,冥婆找你要了什么?” “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我们回去再说。” 夜南冥云淡风轻的回答让初樱心中反而更加不安了,看向顾臻,眼神变得认真且严肃:“阿臻,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拿什么跟冥婆交换的?” “走吧,我们回去会告诉你的。”顾臻朝她尽量挤出一个温和的笑,装作什么都不曾发发生过一样。 初樱从他们两个人口中都得不到答案,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情绪,一把甩开夜南冥的手“我进去找她问清楚。”说完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夜南冥想要阻拦,却伸手抓了个空,只得看到她冲进去。 “冥婆,你到底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她并没有朝里走,而是站在门口,门打开着,外面的风携带着黄沙源源不断的灌进来,因为她的身体阻拦,便从她那里分开,朝着两边去了,让原本潮湿腐朽的房间换了几分空气。 可是不管风霜再大,都丝毫吹不灭初樱此刻心里的愤怒。 “这与你无关,丫头,回去吧。” 房间里已经不见了冥婆的踪影,只传来她苍老的声音,是好心相劝,也是淡离冷漠。 初樱不肯离去,想要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从房间里突然涌出来一阵风,将她整个人都卷离了地面。 “丫头,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好好去昨晚你的时候,你时间不多了。” 初樱被卷进了旋风中,同时耳畔再次响起了冥婆的话,等声音结束,她跟着摔到了地上,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忘川河畔了。 “小樱……” “阿樱……” 夜南冥和顾臻的声音同时响起,初樱从地上起来,看着远远而来的两人,她此刻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如鲠在喉,难受得很。 “小樱,你可还好?” 夜南冥上前,捧着她的肩膀仔细的检查她可有受伤,那面色里的紧张是肉眼可见的,见她没有受伤,方才松了一口气,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似是在跟自己说,又似是在跟初樱说,初樱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脑海里还回荡着冥婆的那句话。 她说她时间不多了,那到底是还有多少? “我们先回去吧。” 顾臻环视了周围一圈,收回目光,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这才松开初樱,“走吧,我们先回去,时间不早了。” 三人来到渡口,那撑船的老翁已经早早的等在下面了,见三人下来,立马帮着稳船,只是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头,态度亦是恭敬。 初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顾臻和夜南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疑惑,但是她现在并不会去多问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人会合起来瞒着她一些事情了,不管她怎么问,他们就是不说。 三个人回去的路上都没有多说什么,夜南冥和顾臻亦是绝口不提和冥婆的交易,初樱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一直追问。 等回到凤凰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天亮了,永夕还在睡觉,没有醒,初樱也没有打算去吵醒她。 只是一回到这里整个人就变得异常压抑,甚至心里还有一股冲动,想要把这凤凰寨夷为平地,她倒是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都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冲动终究只是冲动罢了,她亦是清楚得很,这凤凰寨存在这么久,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先休息了。”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进屋去了,夜南冥看着她,顿了一下,跟着进去,顾臻也跟着进去了。 “冥婆说回来才能打开看。” 夜南冥开口,话音刚落,初樱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夜南冥,只见夜南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到初樱面前,“小樱,打开吧,这里面,虽然没有所有信息,但是足以跟我们指明方向了。” 初樱神色微僵,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目光移到顾臻身上,只见顾臻看着她微微笑着,“放心吧,我们有分寸,没有冲动。” “你当真以为我们两个会那么傻?” 夜南冥接过话,看着她,含着笑,似是正看着一个脆弱敏感的小女孩。 只是这话一说出口,初樱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哽咽得说不出来。 夜南冥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如初见她时的那般宠溺,“你应该相信我们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们都不会做不顾后果的事情。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接过那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根羽毛,如同镀了一层光,闪闪发亮。 凤翎! “这……” 冥婆说你拿到这个,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凤翎是凤凰一族每个人的身份象征,亦是可以扫除一切阴晦。 她拿起来,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该怎么用。 “这是你们族内的东西,你好好想想,冥婆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南冥说完,合上盒子,然后回头看向顾臻,“你也去休息一会儿,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好,你们也早点休息。” 顾臻看到那个自己和夜南冥一起换来的凤翎,眼中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似是有点忌讳,可是那凤翎并没有给他任何伤害。 中午些的时候霜凝带着消息回来,夜南冥和顾臻便出去了。 顾臻一直拿着那支凤翎仔细琢磨着,一时间,也忘了去问夜南冥和顾臻到底是拿什么东西交换的。 “王后,南莫长老来了。” 北齐前来禀报,初樱将凤翎握在手心,应了一声,“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南莫来了,跟初樱行了一礼,禀报道:“祭司大人,过两日便是蛊神祭了,您可是要去参见?” “蛊神祭?” 初樱开口,想了一下,抬头朝着天空望了一眼,“去,她这个时候举行蛊神祭,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属下就去安排。” “不用安排。” “属下遵命。” 南莫在一边应了一声,随即又汇报了南疆最近的近况,说到最后,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道:“祭司大人,最近南疆的妙龄女子失踪案,发生了好几起,属下去调查了,竟毫无线索,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说到最后,他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本来是想自己调查清楚,能处理就处理,但是后面实在是觉得有些蹊跷,这才跟初樱说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初樱稍稍一顿,看着南莫,偏着头,那种冷淡其实明显是带着情绪的,似是有些不太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这种冷淡语气的质问让南莫有些紧张,赶忙道歉:“是南莫的疏忽。” “这种疏忽不像你的风格。”她沉沉开口,在很大程度上,南莫的办事能力,她是很熟悉的。 “是属下觉得祭司大人现在忙着解决小公主的事情,不想让祭司大人分心,想要自己处理好,但是越到后面,越觉得事情蹊跷,才不得不来打扰祭司大人的。” 南莫跟着解释道,现在的他,在初樱这里,本就没有事情隐瞒,这件事情的处理确实有欠妥当,他自己也承认。 初樱微微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顿了片刻,又收回目光,想了一下, “那些少女都有什么特征?” “全都是未出阁的女子,而且属下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她们都是在晚上失踪的,而且都是阴时出生的。”这种女子还有一种说话,便是至阴之人,这种人对于常人来说,并无影响,但是对于那些想要做坏事的人来说,这种女子是上好药引或者其他作用。 其中的蹊跷之处,也正是在这里。 听到这些消息,初樱仔细思索了片刻,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可以下山去,索性吩咐道:“吩咐下去,全城戒严,找出所有阴时出生的少女,保护起来,同时,时刻注意万蛊山的情况,蛊神祭我便跟王上一起前去,到时候再做定夺。” “属下遵命!” 南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是没走两步想了一下,又停下来,转身看向初樱,补了一句:“萧无衣说想要成亲了。” 他说到一半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似是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有话就直说,他想成亲便成亲,那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初樱直言道,也不去看南莫,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山头,思索着他方才说的那些事情。 那些少女的失踪,她猜测是跟蛊神祭有关,以前的蛊神祭,挑选落花洞女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妙龄少女去参加选拔,可是这一次落花洞女都已经选出来了,为何她们还会失踪? “他想和秋濯成亲”! 南莫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因为当初初樱找秋濯的事情他和萧无衣都是清楚的,而且初樱在萧无衣和秋濯这件事情上是有多反感萧无衣也是不言而喻的。 这些年,所有人在她面前闭口不谈秋濯的事情,如今萧无衣却像是抽风了一样,突然就说要跟秋濯成亲,南莫当初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可是这是萧无衣的私事,他亦是没有权利干涉。 但是他是初樱的下属,自然是应该跟她汇报的。 听到这里,初樱眼神明显闪了一下,随即顿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那落花洞女是什么来历?” 她没有去发表什么意见,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情,这本就是萧无衣自己的事情,也是秋濯自己的选择,她没有权利干涉。 见她直接转移了话题,南莫甚至还有一点不习惯,心中多少有点忐忑。 但是既然她都不多问,他自然也不会多说,跟着回到:“是一个孤儿,家中无父无母,从小一个人长大,生得出众,却性格孤僻,蛊术了得。” 南疆蛊术了得的女子一般都不好惹,特别是在很大程度上,蛊术的精湛程度恰恰决定了对方的地位。 所以黑衣圣女千挑万选选出了的这个落花洞女,肯定是有原因的。 “南莫!” 就在南莫准备离开的时候,初樱突然喊了他一声,他立马抬头,“属下在”! “你觉得……万蛊山真的有蛊神吗?”她顿了一下,开口问道。 南莫跟着沉默片刻,随即摇头,“属下说不清楚,若是说有蛊神,那在南疆和聂州大战的时候蛊神就应该现身保护我们南疆了,但是守护南疆的,是祭司大人和王上,若是说没有,那次在孤身洞府看到的那双眼睛,实在是解释不清楚。” 这个疑惑在他心里一惊存在很久了,那双眼睛,分明是人的眼睛,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附着在石壁上的? “我也一直在想那双眼睛的事情,其实你应该知道,罗彝古刹下面的地宫里,住着一个人,只是我们都不敢贸然前去探寻罢了。” 那个人,能轻易的将她挫骨扬灰,却偏偏什么都不做,而是提醒她去做,去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去杀了鸿离。 “你说,那个人和龙脊山下的那个黑衣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初樱突然开口问道,但是问完又轻嘶一声,有些疑惑的拧起眉头,“但是一个女声,一个男声,着实是有些让人想不明白!” “你难道忘了,那蛇妖也可以同时发出男女声。”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夜南冥的声音从南莫背后传来,她抬头,就看到夜南冥和顾臻一起回来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 初樱立马变了脸色,笑着打招呼,南莫也跟着转身给夜南冥行礼。 “你们在说什么?” 夜南冥跟着走近,开口问道,初樱想了一下,将方才跟南莫讨论的事情都简单复述了一遍。 “你如此倒是提醒了我,我之前也这样想过,但是总觉得不太可能,所以说,罗彝古刹下面的神秘人和龙脊山下的黑衣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初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之前确实是有过这种想法,但是都被自己给否定了,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一样。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目前尚不可知,但是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黑衣圣女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守着这座寨子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镇压下面的不死人,而是另有目的。 夜南冥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说完在初樱身边坐下来,看着她手中的凤翎,接着询问道:“可是参悟出其中奥妙了?” 初樱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凤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知道这凤翎厉害,可是凤凰一族,凡是有身份的人都有凤翎,她连这支凤翎的人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没事,先不着急,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夜南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不再说话,初樱亦是看着他的眼睛,似是能够读懂他想说的话,眼中更是多出几分紧张,几分期待。 “若是无事,属下便先回去了。”南莫见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便跟着开口道。 初樱嗯了一声,“你先回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南莫领命!” 顾臻看着南莫离开,对于他现在在初樱面前的毕恭毕敬,他不予评价,但是对南默却始终多了一份戒心。 有的时候,人心是经不起揣摩的,从表面上看,或许是光鲜亮丽的,但是你若是细细去推究,细细去分析查看,就会看到那光鲜亮丽的而背后,是多么的龌龊不堪。 而且,人性亦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世界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目送着南莫离开,顾臻方才收回目光,走到夜南冥身边坐下,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顾臻话少,所以很多时候都只是静静的听着,若是有人询问他的意见,他才开口回答。 “你们找到摄魂蛊的母蛊了?” 初樱刚忙追问道,他们两个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其中一定有蹊跷。 夜南冥往周围看了一眼,“还没有,但是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 “晚上你跟我们一起去便知道了。” 夜南冥说完,往山下看去,“之前一直没发现,这凤凰山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秘密,小樱,凤凰女一族若是真的跟你母亲有关系,那你母亲的死,就应当另有原因了。” 夜南冥越说初樱越是听不太明白,他绕着弯子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王上有什么不妨直说吧,这样让我猜来猜去反倒麻烦。” “寨子里的祠堂里有一处暗道,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座雕像,一直都有香火供奉,那雕像,是一个女子!” “祠堂?” 初樱惊讶出声,夜南冥嗯了一声,“看似很不起眼,刚进去没多久,外面就有不死人赶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就先回来了。” 这也算得上是这几天最大的收获了,毕竟,黑衣圣女虽然表面上没有与他们完全为敌,但是暗地里已经使了不少小动作,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夜南冥初樱寻找永夕的风魂。 “黑衣圣女是不是说过他们唯一供奉的人就是你的母亲?” 初樱点了点头,“她说她留在这里,一是为了镇压下面的不死人,不让他们出去危害人间,二就是为了等我回来。” “她又怎么你还活着?” “我不清楚。” “所以从一开始都是她在自说自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把夕儿交给她抚养。” “而且在她抚养期间,她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将夕儿的风魂取出来,分成几部分藏在不同的地方了。” 夜南冥刚说完,顾臻就跟着接过了话。 初樱听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分析,让初樱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但是夕儿对她来说一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用处,不然她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将夕儿留在凤凰寨。” 若是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为了一个风魂,那她大可以在取得风魂之后就直接将夕儿还给她。 “虽然线索看起来很复杂,但是仔细想想,却是很明朗的。” 顾臻回到,看着初樱,想了一下,继续道:“阿樱,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查清楚这其中的真相的 。” “连带着杀害你母亲的真实凶手,若真的是鸿离,那我们便让他血债血偿,若不是,我们也一定会找出来,替你母亲报仇的。” 夜南冥和顾臻现在可以说是越来越有默契了,一人一句,让初樱甚至一度觉得,他们之前是不是就认识? 可是他们三人都不知道的是,夜南冥和顾臻的渊源,又岂止是目前这么简单的关系? 只不过都是局中人罢了,当局者迷,他们又怎的会清楚? 初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只好跟着连连点头。 晚上夜深人静时,三人出发,霜凝和郁尘随行,北齐照顾永夕,永夕身边不能没有人,北齐是最好的人选。 到寨子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寨子里有人活动。 按理说,寨子里的不死人晚上是不会活动的,他们一般会选择白天出来。 寨子位于半山腰偏上一点,山间林雾缭绕,阳光很难照进来,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惧怕阳光。 初樱跟着他们一路到祠堂,只是还没靠近就看到门口有人,几人立马躲起来,仔细一看,是有人在看守。 如此一来,便是更加坐实了这祠堂里的古怪。 之前没有人注意是因为这祠堂完全是荒废了的,杳无人烟,很难想到这里面会有什么内容,如今看来,黑衣圣女这一招障眼法倒是用得绝妙。 “从后面走。” 夜南冥沉声开口,说完就带着初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一行人绕道祠堂后面,站在围墙下面,周围寂静无声,以至于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夜南冥给郁尘递了一个眼神,郁尘立马明了,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飞上围墙,半蹲在上面。查看着里面的情况。 夜南冥握着初樱的手,看着她,想了一下,叮嘱道:“待会儿不可以一个人妄自行动,知道吗?” 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叮嘱初樱了,很多时候,他明明可以放心的,但是还是会忍不住。 对于这一点,之前初樱其实是很不能理解的,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是习惯了,毕竟她也知道,夜南冥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她,也实在是因为担心她。 对于别人的真心,她是永远都不会辜负的。 永远都不要糟蹋别人的真心,不管对方是陌生人,还是你至亲的人,这是她一直坚守的原则。 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知道。” 郁尘下来,压着声音禀报道:“回禀王上,里面没有人。” “先进去再说。”夜南冥直接回了一句,众人接到命运,纷纷散开去,先是先进去接应的,夜南冥和初樱还有顾臻是中间进去的,后面有霜凝带着几个人垫后。 一行人行事非常小心,暗影在周围,随时都会出来保护夜南冥和初樱的安危。 一行人先后到了祠堂里,躲在一边的树丛后面,查看着里面的情况。 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人的,就连初樱,都没有看出来有人。 正准备进去,就被夜南冥一把拉住了,她回头看向夜南冥,似是有点疑惑,只见夜南冥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 目光扫过顾臻,只见顾臻也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下不要前去。 天上没有半点星子,周围的能见度更是小得可怜,基本上只可以看清到对方的大概动作,若是脸上有什么细微的表情,是看不到的。 初樱回到夜南冥身边,看着里面,片刻之后,就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不像是大人的脚步声,因为是一蹦一跳的,像小孩子一样。 初樱心脏跟着紧了几分,注意力更加集中了几分,很快,就看到有一小孩子提着一个灯笼一蹦一跳的从祠堂转角处出来,看那欢快的样子,心情定然不错。 那灯笼跟着他的步伐在空中上下晃动着,变得有些隐约,但是那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还是让他们看清楚了那朝这边来的小孩子。 正是之前她碰到的那个小孩子,也是霜凝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孩子,那个吸食活人的魂魄的半死人。 初樱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线索,毕竟,这个小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已经联系出现了好多次了,在场的人,恐怕没有没看到过他的。 那小孩超这边走来,因为几人藏身的树丛比较葱郁,所以那个小孩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听在不远处,有些奇怪的嗅了嗅空气,几人立马屏住呼吸,那小孩没有发现异常,便穿过一道拱门出去了。 夜南冥这个时候才做了一个进去了手势,于是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在祠堂的大堂里,初樱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少排位,她上前去仔细查看才发现那些排位上并没有刻名字,都是些无名牌位。 那暗道在里堂,因为他们来过一次,所以自然是轻车熟路,正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几人几乎是同时顿了一下,然后又同时躲到了帷布后面。 夜南冥和顾臻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拉初樱,不过就在两人都触到初樱的手对手,顾臻收回了手。 夜南冥看了顾臻一眼,将初樱拉着进了另一边的帷幕,而顾臻,也跟着躲了进去。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躲在帷布后面的初樱是可以通过缝隙看到门口的一切的,只见门口多了几双脚,整齐有力,停在了门口。 目光慢慢上移,便看到那几个人的肩膀上,抬着一只棺材。 初樱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是谁,所以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门口抬着棺材的那几个人,还有,那棺材里的东西。 只见那几个人停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肩膀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初樱感觉到了,只道是夜南冥为了让自己冷静,所以也没有过多去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初樱神经一直紧绷的时候,那几个人突然就开始动了。 只见他们直接调转了方向,抬着棺材进来了。 初樱心中暗自犯嘀咕,他们这个时候抬着棺材进来是要做什么? 他们将棺材放到中间,用两条板凳撑着,然后几人便开始围着棺材开始转圈,初樱想要看清楚他们的模样,那是那些人都戴着硕大的黑色帽子,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脸,远远看去,跟一具幽灵没有什么两样。 一股冷气突然从自己脖子后面吹过来,惊得初樱浑身一僵,脖子也跟着变得僵硬了,大脑立马迅速运转,神经极度紧绷,却始终没有回头。 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依旧没有放下去,反而是越来越重了,她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夜南冥去哪里了?如果自己身后的人不是夜南冥的话。 与此同时,那大堂中间的棺材也开始有了动静,初樱目光朝着对面看去,那帷幕后面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让人根本就感觉不到有人。 她记得方才顾臻也跟着自己一起进来了,但是肩膀上的手力道越来越大,似是要将她的肩膀给揉碎。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另一只手中含光已经握在手,随时准备反击,因为此时背后的阵阵凉意已经可以很清楚的说明她此时身后站着的,并不是夜南冥。 夜南冥不会给她这种感觉,所以,她现在在等一个节点,等一个可以直接去反抗的节点。 那大堂中间的棺材一直有动静,但是棺材盖却一直没有打开,整个大堂里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是很大,却足让整个大堂里的人听到。 那群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停下来,初樱越看越觉得像是在做法,像是在迎接谁的到来。 只见那群人越转越快,初樱直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整个人都开始有点恍惚。 “初樱……” “初樱……” 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初樱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从另一种程度来说,亦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轻微摇了摇头,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可是随着那喊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她的意识就变得越来越不清楚了。 “初樱……”那声音似是就在自己身后,初樱想要回头,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地一样。 她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她想要用内力逼散这股钳制着自己的力量,却发现她连内力都用不了。 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强大? 她内心暗自想着, 一般人是做不到这一步,依着她现在的功力,就算是黑衣圣女,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控制住她。 所以说,控制自己的人,是一个比黑衣圣女还要厉害的角色。 而且这时候她最好奇的是夜南冥去哪里了,明明刚才还是他拉着自己进来的。 那棺材盖已经打开了,就在看到那棺材盖慢慢打开的那一瞬间,初樱感觉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慢慢的松了,似是要放开自己,可是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轻,脚掌也跟着慢慢脱离了地面。 慢慢的,她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浮在空中,此时此刻的那口棺材像是为她量身准备的一样,而且那棺材盖已经完全打开了,她也正慢慢的朝那口棺材移过去。 至此,她终于是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对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初樱……”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甚至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根本就不是黑衣圣女的。 她开口想要说话,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 对方控制住了她的一切,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不能用内力,所以,对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眼看着自己被放进棺材里,她却无能为力。 当她被放进去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套大红嫁衣,头饰顺着额头垂在一边,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头当下一沉。 冥婚? 这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可是这里怎么会出现冥婚? 对方这是想要将她嫁给谁?不然为何要让自己穿上嫁衣? 棺材盖合上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接着就陷入了无尽得黑暗中。 感觉到棺材被抬起来了,她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于外界的以为,她没有任何感知,她不知道他们把她抬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夜南冥和顾臻现在在哪里?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感知不到的,更何况,夜南冥从一开始就是跟她在一起的。 头被晃得有些晕,迷迷糊糊的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乒乒乓乓敲钉子的声音,她头有些痛,那敲击声一声声的震击得她脑仁儿疼。 轻嘶一声,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着急,试探性的运了运气,还是不行,所以对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始终没有松懈过。 听到外面撬棺材板的声音,赶忙闭上眼睛,装作还没有醒来的样子。 很快,棺材板被撬开了,初樱感觉到一丝光亮,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挡光,幸亏自己动弹不得,没有任何动作,不然,就真的要露馅了。 “初樱,该醒了。” 依旧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初樱记得,就是方才喊她的那个声音。 话音刚落,初樱就感觉到自己嗓子一轻,她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围了一圈人,初樱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凤凰女。 那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也就是刚才喊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衣圣女。 初樱不动声色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的黑衣圣女,并没有说话,眼睛已经冰冷一片。 她心中自然是惊讶的,因为单单是听声音,她并不觉得刚才那人就是黑衣圣女,可是此时此刻,黑衣圣女就站在自己面前,让她不得不相信。 “怎么,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黑衣圣女见她能够如此冷静淡定,微微挑了挑眉,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还是不说话,目光朝四周扫视一圈,这是一个石室,周围石壁看不清楚,凤凰女手中都拿着火把,其中几个,手中端着托盘,里面的东西用红布盖着。 “你要做什么?” 过了良久,初樱方才幽幽开口,问了一句。 黑衣圣女不是不可以离开那座阁楼吗?所以她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此时此刻,初樱要思考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根本就不在乎黑衣圣女问自己的问题,因为,她总会知道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看不出来吗?我要为你主持一场婚礼。” 黑衣圣女依旧戴着面纱,可是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眉眼间得细微动作,都跟黑衣圣女一模一样,让初樱也打消了面前的黑衣圣女不是本人的猜想。 所以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一直都在骗自己,一个就是,这石室,就在阁楼下面。 “我已经成过亲了,不需要你为我操心。” 初樱冷声开口,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她虽然还是动弹不得,但是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少说。 黑衣圣女似是根本就不在意她说的话的,淡淡笑了一声,“没关系,你和王上的婚约本就不算数,唯有这桩婚事,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 “也不全是,如果不是你和王上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不会将计划提前,那你和王上,就还有一段休闲日子可以过,只是可惜了,初樱,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们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别人。” 黑衣圣女说这些话的时候满是埋怨和不满,现在离红月之夜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到底会发生什么,根本就没有人说得清楚,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现在能多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尽量将到时候的变故降到最低。 初樱看着她,至此,她终于是对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的希望。 她亦是承认,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被骗了,没有任何意外,就是被骗了,这些年,给黑衣圣女骗得团团转。 她重新闭上眼睛,选择沉默,不说一句话,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以不变应万变吧,唯有这个样子了。 见她不说话,黑衣圣女也不再多说什么,抬手做了一个手势,边上端着托盘的凤凰女就将上面的红布掀开,将里面的金银首饰放到棺材里,给初樱盖上头纱,等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黑衣圣女突然掀起盖头,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冰凉光滑的触感,像夜明珠一样的东西。 初樱无法拿出来看清楚,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任由她摆布,所以,控制她的人,也是黑衣圣女? 这么说来,黑衣圣女还有多少实力是瞒着他们的? 盖头被重新放下来,棺材盖同时被合上,后来,她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无尽的沉睡之中,耳畔依稀传来黑衣圣女的声音。 “初樱,你的死才能成全别人的生,这是你的命,你改变不了,所有人都改变不了。”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在初樱耳畔回荡,相似的话,她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她内心竟毫无波澜。 身子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里,不停的下落,却始终没有尽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亦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感觉自己仿佛到了一个虚空世界,没有任何声音,就连黑衣圣女的声音都跟着消失了。 …… “唉……” 随着一声长叹,将她的意识慢慢拉了回来,那一声长叹,让她心头为之一颤,心脏跟着恢复了跳动,却很慢。 试图睁开眼睛,还是无尽的黑暗。 她是还在棺材里吗? 四肢动了一下,依旧是不能动,她默不作声的等待着,等待着…… 随着一声响动,棺材被人打开,但是只是被推开了一半,那红色的盖头挡着了她的脸,让她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也无法看到她。 那一声长叹似是从亘古传来的古老叹息,让她顿时心生恐惧,而且那种恐惧,是前所未有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要让人感到恐慌。 不是死亡的恐惧,不是失去什么的恐惧,就是从内心最深处发出来的恐惧,就好像,这世间万物都要为这个声音所沉浮。 棺材盖也仅仅只是被人推开了一半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对方没有了进一步动作,盖头没有被掀开,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归于寂静。 “你是谁?” 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是鼓足了胆子,坐以待毙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周围并没有人回答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你到底是谁,黑衣圣女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初樱再次开口,既然是黑衣圣女送她来的这里,那这个人和黑衣圣女肯定有着某种关系。 一阵风吹来,头上盖头被吹开,入眼便是一片红,那醒目的红,惊心的红,让初樱瞳孔都红了一圈。 血红色的布幔随着那阵风轻轻拂动着,却如同鬼魅一般。 “欢迎你,我的夫人。” 对方终于是开口了,声音是穿过重重帷幕过来的,幽远,森冷…… “我并不是。” 她矢口否认,她这一生,唯一承认的丈夫,只有夜南冥,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很快就是了。”对方话音刚落,她整个身体就从棺材里升了起来,此时周围风力更甚,将布满吹得肆意翻飞,她缓缓落地地上,行为却不受自己控制,一步一步的穿过重重帷幔,朝着里面走去。 最后停下的地方,前面桌子上摆着香烛,她目光往旁边看,只看到那帷幔上映着一个影子,似是跟自己并排站着,但是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人。 “一拜天地……” 那沉冷生硬的声音响起,初樱竟然丝毫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去弯腰朝着天地之间行礼。 “不要控制我!” 她愤怒出声:“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成亲的。” 对方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她,可是就算她这样喊,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而是跟着喊了一声:“二拜高堂……”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寡人的女人,也是你敢染指的?” 就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开口,横空就传来了夜南冥的声音,一句话,冷冽沉郁,其中有几分愤怒倒是听不大出来,但是那势如破竹的气势,并没有要跟对方商量的打算。 那映在帷幕上的影子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姿态,不带半点恐惧,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一件让人不去担心的事情。 初樱从开始来到现在,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对方现身,如今夜南冥来了,她很难去猜测两人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摩擦。 她想要回头,身体依旧被控制着,心中再怎么着急都没有用,“王上!” 她大喊一声,可是刚说完喉咙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接着一阵风卷过,她被风卷起来,再次陷入了黑暗,嘴里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只是还不等她着急,那风突然就停了下来,只见自己立身于血红色的帷幔之间,同时,自己的减半上多了一只手,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到对方抓着自己肩膀的力道。 与此同时,后背升起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寒意,跟在祠堂里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说,在祠堂里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就是他? “你染指我的女人,还敢在这里叫嚣?”自己身边的男人终于是开口了,但是这话明显不是跟初樱说的,而是在跟另外一个人说……” 夜南冥! 初樱脑海里当即蹦出这个名字,这个男人是想带她走的,想必是被夜南冥给拦了下来,所以…… 看着前面飘飘洒洒的帷幕里,那昏暗的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隐隐可以看到前面有一个人,那身形,像极了夜南冥,她甚至可以肯定,对方就是夜南冥。 因为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夜南冥,便没有其他人了。 “出来吧,不必躲躲藏藏。” 夜南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原本悬着一颗心的初樱得到了些许安心,如果夜南冥再晚来一步,她可能真的就跟身边这个男人成亲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恶心。 此时前面同样是站在大红色帷幕前面的夜南冥,冷遮掩,看着前面,他可以感觉到初樱就在自己前面,但是这些红色帷幕中间,充满了危险,宛如迷阵一般,方才他就已经跟顾臻走散了。 所以他不能冲动行事,即使知道初樱就在前面,他也必须要沉住气。 初樱看到身边的人长袖一挥,面前的帷幔就全部朝两边自动飘开了,她亲眼看着那些帷幔散去,夜南冥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亦是看着自己,只是在真正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那漆黑的眸子亮了一下,瞳孔微微放松了一点。 只要能看到她平安无事他便已经松了一口气,因为初樱不知道的是,当夜南冥知道自己把她给弄丢的时候,几乎是发了疯一般,若不是顾臻拦着,他定是要将那祠堂给掀了。 “你到底是谁?” 夜南冥看着站在初樱身边高大的黑色影子,根本不是一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影子而已,站在她身边,却带着睥睨万物的姿态。 还有那一只搭在初樱肩膀的手,看得他眼中恨意顿生。 “今日我大婚,不想杀你,识相的,马上离开。” 对方并没有想跟他多说什么的意思,冷冷说了一句,那语气,完全没有把夜南冥当一回事。 这世界上,能不把夜南冥放在眼里的人,他是第一个,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连初樱听到这里心脏都跟着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 夜南冥微微勾唇,冷笑出声,“寡人若是不走呢?”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来挑战他,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倒是真的要看看,对方这到底是有多厉害。 “自寻死路!”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的从那影子口中说出来,听得初樱肩膀微微僵了一下,那放下自己肩膀的手力道同时跟着紧了几分,似是对她这一反应十分不满。 “王上……” 她本能的开口,却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顿时喜出望外,深吸一口气,赶忙继续道:“王上,不要……唔……”说到一半,顿了一下,停了下来,立马吃痛的拧起了眉,因为那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力道不断加深,似是要将自己给揉碎一样。 感觉到对方凑近了几分,蛊惑一般提醒道:“告诉他,你需不需要他来救你?” “不需要!” 初樱再次被控制住了,不住地摇头,同时一句不要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她心脏跟着猛地一紧,抽了一下,有些痛意涌了上来。 “小樱,你说什么?” 夜南冥原本坚毅沉冷的脸上神色在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明显有了变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初樱,开口问道。 初樱心里想说的话,一到喉咙就变成了另外的内容。 “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是初樱说的第二句话,她竭力让自己不要开口,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控制得了的。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夜南冥情绪跟着有了变化,开口问道,这并不像是初樱会说的话。 “我说了,我今日不想动杀念。”那影子跟着开口了,声线沉沉冷冷,跟夜南冥的气势不想上下,其实从他一开始面对夜南冥时的从容淡定,初樱就知道,夜南冥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不但不能帮上任何忙,反而是激发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初樱甚至可以感觉到,身边这个人没说一句话,耐心就少几分,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初樱无从探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忐忑不安。 “你回去吧。” 初樱再次开口,却依旧是毫无感情的一句话,但是她心中却是无比清楚的,这并不是她想说的话。 这些都是她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而且除此之外,便不能自己再说其他的话了。 夜南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那生深藏在眸底的情绪,让初樱心脏紧紧揪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 每次她看到夜南冥这种受伤的表情,心里都好难过,难过的是,她明明知道他难过,却无能为力。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喉咙,除了对方让自己说话,她自己根本不能开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夜南冥手中承影已经握在手中,在微弱的光亮下闪着泠泠的光辉,冰冷,且无情,犹如他此时此刻的气质,初樱不知道他在听到自己说出这些话之后心中有多难过,但是他的情绪变化却是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藏身在这里。” 夜南冥只是眼神沉默的看着初樱,不说一个字,似是一定要从初樱的眼睛里看出个所以然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顾臻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初樱眼神一惊,立马朝边上看去。 自己身边的影子在听到顾臻的声音之后也跟着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去看顾臻声音传来的方向,依旧很快恢复淡定。 如今夜南冥和顾臻同时出现,若是换了个人,恐怕早就该慌了,可是身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似是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越是这样,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根本就由不得她去多想。 只见顾臻从另一边出来,在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下来,目光从初樱身上挪到她身边的黑色影子上面,沉默了一下,薄唇微奇,一字一顿,再次开口道:“魔 尊 殿 下!” 魔尊有天! 千百年前被天帝第九子打败,残存的一缕灵魂被自甘堕入魔道的花神后子奴带进迷雾森林,至此被封印在迷雾森林里,千百年来都不曾出现。 按理说,他是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迷雾森林的,但是让人想不清楚的是,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现在还只是个影子,顾臻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一句魔尊殿下,夜南冥和初樱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同时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初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身边的人这个人,竟然是魔尊。 她曾经听说过关于魔尊尤天的故事,话本小说也经常会写到他的故事,但是如今,就是那个曾经让三界动乱的魔尊,竟然在自己身边,还要跟自己成亲。 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跟她成亲? 夜南冥看着尤天得眼神也微微发生了变化,只见他瞳孔微微紧缩,变得比之前更加谨慎了些。 四个人就这个对峙着,尤天见夜南冥和顾臻都看着自己,尤其是顾臻,这个居然能把自己给认出来的人,不,准确的来说,根本就不是人。 冷笑一声,那亘古的嗓音再次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让人只是一听,便可感受到万年沧桑得沉淀。 “我无需躲藏。” 他乃是三界都为之忌惮的魔尊尤天,又岂会躲躲藏藏? “魔尊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不需要躲躲藏藏,但是抢人妻子这件事情,未免有些欠妥。” 顾臻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实际上,他说的话,并没有那么客气。 对于魔尊尤天,这世界上所有人想必都多多少少听说过,版本颇多,但是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内容,除了尤天自己,怕是没有人说得清楚。 “抢?” 尤天似是觉得有点好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一声,“抢了又如何,本尊想要的东西,何时不曾得到过?” 他可以只手遮天,当年若不是受人背后算计,他根本就不会战败,也就不会被封印这么多年,所以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要重见天日,回到他的地盘上去的。 就在他这话话音刚落,夜南冥手中的承影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准备动手抢回初樱。 初樱想摇摇头,让夜南冥不要过来,以为她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尤天的厉害,如果夜南冥真的要强行跟他硬碰硬的话,只怕到时候会吃亏。 可是根本就没有用,因为夜南冥现在根本就不看她。 他眼里染上了愤怒,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可以让一切都失控。 顾臻也跟着做好了准备,他知道尤天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就算是在这样,他也不能和夜南冥一起在这里坐以待毙,而是要采取行动。 “初樱,看样子,爱慕的男子倒是真的挺多!” 都这个时候了,尤天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根本就不把夜南冥和顾臻放在眼里,说完看向夜南冥,肩膀微微颤着,大声笑道:“但是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说了要要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抢走,除非真的能打败他,不过这世界上真正可以打败他的人,倒是一只手就可以数得出来的。 话音刚落,周围就突然起了风,吹得帷幔肆意翻飞,将初樱裹在红色帷幔中间,等夜南冥和顾臻睁开了眼睛,初樱和尤天早已经不见了。 “小樱!” 夜南冥大喊一声,赶忙上前要去找初樱,可是眼前的一切,早已经恢复了原状,似是初樱和尤天,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他想要去追,被顾臻给拦了下来,“你现在去是追不到的。”顾臻看着他,开口说了一句,见夜南冥停下来,继续道:“他是魔尊尤天,不是蒙铎。” 顾臻看着他,表情严肃,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蒙铎和尤天,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夜南冥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抢走,这种心情,想必是没有人可以理会到的。 “蒙铎只不过是尤天的一个部下而已,已经很难对付,尤天更是三界都为之忌惮的存在,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没有人会想到,也没有人能够想到,尤天居然在这里。 这么多年了,三界都已经快要遗忘了,这个曾经震慑三界的男人,如今,再次出现了。 “他是从迷雾森林逃出来的。” 过了良久,夜南冥才终于开口了,眼眸冷毅,因为他大概是可以猜到了,尤天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顾臻脸色突然就跟着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迷雾森林,那是一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夜南冥和初樱,曾经在那里面闯了一遭,而夜南冥,也因此而埋下了身体的隐患。 “先回去再说。” 夜南冥没有再执着于去找初樱,他并给冲动之人,就算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也会很快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冲动对他来说,并无任何用处。 说完就自己先转身朝着往回走,重重降红色帷幔中,身着一身玄色衣裳的他显得几分突兀,几分神秘,几分高贵,几分让人难以捉摸,却又有几分落寞。 顾臻看着他,眼神亦是有些复杂,想必是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其他的可以安慰的话来了。 毕竟现在来说,这种事情已经成为了事实,再怎么安慰,都显得多余。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之前那样的了。 只见夜南冥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一片血红色的帷幕,这样的红看上去有些刺目,因为这竟然是另一个男人为了娶自己的妻子说做的一切。 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红色,是尤天的嗜好。 尤天最喜红色,因为那是血液的眼色,是杀戮的象征,是他兴奋的源泉。 从石壁里出来的时候,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郁尘和霜凝立马上前,看着归来的二人,身边并没有初樱的踪影,当下就知道了,他们并没能把初樱带回来。 “王上,你没事吧。” 郁尘看夜南冥脸色苍白,赶忙紧张的开口询问道。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朝着祠堂外面走去。 郁尘看了霜凝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夜南冥身后。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心情都异常沉重,因为其实从他们踏进厨房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黑衣圣女的圈套。 那几个抬棺人进来的时候就是发生变故的时候,但是在这之前,他们居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仔细想了想,其实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异常。 当夜南冥反映过来,想要去找初樱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初樱被放进棺材里抬走,却跟眼前的景象隔在了不同的结界里,那么强大的结界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等结界消失的时候,他们从得以回到现实。 夜南冥和顾臻根据之前找到的线索,意外的掉进了石壁里,那石壁似是有旋涡,轻轻一碰就被吸了进去。 郁尘和霜凝想要跟着一起去,但是被夜南冥命令留在原地等待。 夜南冥和顾臻只记得从被吸进去之后就像是掉进了一个让人根本无法停下来的隧道里,然后身体不停的下坠,不停的下坠,到最后,等他们摔下去的时候,就落到了那些帷幔中间。 一路回到凤凰堡,还没有完全走上去,夜南冥的承影剑就已经握在手中了,顾臻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想要 上前阻拦,但是手刚抬起来就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停了下来,收回了手,没有说话。 他不去阻拦,是不想让夜南冥一直都将情绪压抑在心底,如此发泄一下,兴许是好的。 他是这样想的,身后的郁尘和霜凝不山前阻止,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夜南冥在黑衣圣女所在的阁楼下停下来,望着二楼的窗户,顿了一下,沉声道:“这便是你的目的?” 千方百计将初樱嫁给尤天,让她跟他结冥婚,这就是她的目的? 里面没有说话,夜南冥也不说话,眉头微微 紧蹙,眼底渐渐升起了杀意,那腾腾的戾气让周围的人深感不安。 夜南冥鲜少有这样的反应,若不是彻底激怒了他,他不会这样。 但是每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几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夜南冥本就是兖州大陆杀伐决断的王,自然也就不会什么事情都慈悲为怀。 只见他振衣而起,慢慢从地上升起来,如墨的长发肆意翻飞,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他这样的行为早已经说明了一切,也没有人会说要前去阻止了。 夜南冥手中的承影剑嗡嗡作响,像是渴望饮血的野兽。 “你当真以为你这样就能让寡人跟你求情?”夜南冥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瞳孔猛地放大,瞬间充血,周围风声更烈,承影剑当空劈下的那一瞬间,正座阁楼外面的屏障瞬间就显现出来了,挡住了那来势凶猛的剑气,却不能将之消散。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而夜南冥,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那剑气与那结界之间发出电光火花,势必是要分出个胜负,而夜南冥,也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收手。 准确的来说,从他打算动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收手。 夜南冥来势汹汹,没留有任何余地,他是想要逼黑衣圣女出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目的,就是要逼黑衣圣女现身,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她一定知道怎么才可以救初樱出来。 顾臻看出来了,也是从他动手的那一刻,他就看出来了。 那结界眼看变得虚弱了不少,从阁楼里突然就弹出一道红光,重新给那结界加上加持,结界的力量重新加强,如此一来,夜南冥倒是处于劣势了,顾臻见状,立马上前,帮夜南冥挡下一部分结界的力量。 夜南冥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扬手举剑,一剑劈了下去。 承影剑,削铁如泥,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驾驭,也不是一般的东西就可以承受得住的,夜南冥的每一剑都会给那结界重重一击,再加上有顾臻,那结界就不由变得更加脆弱了几分。 “王上这是何必,就算是摧毁我这凤凰堡,也救不出初樱!” 黑衣圣女的从阁楼里传出来,却始终没有现身,窗户也没有因此而打开。 她现在在结界里,尚且安全,但是若是夜南冥一直这样下去不依不饶的,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事情了,这结界,明显是经不起这样一直被撞击的。 黑衣圣女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开口的,不然,按照她的处事方式,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 “那也要让你整个凤凰女一族去陪葬。”夜南冥冷声开口,一字一句,都带着杀气,他是真的动了杀念,若是今日黑衣圣女不跟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王上若是真的这样做,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黑衣圣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悬在空中的夜南冥,那冷冽的眼神似是要将这栋小阁楼夷为平地,遂搬出了天下人来威胁他。 可是她好像忘了,夜南冥若是真的灭了凤凰女一族,世人怕是很难知道,更不要说唾弃一事了。 夜南冥眸光一愣,一只手臂张开,另一只手紧握承影剑指着地面,睥睨着面前的小阁楼,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那就要看看世人能不能知道还有你们凤凰女一族的存在。” 说完之后,空中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黑衣圣女脸色瞬间僵了一下,一脸惊愕的看着夜南冥背后出现的巨大黑龙幻象,那才是他的真身。 夜南冥本就是难得的黑龙原形,前世也是天帝最为器重的儿子,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虽然依旧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体内沉睡的龙魂早已经被唤醒,且越来越厉害了。 所以黑衣圣女会着急,会担心,更何况,还有一个初樱,另外加一个来历不明的顾臻。 对于顾臻的身份,她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些的,但是因为他实在是隐藏得太深了,以至于至今无法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若不想你凤凰女一族灭族,便将救小樱的方法告诉寡人,否则……寡人必将说到做到……” 随时威胁的话,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黑衣圣女一听,面色猛的一滞,身子一僵,回头朝着内室看了一眼,在看向外面的夜南冥,还有在旁边协助的顾臻,夜南冥虽然之前受了重伤,还未完全恢复,但是他若是真的要动手,有顾臻协助,定然也有这个能力。 有的时候,明面交锋并不可怕,勾心斗角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孤注一掷,是鱼死网破。 而现在的夜南冥,显然就是这个想法,他如果真的从黑衣圣女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就真的会跟黑衣圣女斗个鱼死网破。 从某种角度来说,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黑衣圣女,只有这一个选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步步为营的她,竟然将自己逼到了死胡同。 “想救初樱谈何容易,王上若是真的要灭了我凤凰女一族,便是这辈子都休想救出初樱了。” 黑衣圣女话音刚落,夜南冥便又是一剑劈了下来,黑衣圣女明显感觉到小阁楼抖了一下,屋顶上甚至有细微的灰尘被抖落下来。 接着,不等她回应,便又是一剑,外面的结界是她的内力加持,这一击,直接打断了她的内力加持,反遭到内力反噬,喉咙里涌起一股腥味,她一只手撑着桌子,发出一声闷哼,喉咙里的鲜血涌上来,吐在了桌子上。 “寡人没有耐心在这里跟你讨价还价!” 夜南冥在这样攻击黑衣圣女的同时,自己其实也遭到了内力得反噬,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救出初樱,就算是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是走火入魔,他也一定要把初樱救出来。 而一旁的顾臻,心里亦是同样的想法。 在所有关于初樱的事情上,他们似乎都可以做到空前的默契。 而且,两个人的付出,都是源于爱,但是两人所想要得到的结果,却是不一样的。 顾臻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别的他从来都不会去想,就算有时候思想动摇,也会竭力控制不要去想着从初樱那里索取更多,只要可以待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但是夜南冥不一样,他本就得到了初樱,如今保护初樱,是他的责任,是他一生需要做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在这之前,初樱在他这里受了太多委屈,往往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但没有给她足够的安慰和帮助,反而是给了她最大的伤害。 但是现在不会了,他就算是让自己万劫不复,也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初樱的事情了。 可是人啊,终究都是些难以琢磨的生物,不管之前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决定,发过什么些誓言,到最后,往往因为一件事情,或者转身之间,就会彻底变了脸。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去预测的,也是没有办法去操控的,尤其是人思想。 人啊,都是会变的。 所以以后,谁说得定呢? “王上何苦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若是王上愿意,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黑衣圣女依旧不愿意说出救初樱的办法,而是想办法去拉拢夜南冥。 说完之后立马又继续道:“若是王上愿意跟我合作,我保证,以后不管是幽冥世界,还是这五洲大陆,都只会有王上一个王,至高无上的王。” 古来帝王,没有几个是不喜欢江山权势的,亦是没有任何人例外,当初夜南冥选择和夜离澈兄弟反目,不也是为了兖州大陆的江山社稷吗? 所以黑衣圣女才会这样说,在此期间,她还特别提到了幽冥世界。 古往今来,能够真正主宰幽冥世界的人,除了魔尊尤天之外,再无他人。 但是自从当年尤天打败之后,幽冥世界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去接手了,因为一般人,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黑衣圣女坚信,夜南冥对这件事情,一定特别感兴趣,因为为了自己想要的江山社稷,他已经放弃过初樱一次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有的错误,一生中,只会犯一次。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并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一个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你不说出救小樱的办法,就算拿整个世界来换,又如何?”夜南冥一口回绝,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黑衣圣女说出救初樱的方法。 尤天的出现无疑是让原本就扑朔迷离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凤凰女一族,鸿离蒙铎,和尤天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他到现在都还不能十分确定。 见黑衣圣女不说话,夜南冥再没有多余的话,内力加持,那承影剑一剑劈下去,保护阁楼的结界明显有了裂痕,黑衣圣女看到那裂痕,脸色立马就变了,再看夜南冥时,他身后的龙形瞬间变得更大了,似是要一口将这一座阁楼吞掉。 “血月之夜!” 她脱口而出,望着夜南冥,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样子,但是那撑着桌子的手明显已经在开始轻微颤抖了。 见夜南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眼,看样子是听到了,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若你真的想救初樱,唯有在血月之夜。” 见夜南冥微微有些分神,她直接双臂发力,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从屋子里弹了出去,夜南冥确实是分神了,所以当那一股力量弹过来的时候,在周围人的大声提醒中,等反应过来想要躲开的时候,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从空中掉下来,顾臻立马上前接住他,避免他摔到地上,但是夜南冥还是被黑衣圣女给伤了。 郁尘见状想要上前跟夜南冥报仇,就看到黑衣圣女以异常迅速的速度将那结界重新给修复好了,他还未靠近,就已经被重重的弹开了。 “方法我已经告诉给王上了,王上也就莫要为难我凤凰女一族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便是,只是,永夕本就是我们凤凰女一族的继承人,若是王上执意不肯将她还给我们,我们就只能多有得罪了。” 黑衣圣女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不客气的语气,方才夜南冥的实力她已经见证了,但是这时候,并不是跟他硬碰硬得时候,所以不管怎么说,都要先保全整个凤凰女一族。 她之所以要告诉夜南冥就初樱的方法,是因为她心中比谁都清楚,就算夜南冥知道血月之夜,也是没有办法去救初樱的,因为没有人可以从尤天手中抢人。 不管夜南冥有多么强大,在他没有恢复之前的身份,没有神主赋予他的神力的时候,他都不会是尤天的对手,尽管,尤天现在并没有血肉之躯,甚至连灵魂都是不完整的。 但是很快,他就要获得重生了。 当尤天获得重生之日,就是世界易主之日。 看着被自己伤了的夜南冥,虽然没有重伤他,但是他现在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能力来跟她抗衡了。 夜南冥沉着头,深吸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到人走了,一直神经紧绷的黑衣圣女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内室走去。 “王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郁尘有些担心的看着夜南冥,开口问道,如今初樱被抓走了,永夕又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夜南冥也受伤了,接下里的每一步,都会走得无比艰难。 顾臻看了郁尘一眼,再看向夜南冥,动了动喉咙,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蛊神祭可是会按时举行?” 回到大厅,夜南冥在椅子前坐下,接过霜凝送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开口问了一句。 “回禀王上,蛊神祭依旧会在明天按时举行。” 郁尘回了一句,想了一下,继续道:“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万蛊山也已经安排好了眼线。”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因为知道夜南冥现在遇到了很多麻烦,身为属下,自然是能帮忙分担多少就帮忙分担多少,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且任何人都已经不再是局外人了。 如今就连顾臻都在尽心尽力的帮忙,他们就更不能懈怠了。 “好,明天直接去蛊神祭。”夜南冥依旧没有去看郁尘,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就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这才抬起头朝着外面看去。 其实这个好时候就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这个时候还能有谁,除了泷居。 泷居一听到夜南冥受伤的消息就匆匆赶过来了,等走到这里,看到夜南冥脸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因此而放心,而是直接走到夜南冥面前,看着他,本来是想好好批评他一下的,但是沉默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我给你把把脉吧。” 夜南冥看得出来他有多想说自己,也看得出来他最后是忍住了,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好,然后郁尘搬来凳子,他在他旁边坐下,夜南冥将手放到桌子上,泷居将自己的手搭到他手腕上。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以至于气氛有点沉重。 “初樱有消息吗?” 泷居开口问了一句,其实他心中大概已经猜到答案了,若是有消息,夜南冥回来便就不会对黑衣圣女动手,也就不会发生刚才的事情,自己也就不会受伤。 “有线索了,四哥放心,寡人一定会将小樱救出来的。”夜南冥沉声开口,但是单是听语气就可以听得出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泷居并不笨,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既然夜南冥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自然是不会再多说些什么,跟着嗯了一声,“你也知道,我能力有限,能帮到你的也十分有限,所以自然也不会多问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若是真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他说完,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臻,笑着调侃道:“我虽然没有顾公子那么厉害,但是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身为夜南冥的亲哥哥,这个时候,泷居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夜南冥的越多越好了,但是他能力着实有限,虽然会卜筮算卦,但是逆天改命这些东西却是无能为力。 在场的人只觉得听着让人觉着一阵心酸,且不说是怎样的心酸,只说此时人人都对这件事情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的心境,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 夜南冥面上表情有些复杂,看着泷居,笑道:“四哥愿意跟着寡人一起吃苦受罪,帮寡人照顾夕儿,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了,寡人若是需要帮忙,自然会找四哥。” “夕儿你就放心,我定会竭力保护好她,你只管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泷居颇有信心的回了一句,毕竟,夜南冥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夕儿。 永夕和凤凰女一族的契约一日不解开,她就一日不得安宁,且多一日的危险。 “有劳四哥了。”夜南冥回了一句,泷居跟着收回手,这才不由的长松一口气,“看来你着实没什么大问题,调养几日便可以恢复了,只是王上一定要记得,不管怎么样,你旧伤未愈,在任何时候都不要逞强,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你还有一双儿女,还有老太宗,万事都不可冲动行事。” 泷居是一再叮嘱,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他现在是一想到夜南冥要去做什么事情就会担惊受怕,生怕他真的出什么事了。 当初夜修骥一再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夜南冥,和夜南冥一起平安回去,如今身陷在这凤凰寨上,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而且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加上之前跟夜南冥和初樱预测到了的事情,归去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而且就算到时候回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结局,到底有几人回去,也都还是个未知。 夜南冥苦笑点头,“寡人答应你,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只是两人对视那一眼,各自的眼神里,藏着太多只有彼此才会明白的意思。 永夕晚上来找夜南冥,见初樱不在,便问起了初樱,夜南冥瞒着她说初樱出去处理事情了,好在两岁多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想到多么复杂的情况,自然也就相信了,在夜南冥身边待了一会儿就直接回去了。 白天的动静她是听到了的,只不过北齐说外面危险,她便一直和北齐待在一起,没有出去,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王明日可是还要出门?” 临走前永夕突然停下来,转身望着夜南冥,开口问了一句。 夜南冥顿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会尽快回来。” “父王和母后这么忙都是因为夕儿,所以父王不必着急赶回来,夕儿不会怪父王和母后的。”永夕懂事,很多事情她一个小孩子虽然不大明白,但是当初来这里最直接的原因她知道是为了她,所以一直都很乖巧,根本不会任性吵闹。 两岁的孩子其实本应该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永夕说话说得早,所以很多句子也学得很快,说话自然比平常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 只见她准备从脖子上取下一直戴着的兽魂玉,一边取一边解释道:“这是母后给夕儿保平安的,夕儿想要给父王,希望它可以保佑父王和母后。” 夜南冥立马蹲下去,伸手握着她的小手阻止道:“夕儿,不要取,记住,一定要时时刻刻戴在身上,知道啊,父王和母后都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永夕好好的,不出任何意外,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永夕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异常乖巧的点了点头,“夕儿知道了,父王放心,夕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对于永夕的乖巧懂事,夜南冥心中其实是有愧疚的,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么多,这个年龄的她,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过着每一天,想任性就任性,想撒娇就撒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觉就睡觉,想玩就玩,不用担惊受怕,不必为任何事情感到不安…… 偏偏,现在的永夕和永朝,都不能拥有那种最简单的快乐。 越是这样想着,他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父王早点休息,夕儿想回去。”永夕见夜南冥脸上带着疲惫之色,遂主动开口说了一句,然后跟他行了礼,由北齐牵着出去了。 由于初樱被尤天给带走了,她和夜南冥设的结界便出现了一定的不稳定性,看到这里,夜南冥不得不麻烦顾臻想办法。 顾臻当初答应得异常爽快,让他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但是到了半夜,他被外面细微的声响给吵醒,猛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幔帐,不动声色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本来刚睡下的他就还没有睡熟,所以稍稍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被惊醒,但是那动静只是在外面,而且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方才那动静很难被人发现,只不过是因为夜南冥这段时间太过敏感,稍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提高警惕。 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他亦是想要再休息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出去,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上站了一下,便直接去了看台,那里有一座亭子,可以俯瞰整个凤凰寨,也可以看到黑衣圣女所在的那栋阁楼。 不料他上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顾臻也在那里,站在栏杆前面,背对着他,看着空中那一轮红晕更加明显的月亮出神。 他稍稍顿了一下,便抬步上去,顾臻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是他,那隐在月色下的脸上不知道是挂着笑还是什么神情,还不等夜南冥去琢磨,就听到他问道:“可是方才外面的动静把王上吵醒了。” 夜南冥不回答,等于不否认。 这才听到顾臻有些无奈的笑道:“我已经再三嘱咐他们动作要轻点,没想到还是打扰了王上。” “是我自己睡不着,不怪他们。”夜南冥回了一句,说到这里,他便也知道刚才那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来说去,顾臻也是在帮他分忧,想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停下来,望着那一轮圆月,过了片刻,幽幽补了一句:“多谢了。” “王上这样说便是客气了。” 顾臻笑道:“王上大可放心,他们一定会拼死保护好夕儿的,王上可别忘了,夕儿可也是我的干女儿,虽然初樱一直都没有承认,不过只要王上答应了,这个名分就也算是成立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永朝永夕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所谓爱屋及乌,想必也就是如此吧。 夜南冥听到这里,倒是变得有些小气了,“小樱都不答应,寡人可不敢答应,还是等她回来你自己问她的意见吧。” 顾臻也不再继续强求,想来是知道这其实是夜南冥的玩笑话。 看着那一轮圆月,夜南冥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也不去看顾臻,而是问了一句:“红月之夜,想必也是尤天的重生之日吧。” 黑衣圣女虽然至今什么都没有承认,但是他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理解得到的,其实从一开始,他们所针对的,就是凰女后裔。 初樱,怜笙,永夕…… 她们三个都是凰女后代,体内都有风魂,而黑衣圣女,一直以来所觊觎的,其实就是她们的风魂。 怜笙的风魂他不知道是否是被黑衣圣女取走了,但是如今永夕的风魂已经被她给取走了,初樱的依旧还在体内,在那蛇妖的环境里的时候,那个黑衣男人就一心想要初樱的内丹。 因为就连初樱自己都不知道,在她不断的提升中,她的风魂早已经跟她的内丹融为一体了。 风魂不同于其他的三魂六魄,风魂是凤凰一族中的凰女及其后代才会有的。 这一点,顾臻也已经大致推测出来了,而且跟很多事情是完全对得上的,虽然两人都没有仔仔细细的交流过,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都明白对方的想法,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他们两个是差不了多少的。 “关于尤天,说来话长,其中很多事情,我也是至今都不清楚,比如说当初他到底是被谁打败的,众说纷纭,没有人说得清楚。” 顾臻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目光也看向那轮圆月,周围的红晕愈发的神秘危险,让人心神担忧。 “相传魔尊尤天现世之日就是红月之夜,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天晚上,月亮被红晕包围着,散发出红色的幽光,而尤天,就是那一天晚上从万魔之中杀出来的,成为了震惊天上地下的魔尊。” “史书上记载他是被天帝第九子打败,险些魂飞魄散,后来一缕魂魄侥幸逃进迷雾森林,从此消声灭迹。” 夜南冥补充道,顾臻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但是事实却是,他并不是被九殿下所败,你说的只不过是民间流传的故事罢了,是为了给天族增加荣光罢了。” 顾臻语气毫不客气,夜南冥听罢,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追问道:“你知道的版本是怎样记载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顾臻想了一下,长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我这里没有版本,但是我敢确定的是,尤天绝对不是九殿下打败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见夜南冥回头看着他,似是还在心存疑惑,顾臻也不隐瞒,直言道:“上官说的。” “上官?” 夜南冥声音变得几分惊讶,从顾臻这里突然听到上官木离的名字,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就是觉得上官木离很有可能还没有死,还活着。 可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的这个想法是荒谬的,当初是亲眼看着上官木离魂飞魄散的,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很久了,当他还活着的时候,其实她从很早之前就在调查这些事情了,尤天的事情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我没有太过注意,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顾臻面不改色的一口气说完,其中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让人听不出任何破产,让任何人都无法去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假。 纵使,他说的话本来就是假的。 当上官木离还活着的时候,上官木离本来就还活着,从始至终,都活着,只是他没有办法救他出来罢了。 好在夜南冥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不然按照他的敏锐度,不可能听不出来真假的。 “关于尤天,你还知道多少?” 他没有再提及上官木离,其实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关于上官木离的一切,尤其是在初樱面前,他们都竭力不去触及任何一个敏感的话题。 在初樱那里,上官木离是一个禁忌。 “我想鸿离和蒙铎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蒙铎是听命于尤天的,而鸿离,既然在救蒙铎,那和尤天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亦或者是说,鸿离有自己的算盘。 总而言之,他救蒙铎,绝对不是出于善心。 “明天应该就能见到他们了。” 黑衣圣女之所以把蛊神祭定在明天,肯定是有目的的,距离红月之夜还有十一天,她提前这么多天,无疑就是为了给尤天创造机会做准备。 “幽冥世界你了解多少?” 夜南冥又问了一句,顾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从没去过幽冥世界,幽冥世界一直都无人统管,但是同时又是一个永远都不容忽视的存在。” 顾臻说到这里,夜南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立马转身往回走,“王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去审问一个人。” 夜南冥回答痛快,随即又立马吩咐郁尘:“去把那个精魅带上来。” 一听到精魅,顾臻好像就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便默不作声的跟上前,跟着夜南冥往回走。 周围寂静一片,连一声虫鸣都没有,这里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没有虫鸣鸟叫是很正常的。 临到离开的时候,夜南冥抬眼朝黑衣圣女所在的阁楼望了过去,只见那阁楼上,还有微弱的一点烛光,眸底多了几分深意,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 回到大厅,霜凝已经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不是很大,但是有些沉甸甸的样子,像是里面装了什么重物一般。 夜南冥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布袋子,沉声道:“把他放出来。”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站在了大厅中间。 霜凝应了一声,赶忙将袋子打开,那许久不曾见过天日的精魅终于是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 只不过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他睁开眼睛,第一看到的就是夜南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一颤,显然是吓了一大跳。 “王上!” 之前的他,说话豪横得很,对夜南冥也是根本没有丝毫尊重,只不过是后来被夜南冥给教训了,所以现在一看到夜南冥他大概就是觉得头皮发麻吧。 “幽冥世界可是一直都没有人统管?” 夜南冥并没有要跟他周旋的意思,而是直接开口问了一句,随即看着那精魅,眼神有些可怕,就好像,只要那精魅敢说一句假话,他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那精魅本就忌惮夜南冥,结果一回头就看到站在另一边的顾臻,吸了吸鼻子,再将顾臻上下打量了一遍,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 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还是激动,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王上在问你话。” 顾臻面无表情的直言道,眼神里透着冷漠,甚至是骨子里,都透着冷气。 那精魅望着他几次张了张嘴,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缓缓垂下头,不再去看顾臻,却是有些轻微的发抖。 别的人可能感受不到,可是当他看到顾臻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那股阴寒之气给吓到了,因为他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 他甚至可以确定,顾臻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不仅不是一个活人,还不是一个普通的鬼怪。 “很早之前,魔尊尤天,曾经统治过幽冥世界,但是魔尊被打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管过幽冥世界了,也没有人管得了。” 那精魅不知道是在那布袋子被关了太久,还是忌惮夜南冥和顾臻,一下子就实话实说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故意绕弯子。 想来事到如今,他也只不过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罢了。 “尤天?” 夜南冥开口,那精魅跟着连连点头,“是的,正是魔尊尤天,幽冥世界,一直以来都是些别逐出六界之外的人的灵魂,没有人愿意接受。”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这一点倒是说的事实,幽冥世界对于神族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流放罪人的地方,他们是绝对不会大费周折的花精力去管控的。 听到这里,夜南冥算是彻底明白了,所以说,黑衣圣女今日说会帮助自己得到幽冥世界,很大程度上,她是想撺掇自己去跟尤天抢东西,以此来加深自己和尤天的矛盾,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她倒是真恨得想得挺好的,可是关键是,自己愿不愿意去陪她演这出戏。 “幽冥世界的精魅现在都是听谁的指挥?” 他继续追问道,那精魅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里面的人太杂了,上次偷走小世子龙魂的那个家伙,王上可还记得,我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去找他的。” “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抢了我的东西,我必须要去拿回来,而且我还知道,他是要去找一个叫鸿离的人。”那精魅几乎是一口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想来也是希望夜南冥可以给他一条生路,毕竟事到如今,没有人不想要活着。 这精魅虽然没有肉体,但是魂魄都还在,到时候只需要去找一具肉体,就可以重新做人,何苦要平白无故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拿了你什么东西?” 夜南冥追问着,顾臻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听着,心中却也在慢慢的琢磨着对方说的话。 那精魅被问到这里,倒是立马守口如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了,不停的摇头,“那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我得自己去解决,东西也是我的私人物品,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那精魅如今倒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既然如此,夜南冥自然没有必要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别人的事情,多问无益。 顾臻看了一眼那精魅,想了一下,问了一句:“你可知道尤天还活着的事情?” “还活着?”那精魅听到顾臻这么突然的问了一句,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像是已经见到了那令人害怕的存在了一样,随即又不停摇头,不停否认,“不会的,不会的,魔尊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会还活着,这么多年都不见他出现,绝对不会是他的。” 单单是看那精魅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多害怕尤天。 “当年幽冥世界被他统治的时候,你可知道?” 夜南冥此时的追问已经无法压抑那精魅心中的恐惧了,听到夜南冥问他,有些结巴的摇了摇头,“不在,我当时还没去幽冥世界。” “那你为何如此害怕?” 一句话,问得那精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只见他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方才回了一句:“我虽然没有见过魔尊,但是幽冥世界很多人都见过,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远比人们传说中还要可怕。” 那精魅这个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夜南冥和顾臻都不觉得奇怪,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完全是这个精魅所说的那样的。 “知道了,带他下去。” 夜南冥淡淡开口,带着些许冷淡。 但是那精魅却不肯走了,仍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开口问道:“王上,魔尊真的还活着吗?他现在在哪里?” “带下去。” 夜南冥仍然不愿意回答,冷声开口,郁尘立马上前,和霜凝一人架一边带着他往外走,那精魅本能的还想再问几句的,但是显然已经没有机会了。 等人走了,夜南冥这才看向顾臻,“你怎么看?” “他很明显有事情瞒着我们。” 顾臻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夜南冥听罢,赞成的嗯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 那精魅很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们的,不然不会在听到尤天还活着的消息之后突然变得那么紧张,,而且还那么害怕。 “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之前幽冥世界出来的精怪以及永朝的事情都和尤天有关。” “黑衣圣女之所以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可以协助你掌控整个的幽冥世界,那也就说明她手中肯定是有筹码的。”顾臻跟着回到,想了一下,又继续补了一句:“黑衣圣女和魔尊尤天,很可能是一伙的。” “所以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夕儿的风魂和内丹,就是为了协助尤天在血月之夜重生。” 郁尘和霜凝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夜南冥这句话,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僵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随之而来的,更多的便是担心了。 他们很明显是在担心永夕,因为如果按照夜南冥的这种说法,永夕现在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 夜南冥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个人,也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沉声吩咐道:“下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下山。” “属下遵命。” 郁尘和霜凝不敢怠慢,赶忙相跟着出去了,走在路上,霜凝思来想去都有些害怕,想了一下,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郁尘停下来,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她,语气严肃:“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多替晚上分担一些就行了,其余的,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郁尘对霜凝方才说的话明显是有些忌惮的,所以才会这样说,霜凝自然是知道,立马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只是有这种感觉,而且感觉还非常强烈,总觉得后面的事情只会越来越让人难以相信,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麻烦,所以才跟郁尘说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不过郁尘既然也这样说了,她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了,如此种种,思来想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总有一种莫大的恐惧感袭来,让人心生畏惧。 但是到底又在畏惧着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其实她所不知道的是,又何尝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其实郁尘早就已经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觉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夜南冥自然是要比他们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而且也看得清楚得很,对于这件事情,夜南冥心里,比他们更有数。 经过永夕的房间的时候,霜凝突然停下来,郁尘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来,就听见她道:“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小公主。” 每一天,不管回来多晚,她都回去看一下永夕,亦或者是陪着她一直到天明,这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若是要的细细的算起来,这个习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 郁尘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自行离开了。 霜凝望着郁尘离开的背影,等彻底看不到了,这才转身离开,她去的时候北齐正守在边上,走上前,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永夕,再看向北齐,压着嗓音问了一句:“可还好?” “一切正常,方才好像是做梦了,还再喊你的名字。” 北齐跟着回到,嘴角免不了带了笑意,霜凝听到这里亦是心头一暖,“你去休息吧,我守着就好。” 北齐自然是愿意的,跟着嗯了一声,叮嘱道:“你也注意休息。” “好!” 霜凝的嗓子至今没有任何好转,依旧如同往常,不过好在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 等人走了,霜凝在床边坐下,目光始终锁在熟睡的永夕脸上,思绪渐渐飘远,那眸底的情绪慢慢酝酿开去,却又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许是没有人可以看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这一切,就像是有人造了一张巨大的网,所有人都深陷其中,夜南冥和初樱,携手突破了无数次危险,但是始终没能找到一条出路。 之前跟着后子奴的时候,后子奴就说过了,初樱和夜南冥,到头来,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不得善终,这也是后子奴一只念叨的一句话,就好像,唯一能支持她这么不遗余力的去靠近夜南冥的原因,就是这句话。 霜凝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夜南冥和初樱说过,但是这句话,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说了,只会增加两人的心里负担,如此一来,倒不如不说。 天色渐明,永夕起床的时候霜凝已经离开了,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北齐,轻咳一声,似是有些受凉,北齐将她抱起来,示意丫鬟帮她穿衣服。 “北齐,父王走了吗?” 永夕显然还没有睡醒,垂着脑袋,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靠在北齐的怀里,像极了一只还在神游的小猫咪,软软糯糯的,实在是让人心头温暖不已。 北齐从小就跟着夜南冥,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自从被派来照顾永夕之后,渐渐地,他也开始十分享受这样的生活了。 每日里陪着永夕,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安静…… 就像是在看一朵花是怎么开的,涓涓细水是怎么流的,太阳是怎么升起的,蝴蝶是怎么化蛹成蝶的…… 就好像,一向戎马江湖的他开始过上了高山流水的生活,从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暗流中出来,走向这生活中极其平凡,极其小的生活琐事。 往往,最平凡,最小的时候,才是最难得的! “已经走了。” 他收回思绪,回了一句,随即带了笑,压着嗓音安慰道:“王上临走前说了,会尽量赶回来的。” 永夕似是在打瞌睡,点了一下头,下巴靠在他的手臂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不用的,夕儿只想要父王平安回来,回来晚点都没关系。” 北齐没有再回答,只是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说了一句:“如果没有睡醒,就再睡一会儿吧。” 她这几日睡眠质量有点差,他想着定是和黑衣圣女有关系的。 黑衣圣女一日不除,永夕就一日不得安宁。 这一点所有人心中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永夕不知道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当真就沉沉睡着了,北齐示意丫鬟退下去,就这样抱着她,等她完全睡熟了,才重新把她放回床上。 另一边,夜南冥一大早起来就直接下山去了,顾臻一起的,郁尘和霜凝也在,今日是蛊神祭,按理说,是应该黑衣圣女去的,但是黑衣圣女不能离开那座阁楼,所以定然会找一个凤凰女代替她去。 九凤至今被扣押在晟州,显然不能前来,所以肯定是换了人的。 “王上,今日的蛊神祭如此重要,黑衣圣女会不会自己亲自前去?” 郁尘想了一下,见夜南冥下了马车,遂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这一次的蛊神祭显然不同于以往的蛊神祭,黑衣圣女肯定会格外的重视,如今九凤不在,她很难找到一个跟九凤能力相当的人,所以很有可能会冒着风险亲自前去。 “不会!” 夜南冥回答得干脆,语气坚定,很是自信。 跟着下来的顾臻见郁尘似是还不是很明白,看了一眼夜南冥,遂帮着解释了一句:“她现在还没有到要冒这个险的时候。”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按照黑衣圣女的做事原则,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来的,更何况,距离 红月之夜还有那么多天,其中变数没有人知道,越是这样,人的心里往往就是越没有底的,所以黑衣圣女是绝对不会轻易出那一座阁楼的。 这一点,不仅是夜南冥可以肯定的,顾臻也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说到这里,郁尘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嗯了一声,便不做声了,因为本来一开始他就是因为担心才问的,倒不是替夜南冥和顾臻感到担心,只不过是自己心里不安罢了。 如此一来,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他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表面而已。 此次蛊神祭和以往不一样,不一样的是,规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前来参加祭祀的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一行人停在万蛊山山下,看着络绎不绝的往山上走的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 而那些人脸上纷纷带着激动向往的神色,似是都在期待着这一次的蛊神祭,这在夜南冥和顾臻看来,或许是愚的,但是却又是没有办法去阻止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去阻止他们上山,必定会引起不满,此时失去民心是最不理智的做法。 纵使,他们知道,这些人上去,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走吧,先上山再说。” 一直沉默的夜南冥终于是开口了,说完之后,便兀自从马上下来,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没有选择骑马上山,但是他心里有数,早已经有人躲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切了。 顾臻也跟着下来,抬头望了望天,是阴天,天气倒是选得不错。 “顾臻,你有什么想法?” 上山的路有些崎岖,一行人走得有些慢,一条路上全都是行人,都赶着去参加蛊神祭,他们混杂在人群中,一路向上,夜南冥突然回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顾臻,开口问了一句。 顾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眼淡了几许,眼眸深处跟着添了几分忧思,让原本清秀无比的他看上去更加清冷孤郁了几分,而且从很大程度来说,对于顾臻而言,从始至终,这件事情就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只是因为是夜南冥,因为是初樱,所以他不能说。 “但说无妨。”夜南冥见他紧抿薄唇沉默不语,直接说了一句。 不管是什么事情,顾臻是什么意见,他都可以接受,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了。 “我认为,鸿离和蒙铎都还在万蛊山。”他沉默了片刻,说出了这句话。 “寡人知道,你也清楚,寡人想听的,不是你对这件事情的意见。” 夜南冥直言道,他自觉得,和初樱在一起,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所以在自己和初樱的事情上,他定当会听取别人的意见,尤其是顾臻的。 顾臻听他这么一说,抬起头,看着他,看神情,心中明显在作斗争。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回了一句,“阿樱并不在这里。” 初樱从一开始,肯定就不在这里。 “小樱也被选做过圣女。” 夜南冥一句话,其中意思顾臻自然能懂,想了一下,回了一句。 顾臻点了点头,呢了一声,长叹一口气,带着几分自责,几分无奈:“其实在那时候就已经初显端倪了,我若是早点发现,这一切,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当时楚司衍回去并不是没有跟他禀报这件事情,但是他当时一心只想要让初樱回去看他,去找他,去兑现和他的承诺,所以根本就没有去多想。 如今看来,终究是他疏忽了。 “对于龙脊山下的黑衣人和尤天,还有初樱口中那地宫里的人,你怎么看?” “并不是同一个人。” 顾臻也回答得干脆,这样的对话,也是夜南冥想要听的。 “一直以来,这三个人,都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之间,一定是相互关联的。” “这件事情,还要从尤天被打败这件事情去查,找出当年大败尤天的人到底是谁。” 夜南冥跟着说道,这并不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尤天并不是这凡间的人,所以想要调查,谈何容易。 顾臻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并不去看夜南冥,“关于尤天当年的事情,应该是被人故意隐瞒了,以至于就算是历史传说,都不可信。” “只要尤天出现了,后面便会露出破绽了。” 夜南冥声线沉淡,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他向来善于隐匿自己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顾臻嗯了一声,“他等了这么久,这一次出现,肯定是有大动作,如果真的是想要重生,那这些年秘密筹划的一切,自然而然就会慢慢都显露出来了。 夜南冥也只是跟着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继续往上走。 霜凝看着不远处的山间渐渐升起的山雾,虽然不说话,但是那双仅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却渐渐有了担忧。 郁尘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 道祭祀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南莫远远就看到夜南冥和顾臻来了,赶忙上前,后面萧无衣亦是跟着一起上前。 “见过王上!” “见过王上。” 两人纷纷行礼,夜南冥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免礼,就看到夜南冥往他周围看了一眼,有些小心的询问了一句:“不知道祭司大人为何没来?”‘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初樱之前一直说要来的,但是今天却没有看到她来,只是夜南冥来了,未免有些好奇,所以才问了一句。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只是这个问题一被问出来,周围的人就纷纷跟着沉默了下来,连带着夜南冥,都没有回答南莫的问题。 南莫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看着夜南冥,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夜南冥沉默片刻,沉声回了一句:“失踪了。” 多余的话已经不想再说了,对于初樱被尤天抓走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痛,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内疚自责,明明初樱就在自己身边,他都没能保护好她。 “失踪了?” 南莫有些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句,然后整个人脸上就跟着变了,看着夜南冥,再看看周围的人的反应,所有人都沉默着,就已经算是默认了,所以不可能有假。 可是初樱和夜南冥明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怎么就失踪了? 他心中疑惑颇多,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夜南冥的身份 ,深吸一口气的,心中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初樱是真的遇到危险了,是真的失踪了。 “我家祭司大人,是何时失踪的?”他酝酿半天,方才问了一句。 堂堂南疆祭司大人失踪,若是被百姓知道了,定然会引起恐慌,所以他可以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被凑过来的萧无衣听到了,脸色亦是跟着一变,却没有搭话,而是跟夜南冥行了礼,与南莫并肩站着,等着夜南冥的回答。 “事情复杂,等蛊神祭结束之后,寡人自会告诉你们,今日关键,务必查清楚这蛊神祭背后的目的。” 夜南冥沉声回到,情绪恢复往常,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南莫自然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得应了下来,“南莫明白了。” 说完就往旁边让了路,萧无衣也跟着让了路,夜南冥和顾臻朝着广场上面走去,那祭祀台上偌大的青铜鼎里插满了香烛,等夜南冥走到一边看台上的时候,广场上人越来越多,将整个广场堵得水泄不通。 南莫走上前,先是行了一礼,然后禀报道:“回禀王上,之前祭司大人吩咐属下调查的关于少女失踪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那些失踪的少女极有可能被抓到了万蛊山,因为曾经有迷路的樵夫在万蛊山听到了女子的嬉闹声。” 这件事情本来是要并报给初樱的,但是初樱现在不在,就只能禀报给夜南冥了,毕竟,初樱和夜南冥之间,是不分彼此的。 “可去过蛊神洞府?” 夜南冥问道,南莫摇了摇头,“刚走进山谷就被神秘人给重伤,侥幸回来了两个。” 那前去打探的探子去了十个,只回来了两个。 夜南冥不用想,就知道那伤人的到底是谁。 “知道了,你先下去。” “属下遵命。”南莫下去之后,夜南冥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最终锁定在祭祀台上。 “看来今天蒙铎和鸿离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顾臻在边上说了一句,夜南冥嘴角微抽,露出一抹冷笑,“他们也许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鸿离和蒙铎到底是什么目的,至今无人知道,但是他有预感,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说完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沉重并没有减去半分,这件事情,压在心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了,到最后,自己和初樱的生死劫。 久到他以为,只要他跟初樱一起共过患难,只要初樱原谅了他,这一切,就都会慢慢变得好起来。 “王上,不管怎么样,救阿樱才是最重要的。” 顾臻见夜南冥脸上神情阴晴不定,遂开口提醒了一句,他们来万蛊山,最重要的是查初樱的消息,初樱被尤天抓走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天。 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耽搁了。 夜南冥亦是跟着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对于这件事情,他心里有数,也明了,就算顾臻不提醒自己,他也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南莫和萧无衣在另一边忙,那么多少女失踪,在城中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搞得人心惶惶人,若是再不给出一个准确的结果出来,必定会在百姓中间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如今初樱失踪,虽然夜南冥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稳定民心,若是民心乱了,那整个南疆也就不保了。 民心乱则家国乱,南疆现在也正是在一个多事之秋,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每走一步,都须得小心翼翼的。 萧无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夜南冥,再看看身后的祭祀台,脸上总挂着一抹异样。 他和秋濯的婚礼始终还是没有办成,因为最近南疆频频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他和南莫整日里忙得焦头烂额,婚期一推再推,慢慢的也就搁置了。 而秋濯,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他要嫁给她,要和他成亲,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萧无衣一个人的决定罢了。 但是秋濯心中亦是明白得很,她没有任何话语权,自从落到萧无衣手中,她的命运就已经落到了他手中。 这些年来,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快乐,什么是人生,她的生命,自从遇到萧无衣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变得黑暗,以至今日,暗无天日,毫无希望。 “今日蛊神祭,若是成功,凤凰女一族将会重拾在南疆的威信,若是不成功,那祭司大人很有肯能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萧无衣一直觉得黑衣圣女这样做无疑是想重新树立在南疆子民心中的威信,巩固她们的地位,毕竟百年来,在初樱没有出现之前,黑衣圣女在南疆的地位,是没有人赶去挑战的。 南莫回头看了萧无衣一眼,沉默了片刻,冷不丁的回了一句:“你也相信有蛊神的存在?” 这一句话倒是把萧无衣给问住了,他曾经瞒着所有人用少女祭司过蛊神,那三个少女到底是死是活,他亦是不清楚,此次少女失踪,其实他心里是有猜测的,但是又害怕说出来南莫会怀疑是他所为。 人到最后,都是有私心的,萧无衣亦是如此。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当初用少女祭祀蛊神这件事情,确实是有违常理,南莫其实一直以来对这件事情都很介怀,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说过什么,但是萧无衣可以感觉到,这并不代表他忘了。 南莫这种人,心思缜密,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称,所以孰是孰非,对萧无衣的行为,心里都记着一本账, 但是正是因为萧无衣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怀疑南疆那些失踪的少女和这次的蛊神祭有关。 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南莫,不料慢慢此时也正好回过头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就说!”这样磨磨唧唧的反而显得没意思。 而且南莫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萧无衣的异常了,只是一直在等他说罢了。 萧无衣见南莫既然问了,那说明他心里肯定已经有猜想了,想了一下开口回道“我就是觉得那些失踪的少女很有可能是今天的祭品。”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南莫的反应生怕他旧事重提。 南莫看着他,那表情,似是在打量他这番话的真假。 “但是也不一定,毕竟蛊神祭已经选出落花洞女了。萧无衣跟着补了一句,有一种要跟自己开罪的意思。 南莫没有说话,而是挪开目光,看向夜南冥,眼神发生了几分变化,“到底是不是,待会儿就知道了。”说完,便吩咐身边的人注意周围的情况。 他现在显然不想跟萧无衣在这里浪费时间,萧无衣说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他早就想到了,想必夜南冥也猜到了几分,今日前来,不过就是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罢了。 “不是,南莫,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萧无衣虽然和南莫一直都很不对付,但是见南莫这样无视自己,心中自然不满意,所以强调着要让南莫相信自己。 南莫看着他,想了一下,回了一句,“你要是真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就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鸿离和蒙铎找出来,想办法找到祭司大人的下落。” 萧无衣愣了一下,显然有些为难,他都办不了的事情,他又怎么能行? 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不说话了。 见萧无衣不说话了,南莫给了他一个眼神便自行离开了。 “蛊神祭,开始!” 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广场上一开始还闹哄哄的人群跟着就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那祭祀台上,因为那个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开的。 夜南冥也随着看过去,只见那祭祀台缓缓悠悠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到祭祀台上,接着便又有几个白色的身影落到祭祀台上,那些女子个个身穿白色衣裳,戴着面纱,看不到模样,但看得出来,都是些妙龄女子。 接着,周围笙乐四起,是迎神曲,迎接蛊神的到来,夜南冥曾经听到过。 “郁尘,去看一下那祭祀台后面的情况。”夜南冥开口吩咐到,郁尘立马应了一声,跟着便带着两个人出去了, “王上,你觉不觉得她们的动作都很奇怪?”一边的顾臻问了一句。 就听得夜南冥嗯了一声,“动作很僵硬!” 从她们开始跳舞,他就发现了,正常人是不会做出那么僵硬的动作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顾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看向夜南冥,“看这样子,应该是被人操控了。” “再看看!” 夜南冥回了一句,两人便不再说话,而是等着前去打探的郁尘回来。 没一会儿,郁尘便匆匆回来了,走到夜南冥面前停下,“王上,祭祀台后面只有十多个凤凰女把守者,还有一个黑衣圣女扮相的女子,看样子,应该就是黑衣圣女的替身。” “没有白衣女子了?”夜南冥追问道,只见郁尘摇了摇头,“并没有看到其他白衣女子。” 听到这里,只见夜南冥沉吟片刻,应了一声,回了一句:“可有落花洞女的消息?” “回王上,属下在后面并没有看到落花洞女的踪影。”郁尘如实回到,他方才也在好奇为什么落花洞女不在乎面,按理说,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落花洞女应当是在后面一直等着的,但是此时此刻却不见其人,如此一来,倒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往的蛊神祭也会有老百姓前来参加,却没有这一次那么多,如此种种,更是显示出了今日情况的蹊跷。 “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保持警惕,首先要保护好广场上的百姓。” “属下遵命!”郁尘回了一句,行了礼便退了下去,霜凝站在边上,看着广场上的那些百姓,脸色有些严肃,显然有些不安。 这一点其实早就被夜南冥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如今见她眼中流露出愈发浓烈的不安,方才开口问了一句:“霜凝,可是有事?” 霜凝回过神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回了一句:“没事,没事,就是隐隐觉得,广场上的人群中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息。” 而且那种气息,虽然闻起来淡淡的,不易被人察觉,但是一旦被人察觉了,就会让察觉者心中莫名变得紧张,紧张之意越是明显,就会愈发不安。 最关键的事情,就连霜凝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这才是她最恐惧的地方。 听她说完,夜南冥回头朝着那广场上的人群看过去,并没有发现霜凝所说的那一股子气息。 “王上或许感觉不到,但是属下却可以感觉到,因为属下从小学习巫蛊之术,对这等现象异常敏感。” 霜凝见夜南冥脸上并无情绪变化,遂开口跟着解释道,她是南疆的人,虽然被夜南冥收留,但是在这之前,她是被黑衣圣女收养的,虽然都现在方才明白,当初收养她的,并不是黑衣圣女,而只不过是一个黑衣圣女的替身,跟九凤一样身份的凤凰女。 夜南冥听罢,嗯了一声,并不多说话,目光沉沉幽幽的收回来,转身坐下。 如今,他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他们处于被动,所以一切都要等到对方有动作之后,他们才好出手。 霜凝见夜南冥不说话了,自己也就不再说话,而是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目光仍旧停留在广场上那些人身上,神色依旧不好看,也不轻松。 迎神舞结束之后,那些个跳舞的女子纷纷退到一边站成一排,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黑衣圣女到。” 片刻之后,就在下面的百姓都忍不住压着声音讨论的时候,横空出现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众人见状,皆是纷纷跪下去,夜南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那祭祀台后面横空飞出来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面纱的女子,其身形气质,与黑衣圣女异常相似。 霜凝没有见过黑衣圣女,黑衣圣女常年都在阁楼里,她从未进过那阁楼,所以不知道黑衣圣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在看到那落在祭祀台中间的所谓的黑衣圣女的时候,便以为是真的。 可是在路上才听到夜南冥和顾臻讨论说黑衣圣女今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如此一来,倒是真的有些让人想不明白了。 看向夜南冥,只见他仍旧一脸淡定的坐着,也不说话,便也将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边上坐着的顾臻,目光只是盯着那祭祀台上的黑衣圣女,似是在琢磨着什么。 “参见圣女!” 广场上的人齐齐下跪,起身喊道,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黑衣圣女的敬畏。 南莫没有跪,但是看到如此场景,脸上表情亦是不好看,老祭司在世的时候,每年蛊神祭,黑衣圣女虽说地位高,但是对老祭司从来都是尊敬的,更不会出现如今这场景。 若是初樱在,情况定会好些,最关键的是,如今初樱亦是不在这里。 “南莫,我爱这黑衣圣女好像有点越权了。” 萧无衣明知故问,惹得南莫心中更加不痛快,也不回答萧无衣,而是将周围扫视了一圈,压着声音询问身边的侍卫,“周围可有异常?” “回禀长老,并无异常。” 南莫嗯了一声,就听得那立在祭祀台中间的黑衣圣女一扬袖,看着下面众人,朗声道:“自南疆统一以来,蛊神便是我们的保护神,佑我南疆,取消蛊神祭,实乃一大错误之举,更令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蛊神动怒,罗彝古刹毒瘴,龙脊山下怪象,少女失踪,如此种种,都是蛊神在提醒我们,故,今日恢复蛊神祭,乃是向蛊神谢罪,重新迎回蛊神,保佑我南疆历代昌隆兴盛。” 那黑衣圣女字里行间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及富力道,话音刚落,下面就想起了排山倒海的附和声:“恢复蛊神祭,佑我南疆,恢复蛊神祭,佑我南疆……” 一时间,喊声四起,响彻山间得,令人为之心颤。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南莫脸色倏地一下一下就变了,腾地一下站起来,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百姓,只觉得身后头皮发麻,一边的萧无衣脸色也跟着变得僵硬无比。 “重振蛊神祭,佑我南疆!” 那黑衣圣女继续大喊一声,下面的百姓热情持续高涨,这对南莫来说,无疑是在施压。 “王上,这……” 霜凝正要开口,就被夜南冥一个手势制止了,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下面喊声震天,南莫见对面的夜南冥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片刻之后,重新坐了回去,也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萧无衣见状,也跟着坐回去,并不予反应。 如此一来,下面老百姓们虽然民心高涨,但是南莫和夜南冥这边都不做出任何回应,就算他们反应再怎么强烈,也无济于事。 只见那黑衣圣女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停下来,广场上的老百姓们立马就跟着停了下来,望着黑衣圣女。 那黑衣圣女目光扫视周围一圈,最后停在南莫身上,这才表示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问道:“敢问南莫长老,祭司大人在何处,为何没有前来参加蛊神祭?” 历年的蛊神祭祭司都会亲自参加的,如今不见,着实容易引起非议。 “祭司大人要事缠身,实在是走不开。” “什么重要的事情,比蛊神祭还要重要?若是因此得罪了蛊神,其后果可不是我们所能承担得起的,况且……”她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广场上的百姓,继续道:“之前蛊神已经动过一次怒了,且降罪于我们,这一次,是万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错了。” 字字不离南疆百姓,句句都是为了整个南疆,将初樱置于两难的境地。 “祭司大人有事不能前来,让寡人代为前来参加,圣女可是有什么异议?还是说,觉得寡人代替不了祭司大人?” 夜南冥突然开口,清朗低沉的声音在这广场上格外的清晰,且带着冰凉,却没有抬眼去看黑衣圣女,等黑衣圣女有些迟钝的愣了一下,看向夜南冥的夜南冥的时候,他才缓缓抬起头。 黑衣圣女一时间被问得有些难堪,眼神闪烁了一下,据理力争到:“祭司大人是代表我们南疆出席的,王上是兖州大陆的王,所以这之间,怕是不妥。” “哦?” 夜南冥似是有些惊讶的应了一声,眸光暗暗,看着黑衣圣女,“圣女莫不是忘了,祭司大人除了是这南疆的祭司,还是寡人的王后。” 这二者之间的关系,足以说明一切了,更是让人无法反驳。 那黑衣圣女瞬间缄了声,初樱并不给她再找理由的机会,“若是圣女没有异议,便开始吧。” 南莫微微松了一口气,初樱失踪的消息若是被百姓们知道了,其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所幸有夜南冥,不然当真是有些难以收场了。 “圣女,时间不早了,莫要耽搁了祭祀。” 南莫也跟着提醒道,如此一来,便是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祭祀典礼开始了。 黑衣圣女骑虎难下,自然是不好再继续为难,看了一眼夜南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祭典开始!” 一边的顾臻却是在这个时候脸色变得苍白,一只手一把搭在夜南冥肩膀上,用力的捏着他的肩膀,夜南冥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情况不对。” 顾臻脸上愈发苍白,不等夜南冥问,就继续道:“王上可还记得尸鬼村。” 尸鬼村,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却从顾臻嘴里说出来,夜南冥脸色难看,“记得,怎么了?” “我感觉到了它的气息。” 顾臻跟着回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感觉得到,它就在这周围。” 尸鬼村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地方,它们可以出现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却没有人可以想到,它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夜南冥立马回头往四周看去,却被顾臻一把握住了手,“你身上全都是纯阳之气,是很难感应到的,王上,这其中有诈,不然尸鬼村不会出现在这里。” “尸鬼村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它们喜好鬼魅精怪,但是这里,并没有……”夜南冥话刚说一半,目光在扫到广场上的百姓的时候,突然就停下来了。 “顾臻……”他喊了一声,继而问道:“你对尸鬼城了解有几分?” “八分!” 顾臻开口,夜南冥却没有时间去追究他为何如此了解尸鬼村,而是继续问答:“他们如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会是什么目的?” 顾臻脸色难堪不已,他并不是惧怕尸鬼村,而是尸鬼村带来的气场,压制了他,让他体内被尘封已久的那一股力量隐隐有被唤醒的迹象。 听到夜南冥这么问自己,抓着夜南冥的手愈加用力了些,看着广场上的百姓,脸上隐隐升起担忧,“剥取他们的魂魄。” “尸鬼村里的厉鬼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尸鬼城城门大开,这些百姓的魂魄便是他们最好的食物,是他们提升自己力量的最佳选择。” 尸鬼城,城门开,万鬼出,血流成河,横尸百万,十里之外,无一活口…… 这世界上流传着太多关于尸鬼村可怕的传说,让人闻风丧胆,谈之而色变。 而顾臻,对这一切,早已经知晓。 “霜凝,立马出去打探下一下情况。” “属下遵命。” 霜凝不该有丝毫怠慢,赶忙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夜南冥看向祭祀台上,一切都井然有序的举行着,落花洞女还没出来,但是看不出任何异常,却不知,这周围,早已经危机四伏。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夜南冥脸色重新恢复了平静,毫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等着祭祀台毫无异常的祭祀仪式,并不着急,如今,敌暗我明,他唯有按兵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 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固然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在现在看来却是最好的办法。 唯独顾臻,状态十分不好,自从方才感应到尸鬼村的存在之后,他体内的邪恶力量就在不断的被唤醒,他不停的挣扎,不断的想要控制自己,但是随着周围气息越来越明显,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一股力量,正在不断的冲撞着体内的封印,想要出来。 夜南冥见他脸上越来越差,深吸一口气,反手想要用自己的内力去使他平静下来,可是刚把手抬起来,就停住了,没有再进行下一步。 因为他看到顾臻这个样子,突然想到,自己的内力是纯阳之气,跟顾臻是相悖的。 看着顾臻,神色几分变化,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寡人该怎么帮你?” 在这之前,他没看到顾臻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由此一来,对于顾臻的身份,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其实在这之前,他就一直很怀疑顾臻的身份,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顾臻也没有说,他便没有再继续深挖下去,如今看来,情况倒是有些大不一样了。 夜南冥没有说话,后来想了想,若是真的可以,他倒是宁愿不去想那么多,而且越是这样,事情就会变得愈加复杂,若是以后换做另一种情况,倒也就不是这样的了。 “我没事,王上不用担心,当务之急,是找到尸鬼村,不能让他们伤害这么多老百姓。” 这广场上的百姓人数并不少,若他们到这里的目的真的是这些老百姓,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如此一想,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棘手。 “寡人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先告诉寡人,如此才能逼退尸鬼村。” “尸鬼城现在群鬼无首,杀戮泛滥,想要逼退他们谈何容易,若是可以,尽快疏散百姓下山去,尸鬼村不进都城,这是铁的规矩。” 如今之计,唯有让老百姓迅速离开这里了,回城去,可是怕的是,尸鬼城的人既然出现了,又岂会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 对面的南莫见夜南冥这边情况不对,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起身,朝着夜南冥这边来了,看了一眼顾臻的脸上,微微弓腰,小声询问道:“顾公子可是不舒服?” “你立马派人去找负责蛊神祭的凤凰女,想办法让广场上的百姓立马下山去。” 夜南冥沉声吩咐道,南莫却是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这显然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如今这正是祭祀的节骨眼上,想要让老百姓在这个时候离开,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王上,这……” “你若是不想让你南疆百姓丧命于此,就按照寡人说的去做,否则,到时候,寡人便也爱莫能助了。” 夜南冥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跟着补了一句,一听到这里,南莫本来还在犹豫的,瞬间就变了脸色,本来想多问两句,但是看夜南冥显然是不打算跟他解释的,赶忙应了一句:“南莫这就去安排。” 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祭祀台上的黑衣圣女,南莫心中又何尝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的黑衣圣女,真正的黑衣圣如今正在那一座神秘的阁楼里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那祭祀的音乐已经不想一开始那般安宁祥和了。 顾臻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吃进嘴里,咽了下去,便闭上眼睛开始运气,夜南冥负手而立,迎着山间清风看着那站在中间的黑衣圣女,而那黑衣圣女也正看着自己,似是在跟自己挑衅一般。 “王上!” 出去了郁尘匆匆赶来,走到夜南冥身后,急声禀报道,“王上,大事不好了,蛊神洞府周围的暗影被人袭击,活着回来的人说看到了很多身穿白衣的女子,正顺着峡谷上山来。” 没走几步的南莫听到郁尘的话立马停下来,转身上前,惊讶出声:“你说什么?” 郁尘看了南莫一眼,再看向夜南冥,似是在询问要不要跟南莫说。 夜南冥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示意可以说,郁尘这才回到:“前往蛊神洞府的山谷里,凭空多出了许多白衣女子,若是没错,应当就是这些日子失踪的妙龄女子,此时正往山上来。” 郁尘一句话,南莫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连忙回了一句:“属下这就去查探情况。” “你先想办法疏散百姓,其余的寡人自会解决。” 夜南冥将南莫拦了下来,现在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应该去做的,成百上千的老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吉时到,迎落花洞女!” 那黑衣圣女肯定也是注意到了这边夜南冥和南莫的动静,转身,看着祭祀台,高声大喊了一句,接着四下声乐并起,庄重严肃,隆重且神秘,夜南冥抬头看去,只见源源不断的有白衣女子从后面走上祭祀台,然后一排一排井然有序的站好。 看到这里,夜南冥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大事不妙了,立马快步上前,沉声喝到:“住手!” 中气十足的一声呵斥,那奏乐之人立马停了下来,黑衣圣女跟着转身,看向夜南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不知王上有何事,若是误了时辰,便大事不好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夜南冥,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缩,可见其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你确定这蛊神祭是为了南疆百姓?” 夜南冥反声质问道,看着黑衣圣女,眼底冰冷一片,似是早已经将对方的阴谋看透。 “我不明白王上是什么意思,凤凰女一族自来就是以保护南疆为己任,举行蛊神祭,也是为了南疆百姓,祈祷蛊神重新回来,佑我南疆。”黑衣圣女仍旧坚持着她们是一心为了南疆百姓的。 也唯有这样,下面的那些百姓才会信服,才会去拥戴凤凰女一族。 “寡人不管你们是为了谁,立马住手。” 夜南冥冷声警告道,若是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那些少女肯定都会被当成祭品牺牲掉。 却不料那黑衣圣女完全没有被夜南冥的话给吓唬道,反倒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少女, 似是笑了一声,“王上是兖州大陆的王,如此干涉南疆的内事怕是不太妥当,更何况,蛊神祭已经开始,便停不了了,唯独等祭祀结束,一切才会结束。” 这句话,明显的话里有话,而对方,也完全没有打算住手。 夜南冥双眸冰冷一片,直视着黑衣圣女,片刻之后,抬手打了一个收拾,身后的郁尘会意的应了一声,抬手招了一下,身后就窜出一群如同影子般的护卫,直朝着那祭祀台而去。 下面百姓见状立马发出一阵惊恐之声,人群间也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大家快下山,立马下山,不要在广场上停留……”南莫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招呼着广场上的老百姓们赶紧下山去,夜南冥此举正好给了他这个理由。 黑衣圣女见状,脸色大变,立马大喊一声:“保护落花洞女。” 凤凰女从后面前来,纷纷挡在落花洞女面前,落花洞女一身白衣,戴着面纱,虽说看不到面容,但是就其气质来说,却不是寻常人的气质,宛若仙子一般。 夜南冥目光扫过落花洞女,脑海中当即浮现出当年初樱被选上落花洞女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初樱,远比此时的落花洞女要出众得多。 只是一想到这里,心脏便忍不住隐隐抽痛,微微吸一口气,沉声开口,“你若再不住手,便休怪寡人不给黑衣圣女情面。”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夜南冥心中清楚,此时那祭祀台上站着的女子,并不是真正的黑衣圣女。 此时,暗影已经祭祀台上的凤凰女通通围住了,包括那黑衣圣女在内,只是没有夜南冥的命令,不会轻举妄动。 这突然的变故让广场上的老百姓们纷纷争先恐后的往山下逃去,他们都是普通凡人,也本只是想来参加蛊神祭,求得蛊神的保佑,谁都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而这,也正是夜南冥此时希望的。 顾臻看到周围渐渐起了雾,原本应该是白色的雾气里面渐渐升起了黑气,像是蛰伏依旧的恶魔正在慢慢觉醒,他便清楚,尸鬼村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大抵是看到百姓纷纷逃窜,才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行动,不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王上,我去应付尸鬼村的人,你在这里稳住她们。”顾臻说了一句便不等夜南冥回答,直接转身下去了,夜南冥回头看着他,神色几分复杂,那微微轻启的薄唇终究是没有说话。 顾臻下了看台便直接穿过拥挤慌乱的人群往外去了,夜南冥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莫名的升起一股无措之感,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了一样。 可是到底是要失去什么,他说不清楚,也答不上来。 而且这种感觉,他亦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祭祀台上,那黑衣圣女看着收回目光的夜南冥,一开始顺着他的目光目送着顾臻离开,因为不知道顾臻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才没有出手阻拦,更何况,如今一个夜南冥都不是那么好对付,更不要说加上其他的人。 看向夜南冥,义正言辞道:“王上千方百计想要阻止蛊神祭到底有何目的,若是得罪了蛊神,你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蛊神拉出来,想要威胁夜南冥,但是对于她说的,夜南冥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看了一眼边上的郁尘,递了一个眼神,郁尘立马明了的上前,直接朝着祭祀台上去了。 “保护落花洞女,祭司照常举行。” 黑衣圣女见状,大声喊了一句,随即后面突然冲出来很多黑衣人,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凤凰女,将暗影纷纷挡在外围,而那黑衣圣女直接走到中间,停在那青铜鼎前面,开始运气想要催动青铜鼎。 只见青铜鼎缓缓下沉,周围出现了一圈石槽,以青铜鼎为中心,然后朝着周围扩散,那些白衣女子还不断涌上来,数量至少有上百个。 “小雅!”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老人的喊声,夜南冥眸色微闪,回头,就看到人群中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正望着祭祀台上,那殷切又惊喜的而眼睛里闪着泪光,跟此时正匆匆离开的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台上的女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木讷的站在那里,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任何感情。 “小雅!” 那老人又喊了一声,释然都带着面纱,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自己的女儿,一边喊着一边颤颤巍巍的穿过重重逆流,想要去找回自己的女儿。 黑衣圣女见情况不妙,加大了力度,催动着上面的机关运作,很快,整个祭祀台上,那些围着青铜鼎一圈一圈站着的女子前面,都出现了石槽。 汇流成一,夜南冥站在下面,看不到,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那祭祀台上发生了变化。 站在上面正与那些黑衣人对峙的郁尘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立马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只听得黑衣圣女一声厉喝:“跪!” 所有白衣女子,齐齐跪下,夜南冥见大事不妙,垂在一侧的右手立即发力,承影剑随之握在手上,脚尖轻点,整个人飞身向前。 “拦住他!” 黑衣圣女见夜南冥亲自动手了,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喊了一声,那些黑衣人立马纷纷出力,形成一个结界,黑衣圣女见状,立马继续举行祭祀。 “献祭!” 随着她一声令下,那些女子纷纷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掀起自己的袖子。 夜南冥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场所谓的蛊神祭到底是要做什么,一百个至阴至纯的少女的鲜血献祭,其魂魄同时也会别吸收进去,这不管对方到底是蛊神,还是谁,都会如虎添翼,更有甚者,甚至会因此而挣脱束缚,变得异常强大。 凌驾于结界之上,看着下面的黑衣圣女,冷声开口,“助纣为虐!” 话音刚落,承影剑重重劈下,那结界此时此刻在夜南冥的承影剑下变得简直不堪一击,立马碎裂开去。 那些黑衣人因此受了内伤,纷纷倒地,就算没有倒地的,都也已经摇摇欲坠。 那黑衣圣女见状,自觉大事不好,但是这祭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是差一步,这一切就会变得功亏一篑,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让这一切白费。 立马沉声呵斥道:“献祭,快点,这是你们的使命。” 这话是对那些白衣女子说的,周围的凤凰女见夜南冥大有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也顾不得那么多,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想要将夜南冥拦下来,就算是拦不住,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可是,根本就不用夜南冥动手,还不等她们靠近,暗影就已经上千了。 “阻止她们。” 夜南冥站在一众暗影身后,旁边还有一个郁尘陪着,神色依旧无恙,沉声开口命令道。 身后暗影接着上前要去阻止,将那些白衣女子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如此一来,祭祀便没有办法继续了。 黑衣圣女见状,立马拈手运气,嘴里喋喋不休,夜南冥看着她,保持着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王上,小心周围有蛊虫。” 霜凝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站在夜南冥身后,小声提醒了一句。 说完,就整个人挡在了夜南冥前面,保护着他。 对于南疆蛊虫蛊毒,霜凝自认为是胜人一筹的。 那黑衣圣女二话不说就朝夜南冥攻来,霜凝肉眼可见有蛊虫从她的袖子里飞过来,立马用手中长鞭挡开,夜南冥同时掀袍挡住自己,郁尘跟着上前,几乎用快如光影的速度移到黑衣圣女前面,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动作,长剑就已经指着她的脖子了。 “你若是敢再动一下,休怪我手下无情。”郁尘并没有立马杀了这个假的黑衣圣女的打算,因为他知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从她这里知道。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那黑衣圣女见状,立马停下来,看着郁尘,却始终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要杀要剐,随你便。”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纷纷手中匕首落地的女子,心中想的是既然已经事到如此,就算她活着回去,黑衣圣女也不会放过她的。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她倒不如直接死个痛快。 “黑衣圣女在哪里?” 郁尘冷声开口,看着那假冒的黑衣圣女,等着她的回答。 “我就是。” 那女的事到如今还在嘴硬,不肯说,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女子在这之间就已经将手划破,那手心的鲜血一不小心滴进了石槽里,可是就是因为这一滴血,整个祭祀台上的石槽都像是被唤醒了一样,隐隐散发出一束红色的光,那些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纷纷变得虚弱无力,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 “带她们离开这里。” 夜南冥见情况不对,立马开口命令道,暗影听到命令立马一声不吭将地上的白衣女子一个个扶起来,准备带离祭祀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卷起一阵沙石,夜南冥掀袍挡开。 “夜南冥,你当真要与本尊作对?” 这熟悉的声音,就算是化成灰夜南冥都认得出来,面色一凝,就连眼神,都跟着冷了下来,缓缓抬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是一阵风,那些白衣女子纷纷晕倒在地,也呢么心中清楚,尤天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是绝对不会轻易放生这些女子的。 “小樱在哪里?” 广场上并没有尤天的影子,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那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现身的。 他没有肉身,红月之夜,便是他重铸肉身之日,依靠着凰女内丹。 夜南冥冲着那祭祀台开口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退步,他也没有退路可言,如今,只有这样才能逼着尤天出现,同时,也阻止了蛊神祭,不让这一百个正值花季的少女丧生于此。 “小雅!” 就在这个时候,那广场下面的老人大喊一声,已经上来了,朝着祭祀台走去,心情殷切的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去。 “小雅,爹爹终于找到你了,小雅,爹爹这就带你回家,小雅,你快起来,看看爹爹。” 那老人思女心切,迫切的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去,根本就无暇去管周围的危险。 “拦住他。” 夜南冥沉声命令道,边上两个暗影立马上前将那老人拦住,并且想要将他带离这里。 “你们不要拦我,我要去救我的女儿,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你们没看到我的女儿现在有危险吗?”那老人不肯走,不停的冲着架着自己的两个暗影解释道,说到最后声音里竟然带起了哭腔。 “尤天,把小樱放了。” 夜南冥再次开口,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已经爆起来了,可见他此时此刻的情绪已经非常克制了。 “小雅,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女儿,小雅……” 那老人还在不停地喊着,夜南冥猝不及防的喊了一声:“带下去。” 那两个暗影丝毫不敢再怠慢,不顾那老人的挣扎,赶忙架着他下去了,这个时候,越是捣乱就只会越乱。 其实老人的心情夜南冥是可以理解的,若是换在以前,他或许不能理解,可是现在他有自己的女儿,自然理解对方的心情,若是有人敢动他的女儿,他定然会跟对方拼命。 “夜南冥,你若想要初樱相安无事,那便不要插手此事。” 尤天虽然人没有现身,但是单单听声音就可以知道,他就在附近。 夜南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目光扫过祭祀台上的所有东西,最终将目光停在那尊巨大的石像前,前面便是青铜鼎,看那些石槽的流向,最终都是归于那石像底下的。 “王上,怎么办?” 霜凝在边上有些着急的询问道,这件事情本就非同小可,如今更是进退两难了。 夜南冥也没有回答,目光始终放在那石像上面,那石像是蛊神石像,但是雕刻的模样倒是跟神龙氏有几分相似了,似人非人。 “若是再不……” 还不等对方说话,夜南冥便已经纵身而起,朝着那石像飞去了,与此同时,手中承影剑凌空劈下去,却在即将碰到那石像的时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得弹开了。 “不自量力!” 冰冷的四个字,不是对别人说的,正是尤天对夜南冥说的,夜南冥悬于半空中,稳住了身形,并不在意他怎么说自己,相反,是再次举剑,朝着石像劈去,只是那石像外面整个的都笼上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却可以轻易将夜南冥的剑弹回去。 “你上辈子就打不赢本尊,这辈子也休想打赢本尊。” 仍旧是不屑的语气,这世上,敢这样说夜南冥的,便就只有尤天了,迄今为止,也只出现了一个尤天。 “放了小樱!” 夜南冥仍旧稳着身形,尤天没有动杀念,不然他早就身受重伤了,只是,他的目的,是救回初樱,并不会因为他的手下留情而就此罢休。 “本尊说了,不想杀你。” 尤天似是有些无奈,那语气里,满是不想计较,反倒是显得夜南冥死缠烂打,夜南冥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在这之前,这些话,都是他对别人说的。 那些暗影已经将那些女子全部都扛下去了,可是此时广场上早已经没有了人,所有老百姓都纷纷下山去了,只是,他们何曾想到,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切,又岂是会那么简单的? 第一千二百章 顾臻追出去之后方才发现,山林里一片漆黑,跟晚上一样,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设了迷障。 顾臻在南山呆了那么多来年的,早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就算是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能看透数十米远的距离。 当她看清楚不远处面对着自己站着的人的时候,目光不由一滞,然后很难在离得开了。 后子奴。 她来做什么? 顾臻知道后子奴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无奈之下,只得迎了上去。 只是心中却是百味陈杂,本以为晟州王宫一战之后,后子奴再也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也倒是也不枉费当初鸿离和蒙铎费尽心思救她。 “顾臻,你难道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顾臻没有说话,倒是后子奴,自己先开了口,只是一开口,对于她来这里的目的,顾臻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而且后子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在笑。 顾臻并不着急回答,只是看着她,不清楚此时此刻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 “顾臻,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可都是有交情的,你不会这么狠心,打算翻脸不认人吧,更何况,你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后子奴的话让顾臻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也愈发的冷郁。 后子奴知道他的痛处,知道他的软肋,所以说话便会一出一出挑着他的七寸去说。 只见他冷眼横了后子奴一眼,眉目清冷,淡淡的道:“再见面,已是仇雠,我希望你也和我有同样的觉悟。” 此时已有月光。 月光模糊的就像昨夜的梦,撩动窗纱的风。 后子奴听罢,惨然一笑,他心中无数次的猜想还是发生了,此刻喉间纵有无语千言一直是化作一句苦涩之言:“我知道,天下男人都一样,但是我也希望你清楚,你今日见你,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你拿得到?” 后子奴不看顾臻,冷冷地道:“你今日已经避无可避,拿不拿得到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两人衣衫衣衫猎猎作响,原本应当是白天的森林里此时清冷至此,想来,后子奴在来之前,早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吧。 只见他忽然就笑了,目光凉薄地望着后子奴,清清楚楚地道:“既然把尸鬼村都搬来了,那就来吧。” 顾臻话音刚落,森林的暗处忽然黑影闪动,原本寂静的森林里忽然变得很诡异。而此时,后子奴右手一番,手中长鞭挥出,目标遥遥锁定顾臻。 “你直接交给我吧,我不想与你为敌。”后子奴忽然神色一暗,语气中既然带着一丝商量的意思。 这时候,周围黑影闪动越来越快,原来这些黑影,既然全部都是人,层层叠叠地隐藏在黑暗中,仿佛只要是黑色的,全身被涂的漆黑的人。 前、后、走、右、甚至连地面,都是黑色的,顾臻此时已成瓮中捉鳖之势,也许此时他应该钻进地里,但是,也许在地里里面也统统埋伏着人。 为了生擒顾臻,尸鬼村,不,后子奴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顾臻长叹一声,正如后子奴所说的。“避无可避,从他当初作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暗示着,总有这么一天的。” 他已经无路可走,唯有一战了。 这时候,树上一黑衣人,目光遥遥锁定顾臻,语气清朗地道:“顾臻,识相的就赶快将东西交出来。” 是鸿离的声音,只见他双手一挥,十余柄七星长剑遥遥锁定顾臻。 不等后子奴下令,鸿离已经率先从树上飞扑下来,直取顾臻。 顾臻曾经和夜南冥在一切的时候,何等威势鸿离可是亲眼目睹过的,再加上如果此时不速战速决的话,在跳出一个夜南冥的话,那他们的一番心血就要付之东流了,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见鸿离主动出击了,其余的黑影也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有后子奴和顾臻没有动。 顾臻仰首望天,忽然从身后抽出黑伞,遥遥指天,刚刚好迎上鸿离的七星剑。 顾臻是鬼,是在南山生活了上百年的鬼,并且,他还有一个更加让人忌惮的身份,可是不管是什么身份,他终究不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对付他,只能用这种办法,不然,一切都会变得前功尽弃。 顾臻双目一片漆黑,遥遥锁定鸿离,鸿离居然不知道怎么的,被顾臻看得有些心虚,气势上不由地弱了几分。 忽然,只听得一声金木交铁的声音想起,回荡在这个夜空中。 原本鸿离是俯冲之势,在力量上是站了极大的便宜的,顾臻原本势弱,但是一击之后,顾臻双脚却如同生根了一般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鸿离则就地翻滚了一圈,才抵去力道。 许久不曾出手的顾臻,看来又精进了不少。 顾臻眸光沉郁,环视了一圈那些围着自己的尸鬼村恶鬼,凡是被他扫了一眼得厉鬼,双目都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般,极其不舒服,纷纷低下头去,发出一阵一阵的呜咽之声。 “阿奴,你我之前有过约定,进水不犯河水,如今你食言,你要知道,是犯了大忌。” 顾臻仍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冷静且沉着,因为他心中清楚后子奴来找自己是想要什么,所以心里才有底。 后子奴被他这么一提醒,反倒是笑了起来,那声音尖利,听得几分刺耳,“犯了大忌,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乎这些吗?我告诉你,只要你把东西给我,咱们就算是真的进水不犯河水,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后子奴说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顾臻心里也比她更明白,但是那东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初后子奴的。 “除非今日我死了,否则,东西休想从我这里取走。” 顾臻一字一句,同样也说得清清楚楚的。 “那就不要怪我们没有手下留情了。” 鸿离突然开口提醒道,然后抬手发布命令,周围那些黑影立马涌上前,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想要动他,那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众人皆是瞬间僵住,顾臻亦是神色一僵,不等他低头去看,就看到一缕白眼从那把黑伞里飘出来,霎时在顾臻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 只是这个女子的肤色过于白皙,显然不是正常女子应该有的肤色。而且整个人的身子亦真亦幻,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即使在这样紧张激烈的生死相斗的情形下,茶茶依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的人的目光都不由地在她身上流转,后子奴是美,但不是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仙子般飘然的气质,而是一种透着锋芒的美,让人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但是此女却不同,她全身从头到脚都透着娇弱之态,让每个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顾臻认识她。 茶茶,他的妹妹。 在这之前,茶茶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这一次,为何会突然从自己的伞里出来? “茶茶,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南风仙境?” 顾臻这才起了情绪,开口追问道,只见茶茶脸上噙着笑,略带几分嗔怪:“哥哥在哪儿,茶茶就在那儿,茶茶不要一个人待在那里。” “但是……” “茶茶没事,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哥哥的黑伞里,哥哥不是也没有发现?” 茶茶看着顾臻,一脸俏皮模样,倒是真的跟十几岁天真烂漫的少女没有两样,可是顾臻心中却清楚得很,茶茶,并非普通的鬼。 只见茶茶目光流转,看着顾臻,仿佛人间只有顾臻一人存在。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茶茶吸引了,除了一个人,后子奴。 她从茶茶一出现便紧紧盯着了她,而看见他与顾臻以兄妹相称,心中已然五味杂陈,而且,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后子奴漂亮、聪明、一身媚术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视天下男子如无物,乃是万星捧月的对象,但是她始终还是个女人。 是女人就会嫉妒,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身边便不能出现其她女人,就算是兄妹也不行。 更何况,顾臻从来就没有什么妹妹。 她从夜南冥那里找不到存在感,如今便不能在顾臻这里也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后子奴脸色比开始更加难看,若非夜色遮掩,当真看上去有些凄厉。 但是此时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茶茶的身上,没有注意到她。 顾臻轻轻拍了拍茶茶的肩膀,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我大意了,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你。”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 茶茶也跟着笑,但是同时也注意到了后子奴的动作,立马眼睛一横,看向后子奴,“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害我哥哥,我定不会放过你。” “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后子奴装作听不到茶茶的话,立马开始调集人手,指挥战斗。 这时尸鬼村的厉鬼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向顾臻扑去。 顾臻将茶茶一把挤到自己身后,急声道:“我先挡住他们,你先走。” “不,”茶茶从顾臻的身后站了出来,张开双臂看向即将扑将上来的厉鬼,娇喝道:“要伤我哥哥,先过我这关。”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尸鬼村的厉鬼在看到茶茶的时候,突然就有些犹豫了,纷纷停下来,一齐向后子奴望来,后子奴秀目寒威,道:“挡我者死,给我杀。”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停下来,但是现在后子奴才是真正的发号施令者,若是让后子奴在蒙铎面前告发他们,他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毕竟,现在,蒙铎才是尸鬼城的主人。 后子奴命令一下,尸鬼村的厉鬼争先上前,顾臻用伞护住茶茶,一边迎敌一边劝茶茶早点离开,但是茶茶却倔强,顾臻一人迎敌已经非常吃力了,现在又要分心照顾茶茶,心中不由大急,撂倒了几波扑上来的厉鬼之后,渐渐开始处于下风。 那些嗜血的厉鬼立马将顾臻围的水泄不通,务必将他生擒要功。 后子奴在外围时刻注视这战局,而鸿离却更多的是将精力投入到观察后子奴的表情上。 只见他嘴角邪魅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顾臻心中越发焦躁,若是自己一人,能战且战,再不济也能逃跑,现在多了一个茶茶,反而成了负累,战又放不开手脚。 “茶茶你快离开这里!”顾臻用黑伞挡住压过来的几只七星剑,将茶茶用力推到战圈之外,显然是很在意茶茶,这个他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的女子。 茶茶忽然嘴里发出一种奇异的声响,绵长而悠远,在夜空中久久盘旋,一个厉鬼忽然脚下一个趔趄,仿佛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血手从地里伸了出来,抓在自己的右腿。 这时候,黑暗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阴寒之气压了过来,再看整个森林里,既平地里冒出了无数的孤魂野鬼,凄凄然向街心走来,吊死鬼、水鬼、饿死鬼不一而足,有的是扎着通天小辫的男孩,穿着鲜红色的长衣,眼睛在哭,嘴巴却露出微笑,嘴里全是锯齿状的尖牙森森发亮,有的是红衣小女孩的样子,脸色惨白,边靠近边掉着烂肉,有的是白衣女鬼,长长的头发遮住面庞,红嘴白脸,数尺长的舌头鲜红如血……… 其画面,远比尸鬼村的厉鬼更要可怖,更要惨不忍睹,更要渗人……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那尸鬼村的厉鬼虽然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百鬼夜行的场面自然是没有丝毫畏惧,但是看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号令百鬼,这才是真正让他们心生恐惧的原因。 看到如此想象,顾臻终于感到压力一缓,可是与此同时,心中也由不得升起阵阵压力,毕竟茶茶的身份,是绝对不可以因此暴露的。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隐藏茶茶的身份,就是害怕被人知道,打她的主意。 只见茶茶看着顾臻,那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好像只容得下他一个人一般,声音清脆好听,道:“顾臻哥哥,我不管是谁,只要是想伤害你得,就算她是人、是鬼、是妖,是恶魔,是仇雠,我都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保护你了,而不是让你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我了。” 后子奴听到这话,心中自然名表,茶茶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看着顾臻,倒是没想到,他身边除了初樱,还有这么一个人 的存在。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茶茶早在初樱之前就已经跟在蛊神身边了,从一开始的南山,到后面不管顾臻去到那里,都会带着茶茶。 后来也是觉得初樱如今麻烦缠身,自己定是要一心一意去帮助她,保护她,如此便无暇去顾及茶茶,如此才让让茶茶留在南风仙境的,这也是他跟上官木离商量过的。 却没想到,茶茶竟然自己独自跟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鬼群中闪出七人,以鸿离为首,道:“杀!” 这些炼丹念咒的道门,遇到难缠的对手的时候,总是有布阵杀敌的传统,鸿离便是道士出身,当然也不例外,当年习得的几套威力极大的阵法中,七杀阵便是其中一种,光从名字上看便知道此阵的狠毒了。 人鬼妖仙佛魔神。是为天的七灵。 此阵之意就是针对此而言,号称要杀遍这七灵生物。 以鸿离为首的七名道士排众而出,七人分别占据了七处方位,与上天七星北斗遥遥呼应,七人双手结印,声音节奏越来越快,他们的步纲也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后子奴娇声大喝,“顾臻,你竟然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语罢,手中长鞭连续发动,几只比较靠近自己的恶鬼纷纷被击中一声惨叫之后,纷纷灰飞烟灭。 后子奴一出手,那尸鬼村以及鸿离带来的道士们显然精神大震,他们吃的便是这饭碗,当下振作精神,各自为战,将扑将上来的恶鬼纷纷斩杀,顿时周围尸臭横流,很是难受。 鸿离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微微一笑,手并五阴指,直接朝顾臻一指,顾臻只觉得心口一疼,手中的黑伞几乎拿不稳,茶茶见状,顿时心急,她原本是想来帮忙,现在反而成为了顾臻的包袱,心中已经十分难过。 后子奴却知道是这是鸿离的勾魂摄魄之术起到了效果,连忙娇喝道:““收阵!” 七人得令,将顾臻围在中间,将他与茶茶隔开,七柄七星剑若如白蛇吐信般将顾臻困在中间,这七人均以喝下神拳符咒,开阖之间已有十龙十象的威势,威势吓人。 此阵是道家专用的捕鬼捉妖阵法,鸿离研究了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一个破绽,他早就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这样的情况,顾臻被困在其中,危在旦夕。 茶茶心中焦急,不断呼唤出鬼怪助阵,但是这些鬼怪毕竟只是一些孤魂野鬼而已,不会任何法术,若是遇到了凡人还能吓唬一下,但是遇到这些尸鬼村出来的厉鬼们,只有自寻“死”路。 后子奴冷面寒霜,不断指挥着这杀阵的变化,顾臻在阵中苦苦支持,但是总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让他意乱心烦,不得不分心。 忽然,顾臻扔下黑伞,双手如莲花一般绽开,不便聚集内力,嘴里大喝一声:“南山死听令,速速前来!” 南山死士,是他之前在南山无奈之时用一些忘川河了的厉鬼练就得战士,当时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没想到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话音刚落,那阵里面突然钻出了好些个青头黑脸的厉鬼,口长獠牙,身形巨大。 就在后子奴想要控制住阵型,不让对方有机可乘的时候,整个森林都出现了好些个那样的死士,那控制着阵法的七名道士只觉得自己的腿仿佛被什么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钻心,脚下一打滑,踏错一步。 顾臻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形一闪,拾起手中的黑伞,直接扔向这个阵法的主要人物鸿离,同时另一只手运气推向鸿离,鸿离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全身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黑伞直接穿过鸿离的肩膀,鸿离吃痛,手中七星剑不由跌落下来,顾臻看出此阵缺口,连忙掠了出来,其余几人皆是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摆阵。 顾臻得以脱困,看向后子奴,眼你若是想活命,趁早离开这里。” 后子奴亦是冷着脸,嘴唇紧抿,看着顾臻,“他知道又怎样,他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你觉得,他还管得着我?” 后子奴说这话中气十足,心中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你和尤天是一伙的?” 顾臻突然开口,按理说,后子奴躲蒙铎和尤天都来不及,如今跟他们搭伙,到底是为了什么,保全自己,还是说有其他什么目的? 只听得后子奴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她一次次被夜南冥和初樱逼到绝境,实在是想不出,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对初樱的怨恨就越来越深,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如果没有初樱,自己百年不会是日此境地。 后子奴和顾臻对峙着,一边的鸿离却一时间没有了动静,而是双目紧闭,用冥想感受着此时顾臻的存在,仿佛此时自己和顾臻同时陷入了一个异度空间,鸿离不断的用六识搜寻着顾臻的魂魄之所在,只要找到顾臻的魂魄,自己用勾魂之术擒住这人,乃是易如反掌。 顾臻没有肉身,只要擒住了他的魂魄,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异常好说。 四周一片混沌,鸿离开始看见远处有一道微弱的白光,鸿离神智大喜,连忙向那出搜寻,只觉得白光慢慢开始越来越亮,越来越冷,忽然冷光陡然炸开,在鸿离的身后形成一条蛟龙。 只见后子奴手中长鞭霍然指天,天空中拉开一道口子,腾空而出一个巨大的树人,浮在半空中。 所有的鬼魅顿时四散逃开,周围顿然安静了下来。 茶茶面色惨白,身子不由微微发抖,但是目光却还停在顾臻的身上,依然没有逃开。 那巨大的树人忽然幻出一只粗壮的树干变得手,从天空之中探下来,将茶茶一把握在手中。 “放开她,”顾臻脸色大变,呼声道。 “现在知道心疼了?”后子奴面容凄厉,冷然命令道,:“给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女鬼一点颜色看看。” 那树人微微点头,手中略微用力,茶茶顿时吃痛,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但是可能是害怕顾臻为自己担心,一声不吭,只是泪水已经疼的在眼中打转。 “妖女,你给我放开她。” “妖女,呵呵,对!我就是妖女,”后子奴不怒反笑,显然精神已经有些失去失常一般,再次命令道:“给我捏死这个女鬼。” 此生若是不遇夜南冥,那自己的命运就不会是这样的,如今被骂作妖女,她心中除了悲凉,再也没有其他情绪了。 只见那树人将要发力,顾臻心如刀绞,他答应过茶茶的父亲一定会保护好茶茶的,他不可以食言,也不可以看着茶茶受这等折磨。 “慢着!”顾臻骤然喊道。 后子奴一抬手,树人停止了动作,但是由于手中还是保存三分力道,就是这三分力道,也让茶茶够呛,原本惨白的脸色此时更是越发吓人。 “罢了,”顾臻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垂了下来做束手就擒状,道,“你赢了。你是找我要东西,你放了茶茶,我把东西给你。” 后子奴一听,不由分的笑了起来,似是觉得有些搞笑,冷声道:“我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初樱,竟然还有让你不得不低头的女人。” 这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不过对于顾臻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要的,就是茶茶安全。 “我把东西给你,你先放了茶茶。” 顾臻再次强调道,后子奴知道适可而止,朝一边的鸿离一使眼色,鸿离立马上前在顾臻的后脑勺敲了一记,顾臻一声闷哼,眼前一片漆黑,顿时人事不省。 而此时祭祀场上,夜南冥和尤天仍旧僵持着,那石像隐隐已经出现了裂痕,只要劈碎那石像,尤天便没有了藏身之地。 一边的郁尘和霜凝均被尤天重伤,此时此刻正倒在地上,霜凝强行撑着剑站起来,一边上前一边劝到:“王上,属下和郁尘先拖住他,你先走,去找王后。” 无论如何,找到初樱才是关键。 “夜南冥,今日你扰本尊好事,他日本尊定当双倍讨回。” 那石像裂开近在刹那之间,眼看着要碎裂开去了,尤天突然开口,发出一声警告,便又是一阵风起,夜南冥知道他要走了,连忙沉声道:“郁尘,你们善后。” 说完,就跟着追了出去。 郁尘和霜凝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夜南冥就不见了人影,也正是这样,才更加让人心中没有底。 霜凝看向郁尘, “我们不能让王上一个人去,必须要有人前去帮忙。” “霜凝,你留在这里处理这里的事情,切记,一定不能让凤凰女一族有机可乘,蛊神祭万不可继续,我去帮王上。”霜凝刚说完郁尘就跟着说了一句,然后不等霜凝阻止,就跟着夜南冥去了。 霜凝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怔了一下,随即很快回过神来,本来,她是打算自己前去帮助夜南冥的,但是郁尘既然已经去了,那自己便就不去了。 可是就算是郁尘前去了,她心里还是没有办法放心,深吸一口气,看向那被压在地上的 黑衣圣女,眸子冰冷一片,“带走!” “你们凭什么带我走,我告诉你们,你们搞砸了蛊神祭,引得蛊神大怒,你们一旦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事到如今,那女人还在呈口舌之快。 霜凝任凭她威胁自己,也不予回答,而是看向另一边,那一百个少女全部由暗影保护在中间,不会让凤凰女一族的人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今日若是夜南冥不来,或者是晚来一步,一百个少女的鲜血滋养着尤天,他的力量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提升,如此一来,到了红月之夜,尤天必定就可以重塑肉身,到时候便是大罗神仙前来,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她本就是凡人,有幸得到夜南冥的收留培养,如今会些常人说不能学会的功夫,见识了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变得不再一样,对于尤天的存在,她也跟着接受了,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凡人的。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待顾臻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室之内,双手双脚均用精钢铁镣所绑住,并且加上了无数道符咒,但是身边依然有几个道士狠狠地盯着他,生怕他有任何变故。 此时一名老者走上前去,看了看顾臻,对着身边的后子奴道:“尸鬼王的腰牌和内丹都在他身上?” 后子奴点头称是。 老者又仔细打量了顾臻一番,点头道:“阿奴,这次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为师的期望,我很高兴。” 顾臻嘶哑着喉咙喊道:“后子奴,你把茶茶怎么了?” 后子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顾臻说话一般,面无表情对着师傅道:“谢谢师傅,接下来怎么办。” “趁热打铁,我现在要举行大典,你去召集八部鬼王,我们要将一起讲尸鬼王的内丹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帮助魔尊成就大业。” 后子奴微微颔首,身后一名道士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显然是去给八部鬼王传信去了。 魔尊当年没被打败的时候,统领着八部鬼王,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魔尊尤天生死未卜,但是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魔尊会重新回来的。 鸿离伸手在顾臻的身上仔细摸了一番,内心忍不住的激动,喃喃道:“尸鬼王的内丹,尸鬼王的内丹,真的在他身上,没有想到终于还是落入了我的手里。” “后子奴,你把茶茶怎样了?”顾臻此时虽然已是他人俎上肥肉,但是心里担心的还是茶茶。 后子奴显然对顾臻这种态度很不满意,冷冷地道:“你先想想自己会怎么死吧。”说完不理顾臻,跟着师傅走了。 “给我把他吊起来,”鸿离一声令下,几名弟子忙手忙脚的将顾臻掉在半空之中。 顾臻看着离开的后子奴,脸色愈发的冷凝,他们要从自己这里取走尸鬼王的内丹和腰牌,那尸鬼村落入他们的管辖之中,日后必成大患。 就在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十分喜悦的状态中的时候,后子奴却依然面色冷峻,看不出是喜是怒。 鸿离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道:“今日,我便要在尸鬼村群鬼面前,将此厉鬼的真面目给扒下来,让众位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欺骗着尸鬼村的所有人。” 人,这个字,对于尸鬼村来说,只不过是好听罢了,凡是能进得了尸鬼村的人,都早已经不再是真正的鲜活的人了。 鸿离话音刚落,下面便是一阵欢呼雀跃,颂扬之声四起,鸿离面色红润,显然十分受用。 顾臻冷哼一声,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慢着!”后子奴忽然发话,鸿离喔了一声,笑道:“怎么了?可是有事?”鸿离看着去而复返的后子奴,眼中多了几分精明审视的光,显然是故意而为之的。 后子奴一开始并不说话,只是嘴里默念口诀,只见天空之中那树人再次出现,手中提着一“人”,正是茶茶。 后子奴朗声道:“此女鬼乃是人间妖孽,害人无数,且三番五次阻我们行事,今日我便要在大家面前,将此物打入地狱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顾臻一听此言,顿时睚眦俱裂,在半空中大声喊道:“后子奴,你要将我千刀万剐也好,打入万劫不复也罢,我都认了,但是茶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加害她!” 后子奴看着顾臻神色紧张的面容,心中愈发觉得解气,冷哼道:“心疼了吧,你这样的反应,我不只是在你这里看到过,夜南冥曾经也有过这种反应,但是你们好像都忘了,曾经的我,苦苦哀求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我就是要将这鬼物挫骨扬灰,否则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嗯?” 但是表面上,后子奴依然保持着水一般的冷峻,寒声道:“鸿离,你乃道门众人,今日就让这女鬼在太阳之下灰飞烟灭,以为民除害。” 鸿离听到后子奴说这话,心中自然是几分明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点头道:“既然此鬼作恶多端,那我便不拒绝了,只是这女鬼惹你生你,所以你自己亲自动手吧。” 后子奴手上一挥,一枚黄符已经贴在了茶茶的额头,树人将手一松,茶茶顿时从半空中直直摔落在地上,由于直接曝晒在烈日之下,而此时那石室上方竟的石顶竟然缓缓朝着两边挪去,阳光顿时倾洒下来,茶茶浑身已经开始发黑,一股焦臭之气慢慢在空中蔓延开来。 她本就不是肉身,且身子脆弱,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如此一来,之前顾臻为茶茶做的一切努力,都算得上是前功尽弃了。 “后子奴,你住手。”顾臻看着茶茶眼睁睁地就要在自己的面前被日光活活烧“死”,面部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且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 “顾臻哥哥”茶茶双目含泪,直直地盯着被绑在半空中的顾臻,“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茶茶的照顾,茶茶给你添麻烦了,若是有来是,茶茶一定会找到哥哥,报答哥哥的救命之恩。” “后子奴!”被掉在半空之中的顾臻几乎双目渗出血来,直勾勾看着后子奴,怨恨之气犹如实质一般深深刺入后子奴的心中。 那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家弟子们群情鼎沸,眼中掩饰不住兴奋而又凶狠的神色,都等着看茶茶这个女鬼在青天白日中化为灰烬。 茶茶用手护着头部,全身瑟瑟发抖,身上白衣已经脱落,露出雪白的身体,但是在日光中,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渐渐发黑。焦臭之气甚是难闻。 后子奴表情复杂,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后子奴,你若是真的杀了她,你们便永远都别想得到尸鬼王的内丹和腰牌了。”顾臻拼命挣扎,企图挣脱身上的束缚,前去相救茶茶,可是奈何身上的绳索越是挣扎便越缩得紧。 可是就在大家都以为顾臻挣脱不开那绳索的时候,顾臻忽然大叫一声,用尽浑身力气,“砰”一声响,绳索居然被他生生挣断了。后子奴和鸿离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糟糕!” 没等众人反映过来,顾臻已经冲向前去,将茶茶一把搂在怀里,而就在此时茶茶原本冰凉的身体,此时已经像烈火烧过一般,原本平滑的凝脂上,既然密密麻麻遍布着水泡。而且身上的温度还在不断增加。 顾臻心疼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女孩儿,撑开随身携带的黑伞,为茶茶遮挡住太阳。茶茶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顾臻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惨然一笑,轻轻地道:“我就知道,顾臻哥哥这么厉害,一定会就我的。”说完,一头昏倒在顾臻的怀里。 顾臻胸口又是一疼。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就在这时候,鸿离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顾臻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在顾臻身后按下一记。 顾臻因为一手扶住茶茶,一手要为茶茶遮挡太阳,所以根本无从还手,只得硬生生地受了鸿离一掌。 一口鲜血夺腔而出,染红了身前茶茶雪白的衣襟。 鸿离连忙下命令道:“将这二人给拿下。” 众人先是上前将顾臻和茶茶双双围住,鸿离只身上前,使出自己看家本领,双手结印,顾臻抬头,就看到头顶一道阵法压了下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周围若万兽嘶吼一般,让自己心神不宁,加上怀中的茶茶体温越来越低,自己现在又根本没有办法将茶茶放在一边不管,根本无法在这奇阵中逃脱。 顾臻笑了,笑声中却带这一种无法言语的苍凉之情,他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落到后子奴和鸿离的圈套中来,一向认为很强大的自己竟然在此时此刻连一个小女孩都救不了。 “后子奴,你们精心算计这么久,只为尸鬼王的内丹和腰牌,想要帮助尤天重见天日,如此助纣为虐的行为,违背天纲伦理,我告诉你们,今日,我如若不死,我定要将你们一一杀尽,鸡!犬!不!留!!” 鸿离闻言,急声道:“马上将他给我拿下。” “得令!”无数柄七星剑向顾臻的身边幻开。顾臻将茶茶压在身下,用身子挡住七星剑的来势,五柄长剑硬生生地插入了顾臻的后背。 顾臻仰天长啸一声,,瞪眼看着这五名弟子,缓缓地将茶茶放在了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前,鲜血随着顾臻的前进,一滴一滴滴在顾臻脚下的土地上。 众位弟子没有想到顾臻这般悍勇,既然忘了趁机取顾臻的性命。 就这一瞬的时间,就已经迟了,迟了,太迟了。 顾臻忽然整个人杀气腾腾,他本就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当初是初樱给了他光明,给了他自由,给了他向往光明的希望,如今初樱被尤天抓走,而自己一直费尽心思想要保护的茶茶,也跟着自己一起身陷危险之中,纵使是有千百种顾虑,到此时此刻,都已经变得毫无顾虑了。 身后突然出现一条硕大无比的黑蛟,若不是此时周围光亮一片,倒是和黑龙无异。 但是黑蛟化龙,还差一步,顾臻当年,就是在化龙的时候被人暗算,以至于被永远封在了南山下面的地宫里,守着那地宫里的十万厉鬼。 霎时之间,石室轰然炸开,露出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仍旧是在万蛊山之中,顾臻并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他已然动了杀念。 只见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风云色变。天地间回响的巨大的声音如神兽般翻天嘶吼,一道白光忽然破天而下罩住顾臻,巨大而无形的冲击波以顾臻魏中心,像四周扩大,所到处,迷天混沌大阵如吹枯拉朽之势,七零八落。 烟云退却,顾臻手抱着茶茶,立在那里,宛若神祇一般。吐了一口血,薄唇微启,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之而是选择了沉默。 而就在顾臻殊死一搏的同时,后子奴因为有前车之鉴,喊出树人,将自己和鸿离罩住,而布阵的弟子就惨了,二代弟子全部无一生还。 鸿离由于功力深厚,再加上顾臻毕竟修为尚浅,只是受了内伤,但是还是受了伤,十分狼狈,其余的道士皆受重伤。 鸿离铁青着脸,看着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顾臻,心中恨意明显,本以为顾臻会比夜南冥好对付,可是谁曾想到,他跟夜南冥比起来,能力竟然不相上下。 看着自己进行栽培的那些弟子,此时就算是将顾臻把皮抽筋,恐怕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来人,将这小子给我‘好好的’绑起来。”鸿离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鸿离脸色当即就变了,整个的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山谷里升起了一股黑雾。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开口吩咐道,与此同时自己也提高了警惕,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若是尸鬼村知道你们这样对待他们的尸鬼王和公主,不知道会不会跟你们拼命。” 此话一出,鸿离和后子奴的脸色倏地一下就变了,随即将目光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顾臻和他紧紧护在怀里的小姑娘身上,脸上满是写着难以置信。 他们竟然不知道,顾臻就是尸鬼城新的尸鬼王,鸿离从后子奴这里得知顾臻身上有尸鬼王的内丹和令牌,只要得到尸鬼王的内丹和令牌,他们便可以号令整个尸鬼城,如此一来,到时候尤天重生,这整个世界,便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可是直到今天顾臻身边突然出现这个小姑娘,的他们都没有将她跟尸鬼城联想到一起去,因为是毫无预兆的。 “有事情就出来说,不必躲躲藏藏。” 鸿离沉下心来,脸上神色也重新恢复了冷静,冷声开口道。 可是对方不但不现身,只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周围便骤然起风,接着便是狂风四起,后子奴和鸿离立马抬挡住沙土,立定脚跟。 “看好顾臻,不能让他跑了。” 鸿离大声喊道,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只听得风中再次传来那爽朗的小声,“鸿离,后子奴,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主人下次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话音落,风声止,周围渐渐恢复了安静,鸿离睁开眼睛,地上哪里还有顾臻和那小姑娘的影子,大骂一声,深吸一口气,用力踢了一下面前倒在地上的道士:“废物!”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他现在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了顾臻,没想到竟然在已经得手之后再次失手,而且还是不明不白的让对方把人给抢走了,他连对方到底是谁都没有搞清楚。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 后子奴同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呵斥道,她现在心中的火气并不比鸿离少多少,眼看着就可以取走内丹了,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白忙活一场。 “尸鬼王何时有个女儿的?” 鸿离扭头看向后子奴,显然是有些责备她没有将事情说清楚。 后子奴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认为自己欺骗了他,当即也跟着变了脸色,“你是在怀疑我骗你?” “这不是你常用的计俩?” 鸿离看着后子奴,显然已经有点怀疑她了,说出的话其意味更是明显,连看着后子奴的眼神都跟着变了。 后子奴自然是看出来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就算是想解释,也变得百口莫辩了,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仍然要替自己解释一下,摇了摇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尸鬼王还有一个女儿,之前顾臻也从来没有说起过。” 她和顾臻的交情并不深,也只不过是曾经两个人做过交易罢了,就连她知道顾臻身上有尸鬼王的内丹和令牌这件事情,也是一个巧合。 但是他一心想要从南山出来去找初樱,却苦于没有办法,后子奴当时答应帮他,其实也只是为了利用他,说是尸鬼村可以帮他出来,恰逢楚司衍前去找他,她偷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尸鬼王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内丹和令牌都交给了他。 持令牌着则可以号令整个尸鬼村,如今蒙铎虽然是尸鬼村的首领,但是那只不过是他自己制造的一个假象罢了,迟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整个尸鬼村便都不会听从蒙铎的命令了。 后来她也表示顾臻若是想出来,便拿尸鬼王的内丹和令牌来做交易,被顾臻拒绝了。 再后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臻自己从南山出来了,所以内丹和令牌一事,便算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她对顾臻的了解有限,关于他的身份,也知之甚少,如今有机会再次见到他,眼看着内丹和令牌都要到手了,还是失败了。 鸿离并不想再听她的解释,冷哼一声,“你到底有没有骗人,到时候君上自有定夺。”说完便是一拂袖转身离开,后子奴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计划了这么久,就连夜南冥,都被支走了,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可是谁曾想,竟然会是这样的。 而此时另一边,夜南冥追着尤天出去,不知道走了多远,到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换了一个环境,他停下来,早已经没有了尤天的踪影。 一开始只是有一道红光,他追着那红光一路到这里,到现在却丝毫没有对方的影子。 周边全都是巨石,石头的颜色和普通的石头是不一样的,是黑色,上面长满了苔藓植物。 “王上!” 是郁尘的声音,他回过头,就看到郁尘远远追了上来,跑到他面前,大口喘着气,看样子是累得够呛。 “王上,你没事吧?”郁尘一边喘着气一边紧张的询问道,夜南冥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他险些跟丢了。 夜南冥将郁尘上下打量了一圈,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 没事是没事,但是尤天也没有追上。 郁尘直起腰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尤天的踪影,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看了一眼夜南冥,没敢说话。 “回去了!” 是夜南冥自己开了口,说完也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往回走。 “王上,这里是哪里啊?”郁尘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方才来的路上他没有时间去看那么多,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跟别处完全不一样。 也不像是南疆的地方,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能走出多远?若是说出了南疆的地界,是绝对不可能的。 夜南冥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往周围去看,片刻之后,开口道:“还记得在凤凰寨的祠堂里出现的幻境吗?” 郁尘:“……” 僵了一下,点了点头,“还记得。” “你出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夜南冥还是没有选择直接回答,郁尘见他都这样说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了,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围仍旧是一片漆黑,迷雾环绕,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周围。 郁尘一度怀疑他们是迷路了,可是看向夜南冥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的不安渐渐少了些,有夜南冥在,很多事情,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夜南冥对于他们来说,无疑就是方向,是决定,是选择。 果然,没走多久,就隐隐听到有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悄悄话,窃窃私语的,郁尘立马变得警惕起来,同时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压着步子一步一步跟着也呢么继续走。 夜南冥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走。 郁尘眼看着前面渐渐出现了一抹隐幽的光亮,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动,可是夜南冥脸上,且丝毫看不出来半点开心。 那张冷峻的脸上,更多的,是沉重。 跟丢了尤天,没有半点初樱的下落,如今尤天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此种种,让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放松下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初樱,也一心只想找到初樱。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眼看着那光亮越来越近,郁尘心情就越来越紧张,等彻底走到那光亮前面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就停了下来,郁尘跟着停下来。 面前是一扇门,那光亮就是从门里传出来的。 两人站在门前,却迟迟没有踏进去,夜南冥沉默不语的看着面前的门,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王上,从这里出去,就是凤凰寨的祠堂吗?” 郁尘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看着夜南冥,想到夜南冥刚才对他说的话,似是突然想到了。 夜南冥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抬起步子朝着那门跨过去,一只脚迈了进去,一半身体没了进去,紧接着另一半身体也跟着进去了,郁尘没有时间犹豫,跟着就进去了。 在短暂的刺眼的光亮之后,入眼的便又是一片黑暗,郁尘立在原地,闭上眼睛,等彻底适应了周遭的黑暗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周围熟悉的环境。 果真是凤凰寨的祠堂,当初就是在这里,初樱被尤天抓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夜南冥此时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大厅中间摆放着的灵位,他走上前,正要开口,夜南冥就先开口了,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先回去。” 郁尘将道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嗯了一声,只见夜南冥直接转身,往外走,郁尘跟在后面。 “回去之后派人来将这里好生盯着。” “属下遵命。” 一出院子,周围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郁尘抬起头,就看到半空中水雾凝聚,遮天蔽日,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夜南冥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什么罢了。 郁尘也不敢去打扰他,在后面跟着一起往山上走,只有走上去了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才能清楚这到底是晚上还是白天。 刚上去,远远就看到北齐匆匆而来,只是看他神色匆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郁尘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是在看到北齐之后突然出现的。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夜南冥的步子也跟着微微顿了一下,显然也是在看到北齐着急的样子之后才有的反应。 “王上!” 北齐远远看到夜南冥回来了,赶忙上前,在他跟前停下,着急道:“不好了,王上,小公主不见了。”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夜南冥脱口而出,整个人脸色跟着瞬间就变了,额头上青筋突起,逼视着北齐,其中情绪,自是可想而知。 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永夕,这么久了,都没有出任何差池,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 而且初樱现在也被尤天抓走了,如果永夕再落到他手中,血月之夜对他来说,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回禀王上,早上王上走了没多久,小公主便醒了,说是要吃饺子,属下便去吩咐厨房做饺子,可是饺子做好,端进屋的时候,小公主却不见了。” “寡人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看好她吗?” 夜南冥情绪有些失控,厉声吼道。 北齐扑通一下跪下去,“是属下的错,小公主说想吃属下包的饺子,属下便去了,不曾想……”说到一半,他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不住的跟夜南冥磕头,连连道歉,“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大意了,是属下的疏忽,还请王上降罪。” 让永夕失踪了,这件事情,北齐就算是拿一百条命来大抵也不为过的。 郁尘只觉得全身发麻,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永夕失踪,对于夜南冥来说,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年,初樱的失踪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如今再加上一个永夕,恰好两个人都是尤天一心想要得到的人。 初樱和永夕落到尤天手里,必死无疑,这是毋庸置疑得。 夜南冥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北齐,双眼充血,一扬手,手中承影已现形,北齐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便是整个人都跟着停了下来,心头一颤,紧跟着闭上眼睛,不作任何回应。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做任何抵抗和解释了。 “王上手下留情啊,王上”! 郁尘见状赶忙跟着跪下去,苦苦哀求道。 北齐不替自己求情,可是郁尘却不能坐视不理啊,他和北齐一起共事这么久,自然知道北齐的为人,永夕的失踪他难辞其咎,但是他显然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杀了他,小公主失踪的事实,也不能因此而改变啊,还请王上手下留情,给北齐一次机会,让他将功补过,去寻找小公主的下落吧。” 郁尘望着夜南冥,苦苦相劝,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一个北齐可以抵过上百个暗影。 见夜南冥并没有放下剑的打算,赶忙继续道:“若是王上真的处置北齐,也等找到小公主之后再处置吧。” 听到郁尘这么说,北齐突然睁开眼睛,望着郁尘,只见暗爽沉冷的眸子里满是愤怒,还有滔天的杀意,只觉得自己背后一阵泛凉,全身汗毛跟着竖了起来。 连着磕头,开口道:“还求王上允许属下去寻找小公主的下落,若是找不回小公主,属下自是不用王上亲自动手,定会以死谢罪。” 小公主是在他的眼皮下丢的,所以他自己也想去将人找回来,给夜南冥一个交代。 夜南冥就连呼吸,都在颤抖,那举着承影剑的手,青筋明显,可见其是用尽了力气的。 只见五指稍稍松了一下,承影剑入鞘,然后整个人都跟着没有了任何反应,迈开步子,绕过北齐,直接抬步走了。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北齐回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眶一红,鼻子泛酸,心中更是悔恨不已,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永夕,他明明知道永夕对于自家王上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可是他为什么就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酿成这么大的失误。 “都是我的错,你说我为什么就要去包饺子,为什么不带着公主一起去?” 他自责不已,哽咽不已的跟郁尘诉说着,他当时是想着让永夕再睡一会儿的,而且想着也不会离开很长时间,就自己去了。 可是谁曾想,就在他离开的那短短的时间里,永夕就失踪了,甚至都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郁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就连呼吸,都跟着变得有些颤抖,在这个多事之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说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现在不是你懊恼自责的时候,先想想该怎么去找小公主吧。” 郁尘对他淡淡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北齐一个人留在原地。 夜南冥一路回到永夕的房间,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早已经没有了永夕的影子,身后跪着伺候的丫鬟和负责看守的暗影,却都是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夕儿失踪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 夜南冥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的开口问了一句,即是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发火,但是其语气却是比发火还要让人感到害怕。 那种恐惧,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人说得清楚,甚至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件事情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简单,永夕的失踪绝对不是偶然发生的,绝对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身后没有一个人回答,因为永夕失踪的时候,他们都不在。 “回答寡人!” 夜南冥沉声喊道,那压抑的低吼,让在场的人纷纷震了一下,其中一个方才胆战心惊的开口解释道:“小公主当时在房间里睡回笼觉,属下们在外面把守者,不曾想,北齐统领送饺子进去的时候,发现小公主已经不见了。” “那你们在做什么,竟然一点没有发现?” 夜南冥再次追问道,问得那之前回答的暗影瞬间哑口无言,竟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郁尘前来的时候夜南冥正在冲着那几个照看永夕的人发怒,立马压低了脚步,走到夜南冥身边,看了一眼那些个被吓白了脸的人,压着声音小声道:“王上,那精魅也不见了。” 方才有人来禀报,那精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从那布袋子里逃走了,“是被人解开了袋子,放走的。” 此话一出,夜南冥脸色跟着一沉。 “调虎离山!” 好一招调虎离山,他竟然就真的进了对方的圈套,对方是算准了他今日要去参加蛊神祭,所以才会决定放手一搏的,这样的话,就是是被他破坏了蛊神祭,这边他们还可以得到永夕。 如果今天他不去参加蛊神祭,那蛊神祭就会顺利进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之事。 “黑衣圣女在哪里?” 他开口问道,说完便直接朝外走,想要从这里将人带走,黑衣圣女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是她身边的人,肯定也是得到了她的默许的。 “在阁楼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郁尘跟着回到,朝身后的人做了一个都散了的手势,跟着禀报道:“霜凝也回来了,但是没有见到顾公子。” 夜南冥眉头微粗,思索片刻,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是想着,以顾臻的身手,是不会出问题的。 “老百姓可都平安下山了?” “其中大部分都平安下山回城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失踪了,为了避免伤及更多的人,南莫长老没有派人去找,准备等这几日过了再去找。” 郁尘说完,想到今日顾臻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可是这么久没有消息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反倒是夜南冥,一点都不担心。 “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去找找顾公子?” “不用,他若是没事,自然会回来,若是出了事,你去了也没有用。” 夜南冥说得干脆,凭着郁尘和霜凝他们,根本就帮不上顾臻什么,毕竟以顾臻的身后,若是真的能对他怎么样的,便绝对不是普通人。 郁尘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倒是有些无言以对,怪只怪他自己,身手不够,武功不高,在关键时候不能帮上忙。 的走到阁楼下面,夜南冥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随即跟着开口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寡人自己上去。” “可是王上……” “守着便是了。” 夜南冥说完,直接抬步进了阁楼,那结界并没有阻止他。 “王上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刚上楼梯,就听到了黑衣圣女的声音,夜南冥停下里,那隐在袖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深吸一口气,但是很快有松开,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往上走。 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听得人的心脏跟着一下一下数着节奏跳动着。 等上了楼,就看到黑衣圣女照旧坐在床边,看到他上来,方才站起身来,看向夜南冥,微微行了一礼,“王上请坐。”说完扬了扬手,指向自己对面的椅子。 夜南冥不说话,沉步走过去,一把拖开椅子,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将一块灵牌丢到黑衣圣女面前的桌子上,幽幽道:“圣女可认识这块灵牌?” 黑衣圣女在看到面前的灵牌的时候眼神跟着猛地一闪,显然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而就是这细小的动作,被夜南冥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的将一只手压在上面,随即继续道:“这灵牌里的魂魄对剩女来说,可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黑衣圣女立马伸手想要去拿,却被夜南冥抢了先,直接抓起来,看向黑衣圣女,带着几分不明白问道:“圣女这是做什么?” “把灵牌还给我。” 黑衣圣女直接开口,带着命令的语气,可是说完之后立马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跟着解释道,“这灵牌是我凤凰女一族的列祖列宗,亵渎不得。” “哦,是吗?”夜南冥得语气听起来似是有些不太相信,问完之后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可是不等对方开口,那脸上的笑立马就跟着沉了下去,变得冷郁无比,“那你把夕儿还给寡人。” 黑衣圣女:“你……” “这令牌里的灵魂显然是个小孩子的,寡人倒是有些不清楚了,凤凰女一族的列祖列宗难道是一个还未出生的小孩子?”夜南冥的话像是戳痛了黑衣圣女的痛处一样,只见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夜南冥手中的令牌,试图寻找机会去抢过来。 可是若是真的想要抢过来谈何容易,夜南冥这摆明了是要来同她谈条件的,除非她答应他的要求,否则,他定然是不会把东西还给她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黑衣圣女很紧张他手中的令牌,与其说是紧张他手里的令牌,倒不如说是紧张那灵牌里的魂魄。 夜南冥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出来的时候看着那灵牌迟迟不动,也是因为他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种障眼法,若是不仔细去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可是越是这样做得天衣无缝,就越证明其中有问题。 “夕儿在哪里?” 夜南冥也懒得跟她继续耗下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黑衣圣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当着不知道?” 夜南冥问完,那灵牌已经渗出一滴鲜血出来了,黑衣圣女顿时神色大变,“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夕儿在哪里。” “她是从你眼皮下面消失的。” 夜南冥提醒了她一句,黑衣圣女点头,“我知道她是从我眼皮底下失踪的,但是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她。” “那只精魅也被人放走了。” 夜南冥继续道,他的耐心,显然已经快要用尽了。 黑衣圣女连连摇头,“我却是很想得到永夕,但是今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而且就算我想动手,也不会选在今天,血月之夜还有几天。你设的屏障被打破你自己应该有感知的。” 黑衣圣女目光一直在夜南冥手中的灵牌上,同时一字一句异常认真的回答着,看样子倒是真的不像是骗人的。 可是毕竟是黑衣圣女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说得准。 夜南冥显然不相信,那灵牌上不断有鲜血渗出来,黑衣圣女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是痛苦不已。 之前的黑衣圣女看起来总是那么冷静果断,常年居住于这阁楼之上,似是掌控着一切,没有任何软肋,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她的软肋,便是这块灵牌。 所以不难想象,这块灵牌里的灵魂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夜南冥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牌,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若是寡人再用三分力,她就要魂飞魄散了,你当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若是这魂魄散了,她这些年的努力兴许就都白费了,因为夜南冥可以感觉到,这灵牌里,注入了太多的力量,以魂养魂,这黑衣圣女为了达到目的当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不要!” 黑衣圣女赶忙出声制止,看向夜南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永夕的失踪跟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都到这个份儿上,黑衣圣女应当是不会说谎的,可是夜南冥仍旧不相信,手中力道不断加重,黑衣圣女仿佛听到那灵牌里传来快要窒息的声音。 那种被人掐住咽喉,却无力反抗,只得垂死挣扎的声音。 眼看着一滴一滴的鲜血从灵牌里渗出来,黑衣圣女眼眶泛红,最后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竭力喊出了一句:“青丘!” 夜南冥仍旧没有收力,此时此刻的他,脸上毫无半分怜悯之情,就好像,让手中这个灵魂魂飞魄散,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还不值得让人同情。 这种不知道吸收了多人的魂魄的鬼婴,就算是留下来,到时候也只会危害人间。 “前段时间收到消息,青丘也有人一直在打听凰女的事情,王上若是真的想要找回永夕,不妨去查一下青丘,” 为了让夜南冥住手,黑衣圣女将自己所能说的全部都说了,老实来说,是将自己知道的不管是真是假都说了。 “他们找凰女的目的是什么?” 夜南冥继续追问道,只见黑衣圣女无力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凤凰一族,血统高贵,乃是六界战神之一,其内丹更是世间难得的珍品,谁都想要。” 这说的倒是实话,她没有骗人。 “夕儿其余的风魂在哪里?” 夜南冥并没打算放过黑衣圣女,她对自己手中这个鬼婴越是紧张,他就越是可以从她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黑衣圣女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冷笑一声,”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栽在了你手里。” 她算计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障眼法,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还是落到夜南冥手中,被他抓住了自己的致命把柄,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这么紧张这张灵牌的。 第一千二百零十章 可是,这又不是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她做梦都都不会想到夜南冥竟然可以将这个灵牌找出来,她明明已经藏得那么深了。 夜南冥也丝毫不谦虚,嘴角微抽,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圣女过奖了。” 说完,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牌,渐渐将那仅有的一丝笑意收了回去,“这个,寡人暂时还不能给你。” “你骗我?”黑衣圣女一听,哪里肯,她为了让夜南冥不要伤害这灵牌里的鬼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还要他怎么样? “并非骗你,只是觉得圣女还不够坦诚。” 夜南冥幽幽开口,这种淡淡凉凉,根本就不管任何人的死活的态度,让黑衣圣女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偏偏她现在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出来。 深吸一口气,所有的情绪都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强行压下去,看着夜南冥,沉声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关于魔尊的事情,我只知道那么多了。” 她说着目光慢慢垂了下去,并不再看夜南冥,“我是凤凰女一族的首领,有些事情,关系到合族上下的性命,我不能从命。”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知道夜南冥还想从她这里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她能说的事情有限,有些事情,就算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是不能说的。 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夜南冥仍就不为所动,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黑衣圣女刚才说的话一样,开口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尤天是什么关系?和凤凰一族又有什么关系?” 连续三个问题,黑衣圣女听罢,脸上渐渐露出凄然,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能说,王上若是坚持,便杀了我吧。” “这鬼婴和你有什么关系?” 夜南冥仍旧不予理会,继续追问道,那黑衣圣女听到这里,目光缓缓上移,看向他手中的灵牌,上面已经血迹斑斑,但是夜南冥显然已经没有再继续伤害它了,收了力。 他问完,看着黑衣圣女,神色冷然,等着她的回答。 黑衣圣女看着那鬼婴,眼神明显有些闪躲,有些犹豫,“我不能说。” 她摇头,不愿意说,夜南冥也不强求,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直接带着那灵牌转身往楼下走,黑衣圣女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令牌离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住了夜南冥。 “王上,等一下!” 夜南冥跟着停下来,没有转身,而是直接问了一句:“圣女可还有事?” “你不要伤害他,一定不要伤害他。” 她语气突然变软了,开口说了一句,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夜南冥回头,看着她,“原因!” 黑衣圣女摇了摇头,“算是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他,一定不要伤害他!” 夜南冥沉默了片刻,丢下一句:“圣女不妨仔细想一下,若是想明白了,派人来找寡人便是了。” 然后也不打算再问了,而是直接抬步下了楼。 黑衣圣女欲言又止,很明显是有难言之隐,方才她以为夜南冥要用那鬼婴逼着她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但是夜南冥并没有,没有将赶尽杀绝。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那鬼婴还在他手里。 这些年来,她日日守在这阁楼里,压着下面整个寨子里的半死人,其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不让那些半死人出去害人,而是为了让那些半死人守着那鬼婴,日日给他提供新鲜的魂魄,以达到续魂的作用。 还有一个更深的秘密,也是她这些年一直藏在心中,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 原本觉得这样提心吊胆,步步为营的日子终于快要告一段落了,自己也可以松一口气,可是谁曾想,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抬眼看向内室那扇隐藏的门,她已经不敢再进去了。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她一定会不得好死,说不定,整个凤凰女一族都会跟着遭殃,那鬼婴也会受到牵连。 她是无路如何都要保护好那鬼婴的,夜南冥许是一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所以才会让她好好考虑清楚,而不失直接逼着她现在就回答他的所有问题。 夜南冥从阁楼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周围静谧一片,阁楼前面是一直等着的郁尘,见他 出来了,赶忙上前,紧张的询问道:“王上,怎么样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了一句:“顾臻回来没有?” 郁尘摇了摇头:“还没有!” 顾臻从祭祀上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郁尘方才还想着要不要派人出去找一下。 “若是回来了,让他立马来见寡人。” 夜南冥吩咐道,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牌,郁尘顺着看过去,那令牌比普通的令牌要小一些,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因为那令牌上其实并没有名字,像是一块空灵牌。 他伸手准备去接,但是夜南冥并没有要给他,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 郁尘回头看了一眼那神秘的阁楼,只觉得二楼窗前,一双眼睛睁正盯着他们,背上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忙跟着夜南冥一起离开了。 “回禀王上,北齐去找小公主去了。” 在路上,郁尘犹豫再三,还是绝对告诉夜南冥,只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激怒了夜南冥。 永夕失踪这件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有过分的情绪,可见一直都是压抑着的,所以他须得小心翼翼的。 “随他去。” 夜南冥丢下这三个字,便直接进屋,不等郁尘进去,已经关上了门。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王……”郁尘话还没说出口,门就被啪的一声关上了,站在门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房间里,夜南冥怅然的坐在椅子上,那灵牌被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垂在椅背上,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沮丧不已。 这种挫败感,让他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明明,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若是此时初樱在身边,他定不会如现在这般挫败。 如此想着,只觉得心中堵得慌,那种难过,比让人给他一刀还要痛苦。 青丘! 夜南冥第一次从一个凡人口中听到这个词,那个只存在于故事和神话里的国度,如今却是以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对于黑衣圣女说的话,他只会信其一半,毕竟,黑衣圣女并没有让他十分相信的筹码,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自是要在心里仔细掂量的。 史书记载:“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 青丘之山,只出现在史书记载之中,现实中并没有人知道到底在哪里,若是想要找,定要费上一些时日,如今想着,之前青丘一直没有出现过,这次却突然出现,让人无法猜测其中目的。 若是按黑衣圣女说的那样,对方也是为了凰女内丹来的,那找永夕的事情便是迫在眉睫,一刻都不能耽搁。 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神色悠然的看向不不远处打开的窗户,暮色渐浓,晕染了他此刻的怅然,若是初樱在,便好了。 初樱自从被尤天抓走,便是一刻都不得自由,看着满目的红帐,刺得她眼睛生生的疼,疼得让人心头难受,那满目的红啊,像极了是被鲜血染红的一样。 她已经不知道这样被困了多久了,这些红帐看起来轻柔无比,实则固若金汤,根本就出不去,她已经尝试了无数遍了,最后额只不过换来尤天一句不要白费力气了。 但是她一直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放弃,外面还有夜南冥等着她,还有永夕永朝等着她,那么多人都在等她,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盘腿坐在地上,沉着头,脑子里不断想着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 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你要如何才能放我出去?” 她冷声开口问道,虽然四周无人,但是她知道,尤天听得到,从头到尾,自己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他一直都监视着自己,只是,一直没有露面罢了。 良久,没有人回答!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蓦然抬起头,身上冷然坚毅,如此语气说出的话,不可不信。 “你若是死了,你在乎的人,便都须得为你陪葬!” 尤天终于是开了口,却依旧是一句威胁的话,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可是初樱,终究是没有被他的话给吓唬到,反倒是冷笑一声,“如此的吗,那便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倏然抬手,想要自断经脉,看上去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死在这里,可也就在她聚力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什么猛地击打了一下,整个手臂一抖,软了下去。 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红章上,格外的显眼,初樱抬眼看着那红帐上的黑影,若是仔细看去,那映在红帐上的黑色影子棱角分明,五官的轮廓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所知道的关于尤天的事情少之又少,最多也不过是之前在隐玥宫过悠闲日子的时候和永夕一起去听戏,听到过那么两次,却也根本就没上心。 所以就算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她都仍旧觉得恍惚,怀疑其真假。 “放我出去。” 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坚定,亦是不打算跟 对方有任何的商量的余地,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原本情绪平稳的尤天有了起伏。 那红帐上的影子晃了一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挪到了自己的身后,初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背后传来一阵压迫感,还有那渗人的冷气,似是从极渊之地冒出来的寒气,让人汗毛倒立。 “初樱,你好像,很不乖!” 那充满磁性的生意,低低沉沉的从后颈出传来,传进初樱的耳朵了,初樱只觉得自己发冷,她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一个人。 “你是在怕本尊?” 身后的人再次开口了,初樱却并没有开口否认。 只听得身后的人似是有些畅然的轻笑一声,那声音,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迷人婉转,动听且充满吸引力,却又充满危险。 他就是魔鬼,比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更要恐怖。 “既然害怕,就乖一点,同样的话, 本尊不想说第二遍!”他警告的话传进初樱耳朵里,初樱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跟着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如果我偏不呢?” 说完猛地起身,手中含光剑早已经顺着对方的脖子划开了去,但是尤天并非等闲之辈,紧跟着猛地起身往后退,然后整个个人都跟着往后退去,可是就算是这样,初樱仍然看到对方的脸颊被划破时有鲜血喷溅出来,趁着这个空当,她立马转身,旋转飞到半空之中,含光剑重重的朝着那红帐劈了下去。 而那红帐,就是方才映着尤天影子的红帐。 她不确定那里到底是不是出路,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去试一下,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是红帐被劈开撕裂的声音,她甚至都来不及高兴,就直接整个人闪了出去,身后尤天伸过来的手,只抓住了她衣服的一角。 ps:各位仙儿宝们,三竖先要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之前因为很多个人原因,更新很不给力,伤了大家的心,但是这本书是三竖的心血,三竖一定不会放弃,不会再渣更,以后每天一定会保持一万字以上的更新量,若是有事,一定会及时跟大家说,希望大家可以一如既往的支持三竖,正是因为有你们,三竖才有了这本书的成绩,你们就是三竖坚持下去的动力,爱你们,稍后还有更新,大家可以明早起来再看。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你能跑到哪里去? 初樱从那红帐中出来,却看到周围尽是一片荧光,像夜晚的萤火一般。 她害怕尤天追上来,所以不断往前跑,都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只知道跑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方才停下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只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好像,来过! “初樱,你能跑到哪里去?”还不等她喘口气,甚至都不等她休息一下,尤天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了,悠悠扬扬,如同暗夜中的魔鬼一般。 初樱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 跟着抖了一下,抬头望去,仍旧不见对方的身影。 可是她知道,她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对方的掌控。 她不说话,就那样手持含光剑站在那里,也没打算再跑。 渐渐的,只见漫天萤火之中,一个熟悉的黑影落到了地上,面对着的自己,却仍旧只是一个影子,他负手而立,并没有第一时间朝她走来,而是跟她相对而立,看着她,她亦是看着他。 “初樱,你为何要出去?” 他好心将她圈在这里保护着她,为何她还想着要逃? 初樱仍旧不回答,可是心里早已经回答了,她为何要出去?为何?为了夜南冥,为了永夕,为了远在晟州等着她的永朝,为了所有自己在乎的人。 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回去,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被囚禁着? 见她不回答,尤天开始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可是他每走一步,初樱就会后退一步,如此走了几步,尤天突然停下来,顿了一下,缓缓抬手,初樱整个人便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朝尤天走去。 只不过是片刻之间,她便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搂着她的腰,她却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初樱有些懊恼,但是更多是愤怒,她现在恨透了尤天,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又是一阵轻笑,那笑里面,满是漫不经心。 对于初樱的愤怒,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到时候本尊自会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若是执意要与本尊作对,那后果,便也要你自己去承担了。” 尤天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只是她自己执意不听话罢了。 “要么就杀了我,要么放了我,你只有这两个选择。”初樱跟着接过话,面上并没有半点畏惧,甚至是将心中对尤天的恐惧都给掩饰了过去。 对尤天的恐惧是不由自主的,根本就不听人控制的。 见她居然开口威胁自己,而且说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初樱之所以敢说得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她知道,尤天一直不杀她,在他那里,自己一定是还有价值的,更何况,就算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外面还有夜南冥和顾臻,他们也一定会将尤天打败的。 “是本尊不杀你,本尊要等夜南冥来。” “你……” “初樱啊……”初樱刚好开口,就被他给打算了,叹息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似是有些无奈,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抚上初樱的脸颊。 虽然是影子,可是初樱却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脸上那指背滑过的冰凉的触感,不禁浑身一颤,就听得尤天似是有些无奈的继续开口:“你对他,太过相信了。” 接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初樱心中微颤,脑子里似是有什么被慢慢揭开了,像是尘封已久的回忆。 “你许是忘记了,那个为了你放弃了自己上千年的修为,放弃了自己祖辈历代的心血,只为了救你一命的人。” 上官木离! 尤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初樱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名字便是上官木离,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上官木离,那个遗世独立,与世无争,却被自己害死的南风少主。 那尘封的回忆被再次唤醒,那原本已经结痂的伤疤也再次被揭开,渐渐变得鲜血淋漓。 也只不过是一瞬之间,没想到的却是,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将这件事情尘封在心底了,却没想到,竟然会被尤天这么轻而易举的唤醒。 “看来,你并没有忘记啊。” 尤天见她如此反应,跟着轻笑一声,似是有些经验,更是露出了几分欣慰,跟着回了一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初樱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可是此时此刻的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在这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 鸿离和蒙铎她已经不再惧怕,可是如今却来了一个尤天。 “你想知道,在上官木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尤天突然像是大发慈悲一样,问了一句,然后继续道:“本尊倒是可以让你好好看一遍,只不过本尊倒是很好奇,等你看了,你是否还会相信自己曾经所坚信的一切。”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初樱心中便隐隐已经有了不安。 他不等她说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继续道:“初樱,若是一开始就将内丹给本尊,本尊便不会如此大费周折了。” “你,龙脊山下那个人,是你?” 初樱蓦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尤天,那眼神里,有太多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嗯哼?” 尤天不回答,只是这样淡淡的哼了一句,语气轻松。 “罗彝古刹下面的地宫里,有一个神秘人,也是你?” 初樱望着他,继续追问,若他们是同一个人,那黑衣圣女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为凤凰一族办事,更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凰女,而是一直在帮尤天找凰女。 因为,尤天需要凰女内丹!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不同的“真相” 想到这里,她似是一下子想明白许多,但是尤天并没有打算回答她,而是继续往前走。 “你回答我!” 初樱不能动弹,唯一能动的,便只有一张嘴了,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得到尤天的回答,可是尤天就像是可以猜透她的心思一样,淡淡笑了笑,依旧不回答。 至此为止,初樱都没有看清楚尤天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就像是隐在黑暗中的人一样,明明脸上的表情都可以看到,却始终是一个黑影,明明看上去是一团黑雾,却又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的血肉。 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到了!” 在沉默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感到尤天每走的一步,都格外的有力,似是要将自己走过的路,一一留下印记一般。 终于他开口了,简简单单两个字,将她放下来,初樱看着他,只见他抬起双手,捧着她的脸,缓缓转向另一边,声音柔和的哄道:“你想看的,本尊都会让你看到。” 不想看的,也都会让她看到。 只是后面这半句话,尤天没有说,故意留了下来。 他想要看到的,便是初樱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后崩溃的模样,她有多崩溃,到时候,就会有多绝望。 初樱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她甚至都不太清楚,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我不看,也不想知道,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的。” 就在下一刻,初樱顿时开口拒绝了,随即别过头去,她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抬手,四肢也可以活动了,整个人紧绷的神经紧跟着松了下来,第一时间便是立马转身,她并没打算去看尤天所说的什么真相,她若是想知道,自己回去探寻,而不是这种别人给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母亲是否还活着?” 一句话,初樱停下来,背对着尤天,脑海中回荡着尤天方才说的那句话,然后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她的母亲,沐桐,如今再次提到母亲,她竟觉得好遥远,似是从亘古传来的回忆一般。 关于她的母亲,她知道的事情,实在是有太多不同,冥婆那里知道的所谓的一切,黑衣圣女这里知道的所谓的一切,如今就连尤天,都想要借此再来说一遍。 可是尤天和黑衣圣女本就是一伙的,所说的事情无非都是一样的,当初黑衣圣女所说的一切关于自己的母亲的事情,无非也是尤天教她那样说的。 冷笑一声,满是鄙弃,“你不是已经让黑衣圣女跟我说了,如今再玩这种把戏,还有什么意思?” 同样的招式用一次兴许会奏效,但是用第二次就不见得会奏效了。 沐桐的事情,虽然一直是她心头的结,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说的话,她就都会相信。 “初樱,你忘了,本尊年龄,比你母亲还要大,自然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尤天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说着,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藏着意味不明的笑,更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尤天有多狡猾,当初令三界为之头疼的大魔头,是所有人闻之丧胆的存在。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什么。” 她淡淡丢下一句话便要离开,“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看不看随你,除非本尊放你走,否则,你将永远离不开这里。” 尤天也不再继续强行让她看,而是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了。 初樱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身后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她在原地站了许久,内心剧烈的挣扎着,她其实自己也很矛盾,也很纠结,纠结的是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看。 可是她不知道是,尤天之所以把东西留给她,就已经笃定了,她一定会看。 初樱终究是没有人忍住,那握着剑的手紧握,猛地转身,看着面前,那石室里,只有中间有一面巨大的铜镜,台面上整齐得摆着几块石牌,除此之外,周围再无其它任何东西。 在冥婆那里,她所得到的一切东西都是自己那东西去交换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她是更愿意去相信冥婆的。 可是如今面前摆着尤天所说的真相,若是让她真的不看,她肯定做不到。 一步一步走上前,其实每上前一步,她的心脏就会跟着提几分。 走到石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的石牌,上面写着名字,沐桐,上官木离,鸿离,夜南冥,卿酒,夜修骥,多陀…… 所有石牌上的名字,都与她有关,都是她身边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后怕,觉得这一切,其实就是尤天有意而为之。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先看谁的。 看着那上面的名字,她犹豫了许久,最终拿起了刻着夜南冥名字的石牌,那镜子下面有一个放石牌的凹槽,她放上去,那扇镜子像是立马得到了原力一样,一阵白光过后,里面渐渐出现了一祯祯画面。 那场景,她曾经见过,只不过是从另一个视角看到的罢了。 仍旧是那一片樱花林里,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沐桐。 她亲眼看着倒在一边的人,是鸿离,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晕过去,沐桐的诅咒,让夜南冥原本要杀她的夜南冥最后留了情,夜南冥离开之后,鸿离站起来,将沐桐消散的魂魄重新聚集起来,可是却突然被一股风吹散了,鸿离离去,多陀出现,将初樱置于樱花树中…… 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画面一转,只见樱花林中,多陀手掌中间举着一团粉色的光晕,那光晕中间,有一颗内丹,他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赌他不会杀她 初樱:“……”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这一个场景,在这之前,她一直不知道,也没有人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情,多陀……阿觅去世之前,就是多陀的模样。 她知道多陀即是阿觅,阿觅即是多陀,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把多陀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就算是化身阿觅,也无时无刻不再保护着自己,所以,她从不曾想过,阿觅会有异心。 可是就是刚才看到的画面,让她心中隐隐冒出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 不住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的,一定有别的原因。” 画面仍在继续,成亲之日被魏灵雨残害,夜南冥为了救自己,被三足金乌险些要了命,以及后面的重重,她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哽咽着看着那一帧帧画面,脑海里亦是一幕幕浮现出来,很多,都跟她知道的,是一样的。 可是,直到画面里出现了上官木离的身影,她神色微愣,看着那临风而立的上官木离,面对着夜南冥,似是刚说完什么,可是到底说了什么,里面并没有说。 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因为她不知道的是,夜南冥背着自己和上官木离见了那么多次。 画面跳到南山地宫里,初樱认得那座桥,就是在那座桥边,顾臻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可是等自己和夜南冥一起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夜南冥又独自一人出现在了那里,他过了那奈何桥,推开大门,站在那水晶柱前,里面隐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那个人清清楚楚的出现的时候,初樱猛地一抖,再次踉跄后退,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扶住了,她想要回头,却别一双冰冷的手扶住了脸颊。 只是那一刻,初樱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片的红。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尤天,脑海里便是那漫天的红帐,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她整个人都跟着陷入一片冰冷之中。 “你好好看看,这便是你最信任的人,都背着你做了些什么。” 是尤天的声音,她想要挣脱开他的双手,可是他偏偏没有打算放过她,而是一直扶着她的头,压着声音低低提醒道:“初樱,你认真看,后面还有很多。” “不!” 初樱不住的摇头,她抓着尤天的手,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嘴里不停的喃喃道:“这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上官已经死了,上官早就已经死了。” “死没死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尤天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随即又看向那镜子里的画面,“你这就看不下去了,那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可怎么办?” 他幸灾乐祸的语气真的让人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初樱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不看了,你放开我,我不想看了,我也不想知道,都是假的。” 尤天本就是不怀好意让她看这些的,他无非就是为了折磨别人罢了。 “那怎么行,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便要有始有终。” 尤天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始终抚着她的头,不让她躲,贴着她的耳朵沉声道:“初樱,你好好看看清楚,你说坚持的一切,可都是值得的。” 说完,他腾出一只手一扬,便是顾臻,那画面里,顾臻和上官木离之间发生的一起,都可以知道得明明白白,初樱拼命挣扎,可是她纵使浑身是力量,也无法使出来。 这种无力感,她曾经感受过,那边是在幽冥世界。 幽冥世界! 初樱突然想到,再回想到自己在外面看到的景象,便是自己当时带永朝回去的场景,所以,尤天,躲在幽冥世界里。 之前幽冥世界大门打开,无数精魅从里面逃出去,袭击隐玥宫,试图带走永夕,都是他一手指使的? 可是在她的挣扎中,尤天已经将上官木离的石牌放了上去,从另一个角度,她将夜南冥曾经对上官木离做的一切都重新看了一遍,所以,如果上面的内容是真的,那夜南冥,便是从很早就知道上官木离还活着的事情。 上官木离还活着? 她紧紧抓着尤天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上官还活着,可是真的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啊,只是他一直没有告诉你罢了。” 尤天不假思索的回到,想了一下,又道:“你若是怀疑本尊给你的这些是假的,不放自己去南山走一遭,到时候是真是假,自有定夺。” 说完,一拂袖,那镜子里的画面便一一没有了,看着一半力气都没有了的初樱,尤天啧啧出声,似是觉得有些惋惜,“本尊倒是以为你知道后会接受不了,如此看来,你倒是挺出乎意外的。” 言外之意,初樱远比他想象中承受力还要更强。 不过这一点,倒也正是让他满意的,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松开她,她踉跄着走了两步,然后将一只手抵在桌子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得以站稳。 尤天也没有再去问她,只是在她身后双手环胸看着她,一副并不着急的模样。 过了良久,初樱方才回过神来,方才所看到的一切,一帧一帧的从她的脑子里一一闪过,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做梦一样,到现在都是恍惚的,觉得自己方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可是那一切又是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的,她不相信尤天,但是关于上官木离的事情,她必须要去弄明白,查个清楚。 上官木离到底死没死,现在是不是真的还被困在南山之中。 她不求其他,只求知道上官木离的生死。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都有目的 她这一生,自觉地不亏钱任何人的任何东西,可是唯独对上官木离,她亏欠了太多,以至于这一辈子都无法去偿还。 “这里是幽冥世界对吧?”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冷声开口问了一句。 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并不在意再多经历一些,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打垮的,方才看到的那一切,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看了,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她仍旧会选择一一消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里是哪里并不重要,你若想去南山,本尊自会送你去。” 初樱转身,看着尤天,眼神比之前更加愣了几分,她想到方才他逼着她将那些画面看完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场被恶魔控制的噩梦。 她无法说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现在只要一看到尤天,心中就会油然而生一股厌恶,纵使,他只是一个影子,纵使,他美其名曰是为了让自己看清事实。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恶心,越是觉得厌恶。 她讨厌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虽然她知道,自己生来与他为敌,但是,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无疑是让她以后在动手杀他的时候,更加痛快,更加狠! 跟夜南冥在一起这么久,别的没有学会,心狠手辣四个字,她却掌握得甚好,只是,一直都没有在自己身边的人展现过罢了。 “不需要!” 她嘴里一字一句挤出这三个字,话音刚落,含光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知道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是我打赌,你现在也绝对不会杀我,你若是再阻拦我,我定当以命相博,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 你绝对留不住我。” 她赌,赌尤天不会杀她! 尤天嘴角仍旧噙着笑,可是就是那样的笑,让人心中越是没有底,因为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又在算计着什么。 初樱顿时提高了警惕,可是尤天却没有再阻止,而是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开路,看着初樱,也不说话。 这一举动无疑让人心中更加起疑了,初樱看着他,眼里满是警惕,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初樱,你逃不出本尊的手心的。” 见初樱如此警惕,尤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初樱,初樱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你笼罩在黑雾中的得意的笑。 她一开始不明白尤天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后来她方才明白,原来他说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是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无论是逃到天涯海角,他都可以找到她了。 因为她亦是不知道,她所谓解开一环又一环,只不过其中过程罢了,而其中真正主导着这一切的人,便是眼前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初樱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走着,尤天却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初樱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他都没有动。 初樱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恨不得立马就从这里出去。 “初樱,你看到的,跟事实,或许是截然相反的。”尤天冲着初樱的背影说了一句,初樱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尤天却并没有因此要停下来,而是继续道:“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毫无目的的接近另一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目的,不管是何种目的,但是绝对不会是纯粹的。 如此种种,思来想去,在很大程度上,也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便只有人心了。 有的时候,比鬼神更可怕的,便也就是人心。 初樱仍旧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而是很快消失在尤天的视线里,尤天看着初樱消失的方向,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更加明显了。 “夜南冥,你亲本尊的,终究是要慢慢还回来的。” 这看似云淡风轻的话,却藏着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情绪,太重的意味。 南山,夜南冥站在那地宫入口,却迟迟没有进去,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却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顾臻不知所踪,他现在除了来找上官木离,便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到这件事情了。 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去。 过了那奈何桥,站在偌大的青铜门前,上面隐隐有锈迹,但是并不影响起威扬的气势,他抬手,推开门。 门刚推到一半,就听到里面传来上官木离的声音,“不是说不要再来,就当我已经死了吗?” 那清冷的声音多了几分虚弱,许是在这里被困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声音里掺杂了沙哑,不似之前那般清朗了。 夜南冥直接推门进去,站在门口,看着那水晶柱里隐约的身影,回了一句:“永夕失踪了,据说和青丘有关。” 上官木离那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微微一僵,看着站在门口的夜南冥,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 “黑衣圣女没有动手,也不敢在寡人眼皮底下动手,她说是可能是青丘的人做的,想来,便是极有可能了。”夜南冥继续回到,那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是就算是强装淡定,还是无法改变他那刻意隐忍的情绪。 上官木离听罢, 单薄的身形再往前靠了靠,思索再三,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老太宗身边的卿酒贵妃的身份?” “与青丘有关?” 夜南冥出声,惊讶不已。 上官木离这么一提醒他,他倒是可以立马就想到这一点了。 “我查过她的身份,世上并无她所说的人家,之前樱儿在南风仙境养伤,她前去探望,无意间撞见她跟初樱的对话,便觉得有蹊跷,但是后来见她并无害人之心,便没有追究。”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竭尽所能 “当初派出去的人查到了卿酒和青丘有关系的,但是就算是青丘来的,只要她无害人之心,便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当时看得到卿酒的真诚,所以便也没有当回事。 更何况,卿酒的身份,并非就是青丘狐狸,就算是狐狸,这些年来,夜修骥也并没有因为她而耽搁江山社稷,一切都是朝着正常的轨迹去发展的,所以他自然不会去多说什么。 如今夜南冥突然提到这件事情,他才想到。 “你的意思是,永夕的失踪,可能和卿酒有关?” 夜南冥问了一句,但是很快又否定了,“她陪在老太宗身边那么多年,若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无须等到今日。” 如果真的是卿酒的话,在这之前,她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带走永夕的,但是她一直没有,以此便足以证明,绝对不会是卿酒。 “青丘以九尾狐最为出名,但是与凤凰一族也是死对头,永夕身上有风魂,更是凰女之后,下一任凰女,我现在没有办法帮到你,卿贵妃不是坏人,你须得去寻求她的帮助。” 这才是上官木离真正的意思, 夜南冥也明白了,看着上官木离,心中自是有愧疚,“最近事情太多,如果寡人最后能够活下来,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出去。” 当时他凭着感觉来到这里发现上官木离其实还活着之后,便已经跟上官木离许诺,一定会救他出去。 虽然上官木离一再拒绝,但是那是夜南冥自己的决定,自然是不会食言的,只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官木离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很多麻烦,我很抱歉不能帮上你什么,所以你就不要再想着我的事情了,只要你要初樱好好的,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便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南风仙境合族上下都还在等着你,寡人定不会辜负他们。” 上官木离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初樱,为了他们,他怎么可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回去吧, 夕儿晚找到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上官木离开口提醒道,现在都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有等一切都解决了,所有事情都有了着落,到时候再说这些也不迟。 更何况,他现在觉得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可是守着那忘川河里的十万恶灵不出去危害人间,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了。 夜南冥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站了片刻,抬手给上官木离揖了一礼,转身离开。 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上官木离面色亦是慢慢沉凝下来,片刻之后,沉声道:“十鬼听令!” 话音刚落,那水晶柱后年的耳室里便走出来五个人,这是当时执意留下来保护上官木离肉身的五个人,其余的都回南风仙境了,也是上官木离强行要求的。 只见他们走到上官木离面前,半跪下:“十鬼在!” “速速赶回南风仙境,让三大长老全力支援王上, 任由王上差遣,务必要尽最大力量帮助王上和王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严肃,一字一句,句句气势十足。 “十鬼接令。” 说完之后,那五个人便同时起身,两个人出去传信,剩下三个并没有离开。 上官木离见他们不走,正要开口,那三个人便齐齐跪倒在他面前,齐声道:“属下誓死保护少主,绝不离开少主。” 他们心中何尝不知道,只要他们一走,上官木离便随时都有危险,他们的少主此时已经时如此境地了,怎么可能再让他受到威胁? 上官木离话到嘴边,听到他们这么说,只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便也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过身去,沉声回了一句:“退下吧。” 见他不赶自己走了,那三人方才安心的退了下去。 “樱儿啊,我是已经不能再帮你什么了,但是你放心,只要我南风仙境还在,还有力量,便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 的。” 他微微仰着头,望着那不黑暗与光亮相交错的光影,一字一句,喃喃出声。 初樱在幽冥世界里绕了很久,她除了那石室,可是出来之后便迷失在一片荒原里了,她找不到出去的路,亦是没有人会指引她。 她回到尤天肯定在某个角落注视着她,可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会去找他。 这个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脑袋里不断回响着当初黑衣圣女指引她的场景,她是靠着黑衣圣女的声音知道离开这里的出口的,如果除去那声音,那么,很大一部分,她是要凭着自己的感觉,跟着自己的心去走的。 她停下来,闭上安静,那握着含光剑的手微微用力,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起风了,吹拂着她的衣衫,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初樱没有说话,用自己潜意识的感觉去寻找方向。 其实周围的环境都是一样的,她甚至都在想之前尤天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若真的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他肯定是在等着自己回去求他。 但是她并没有打算走回头路,深吸一口气,跟着自己的感觉,缓缓迈出了第一步。 她想象着永夕此时此刻正在呼唤着她,而呼唤她的地方,就是凤凰寨,只要顺着这个声音出去,她就可以回到凤凰寨。 她每走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真的听到了永夕的声音。 睫毛猛地扑闪了两下,想要睁开眼睛,却又立马制止了自己。 只要睁开眼睛,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树精 永夕的声音是她自己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一旦睁开眼睛,所有幻想的东西就都会消失,这样的话,便更加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她现在唯一能借助的,就是靠自己幻想出来的永夕的声音去寻找出去的路。 她其实第一个想到的人,并不是永夕,而是夜南冥,只是在看到关于夜南冥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反应便是直接跳过了他。 若是说不在意其实都是假的,在尤天面前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其实也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怎么可能全然不相信,明明一切都那样真真切切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 她不是圣人,不能做到丝毫不受影响。 继续往前走,用自己的意识去感知前方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却一直没有走到头,而永夕的声音,却越来越弱,好像一阵风,都可以吹散。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某一个角落里,一直都站着一个黑衣人,已经跟了她一路了,只是对方神秘如风,丝毫没有被她察觉到。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他好几次看到初樱走错路的时候,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前去帮忙。 其实,只要初樱开口,他定然会帮忙,毕竟,初樱对于他来说,还有更大的用处,他并不介意在她身上多花一点精力。 可是,初樱就算是迷失在这幽冥世界里,也不曾有过半点要跟他求情的念头。 初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隐隐觉得走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听不到永夕的声音了,只顾着一股脑儿的往前走,到最后,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没有了幽冥世界里的那股腐朽衰败之气。 她缓缓停下来,站稳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隐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早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面前树木葱茏,笼盖四野,入目的便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绿色,甚至,她隐隐还听到了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虫子在小心翼翼的活动一般。 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是缓缓放松了一点,握着含光剑的手跟着松了几分,朝着四周看去,这里并不是凤凰寨。 上次进幽冥世界是在黑衣圣女的帮助下得以平安进去带着永朝出来的,这一次,她并没有借助任何人,所以现在这个地方很可能距离凤凰寨十分遥远。 毕竟,幽冥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游离不定的空间,只要它愿意让你进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入口,同理,有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出口。 转身往身后看去,想要看看尤天有没有跟来,阴魂不散的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给放走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但是看到尤天没有跟着出来她便隐隐中已经知道了,尤天之所以放他走,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出来了,也不会去找夜南冥。 所以,她才这么放心让自己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在暗中监视着自己,亦或者说,她宁愿相信他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话是真的。 他说自己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一定会出现,在某个时刻,一定会再次出现。 抬步开始往前走,她必须要尽快从这里出去,赶去南山,她现在最想确定的便是上官木离是否真的还活着。 如此一来,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也根本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甚至说,那一切,都不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 她想要找上官木离确定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了,关于夜南冥的,关于自己母亲的,关于顾臻,那么多人,他到底知道多少,又瞒着自己多少? 越往前面走越是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山林虽然不见天日,但是里面幽微的光线还是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的,她走了一会儿,发现周围的环境还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难道是迷路了? 她如此想着,心中也由不得更加警惕了些,若是真的迷路了,想要从这里出去,谈何容易。 而且若是有人故意捉弄,那便更难对付了。 捏了捏拳头,发现自己的力气还在,想来是真的已经出了幽冥世界了,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这未免是给了她几分心安。 只要她的内力没有被封,一切正常,便是有把握的。 看着周围的环境,隐隐觉得暗中有人正在偷窥自己,那种感觉,让人不甚舒服,却也刚好印证了她的想法。 面色一沉,冷声道:“出来吧,不必躲在暗处。” 话音落,林子里却没有半点声音。 她往四周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对方显然不肯出来,她迈开脚步继续往前,只是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照顾往前走了,而是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翼翼,速度也随之放慢,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只要让她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便一定可以将对方找出来。 因为她走得很慢的缘故,以至于可以看到周围环境非常细微的变化,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周围的树木正随着自己的移动而慢慢的在移动,改变方向。 那些树像是全部都成了精一样,故意而为之。 初樱面色渐渐越来越严肃,看中了其中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猝不及防的刺了过去,那树避之不及,被含光剑不偏不倚的刺中,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与此同时,初樱看都有鲜血从里面缓缓渗出来,就像人的鲜血一样。 随着这一声惨叫声,整个林子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古榕山 所有的树都像是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猛烈地摇动着自己的树干,摇得叶子哗哗作响,造就出绝大的声势,那棵被自己刺中的树摇晃得更是剧烈,就差把自己的枝叶给折断了,若是换做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在拼命挣扎。 所以初樱便把这样的反应当做是对方的挣扎了,注意到边上几棵树正在靠近,草丛里也发出剧烈的声响,横空扫过来两根藤蔓,直直的刺向初樱,初樱在藤蔓飞过来的时候身子轻飏飞起,停留在半空中,那两根粗壮的藤蔓从她腹部下面贴身传过去,没能伤得了她。 可是也正是这个时候,旁白的几棵树也没有闲着,显然是想将初樱困在其中,初樱面色一凛,冷声道:“你们若再靠近半步,我便将它劈成两半。” 这话坚定不无,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亦是不带半点胆怯之意。 她算是明白了,这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其实都是些成了精的树怪罢了,在这一片形成一片迷林,若是有人误入其中,她们便会用方才的办法把那些人困在这里, 最后人死了,尸体腐化,成了它们上好的肥料,连骨骸都不剩。 话音刚落,那原本不断聚拢的巨树突然就停了下来,而那原本是要攻击她的藤蔓也因此而停了下来,落到地上。 她缓缓降落,脚尖点地,停在被自己刺中的巨树前,却没有将剑拔出来,反而是更往里推进了几分,如此一来,那树吃痛般的剧烈摇晃着自己的树干,终于是开口了:“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树精开口说话,初樱虽然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突然听到这声音免不了还是有些不适应。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过面上仍旧是一副不足为奇的表情,面色也依旧沉冷,看着那书,冷声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古榕山,姑奶奶饶了我吧,求求你了,饶过我吧。” “古榕山是哪里?” 初樱从未听过古榕山这个名字,亦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座山,但是既然这里的树都成精了,想必也是少有人来。 “会姑奶奶,古榕山在青丘之南,可以说得上是一座仙山,山上全都是百年以上的榕树,故而因此得名古榕山。” 初樱目光王上移了移,那书倒是识趣,抖了抖枝叶,枝叶间立马升起了点点荧光,便是栖息在上面的萤火虫了,整个林子跟着变得明亮起来,初樱这才得以看清楚,原来,面前这棵巨树,是一棵榕树。 但是对于仙山这么一说,她倒是直接忽略了,如此树妖成群的山,怎得配得上仙山二字? “我怎么离开这里?” 她问了一句,现在并不会关心这些的事情,但是青丘她倒是有几分兴趣,因为提到青丘,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卿酒。 卿酒曾经将她的身份一一告诉了自己,她便是从青丘来的,如今阴差阳错的得知了青丘,倒是可以路过去看一下。 那古榕树吃痛,一直树干弯曲如同手一样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姑奶奶可否先将剑拔出来,不然真的就快要了小仙的老命啊。” “仙?” 初樱有些嫌弃的开口,随即跟着扫视了周围一圈,似是更加嫌弃了,“一群树精,竟也敢自称神仙?”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古榕树大部分都是经过仙人点化的,只要在这里好生修炼,等到了一定的修为,便可以升为地仙。”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若是不去看,便就觉得是一个垂暮老人了,可是偏偏初樱回头,就看到对方只不过是一棵更为粗壮的老榕树罢了。 “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我只想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她不想在这里同他们磨磨唧唧,直言道。 “姑娘稍安勿躁,我这小孙子得罪了姑娘,但是并无害人之心,只不过是贪玩了些,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孙子吧。” 那老榕树再次开口,却满是谦和,跟方才他们想要攻击自己的气势截然不同。 初樱:“……” 看了一眼被自己伤了的榕树,再看看那老榕树,若是这百年榕树都是它的孙子,那那老榕树怕是好几百岁了。 若不是她现在意识还算清醒,可能一度都会认为自己在做梦了,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从幽冥世界出来,又进了这么一个奇迹古怪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榕树,想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抽回剑,只听得对方又再次惨叫一声,却惹得初樱心头有些想笑,并无半点怜悯之心。 之所以想笑,实在是因为对方的惨叫实在是听不出来受了什么伤。 “告诉我,怎么出去。” “姐姐,你……” 那榕树一根树干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突然开口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初樱便冷不丁的横了他一眼,只见他立马停下来,然后改口:“姑奶奶。” “小榕,不得无礼。” 那老榕树开口了,却听得对方带着撒娇的语气喊了一声:“爷爷,我只是想要感谢这位姐姐的不杀之恩。” 如今听这语气,初樱倒是真的相信了,他真的是这老榕树的孙子。 “姑娘怎的会到这里来,千百年来,是很少有人来这里的。” 那老榕树示意小榕树不要说话,然后看向初樱,温文儒雅的开口问道,态度也更为和蔼。 初樱虽说心里还是有防备,但是想了一下,淡淡回了一句:“误闯进来的。” 那老榕树见她如此回答,那树干上的眼睛跟着转了一下,想必是知道初樱并不想回答,便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回了一句:“原是如此,姑娘若是想要出去,须得穿过一片黑森林,方能出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黑森林 “黑森林?” 初樱疑惑出声,同时有些将信将疑,说白了就是有些不太相信对方说的话,可是对方直接跟着嗯了一声,“这古榕山分为东西两部分,一半是经过神仙点化的,与西天相近,而另一边却是当年被魔尊尤天点化的,沾染了魔气,称之为黑森林。” 那老榕书说完,朝着远方看了一眼,初樱亦是跟着看过去,只觉得满目都是荧光,并看不到个什么,却听得那老榕树叹了一口气,“姑娘应当是要回到凡人世界去吧。” 初樱却没有立马回答,在对方提到尤天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隐隐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是尤天,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这些年他躲在幽冥世界,自然是对幽冥世界了如指掌,所以在幽冥世界里,指引着自己的,根本就永夕的声音,而是尤天故意跟自己虚构出来的声音。 她脑海深处的那个声音,是尤天给她幻化出来的。 所以,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是这个意思吗? “一定要从黑森林过去吗?” 初樱开口问了一句,对于老榕树问她的问题,她不回答,也不否定,便已经是默认了 。 “只能从那里过去,姐姐,我可以带你出去。” “小榕,别逞强。” 那小榕树刚说完就被老榕树给制止了,初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既然是被尤天点化的榕树林,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去的。 心底忍不住一阵冷笑,对那老榕树揖了一礼,礼貌道:“多谢老先生提醒,初樱不求别的,只求老先生放行,那黑森林,我自己去便可以了。” 她不奢望这里的榕树可以帮自己,再说了,若是真的如它们所说,它们都是在这里潜心修炼的人,她又怎么可能让它们因为自己而断了修行,抑或是出什么意外。 “爷爷,我带这个姐姐去吧。” “小榕!” 那小榕树再次开口,却是再次被老榕树给制止了,初樱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便可以了。” 那老榕树有些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姑娘,这件事情,我们着实不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姐姐若是只身前去的话,肯定会被那群魔鬼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那小榕树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对初樱的担心,初樱其实也不知道它为何会这么关心自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方才没有杀它的缘故? 她不知道,也懒得去猜。 那老榕树听罢,脸色明显有些难堪,但是小榕树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它又不好再继续强行去解释什么。 只能跟着小榕树的话接下去,坦言道:“实话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姑娘你,实在是因为我们修为尚浅,比不得那些凶残的魔鬼,若是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年,我们也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唯一有机会离开的,便是修为足够之日,由天上的神仙前来带去不同的方做地仙,方才能离开这里。” 那老榕树说完,两根树枝跟着跟初樱做了一揖,表示自己的歉意。 初樱自然是明白,跟着笑道:“老先生不必愧疚,我知道你们有难处,也很能理解。” 她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帮忙,既然是尤天故意而为之,它们就算是真的帮自己的忙到时候也只会惹祸上身。 那老榕树听到这里,也表示非常慰藉,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方向,“姑娘就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约摸着两个时辰,便可以看到一条小溪,那小溪对面,便是黑森林了,到了黑森林,姑娘切记,一定要沿着小溪往下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去,顺着小溪下山,便可以看到一汪潭水,含一口潭水,跳进去,沉到底,听到虫鸣鸟叫声方才可以睁开眼睛,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青丘,姑娘若是想要回到凡人的世界,便不要下山,沿着山脊一直往南走,便可以出去了。” “出去是在哪里?” “南山!” 那老榕树说完,初樱神色为之一凛,似是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所以,尤天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会凤凰寨见到夜南冥的机会,她之所以让自己到这里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直接到南山区。 可是,她为何还要让自己经过青丘,这其中,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目的。 “我知道了,多谢老先生。” 她说完,便要自己转身上路,那些疑问,便留在路上去慢慢琢磨吧。 “姑娘一路小心。” 那老榕树并没有动,而是回了一句,初樱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原来是她错了,原本以为这是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森林,没想的是,自己即将去面对的,才是一片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姐姐。” 那小榕树突然喊了一声,初樱停下来,回头看了它一眼,丢下一句:“好生养伤,祝你早日修成正果。”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曾见过什么神仙,恶魔倒是见过不少,所以不想去知道太多关于神仙的东西,不管他们说的是真世假,从此以后,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前方的榕树纷纷让道,初樱看着前面原本没有路的林子里慢慢出现了一条绵延不绝的小道,两边萤火虫的光亮幽幽苒苒,倒是别有一番景致,想来,这也算是老榕树的仁至义尽了吧。 感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是踏步走上了那条幽静小道。 一路向前,沿途尽是同样的风景,但是她知道,自己离一开始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走了大抵一个时辰,她已经听不到周围细微的声音了,只有沉默的萤火虫相伴。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跟屁虫 “姐姐!” 静谧的林子里突然穿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初樱立马停下来,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回头,身后并没有什么。 “姐姐,我在这里,你的旁边。” 俏皮的声音从自己旁边传来,初樱回过头,就看到小榕正站在自己的边上,只不过是一个缩小版的树人形象,脸上挂着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害怕姐姐一个人害怕,所以就想来陪着姐姐。” 小榕两只树枝变换的手一边说着一边竟有些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显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初樱,说完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初樱显然是拒绝的,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忍心责备,有些无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你爷爷不知道吧?” “爷爷睡着了,我偷偷跑来的。”小榕说着,仍旧是一副真诚而又俏皮的模样,个头比初樱高处一个头,却莫名的有些可爱。 初樱一听,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的,立马开口道:“那你快回去,不然你爷爷知道了,追过来,我便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她可不想到时候惹得一身麻烦,她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来处理这些麻烦事了。 可是小榕哪里肯依,一只手抓着初樱的手,初樱下意识的抽回手,只见小榕愣了一下,似是被初樱的拒绝给吓到了,缩了缩自己的手,小声喊了一声:“姐姐,就让小榕跟着你吧,小榕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好想出去看看啊。” “那你就该好好修炼,到时候成了地仙,就可以出去了。” 初樱仍旧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说什么都不愿意带着他,她并不希望自己带着一个拖油瓶。 可是她刚说完,就听到小榕小声嘀咕道:“成为地仙哪里那么容易,没有上千年得修为是不可能的,我才三百岁,还早得很呢。” 初樱看着它,满脸都是拒绝,也不说话,倒是它先说话了,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次初樱没有躲闪,而是任由它晃着自己的手,撒娇道:“姐姐,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乱,我一定乖乖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很多忙呢。” “你爷爷知道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爷爷睡着了,至少得四五年才会醒呢。” 初樱:“……” 睡觉要睡这么久? “你的伤好了?” 小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被初樱的剑伤了的地方,摸了摸,嘿嘿的笑了笑,“不碍事不碍事,爷爷给我上了药,明天就好了。”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回去吧。” 原本小榕都以为初樱要答应了,可是谁曾想,眼看着有些犹豫的初樱下一刻就立马拒绝了,说什么都不愿意了,说完就直接继续往前走,不给小榕任何机会。 “姐姐,姐姐……” 小榕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去,初樱回头横了他一眼,他就立马跟着停了下来人,可是等初樱转身一走,它立马就又跟了上去。 初樱干脆不去管,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小榕见她不赶自己了,于是抱着侥幸心理跟在她身后。 “姐姐,前面快要到了小溪边了。” 小榕在身后小声提醒了一句,初樱回过头,看着它,就看到他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回了一句:“我经常趁着爷爷睡着偷偷来这里玩。” 这倒是挺符合他调皮的性格的,初樱如是想着,但是并没有回答他,但是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拒绝它了,这倒是让小榕多了几分信心。 于是大胆的凑上前去,“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初樱:“……” 目光斜视,扫了它一眼,它立马乖巧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说话了。 没走多久,初樱就听到溪水声,想必是快到了,这个时候,小榕又在边上不安分了。 “姐姐,待会儿过溪的时候记得一定不要看水里,一定要看脚下的石头,过去之后也不要朝森林里看,也不要说话,不然会惊醒它们的。” 小榕在边上压着声音小声提醒道,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初樱没有再看它,但是它说的话却是全部都听进去了。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对小榕的一种接纳,小榕小心翼翼的跟在初樱身后,一副小孩子模样。 初樱目光微微往自己身后扫了一眼,她其实不太适应这种几百岁的树精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寻求保护的样子,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罢了。 这小榕的年龄都是她的好几倍了,可能对于树精来说,都是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吧。 她如是想着,人已经到了小溪边上,抬眼望去,只见对面森林里笼罩着浓雾,黑压压的一片,倒是跟古书上的烧火深林差不多,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 “为什么都是些残树断骸?” 初樱经过小榕的提醒,压着声音,小声问了一句。 只见小榕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道:“因为里面魔气太重,很多树刚成精就堕入了魔道,就会遭到天雷袭击,常年被天雷击打,几乎日日都会着火,这些树虽然被烧死了,但是魔气还在,新长出来的树还是会收到侵染,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就成了这个样子。” 听了小榕的解释,初樱淡淡嗯了一声,对于小榕,倒是没有再赶他回去,停留片刻,便迈开步子,要过溪了。 小榕却是有些犹豫了,它虽然经常来这里观察对面的榕树,但是从来没有越过这条溪,这是它第一次要过去,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关于这片黑森林的故事,心中自然是害怕的。 看着初樱已经站到了一块石头上,心中又急又怕,却又有点犹豫,显然是不太敢。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被发现了 初樱见身后没有了动静,停下来,回头看向小榕,只见他站在岸边,正看着自己,显然是有些害怕,嘴角微抽,也不说话,看样子是不敢过来了,如此倒也好,省得麻烦自己强行将他赶回去。 小榕以为她是要朝自己伸出手的,可是谁曾想到,初樱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就直接转过身去离开了。 “姐姐!” 小榕一着急,立马压着声音喊了一声,可是初樱完全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甚至是停都没有停一下,而是直接朝着对面去了。 她倒是停进去了小榕的提醒,全程没有去看溪水,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溪水的缓急,不过听声音水流应该还是很大的。 小榕见初樱已经走了,情急之下,只好跃跃欲试的踏上一块石头,准备过去。 它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迈开这一步,就意味着,他已经打开了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一开始,它只是想跟着初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它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都将跟这个女子扯上关系,这个他一开始就喊姐姐的人,将是改变它的一生的人。 初樱刚走到对岸,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焦糊味,不用想都知道是从森林里飘出来的。 等她看向对面的时候,竟然发现小榕已经不在对岸了,再看,只见小榕正小心翼翼的跨着石头过来,神色一僵,眼神都跟着变了。 它竟然真的跟过来了。 初樱无疑感到很惊讶,可是惊讶也没有用,因为小榕已经过来了。 不知道是放弃了抵抗还是实在是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了,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沿着小溪往下走。 她现在在山顶,只要沿着这条小溪一直往下走,走到底就可以看到一汪潭水,然后再按着老榕树的指示,就可以出去了。 克服了好大的心理压力,好不容易过来了的小榕正想要去寻求初樱的夸奖,可是初樱已经走了,难免有些失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赶忙跟了上去。 他其实是很害怕的,但是又不敢朝着森林里看去,赶忙上前一只手抓着初樱的手,初樱低头看了一眼那抓着自己手的树枝,实在是有些无奈。 也不想多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但是自己的手被对方用力抓着,便也可以感觉到小榕的紧张。 没走多远,隐隐听到有悉索的声音,她顿了一下,察觉到林子里有动静,赶忙停下来,屏住呼吸,小榕亦是跟着马上停下来,紧紧靠着初樱,同时是屏住呼吸,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初樱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不动声色的护着他,耳朵灵敏的听着周围的声响。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但是她心里还抱着一个侥幸,那便是,如果自己真的遇到生命危险,尤天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胆子由不得大了些,片刻之后,在林子没有任何反应的之后,她迈开步子,继续往下走。 小榕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始终紧紧贴着初樱,让初樱行动都有些不方便。 “嘘……” 刚走没几步,突然一声噤声从头顶传来,同时一阵风吹来,将初樱的头发吹起,同时,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初樱第一反应并不是停下来,而是拉着小榕不断往下跑。 这样一跑,声响自然就变大了,小榕的心脏都快要被吓出来了,尽管它没有心脏,但是整个人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哈哈哈哈哈……”耳畔突然想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就像是有无数人正在看她们逃跑一般。 初樱来不及去管,只要对方没有阻止自己,自己便不会停下来。 “哪里来的美味,自投罗网……” 这声音明显是从森林里传出来的,小榕一听,吓得顿时大惊失色,“姐姐,它们醒了,怎么办?” 初樱:“……” 这个时候能怎么办,只要不被抓到,便只有跑了,她现在倒是越来越后悔带上这个拖油瓶了,原以为他真的会如他说的那样帮上自己一点忙,可是现在才发现,他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还只会跟自己添麻烦。 若是她一个人,现在倒还是好说,可是多了一个他,自己便必须要分出精力来保护他。 老榕树不仅放过了自己,不计较自己伤了他的孙子,还跟自己指了路,她总不能放着他的孙子的死活不管。 越是这样想,心中就由不得越是窝火,当真是跟自己添麻烦了。 “姐姐!” “闭嘴,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小榕刚开口,就被初樱给喝住了,小榕几乎是瞬间就闭上了嘴,他当然知道初樱脾气不好,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一声不吭就给自己一剑,任凭自己怎么求她都无济于事,要不是自己的爷爷出面,他真的极有可能早就被劈成两半了。 几乎是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跟着初樱一直往下跑,可是因为跑得太快,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注意脚下,被一根藤蔓一绊,大喊一声,整个的往前倒去。 初樱在他前面,也是被她带着摔倒在地。 可是就是这么一摔,给了对方机会,那藤蔓顺势攀附上初樱和小榕,把他们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美味,美味……” 森林里再次传来了这令人作呕的声音,初樱深吸一口气,其实心里早就窝了火,试图动了一下,根本就动不了。 “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小榕的呼救声从旁边传来,只见它整个的都爬满了藤蔓,脸都被勒变形了,比自己还要惨。 聚气运力,同时含光出鞘,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藤蔓劈断,她方才得以解脱。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被激怒了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轻松,那被劈断的藤蔓迅速长出新的枝丫来,然后猛烈地向她攻来,她纵身而起,将其劈断,见一边小榕已经快要勒成几大块了,立马飞身上前,三两下将他身上的藤蔓劈开,小榕得到解脱,赶忙大口大口的喘气。 “想离开这里。”初樱开口提醒道,若是不赶紧离开,这些藤蔓只会越来越多,那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想脱身都难。 “姐姐小心身后。” 她刚说完,小榕就一脸紧张的提醒道,初樱反身便是一剑劈了过去,将那飞在半空中的藤蔓劈成了两半。 “哇……”小榕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初樱托着继续往下走,可是因为刚才被藤蔓缠住拖入森林里,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沿着小溪往下走,甚至是连溪水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了。 初樱来不及去想那么多,现在便只管往下走就是了,只要下去了,逃离了这片森林,那条小溪一定可以再找到的。 可是既然已经进来了,想要逃走谈何容易? 初樱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树在迅速的移动着,自己逃跑的速度有多快,它们移动的速度就有多快,就跟自己方才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地下全是黏糊糊的泥土,每走一步都异常费力,这么多的树木常年累月的被烧,焚烧后的碳灰早已经不知道有多厚了,她一边注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一边确保着自己是不是在朝下面走。 “既然来了,就不要跑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明显是上了年龄的,初樱知道,对方并不是人的声音,是这里面的树精的声音。 突然就停了下来,小榕一把把她保住了,两个人踉跄的晃了一下,得意站稳身形。 等他睁开眼睛,立马像是被吓呆了一样,哈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只知道紧紧地抱着初樱了。 倒是初樱,现在是两个人当中最冷静的一个了,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排树干,它们都是被懒腰劈断的,只剩下一半粗壮的树干,此时站成一排,挡住了她的去路。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严肃沉冷的与它们对峙着。 只见其中一个忽然猛地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好香,好美味!” “姐姐,它们会吃了我们的。” 小榕在身后小声提醒道,整个人害怕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初樱有些无语,并不想搭理他,冷声道:“让开!” “好久没有品尝这么美味的食物了的,居然还有对面的小树精,收获还真是不小。” 其中另外一个跟着开口,不仅是眼睛里,就连语气里,都满是贪婪。 “我不想说第二遍,识趣的,便把路让开。” 初樱再次开口,说完之后,手中含光剑已经握在手,正泛着泠泠的光,那几个树精看到她手中的剑,稍稍迟疑了片刻,接着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笑,“愚蠢的人类,来了黑森林,从来就没有活着走出去的。” 那树精说完,便率先跟着笑了起来,其余的紧跟着附和的笑了起来。 初樱举剑,将小榕往身后压了压,道:“你保护好自己,有机会就先跑。” “那姐姐你怎么办?” “我自会来找你。” 初樱说完,人已经手持长剑,主动发起了进攻,那些树精见初樱要反抗,纷纷跟着接招,应付区区几个树妖,初樱还是可以的。 没几招,便将对方直接削成了两半,一边的小榕直接看得目瞪口呆,可是很开,整个大抵都开始做震动起来了,初樱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那些残败的树妖以着排山倒海之势朝他们冲过来,显然是方才初樱杀那几个树精惹怒了他们。 “小榕,快跑。” 初樱大喊一声,立马将小榕往下面退,若是几个树妖她还可以应付,如今却来了这么多树妖,她一个人怕是有些吃力,这个时候,能走一个便是一个了。 “姐姐,我要和你……” 小榕话还没说完就被初樱一掌推开了,整个人踉跄着往下跑,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回头看时,初樱已经被那些树精团团围住了,而她直接腾飞到半空中,含光剑所扫过的地方,树妖纷纷应声倒地,空中突然飞起许多粗壮的藤蔓,初樱应接不暇,到后面,显然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一个不留神,一条藤蔓猝不及防的穿过她左边的肩胛骨,初樱发出一声闷哼,立马用剑砍断了那根藤蔓,看着还在如同海浪一般朝着自己攻来的树妖,她以剑指天,手中含光瞬间幻化成无数剑影,朝着那些树妖刺去。 “我们要让你血债血偿!” 那些树妖彻底被激怒了,整个森林里的迷雾变得越来越浓烈,且缓缓王上攀升,似是要遮天蔽日,初樱一双手合十,随即缓缓向四周划开,形成一个屏障,将自己罩在里面。 等那些树妖纷纷攻向自己的时候,她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光晕往四周推去,那些树妖碰到光晕迅速着火,一时间,哀嚎声和愤怒声响彻耳际。 初樱左肩吃痛,收回内力,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重新折返回来的小榕刚回来就看到初樱倒地的场景,赶忙上前将她抱起来,着急的喊道。 初樱看着他,有些无力,“快走!” 她催促着小榕快走,若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倒是无妨,因为尤天绝对不会让她死在这里,可是小榕的生死,除了自己,便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了。 只见小榕不停的摇头,眼泪从树干里流出来,“我不走,我要带着姐姐一起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前来帮忙 初樱看着周围将自己团团围起来的树精,又气又无奈,“你现走,我自有办法脱身。”若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小榕不住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 “不行,我不可以丢下姐姐一个人在这里。” 初樱:“……” 看着弯着身子将自己护在怀里的小榕,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甚至都有些无法确定这个小树人竟然是一个孩子。 那肆意伸展过来的藤蔓将小榕缠住,小榕本是在自己那么多长辈跟着修炼的小树精,所有的认知都是从那片森林里的其他树精那里听来的,所以,这人间险恶,到底又多险恶,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 准确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危险。 所以,他是没有这个能力,来保护初樱的,一开始就拖初樱的后退,他心中也很愧疚,所以现在不留下她一个人便是他唯一能做的。 初樱现在已经完全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了,再加上他根本就不顾自己的生命这样来保护自己,凭着他喊自己一声姐姐,她也不可能让他替自己挡下这一切。 身为微微蜷曲,从他怀里退出来,一只脚弯曲,横空而起,手中含光散发着泠泠得冷光,冷眼睨着周围一层围着一层的树精,全都是些被雷劈得残破不堪的树桩,看上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我无心与你们为敌,只想离开这里,若你们之意阻扰,那我便是死,也要与你们拼斗到底。” 她如此说着,一字一句,句句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殊不知此时林子深处,葱茏的古树长成一处笼盖,下面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满目红帐,那红帐中间,放着一张软塌,上面铺着白净的丝绸,而那软塌中间,一个黑色挺拔的影子正懒懒的靠在上面,侧着身子,好一副慵懒的好姿态。 边上有身着绿衣裳的妙龄女子伺候着,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捏举杯,惬意无比。 在这黑雾笼罩的森林里,这一处场景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所有的树精都丝毫不在意,个个恭敬万分,外面是由无数没有经历过雷劫的小树精筑成的围墙,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其实也只不过是看似隔绝,尤天所想要知道的一切,自然是可以很轻易就知道的。 其实,他只不过是在等初樱跟他求饶罢了,只要她开口,只要她肯求他帮她,他便可以立马出手帮她,可是她偏偏要嘴硬,说什么都不愿意。 “回禀尊上,那女子至今不肯投降,还在负隅顽抗。” 有小树精跑进来,跪倒在尤天面前恭恭敬敬的禀报道,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是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尤天。 可是尤天到底是什么样存在,到底有多恐怖,就连它们自己心里,其实都是不清楚的。 它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听说尤天在百年前就被打败了,从此杳无音讯,却不曾想到,如今他又回来了。 它们本就是受到了尤天的荫蔽,自然是要为他效命的。 “负隅顽抗?” 只见尤天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是很感兴趣一般,停顿片刻,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动听,勾得身边的女子心神为之荡漾。 魔尊尤天的绝色当年是跟天庭九殿下不相上下的,但是两个人的风格又是截然不同的,可是就算是这样,这天底下,五荒十国,爱慕他们的女子从来就没与断过。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是,九殿下和尤天都没有了消息。 尤天扫了一眼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小树精,“下去吧。” 其实他并不需要知道,初樱若是有生命危险,他自然是会知道的。 负隅顽抗,所说的负隅顽抗,他倒是不这样认为,不这样认为初樱是在负隅顽抗。 亦或者说,负隅顽抗的从来都不是初樱,那些树精对于她来说,并不足以要了她的命。 可是,那些树精就算不足以要了初樱的命,也完全可以重伤她。 此时的初樱,彻底与那些树精缠斗在一起,小榕站在边上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着急却又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姐姐!” 眼看着初樱再次被那藤蔓刺伤,他大喊一声,就扑了上去,可是就在他扑过去那一瞬间,自己的身体突然就另一只藤蔓猛地缠住了,然后猛地往后一拉,小榕回头,就看到踏溪而来的老榕树。 “爷爷!” 小榕整个人都变得激动无比,大喊一声,初樱听到小榕的喊声,跟着回头,就看到老榕树带着一众树人冲了过来。 停了一下,心中感激之意顿起,那些树精看都对岸的树人赶过来,纷纷停下来,然后自发的聚到了一起,形成一幅抵抗的姿势。 “我们与你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识趣的,便立马回去。” 这边的老树精看着带着自己的族人已经过了溪,站在小榕身后的老榕树,开口提醒道,同时也是警告。 那老榕树先是检查了一下小榕,看看它有没有受伤,这才看向将初樱困在中间的那些树精,冷声道:“放了那姑娘,让她离开这里,我们也并不想跟你们起冲突。” “爷爷!” 小榕正要开口,语气里满是愧疚,却被老榕树制止了,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如今先解决当务之急,其余的后面再说。 小榕小声道:“救救姐姐,姐姐受伤了。” 到现在,它担心的,都还是初樱的身体。 初樱方才为了保护它受了伤,他看得清清楚楚,也一直都没有忘记。 初樱扫了一眼周围的树妖,冲着那老榕树喊道:“老前辈,你先带小榕回去,不用管我,我自会想办法脱身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质问 可是此话一出,就被老榕树给拒绝了,连连摇头,“姑娘,一定是小榕任性连累了你,我们是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那老榕树倒是仗义得很,第一时间便是把问题怪到了自己的孙子身上,也丝毫没有责备初樱的意思,这一点,让初樱对它们的好感再次增加了。 “这女人我们是绝对不会放的,你们既然执意要趟这趟浑水,那便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老树精恶狠狠的回了一句,抬起一只手,做出发动攻击的手势,可是刚抬起手来,就被初樱直接一剑劈了过去,那手从中间劈断,半只手掉到了地上。 等他回头,就看到初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一个翻身,从那群树妖里越了出去,和小榕站在一起,她受了伤,衣服上血迹斑斑,头发也有些凌乱。 一阵风吹来,将她原本凌乱的头发吹得肆意飞舞,映衬着那张冰冷的脸,给她更加增添了几分冷艳之色。 这样的场景,合着这样的初樱,整个场景仿佛是一副丹青水墨画,那红色的血迹便是点燃上去的朱砂,浓雾渐渐散去,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摇摇欲坠,似是只要轻轻一点,那轮圆月就会坠入海里。 那光辉之下,初樱持剑而立,面向着面前的树妖,似是大军压境一般,可是此刻的她,脸上并无半分惧色。 她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害怕。 她自己亦是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无谓生死了。 之前怕死,是怕离开永朝永夕,怕离开夜南冥,怕离开所有在乎自己,自己在乎的人。 可是如今,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早就做好了准备,早就已经强迫自己慢慢跟自己身边的人告别,亦是不会再害怕什么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从这里出去,去南山,去确定上官木离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夜南冥从南山离开之后,并没有会南疆,而是直接回了晟州,老太宗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早早就要去接他,可是还不等他出门,夜南冥就已经主动找上门去了。 “父王!” 正在跟着老师念书的永朝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出来,立马停下来,一看果然是夜南冥,立马从椅子上下来,无比兴奋地喊了一声,便赶忙迎了出去。 听到永朝这一声呼唤,夜南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心头一堵,眼睛微涩,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永朝了。 他没能保护好初樱,如今连永夕都弄丢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面对他? 因为内心的愧疚太过沉重,以至于永朝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抱他,而是看着他,眸底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永朝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往他身后看过去,却没有看到初樱和永夕,一时间,忍不住疑惑出声问道:“母后和妹妹呢?” 按理说,三个人不应该是一起回来的吗? “她们,还没有回来。” 夜南冥沉沉回了一句,永朝还想问什么的,可是它他已经直接迈开步子离开了,朝着里面去了。 夜修骥在荣安的搀扶下出来,夜南冥上前,不等夜修骥开口,便掀袍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夜修骥心中便已经有了预感,事情肯定是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看了一眼院子里站在那里正看着这边的永朝,面色一沉,沉声道:“荣安,带小世子下去。” “老奴遵命。” 荣安自然是有这个眼力劲的,说完就赶忙跑步上前,将永朝抱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劝道:“小世子,我们先出去一下,王上和老太宗有事情要说。” 永朝既就算是在离开的时候,目光都没有离开夜南冥。 他虽然年龄小,可是看到夜南冥怪异的动作,纵使年少,但是还是察觉到了异常,而且心中亦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也是因为他年纪小,是大人口中那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子,所以他不能多问什么,就算是问了,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也不会告诉自己真相。 等永朝走了,夜修骥看着夜南冥,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先起来说话。” “不知道为何不见皇贵妃?” 夜南冥没有起来,其实他是知道卿酒早就出宫,说是回娘家去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要想问一下夜修骥,不管卿酒跟永夕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但是对于卿酒的身份,夜修骥跟她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异常都没察觉到。 听他这么一问,夜修骥面色暗了暗,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直言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吧,卿酒回母国去了,恐怕一个月之内是回不来的。” “永夕失踪了。” 夜南冥没有人任何隐瞒,对于夜修骥,他无需隐瞒这些。 说完,便抬头望向夜修骥,继续道:“父王可知道皇贵妃的母国到底在哪里?” “你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修骥脸色明显变了,直接开口问道。 但是看到他的反应都跟着变了,夜南冥心中自然也就有底了,看来,夜修骥确实是知道些什么的。 “父王知道皇贵妃的真实身份对吗?” 他依旧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了一句,夜修骥被他这么一问,脸色彻底跟着变了,看上去带着怒色,“你这是在怀疑卿酒?” “儿臣不敢!” 夜南冥立马否认道,继而解释道:“儿臣只是想知道皇贵妃到底是不是青丘的人,若是,父王可知道的青丘怎么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一手遮天 他想知道,只是青丘该怎么去,如果夜修骥知道,那自己便要省力许多,可是若是夜修骥不知道,自己要去寻找青丘,谈何容易? 这世界上,他办不到的事情是实在是太多,对他而言,他并非万能,也并非可以一手遮天。 在整个兖州大陆,亦或者是整个人间世界,他或许可以称霸,可以一手遮天,可是青丘是人间之外的存在,早已经超出了他的范围。 夜修骥被他问得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了,可是如今永夕已经失踪了,他是永夕的爷爷,不可能坐视不理。 “还请父王如实相告。” 夜南冥见他迟迟不回答自己,再次开口道,语气里带着请求。 夜南冥从来不求人,求人的话,他也只不过是对初樱说过而已,就算是在生命攸关的关头,他都不曾求过任何人。 夜修骥看着在自己面前如此模样的夜南冥,说不心痛是假的,怎么可能不心痛,他自己最爱的儿子,如今跪在自己面前这样求自己,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心痛。 “阿冥,卿酒不是那样的人,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任何坏心思,对永朝和永夕也是没得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推测出永夕的失踪和她有关,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是她。” 这一点,他甚至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来发誓,绝对不会是卿酒。 “儿臣不是怀疑皇贵妃,也相信皇贵妃不会害永夕,可是她不会,不代表青丘的人不会啊。” 夜南冥始终跪着,并没有起来,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儿臣只是想知道父王到底知不知道青丘在哪里?” 听到夜南冥这样说,夜修骥由不得松了一口气,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南山往北走,一直走,便是青丘了。” 这句话说来简单,可是在夜南冥听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知道,南山之北,是一片海,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就没有什么山。 “先起来吧。”夜修骥见他还跪着,上前将他扶起来,柔声说了一句,夜南冥跟着站起来,夜修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答:“初樱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初樱! 提到初樱的名字,夜南冥只觉得心脏抽痛,沉着头,回了一句:“也失踪了。” 其实不算是失踪,因为他至少知道初樱是被谁抓走了,也知道该怎么去救她,可是对于永夕,他现在连她到底是被谁抓走了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冥婆说的那一个大劫,兴许就是这个吧。 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的吗? 听到这里,夜修骥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似是都能感觉到那压在他身上无形的大山,想来都快要被压弯了腰吧,如果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怎么可能不心疼? 曾经他一度反对夜南冥和初樱在一起,可是后来,他们亦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跟自己证明,即使是突破万难,他们也永远不会分开。 中间磕磕绊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都不曾有过半点退怯,两个人都熬过来了,可是如今,他却开始后悔了,后悔让两个人在一起了。 他看中了初樱的身份,看中了他们的龙凤双生子,贪恋这些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当你在贪恋一样东西的时候,就必须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夜南冥,睁大了眼睛,抿着唇做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轻嘶一声,想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阿冥,当初,从你选择初樱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明白,你们要面对的事情,简单不了。” 却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多少都知道的,只是夜南冥一直不告诉自己,那自己便也就不多问,若是夜南冥想跟自己说,自然会说的。 再说,他身为一国之主,这些事情自然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去解决的,一家不平,难以平天下。 “我知道。” 夜南冥回了一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其实,夜修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都知道。 在去见冥婆之后,他便更加明白了。 初樱本就不是常人,当初和自己的相遇亦不是偶然,或许从那天晚上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和初樱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想要去改变命运,可是,想要改变命运,谈何容易? “去吧,放心大胆的去做你的事情,晟州不用担心,有我在。” 到最后,夜修骥所有想说的话也终究只化作了这一句话,抬手拍了怕他的肩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父王我老了,能帮到你的,实属有限,如今只能在这里帮你守着这江山,等着你胜利归来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有他这一句话,夜南冥已经很满足了。 抬头看向夜修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儿臣知道。” 说完后退一步,抬手作揖,跟夜修骥深深鞠了一躬,“永朝就拜托父王照顾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 夜修骥说着,看着夜南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眼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开口喊住了他,“阿冥!” 夜南冥停下来,转身,就看到夜修骥有些犹豫的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如果看到小九,就告诉他,我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说这句话,一定是鼓足了勇气吧,铁血男儿说出这种话,怎能不鼓起勇气? 夜南冥眼睛有些发涩,嗯了一声,“儿臣一定将话带到。”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懂事的永朝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荣安正陪着永朝在花园里,本来想直接走掉的,但是刚迈开步子,就被永朝给喊住了。 “父王!” 永朝看到夜南冥直接从一边准备离开,立马站起来,朝着夜南冥的方向喊了一声,夜南冥停下来,心脏跟着揪了起来,整个的都忍不住难受起来。 有时候,大人真的可以顶住一切压力,可是面对孩子,往往是最难抵抗的。 因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自己和初樱爱情的结晶,是所有美好的象征,所以,他会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 “王上!” 郁尘在边上小声喊了一声,似是提醒他还是去跟永朝说两句话。 孩子还小,总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小孩子本来就敏感,容易胡思乱想,如果真的不去跟他说清楚,亦或者找个理由去安抚他,对他的伤害反而更大。 夜南冥没有说话,看着永朝那双渴望的眼睛,直接抬步走过去,在永朝面前停下来,永朝手里拿着他之前为他做的玩具,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 “父王是遇到大麻烦了吗?” 永朝先开口,问了一句,但是语气显然有些小心翼翼的。 夜南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回道:“确实是遇到大麻烦,你母后现在忙得抽不开身,妹妹在南疆陪这你母后,父王现在也要马上离开去处理麻烦,所以就还要让永朝和皇爷爷再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将方才的情绪一扫而过,永朝懂事,夜南冥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自然不会为难。 “那母后和妹妹可是安全的?” 他想了一下,接着又问了一句,夜南冥照旧点头,“都很安全。” “那儿臣就在这里和皇爷爷一起等着你们回来,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会乖乖听皇爷爷的话的。”他懂事的话在夜南冥听来,并无多大欣慰,其实这个时候,他宁愿永朝冲着他大哭大闹一场,这样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因为永朝越是这样懂事,他心里的愧疚就越大。 笑着将他揽件怀里,轻轻的摸了摸头,“真乖,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早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然后回来的。” “好!那父王路上小心。” 永朝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夜南冥抱着他的力道不由的紧了几分,然后方才松开,应了一声, 站起身来,“荣安,带小世子回去上课。” “老奴遵命!” 荣安知道夜南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牵着永朝的手,小声道:“小世子,我们回去吧,老师还等着呢。” 荣安现在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也跟着变得感性起来了,所以这种场景总是很容易让人伤感,在跟永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跟着变得有些沙哑了。 “父王再见”! 永朝乖巧的跟夜南冥挥了挥手,然后跟着荣安一起走了。 夜南冥站在原地,看着三步一回头的永朝,面色不改,可是实际上,心里早已经破涛暗涌了。 直到看着永朝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方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走,郁尘跟在他身后,几次想要开口,却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夜南冥走了几步,只觉得心脏一抽,猛地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一样。 他停下来,捂着自己的心头,眉头紧锁,表情痛苦。 郁尘见状,整个个人都跟着变得紧张起来,赶忙询问:“王上,你怎么了?” 夜南冥抬起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可是旧疾复发了?”郁尘半带着猜测询问道,只见夜南冥摇了摇头,“寡人没事,去备马。” 郁尘想吩咐别人去,但是被夜南冥强行支走了,虽然担心,但是王命不可违,没有办法,只得自己赶紧去备马。 夜南冥站在原地,右眼皮跟着跳了几下,他心中也跟着升起不好的预感,莫名的恐慌,其实到这个时候,他几乎是有预感的,那便是初樱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小樱!” 他嘴里沉沉喊出这个名字,心脏瞬间变得更加疼痛难忍了。 而此时正在跟那些树精打斗的初樱,心脏亦是跟着猛地抽了一下。 “唔……” 一阵抽痛,让她整个人全身一软,握剑的手亦是跟着一软,对方趁着她走神这一刻,将她整个人缠了起来。 “姐姐!” “姑娘!” 小榕和那老榕树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初樱被藤蔓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那老榕树见状,嘴里开始喋喋不休的念着什么,小榕见状整个人都吓傻了,一把抱住老榕树,“爷爷,你这样也会被雷击中的啊。” 老榕树并没有理会小榕,而是直接一脚将他踢开,那天际的月亮迅速沉没了下去,天上乌云翻滚,接着便是一声响彻耳际的雷声,不偏不倚的劈在了其中一棵树精上面,瞬间将其劈成两半。 接着,雷神滚滚,闪电接二连三,将整个森林都照亮了。 “爷爷,你快停下来。” 小榕跪倒在一边苦苦哀求道,可是老榕树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嘴里始终振振有词,初樱看着这异常天象,才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引天雷。 可是等她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老榕树被一道闪电击中,整棵树瞬间被拦腰劈断。 “爷爷!”小榕同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些还在跟那些树精激战的树人纷纷停下俩,看到这一幕,齐声喊了一声“老首领!” 那老榕树应声倒下,天雷不断,闪电还在继续,初樱身上的藤蔓已经松开了她。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牺牲 黑森林的树精最害怕的就是天雷,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老榕树居然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引来天雷,他们现在已经无心恋战,纷纷四散逃开,企图逃开天雷的袭击。 一旦被天雷击中,那么不管多少年的修为,都会瞬间化成泡影。 初樱重重的摔倒在地,嘴里跟着发出一声闷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小榕跪着跑到老榕树身边,抚摸着他被烧焦的枝干,眼泪如同雨珠一样一颗一颗滴落在老榕树身上。 她亦咬着牙强行撑着身子站起来,其余的树人都全部围了过来,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榕树,纷纷泣不成声。 初樱每走一步都有些踉跄,似是一个不注意,就会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爷爷,你不要吓小榕好不好,小榕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一定跟着爷爷好好修炼,哪儿也不去了,爷爷,你快起来好不好,你还有好多故事没有讲给小榕听啊。” 小榕不断哭喊着,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惶然无措的样子。 老榕树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眼睛亦是跟着湿润了起来,那双布满褶皱的眼睛里泪花在打转,看着小榕,抬起手,想要去擦掉他的眼泪,可是那双手早已经被烧焦,他看到了,眼神暗了一下,便要收回,却被小榕一把握住。 “小榕,帮我喊那位姑娘过来。” 老榕树的声音都已经跟着变了,小榕抽泣着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初樱,只见初樱正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这边走来。 “姐姐,爷爷要跟你说话。” 初樱不由加快了速度,可是她亦是受了伤是,心中再怎么着急,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一边的一个树人见状立马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到老榕树身边,她跟着跪下来,握着他的手,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老首领,是我害了你们。” 若是不她,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老榕树也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只见老榕树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有些费力的开口道:“不怪你,姑娘,就算不是你,小榕迟早有一天也会惹上他们的。” 初樱自然听得出来,其实他就是在在为自己找理由,不想让自己那么亏就罢了。 可是他越是这样丝毫不怪罪于她,她心中就越是愧疚。 “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你的。”她想了一下,立马开口询问道。 “不用了,没用的。”老榕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有力气说话,“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如今,我想要拜托姑娘一件事情。” “老首领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她如今都欠了人家这么多条命,虽然是树人,可是中就是修炼成型的人,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只见老榕树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榕,道:“我知道姑娘不是常人,所以想要拜托姑娘,带我们家小榕出去历练一番,到时候等他自己心性成熟了,再放他自己回来。” “爷爷,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爷爷。”小榕立马开口,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哪儿都不回去了。 “小榕,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就跟着这位姐姐一起出去吧,爷爷没事,只不过是被雷劈了一下而已,爷爷等下就回去养着,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自然会重新长出枝干。” 老榕树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眼,说完又看向初樱:“敢问姑娘芳名?” “初樱!”初樱直接回到。 “初樱姑娘,我家小榕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老榕树开口道,带着期望,初樱现在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小榕看不出来,但是她却不是三岁小孩子,她心中明白,这老榕树,已经活不成了。 这黑森林的榕树被天雷劈了还能够活着,是因为他们身上有魔气,早已经堕入了魔道,自然可以活。 可是老榕树不一样,他们本就是经过仙人点化的,如今遭了天雷,便代表着被神仙抛弃,自然也就不可以再活了。 “老首领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小榕的。” 她思索片刻,郑重承诺道,她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今日在这里得到他们全族上下的帮助,人家唯一的请求必定要竭尽全力去完成。 听到她的承诺,老榕树总算是放心了,这才看向小榕,笑道:“小榕,五年后,爷爷在家里等你,记得一定要回来。” “爷爷……” “好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榕树催促道,初樱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黑森林,再回头看向老榕树,道:“我等你们都过了溪就走。” 老榕树没有拒绝,一众树人将他抬起来,在初樱的目送下过了溪,只见他们站在溪边,亦是同样看着自己。 “初樱姑娘,小榕,沿着溪边一直往下走,小榕,一定要听你樱姐姐的话。” 小榕声泪俱下,可是老榕树这下是执意不让他留下了,初樱牵着他的手,跟一众树人到了别,然后带着他下山去了。 天雷还在继续,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初樱得借着这段时间赶紧下去,不然等天雷停了,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去跟对方的打斗了,而且还不一定可以打得赢。 溪边潮湿,她一个不小心,加上有伤在身,整个人都往前一倒。 “姐姐小心。” 小榕反应极快,立马将她一把抱起来,与此同时跟着叮嘱了一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脱险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 初樱开口道,示意自己要下来走,但是被小榕拒绝了,“姐姐受了重伤,还是让小榕抱着姐姐走吧,这样至少可以快些。” 初樱想了一下,自觉得小榕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便也没有拒绝,而是叮嘱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 “姐姐放心吧。” 小榕虽然是小孩子脾气,但是嘴巴甜,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喊得亲近得很,初樱本来就很累,两人大抵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是下了山,见到了老榕树说的那一汪潭水。 小榕将初樱放下来,初樱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有小榕扶着。 “姐姐过去坐一会儿吧。” 小榕将她扶到小潭边上的一块石头前坐下,初樱往不远处的森林看上去,只见整片森林都被一层迷雾笼罩着,黑压压的一片,在这里都可以看到是不是有闪电划过那片森林。 小榕跟着看向那片森林,神色跟着黯淡下来,初樱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想了一下,道:“你爷爷说过了,他会在家里等你回去的。” “樱姐姐,爷爷真的会没事吗?” 初樱:“……” 停顿了一下,随即跟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小榕就算一开始有些怀疑,但是现在都放心了许多,长长松了一口气,继而垂下头,“都怪我没用,如果我平时认真修炼,爷爷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所以才让你出去历练的。” 初樱直言道,见小榕回头看着自己,眼神亦是跟着沉了沉,变得异常肯定,“你还小,变强的机会还有很多,所以你一定不要让你爷爷失望。” “樱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那便好。”初樱回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转身望着面前的潭水,道:“先从这里出去吧。” 只有先出去了,才能放心休息一下。 小榕点头,两人都含了一口潭水,小榕将初樱抱起来,牢牢的圈在怀里,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潭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三,跳了下去。 两人一跳下去就不断往下沉,且是越沉越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水里是刺骨的冷,冷得初樱有些忍不住直打哆嗦,后来,渐渐的失去了知觉,像是陷入了沉睡一样。 小榕也渐渐的没有了反应,他本就是个树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更容易失去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初樱都以为自己被冻死了,隐隐听到有鸟叫声,她有些难受的紧皱眉头,想要抬起一只手挡一挡阳光,因为觉得眼睛有些刺痛,诶是不曾想,那肩膀刚动了一下,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忍不住轻嘶一声,接下来就被按住了手,“姐姐你不要乱动,你受伤了。” 初樱反映了片刻,感觉到阳光被挡住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小榕,此时他正拿着几片叶子帮自己挡着阳光。 “姐姐,你终于醒了。” 小榕见她醒了,终于是大松了一口气,别提有多开心了,说完又立马跟着跟着咧开嘴,做出一个鬼脸。 初樱难得一笑,可是刚一笑,肩膀伤口一扯到,疼得她立马轻嘶一声。 “对不起樱姐姐,我不该逗你笑,你稍稍坚持一下,我正在给你上药。” 小榕树活着, 翘起自己的一根枝丫,替她挡住阳光,然后小心翼翼的继续跟她的伤口上药。 初樱垂眼看着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衣服早就被划破了,露出伤口,她记得是藤蔓将自己的肩胛骨给穿透了,看着小榕将一团绿油油的捣碎了的药草涂在自己伤口上,那冰冰凉凉的痛感让她眉头忍不住皱的更紧了。 “小榕,你先扶我起来。” 小榕顿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又不好多问什么,便只要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初樱盘腿而坐,将自己的衣服拉开,道:“后面也需要上药。” 小榕顿了一下,看到初樱好看的锁骨,还有那白皙的皮肤,想了 一下,忍不住道:“樱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初樱:“……” 看着一脸认真的看这自己的小榕,有些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嘴唇,催促道:“赶紧的。” 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凶了起来,小榕悻悻的缩了缩脖子,立马饶到后面去跟她上药,上完药,又在她的指挥下帮她包扎好,然后扶着她起身寻找出去的路。 两人一起爬山山顶,初樱站山巅,看着远处那群山环绕下的城池,宛若人间仙境一般,云蒸雾绕,倒是一出绝佳的好地方。 “樱姐姐,那就是爷爷说的青丘吧。” 小榕开口问道,初樱应了一声,“应该就是了。” 她也不确定,但是老榕树都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是了。 判断了方向,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南走,见小榕迟迟不走,遂提醒道:“赶紧走吧,你爷爷说过,不能进去。” 若是想要回到人类世界,便不能去青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想着老榕树总不会害她的,所以宁愿选择相信,也不要去冒这个险。 若是换做以前,她倒是真的回去看看,但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只要记住了路,以后再来便是了。 小榕也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赶忙追上前扶着初樱继续赶路。 可是一路上远远看着不远处的青丘,初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而且心中一直有一种想要过去的冲动,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预感 “樱姐姐,你在看什么?” 小榕见她一直不停的回头看向青丘的方向,也好奇不已,她自己不是说不能去吗?为何还要一直看个不停? 初樱收回目光,淡淡的回了一句,“没看什么。” 说完低下头,似是还在琢磨着什么,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太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纵使感觉青丘有一股力量正在吸引着自己,就好像,那里有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一样。 是卿酒吗? 她不仅这样想道,毕竟,卿酒就是青丘的人,这里除了青丘,她便没有认识的人了。 卿酒在这里吗?她不是在晟州,而且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心中也有疑惑,但是一想到上官木离,还是没有再多做停留,继续赶路了。 殊不知此时的青丘,卿酒已经被困在这里好久了,因为联姻的事情,她已经彻底跟晴方闹僵了,对方总是不折手断的想要来找她的麻烦。 而且另一边,自己夹在楚慕和天啟中间,也是为难得很。 她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也不会跟他们成亲,可是他们两个就像是拿定了主意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退亲。 只要楚慕不退亲,天啟不放手,她就没有办法离开青丘,毕竟,还有一个女帝在那里坐镇。 自己虽然是不受待见的女儿,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女帝的女儿,这一点,是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的。 “公主,楚慕公子说想见你。” 丫鬟进来的时候,卿酒正靠在椅子上暗自伤神,一心琢磨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青丘,她如今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再不回去恐怕是要引起夜修骥的怀疑了,纵使他十分相信自己,但是这样时间一久,他肯定会多想的。 想到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母国的事情,倒是真的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相信了。 一想到夜修骥和永朝两个人留在晟州,她心中就莫名的烦躁,这丫鬟进来说的话更是让她心烦不已,二话不说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不见不见,让他老人家回去吧,我不见。” 楚慕虽然长了一张英俊的脸,可是她丝毫没有兴趣,她现在一心想的怎么才能回去,她不想让夜修骥等太久,也不想让夜修骥伤心。 “你这些日子尽是躲在这里讨清闲,如今想来怕也是够了,如今婚期将近,你若再这样当甩手掌柜,女帝那边想必可是不大好交差的。” 她正在想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头疼,结果楚慕的声音已已经从院子的另一头传来了,眼神微提,似是有些惊讶,随即就看都楚慕从前面走了出来。 “公子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有些懒洋洋的坐起来,而不去看楚慕,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楚慕对于卿酒对自己的这个态度丝毫不在意,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反正从卿酒回来就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看。 在一边坐下来,看着卿酒,“女帝派人请我过来,说是要和你一切试婚服。” 卿酒:“……” 整个人顿了一下,显然有些难以想象,心中有火发不出来,竟是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想着跟楚慕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所以索性就来软的。 酝酿一下,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先红了眼眶,一脸愧疚的看着楚慕,“公子,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的,但是又害怕伤害到你,所以一直没有说,但是事已至此,我想已经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卿酒说到这里,声音已经跟着沉了下去,语气亦是充满了沉重。 “但说无妨!” 相比于卿酒,楚慕的态度倒是要坦然得多,亦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在意。 但是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卿酒肯定是会选择把话说完的,看着楚慕,仍旧是一脸愧疚,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孩子了,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楚慕的情绪变化,但是实在是让她失望了,楚慕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甚至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哦,我知道了。” 听到楚慕这个回答,卿酒神色微僵,有些难以置信,“你不生气?” “一个花季老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卿酒:“……” “我告诉你,我不准你这么说他,他也曾经年轻过,是我倾心爱慕的少年郎,每个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你楚慕也不会永远容颜不败。‘ 卿酒被楚慕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几乎是瞬间坐直了身体,怒意十足的瞪着楚慕,提着嗓子一字一句的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夜修骥的不好,她在他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不好。 一边的丫鬟见卿酒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都是被吓了一跳,非常自觉地往后面退了两步。 倒是楚慕,见她这么生气,非但不着急,反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让卿酒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卿酒,他只不过是救过你一命,你何苦要倾尽自己的一切去报答他?” 他也不明白,卿酒为何就对一个凡人如此痴心不改。 “你欠他的恩情,早就已经换完了。”楚慕又跟着补了一句,可是卿酒根本就不在意,反倒是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冷声道:“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说完便站起来背对着楚慕走到另一边,冷声道:“公子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这里并不欢迎你。” 楚慕知道她生气了,也不着急,起身,看着卿酒,毫不客气道:“他已经活不了几年了,而你,也回不去了,婚礼,也不会取消。”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威胁 卿酒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回答,楚慕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 等人走了,卿酒眼神方才软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看上去有几分颓然。” “方才有人来说婚服已经修好了,公主要去试一下吗?”那丫鬟很早就想问了,但是因为中途楚慕自己来问了,所以一直没问,就算是现在问她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丫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卿酒有多不想嫁给楚慕,不过私下里其实早就议论开了,楚慕公子条件那么好,但不说这佘玉国,包括青丘在内,多少人想要嫁给他都不能被他正眼瞧上那么一瞧,如今想想,自家这公主当真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可是这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卿酒的面说,所以也只不过是私下议论一下罢了,毕竟,谁叫卿酒长得那么好看呢? 晴方公主一直都视卿酒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可是又没有办法,因为两个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姐妹,面子上总是要和和睦睦的,不能落人口舌,尤其是不能传到女帝耳朵里去了。 其实真个青丘的人都知道晴方爱慕楚慕公子,可是楚慕公子瞧上的偏偏是卿酒,以至于现在整个青丘上下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不过这也刚好印证了那句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因为楚慕喜欢卿酒,所以不管卿酒脾气多么糟糕,冲着他态度多么不好,楚慕从来都是好脾气,从来不曾急过眼。 就连今天这事,他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表示自己什么都可以接纳。 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卿酒有几分理亏了。 但是卿酒根本就不在意,她现在恨不得整个佘玉国和青丘的人都讨厌她,包括女帝在内,然后把她赶走,这样她便可以早点回去了。 她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丫鬟这么一问,顿时火气更大了,“不试,以后这些事情都不要来找我,更不要让楚慕出现在我面前的。” 说完便直接转身回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并不是说她不能离开这里,而是楚慕和天啟都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自己若是贸然跑了,到时候必然会连累到夜修骥,她不想给夜修骥带去麻烦。 “楚慕啊楚慕,你就放过我吧,就当我求求你了。” 她趴在桌子上,无奈开口,自言自语道,真的就只差去给楚慕磕头了。 可是楚慕真的会放过她吗?显然不可能。 楚慕从卿酒那里离开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居,而是直奔着天啟的住所去了。 楚慕和天啟,也是表面上和气的一对兄弟。 其实不难想象,在这种权贵之家亦或者是王室里面,真挚的兄弟情谊着实难见,而且是少之又少,最多的,也只不过是表面上和气,私底下尔虞我诈的心计罢了。 看到楚慕主动找上门,天啟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连忙起身,笑道:“二弟今日怎么想着到我这里来了?” 如此倒是有些让人惊讶了。 楚慕亦是跟着笑,但是很快也跟着敛了笑,道:“最近听说有了凰女的消息,但是一直有没有确切的消息,大哥人脉广,消息多,所以前来问一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楚慕面对天啟时,态度客气谦恭得没话说,完全看不出来是会当着卿酒的面跟另一个女人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的人。 可是偏偏,他就是那种人,当日和晴方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是当着卿酒的面都毫不收敛实在是道行深,就连卿酒,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脸皮。 听到他突然问起凰女的事情,天啟眸色跟着沉了几分,但是很快恢复正常,笑了笑,好奇的问道:“二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凤凰一族有史以来都是最神秘的部族之一,其凰女更是扑朔迷离,想必每个人都会好奇,难道大哥不好奇吗?” 楚慕反问,脸上依旧噙着笑,只是那笑,看不出几分真诚,几分虚假。 天啟跟着笑,“原是这样,只是不曾听二弟提过这件事情,所以有些好奇吧了,不过关于凰女一事,我这里着实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表情自然,看着楚慕,回了一句。 楚慕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应了一声,“既是如此,那便打扰了,我想回去了,下次再来找大哥喝茶下棋?” 既然他说不知道,那他自然没有再继续逗留的意思。 天啟也留,跟着笑道:“我这边若是有了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你。” “那边有劳大哥了。” 楚慕行过礼,便告辞了,等人走后,天啟面色跟着沉了沉,明显不好看,冷声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关于凰女这件事情,他已经做得十分隐秘了,就连黑衣圣女都不知道,楚慕怎么会知道,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来问这件事情。 手下人立马跪下,一脸紧张,“回禀大公子,属下们都守口如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此事。” “废物,滚下去。” 天啟表面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但是其语气的冰冷程度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等下属下去,他想了一下,对身边的贴身下属吩咐道:“派人好生看守着, 不能出任何差错。” “属下遵命!” 那下属立马下去安排,只剩下天啟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关于凰女这件事情,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要超过想象。 “来人,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出发。” 他想了一下,一想到楚慕,就觉得还是不能留在佘玉国。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无心嫁娶 楚慕的存在对于天啟来说,就好比卿酒的存在对于晴方,可是偏偏,佘玉国国主极其重视楚慕,虽然同时也很器重天啟,但是大家都知道国主对楚慕极其照顾。 天啟这些年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国主,却仍旧有一个楚慕挡在自己面前,他虽是长子,但是生母却不是国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 越是想到这里,便是越加难受,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恨意,“楚慕,这佘玉国,必将是我的。” 他是这佘玉国的长子,本来就应该是佘玉国未来的国主。 楚慕回去刚好碰到送婚服的人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楚慕往后看了看,那托盘里刚好可以看到那大红色的嫁衣,神色微闪,漾了漾,情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这是做好的嫁衣?” “回禀公子,嫁衣刚做好,小的们正准备送到公主那里去让公主过目。” 原定的计划是两人一起去试婚服,若是有不满意或者不合适的地方立马进行修改,可是两人均没有到场,如今却是在这里撞见了,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不合,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下人应该管的事情,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任务就可以了。 “去吧。”楚慕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回了一句,但是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将对方拦了下来,伸手去摸了摸那嫁衣,指腹轻轻摩挲着布料,眼中明显有情绪。 下人见此情景,纷纷都不敢多问什么,站在一边,等着楚慕。 楚慕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卿酒吧,不然以他的身份,想要娶得一良人根本谈不上困难,除了卿酒以外,多少女子排着队的想要嫁给他? 所以才会如此说,楚慕对卿酒百般迁就,任凭她怎么闹,他都没有半点脾气,如此倒也算是难得。 “好了,送去让公主试一下,若是不满意,便立马派人重新给她做一套。”楚慕开口吩咐道,不过他倒是真的算得上看透了卿酒的心思。 衣服刚送过去卿酒看都没看就直接说了不喜欢。 楚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抿唇而笑,吩咐人重新去订制,找佘玉国最好的裁缝去做,反正他知道,只要卿酒不愿意嫁给自己,不管做出多好看的嫁衣她都会说不喜欢。 卿酒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连夜逃出去。 佘玉国和青丘是接壤的,想要逃走的话必须要经过青丘,青丘地形她熟悉,所以只要能从这里出去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关于楚慕会不会找到晟州去,她也打算赌上那么一把了。 之前在晟州那么多年,楚慕显然是知道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上门去,想必也不会轻易找过去,毕竟,这天地间是有法则的。 眼看着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卿酒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于是直接收拾东西,连夜出逃。 晚上门口有侍卫把守,她骗过侍卫,轻轻松松出了城,可是却在城外远远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楚慕,向前走两步停下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着的楚慕,似是专门在等自己一样。 长叹一口气,显然有些不太乐意,她就知道这一路都这么顺利有些不对劲。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楚慕不前来阻拦,才是真的有点不太像他的风格。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不等楚慕开口,便直言道。 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便是说什么都不会跟着楚慕一起回去了。 若是被楚慕强行带回去,自己想要再逃走,简直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的烦躁,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楚慕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说要让卿酒回去,而是缓缓转身,看样子,应该等了一会儿了,看着初樱,神色几分无奈,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卿酒,你当真要走?” 难道自己当真就比不上那个凡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从回来到现在,其实他心中清楚得很,她的醒根本就不在这里。 “楚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嫁给你的,而且,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卿酒见楚慕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说话,也不想发脾气,而是直接开口道,将自己之前就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这话,她早就跟楚慕说过了,可是楚慕就像是听不到一样。 “他死了,你会回来吗?”楚慕继续问道,卿酒神色微漾,随即变得异常坚定起来,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不会,我会等他。” “卿酒,你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抛弃一切,就为了生生世世的陪着一个凡人。 值得吗? 这个问题,卿酒记得自己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问过自己了,因为她自己之前也一直怀疑这件事情,不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可是后来她给了自己一个回答,那便是值得的。 若是没有夜修骥,她便不能活到现在,从一开始的只是为了报恩,到后来的彻底爱上,痴迷,她仰慕夜修骥的男儿义气,仰慕他的帝王之风,更仰慕他的铁汉柔情。 就好像,在遇到夜修骥之后,她方才找到生命的意义。 所以,若是要问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情更值得的事情了。” 卿酒看着他,眉眼间突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种笑,很自然,却也是最发自内心的。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这句话,传到楚慕耳朵里,那面无表情得神色掩饰下,心脏似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了一刀。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放她走 那刀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个窟窿,这茫茫夜色,冷意四袭,冷风不断从那个破开的窟窿灌风进去, 凉意从脚底直窜上 头顶。 这样的回答是他没有料到的,更或者换一句话说,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卿酒会如此深爱一个凡人。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跟家世长相,跟身外的一切无关。 甚至,跟先后都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论认识,楚慕从卿酒生下来就认识她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还是会喜欢别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卿酒更多的是希望楚慕可以不要再强迫她了。 “楚慕,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你,就算是真的成了亲,你不会幸福,我也不会幸福的。” 她如此说着,其实也是想借此机会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 楚慕不回答,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楚慕身边没有带随从,只身一人站在那里,此时身后巨大的夜幕里,星星点点,映衬着此时的楚慕,竟免得有几分落寞。 “明早天亮,我便会派人去抓你。”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是开口了,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打算放过卿酒了。 一时间,卿酒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楚慕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当真是,不阻拦自己了。 “那女帝那里你怎么办?” “我自会想办法,卿酒……”楚慕突然喊了她一声,然后看着她,沉沉道:“你此番走了,便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话说得决绝,却也是断了自己最后的念想。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她回来,总以为只要夜修骥老了,死了,她便失去了新鲜劲儿,便也就回来了,可是谁曾想,她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此番借着成亲一事将她召回来,喜忧参半,喜的是,以为自己可以与她成亲,忧的是,自己终究是要放过她了。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了。 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让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嫁给自己。 卿酒看着楚慕,心中感激万分,纵使对他万般愧疚,但是此时此刻也便只有感激了。 “楚慕,谢谢你,日后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卿酒跟楚慕做了揖,行了礼,说完,便直接抬步离开。 楚慕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却是将目光沉了下去,不愿意去看。 卿酒走到他面前,突然停下来,想了一下,道:“谢谢你的成全。” 若是按照她才回来的时候楚慕的那个态度,她当真会不相信楚慕会这么好心,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反应,她便相信了。 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是真的想要跟她成亲,但是,她做不到。 “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她说完,不用楚慕催促,便自己直接快步离开了。 等人走了,楚慕方才回过头,看着卿酒在茫茫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神色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他应当是很舍不得让她走吧。 好不容易让她回来了,如今,眼看着大婚在即,他却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是他放她走的,若是他不愿意,卿酒今日绝对走不了,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放她走了。 一个日日想着怎么离开自己的人,就算留在身边,她也不会幸福,自己也不会开心。 另一边,初樱因为受伤的原因,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不赶以往,没有那么快。 不过好在路上有小榕,是不是抱着她走一段,帮她找吃的,前面探路,所有事情,都幸亏有小榕。 关于老榕树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告诉小榕,小榕还小,她不希望他这么早就知道事实,就过分沉浸在悲痛之中,甚至从此生活在仇恨之中。 “樱姐姐,你有亲人吗?” 两人休息的空当儿,小榕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野果子来,坐在初樱身边,把洗干净的果子递给她,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接过果子,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有。” “都在吗?”小榕脸上满是好奇,赶忙追问道。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有的人已经永远离开我了,但是还有最亲近的人在。” “是谁?” “我的儿子和女儿。” “他们的父亲呢?” “也在!”初樱稍稍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回了一句。 夜南冥,她现在一想到他心中就有些矛盾,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其中掺杂了太多复杂的因素。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那些变故,永夕可还好,夜南冥可是在蛊神祭上查到了什么? 好多问题,她现在无从得知。 “他们都在家里等你吗?” 小榕仍旧是一脸好奇的望着初樱,他总觉得初樱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故事,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刨根挖底。 可是初樱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小榕,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快些吃点东西,我们还要赶路。” 此去南山,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她感觉自己现在还没有走出青丘的地界,因为她还可以远远看到青丘国。 那里的景色,当之无愧的世外桃源,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心中不由的更加好奇了。 见初樱望向青丘的方向,小榕亦是跟着望过去,“姐姐若是真的好奇,小榕就陪姐姐去看看可好?” “不用了,以后再来。” 初樱摇头拒绝,想着自己和卿酒的关系,以后总是会来一趟的。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初樱脸色当下一沉,立马朝小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它先不要说话,两个人立马闭嘴,小榕也立马将初樱抱起来,然后自己恢复到一棵榕树,看不出丝毫破绽。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两难 初樱被小榕的枝丫扶着坐在树干上面,因为树叶葱茏的缘故,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 不多会儿,就看到几支颜色不一的小狐狸互相嬉戏跑过来,因为小榕是依傍着小溪的,它们刚好可以在下面玩耍,只见几只小狐狸躲在树下停下来,互相嬉闹了一番。 “等卿酒公主成亲的时候,青丘上下所有人都要出席,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去,就可以一睹楚慕公子的真容了。” 其中一只小狐狸一边说着一边幻成人型,在地上躺着打了一个呵欠,另外几只亦是跟着幻成了人形,趁着月色,看样子是想要在这水潭里洗澡。 小榕应该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狐狸,而且还在自己面前幻化成了人形,一时没忍住抖了一下,初樱差点掉下去了,赶忙将其扶稳,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 看到这里,初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几只小狐狸口中的卿酒公主? 难道说的是卿酒? 她有些疑惑的想着,但是按理说不应该的,卿酒现在应该是在晟州陪着老太宗和永朝的。 只见那几支小狐狸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可是卿酒公主不愿意嫁给楚慕公子,若是换了晴方公主,指不定能高兴成什么样呢。” “好啦好啦,我们几个山野间的野狐狸,去谈论这些事情做什么,到时候好好打扮自己一番,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争取钓到一个如意郎君,对自己的修为有所提升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姐妹们,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可错过了。” 这几只小狐狸你一言我一语,原是商量着如何才能在对方的婚礼上找夫君,改变自己处于社会底层的现状。 原来,狐狸的社会也有等级之分。 小榕见她们都把衣服脱了准备下水了,赶忙抬手想要蒙住自己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那几只小狐狸听到小榕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将衣服捡起来裹住自己,冲着周围带着威胁的语气大声质问道:“是谁,竟然敢在这里偷看姑奶奶们洗澡。” 月色撩人,星光如萤,初樱见藏不住了,拍了拍小榕的树干,小榕感觉自己又闯祸了的,自然是不敢吱声儿,收到初樱的暗示,赶忙弯腰将初樱放下来。 见树上下来了一个女子,那几只小狐狸俱是一愣,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你是谁,为何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其中一个胆大的望着初樱,开口质问道,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初樱并不为所动,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个女子,若是要跟卿酒比起来,可是差的太远了。 “你们方才所说的卿酒公主是谁?”她直接开口问道,语气也算客气,“我并无心找你们麻烦,只是想问一下。” 她说完,又跟着解释了一句,她确实无疑找麻烦,只是想知道卿酒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卿酒。 “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对方刚开口,一柄冒着寒气的剑刃便指在了她的脖子上,对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脸紧张的看着初樱。 “我说过,我只是问个问题,无心找你们麻烦。” 初樱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冷眼看着对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感。 一边的小榕直接看得一愣一愣的,似是被初樱的这一系列操作给吓到了,甚至觉得这很符合初樱的气质。 “青丘就两位公主,一个卿酒公主,一个晴方公主,除了她们,还能有谁敢叫这个名字的?” 那狐狸显然不服气,但是碍于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她又实在是不敢跟对方反着来,便也只得跟着回答道。 “那卿酒可是一直都在青丘?” “并不是,没多久才回来,因为要和楚慕公子成亲。” 见那小狐狸回答得有板有眼的,初樱也没有理由不相信,往旁边几个看了一眼,“多谢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话说来生硬,在对方听来,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可讲。 可是初樱根本就没打算跟她们讲诚意。 只见她收回剑,看着她们,那几只狐狸道行本来就浅,生怕对方毁了自己的道行,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又不敢冒这个险。 更何况,狐狸是何等的狡猾,自然会选择明哲保身,冲着初樱冷哼一声,赶忙抱团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她们匆匆离开的狼狈模样,小榕有些忍俊不禁,“姐姐,你好厉害啊。” 听着小榕一脸崇拜的模样,初樱却并不觉得骄傲,在他旁边坐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们就是你越是对她们客气,就越是难缠,我并非想要为难她们。” “姐姐跟她们说的那个卿酒公主认识吗?” 小榕好奇的问道,想了一下,遂又加了一句:“这就是姐姐一直想要去青丘的原因吗?” 那可是青丘的公主,若是初樱都认识,那她该有多厉害? 想到这里,小榕对初樱的崇拜,不由得变得更加强烈了。 初樱想了一下,并没有隐瞒,而是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她现在好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因为她想要去青丘找卿酒,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又要去南山找上官木离。 可是若是她去找上官木离而没有去找卿酒,那夜修骥那边到时候该怎么办? “樱姐姐!” 见她不说话,一个人沉默着,似是在走神,小榕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见初樱回过神来,方才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事关卿酒 只见初樱跟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樱姐姐,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告诉小榕好不好,说不定小榕也可以帮上忙呢,而且你的心事可都写在脸上呢。”小榕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再次开口询问道。 初樱此时说是没有什么事情,可是自从来到了这青丘她的情绪好像就一直不对劲,小榕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初樱回头看着他,想了一下,问道:“小榕,我们可能要去一趟青丘了。” 她说着,语气里明显满是无奈,本来一心只想要赶去南山,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去一趟青丘才可以。 “可是爷爷说了,不能去青丘,不然我们就回不到人世间了。”小榕在边上开口提醒道,老榕树之前一再提醒,千万不可以去青丘,如今若是去了,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真的出不去了怎么办? 初樱想了一下,老榕树的提醒她自然是记得的,可是如今特殊情况,她总不能放下卿酒的事情不管不顾。 “走吧,先不要说了,到时候自然有办法。”说完便准备去青丘了。 小榕见她执意要去,也没有强行阻拦,再说了,就算他想拦,初樱也不会听他的。 他相信初樱做任何事情都有她自己的打算。 “我们辛苦一下,争取天亮之前就过去。”这里离青丘并不远,因为青丘地处山谷平原间,他们一直都在山脊上,当初老榕树也是这样叮嘱的,顺着山脊一直往南走,出去之后便是南山了。 只是现在她不能第一时间赶去南山了,她要争取再最短的时间里搞清楚卿酒的事情,以她对卿酒的 了解,卿酒是绝对不会离开夜修骥的。 她爱了他那么久,在夜修骥垂暮之年都没有选择离开,便不会回来跟其他的男子成亲。 可是就在她赶往青丘的时候,卿酒已经已经离开了青丘,两人并没有遇到,便也就这样错过了。 “樱姐姐,那个卿酒公主跟你很熟吗?” “是我的亲人。”初樱回答得简单,但是小榕却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 小榕一脸惊讶的看着初樱,“那樱姐姐也是青丘的人?” “不是!”初樱回到,见小榕还想问自己,直接打断他,“小榕,我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饿的,以后慢慢的我会告诉你,现在就先不要问了好吗?” 小榕点头,“对不起,樱姐姐,我不问了。” “没事,走吧。” 初樱现在不想说那么多了,再说了,她的事情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以后小榕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天刚破晓,林子里氤氲着雾气,让整个林子还看不大真切,初樱靠在小榕身上休息,打算天亮再继续走。 小榕扶着初樱,也睡得正香。 自从从古榕山出来之后,他都没敢放心大胆的休息,就连闭下眼睛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第一缕阳光透出层层雾霭照进林子里,初樱突然被一阵细碎且匆忙的脚步声吵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凝神听着那动静。 对方人数不少, 若不是有什么加急的的事情,对方不会这么紧张。 看了一眼小榕,见他睡得正熟,也没有吵醒他,而是自己起身悄无声息的寻着声音去了。 走出没多远,便看到前面有人影闪动,初樱飞身上前,悄无声息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前面,就看到十几个人步履匆忙的往前赶去,边上的人呈现出一张保护的阵型,而那中间,一个人正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所有的都在保护着对方。 她目光紧紧锁着那黑色的布袋子里,里面显然是装了一个人,看起来又不像是一个大人。 如果是一个大人,那男子不会走得这么轻松。 而且她亦是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刚抓到那个人还是说要转移方向。 而且,她没有跟上去,而是远远的看着,因为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救。 对方与她毫不相干,若是救了,只会耽搁自己的时间,可是若是不救,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布袋里的人肯定无法逃出去。 想想还在睡觉的小榕,要是醒了找不到自己,肯定会着急的到处找自己。 但是面前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想就这样放任不管。 想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没跟出多久,就看到那黑色布袋里的人在不停挣扎,只是幅度不大。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对方是一个小孩子了,可是一个小孩子却要这么多人来防着?让人不生疑都不可能。 如此一来,她便越是下决心要探个究竟了。 “休整一下再走。” 过了一会儿,对方的领头人朝四周看了一眼,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说完之后,只见对方将那小孩放下来,其中一个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布袋,想了一下,道:“让她透透气,给她喂点东西,公子有令,一定要保证她完好无恙。” 其属下应了一声,然后将袋子解开,那小孩子被放出来,但是双手双脚被绑着。 “醒醒,该吃东西了。” 那小孩子几乎是处于半昏迷状态,被对方这么一晃,变得清醒了些,但是当初樱看清楚对方的时候,整个人都跟着僵住了,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夕儿! 她心中惊叹,极致的睁着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她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孩居然是自己的女儿,永夕? 可是,永夕不应该是在凤凰寨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有太多想不通的点,她始终无法搞明白,永夕怎么会被这些人抓到这里来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永夕 夜南冥的保护,加上黑衣圣女,想要从凤凰寨带走永夕谈何容易,而且不仅仅是只有他们在,他知道永夕身后还有暗影以及夜修骥身后的暗卫,那么多人,永夕到底是怎么被抓走的? 想到这里,脑海中已经忍不住生起其他的想法了,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她不相信凭着夜南冥的能力,当真就保护不好永夕,更何况,还有黑衣圣女,黑衣圣女的目的不就是得到永夕,她怎么可能让永夕从自己的眼前失踪?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赶快将我放了,不然等我父王和母后找到我,你们就死定了。” 永夕想必是恢复了力气,冲着对方大声吼道,一副根本就不害怕对方的样子。 初樱看着就在自己的面前的永夕,其余的想法已经是后面的事情了,她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先将永夕救出来。 那些人听到永夕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而是将一块糕点递给她,“快吃东西。” 永夕直接别过头去,也不搭理对方。 “你不吃饿死了我们可不负责。”那带头的人见小姑娘脾气这么倔,便开阔威胁道。 可是永夕仍旧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带我去哪里,我父王和母后都会找到我的。” “那便等他们找到了在说。” 那带头的人冷不丁回了一句,却仍旧是满脸的不屑,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道:“既然她不吃,我们就先赶路在,这姑娘对公子来说至关重要去,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他如此说着,目光仍不忘朝着四周扫视,生怕出现半点意外。 初樱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注视着对方 ,看样子,他们很紧张永夕。 “头儿,要不要把她的嘴封起来?以免惹人注意?” 其中一个见永夕如此话多,句句不离之前她的父王母后,模样也甚是骄傲,甚至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遂开口询问道,如此也免得她一直来威胁他们。 “这里没什么人,暂时不用,好了,上路吧。” 那带头人生怕出意外,也不愿意多停留,催促着上路,永夕被重新装进布袋里,永夕脸色一变,立马大声的求救,可是根本就没有用。 可是一行人刚要走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挡在前面的初樱,纷纷脸色一变,停下来,非常自觉地将永夕护在中间。 “你是谁?为何挡路?” 其带头人站在人群中间,看着初樱,在保持警惕的同时,示意身后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初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看着那群人,然后缓缓将目光挪向那中间装着永夕的黑色布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放了她,我饶你们不死。” 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了。 一听到她是想要来抢永夕的,一群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将永夕保护得更好了。 “姑娘,这小孩与你非亲非故,还请你不要插手。” 对方也算得上是客气的,再次开口劝道。 却只见初樱淡淡的勾了勾嘴唇,轻飘飘的哦了一声,似是也有些疑惑,问道:“是吗?” 话音落,手中含光已经显形,对方见她执意要跟自己作对,那为首的人二话不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的手下直接上。 边上几个黑衣人立马攻上前,初樱眉峰一拧,眼神一凛,手中含光扫过之处,带起一阵风,林间飒飒作响,那几个人还未近身,就已经被那一股剑气推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将她拦住!” 那为首的领头人再次开口,身后又有些对初樱发动进攻,因为这是青丘的地盘,天啟不会觉得这里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因为关于永夕被抓这件事情,除了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夜南冥那边就算是发现永夕被抓了,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来,就算是刨根挖底,掘地三尺,找到青丘头上,也不会找到他们佘玉国头上来。 毕竟,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都无法将永夕和佘玉国联系起来。 但是他没想到的,初樱会出现在这里。 “带她先走。” 那为首的人见初樱来势凶猛,以防万一,便吩咐自己的手下带着永夕先离开这里,他们先拖住初樱。 可是初樱又岂是那么容易拖得住的,更何况是在自己女儿的事情上,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永夕离开自己的视线。 见对方要带永夕走,她直接踏地而起,从对方头顶上飞过,可是天啟派的人也不是尽都没有用的人,反应极快,直接从后面去拦初樱。 初樱被他们包围着,眼看着永夕要被带走了,她眉目清冷,眼眸深处渐渐升起了杀意。 对这些人,她动了杀念。 “我说过,我只要那个孩子,不想杀你们。”她说完,对方就像是全然听不到一样,直接一齐攻了上来,初樱便也丝毫不客气。 在与对方的激战中,她杀了几人,伤了几人,在对方还要攻上来的时候,直接朝着前面追了过去,并无心恋战。 那几个人没跑出多远就被初樱拦住了,只见初樱挡在几人面前,缓缓转身,长剑指地,鲜血正一点一点顺着剑锋往下滴,冷眼看着几人。 “若不想说,放下永夕!” 她冷声开口,分明是一张如同神女的脸庞,此时此刻却写满了杀气,那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若不是因为她是一个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他们便会直接把她看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有一句话是,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初樱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跟尤天博弈,沾染了太多的杀气。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相识 其实,这股杀气,一直都跟着她,就算是从幽冥世界出来了,逃离了尤天,仍旧没有消失,就像古榕山那些沾染了魔气的榕树一样,自己不为所知,却始终存在着。 几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几人二话不说就主动发起了进攻,只剩下一个人带着永夕往反方向逃跑,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不得不先解决掉这几个人。 可是临到要杀了他们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手下留情, 没有直接要他么的性命,而是直接重伤了他们,然后去追带走永夕的那个人。 追上那个人,直接一脚将对方提到在地,就在永夕甩出去的瞬间飞身上前将永夕接住,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后面也有人追了上前,初樱将布袋子解开,永夕露出个头来,一见是初樱,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母后!” 初樱将她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永夕立马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母后,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还要过很久才找得到夕儿。” 永夕说着,也是满脸的委屈,说着,竟然将头埋进她的肩膀里哭了起来。 初樱一手抱着她,一手握着剑,轻声安慰道:“是母后来晚了,夕儿乖,不要哭。” 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却警惕着对面的人,对方在听到永夕喊初樱母后的时候,几乎都是同时一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不敢相信是她本人。 当初在凤凰寨就是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永夕的,却没想到如今面对着初樱,却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他们对初樱多少都是有了解的 ,南疆祭司,还是凰女之女,可以说是新一任凰女,只是没有得到凤凰一族的承认罢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可以掉以轻心。 初樱此时一手抱孩子一手握剑的模样可谓是又飒又美, 她的美,不是娇柔之美,而是带着狠戾之气的没,如久征战场的女战士一样。 正是这样的气场,让对面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上前发动进攻。 “我女儿就是你们抓走的?” 双方僵持了许久,初樱才终于是开口了,声线沉悠,却足以让人心惊胆颤抖。 初樱的厉害他们方才全都已经见识过了,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数? 那些人显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见情况不对,带头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便要先撤。 “母后,不要让他们跑了。” 永夕搂着初樱的脖子,突然开口道,“他们都是大坏蛋,母后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既然永夕都已经开口了,初樱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更何况,她还要从他们那里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指使的。 抱着初樱脚尖轻点,纵身飞向前,停在几个人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因为他们是分开逃走的,所以初樱不能将所有人都留下。 “说吧,谁指使的?” 能从夜南冥和黑衣圣女眼皮底下将永夕抓走,绝对不是寻常人,还有这其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都没有那么简答。 那几个人见其余的同伴都已经逃走了,再看了一眼初樱,跟同伴对视一眼,嗯了一声,纷纷服毒自尽了。 初樱见他们纷纷倒地,第一时间伸手把永夕的脸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 几个人接连倒下,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便直接没有了反应。 永夕乖乖埋在她的肩膀里,搂着她的肩膀,脸上满是心安。 其实在初樱没有出现之前,她心里是很害怕的,所以才会不断用夜南冥和初樱来威胁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一样,根本就不害怕。 见几人都死透了,初樱往四周看了一眼,太阳已经照常升起,林间得薄雾也在渐渐散去,她抱着永夕便离开了那里。 回到方才的地方,远远就看到小榕等在原地,埋着头,一脸颓然的表情。 听到动静,一抬头,远远就看到初樱抱着i一个孩子回来了,脸上表情瞬间就变了,立马起身,喊了一声:“樱姐姐!”便迎了上去。 “樱姐姐,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小榕了呢。”说着,竟然有些后怕的撒起娇来,可是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又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这下倒是换永夕一脸疑惑地看着小榕了,满脸的惊讶,一只小手捂着自己惊讶的小嘴:“母后,这个树居然会说话啊。” 两个人都是一脸惊讶,纷纷表示不解,便只好纷纷把目光挪到初樱身上。 小榕甚至还挖了挖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刚才听错了,他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这孩子,喊初樱母后。 “夕儿,这是一个小树人,叫小榕。” “小树人?” “对,就是可以成神仙的小树人。”初樱耐心的解释道,尽量让小榕在永夕的第一印象中形象更加伟大些。 “哇,好厉害啊,母后,这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成为神仙的人啊。” “当然。” 初樱笑着应道,然后看向小榕,解释道:“这是我的女儿,永夕,被坏人抓到这里,恰好被我撞见了。” 她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害羞。 小榕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永夕,抬起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你好,小夕,我叫小榕,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可以喜欢我,不不不,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小榕紧张的话逗得永夕咯咯咯直笑,初樱看着二人,脸上也禁不住漾起笑,只是眉宇间的愁色也越来越浓了,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永夕,如今多了永夕,便不能去青丘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好奇 路上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到了青丘,更是会发生一些预料不到的危险,她不能让永夕去冒这个险。 小榕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人类孩子,一时间看着永夕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当然,紧张自然也是有的。 “樱姐姐,让我抱着小夕吧。” 初樱还有伤在身,小榕便主动请缨要帮忙抱永夕。 他现在对永夕充满了兴趣,同时,永夕也对他充满了兴趣,那眼睛里的好奇是藏不住的。 初樱见两个小家伙这互相好奇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笑,看向永夕,开口询问道:“让小榕抱你可好?” “好!” 永夕想也没想就连连点头,然后朝小榕伸出手,小榕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无处安放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小心翼翼的把永夕接过来。 因为害怕自己的枝干咯到永夕了,他想了一下,便在自己的怀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椅子形状的座位,让永夕坐在上面,这样总比让自己抱着要舒服得多。 永夕坐在上面,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吃点水果,待会儿我们要赶路了。”初樱在一边提醒道,之前小榕已经在初樱没回来之前去摘好了果子。 这一点其实初樱是看在眼里的,她本以为小榕肯定会紧张的到处去找自己,没想到但是,他竟然不吵不闹的等在原地。 小榕顺手捡起一个水果,递给永夕:“小夕,这是洗干净了的。” 永夕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咬了一口,立马赞扬水果很甜,倒是十分捧场。 等差不多了,初樱方才带着两人继续赶路,只是见初樱并不是去青丘了,小榕有些疑惑的咦了一声,问道:“樱姐姐,我们不去青丘了吗?” “先不去了。” 她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关键是现在已经有了两个需要自己保护的人,而且还都是孩子,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突发事情。 她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相信卿酒,那么这个时候她也应该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 但是初樱并没有加紧赶路,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去赶路,而是找了一个山洞歇脚。 小榕从外面抓了一直野兔回来,正在给永夕烤来吃,初樱坐在边上,调气养息,好让自己的伤口快些愈合。 肩膀上的伤口不必以往的伤,因为是被黑森林里的魔藤所伤,一旦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有魔气侵袭,所以她需要时刻注意着。 她心中亦是明白得很,她自己体内亦是有魔气的,只是后来被夜南冥给封印住了,自己若是不小心让魔气侵染了自己,极有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永夕乖巧的坐在小榕身边看着那已经烤出香味来了的兔子,一边望眼欲穿一边跟小榕聊天。 从永夕这里小榕才知道,原来初樱的真实身份那么离开,不仅是兖州大陆的 王后,更是南疆的祭司,想来也可以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了。 之前他爷爷就说初樱不是寻常人,难道是自己的爷爷一早就看出端倪来了? 看了一边正在养伤的初樱一眼,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樱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古榕山呢?是被人陷害了还是什么?” 他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而且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初樱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似是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小榕看她这反应,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便退下去继续跟永夕烤兔子。 初樱看着那条跳动的火苗,兔子的香味整个山洞都闻得到,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看了小榕一眼,继而将目光挪向永夕,最后低下头去,淡声道:“小榕,吃完了就带着夕儿早点休息。” “好的樱姐姐。” 小榕见初樱好像是一副要出去的样子,但是现在的初樱状态不太好,所以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什么。 他不明白初樱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什么,也不会去问,因为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明白。 “母后,我们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父王现在一定着急。” 永夕望着那香喷喷的的烤兔子,听到两人的对话,遂收回目光,望向初樱,开口问了一句。 一听到她提起夜南冥,初樱的神色下意识的变了,思索片刻,淡淡笑了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那就好,但是父王为何没有跟母后一起?” 他们俩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但是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两人一起出现过了,其实她只是不知道,之前初樱是被尤天抓走了,夜南冥没有告诉她真相罢了。 “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初樱解释道,说完朝她招了招手,永夕立马起身乖乖的走到她面前坐下,“母后是不是也想父王了?夕儿还想哥哥,皇爷爷皇奶奶了。” 她说着,爬在初樱的腿上,脸上满是惆怅。 想来离开晟州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说想念是正常的。 初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好像已经不太去想这些事情了,她只想去把所有困惑自己的事情全部搞清楚。 “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她如此说着,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要想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这样的预感了,所有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已经可以说是慢慢的都有结果了。 冥婆的寓言,想必也快要实现了。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自己都琢磨不清楚,那种平静,让她自己都心生寒意,她亦是不愿意这样,可是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去预料的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还是要去 等永夕吃得差不多,心满意足的在小榕为她铺就的藤蔓床里沉沉睡去,初樱在一边看着她的脸,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软软糯糯的触感让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跟着放松下来。 这是她的孩子啊,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不内心柔软? “樱姐姐,你也休息吧。” 小榕见她面露倦色,压着声音小声提醒了一句,却只见初樱摇了摇头,看向小榕,眼神突然沉了几分,变得严肃起来,道:“小榕,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樱姐姐有需要小榕的地方就尽管说,哪儿来的帮忙一说?”小榕笑道,说完之后便一脸认真的看着初樱。 初樱想了一下,“帮我照顾好夕儿,天亮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樱姐姐还是要去青丘吗?” 小榕看着她,有些担心的问道,因为他害怕初樱遇到危险,虽然知道初樱很厉害,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想了一下,直言道,“要不我和樱姐姐一起去吧,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你不要去,就在这里保护好夕儿就可以了,我一个人去看看情况,不会有事,你放心。” “可是……” “人多了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初樱说完,小榕便不能再说什么了,有些颓然的看着初樱,初樱见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要帮我照顾好夕儿,就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小榕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跟着无奈的嗯了一声,“那樱姐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夕的。” 说完看着自己怀里睡得正酣的永夕,他从永夕这里知道了初樱的身份,那永夕的身份自然也就清楚了,所以更是知道这两个人是多么尊贵的存在。 初樱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四周看了一眼,抬手做了一个屏障,叮嘱道:“你们只要不出去,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天亮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榕回了一句好,看着初樱出去,眼里满是担心,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便也就不阻止了。 初樱从山洞里出来,透过树枝之间看着茫茫夜色,今晚没有月亮,亦是没有星子,初樱回头往山洞里看了一眼,便直接抬步离开了。 她还是要去青丘看一下,去找卿酒。 殊不知此时的青丘,早已经乱了套。 新娘成亲前夕突然不见了人影,显然是逃婚了,公子楚慕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给了青丘女帝一个措手不及。 卿酒的逃婚彻底惹怒了青丘女帝,亏得她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期望,还以为她已经收心了,可不曾想,竟然在关键时候来了这么一出,让她丢脸。 初樱在路上遇到了好几队从里面出来巡逻的人,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她隐隐觉得不对劲,躲过了那些人,顺利潜入青丘,便直奔着那气势巍峨的皇宫去了。 可是还在路上,就看到路上到处都是侍卫,挨家挨户的搜查着,外面也有很多遮掩的个人。 躲在暗处,想着要先去王城里找到卿酒才行。。 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形, 什么都没有说,从后面一举跃上了城墙,蹲在上面,查看着里面的情形。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忙碌之中,她从城墙上跳下去,落在草丛里,见一队侍卫走过,悄无声息的将最后一个侍卫打倒,迅速换上他的铠甲,跟在队伍后面。 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们过来。” 正走着,就被人喊住了,初樱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正招呼着他们,等他们走过去,就听得他吩咐道:“你们立马去后山好好找找,女帝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众人应了一声,便齐齐转身离开了。 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初樱直接将前面的侍卫撂倒,拖到一边的假山后面, 那侍卫猝不及防的被抓到后山后面,显然是被吓到了。 “想活命就先闭嘴。” 初樱压着声音威胁道,往四周看了一眼,再看向侍卫,问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要找谁?” 那侍卫一听便知道她不是青丘的人了,脸色一滞,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你你你,你是谁?” “回答我的问题。”初樱再次开口强调道,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无论是什么人,在什么国度,总是有怕死的人,这侍卫自然也不例外,赶忙回到:“卿酒公主逃婚了,女帝大怒,责令全国上下寻找卿酒公主。” 逃婚? 初樱听罢,第一反应尽然是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莫名有了欣慰,这下便是可以放心了,既然她都已经逃婚了,那后面的事情她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的,这样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早上发现人不见的。”那侍卫刚说完,结果还没来得及去问初樱就已经被初樱一掌给拍晕了。 将他放倒在地上,起身往四周看了一眼,便要离开这里。 既然已经过去一天了,那看来是找不到人了。 看了没人,才从假山后面出来,可是刚出来,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子,立马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跟对方行礼,却没有开口,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在假山后面做什么?” 天啟看着她,显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遂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 “找人!” 初樱回答干脆,对于对方得故意而问之自然是感觉得到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坠崖而死 说完已经做好了要随时动手的准备, 对方来者不善,她现在已经知道卿酒的事情,着急赶回去,所以不能在这里逗留。 “抬起头来。” 天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挡着她的去路。 初樱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对上对方的眼睛,而天啟,在看到初樱的那双眼睛之后,整个人浑身一震,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 这双眼睛,他是见过的。 而初樱,就那样冷然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更不要说畏惧了。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但是既然拦着了她的去路,那便不管是谁,她都没有必要去多说什么。 “你是谁?跟卿酒有什么关系?”天啟看着她,开口问道,方才她在假山 后面和那个侍卫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公子无需知道,我也不会对青丘造成任何影响,还希望公子不要阻拦。” 初樱沉声开口,回了一句,不说自己的姓名,亦不说自己的目的。 天啟听罢,忽然轻笑一声,对于初樱的脾气,他倒是十分欣赏,更有甚者,他甚至可以从初樱身上看到几分卿酒的影子。 “若是我执意要阻拦呢?” 他半开玩笑的问道,随即一抬手,初樱下意识的后躲,头盔瞬时被丢到一边,天啟看着初樱,那一身铠甲散去,露出真容,却是猛地一愣。 但是护送永夕离开的侍卫回来描述的女子,就是这个样子。 而也就正是这个女子,杀了自己的手下,带走了永夕。 初樱! 他虽然还不确定,但是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他不曾见过初樱,若对方真的是初樱,他倒是想好好会会,而且,若是能把初樱留下,将会比永夕更有好处。 可是,终究只不过是想想罢了,初樱并没有打算做过多逗留,不管对方说什么,而是直接想要抽身离开。 “拦住她。” 天啟沉声下令,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 这声音,初樱方才听到过,天啟立马示意自己的手下将剑收起来,初樱也跟着顺势收回含光剑,只见天啟下意识的往初樱身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她,看向前面走来的人。 那人走上前,一见是天啟,赶忙行礼:“见过公子。” 天啟微微颔首,负手而立,背挺得笔直,看着那灰袍男子,道:“朱先生免礼,我乃是遂二弟一起前来寻找卿酒公主的,行到此处,见有人翻墙而去了,正打算去追,不料朱公子来了。” “有人夜闯王宫?” 那灰袍男子一听,神色一紧,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只见天啟点了点头,看向那城墙之外:道“已经翻墙出去了。” 此话说完,他身后正准备拔剑的初樱将紧握剑柄的手缓缓松了松,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 “那还请公子小心行事,属下便先去追了。” “朱先生快去吧。” 天啟面无异色,目送着那灰袍男子带着人匆匆离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转身,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初樱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人呢?” 只见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住了,看着自己的属下,开口问道。 而那些下属均是一脸茫然,显然有些猝不及防。 明明,他们方才看的时候人都还在之类,就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冷着赶忙,还不快去追?” 天啟有些升起的开口呵斥道,其下属赶忙出去追,若是初樱没出现,他对自己的下属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不曾想,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这些下属一再失利,让他不生气都难。 “初樱!” 他嘴里轻声喊出这两个字,他至少可以知道,只要找到初樱,就可以找打卿酒。 “公子,有人在峡谷里找打了卿酒公主的尸体。” 身后突然有人回来急匆匆的对天啟禀报道,天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转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下属。 “你再说一遍?” “回禀公子,刚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楚慕公子在后山的悬崖底下找到了卿酒公主。” 那下属看到天啟的反应,声音都有些颤抖,说完之后,便立马低下头去,什么都不敢说了。 “带我去。” 天啟说完便直接抬步朝着外面走去,其手下立马跟上去,他虽然不相信,但是因为紧张,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眼,只要是跟卿酒有关系的事情,无论真假,他都要去看一下。 这个消息初樱在出去之后很快就听说了,停下来,看着不断往后山去的人,最后看到天啟也出来了,朝后山匆匆去了,想了一下,亦是同样跟着上去了。 要说卿酒坠落山崖摔死了这件事情,只要是个了解卿酒的人,想必都不会相信。 初樱自是不相信,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除了一个人,那便是楚慕。 后山此时已经被火把照得一片通红,沾满了人,初樱也得以混进去,站在人群中,看着山谷深处被盖上白布的卿酒。 天啟上前,看着楚慕,似是想要先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但是楚慕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的站在卿酒前面。 “二弟,可是真的?” 他问了一句,楚慕也只是看了一眼卿酒,示意让天啟自己看。 天啟上前,伸手抓住白布一角,缓缓掀开。 那张脸上满是血渍,可是就算是这样,仍然可以分辨得出,对方就是卿酒。 初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惊愕的看着清酒的尸体,脑子里不但琢磨着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卿酒。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九尾狐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天啟,在看到卿酒的脸的那一刻,都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任何话。 “女帝有令,带卿酒公主尸身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 那灰袍男子出现,朝着众人喊了一声,楚慕和天啟都没有回应。 只见天啟看着卿酒,那拉着白布的手隐隐有些发抖,不住摇头,“二弟,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卿酒不会这么脆弱的。” 他不相信,不相信从小就顽强生长的卿酒竟然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死了便是死了,没有什么真不真。” 楚慕冷漠的语气让天啟怒意上涌,看着卿酒,实在是替她感到不值。 “你为何非要娶她?”天啟咬着牙质问道,同时将整张白布掀开,握住那垂在一边的手,手上的手链跟着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目光一滞,看着那手链,整个人脸色瞬间就跟着变了。 初樱也一眼就认出了那手链,那是卿酒的贴身饰品,这些年她从不见她摘下过。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喜忧,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抬走吧。” 楚慕依旧是语气冰冷,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走了,没有任何停留,甚至,都没有去看卿酒一眼。 初樱看着楚慕,想着那应该就是所说的楚慕公子吧,要和卿酒成亲的对象。 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眼里,他越是这样冷漠,越是这样毫无反应,就越是让人觉得他早就已经悲痛欲绝了。 自己的未婚妻逃婚不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竟然是阴阳两隔了。 如此这假象倒是可以让楚慕处于一个优势地位,至少在青丘女帝那边,他便更加有话语权了。 虽然卿酒之前是在佘玉国,也就是在楚慕的眼皮底下逃走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是青丘的公主,是青丘女帝的女儿,而这桩婚事,也是青丘女帝一手撮合的。 如今人死了,青丘女帝自然是更要给自己一个说法了。 且不说他们相不相信卿酒是真的死了,只要楚慕一个人相信了,便已经足够了。 初樱见人都走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只是天啟一回头,便在火红的火光中看到了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的初樱,面色一沉,正要去追,却看到初樱直接在他的眼皮底下再次走了。 而且是直接从容淡定的离开了,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惊慌。 这么多人,天啟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可以抓到她,更何况,之前她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这一次,也丝毫不例外。 初樱走后,天啟立马派人去追,这青丘有外人闯进来了,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而这边,因为卿酒的事情,他又不能立马去追。 如此一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得暂时作罢,而且因为永夕被初樱抢走的缘故,之前的一切就算得是前功尽弃了,他现在一定要想办法把初樱留在这里。 初樱离开青丘后山之后,便直接往回赶,对于卿酒坠崖而死这件事情,她并不给过多的评价,毕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答。 至少在她看来,她是绝对不相信卿酒会坠崖而死的。 卿酒是多么精明的人啊,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就丧命了? 再说了,她经历了这么多都还活着,卿酒就更不要说了,她活的时间可比自己要长多了。 回到山洞里的时候,看着里面一切安好,火堆里还烧着火,照亮了整个山洞,初樱看着靠在小榕怀里睡得正香的永夕,微微松了一口气,再看小榕,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盹儿,但是根本就没有发现初樱回来了。 初樱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走到一边坐下,并没有去吵醒两人。 第二天小榕醒的 时候初樱正靠着一块石头小憩,小榕知道她肯定很累,所以就没有动,直到永夕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赶忙跟永夕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见永夕一脸茫然,指了指旁边,永夕回头一看,瞬间就明白了,立马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的。 两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山洞,小榕要去找点吃的,永夕偏要跟着,小榕也害怕她留在山洞里吵醒了初樱,遂带着永夕一起出去了。 可是就在两个人摘果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从前面跑了,永夕吓得立马大叫一声,“小榕,你看,一只白狐狸。” 永夕坐在小榕的怀里,抱着水果,指着那狐狸跑过的地方喊了一声。 小榕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狐狸,便以为是永夕看错了。 “小夕,樱姐姐说了,这青丘本来就是狐狸的天下,看到狐狸很正常,前两天我和樱姐姐还看到了好几只呢。” 他说着,又摘了几个水果放进永夕怀里了,看了一下,“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樱姐姐醒了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永夕虽然听小榕这么说,但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重的,回头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见确实没有什么,便也就没有再看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 “小榕,方才那只小狐狸真的很好看。” “因为是白色的狐狸吗?” “不是的,因为它有九条尾巴。” 永夕说着,见小榕跟着面露惊讶之色,又跟着比划道:“真的有九条尾巴,我之前听故事说那就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可厉害了呢。” “你们去哪里了?”永夕话刚说完,初樱的声音便响起了,两人抬眼看去,就看到初樱正站在山洞门口,显然是出来找他们来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相逢 “樱姐姐,小夕说她方才看到了一只白色的九尾狐。”小榕立马跟着解释道,不过是永夕看到的,他并没有看到,所以心里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底气。 初樱一听,神色微漾,显然有些惊讶,提到九尾狐,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卿酒了。 “夕儿,你真的看到了?”想到自己当年救卿酒的时候,她就是一直白色的九尾狐,但是并没有多在意,直到后面卿酒找上自己,她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那个时候救的九尾狐就是卿酒。 “她真的看到了。” 初樱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小榕身后传来了,初樱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正站着自己方才都还在想到底是不是的卿酒。 而小榕和永夕俱是回头,永夕一看是卿酒,顿时喜从中来,大喊一声:“皇奶奶!” 小榕:“……” 几乎是瞬间僵在了原地,他亦是没想到自己刚从古榕山出来,就会碰到这么多厉害的人。 从一开始的初樱,再到永夕,如今再到这皇奶奶,而且那被称之为皇奶奶的人那里看得出来是当奶奶的人,分明和初樱一般大小。 如此一来,便是更加让人难以理解了 。 卿酒站在原地,见永夕那么激动,立马跟着笑了起来,“夕儿,你怎么在这里呀?” 永夕赶忙从小榕怀里出来,朝卿酒跑去。 卿酒顺势张开手臂,一把接住跑过来了的永夕,将她一把抱起来,“哎呀我的夕儿呀,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想死你了。” 一见到永夕,卿酒之前所谓的严肃或者什么的就瞬间没有了,只剩下对永夕的宠爱。 虽然她和夜修骥一直没有要孩子,但是她一直对夜南冥都没有任何外心,再加上自己和初樱的关系,对于夜南冥和初樱的孩子,更是当做自己亲人对待了。 永夕看样子也是想念卿酒想念惨了,抱着她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撒娇。 卿酒抱着永夕朝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初樱走去,一边的小榕非常自觉地让到一边去,低下了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挫败感,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初樱,你怎么在这里,方才我看到永夕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若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我肯定早就走了。”卿酒开口问道,同时也庆幸自己跟着永夕一起过来了。 初樱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卿酒,也不着急回答,反而是兀自笑了笑。 “你笑什么,还没有回到我的问题。” 卿酒见她这反应,忍不住催促道。 “说来话长。”在卿酒的一再逼问下,也只不过是问出了这四个字罢了。 “那你也要跟我说说清楚,你怎么来青丘了,而且还带着夕儿,对了……”她说到一半回头看向小榕,继续问道:“那个小树人哪里来的?” 小榕有一种被卿酒的气势给吓到的感觉,瞬间把头埋得更低了。 初樱看了一眼她怀里的永夕,柔声道:“夕儿,先跟小榕玩儿一会儿好不好?” 永夕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有些扫兴的瘪了一下嘴巴,然后继续道:“知道啦知道啦,母后和皇奶奶有事情要说。” 说完就从卿酒怀里下来,卿酒见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奶奶待会儿陪你玩啊。” “好!” 永夕故意装作很听忽的样子,回了一句,就自己去找小榕了,其实这句话她都差不多听出茧子了,每次有什么她不方便知道的事情,夜南冥和初樱几乎都会这样说。 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懂事。 小榕见她过来,立马伸出手,永夕自然而然的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朝远处走了一段距离。 “好了,就在那里,不要走远了。”初樱见差不多了,遂开口叮嘱道,两人遂停下来,永夕坐在小榕身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夕为何叹气?” 小榕偏过头看着她,开口问道。 永夕装作一副大人模样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这下倒是让小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另一边,初樱将目光收回来,看着卿酒,道:“整个青丘都看到你坠崖的尸体了。” “你去看了?” 卿酒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只见初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去了。 “还看到了你的未婚夫。” “你可就别说了,什么未婚夫不未婚夫的,那都是女帝自作决定罢了,我根本就没有承认。”她唯一承认的丈夫,就只有夜修骥,其余的,换做谁都不可以。 初樱看了她一样,淡淡摇了摇头,“好了,你先说你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酒被初樱这么一反问,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轮到初樱的时候,初樱也只是说道自己被一个黑衣人抓走,逃出来后就到了青丘,至于小榕,便是因为他碰巧救了自己,自己便让她一起同行了。 关于永夕的事情,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她逃出来便在这里阴差阳错的遇到了被抓走的永夕,救下永夕之后,原本是想去青丘看一下卿酒的,没想到她自己先逃婚了。 卿酒也只是大致了解了而已,若是要细说,显然不是这个时候。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时候,总不能说一直带着永夕躲在这里吧。 “我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小九,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初樱看着卿酒,眼神带着请求,开口问道。 卿酒倒是答应得爽快,“你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托付 “可不可以帮我带着永夕?”初樱想了一下,往不远处的永夕那里看了一眼,开口请求道。见卿酒脸色有些变了,遂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不能带着她,但是她失踪这件事情显然整个南疆和凤凰寨都知道了,我不能再让她回去,如今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等我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来找你。” 初樱一口气将话说完,字里行间都带着期望。 如果不是在这里遇到卿酒,她极有可能会把永夕送到黄泉客栈去。 在这个时候,她相信冥婆一定是最好的人选,就冲着她曾经送给永朝永夕兽魂玉这件事情上,她都觉得她是值得相信的,虽然,她从自己这里交换去了许多东西。 可是她会始终都还记得,冥婆和她之间,一直都还有一个没有完成的交易。 那便是,她死了之后,去黄泉客栈,继承她的位置,成为新一任冥婆。 所以,只要这件事情还没完成,冥婆不会做出对自己失信的事情。 “我带她回晟州就可以了,刚好永朝也在,兄妹俩也好有个照应。”卿酒语气轻松,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见初樱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倒是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 可是初樱立马连连摇头,“不能带她回晟州,最好就是带她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她着急的说着,见卿酒眼里满是疑惑,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夕儿身上还有和凤凰女一族的契约,只要被黑衣圣女察觉到永夕的存在,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永夕抓回去了,永夕不能回去,若是回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发现这青丘并没有凤凰女一族的人来,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到这里,亦或者说根本就还没有感知道永夕的存在。 “那王上呢, 难道也不告诉他?他现在肯定正在满世界找夕儿。” 卿酒开口问道,无论怎样她想着都应该让夜南冥知道,可是看初樱的样子,并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永夕的下落了。 而她,是准备回晟州的。 被卿酒这么一问,初樱顿了一下,似是有所顾虑,过了片刻方才道:“我会跟他说的。” 见她迟疑了这么久才回答,卿酒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想这两个人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的,就算有矛盾,夜南冥也会在第一时间解决的,所以也就没有去想那么多。 往四周扫视着一圈,痛快答应了下来:“如此说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地方,等我写一封信回去给老太宗报个平安,就带着永夕先去那里躲躲吧。” “哪里?” “菩提山。”卿酒回到:“那里是佛教圣地,圆咭寺不是就坐落在那里,想来也没有人会想得到那里,我就带着永夕去哪里住一段时间,而且若是真的有个什么意外,王上的师傅道一师父不是在圆咭寺,到时候还可以去找他帮忙。” 卿酒说完,为了安慰初樱,遂又道:“你放心吧,那里有佛家庇护,凤凰女一族是找不到那里去的。” 卿酒都已经这样说了,初樱自然是没有话说了,应了一声,感激道:“小九,谢谢你,老太宗那边也先不要告知,到时候我会一一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这我知道。” 卿酒不是不懂其中道理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出了差池,永夕很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两人说好,再看向永夕的时候,只见她又在跟小榕将自己的家族史,小榕也正听得津津有味。 当初樱说要让永夕和小榕跟着卿酒一起走的时候,永夕和小榕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母后,我要跟你一起。” “樱姐姐,我也要跟你一起。” 两个人眼巴巴的望着初樱,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初樱。 一边的卿酒见此情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搂着永夕,柔声劝道:“夕儿,你母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若是带着你们一起去,当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会顾不上你们,所以我们就回去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可是夕儿就是担心母后,想跟母后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分别,永夕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强烈,连初樱自己都有些没有想到。 只见永夕说完连忙从卿酒怀里出来,跑向初樱,一把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道:“母后,让夕儿和你一起好不好,小榕会保护好夕儿的,夕儿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的。”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让初樱心头一酸,红了眼眶。 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情绪克制住,蹲下身去,柔声安慰道:“夕儿听话,和皇奶奶回去等我好不好,母后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对呀,奶奶回去给你将九尾狐的故事好不好?” “等你皇奶奶把九尾狐的故事讲完了,母后就回来了。” 初樱跟着接过话,永夕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初樱,“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母后何时骗过你?” 初樱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见永夕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将她抱起来,看向小榕,不等小榕开口,便直接道:“小榕,你帮我照顾好夕儿,就已经帮了我莫大的忙了。” “可是我担心姐姐。” 小榕还是有所顾虑,从他出来就是一直跟着初樱的,这突然就要离开初樱了,他是又抗拒又害怕。 “不用担心我,等我回来,就带你出去历练 。”初樱如同安抚永夕一般安抚着小榕。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异路 在古榕山的时候,她答应过老榕树要带小榕去人世间走一遭,让他真正学会成长,让他学到东西,自然就不会食言。 就算自己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会安排好这件事情的。 小榕心里其实还是很抗拒的,但是看初樱的态度,并没有打算让步,简言之便也是根本就没打算带小榕一起去。 “可是樱姐姐若是要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她自有人保护。”一边的卿酒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开口插了一句话,整张脸上都写着嫌弃,说完又看向小榕:“你若是跟她一起去,反而是个麻烦,你若是真想替她排忧解难,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走,到时候她自己事情忙完了自然会回来找你。” 卿酒的态度就没有初樱那么柔和,而且加上刚认识的原因,小榕竟丝毫不敢反驳。 无奈之下,只得软软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那樱姐姐你自己一定要消息。”因为不放心初樱,所以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初樱点头,“放心吧,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几人之间的这一番告别,分开时已经是中午些了,初樱先送走了他们方才自己跟着离开。 这青丘卿酒从小长大的地方,自然是熟悉得很,所以她知道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的离开这里,她问初樱是否是要回南疆,初樱点头说是,并没有将自己要去南山的事实告诉她。 这个时候,越少人知道她的行踪越好,卿酒那边,她已经打好了招呼,不会告诉别人。 置于夜南冥那边,她并没打算第一时间去找夜南冥,而是先去南山,一探究竟。 从青丘分开后,初樱一路往南走,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可是往往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人心头不安。 到南山的时候,天是黑的,她站在山脚下,看着面前的南山,想着上次来,是知道了上官木离的死讯,而自己这次来,竟然是要来探寻上官木离是否还活着。 若是不从尤天那里看到那一幕,她定会以为上官木离真的已经死了。 越是想到这里,心里就由不得变得紧张起来。 其实她心里是害怕的,害怕上官木离真的还活着,可是同时又是抱着期待的,期待上官木离是真的还活着。 她内心其实是十分矛盾的,矛盾到连她自己都快要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可是,就算心中矛盾万分,她最终还是踏上了上山的路。 若是不去弄个明白,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本来上官木离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结,如今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去解开心结,她若不去,只会让自己后悔。 一路走到地宫入宫,那石门前野草明显没有那么茂盛,而且还有踩踏的痕迹,所以,在自己之前,肯定有人来过了。 是夜南冥吗? 她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就是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猜想通通抛到脑后,打开石门,走了进去。 这个地宫,她没想到,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踏足。 而此时南山的另一面,夜南冥在那里已经停留了整整一日。 去青丘的路并没有那么好找,因为青丘并不算得是人世间的国度,那里以九尾狐著称,还有执掌青丘的青丘女帝,这一切,若不是因为永夕的突然失踪,他不会与之交涉。 而且关于卿酒,他亦是没有想到,夜修骥其实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却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想来也是,按照夜修骥的性格,自己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人,自然是要知根知底的。 “王上,属下派人全都去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入口。” 郁尘前来,沉声禀报道,语气还有些没有喘匀。 夜南冥立在凸出来的石头上,看着面前的这片海,这是一个避风港,外面的海,他没有去过,只知道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没有去路。 但是在这里停留了整整一天了,仍旧没有任何收获。 “下去看看。” 他开口,吩咐道,下面看上去是没有路的,可是到底有没有路,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顾臻,曾经就生活在这片海里,只是后来遭人陷害,失去了化蛟成龙的机会,也失去了入仙道的机会,最终被人封印在南山的地宫里,百年来不见光日。 若不是上官木离,他至今都还在那地宫里。 这一点,夜南冥无从得知,自然也不知道。 郁尘朝下面看了一眼,其实那里他也派人去过了,一无所获。 但是夜南冥既然已经吩咐了,他自然不会反驳,毕竟比起夜南冥,他看到,很多时候都只是表面。 一行人往下走,而此时地宫里的初樱也在一步一步的往下走,两个不同的场景,两个彼此最亲近的人,朝着不同的目的走去。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短暂的一天时间里,两个人会因为这两条不同的路而走向不同的结局。 孤月挂在海上,与潮共生,夜南冥一行人趁着月色下山去,既然山上找不到入口,那便到山下去找,总是会找到的。 她如是想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得上是一种最明智的选择,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到了沙滩上,夜南冥面向大海而立,看着海浪阵阵的海绵,白色的浪花在月华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清冷优美,便别是一番味道了。 看着那席卷的浪花,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边上的人自然也不敢开口,就在大家都充满疑惑的时候,他突然抬剑,朝大海走去。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相见 “王上!”郁尘赶忙喊了一声,夜南冥却并不回答,而是直接朝着前面走去,郁尘站在原地,看着夜南冥的背影,没有再说话,没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而此时另一边的地宫里,初樱已经走了下来,站在桥边,却是跟着停了下来,没有立马过去。 遥遥望着对面那扇青铜大门,心中五味陈杂,那扇青铜门后面,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是所谓的真相。 而当时,顾臻就是这样站在桥对面看着她,告诉她,上官木离早就死了。 上官木离的死讯是顾臻亲口告诉她的,夜南冥当初并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亦是没有告诉自己任何他的想法,那个时候他明明就已经在怀疑顾臻说的话了,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透露给自己。 想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不去看那忘川里面的凶灵,而是直接抬步走上了桥,只是一走上去,下面的忘川瞬间就起了剧烈的反应,初樱低头看去,只见四面八方的黑色得东西迅速朝着自己身下聚集,还有那散发着荧光的灵魂,不断地靠近,像是可以感知到她的到来一样。 她僵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自己脚下的忘川。 那些凶灵都在慢慢的苏醒,因为初樱的到来,初樱意识到了,但是为何会是她? 只见那些凶灵开始疯狂的聚集到一起,不断叠加想要上来,可是没多久,整个河面上面就出现了一张巨大无比的金色的网,将整个河道全部笼罩住了。 那是封印,为了防止这些凶灵跑出来。 这忘川不是真正的忘川,里面的所有的灵魂都是非正常死亡,若是出来,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所以,当初设计这一切的人也是掐准了这一点,把顾臻关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压这些凶灵。 顾臻跑不出来,这些凶灵自然也跑不出来,但是若是顾臻的封印解除了,这些凶灵就没有人来镇守了,对方是掐准了顾臻不会这样做,所以设了这么一个连环套。 那些凶灵跑不出来,她也没有继续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抬步继续往前走。 此时海边的夜南冥,举剑正要飞向海面,突然海中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像是什么被惊醒了一样,那举起的承影剑停住,缓缓停下来,看着海面,那声势越发的大了,像是要冲破什么束缚一样。 “王上,这海里可是有什么古怪?”郁尘上前询问道:“可否需要属下派人去打探一下?” 话音刚落,夜南冥就抬手制止了,示意不用,然后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尤其是没有人可以想得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某种程度来说,亦是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一想象。 看着那海面,渐渐变得波涛汹涌,海浪一阵比一阵大,那海底,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停顿片刻,收回剑,然后迅速转身往回走。 “去地宫!” 说完便独自往前,快步上山,步伐极快,生怕去晚了就会发生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 可是郁尘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地宫出了问题? 地宫里,初樱站在青铜门前,看着上面沉重的门环,面色沉冷,缓缓抬手,放到门上,用力推开。 门很沉,所以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推开。 此时此刻,他在整扇青铜门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等门推开之后,她抬步进去,站在门口,抬眼朝里面看去,入眼便是那一根差不多两个人都环抱不住的水晶柱。 柱子呈现出一种透明之色,就好像一眼就可以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可是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 抬步一步一步朝前走,夜南冥就是在这里看到上官木离的,他就在那水晶柱里,出不来,宛若地牢一般,将他囚禁在里面。 “上官!” 她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那水晶柱,开口喊了一声。 周围一片静谧,她的声音在里面显得格外突兀,而且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水晶柱里,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她坚信,上官木离一定在里面。 “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再次开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水晶柱,一字一句,压着声音,异常笃定。 可是,仍旧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见上官木离不现身,她不但没有打消上官木离还活着的念头,反而是更加确定他还活着这件事实,她甚至越来越确定,上官木离就是还活着。 抬步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环顾四周,这四周没有半点灰尘蛛网,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不然不会呈现出一层不染的场景。 “你若不现身,我便一直等在这里,直到你愿意出来见我为止,上官,我知道你还活着,你无需再骗我了。” 她一字一句仍然坚持的说着,说完,深吸一口气,继续抬步往前走,她倒是要看看,这水晶柱到底能不能破。 “樱儿!” 就在她气势汹汹走上前,同时手中已经紧握含光剑的时候,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陌生得如同亘古传出来的声音终于是出现了。 似是于潮湿得空气中飘进初樱的耳朵里,初樱整个人瞬间愣住,僵站在原地,握着含光剑的手亦是跟着一抖,整个人都跟着僵住了,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 却是始终没有抬起头,亦是没有抬眼去看,到这个时候,她原本就是要上官木离现身的,如今上官木离的声音响起,她却是没有勇气去确认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夜南冥,真的,骗了自己。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质问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反感的就是欺骗,可是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骗她?为什么要这样? “樱儿,不要前来!”上官木离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满带着请求。 那熟悉的温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一切,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上官木离无疑了。 初樱还是没有抬头,过了良久,似是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好了,眼神里映出的是一片平静,缓缓抬起头,只是一抬眼,看到站在水晶柱里那熟悉的身影,视线几乎是一瞬间就模糊了。 就是上官木离啊,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的上官木离啊,此时此刻就在这里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啊。 “上 官……” 她刚开口,声音便跟着哽咽了,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 上官木离看着她,眼眶泛红,其实从初樱进来他就已经知道了,一开始他也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夜南冥不是说她被尤天抓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她踏上那座桥的时候,他便彻底明白过来了,她是来找自己的。 “樱儿,是谁告诉你的?”他开口问道,绝对不会是夜南冥,因为夜南冥答应过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初樱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 如果是除了夜南冥以外的人,还会有谁?而且还告诉给了初樱? 初樱不回答,一直摇头,抬步走上前,一边走一边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阿臻骗我?明明你还活着,你为什么要骗我,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上官木离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心中痛苦万分,可是现在的他,除了一张嘴,并不能给她任何安慰。 他们两个现在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樱儿……”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你们明明是我最信任的人啊,为什么要骗我啊。” 明明都是她生命中最信任的人,却通通把她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樱儿,你听我说……”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瞒下去了,上官木离试图解释,可是初樱现在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因为她知道,他肯定又会说全都是为了她好。 “我不要你说,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救你,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只见她站在上官木离面前,着急的追问,她只是想要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上官木离出来。 见上官木离不停摇头,她整个人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上官,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是想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出来,我只想救你出来。” 他是因为他才被困在这里的,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樱儿,回去吧,没有办法的,这是一个死结,只能进来,不能出。”相比于初樱,上官木离显然要冷静得多,说完之后,抬起手,想要去抚摸一下初樱的头发,可是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现在连触碰到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一定会救他的 放下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淡声道:“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没死,但是跟死了无异,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无需自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王上很快就要来了,你跟他一起回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冷淡,就好像这一切,真的跟她无关一样。 可是正是这样的态度,让初樱几乎快要抓狂,不停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害的你。” 但是她越是这样说,上官木离的态度就越是冷淡,最后,甚至是整个人都变得冷漠了:“樱儿,我说了,此事与你无关,我也不需要你救,你也救不了我,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瓜葛了,你就当我早已经死了就可以了。” 说完便立马背过身去,不愿意再去看她。 只是转身的那一瞬,却是瞬间红了眼眶,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初樱了。 他心疼她,自己却无能为力,而且,他更不能让她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初樱将他背对着自己,将话也说得决绝,整个人跟着僵了一下,脸上神色亦是跟着慢慢变了,脸上泪痕还未干,便已新添泪痕。 “上官……”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不然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瞒着你。”上官木离说出狠心的话,可是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曾经的他,不惜一切代价都不希望初樱受到半点委屈。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她不相信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上官木离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她的,所以他说的这些话绝对不是真心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她说完,看着上官木离,动了动喉咙,剩下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到她独自一人离开,上官木离立马转身,却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 她走得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那扇青铜门后面。 “樱儿”! 上官木离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想要出去追,却是寸步难行。 “南风十鬼,立马去追。”情急之下,只得召出南风十鬼,沉声命令道,初樱既然在这样说,那说明她绝对不是跟夜南冥一起的。 他已经感觉到夜南冥马上就要来了,但是初樱并没有选择见夜南冥,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所以她和夜南冥之间,肯定是出问题了。 尤天! 他突然想到,初樱是被尤天抓走的,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逃出来了,所以一定是尤天,是尤天故意这样做的。 “立马出去找人,务必要找到她。” 他跟着沉声吩咐道,南风十鬼收到命令,赶忙应了一声,然后跟着出去了。 等人走了,上官木离站在原地久久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他现在出不去,不能去找初樱,亦是不能去帮她。 南风十鬼走了没多久,夜南冥便匆匆过来了,看着水晶柱里的上官木离,停下来,道:“地宫可是有异常?” 这里的忘川跟外面的大海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相连的,所以如果这地宫里出现了异常,外面的大海亦是会跟着有反应。 “樱儿来过了。” 上官木离看着他,沉声开口,说完,不等夜南冥反应,便又继续道:“我猜测是尤天放她出来的,她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说要想办法救我出去,你快去找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被尤天利用了。” 尤天此意意图明显,若是让他阴谋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上官木离整个人就觉得头皮发麻,“王上,你快去找初樱吧。” 而夜南冥,在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整个人猛地一僵,眸底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他为什么会惊慌,其中原因他自己心中清楚得很,所以若是初樱真的知道了上官木离还活着的事情,那她必定也就知道自己欺瞒她的时候。 他甚至,欺骗她被她发现后是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她在从尤天那里逃出来后并没有找自己,而是直奔着这里来了,现在,甚至都不见自己。 “她什么时候走的?” 过了片刻,只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沉沉开口,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如此一来,在某种程度上,看上去竟有几分心酸无奈。 若非情非得已,他又怎的愿意去欺骗她? 他明知道上官木离对于初樱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欺骗她。 “刚走,王上,你不要再想了,现在找到她才是最终要的时候,置于后面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跟她解释清楚的,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上官木离催促道,同时也跟着宽慰道,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夜南冥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为今之计,便只有早点找到初樱了。 “寡人知道,她若是再回来,还麻烦你一定要立马派人来通知寡人。” “好!” 夜南冥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郁尘一行人等在桥头,夜南冥不让他们跟过来,远远看到夜南冥出来了,赶忙紧张的询问道:“王上,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郁尘不知道那青铜门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但是看夜南冥的反应,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立马派人找小樱,就算是把整个南山翻遍,也要把人给寡人找到。” 夜南冥冷着脸,停在郁尘面前,沉声命令道,一字一句,都带着威严和震慑,而郁尘,却是脸色忽的一变,似是还不敢相信初樱已经逃出来了。 “属下遵命!” 他不敢多问,看夜南冥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不愿见他 就连是初樱的事情,他都不敢多问什么,初樱不是被尤天抓走了?怎么会出出现在这里? 而且,那扇青铜门后面,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中种种,郁尘无处得知,赶紧带着身后的暗影转身去找人,夜南冥立在原地,觉得整个人都还有恍惚,他知道初樱已经出来了,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她若是从尤天那里逃出来了,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而是直接来找了上官木离。 她如今已经知道上官木离还活着的事情,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去救他的。 “霜凝!” 他沉沉开口,没有抬眼,声音听前有些沙哑,他心里装了太多的心事,霜凝抬眼看着她,心里满是担忧,应了一声,“王上请吩咐。” “派人去大厅顾臻的消息。” 顾臻从消失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说是尸鬼城的人找上门来了,可是后来蛊神祭被破坏,夜南冥去追尤天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尸鬼城后来悄无声息的褪去,有一部分百姓受了伤,但是基本上都平安回去了。 “属下这就去。” 霜凝应了一声,跟夜南冥行了礼,便立马转身出去了。 北齐远远看着夜南冥,没敢上前,初樱的事情已经足以让夜南冥劳神伤力,但是因为他的照看不力,让永夕也失踪了,这无疑是让夜南冥面临的局面更加的雪上加霜。 他就算不去问,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更是不敢前去打扰了。 他说过要自己去找永夕,无论如何,都要去将永夕找回来的,但是最后还是被留下来了,郁尘拦住了他,他一个人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他很想去问问夜南冥自己能做些什么,可是心中的顾虑让他没敢上前。 初樱在夜南冥赶到之前离开了,当她出了地宫的时候,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躲在暗处,看着郁尘带着人从里面冲出来,显然是出来找自己的。 “你们里面分作三路,先去守住山下的每一个路口,其余的搜山,无论如何都要将王后找到。”郁尘立在地宫入口,吩咐暗影的,这个时候,暗影远比侍卫要有用。 等人都散去,郁尘往四周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许是也在想这到底要如此才能收场吧。 停顿片刻,就转身离开了,而且亦是没有人想得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樱看着郁尘离开,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是冷笑一声,整个人脸上更是染上了一层寒霜。 她若是不想被找到,就算是夜南冥亲自前来,又有何用? 如今的她,从来不都害怕夜南冥,更不惧怕这些人会挡她的路。 她如今唯一想的,便是要救上官木离回来。 永夕那边有卿酒照顾着,她相信卿酒一定不会出卖自己,更何况还有小榕在,永夕暂时不会有事。而永朝那边,有夜修骥,夜修骥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王孙出事。 等她救出上官木离,必定会跟夜南冥为敌,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都认了。 这些年,她拼命的想要改变结局,可是到头来,终究是什么改变不了。 她都快要忘记了,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想要与天命斗,跟蚍蜉撼树有何区别? 她也不想再去争取什么了,既然跟冥婆早已经做好了交换,那便就按着当初交换的结局去发展吧。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结局了,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添了几分苦涩,这么久过去了,她本以为自己只要跟夜南冥一起努力,一切都会慢慢变得好起来的,可是事实却告诉她,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是你努力,就会变好的。 她和夜南冥,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吧。 离开南山的时候,郁尘还带着大批人马到处找她,可是夜南冥心中清楚,这个时候都没找到,她便是早已经不在南山了。 “小樱,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让她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王上,属下派人将整座南山都翻了个遍,一直没有见到王后的身影。”郁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夜南冥没有离开地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他已经可以猜到了。 没有回答郁尘,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派人继续留在这里,你随寡人先回凤凰寨。” “那小公主那边……” “寡人自有打算。”夜南冥说完,便直接抬步离开了。 郁尘知道夜南冥有自己的计划,为今之计,好像也只有先去找初樱了,永夕那边虽然着急,但是眼看着红月之夜就要到了,尤天马上就要行动了,如果不尽早找到初樱,只怕到时候会变得更加麻烦。 而且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这到底应该怎么做,而且亦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该如何是好,后面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也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件事情到底该怎去处理。 就是很多事情,好像都在渐渐的走向一个死胡同,让人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至少对于郁尘来说,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去处理这些事情的,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是尽力去完成夜南冥吩咐下来的任务了。 出了地宫,夜南冥直接吩咐玄风和北齐一起出发继续寻找去青丘的路,去寻找永夕,他则带着郁尘和霜凝回了南疆。 他现在必须要尽快阻止尤天,尤天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初樱帮他完成自己重生的目的罢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威胁 想到这里,心脏狠狠的揪了一下,疼得他有些舒展不开眉头,他务必要在血月之夜之前找到初樱,这样才能阻止尤天重生。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都还在想尤天到底想要初樱为他做什么?是想要她的凤魂? 回到南疆,便直接奔着凤凰寨去了,一路上了凤凰寨,远远便有凤凰女前来阻拦,但是夜南冥根本就没有给对方任何阻拦自己的机会,手起刀落,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几个上前阻拦的凤凰女就已经应声倒地,身下渐渐映出一滩血来,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便断气了。 “谁还要来拦寡人?” 他长剑指地,冷眼扫过面前不敢上前的凤凰女,冷声开口,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前走,他每前进一步,那些凤凰女就后退一步,都作出一幅防御的姿态,可是谁都不敢妄自上前。 她们心中心知肚明,她们根本就不是夜南冥的对手,甚至是黑衣圣女,都不一定是夜南冥的对手。 夜南冥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阁楼,眸底一片冰冷,直接破了结界,朝里面走去,准确的说,那结界根本就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 或许是黑衣圣女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她想阻拦,也阻拦不住了吧。 当时夜南冥为了得到永夕的消息的时候,几欲破了这结界,如今若是再来一次,她也是难以抵抗的。 凤凰女没有再阻拦,而是眼睁睁看着夜南冥进了阁楼,郁尘和霜凝守在门口,并不让她们靠近,若是论对付,就郁尘和霜凝都足以拦住她们。 夜南冥上楼,就看到黑衣圣女站在楼梯口,他一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只是不等黑衣圣女开口,那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黑衣圣女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夜南冥。 “王上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她开口,并没有得意,更没有自信,而是极其冷静的在陈述一件事实。 “尤天在哪里?”夜南冥不想跟她废话,直接开口问道,却之间黑衣圣女摇了摇头,甚至是笑了笑,“魔尊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夜南冥不会相信,但是她说的就是事实,她现在确实不知道尤天在哪里。 “这凤凰寨的人到底是为何而死的?” 夜南冥继续追问道,每一个问题,似乎都是毫无关联的。 黑衣圣女想了一下,道:“被鸿离杀死的。” “寡人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说完,另一只手长袖一挥,那黑色的灵牌应声落到窗前的桌子上,自己顺着过去看了一眼,“如果寡人没猜错,那应该是你的儿子吧。” “王上想多了,那并不是我的儿子。” 黑衣圣女在看到那灵牌的时候神色明显有变化,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这细小的变化早已经落进了夜南冥的眼睛里,他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异常? 见黑衣圣女不承认,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缓缓挪开,不等黑衣圣女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如同幻影一般移到了桌子前,而手中承影剑,亦是抵在那灵牌上。 “你若再不如实说来,寡人便将这灵牌劈成碎片。” 灵牌一碎,里面的魂魄便会立马魂灰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点,想必黑衣圣女比他清楚,不然,她不会费尽心思这这块灵牌藏得那么深。 黑衣圣女还在强装镇定,冷眼看着那灵牌,实际上那隐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得样子。 “王上就算把它劈成碎片,我不知道的,依旧不知道,不知道该回答王上些什么。” 她说完,余光扫过那灵牌,她似是在跟夜南冥打赌,赌他到底会不会痛下杀手。 可是她高估了夜南冥的耐心,看都没有看黑衣圣女,更不去琢磨她说的话,而是在黑衣圣女说完之后就直接抬剑朝那灵牌劈去。 “等一下!” 黑衣圣女终究是没有赌赢,就在剑气指到灵牌之时,她脸色大变,急忙开口喊了一声,同时自己跟着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那灵牌。 但是夜南冥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将灵牌握在手中,看着她,神色冰冷,“圣女是还要打算继续装糊涂吗?” 见灵牌没有受伤,黑衣圣女终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他手中的令牌,眼中神色复杂,更是纠结不已。 “你若不说,尤天重生之日,便是你凤凰女一族合族被灭之日,而这孩子,也将为你的所作所为偿命。” 夜南冥将话说完,并不去看黑衣圣女,而是朝着内室看去,黑衣圣女见他抬步准备往里走去,赶忙想要上前阻止,可是一看到他手中的灵牌,又犹豫住了。 “我就算告诉了你魔尊在哪里,我凤凰女一族也必死无疑。” 黑衣圣女看着他的背影 ,开口回到,如果夜南冥去找到尤天,那尤天必然就知道自己出卖了他的事情,自己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 而在夜南冥这里,自己若是不说,也是死路一条。 她不是不敢跟夜南冥殊死一搏,不是能力不强,这些年她蛰伏凤凰山,能力早已经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她的命门在夜南冥手里,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一样,她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她心中焦急万分,却无可奈何。 夜南冥并没有丝毫怜悯,此时此刻他已经进了内室,目光在墙壁上扫过,最终停在那书架上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谁敢拦他? 见他看着那书架没有动,黑衣圣女的脸色跟着就变了,神色亦是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动了动喉咙,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但是夜南冥却不等她开口了,而是自己先开口了。 “这书架后面是通往哪里的?”问完,已经开始摸索着去打开这暗室了。 夜南冥看着整个墙壁上都被书架挡住了,他本就是王宫里长大的,王宫里那么密室,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黑衣圣女许是想到这阁楼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上来,所以不甚担心,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夜南冥会来到这里。 那暗道很快被打开,夜南冥回头看向黑衣圣女,那眼神,让黑衣圣女莫名有些心慌。 看着夜南冥,想了一下,道:“王上,你若是下去了,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这条路越往下走,就越是没有回头路。 当初若不是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走上这条路,她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有句话叫做骑虎难下,便是这样来的。 可是她若是不那样做的话,她就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夜南冥手中的灵牌上去,看着那灵牌,鼻子有些泛酸,甚至有些心痛。 见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灵牌,夜南冥本是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的,但是临着下去之前,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当着要当着你孩子的面不认他?“ 这孩子虽然是魂魄附在上面,但是多多少少都是有知觉的,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一切的,夜南冥这样说无非也是想让黑衣圣女自己想清楚。 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自然知道这样子会有多伤孩子的心。 黑衣圣女被他这么一问,整个人变得有些犹豫起来,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神色痛苦。 片刻之后,终于是泄了一口气,“王上为何如此肯定这就是我的孩子?” 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亦是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来她有一个孩子,夜南冥怎么就看出来了? “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夜南冥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说完之后,看着她,“在寡人还没有下去之前,你还有机会,若是你还是冥顽不明,这孩子,便会随着寡人一起下去。” 他说完,看着黑衣圣女,只见她眼神紧张,看样子是真的害怕夜南冥带着那孩子一起下去了。 但是她亦是没有说出事实,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抱着侥幸心理,看着夜南冥,道:“之前魔尊却是在这密室里面,但是现在他已经变强大了,便不需要一直在这里了,自从初樱被他带走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她说完,许是可以猜测到夜南冥想知道什么,继续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受制于他,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带着孩子下去,他若是下去了,绝对会魂灰魄散,再也没有活过来的机会了。” 说完,不等夜南冥回答,就在夜南冥回头朝那密室里看去的时候,她突然飞身窜上前,将他手里的灵牌一把夺过来,消失在密室里,夜南冥要去追,结果不曾想那密室的门瞬间就关上了。 他试图将其再次打开,但是明显黑衣圣女已经从里面锁住了。 他试着想摧毁那石门,但是不管他怎么弄,那石门都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受到一点损坏。 里面的黑衣圣女抱着灵牌站在离石门不远的地方,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可以感觉到夜南冥一直在试图打开石门,但是这石门是有尤天的魔力加持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打开。 渐渐的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灵牌,眼眶泛红,开口道歉:“我的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是故意不认你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她说着,声音早已经哽咽,接着低下头,用自己的脸去贴着那灵牌,轻轻的摸索着,感受着上面冰冷的触感,就像可以感觉到孩子的手正在抚摸着自己一样。 等到那石门外面没有动静了,她这才转身往下走,沿着那潮湿的石阶一直往下。 走了不知道多久,到了之前她常去的看台上,停下里,看着那石碑,跪下去,行大礼,“属下求见魔尊。” 之前每一次,她只要在这里求见尤天,尤天就会出现,但是今天她说完之后,那石碑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等了片刻,又再次开口:“属下求见魔尊!” 可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抬起头,看着那石碑,仍旧是一片平静,可是她已经不能再等了,遂继续道:“魔尊,夜南冥现在已经知道这里了,他迟早会进来的,求问魔尊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地方尤天显然已经不可以再继续待下去了,当时他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方便他修炼真身,恢复魔力,若是被夜南冥找到这里,那这里将毫无人价值了。 “没用的东西!” 尤天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钻进黑衣圣女的耳朵里,让她顿时跟着一僵,心脏早已经提了起来,连忙道歉:“是属下失职,还请魔尊饶命。” 尤天鲜少说话,可是没一次开口,都可以让听者产生无尽的恐惧。 他本就是从黑暗中生长出来的魔鬼,怎的会让人不害怕? 黑衣圣女越是这样想着,心中便会由不得的越加害怕起来,却又不敢多嘴,毕竟,尤天不喜欢话多的人。 “求魔尊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苦苦恳求道,希望尤天不要杀她。 只要尤天今天不杀她,她便可以暂时保全自己,后面便有办法脱身。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最后的筹码 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当时是想着帮助尤天重生之后,他就会帮自己,可是如今想来,就算是他重生了,也不会帮自己的。 魔尊尤天是比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还要恐怖一万倍的恶魔,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是让天界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他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他只会在意自己的感受。 “血月之夜马上就要到了,本尊不希望出任何差池,若是出现半点差错,耽误了我的重生,后果,你是知道的。”尤天没有现身,那石碑上也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现在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脆弱了,他便可以不用再依附在那石碑上了。 黑衣圣女听罢,已经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了,立马信誓旦旦的回到:“魔尊请放心,属下一定拼死帮助魔尊重生,不让血月之夜出现任何差池。” 她将那灵牌藏在自己的袖子里,掩去上面的鬼气,防止被尤天察觉道。 “初樱的女儿可有消息了?” 永夕失踪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但是黑衣圣女显然是想瞒住他,所以没有禀报,如今听到他问起来,脸色都跟着变了,紧张的看着那石碑,她并不知道尤天的位置,感觉他随时都会从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方向冲过来,把她捏成碎片。 “属下猜测是被青丘的人抢走了,现在正在派人去找。” “本尊要在月圆之夜见到她!” “属下遵命!” 黑衣圣女说完,周围已经没有了尤天的声音,她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周围那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氛随之散去。 可以说是危险暂时解除了,她现在还有价值,尤天还需要她去做事,所以暂时不会杀她。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现在已经不能回去了,夜南冥若是抓到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毕竟,她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而且如果她不能做好尤天吩咐的事情,照样活不了。 从袖子里取出那块灵牌,摘下面纱,脸上缓缓露出慈祥的表情,温柔的看着手中的灵牌,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祈儿,娘亲一定会救你的,你放心,很快你就可以重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常的小孩子一样健康长大了。”她说着,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显得温柔至极,“娘亲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终于是快要到了。” 血月之夜,不仅仅只是尤天可以重生,到时候他重生的时候,鬼门大开,若是得到了高人的帮助,皆可以重生为人。 更何况,她手中还有永夕的风魂。 一想到这里,那双藏了太多秘密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希望的光芒。 等她离开之后,黑暗的角落里,夜南冥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望了一眼黑衣圣女离开的方向,再看向面前的石碑,他来晚了一步,尤天的灵魂,已经没有依附在这石碑上面了。 回头看向那绵延向下的石梯,黑衣圣女方才宁愿选择被自己堵住的风险原路返回,都没有下去。 他转身走到那看台边缘,往下看去,是深不见底的黑。 若是从这里下去,会是什么? 他想了一下,并没有做过多犹豫,而是直接选择抬步下去。 他倒是要去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什么。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想要知道尤天的下落。 竟然尤天可以出现在这里,那便说明,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只要能找到尤天,那么到时候就可以找到初樱。 初樱现在已经知道上官木离还活着的事情,肯定会想办法救他的,顾臻不在,既然是尤天告诉她的,那她肯定会来找尤天。 下面一片漆黑,他没有拿任何照明的东西,这样容易被发现,等习惯了黑暗,那看台上的光亮也越来越弱,他便可以看到脚下的路了。 这一路的石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份了,上面布满了青苔,比上面的路更加难走,一看便知道这了很长时间没有人走过了。 所以,黑衣圣女就算是知道这里,也从来没有下来过。 黑衣圣女带着那灵牌回到石门前,再三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石门,这石门若是从里面关上了,外面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 等石门缓缓打开,外面一个人的都没有,夜南冥想必已经离开了,他现在被那么多事情缠着,肯定不会一直在这里耽误时间。 走出去,关上石门,走到窗前,只见郁尘和霜凝还等在楼下,边上凤凰女围了一圈,还在对峙着。 她现在也不能喊人上来,坐在桌子前,看着下面的凤凰寨,整个寨子里的人,若是自己离开了这座阁楼,他们若是感觉不到力量的消失,照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便一切好说。 但是若是有人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让他们感知到约束他们的力量消失了,他们便会离开寨子,在接触到外面的生人气之后,便会迅速化身厉鬼,作恶人间。 只有这种后果,别的没有任何办法,除非让他们全部都魂灰魄散,但是这是违背天纲的事情,若是做了,必遭天谴。 若是夜南冥的人不在这里,只留下寨子里的半死人和凤凰女,那么段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约束他们的力量已经不在了。 可是关键就是夜南冥的人在这里,还有那么多暗影,稍不注意,就会打破寨子里的平衡,生气进入,一切就都会陷入难以控制得局面。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四蟒护棺 她现在不能依靠别人了,只能靠自己去处理,尤天肯定不会再出手帮助她了,若是想要挣脱这困境,只能靠自己。 夜南冥的提醒如今依旧在脑海里盘旋,她知道夜南冥是什么意思,可是若是自己真的说出了事实,他当真就会帮自己?她想是不会的,夜南冥不是那么仁慈的人。 而且,她也不会那样做,她的孩子还没有复活,所有一切都还没有成功,她是绝对不会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送出去的。 她不知道的是,夜南冥此时并不在这外面,而是从她进去不久之后他就进去了,那扇她以为牢不可摧的石门其实根本就没能拦住他。 郁尘和霜凝见夜南冥这么久都没有出来,不由有些担心,两人对视一眼,郁尘看出来了霜凝的心思,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再等等看,夜南冥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叮嘱,所以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如此想想,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且如果夜南冥真的跟黑衣圣女起了什么争执,夜南冥也不会输,黑衣圣女不是夜南冥的对手。 夜南冥顺着那石阶一路向下,就像是在探索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一步一步往下,每走一步,面临的危险机会多一分,他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周围紧张压抑的气氛。 而且越往下走,一股腥味就越来越浓重,甚至还可以感受到轻微的风,风中带着腥味扑面,而且这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直朝下延伸,似是要通往地狱一般。 原来这阁楼下面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这就跟他之前在幽冥世界就永朝时遇到的地洞一样。 幽冥世界,他似是提醒了自己,他记得当初黑衣圣女就是让他在凤凰寨前往幽冥世界的。 因为幽冥世界是存在于五界之外的,所以并没有固定的入口,当初进到幽冥世界,在囚禁用永朝的地方,他也看到了相似的暗道。 正走着,一只脚塌踩下去,脚底一滑,他连稳住身形,低头看去,看不真切,只见那接下来的石阶上,满是苔藓,而且上面还有一层透明的粘液,将脚收回来,那上面留下一个脚印。 不消片刻,只见俺石阶突然明亮起来,发出幽幽的荧光,那苔藓上亦是有东西在轻轻的蠕动,光亮亦是跟着若隐若现。 那绝对不是萤火虫,夜南冥想到这里第一个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想了一下,准备继续往下走,却不曾想扑面而来一阵大风,将他整个人险些吹倒,那风声在整个山洞里不断回旋咆哮,形成回声,声势更大。 他稳住身形,让自己站稳,但是刚站稳,那漆黑一片的地步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就像是有猛兽发出的叫声一样。 但是夜南冥什么样的魑魅魍魉没有见过,之前去取三足金乌的内丹的时候亦是碰到过比这还要凶险的事情,虽然身受重伤,却也回去了。 毫不犹豫的踏上了那布满苔藓的石阶,接着往下走,可是很快,又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嘶叫声,就像是下面的东西被他冒犯到了一样。 夜南冥这下彻底分辨出来了,是巨蟒的叫声,如同蛟龙一般,发出嘶叫,用以震慑入侵者。 下面有巨蟒? 所以这石阶上的粘液就可以解释了。 他接着往下走,没走几步,那嘶叫声接连传来,夜南冥跟着停下来,看着下面。 下面不止一条巨蟒! 他神色跟着变得凝重起来,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初樱被困在下面? 有巨蟒守护,下面的东西必定不平凡,想到这里,心情不由的变得更加急切了,便由不得那么多,直接继续往下走。 因为石阶异常湿滑的缘故,他并不能走得很快,而且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小心翼翼,稍不留心,就会跌入这无底深渊,甚至会直接落入蛇口。 因为周围一片漆黑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办法观察周围的情况,以至于在往下走的同时须得保持十分的警惕,以防被攻击。 巨蟒的嘶吼声响彻震耳,夜南冥并不予理会,继续往下走,走了大抵半个时辰,期间那蟒啸声并没有停歇,一直在警告他,试图将他赶出去。 等他终于走到了一个和之前上面黑衣圣女见尤天一样的平台上,他往四周看去,周围空旷一片,没有任何东西,从袖子里取出夜明珠,看到边上的石柱,将夜明珠抛上去,这才得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个平台上虽然没有任何东西,但是中间却有一个非常大的太极八卦图,几乎占据了整个平台,他走到边缘上,重新取出一颗夜明珠,直接抛了下去,没多久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他看到的,是一张血盆大口,却没有接到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滚落在地,将周围照亮,夜南冥至此,看到了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幕。 夜明珠的旁边,有一口巨大的棺椁,而那四周,有四条无比粗大的铁链,再看过去,便可以看到巨大的蛇尾。 等他将整个的收入眼中时放才发现,这是四蟒护棺,那四条巨蟒就像四个守护神一样保护着中间的那口棺椁。 外面的石棺是棺椁,真正的棺材在里面,被保护着。 里面到底是什么人物,才会被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而且之前尤天在上面,也是起到了保护的作用,若不是他今日下来,绝对不会想到,在这凤凰山的内部,藏着如此秘密。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知道这棺材里的人到底是谁。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他的目的 可是正当他想要去下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四条巨蟒像是瞬间被惹怒了一样,纷纷抬起上半身,身下的铁链跟着发出巨大的声响,与石壁相碰撞,声音愈发的大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招来尤天,他想要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天见过黑衣圣女之后便离开了凤凰山,他现在行踪不定,可以去任意他想要去的地方。 初樱离开南山之后,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歇脚,她心中是纠结的,因为她若是想要救上官木离,就只能找尤天。 她不傻,尤天之所以告诉她这些,让她自己来求证,无非就是想要让她亲眼看到上官木离还没有死,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自己这个时候若是找了他,无疑就是自投罗网,可是若是不找他,便找不到可以救上官木离的方法了。 尤天既然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她会去找他。 她不想让自己落入尤天的圈套中,可是如今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所以她一直在纠结。 眼看着血月之夜就要到了,就算她不找尤天,尤天也一定会主动找上她的。 她知道尤天的目的是自己身上的风魂和凰女内丹,他之所以会先放自己出来,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你出来吧,无需躲躲藏藏。” 她低着头,看着面前已经快要燃尽的火堆,沉沉开口,也不去看周围,说完也不刻意去寻找,就好像,她只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对方出来也好,不出来也罢,对她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但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中并没有那么平静,夜南冥现在一定正在到处找她吧,永夕的失踪定也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如此种种,她甚至都难以想象他现在是怎样得一种状态。 看到这里,便是整个人都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件事情到底会怎么去发展,后来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无声的吸一口气,似是想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初樱,我说过,本尊不会骗你的。”尤天的声音自空中传来,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让人根本看到不到个具体,就像他整个人一样。 初樱依旧没有抬头,直到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冷意,方才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你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真的想要她的风魂和凰女内丹,根本就无需这般大费周章。 说完缓缓抬起头,往身后扫了一眼,尤天正站在她的身侧,她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那堆火,外面起风了,以致那火苗肆意跳动着,似是正在说着什么。 “只不过是想要激发你体内的力量罢了,你身为凰女,体内潜力无限,却没有用到十分之一,可惜得很。”尤天说得轻松,说完微微扬唇,笑了笑,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初樱可以感觉到他在笑。 可是这话说出来,初樱怎么会相信? 她现在到底还可以再相信谁? “对你有什么好处?” 初樱反问,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若是想要我的内丹和风魂,大可以直接取走,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为何要这么大费周折?”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问尤天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只见尤天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身上的戾气也减弱了不少,仍旧是一个黑色的人影,却是可以完全触摸到的。 “如果本尊说本尊要你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和本尊抗衡,你信吗?” 他说话语气没有之前那般生硬了,初樱听得出来,扭头看向他,眼中装了疑惑不解,“原因?” 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本尊不希望到时候自己唯一的对手这么不堪一击。” 他语气轻佻,带着不屑,说完之后,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初樱,本尊等着你变强,等你来打败本尊。” “后天晚上便是血月之夜,尤天,我绝对不会让你的目的得逞的。” 初樱撂下狠话,“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从我这里取走风魂和内丹。”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算是自毁元神,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缺不料尤天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似是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好,本尊等着,你若是能把上官木离救出来,本尊便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说完回头看着初樱,那张脸,熟悉的脸,让他思绪有几分恍惚,但是很快收回深思,嘴角微微上扬,起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初樱眼前,只是声音还回荡在空中:“解掉他身上的封印便可以了,用你身上的凤翎。” 初樱:“……” 立马起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知道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了,方才低下头,从袖子里取出那只凤翎,却没有想到,它的用处会是在这件事情上。 她再次回到南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刚推开那扇青铜门,就看到上官木离站在那水晶柱中,神色着急的看着她,“我说过让你不要再回来了,你为何就是不听?” “我说过会救你。” 初樱语气沉沉,带着坚定,不打算给上官木离任何跟自己讲道理的机会。 “当初你是为了让顾臻来救我,才代替他承受这封印的,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便不会让你独自在这里受苦。” 初樱看着他,沉沉开口,说完回头朝四周看了一眼,“这人间炼狱已经存在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毁灭了。” 若不是因为这座地宫,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质问 至少,阿觅不会因为自己而死,夜南冥也不会因为救自己而被蛇域鬼沼里的凶灵啃噬得体无完肤,顾臻不会被关在这里,他原本灿烂的一生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上官木离更不会被困在这里…… 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所以,这座地宫,她今日,一定要毁了它。 “樱儿,你不要冲动。”上官木离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便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脸色猛地跟着一变,赶忙出声阻止,可是初樱已经下定了决心,任何人都劝不住她了。 “为了你,为了阿臻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重蹈覆辙了。”初樱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见上官木离在里面着急不已,她反倒是跟着笑了起来,安慰道:“上官,你无需担心,也无需劝我,我今天到这里来就已经说明了我的决心,我不会改变的。” 尤天走了之后,她想了许多,一直在琢磨尤天说的话,对于尤天说的话,她知道不可信,但是她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就算他是欺骗自己的,只要她可以救出上官木离,自己被尤天利用又如何?就算是搭上性命又如何? “不可以,樱儿,不要那样做,这封印你不能打破,你若是打破,那下面的十万恶灵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啊。”上官木离不住地摇头,不停的劝到,一想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得苍白不已,让本就身体薄弱的的他看上去更加虚弱了。 他的元神加持在封印上,被那些恶灵日日蚕食着,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元神也会一点点被消耗掉,到时候顾臻就须得再想办法。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初樱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更是坚定要救他出来的决心。 上官木离说的话她其实早就知道了,顾臻很早以前就跟她说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救出上官木离,就算跟那群恶灵同归于尽也不足为惜。 “千古罪人也罢,相安无事也罢,上官,这是我欠你的,这辈子,我努力让自己不欠别人的人情,可是到头来,她却是欠下了一声的债,有些人,为她而死,让她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上官木离的脸色由不得变得更加难看了,望着初樱,不住摇头。 “樱儿,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那样做。”他已经开始请求她了,“你不要听尤天的话,他都是在利用你啊 ,马上就是血月之夜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和王上一起去阻止尤天,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初樱脸色瞬间就僵住了,有些震惊的望着上官木离,脸上神色渐渐变得痛苦,动了动喉咙,嘴唇上下动了动,话到嘴边,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上官木离看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现在有些抵触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头,长叹一口气,“樱儿,是我让王上不要告诉你的啊。” “当初是我苦苦请求他不要将我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你,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他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做错了,当初虽然也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不要牵挂自己,想方设法的来救自己,可是如今看来,却是让尤天钻了空子,有些适得其反了。 “上官,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开始,你便说都是为了我好,却事事瞒着我,我有的时候在想,你所谓的为我好,难道就是让我一次一次经历这种后知后觉的痛苦,让我一次一次陷入无尽的后悔之中,让我一次一次的讨厌自己,一次一次生不如死吗?为什么你们说有人都要这样对我?直接告诉我不可以吗?让我和你们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不好吗?” 初樱一句接着一句朝着上官木离哭喊道,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却始终不让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上官木离被她这一番话问得缄了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了。 看到初樱在自己面前撕心裂肺的质问自己的样子,他心如刀割,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樱儿……” 他刚喊出她的名字,却只看到初樱直接转身,朝着青铜门走去,只是转身那一瞬间抹眼泪的侗动作,让他的心脏瞬间揪了起来,那种心疼,那种无能力,让他几欲想要冲出去。 那一个转身,成为了他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痛,也从此成了他心中不忍猝读的回忆。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方才初樱说的话,她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她的突然崩溃一定是压抑了很久了吧,方才自己说的话一定刺激到了她,不然她不会突然爆发出所有的情绪。 “樱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开口,语气中满是愧疚和自责,“对不起,樱儿!” 他不住地道歉,可是已经晚了,初樱现在根本就不听他任何的解释,她心中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对于上官木离说的话,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顾臻自从被楚司衍救了之后,便一直藏身在一处乱葬岗里的养伤。 这几日他几次三番想要会凤凰寨找夜南冥,都被楚司衍给拦了下来。 楚司衍从外面帮他好不容易找了吃的回来,却刚好碰到准备离开的他,立马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主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见他拦着自己的去路,顾臻沉了沉脸,“让开!” “我不让,你这一身伤,能去哪里,我不能让你走,主人,听我一句劝,咱们先把伤养好好不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棺中女尸 楚司衍为了让顾臻留下来,几乎是所有谄媚的话都说了,之前好歹还有一点点用,他还会留下来,可是这一次顾臻偏偏就不听劝,油盐不进,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之前是因为他身体原因,所以他暂且留了下来,可是今天看他这样子,大有一副谁都拦不住的气势了。 “让开!” 只听得他沉声开口,他本不是夜南冥那般冷漠的人,但是此时此刻的语气,还是让楚司衍心里打了一个抖,不管怎么说顾臻是他的主人,他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你留在这里,照顾好茶茶,她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拿你是问。”顾臻看向楚司衍,开口吩咐道,最后不忘警告他。 可是这倒是让楚司衍有些为难了,同样是望着顾臻,着急道:“可是主人,若是茶茶公主知道你走了,肯定是要去找你啊,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拦得住啊。” 这倒是真的让楚司衍为难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哪里有能力保护好茶茶啊,顾臻这样说就是真的为难他了。 “你自己看着办。”顾臻冷不丁的回了一句,想了一下,有补了一句,“后天晚上是千载难逢的血月之夜,毕竟有百鬼夜行,的你带着茶茶躲起来,千万不要惹是生非,我不在,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他认认真真的说完,似是还有些不放心,看着楚司衍,想了一下,道:“任务艰巨,你可以完成吗?” 见他用一种无比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楚司衍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可是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办法,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要完成任务啊。 想了一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主人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茶茶公主的。” 保护好茶茶,就等于是保护好整个尸鬼村最后的希望,茶茶是尸鬼王唯一的女儿,但是尸鬼王被人害死的时候,用自己的内丹护住了茶茶,若是茶茶出了什么事,那整个尸鬼村到时候就会跟着遭殃。 楚司衍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是关键时候,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那便好,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们。” “可是主人,你身上的伤怎么办?”楚司衍有些担心得看着他,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若是出去再遇到后子奴他们,那岂不是真的就要魂灰魄散了?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担心,但是顾臻今天是非走不可了,他是拦不住的。 只见顾臻微微摇了摇头,并不在意,“我没事,你无需担心。” 他说完,抬手拍了一下顾臻的肩膀,便直接从他身边过去,离开了。 周围磷火闪烁着诡异的荧光,鬼火闪闪,顾臻并不在意,这世界上的鬼神,在他眼里,跟正常人无异,毕竟,他自己都是一只鬼。 他离开之后便匆匆朝着南山赶去,他就是感觉到了上官木离肯定是出事了,所以才着急的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南山出现任何异常,他都是可以感觉到的。 本来他是打算先去找夜南冥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必须要先去南山看看方才放心。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夜南冥,还在那地道里,他落在那口巨大的棺椁边上,周围四条巨蟒俱是红了眼,看着他,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他用屏障挡住了它们的进攻,但是这四条巨蟒并不是一般的蟒蛇,而是即将化龙的蛟,他之前以为是四蟒护棺,可是下来才知道,是四蛟护棺,比四蟒护棺更加厉害的阵法。 到底是谁,竟然在这里设下如此悬阵? 看着那石棺,他隐隐可以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呼吸声,声音很弱,却足以让人听到。 他在猜想这棺材里的人是否还活着? 方才跟四条蛟蛇颤抖一番,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力气,所以他现在必须要速战速决,不然拖到最后,他自己都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被这四条蛟蛇啃得骨头都不剩。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就在他准备打开棺椁的时候,尤天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从上空传来,他抬起的手微微一滞,却没有收回来。 “你若是再不起,恐是见不到初樱最后一面了。” 虽然看到他站在阵法中,随时可能打开那棺椁,但是尤天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开口提醒了一句,只见夜南冥的脸色几乎是在听到初樱的名字的那一瞬间,迅速变了。 眉色一凛,抬头望上面看去,正准备开口,但是很快就将话咽了回去,低头看着面前的棺椁,想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击碎了棺椁,与此同时也是那棺椁碎开的一瞬间,尤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复仇下来,夜南冥纵身而起,在逃离四条蛟蛇攻击的同时低下头,就看到那棺椁里是一口水晶棺,而那水晶棺里,正躺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不等他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尤天就已经如同一抹鬼魅攻向了他。 夜南冥现在没打算跟他继续缠斗,他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去南山,在这期间,他没有说一句话。 可是尤天被他最后的动作彻底惹怒了,他若是动怒,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夜南冥半攻半守, 不断往上走,两抹身影时不时缠斗在一起,夜南冥要出去,但是尤天已经没打算让他出去了。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活着出去的机会吗?”尤天冷声开口,带着浓重的戾气,刚才他确实是想要让夜南冥离开这里,自己也好看一出好戏,可是如今夜南冥自己亲手把这个机会给毁了,就不能怪他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风魂 夜南冥感觉到了尤天想要杀人灭口,但是看他方才那么紧张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不然他也不会自己亲自在这里守着那口水晶棺。 那四条蛟蛇不是一般的蛟蛇,都是在即将化蛟成龙的时候被人强行拉回了人间,坠入这深渊,每一条蛟蛇都是怨气冲天的,而且都是凶蟒,任何一条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得了的,更何况是四条。 也不难想象,那四条蛟蛇,都是尤天一一手所为,这么残忍的时候,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吧。 他迅速躲开尤天的致命攻击,立在最上面的看台上,看着尤天,道:“南山地宫应该也是你的杰作吧?” 南山地宫里的十万凶灵,还有顾臻,跟这里的情况十分相似。 尤天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来, 仍旧是一个黑影,一个可以触摸到的黑影,却没有血肉之躯,如今站在夜南冥面前的,也只不过是一抹残存的魂魄罢了。 可是就是这一抹残存的魂魄,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蛰伏修炼之后,已经变得异常强大了,他甚至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败现在的他。 他难以想象,若是血月之夜,尤天得以重生,这世间万物,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尤天又会成为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 尤天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只警告,也是告知。 夜南冥见他如此说,并不予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朝上飞去,尤天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触碰了自己的底线,犹如扒了自己的逆鳞,他怎么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那水晶棺的秘密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否者,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这一点,尤天在提醒他的时候已经给过他提示了,是夜南冥自己不听劝,非要铤而走险。 夜南冥现在不想与他打斗,将承影剑抛到空中,迅速形成剑阵,将尤天困在中间,尤天看着围绕着自己的剑阵,冷笑一声,不屑道:“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本尊?” 说完便双手向上,中间渐渐凝成巨大的黑色气团,朝着剑阵攻去,第一下没能破阵。 夜南冥趁着这个空档飞身上前,迅速从石门出去了,尤天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夜南冥出去之后就看到正将灵牌供奉在桌子上的黑衣圣女,黑衣圣女在看到夜南冥突然从那密室里出来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条,脸上神色跟着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 他不是早就离开了,怎么会从里面出来? 夜南冥并不理她,而是直接下了楼,就在他下楼之后,那石门后面一团黑气迅速冲了出来,黑衣圣女一看便是立马跪了下去。 “属下,见过,尊上。” 是尤天,她没想到的是,夜南冥在里面竟然跟尤天打斗起来,而她,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黑影并没有追下去,而是在黑衣圣女面前凝成了人形,黑衣圣女就那样跪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感受得到,他现在非常愤怒,她因为见尤天的次数有限,所以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 “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他闯了进去。” 尤天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圣女,冷声呵斥道,极其不满。 黑衣圣女始终低着头,“是属下失职。” “永夕那丫头的风魂在哪里?” 尤天并不打算去追了,很快冷静下来,但是语气依旧冰冷,黑衣圣女哪里敢怠慢,赶忙紧张的回到,“回禀尊上,属下立马就去将永夕的风魂聚齐,交给尊上。” “快点!” “属下遵命!” 黑衣圣女抬起头的时候,尤天已经不在了,她缓缓起身,眼神却是变得更冷了。 外面等得焦急万分的郁尘终于是看到夜南冥从阁楼里出来了,赶忙迎上去,着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王上为何这么晚才出来?” 他和霜凝在外面从白天等到了晚上,却是迟迟没有等到夜南冥出来。 想着若是天亮之前还不出来,他们便要直接进去找人了,到时候就不管黑衣圣女是否阻拦了。 所幸的是夜南冥终于是出来了,大松了一口气,同时连忙跟着禀报道:“南山传来消息,王后晚上去了南山,一直没有出来。” “寡人知道了,备马,立马赶去南山。”夜南冥在里面已经听尤天说了,他现在来不及去细想,他知道去南山地宫是想要做什么,所以他现在必须要马上赶过去制止她。 “回禀王上,马已经备好了。” 郁尘想到夜南冥出来肯定要马上赶往南山,所以早早就命人备好了马。 夜南冥应了一声,看向霜凝,沉声道:“吩咐你的事情可是办好了?” 霜凝点头,将一个锦囊双手呈给夜南冥,“属下已经按照王上的吩咐取出来了。” 夜南冥接过那锦囊,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放进袖子里,接着翻身上马,郁尘和霜凝跟着翻身上马,一行人匆匆离去。 阁楼上,黑衣圣女看着夜南冥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等人彻底走远了,方才吩咐凤凰女速速按照自己的吩咐去竟永夕的风魂纷纷收集起来。 当时她就是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将永夕的风魂分成了好几个部分,藏在不同的地方。 方才夜南冥那锦囊里到底装着什么,她心中是清楚的,但是她并没有阻止,因为她自己也没打算将一个完整的风魂交给尤天。 尤天若是得到了完整的风魂,那自己在他那里,将毫无价值了。 风魂是她一手藏起来的,霜凝去找冥婆取风魂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没有阻止罢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祈求 尤天想要重生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这些年他早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但是只要没有凤魂和凰女内丹,他就没有办法重生的,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他为什么必须要有凰女内丹和风魂才可以真正的重生,但是这无疑给了她更多的机会。 很多事情尤天是没有办法自己完成的,必须要有她的帮助,所以只要他在没有重生之前,自己就是有机会跟他做交易的。 这些年她一直臣服于他,从来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今临着最关键的时刻终于是到来了,想来尤天也不敢轻易出差错。 但是她还是将尤天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代魔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怎么会事事都让她看个透彻? 她只知道尤天抓走了初樱是想要初樱的凤魂和内丹,却不知道尤天还有着其他的目的,而凤魂和内丹,都成了其次。 初樱站在那奈河桥上,风声猎猎,只见她一身淡粉色衣衫随风翻飞,发丝随风起舞,手握含光剑,冷目凝着下面的忘川,俺封印时隐时现,下面的凶灵不停的撞击着那封印,试图冲破封印出来。 而初樱,跟它们有着同样的目的,她也是要破了那封印。 只有破了那封印,才能救出上官木离的元神,破了那水晶柱上的封印,让他得以解脱。 她面色沉重,一直没有说话,她隐隐可以听到那青铜门后上官木离喊她的声音,但是她全然装作听不到,根本就不予理会。 脸颊上是干涸的泪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现在整个人,心如死寂。 方才跟上官木离喊出的那一番话都是她在心里压抑了许久想要说的,只是今日上官木离撞到上面来了,让她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朝着上官木离发泄了出来。 这些年来,她身边所有的人,几乎都打着为她的旗子欺骗她,任何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似是忘了,其实她也是其中一员,是有权知道,有权参与的啊。 若是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什么都不告诉她,那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将重新升起来的情绪全部压下去。 等救出上官木离,不管后果如何,她都会一个人承担,亦是不会连累到任何人。 手中含光剑早已经泠泠作响,似是早就感性到了下面成千上万的凶灵,初樱站在桥上,俯视着整条忘川,她不知道这忘川其实是尤天造就的,这其中的封印,也是在他的帮助下得以形成的。 尤天不败,想要破除这封印,谈何容易? 她从袖子里取出那一支凤翎,提起手,举到面前,看着那凤翎,将它置于手心,开始运气念口诀,只见那凤翎突然飞到半空中,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很快照进那忘川里,却很快被那忘川上方的封印挡了回来,她同时祭出幻寂法杖,运齐发力,幻寂法杖的加持加上那凤翎,那封印明显有些动摇,似是有些抵挡不住。 同时,那忘川下面的凶灵的鬼哭狼嚎之声愈发的明显了,不停的撞击着封印。 “樱儿,你快住手。” 青铜门内,大殿里,上官木离用力敲打着那水晶柱,着急的开口喊道,想要制止初樱那样做,可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用。 “南风十鬼出来。” 南风十鬼快速出来,跪倒在上官木离面前:“少主请吩咐。” “立马派人去找王上过来,越快越好,晚了就来不及了。” 单凭南风十鬼,是绝对阻止不了初樱的,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夜南冥快点赶过来阻止初樱,不然等她真的破了那封印,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属下早就已经派人去通知王上了,只是一直不见王上来。” 其中一个侍卫开口回到,从初樱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去通知夜南冥了,只是消息是带去了,夜南冥却一直没有来。 “那就去看看王上来没来,另外再派人去找顾公子。” 上官木离将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都说了,语气里满是着急。 “属下这就去。” 南风十鬼离开后,上官木离依着急不已,他可以感受到此时此刻那忘川下面的凶灵早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所以才会那么拼命的撞击封印,试图从里面逃出来。 这些年,他竭尽全力镇压着这里的凶灵,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出来危害人间,可是如今初樱却要亲手将它们全部放出来,就为了救一个自己。 “樱儿,你停下来!” 他朝着外面不停大声的阻止初樱,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方才不该说那些话刺激到初樱,若是不刺激她,或许还会有商量的余地。 初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够,那封印被一道道不知名的力量加持着,若是想要解除封印,就必须一道一道的解开,她这下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顾臻那么厉害的人都不能出来。 这封印其实就是为了顾臻量身定做的,只是没想到后来上官木离会前来心甘情愿的代替他被封印在这里。 不由的加大了力量,就在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尤天对她说的话。 她身为凰女之后,新一任凰女,体内力量却没有被激发到十分之一。 她是凰女,是南疆祭司,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破了这道封印。 她不能放任上官木离不管,他是她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他出来。 “樱儿,你住手。” 上官木离的生意再次传来,就在这一瞬间,她听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无言以对 低头看去,只见那封印隐隐已经破出了一道裂痕,显然有一种快要破碎的迹象,她心头一喜,便要继续,却不料那下面的凶灵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猛烈地撞进那封印,那封印似是感觉到危机,周围一圈黄色的光晕迅速朝中间汇聚,然后将初樱拿到力狠狠弹开。 从很大程度上,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亦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樱被那一股力量反噬,迅速收回力,往后退了一半,险些有些站不太稳。 此时整个地宫都已经不再安静,那鬼哭之声更加明显了,厉鬼嘶吼哭泣,听得让人心头发颤,整个地宫里也开始发出巨大的回声。 “初樱!” 就在她缓神的时候,顾臻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初樱听到声音,立马回头,就看到匆匆赶来却不敢立马靠近,只得远远看着自己满脸着急的顾臻。 “初樱,停下来,万万不可啊。” 顾臻看着初樱,着急开口,若是这个方法可行的话,他早就这样做了,但是这样做到时候就算救了上官木离,也会酿成大祸 的啊。 “初樱 ,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做,那下面可是十万凶灵啊。”他苦苦劝道,幸亏他赶过来了,若是再晚来一步,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却不想初樱神色并不为之改变,甚至是淡淡的笑了笑,脸上满是不屑,大有一种视天下苍生为草芥的感觉。 “与我何干?只要能救出上官,区区十万凶铃算得了什么?” 可是这话,却被后面匆忙赶来的夜南冥听到了,立在石阶尽头,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并没有上前,看着站在桥上的初樱,方才她的那句话,如同一把锋利得匕首,深深插进他的心脏里,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这句话,是从初樱嘴里说出来的。 顾臻听到她这么说,神色更差,抬步想要上前,却被初樱一声呵斥给喝住了:“不要过来!” 顾臻连忙停下来,望着初樱,神色痛苦,“初樱,不要这样做,不要这样做,上官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做的。” 他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但是不用想都可以知道,这跟尤天脱不了干系。 “初樱,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上官出来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方法。”他就像一个谈判者,期望着初樱可以听得进去他说的话。 “你们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明明知道若是想要救上官,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继续骗我?” 初樱反声质问,一字一句,字字咬牙,那里面的情绪,是可以听得出来的。 顾臻却是突然缄了声,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沉默,才让初樱得以确定,尤天说的是真的,想要就上官木离,只有这一个办法,而她也因此可以确定,顾臻再次欺骗了自己。 “初樱,我一定会想出办法去救他的。” “你拿什么救?这么多年,你若是真的有办法,又怎会让他代替你来受着一份苦?你明明连自己都没有把握,为何还要来骗我,为何你们所有人都要骗我?” 初樱一声声逼问让顾臻答不上话来,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解释,却在开口解释的时候闭了嘴,没能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一时之间,面对初樱的质问,他竟如同上官木离一般,说不出话来。 想到这里,便是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原来,他们都理亏。 见他这个反应,初樱由不得冷笑起来,深吸一口气,咬着唇狠狠的看着顾臻,眼中眼泪直打转,却始终倔强的不让眼泪掉出来,似是想要坚持自己最后的骄傲一样。 “你们明明都知道,我最讨厌欺骗,可是你们却一直疯狂践踏我的底线,你们让我还怎么去相信你们?” 说完又立马连连摇头,嘴里喃喃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永远都不会再我相信你们了。” 说完便直接手持幻寂法杖上前一步,举起幻寂法杖,准备最后一博。 “小樱!” 就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间,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现身的夜南冥突然喊了一声,初樱停下来,缓缓回头,便看到夜南冥从黑暗中走出来。 不知道为何,单单只是看到他出现的那一瞬间,眼泪便绝了堤,怎么也控制不住。 就那样望着夜南冥,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尤天那里看到的种种画面,那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他一直瞒着自己的事情,心中又痛又恨。 “小樱,你这样做,便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啊。” 夜南冥站在顾臻身后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开口提醒道,可是换来的却是初樱一抹冷然不屑的笑,似是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挥手,含光所到之处,形成一个圆形的结界,将她罩在里面。 “小樱,你……”夜南冥脸色瞬间大变,惊慌的看着初樱,还未开口,便已经如鲠在喉,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 顾臻的反应亦是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俱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都没想到她竟然用自己的元神做了结界,如此一来,若是有人要破这结界,无疑就是破了她的元神,她便会跟着没命。 她这是在拿命跟他们抗衡啊,她知道夜南冥和顾臻都会上前阻拦,所以才这样做的。 “小樱,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知道你怪我欺骗了你,我承认我做错了,我道歉,我认错,你快收回自己的眼神好不好?”夜南冥态度突然就变了,看着初樱,语重心长的道歉劝到。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无言以对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已经完了啊,他之前已经将初樱的信任消耗殆尽,在他求得她原谅的时候,他不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服自己重新去相信他的,好不容重新建立了对他的信任,如今却被他再次亲手毁掉了,碎成了一堆渣,再也捡不起来了。 初樱之所以宁愿选择走这条极端的路也不愿意再去跟夜南冥有任何瓜葛,是因为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去接纳他了啊。 这个自己原以为还可以再次重新信任的人,如今却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不用了,王上!”初樱在面对上官木离和顾臻的时候,语气都异常激动,可是唯独面对着夜南冥,变得异常冷静,就连语气都显得异常的平静,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对话一般。 她这样的态度,无疑伤害了夜南冥,看着此时此刻冷漠的初樱,动了动喉咙,深吸一口气,道:“小樱,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初樱整个人脸色都跟着沉了沉,似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她心中有太多想要说的了,可是到最后去,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就好像,事到如今,说再多,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夜南冥就算是到现在,好像都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在闹脾气而已,可是他不知道,她是真的要对他死心了啊。 意味深长的看了夜南冥一眼,便回过头去,重新举起幻寂法杖,环绕着凤翎,随即迅速划破自己的手,以血养剑,这是初樱之前从来没有用过的方法。 “小樱……”见她如此对待自己,如此下定决心要救上官木离,夜南冥只能远远看着,连阻拦都没有资格,沉沉喊了一声,顿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你确定,要为了救上官牺牲到如此地步?” 难道,真的要为了上官木离搭上自己的一切? “小樱,你是我的王后啊,你是我明媒正娶得妻子啊。”他开口,声线喑哑,没说一句话,都让他的心抽着疼。 自己的王后,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此时此刻,却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让他如何接受得了?她甚至是都不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了主张。 说完,看着初樱,等着她的回答,他在期待,期待初樱可以改变自己的决定,可以停下来,可以让他看到一抹希望,可是让他感受到,在她心中,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是,终究是要让他失望了,初樱明明听到了他的问题,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初樱心中何尝好受,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夜南冥在自己面前痴心不已的样子,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他瞒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所以,信任没了,就算还爱着,也不愿意再去触碰了。 她亦是没想到自己和夜南冥还会经历这么一件事情,可是仔细想想,这样也未尝不好,这样的话,若是自己死了,心中也不会有太大的牵挂。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夜南冥不再说话,目光却没有挪开过。 有一种境况便是,无能为力。 他眼看着初樱就在自己面前做着与天下苍生为敌,并且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事情,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仅仅是他无能为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能为力。 初樱几乎是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全部倾注到了幻寂法杖和凤翎上面,那忘川河上的封印反应越来越大,从中间碎开,裂痕朝着四周扩散,顾臻听着封印开始破碎的声音,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初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强烈的白色光晕中间,幻寂法杖和凤翎几乎是同时生发出一道光剑,直直的射向那封印之上。 那封印并不是太极八卦图,而是一片网状的透明的光圈,且坚不可摧,将那些凶灵牢牢的隔绝在下面。 平日里没有任何异常的时候这封印是不会出现的,所以之前很多次来,都没有看到。 如今因为她要破了这封印,所以吸引了那些凶灵的注意,纷纷凑了过来。 这些年,那些凶灵虽然一直被困住,却从来没有放弃过逃出来的挣扎。 那忘川两边的岸上本是有石像镇压的,可是此时却全部掉了下去,同时夹带着碎石,初樱眼看着要成功了,却不曾想,那跟封印相连接的光柱突然像是被什么给吸住了一样,引导着她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灌入那封印之中。 “不好,她被那封印反噬了。” 顾臻见状,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说完之后赶忙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刚买开脚,就立马停下来了,看着正在被反噬的初樱,着急道:“初樱,你快收回你的元神,你正在被反噬,你快住手,让我们来帮你。” 初樱也察觉到了自己内力正在被反噬,但是对于顾臻的请求她直接置若罔闻,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深吸一口气,继续运气,试图将内力全部收回来。 可是内力放出去容易,收回来谈何容易,那封印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她的内力,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的内力就会全部被这封印吸收完,到时候不但破不了这封印,反而是接住自己的内力重新加固了。 她绝对不可以前功尽弃,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半途而废。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置于身外,用心的去感受自己体内潜在的力量,想要唤醒那股沉睡的力量。 一直以来,她都可以时不时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被什么刻意压制着一样。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对峙 所以在这个时候时候,她第一想到的就是那股力量,她只要唤醒那股力量,就一定可以将自己的内力全部收回来。 不知道是内力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道封印,她这一次,好像可以很轻易的打开自己被封锁的力量,而且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力量正在远远不断的聚集,就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一样。 与此同时,体内也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让她的身体一时之间竟有些接受不了。 “唔……” 只觉得胸口猛地一抽,脑子里突然就一片空白,闷哼一声,试图稳住脚跟,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个力量越来愈大,与此同时,她正感觉到自己被吸收的内力正在一点点被还回来。 可是她不知道,此事,氤氲在她周围的光晕已经在开始慢慢变暗了,夜南冥见情况不对,立马沉声道:“顾臻,你想办法先稳住封印,寡人想去救小樱。” “可是……” “寡人自有办法。”顾臻还没开口,夜南冥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于是跟着回了一句,说完之后,立马运力,见自己的真身召唤出来。 只听得一声龙啸声,夜南冥的身后,突然就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巨龙,顾臻之前看到过,所以在此看到的时候,并不紧张,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关系这件事情。 见夜南冥已经行动了,赶忙上前查看那忘川里的情况,此时整条忘川已经密密麻麻的聚集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凶灵,它们是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是有人试图破除封印。 只要这笼罩在它们头顶上上百年的封印被破除了,它们便可以永远的活得自由了。 所以,他们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连忙用自己的内力试图去加固封印,不让这些凶灵冲破了,却不料初樱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已经渐渐变红,显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只见她一挥袖,划出一道黑色的光晕,直接将夜南冥幻化出来的龙挡了出去。 夜南冥本来是想要用自己的龙魂去护住她的风魂,然后自己进去救她,但是初樱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甚至都没有给他靠近的机会。 见她如此抗拒自己,夜南冥心如刀绞,那种抽痛,让他甚至都不能再踏前一步。 “小樱,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是就算是我求你,先住手,我答应你,一定会救上官出来的。” 他心中后悔万分,他明知道初樱自己的信任几乎是花费了她所有的勇气才慢慢建立起来的,明明知道当初自己伤她那么深,她最终却还是选择了原谅自己,给自己一次机会,他本应该是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可是他最终却没有把握住。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选择了欺骗她,让她对自己最后的信任都彻底瓦解。 “小樱,如今我已经期待你能原谅我了,但是我只求你不要再继续了,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 他说完,望着初樱,初樱仍旧没有任何回答,夜南冥的话她自然是听到了,可是听到了又怎样,她已经做不到去原谅他了。 若是想要她原谅他谈何容易? 一想到这里,夜南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想要再听。 见她如此讨厌自己,夜南冥回头看了顾臻一眼,只见顾臻匆匆过来,急忙道:“那封印现在正在不但触发初樱体内的魔气,这应该就是尤天的目的,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她们才可以。” 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当初是夜南冥封印住的,虽然没有办法彻底根除,但是若是没有他接触封印,那魔障之气就不会被释放出来,也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尤天当时带走初樱,肯定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将上官木离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初樱,如此一来的话,初樱肯定就会想尽办法去就上官木离,而他,对这忘川上的封印肯定十分了解,知道那封印可以触发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 而初樱,现在显然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前兆。 原来,这就是尤天的目的,他想要让初樱堕入魔道,彻底成魔,帮他对付他们,这样一来,血月之夜,便没有人再能去阻止他了。 “你马上想办法过去,去找上官,让他想办法控制住封印,不要让封印被小樱解开了,寡人这边会想办法拖住初樱。” 夜南冥立马跟着开口,看着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近身的初樱,满眼担忧。 顾臻点头,便转身走了,这地宫就数他最熟悉了,所以自然可以想到办法过去。 上官木离现在肯定也着急不已,他被困在水晶柱里,只能跟着干着急,其余的什么都不能做。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便是由不得的越是担心。 看来,初樱这一次,是真没有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其实当初他告诉她上官木离的死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在初樱心中,上官木离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来你自己的一件事情。 因为当初有多么没办法原谅自己,现在才会多么的孤注一掷。 夜南冥看着初樱,无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不听他说话了。 “小樱,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朝儿夕儿怎么办?” 他开口问道:“是我失职,是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夕儿,所以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夕儿啊 。” 听到他终于是提到永夕了,初樱终于是有了反应,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所以,你说,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你的?当初是你亲手跟我保证的,一定不会让夕儿出事的,但是现在呢,你做到了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最后的软肋 她反问道,看着夜南冥,并不是要等他的回答,其实他的回答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什么都知道了,永夕是自己救回来的,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告诉夜南冥,她甚至觉得,自己比夜南冥更能保护好永夕。 当时若是自己不在青丘阴差阳错的遇到永夕,那她便会跟永夕错过,永夕便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威胁,一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没有办法去原谅夜南冥了。 她自己心中何尝不痛苦,可是再怎么痛苦,她也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了。 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变得十分淡然了,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情,就好像自己早已经经历过了一切,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不想再去考虑后果了。 永朝有夜修骥保护着,永夕有卿酒帮忙照看着,若是要论牵挂,她现在最牵挂的,便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可是她到后面才发现,原来在这世界上,除了她说惦记着的牵挂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牵挂,这些年一直等着她,等着她能够去找到,去发现。 初樱身体随着魔障之气的释放缓缓升起来,看着夜南冥的表情都跟着变了,那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时此刻正在渐渐变红。 “小樱,不要,你快停下……”夜南冥不停苦苦的劝说着,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那痛苦的脸上除了痛苦,便只剩下担心了。 “属下请求王后停下来吧。” “求王后停下来。” 郁尘和霜凝见初樱现在根本就不听夜南冥的话,甚至是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眼看着整个地宫都变得动荡起来,似是有千军万马即将要冲破这地宫,赶忙跪下,恳请求情。 初樱也只不过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人,并不予回答。 而此时那青铜门内的大殿里,上官木离整个人都趴在那水晶柱上,不停的看着外面,一遍一遍的喊着初樱的名字,祈祷着她可以给自己一点回应。 他知道,初樱一定是可以听得到的,只是,她不愿意回答自己罢了。 “上官!” 顾臻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那水晶柱上,满是血痕,是他的手抓出来的血痕,那原本就苍白不已的脸上,此时此刻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那种苍然,让人心疼不已,同时又能深深得体会到他此时此刻的那种无力感。 顾臻见状,心中更是不好受,赶忙上前,却也只能看着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上官,这一切都是尤天的阴谋,他想要让初樱通过破除这忘川上的封印来触发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让她体内的魔障之气释放出来,到时候想要让成魔的初樱来去牵制我们,这样一来的话,血月之夜便没有人抽得出身去阻止他重生了。” 顾臻说完,看向四周,“那忘川里至少有十万恶灵,此时此刻全部都聚集到了一起,试图冲破那封印,但是你的元神在封印上,若是封印破了,你的元神怎么办?” 若是封印破了,上官木离没能及时将元神剥离出来,那到时候上官木离也不能活啊。 看着那水晶柱上的累累血痕,整个人都跟着着急了起来,甚至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上官,你这是何苦,就算是你在这里让自己伤痕累累,初樱现在也是看不到的,王上现在正在竭尽全力阻止初樱,让我来找你快想想办法,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阻止初樱。” 上官木离听他说完,本来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 “我元神受损,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去给加持封印,顾臻,尤天既然想要让初樱走火入魔,你和王上一定要竭力阻止樱儿走火入魔,永朝永夕是她最后的软肋,你们一定要想办法。” 上官木离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因为初樱既然在选择这样做,说明她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他们三个男人非但不能让她住手,甚至会激怒她。 所以就只有拿永朝永夕来赌一把了,可是永夕失踪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永朝远在晟州,就算要赶来,也来不及了。 顾臻知道这一点,上官木离也知道这一点。 “她以元神为结界,将我们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不让我们靠近。” 顾臻跟着解释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以元神为结界,依着他和夜南冥的能力,一定是可以阻止她的。 上官木离沉默了一下,想了一下,赶忙道:“你帮我出去跟她传一句话,就说,若是她在孤注一掷,不停下来,我将自行了结,来结束这一切。” 话音刚落,顾臻的脸色就跟着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木离。 “上官,你……” “原话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上官木离似是下定了决心,沉声开口,让顾臻赶紧带话出去。 顾臻见他如此反应,态度如此坚决,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只是一出去,便看到对面跪倒了一片,全是夜南冥身边的人,在祈求初樱住手。 再看向夜南冥,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对初樱无计可施了。 再看向初樱,只见她头发已经全部散乱了开来,整个人凌驾于半空之中,背对着自己,周围氤氲着一团黑气,他知道,那是魔障之气。 夜南冥没能阻止得了她,只要夜南冥敢轻举妄动,初樱的元神就会被摧毁,那她便在无生还可能。 而初樱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再赌,在赌夜南冥不敢那样做,不敢毁了自己的元神。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她真正的抉择 “初樱,上官让我告诉你,你若是再不收手,他便会自毁元神,永世不再超生。”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初樱,开了口,一字一句,句句认真。 这是上官木离的原话,想来他肯定也是下定了决心的。 看着初樱背影微微东动了一下,显然是听进去了。 “初樱,你本就是想要救他,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无疑是把他往绝境上逼?初樱,收手吧,你这样救不了他的……” “闭嘴!”顾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初樱一声呵斥喝住了,只见她猛地回头,冷眼看着他:“他若敢死,我绝不苟活。” “小樱,你说什么?” 初樱说完,却是听到夜南冥开口问了一句,脸上写着震惊,看着初樱,等着她的回答。 她再次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你当真要为了上官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甚至都在想,初樱对上官木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才会让她在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初樱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看着顾臻,再次强调道:“告诉他,我很快就可以救他出来了。” 说完回过头去,俯视着忘川下面的十万恶灵,手中幻寂法杖不停的发出一波强似一波的力量,连连劈向那封印,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夜南冥没有等来初樱的回答,僵站在原地,看着初樱,脸上早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神情了。 就在所有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波从忘川上方划上来,然后迅速滑过整个地宫,一瞬之间照亮了整个地宫,夜南冥抬手扬袖挡开,顾臻亦是跟着挡开。 而那些没有来得及挡开的人,纷纷应声倒地。 整个地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初樱举着幻寂法杖,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封印上上官木离的元神收入幻寂法杖之中,然后将幻寂法杖抛向了顾臻,回头看向顾臻,见他接住了幻寂法杖,似是如释重负一般笑了起来。 “初樱,你这是做什么?” 顾臻看着手中的幻寂法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明白,因为他没有看到初樱将上官木离的元神收起来的场景。 “告诉上官,我欠他的,一次还清了。” 初樱看着他手中的幻寂法杖,一字一句,幽幽开口,没说一个字,她就会跟着轻松一点。 这些年,她一直背负着上官木离给她的恩情,却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之前上官木离一直拒绝,后来顾臻说上官木离已经死了,她便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还他的恩情了。 谢天谢地,老天爷终于还是选择了给她这次机会,让她得以报答上官木离的恩情。 所以这一次,自己真的就不欠他的了。 顾臻:“……”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幻寂法杖,感受到了里面的元神,这才明白过来,望向初樱,神色痛苦,“初樱,你这是何苦啊?” 初樱只是一直笑,看着顾臻,深吸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阿臻,欠你的,我便是真的还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恩情,若是有机会,我也会一并还与你的。” 原来,她是想到了自己欠顾臻的恩情。 她实在是不相欠别人的恩情,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还个干净,可是唯独这人与人之间的恩情,是最难还的,却也是最容易欠下的。 说完不等顾臻说话,而是回过头去,望着下面的忘川,缓缓则张开双臂,周围爆裂声不绝于耳,而且地下开始并不但有滚烫的岩浆冒出来,这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顾臻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初樱说的话,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幻寂法杖,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她费尽心思做的这些事情,不顾后果做的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还恩情。 可是初樱啊,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让你还我什么啊,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你回报我什么啊,只要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了啊。 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是这个想法了啊,他从未想过要从初樱身上得到什么。 在刀光火箭之中,站在桥上的她,双手随着再一声爆裂声幻化成了一双翅膀,那是一双凤凰的翅膀,颜色并没有变,金色的凤凰翅膀。 封印破了,那忘川里的凶灵纷纷从那破开的口子里钻出来,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这里,初樱却是嘴角微勾,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只是那一眼,让夜南冥脑子整个的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小樱……” 随着他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初樱像一只折翼凤凰一般倒了下去,她是想要用自己得元神去将那封印破开的口子封住,夜南冥在这一刻终于是明白了。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做给他们看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那些凶灵放出来。 她只是为了救上官木离啊。 只见夜南冥大喊一声,猝不及防的跟着跳了下去,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初樱。 小樱,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你了。 初樱翻过身,看着跟着自己跳下来的夜南冥,嘴角慢慢扬起了笑,那笑,凄美得让人心疼不已。 他的初樱啊,自从爱上了他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的小樱,一次次相信自己的小樱啊,却被自己一次次伤害的小樱啊,就在刚才,都还被自己误解的小樱啊,这一次,是真的打算彻底的离开他了啊,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啊。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是他造成的 夜南冥看着她脸上的笑,似是解脱,似是最后的淡然,所以,小樱,和他在一起,真的就让她这么累吗?所以,跟他在一起,她一点都不快乐吗? 他迅速冲下去,搂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小樱,这一次,不管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异常坚定。 之前他没能陪她去经历许多风风雨雨,甚至打着爱她的幌子,一次次伤害她。 初樱今日的崩溃不是没有原因的,让自己走上绝路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他们的爱太过自私,太让她痛苦,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做的。 怀中的这个人儿啊,到底是受了多大的伤,才会这般心如死灰? 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是他一心想要小心呵护的人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就爱成这样了呢? 可是直到方才夜南冥才算是彻底的反应过来了,是他爱她的方式出了问题啊,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明白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明白,根本就没有搞清楚。 是他错了,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 “王上……” “王上……” 上面的人看到夜南冥跳下去,纷纷跑到桥边,冲着下面着急的喊道,可是顾臻却并没有上前,夜南冥跳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去,却并没有上前阻止。 而是一直看着夜南冥跳下去的地方,所以夜南冥和他是一样的,到最后一刻,方才明白过来初樱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才反映过来,原来初樱,从以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与整个天下为敌,更没有想过要将那忘川里的十万凶灵放出来,她是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上官木离的命。 初樱看着搂着自己的夜南冥,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笑意也更加明显了些。 “照顾我们的好孩子。” 她想说的是,她这辈子,欠了太多人的恩情,可是唯一不欠的人,便是夜南冥。 她对他,问心无愧,亦是不欠他任何东西。 她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足够了,而夜南冥,欠她的,不仅是欠她的,而且欠的太多了。 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抵着他的胸膛,一瞬之间,将他推开了去。 “小樱!” 夜南冥着急,赶忙要继续下去,却被翅膀扇起的风推了出去,越来越远,他眼看着初樱离自己越来越远,赶忙想要再次冲下去,却是被郁尘一把抓住了手。 “王上……” “王上,危险啊,王上,小世子和小公主还在等着王上回去啊。” 霜凝在边上赶忙劝到,若是夜南冥跟着初樱一起去了,两个人到时候都回不来了,那永朝和永夕怎么办? “对啊,王上,尤天还在逍遥法外,王上是整个兖州大陆的王啊,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啊。”郁尘亦是赶忙跟着着急的劝道,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都没能处理,他可以想象到夜南冥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崩溃,可是若是他去了,尤天便真的没有对手了啊。 夜南冥悬在悬崖上,只要郁尘和霜凝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掉下去。 夜南冥抬头,怒视着他们,呼吸沉重,眸子猩红,怒声道:“放手。” “王上若是执意要去救王后,便让我和霜凝去吧,王上身为兖州大陆的王,这世界上唯一可能打败尤天的人,绝对不可以去冒这个险。” 一直以来,郁尘都是对夜南冥唯命是从的,夜南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异议,都会一一去做。 可是身为他的贴身侍卫,跟了他这么多年,更明白什么是职责。 比如说现在阻止夜南冥,就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夜南冥就这样冲下去,那下面可是十万凶铃啊,并不是开玩笑的。 一步错,步步错,就算是被夜南冥怪罪,或者惩罚,他都不能放手。 “上来吧。” 就在夜南冥试图挣脱开郁尘和霜凝的手,准备去救初樱的时候,顾臻的声音突然从上面传来了。 夜南冥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臻,只见他低头看着自己,道:“郁尘说得没错,王上现在是唯一可能打得败尤天的人了,不能去冒这个险,天下藏身需要你,所以,就让我去吧。” 或许是知道夜南冥会说什么,淡淡笑了一下,就跟刚才的初樱一样,脸上带着淡然,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 “王上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初樱的。” 他似是在跟夜南冥保证,说完,便直接纵身跃了下去,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其实是方才初樱说的那句话,让他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的,若是当初他不执意跟初樱结下契约,不去找初樱,他就不会认识上官木离,上官木离也就不会找上门来,他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那么上官木离,也就不会代替自己在这里遭受磨难。 这一切,其实都只是该他一个人承担的。 是他招惹了初樱,是他造成了这一切,所以,他怎么可以让初樱去承担这一切? 此时的初樱,正站在那封印裂口上,不停地将爬出来得凶灵赶回去,可是很快,她就被那些凶灵团团围住了。 这忘川里的 凶灵本就不是一般的厉鬼,它们都是经过人故意训练过的,而且这忘川也不是真正的忘川,起戾气可想而知。 初樱去过忘川,所以知道两者之间的差别。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这一切,阻止凶灵出来危害人间。 见她被团团围住,那些凶灵个个虎视眈眈的望着初樱,随时都准备发动进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让他失望了 初樱手中还有凤翎护着自己,所以那些凶灵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攻进来,但是它们若是拿初樱没有办法,就会立马想办法逃出去。 只见初樱双手捻印念诀,身后的翅膀渐渐幻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便是她的风魂,也是尤天一直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她就算是自行毁了也不会让尤天得逞的。 可是就在她准备祭出元神和风魂去封住拿到口子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龙啸,她抬头,便看到顾臻已经幻化成了原形正盘旋在上空。 她好似不曾看到这样子的顾臻,也可以说是没有看到过他的真身,原来,他的真身,是夜南冥一样的。 说是一样,其实也不一样,他是蛟,夜南冥是龙,他离化龙,明明就只差一步之遥,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而他和夜南冥的命运,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夜南冥可以得到世界上所有他想得到的一切,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亦是可以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他却只能终身被囚禁在这如同地狱一般的地宫里,得不到任何自由。 若是在这之前,他或许还会想着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是如今,那人世间他已经去过了,可以说是将想要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已经不想再得到什么了,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自己心爱女子的青睐。 这应该是他唯一,也是最大的遗憾了。 可是自古以来,感情之事,最由不得人,也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他不怪任何人,亦不怪天命,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好了的,他和初樱,有缘无分,也是早就已经命中注定的,所以他并没有别的什么想要说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叹息的事情,毕竟,他已经体会过了这人世间的冷暖。 “初樱……” 顾臻俯冲下去,巨大的身形迅速将那些凶灵撞开,然后自己将初樱围在中间,盘在了一起,护住了她。 “阿臻!” 初樱看着顾臻,喊了一声,脸上挂着震惊,可是顾臻却并不觉得惊讶,而是抬起自己的一只爪子,那巨大的爪子横在初樱面前,掌心有一个圆形的黑斑。 初樱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当初顾臻跟她结下的契约。 若不是看到这黑斑,她都快要忘了,曾经,顾臻一心想要她做他的鬼新娘,和契约,本就是夫妻之约,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顾臻到处找她的原因。 只是后来,顾臻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而自己手心上的黑斑,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初樱,把手举起来。” 顾臻开口说道,而外面,那恶灵不断的扑打着顾臻,试图将他推开。 而顾臻的蛇身,也不动声色的将那道口子给堵住了,日此想了想,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了。 那下面得凶灵不停的抓着顾臻的身体,想要出来,可是顾臻根本就不为所动,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因为不痛,或者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他不愿意让初樱看到那一面,他想要跟初樱解除契约。 之前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想过要跟初樱解除契约,因为他想着,有这个契约在,只要初樱遇到什么危险,他是可以感知到的,而且,只要有这个契约在,他便永远都不会失去初樱的消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若是还要留着这契约,对初樱来说,只会是一个负担。 而他不想要成为初樱的负担。 “你快离开这里。” 初樱并没有抬起手,而是着急的开口。 “我不需要你来帮我,亦是 不需要你来替我承担这后果,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这一切。”初樱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顾臻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逃离这里,才拥有自由,她怎么会让他再次被困在这无边深渊之中。 顾臻摇了摇头,“你错了,初樱,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这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的,该承担这后果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啊。” 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来承担的啊。 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脸上亦是满不在乎,“我想要经历的一切都已经经历了,我想我也应该回来了。” 说完,看向忘川中的凶灵,道:“这些东西,也只有我才能对付了。” 这十万凶铃,当初就是为了祭祀他而惨遭杀害的,这件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初樱亦是不曾说过,是他一直以来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所以,这些凶灵是害怕她他的。 “你们一切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顾臻准备和初樱解除契约,把初樱推出去的时候,尤天的声音突然从上空传来,所有的人的脸色在听到尤天的声音的时候都瞬间变了。 夜南冥已经被郁尘拉了上去,看着下面的初樱,几次三番的想要冲下去,却都被跪在他面前的郁尘和霜凝,以及暗影给拦住了。 他的肩上,有一个重重的担子,若是他放下那担子,那便是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放弃了兖州大陆,放弃了自己的亲人,放弃了自己的孩子,放弃了天下苍生。 一直以来,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这个身份,厌恶自己的出生,厌恶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因为这一切,在这个时候,成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摆脱的羁绊。 看着跪倒一片的手下,再抬头朝着尤天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见其人,却闻其声。 “初樱,你还是有点让本尊失望了,这十万凶灵,你身为凰女,难道驾驭不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失算 这句反问,满是不屑,似是对于 初樱的实力,太过高估了。 初樱抬头望着那出现在悬崖边上的尤天,眸色淡漠,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知道尤天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一袭黑影站在那里,俯视着忘川上面的初樱和顾臻,喉咙里发出轻蔑的笑,想了一下,道:“初樱,你可知道,你体内的魔障之气是我给的?所以,现在我们可是一路人了。” 尤天的话,无非是在故意提醒初樱她心在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初樱了,现在的她,已经入魔了,只是她自己意识里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你休想。” 初樱冷声回了一句,立马从顾臻的保护中出来,手持凤翎,想要彻底将封印补好。 “不自量力!” 只听得尤天冷声开口,随即起身,根本就不给初樱任何可以得逞的机会,直接在上面双手运力,嘴里跟着念念有词,顾臻见情况不对,赶紧对初樱吼道:“初樱,快走!” 初樱根本就没打算要走,而是直接看向尤天,脸上并无丝毫的畏惧之色,她不害怕尤天,之前不怕,现在便更不会害怕,她唯一害怕的,是自己死了,却没能拉着尤天一起陪葬。 “初樱,快走啊。” 顾臻沉声开口催促道,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托起来,想要把她托离这忘川。 尤天见状,只是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都跟着变了脸色,他根本就不担心初樱可以真的离开这里,只见那封印在他的操纵之下渐渐地开始发出着眼的光芒,开始消散。 初樱见状,瞬间明白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解除封印。” 顾臻震惊出声,巨大的蛇身立马盘旋而上,随着一声长啸,飞到半空中,准备用自己的内力去镇压那十万凶灵,同时,随着一声龙啸,初樱回头,就看到夜南冥也跟着幻化出了真身,初樱远远看着盘旋在忘川河上空的巨龙和猛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看起来竟是异常的默契,似是有着某种内在的相似性。 对于顾臻的身份,初樱是知道的,因为之前顾臻已经告诉过她了,可是她并不知道夜南冥的真实身份,而冥婆,似是也有意隐瞒了他的身份。 抑或是自己给忘了,时间太长,她也无从去知晓。 后来看到夜南冥,从某种程度来说,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她自己也无从去说个清楚。 可是任凭两人反应如何迅速,终究是晚了一步,尤天已经将那封印赶在夜南冥和顾臻之前解开了,顷刻间,整个地宫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哀嚎遍野,凄厉的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初樱亲眼看到那些凶灵似恶鬼一般从忘川里涌出来,纷纷往上爬。 整个忘川看起来极其壮观,霜凝和郁尘看到这一幕,纷纷带着暗影聚在一起,形成防护的阵型。 但是就算是如此,若是那些凶灵来攻击他们,他们仍然很有可能根本就抵抗不住。 因为封印解除的原因,整个地宫里的牛鬼蛇神都没有了任何束缚,大殿里,囚禁着上官木离的水晶柱也是忽然间消散了去。 上官木离看着消失的水晶柱,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听着外面震动天地的声响,便知道,已经大事不好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封印,并不是初樱解开的,而是尤天解开的。 初樱看着那些趴在悬崖上争先恐后的的往上爬的凶灵,再看向站在对面的尤天,眸色冰冷,一字一顿的厉声质问道:“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 让她来救上官木离,实则是给他机会得以解开这封印,放出十万凶灵。 所以尤天,是真的已经疯了吗? 却不料只见得尤天跟着轻笑一声,并不在意,反倒是回了一句:“本尊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助你变得更强大吗?初樱,这些凶灵,你是有能力阻止的 ,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阻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是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变化,更不担心夜南冥和顾臻可以阻止这一切。 “初樱,你若是再犹豫,可就真的再也阻止不了了。” 尤天再次提醒道,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他并不在乎天下苍生的死活,更不在在乎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初樱到底会不会出手阻止。 以着他对初樱的了解,初樱是绝度不会袖手旁观的,面对这些凶灵,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初樱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凶灵从自己身边跑来,长剑一挥,将其再次扫入峡谷之中。 而夜南冥和顾臻,也丝毫没有闲着,而是不断将爬山来的凶灵用尾巴全部扫下去,因此哀嚎声不断,但是这样是完全不能阻止它们逃出去的。 夜南冥和顾臻的身上已经爬满了凶灵,不停的啃咬着他们的身体,可是夜南冥和顾臻都不是等闲之辈,自然不会任由它们这般撕咬。 可是若是这样下去,两人绝对会受伤的。 上官木离出来,郁尘远远看到,这才想到那幻寂法杖里的元神,丝毫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将幻寂法杖递过去,“上官少主,这是王后让我们转交给你的。” 郁尘说完,便将幻寂法杖递到上官木离面前,那元神一接触到上官木离就发出莹莹的光辉,似是认识自己的主人一样。 上官木离看着那幻寂法杖,缓缓抬起手,接了过来,却是在那一瞬间猝不及防的红了眼眶。 所以,初樱终究还是为了救他犯了大错,酿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十万凶灵 可是初樱啊,你这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收场啊? 一想到这里,上官木离就感到心如刀割,他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瞒住初樱,就是害怕她冲动胡来,可是终究是没能瞒住。 “少主,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家王上王后都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郁尘着急不已,眼看着那些凶灵越来越多,夜南冥和顾臻就算再怎么厉害,越是那十万凶灵的对手啊,更何况现场还有一个得尤天在,如此一来,便更加不是对手了。 上官木离将幻寂法杖抛向空中,元神渐渐脱离出来,回到本位,但是元神归位并不能立马恢复自己的修为,还需要一定时间,只是现在已经等不了他了。 “你立马派人出去,尽最大可能调集最多的暗影,拦住这些凶灵,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上官木离想了一下,直接开口吩咐道,随即继续道:“立马派人去南风仙境,请三大长老前来帮忙。”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唯独是能拖多久算多久了,这凶灵不是一般厉鬼,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属下这就去。” 郁尘丝毫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赶忙出去了,而上官木离,远远的看着跟那些凶灵缠斗在一起的夜南冥和顾臻,初樱周围也早已经围满了凶灵,抬步上前,祭出手中长剑,可是还未靠近,就被发现他的尤天一挥手,直接打倒在地,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方才停下来。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尤天并没有直接动手杀了上官木离,而是开口警告道,这是他的事情,上官木离最好不要参与。 上官木离捂着胸口望着尤天,眼神坚毅, 并不予回答,而是撑着剑缓缓站起来,初樱的事情便是他的事情,怎么会与他无关? 他本来以为这封印是初樱打开的,可是起来却看到尤天正在将那忘川里最后的封印打开,那封印是通向鬼门关。 “住手!” 他脸色瞬间大变,大喊一声,试图阻止尤天,若是那道封印都解开了,那无疑便是鬼门大开,地狱恶鬼纷纷再现人间,到时候必然会造成人间大乱。 尤天听到他的呵斥声,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笑了起来,回头扫了一眼上官木离,“你觉得你阻止得了本尊?” 夜南冥和顾臻合力都阻止不了他,更何况一个上官木离。 而这一切,都一一落在了初樱的眼里,只听得一声嘶吼,她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夜南冥的龙身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心脏猛地一抽,再看着上官木离想要上前阻止尤天,却被尤天一掌推开,重重摔倒在地,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正在迅速凝聚。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越来越大,似是想要将她的身体撑破。 加上她此时心中满是愤怒,甚至愤怒到了极致,她知道尤天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逼她彻底释放出体内的魔障之气,无非就是想要她堕入魔道。 堂堂凤凰一族凰女,最后竟堕入魔道,这是千古历史上都不曾出现过的奇闻怪谈。 “啊……” 双手缓缓张开,手心里的黑气凝结成团,越来越大,随着她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额头中间瞬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凤凰翎羽图案,瞳孔呈现出一种嗜血的红。 周围的凶灵在看到她这一变化之后像是见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赶忙四散逃开。 夜南冥和顾臻被初樱的声音吸引过来,回头便看到了在重叠如山的凶灵中杀红了眼的初樱。 “小樱……” 夜南冥顾不得那么多,立马幻化成人形,飞到初樱身边,却被她一抬手挡开了,根本就不让他近身。 “小樱,不要……” 他神情痛苦,语气恳求,虽然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可是他不能让初樱变成这个样子,手持长剑,剑气所到之处,凶灵应声而倒。 初樱并不去看他,始终背对着他,兴许,是她不愿意让夜南冥看到此时此刻自己的样子。 这样的她,一定很可怕吧。 站在对面的尤天,看到这一幕,终于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初樱,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完便仰起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那笑,满是嘲讽,满是得逞后的不屑。 最后看向初樱身边的不停的想要靠近的夜南冥,冷笑一声,幽幽道:“就算是前世战神,脱去了那一身铠甲,你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 说完便消失在了这早已经乱做一团的地宫里,夜南冥听到了尤天的话,他回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踪影。 初樱将凶灵地宫里没有逃出去的凶灵重新赶回了忘川,那些凶灵现在已经彻底臣服于她了,在她面前更是跪倒匍匐,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小樱……”夜南冥刚开口,初樱便已经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抹身影,夜南冥赶忙追出去,终于是在地宫入口追上了她,一把上前抓住了初樱的手臂:“小樱,你要去哪里?” 他着急询问,初樱停下来,用力想要挣脱掉他的手,可是夜南冥抓得紧,根本就挣脱不开,她再用力,夜南冥便将她抓得更加用力了。 “小樱,不要走。”夜南冥看着她,开口请求道。 “王上走正道,我走魔道, 正邪不两立,还请王上不要再继续纠缠了。” 说完手掌发力,猛地讲夜南冥的挡开,却比夜南冥再次抓住:“什么正邪,小樱,你是我的王后,你能去哪里?你只能在我身边。”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堕入魔道 纵使他这样说,换来的却是初樱的一声冷笑,“王上想多了,王上做了那么多无法原谅的事情,难不成还期待着我能原谅?”说完,便猛的甩开夜南冥的手,直接转身走了。 夜南冥却没有再继续追上去,而是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她甚至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所以说,她是真的不会再原谅自己了吗? 顾臻和上官木离追出来的时候,初樱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初樱去哪里了?” 顾臻赶忙着急的询问道,看着夜南冥,见他此时此刻的反应,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也是愈发的强烈。 “走了!”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换来却是顾臻着急的质问,“你怎么可以放她走,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危险?” 顾臻很少动怒,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冲着夜南冥大吼,只见他一把揪住夜南冥的衣领,红着眼怒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放她走了,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你明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怎么可以放她走,世界上各门各派的驱魔人若是找上她,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顾臻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所以他可以想象得到初樱后面即将遇到的情况。 这一次,夜南冥却并没有反驳,甚至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也在想,自己怎么就放她走了? “她说她不会再原谅寡人了。” 过了良久,他才幽幽说了一句,随即又继续道:“若是寡人再强行留她,以她的脾气,定会以死相逼。”如此无奈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显苍凉悲哀。 顾臻脸上神色漾了漾,动了动喉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安慰还是该继续怪罪。 对于夜南冥来说,或许这才是他不去阻拦初樱的原因吧。 或许,这才是最悲哀的吧。 “王上……” 郁尘的声音传来,还未靠近,便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夜南冥立马上前,就看到他抓着自己的衣服,望着自己,刚开口,便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夜南冥立马封住他的穴道,就听得他艰难开口,“属下无能,没能拦住那些凶灵,它们,它们……“郁尘还未将话说完,便已经晕倒过了。 “快去看看,务必要阻止它们残害百姓。” 上官木离应声而道,说完便一马下山去了,顾臻亦是跟着一起去了,夜南冥将郁尘放在地上,吩咐跟随而来的暗影:“带他回去。”说完便也跟着起身下山去了。 而此时山下的村庄里,凶灵所到之处,男女老少,无一幸免,初樱赶到时,已经晚了,看着遍地的尸体,此时,天上亦是乌云滚滚,雷声阵阵。 这样的异象,她曾经见过,在生怜笙的时候,也出现了这样的异常,而出现这样的异常,也代表着,驱魔人已经有所察觉了。 这世界上的驱魔人宗派林立,各有看家本领,虽然不一定能把初樱怎么样,但是也绝对不容小觑。 “姐姐,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血腥味笼罩着整个村庄,初樱面色沉冷,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一个妇女身下压着一个小姑娘,怕也是这里唯一的活口了。 可是正当她想要去将那小女孩救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夫人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却早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凶神恶煞的 瞪了初樱一眼。 “娘亲,娘亲……” 那小女孩以为是自己的娘亲活了,赶忙开口喊道,却不料那妇人直接朝着那小姑娘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那小姑娘惊慌的的尖叫声都还没有发出来,就被闷在了喉咙里。 初樱瞳孔猛地一缩,一挥袖,那妇女瞬间从小女孩身上飞了出去,走近将那小女孩扶起来,可是已经晚了,那小女孩已经断气了,只见她极致的睁着眼睛,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想必,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拼死保护自己的娘亲手里吧。 缓缓抬起手,帮她合上了眼睛,看着女孩的身体迅速变黑,她知道是尸毒,而就在此时,周围的尸体都开始有了动静,她将小女孩放下去,站起身来,看着四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尸体,将周围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了那不远处的稻草堆上。 夜南冥三人感到村庄的时候,整个存在都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了,但是隐隐还是可以看到在里面拼死挣扎的村民。 “我们来晚了。”上官木离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说了一句,往四周看去,“是初樱放的火。” “凶灵杀害的人类都会染上尸毒,发生尸变,火烧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顾臻跟着解释道,不等地方开口就已经开始帮初樱辩解了,但是就算他不说,夜南冥和上官木离也不会怀疑到初樱头上。 夜南冥听到后面有动静,三人俱回头,就看到几个灰袍道士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应当是寻着这火光而来的。 “请问三位是……” 那为首的灰袍道士礼貌的打了招呼,开口询问道。 夜南冥跟着回礼,道:“兖州大陆王上,夜南冥!见过道长。” 上官木离和顾臻便没有开口,因为上官木离知道,顾臻不方便透露身份,但是就算是这样,那灰袍道长还是很快就看出了顾臻的与众不同。 但是夜南冥既然没有介绍,顾臻也没有主动说,他便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 而是对顾臻提高了警惕。 一听到夜南冥的身份,几位灰袍道士俱是跟着行礼,“不知是王上,若有冒失,还是见谅。” “几位道长言重了,不知道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夜南冥泰然自若,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礼貌的开口问道。 “今晚凸现天象异常,我等一路追踪至此,不知道三位为何在这里做什么,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灰袍道长开口询问道,虽说严肃,但是也没恶意。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当年之人 听到这里,上官木离和顾臻都看了夜南冥一眼,只见夜南冥微微颔首,“实不相瞒,我们三个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到这里来的,刚来便看到如此情景,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正是如此,我们三个本是在南疆参加蛊神祭,看到天象异常,唯恐出现祸患,便商量着前来看看情况。” 上官木离跟着附和道,见那灰袍道长时不时的看顾臻,正想着解释,就听道夜南冥直言道:“这位是寡人的好友,并非什么恶人。” 那灰袍道长一听,自然也不好再多去观察,跟着应了一声,抱歉到:“是我等失礼了。” 说完看向那火海,其中仍旧不乏那些村民的嘶叫哭喊声,其中一个听到如此惨痛之声,忍不住咬牙痛恨到:“如此天象,之前也出现过一次,我等找到时,发现竟然是魔物降世,后面虽然历经波折,但最终还是消灭了魔物,只是这一次,老天发怒,天地之间万物之间,哀嚎遍野,看着情况,定是有大魔头出世,师兄,我们不能再继续耽搁了,必须要尽快知道那魔物,不能让它继续危害人间了。” “对呀,师兄,魔物出世,于太难下苍生来说,这是一大浩劫啊。”另一个灰袍道士跟着附和道,而一边的夜南冥三人均是不说话,看着几位道士。 那为首的灰袍道长看了一眼夜南冥,再看看他身后火势依旧很大的村庄,里面显然已经没有存活者了,想了一下,跟着道:“情况紧急,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道长请……” 夜南冥主动让开路,并不多说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到半点关于对方口中那魔物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加入他们,而是礼貌道:“寡人会在周围看看,若是道长发现了什么,也希望可以告知一下。” “王上为了天下百姓殚精竭虑,贫道有这个机会给予帮助,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的,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 那道士看起来倒是很好说话,但是究竟好不好说话,便没有人说得清楚了。 等对方离开之后,夜南冥望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方向,面露担忧之色,“如今墨家一派的驱魔道长都被惊动了,其余各门各派恐怕也都开始行动了。” “这墨家一派乃是驱魔门派里数一数二的大派,之前初樱生怜笙的时候,就是他们抓走了怜笙。“上官木离跟着解释了一句,顾臻却没有说话,因为他感觉得到,那为首的道士,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 “找到小樱要紧,不能让他们先找到小樱,不然麻烦就大了。”夜南冥自然知道那几个灰袍道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初樱真的被他们找到,恐怕是难以脱身的。 可是一路过去,凶灵所到之处,几乎无一活口,且所有死了人的村庄,都被后面赶到的初樱一把火烧了,所以纵观从南山出去的地方,一条平原里,火光冲天。 初樱站在火光之中,看着被自己斩杀了的凶灵,如今也只剩下一摊血水,而还有很多凶灵,四处逃窜,她一路追过来,杀了不少,却是怎么都没能将其赶尽杀绝。 她现在脑子里有些混沌,看着天际渐渐泛起的鱼白,那清透的云彩早已经被乌云给挡住了,回望整个天空,乌云遮天蔽日,她甚至都可以看到南山的电光火花,那里的凶灵被她困在了忘川里,出不来,而她则是一路追杀逃出来的凶灵而来。 这里是哪里,她不太清楚,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含光剑,剑尖之地,那暗红的血一滴一滴顺着剑尖滴到了地上,虽然这些人都不是她杀的,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手上攥满了鲜活的生命。 这一路过来,得有多少人? 她不敢去想,越是去想,心中的愧疚感就越是深重。 “妖女,你还想往哪里逃?” 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怒喝,初樱没有动,甚至没有任何反应,感觉到身后已经有人了,方才缓缓转身,就看到六个灰袍道士站在不远处,正满面怒色的看着自己。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迷茫,恰巧一抹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穿过来,照在被阴霾笼罩的大地上,可是此时此刻,那一抹光,让初樱此时看上去更加让人心疼。 看着那灰袍道士,她一眼便认出来了,当初从他们手中救走怜笙的场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却不曾想,时隔多年,他们又再次找上了自己。 “是你?” 那为首的灰袍道长在看清楚初樱的脸之后,顿时面露惊讶之色,惊讶出声,显然已经认出了初樱。 “师兄,这妖女你认识?”边上有人问,那灰袍道长听罢,冷声道:“当年那出生的魔童就是她的孩子。” 说到这里,其余五个人瞬间就想起来了,纷纷一脸震惊的看着初樱,接着便露出震惊之色,显然有点难以相信,“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没想到道长到现在都还记得我。” 初樱微微挑眉,带着几分笑意,淡淡开口,声音并无多大情绪起伏,她对这几个人,根本就不甚在意,甚至不会有任何反应。 “妖女,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竟然执迷不悟,残杀了那么多百姓,今日不除了你,难以慰问死去百姓的亡灵。” 那灰袍道士说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满是的对初樱的恨意,这一路过来,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葬身火海之中,却又无法相救,让他本就已经怒火冲天,如今终于追上了初樱,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而初樱,也根本没有要逃的意思,只是看着那六个灰袍道长,也不着急说话。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不杀你们 “我本不想找你们麻烦,但是近日既然是你们找上门来的,那之前我女儿的仇,我便是要找你们好好算算了。”她微微垂眸,一字一句的回到。 她本是不想与人为敌,可是总是会遇到一些人,一些事,逼着自己失去原则,逼着自己去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妖女,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那道士厉声喝道,看到初樱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其愤怒之意更是明显,其余几人解释愤怒不已,唯独初樱,仍旧是一脸冷静,不为所动。 “妖女,受死吧。” 其中一个灰袍道士大喊一声,直接便朝着初樱攻了过去,初樱眸色一凛,振臂向后退去,手中含光在那一抹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清冷,一如此时此刻的初樱一样。 那道士出手极其凶狠,根本不留半点余地,处处都直奔着初樱的命门而去。 初樱一开始只守不攻,但是看到后面五个人同时加入进来,便直接转守为攻,她不会坐以待毙,亦是不会让自己死在这几个人手中。 当初怜笙的仇,刚好今日也可以一并报了。 六人很快发现初樱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当年只身前往抢怜笙的时候就知道她身手不凡,这些年不见,武功更是精进了不少,而且那为首的灰袍道长在跟初樱的交手中发现她运用的招式,显然不是一家武功,而是融合了多种不同的武功。 再看初樱的气势,跟之前的她简直判如两人。 “妖女,放着好好的正道你不走,非要堕入魔道,,这天地间已然容不下你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我等不留情面了 。” 那灰袍道长直接开口警告道,毕竟这件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若是想要对付初樱,也没有那么容易。 能够引起天象异常,天雷滚滚,群鬼哀嚎的魔物,必然不是简单之人。 而且刚跟初樱过了几招,他便已经感到她力量的强大,而且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魔障之气,跟当年那襁褓中的婴儿体内的魔障之气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那魔障之气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还尚不可知。 初樱却并没有将对方的警告放在心上,反倒是十分不耐烦道:“把你们的看家本领使出来便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那六人听完,见她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立马退出攻击,六人占据着六个不同的防卫,同时念起口诀,以初樱为中心,头上立马就出现一个八卦图,似是要形成天罗地网一般将初樱镇压住。 这阵法初樱以前见过,但是那个时候这阵法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因为这阵法是专门对付邪魔的,当时的怜笙就是被困在这阵法中,最终险些丧了性命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体内也不再尽是凰女之气,换句话说,她体内早已经被魔障之气占据了,若不是她竭力抑制住魔障之气侵噬神经六识,她早就已经变得六亲不认了。 走火入魔的人在走火入魔之后,是很难保持清醒的理智的,甚至是,连至亲的人都不会认。 那阵法刚一打开,初樱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灼烧感,让她皮肤有些生生的疼,她试图用手去挡住那阵法发出来的光芒,但是一抬手,皮肤就迅速被灼伤,开始冒烟。 她连忙收回手,却已经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妖女,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那灰袍道长朝着初樱厉声道,说话间,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力度,初樱有些站立不稳,手中含光剑形成的屏障也有些支撑不住,缓缓弯下身去,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其实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翅膀挡住这个阵法的灼烧的,但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这样做。 她不能让这些道士 知道自己的凰女身份,凤凰一族自古以来便是最最高傲的族群,她不能让凤凰一族的名声在自己这里被毁了。 深吸一口气,用衣袍挡着自己,手中含光凛凛作响,似是很生气这些道士如此欺负初樱一个人。 初樱撑着地面坐起来,缓缓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而是开始忍着疼痛开始运气,手中一团黑气渐渐变得明显,随即越来越大。 迷雾森林里的魔障之气不是一般的魔气,而是魔尊尤天进入那片森林之后留下来的,就像是黑森林里的古榕树一样,都是沾染了魔气的。 所以初樱知道,尤天千方百计的想要将自己体内的魔障之气激发出来,让自己因此堕入魔道,其目的,不仅仅是让自己对付那些凶灵,考验自己的。 那黑气在初樱的手中越来越明显,其颜色也越来越深,只见她等那团黑气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抛向空中,然后那黑气迅速扩散开来,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屏障,让那阵法里的光根本就照不进来,也就不能再继续灼伤初樱了。 那六个道士见情况不对,赶忙继续下去,而且从某一个程度来说,很多事情,也根本就不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了,事情也没有顺着他们一开始预设的那样去发展。 “重新布阵。” 只听得其为首的灰袍道长沉声命令,其余五人在听到之后立马异常默契的换了阵型,那阵法也跟着变了,初樱自然不甘坐以待毙,双手结印,向上推去,一股巨大的力自那黑气中出去,将那还未完全形成的阵法直接一掌击碎,那六个道士猝不及防的破了功,纷纷后退几步,其中几个受伤颇重,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一口鲜血直接吐在了地上。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颜面扫地 初樱收回内力,敛了气,缓缓睁开眼睛,淡漠的眸光幽幽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人,站起来,收回含光剑,往前走一步,那六人俱是后退了一步,初樱停下来,顿了一下,冷笑道:“今日我不杀你们,若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便不会如今日这般仁慈了。” 说完转身,迎着那一抹光亮抬步而去,六个灰袍道士站在原地,看着初樱那逆着光的背影,脸上神色凝重,此时此刻,他们是的多希望自己可以追上去,直接取了对方的性命,可是他们都知道,若是再这样莽撞上前阻拦,极有可能会因此丧了命。 “师兄,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从我们眼皮底下这样大摇大摆的走掉啊,若是传出去,我们墨家一派的驱魔人还怎么立足啊?” 其中一个道士很是不服气,因为他们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一个妖女这么轻易地就给打败了,若是传出去,便是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那为首的灰袍道长倒是显得比较冷静,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轻咳一声,只觉得喉咙间冒起来一股腥味,让他整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而且亦是没有人可以想得到,这魔女竟然如此厉害。 “师兄,你没事吧?”一边的道士见状赶忙紧张的询问道,只见那道士摇了摇头,跟着摆了摆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见天已大亮,想了一下,道:“此事非同小可,想必其他各门各派也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要速速前去与他们回合联盟,这一次这妖女武功非同寻常,不是你我就可以对付得了的,必须要联结各大门派方才能将之彻底除掉。” 跟初樱交过手的他,甚至初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且因为没有看到凶灵,所以便认为那些村子里的人,都是初樱杀害的。 不仅是杀害了那些无辜的百姓,甚至还放火烧了尸体,想要杀人灭口,其罪状,足以引起各大门派的讨伐了。 六人离开之后,夜南冥方从那残垣断壁中走出来,身后是上官木离和顾臻。 看到他们没有抓到初樱,夜南冥由不得跟着松了一口气,方才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初樱破阵而出,上官木离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只要初樱动手要杀那几个道士,他就会立马出手阻拦。 唯独夜南冥,全程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相信初樱,相信她不会杀了那几个道士。 初樱绝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一点,他是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做保证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臻开口问道,他们现在就算是看到初樱都不敢去找她,更不敢在她面前露面。 初樱现在一定非常不想见到他们吧,甚至,是嫌恶他们的吧,不然也不会宁愿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变故,也不愿意给他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在她的心中,他们三个男人,都是他最信任,却也是欺骗她最深的人。 所以,初樱恨他们,怨他们,不肯原谅他们,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明晚便是血月之夜,尤天一定会有大动作,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 夜南冥回了一句,想了一下,道“我们兵分三路,上官你派人去阻止尤天,顾臻你去找夕儿,我去找小樱。” 上官木离听罢,眉宇间立马露出担忧之色,但是分析了一下,“如果我猜得没错,明晚我们会碰面的。” 夜南冥点头,“明晚,尤天在的地方,初樱就在,至于夕儿……”他想了一下,“明晚应该也会出现。” 这么多年,尤天处心积虑的准备了那么久,为的就是明晚的重生,所有有关凰女的人和事,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明天驱魔师肯定也会出现。” 顾臻跟着补了一句,语气中尽是担心,驱魔人若是出现了,那初樱就有危险了。 这世间上驱魔人的宗派那么多,若是他们联手,初樱一个人又怎么招架得住? 这个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夜南冥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他身为兖州大陆的王,若是他们知道了初樱的身份,肯定会来跟自己施压,让自己跟初樱反目成仇。 他心中其实已经可以隐隐确定了,这便是泷居卜卦时说的那一劫了。 “王上,你在想什么?”顾臻开口问了一句,夜南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事已至此,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一切随机应变,总归会有办法的。” 他说完,三人便一起离开,各自去做事情去了。 夜南冥没有晟州,而是直接回了南疆,如果初樱不在,南疆的事务大可以交给他处理的。 南莫远远看到夜南冥回来,赶忙上前,着急道:“回禀王上,凤凰圣女派人前来,说有要事要找王上。”说完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派人来了好几次了。” “什么事?”夜南冥一边往隐玥宫走一边问了一句。 南莫呈上一封信,道:“最后一次差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王上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夜南冥低头看着那封信,想了一下,抬手接过来,打开,一边上石阶一边看里面的内容,只是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不消片刻就停了下来。 那一句:“凤凰魂,三魂共生,三内丹,魔尊生,凰女生……”在夜南冥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响,他没有看懂这句话的意思,眉头微蹙,一边的南莫正想要询问,夜南冥就直接将信递给了他。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黑衣圣女的来信 何为:“凤凰魂,三魂共生,三内丹,魔尊生,凰女生?”他开口问道,问完想了一下,又道:“你可看得懂?” 黑衣圣女这句话并没有之说,但是很明显,是跟初樱有关的。 南莫见他脸色不对,也是有些疑惑,看了夜南冥一眼,接过信,看了一下,想了一下,低声道:“凤凰魂本就是只有凰女才会有的魂魄,且是多出来的,除了凰女,任何人都不会有,但是三魂共生,属下也不甚明白。” 南莫说完,抬头望向夜南冥,“黑衣圣女是想告诉王上,魔尊是想要靠着三个凰女的三颗内丹重生吗?”是这个意思吗?这是南莫唯一可以想得到的了。 但是他都可以想到,夜南冥又怎么会想不到? 只见夜南冥看了他一眼,冷冷回了一句,“寡人知道。” 南莫顿了一下,似是觉得有点尴尬,随即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属下也属实不明白三魂共生是什么意思。”也想着黑衣圣女为何不直接把话说清楚,这样绕口的话任谁一时半会儿都有些想不太明白。 夜南冥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多问什么,直接抬步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南无差点一头撞上去,幸亏反应得快,望着夜南冥,“王上可是想到什么了?” “带寡人去藏书阁!” 夜南冥想也没有想就赶忙应了一声,带着夜南冥往藏书阁的方向去了,走在路上,还不忘解释道:“王上,藏书阁里有关于凰女的记载,属下这就命人去给王上找出来。” 夜南冥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拒绝,南莫便当做他是默认了。 夜南冥在藏书阁呆了整整一上午,中午些便出门去了,郁尘在养伤,所以只有霜凝跟着,不过也够了。 玄风会晟州保护永朝去了,北齐则去打探东西的消息去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个霜凝了。 出了隐玥宫,夜南冥便直接奔着凤凰寨去了。 黑衣圣女听到马蹄的哒哒声,起身走到窗前,就看到夜南冥已经来了,看了一眼自己供奉着的令牌,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隐隐有些害怕待会儿夜南冥又拿这个令牌来威胁她,毕竟,他知道那是她的软肋。 纵使她万般不承认自己和这灵牌的关系,但是不用她承认,夜南冥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夜南冥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阁楼,便直接进去了,霜凝照旧等在外面,应该是黑衣圣女打了招呼,所以今日一个凤凰女都没有出来阻拦。 “王上终于是来了。”黑衣圣女看着夜南冥,说着客套的话,可是夜南冥却并不予理睬,目光扫过那个她供奉得好好的灵牌,黑衣圣女神色跟着一滞,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但是夜南冥并没有伸手去拿那个灵牌,而是回头看向黑衣圣女,“你让寡人前来,有何事?” 那信上的内容,显然话里有话,黑衣圣女的意识很明白,就是要让夜南冥来见她,因为她自己现在还不可以离开凤凰寨的缘故。 “在信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黑衣圣女回到,见夜南冥直接走到桌子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茶,兀自抬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同时开口道:“你只有半个时辰。” 黑衣圣女一听,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那眉眼间的笑意是掩饰不住的,见夜南冥这般冷静,倒是也十分佩服,毕竟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可并不是那么乐观。 走到夜南冥的对面坐下,想了一下,往窗外看了一眼,“我知道王上为何要来找我,因为那一句三魂共生对不对?” 她说完看向夜南冥,见夜南冥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茶,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回答她。 她正了正色,倒是觉得无所谓,稍稍顿了一下,继续道:“此次请王上前来,是想跟王上做一个交易的。” “说来听听。” “我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王上,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那边是要王上复活我的孩子。” 黑衣圣女说完,目光紧紧盯着夜南冥,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的精明,之前每次初樱看她的眼睛的时候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太多的故事,看得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夜南冥缓缓抬眼,与她对视了一眼,只此一眼,便是已经将她此时此刻心里的想法给洞察清楚了,本来黑衣圣女以为他要答应,却不曾想他竟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天道轮回,万物生存皆有法则,这笔交易,寡人不做。” 他不会因为想要得到一些消息而做违背天纲伦常的事情。 说完他回头朝那灵牌看了一眼,仍旧是慢无表情,淡声道:“你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你这样强行续着他的魂魄,到最后只会让他轮回都入不了。” 死了的人灵魂若是在人间逗留太久,阴间就会划掉他的名字,从此他便只能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永远都无法入轮回。 “所以……”他开口,缓缓收回目光,继续道:“你所谓的复活,自以为是的爱,并不是为他好。” “不是的,祈儿本来不应该死的,我已经帮他查过了,等他复活之后再自然死亡,到时候还是可以入轮回的。”黑衣圣女此时说话的样子再没有往日那边的自信冷漠,有的,只要作为一个母亲的着急和殷切。 她见夜南冥无动于衷,继续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魔尊重生为何只需要凰女内丹和凤魂吗?我回到夕儿的风魂有一部分在你这里,但是另一部分现在在我这里,只要往上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将另一部分凤魂给你,否则的话……”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方才一字一句道:“我就将另一部分交给魔尊。”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棺中人 “你在威胁寡人?” 夜南冥挑眉,声线提高了几分,发声问道,黑衣圣女却是立马就跟着否认:“我不敢威胁王上,只是想要跟王上做个交易罢了。” 夜南冥便是没有回答了,他在思考,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救,若是要救,要找谁帮忙?他本人并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除了,顾臻! 想到这里,只见他端起茶杯在面前微微晃了晃,却并没有喝,“寡人答应你,试一试”! 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知道顾臻肯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只能说是去试一试,但是会不会成功,便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你为何不找尤天?” 夜南冥说完,不等黑衣圣女高兴,就跟着反问一句,听到他这么问自己,黑衣圣女突然停下来,想了一下,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怎么会说,若是请求尤天复活自己的孩子,那他从活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会成为的魔道的人,成为尤天的手下,但是,她只希望他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可以快乐无忧的长大,过最平凡简单却也是最幸福的生活。 所以,夜南冥离开之后,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找夜南冥。 她相信夜南冥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所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连忙跟着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只要他答应了愿意救,不管他再说什么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孩子可以重生,可以重新活过来,然后自己陪着他健康长大,这已经成为她唯一的愿望了。 这世界上,想必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会不想着一心为自己的孩子好。 她在凤凰寨这阁楼里一住便是几十年,牺牲掉了自己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复活,所以,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复活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那我便再次先谢过王上了。” 黑衣圣女从始至终,不替自己的名,不提自己的姓,这一点已经足以引起人的好奇,但是夜南冥从始至终也根本就没有问过她, 他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上面,换句话说,黑衣圣女姓甚名谁,他根本不在意。 “该你了。” 夜南冥并不接她的话,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黑衣圣女自然是知道,深吸一口气之后,心情似是很好,看向夜南冥,道:“三魂共生,是指怜笙,永夕,初樱三人的凤魂,她们三人的凤魂加上三人的内丹,便是尤天重生之根本。“ “为何?” 夜南冥反声问道,却只见黑衣圣女摇了摇头,“这个中原因,我无从得知,只是听说初樱如今已经堕入魔道,那南山的凶灵危害人间,各门各派的驱魔道士都在聚集,在阻止尤天和救初樱这件事情上的,王上恐怕是两难全了。” 黑衣圣女虽然一直都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却也是这乱世沉浮中看得比较清明的人了。 听到她如此说,夜南冥反倒是不说话了,到底能否两全,却不是旁人说了算的。 “那水晶棺里的女子是谁?” 他突的这么问了一句,反倒是让黑衣圣女神色微滞,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夜南冥既然如此问了,那其中必有蹊跷,想到他之前曾深入密室之中,而那密室之下,她从未踏足。 摇了摇头,“这密室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亦是不知道,一直一来也只不过是到那以第一阶广场上去跟魔尊汇报述职罢了。” 所以他说的水晶棺里的女子,她不知道。 “你与小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当年确实是凰女的一个婢女。” 她简简单单回了一句,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显然是有意隐瞒了很多事情。 夜南冥也懒得再问,而是直接起身,转身看向那密室,稍稍顿了一下,开口丢下一句:“你若想救你的孩子,接下来,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便迈开步子朝着那密室去了,黑衣圣女本能的想要开口阻拦,却是话到喉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目送着夜南冥进了密室。 他若是想要进去,怕是谁也拦不住的吧。 夜南冥进了密室,来过一遍,便已经熟悉了,沿着石阶一路向下,他无法判断尤天是否在这里,但是不管在不在这里,他都要去探个清楚,那水晶棺里的女子,跟尤天肯定有着特殊的关系,不然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藏在这地底之下。 他一路下去,步子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不见尤天,却也听不到之前那巨蛟吐芯的嘶嘶声。 那女子他之前那一眼,并没有看真切,却也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之感。 取出夜明珠,抛入那深潭之中,水晶棺置于中间凸出处,四周蛟蛇似是陷入了冬眠,但是夜明珠抛下去的时候,一条巨蛟便有了反应。 夜南冥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那巨蛟彻底安静下去,方才纵身飞了下去,落在水晶棺前。 只见那水晶棺此时正从里面散发出清冷的莹莹白光,似月光一般,而那水晶棺里的女子,他也得以看个真切,那女子,皮肤极白,却白得毫无血色,春若点樱,是一种清透的红,睫毛自然卷曲且浓密,眉宇间有一个红色的凤凰印记…… 夜南冥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由眉头微蹙,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女子的长相,竟与初樱十分相似。 这…… 那一袭白衣,绸缎之感肉眼可见,看似没有任何生气,实则却不像是一具尸体,而且这水晶棺并不是一般水晶,乃是千年晶石打造而成,乃是以棺养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临近 以棺养人,这种事情在历史是鲜少出现的,多是出现在一些史书记载上面,但是在这之前,夜南冥之前也见过一次,不过那都是养尸体,那子母阵中的女尸和面前的情况是完全不相同的。 虽然是处于地底之下,却毫无阴气,和上面完全是两种环境,而且周围四条蛟蛇虽然戾气极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棺中女尸。 之前来,这四条蛟蛇异常凶猛,根本就不让他靠近,但是这一次来却不甚相同,这四条蛟蛇像是被人催眠了一般,根本就没有过大的反应,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但是这并不符合逻辑,它们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闯入,除非…… 除非是有人故意让他进来的。 而且恰恰这个时候尤天并不在这里,之前他如此紧张,如今却不在这里,说是也实在是让人想不太明白。 他没有打开棺盖,只是看着那里面躺着面色平静的女子,他心中虽然有猜测,却又不敢现在就下定论,因为这其中牵扯到太多的事情了。 直到从密室出来,尤天都没有再回来,黑衣圣女见他平安无事的出来,脸上明显带着震惊之色,不过见他身上全然无打斗的痕迹,便也想到定是尤天不在里面。 “当年凰女到底是因何而死?” 凰女沐桐,相传是被天族三殿下杀死的,但是他总觉得这中间有蹊跷。 “被天族三殿下万剑穿心,魂灰魄散而死。” 黑衣圣女回答得异常肯定,说到这里,眼中亦是噙着恨,只是,那眼中得恨,让人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因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纯粹的是因为沐桐被杀。 “你亲眼看到的?” 只见她摇了摇头,缓缓低下头去,目光不知道看向了何处,道:“我去的时候并凰女殿下已经魂灰魄散了,我并未见到。” “那你如何确定她已经死了?” 夜南冥步步追问,那双眼睛里沉着冷意,泛着令人心颤的寒,黑衣圣女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猛地别开了眼,不愿意再去看夜南冥。 “凰女殿下已死的事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她如此回答,夜南冥却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抬步离开了阁楼,站在院子边上,那青石砌成的地面此时因山气而略显潮湿,看上潮潮润润的,让人心情都跟着潮湿起来。 霜凝看着站在边上望着下面凤凰寨的夜南冥,脸上多了几分担心之色,她在想,他一定很累吧,这么多事情,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身上,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夜南冥并不理会霜凝的目光,只是看着下面的凤凰寨,阴森之气倒是散去了几分,颇有几分衰败之象,似是叶黄灯枯之感。 如今黑衣圣女已经不能让这里恢复到之前的气象了,在南疆的地位亦是有所动摇,在夜南冥眼中,她似是有几分纸老虎之感。 他也跟黑衣圣女交过手,想必之前若是没有尤天相助,她绝对不会那么厉害。 如今尤天眼看着就要熬到头了,很多事情,也都已经准备就绪,黑衣圣女对于他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黑衣圣女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要跟自己找另一条出路。 “王上,若是圣女离开了这里,这里的半死人跑出去了,又会成为一大危害。”霜凝在边上提醒道,她看得出来,如今的凤凰女一族,已经不同往日了,因为尤天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寡人知道。” 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只见那寨子里似是隐隐有人影攒动之象,想必是那里面的村民活在黑衣圣女给他们制造的假象里面。 而那景象,便是他们没死之前的生活。 夜南冥也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主宰的世界里,会恶鬼肆意,百姓苦不堪言。 “霜凝!” 夜南冥突然喊了一声,霜凝赶忙应了一声:“属下在。” “明日过后,若是寡人还活着,便无事,若是不能活,你们四大护卫便要拼死护住小樱,而后,便去寻找海上的一座樱花岛,若能寻到,便将寡人的骨灰撒在上面做樱树肥。” “王上!” 霜凝听罢,还未开口便已经先红了眼眶,望着夜南冥,他是已经想好了要拼死护初樱的生啊。 “这是密令,寡人死,方才执行。” 夜南冥不顾她的情绪,沉声道,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其实是他早就做好了的决定,只不过是拖到了今日才说的。 初樱这一生,虽说短暂,但是为他做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他自知自己一辈子都换不完了,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破了这宿命。 霜凝开口,可是话却是到了嘴边,又被夜南冥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他只是淡淡的一眼,那眼里面,带着让她无法比拟的心酸和无奈,还有无尽的遗憾。 她如鲠在喉,心中有千言万语,在此时此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应当是她第一次看到夜南冥此般落寞的模样,看着他抬步走到自己面前,下山去了,那背影,几分消瘦,让人看着心疼泛酸,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却让人如此心疼。 夜南冥是什么人啊,就算是被百鬼撕咬都不曾皱一下没有的人,是一个从破军百万,从敌人尸体上活着出来的枭雄,却在所谓的宿命面前,变得力不从心。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再厉害,也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场情劫,这一场早就已经注定了的生死劫。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躲不掉初樱,而初樱,亦是躲不掉他! ps:仙儿宝们,这本书陪着大家也一年多了,故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到了本书的高潮阶段,但是三竖收到编辑得消息,这本书最近一段时间成绩不是很理想,如果在接下来一周还没有好转,就只能提前完结 ,但是故事进行到这里,若是匆匆完结,对我和对读者都是极其不负责的行为,所以三竖在这里请求各位仙儿宝们可以继续支持三竖的书,可以保持天天追更打榜,如果可以,希望可以将本书推荐给各位仙儿宝的朋友,一起帮三竖攒攒人气,让书可以继续写下去,在这里,三竖也会尽最大努力呈现一个最好的故事和结局给大家,拜托了各位,这本书的生死大权就在你们的手里了,真心希望大家可以动动你们的小手指,支持一下三竖。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驱魔人 在这之前,夜南冥的想法应该是和初樱一样的吧,都想着只要自己不放弃,就算是在大的难关,也一定是可以过去的,他们曾经都想着要逆天改命,可是不曾想,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命运在牵着他们走。 回到隐玥宫的时候南莫赶忙迎上前来,可是夜南冥亦是不等他开口,便已经先开口了:“立马调动南疆所有可以调动的人马,天亮之前必须集结完毕。” “南莫遵命,王上,南莫还有一事禀报。” 南莫说完,见夜南冥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见他示意自己说,方才继续道:“现在各门各派的驱魔人都已经出动了,正在到处寻找祭司大人。” 那些驱魔人都已经知道了南山横空出世的魔物就是南疆新任祭司初樱,此时正纷纷朝南疆赶来,势必要抓出初樱,欲除之而后快。 而且那些驱魔人虽然看似都是人间的道士,可是一旦联手,其能力自然那是不容小觑的,如今初樱体内的正义之气早已经被魔障之气压制住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未必能占上风。 但是南莫心中也隐隐觉得,初樱这一次堕入魔道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没有跟着一起去,夜南冥回来之后亦是什么都没有说,如此种种,初樱一直不曾现身,再看夜南冥的反应,这一次,或许,再也不同以往了。 夜南冥停下来,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乌云密布的天际,那滚滚的雷声远远传来,附之以闪电,而那闪电出现的地方,乌云之下,雷神笼盖之中,正是南山。 南山出魔物,如今已经在天地间传开了,而初樱,也成了人人讨伐的对象。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那闪电,甚至是有些恍惚,那种梦一般的恍惚,让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王上……” 见他久久不语,南莫遂开口喊了一声,有些小心翼翼。 “派人阻止,后天之前,不能让他们踏入南疆境内。” 尤天若是想要重生,他已经可以预测出会在哪里了,龙脊山是他一直以来的藏身之地,龙脊山和凤凰山其实是相通的,他甚至都已经确定,龙脊山下的幻境里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 龙脊山下阴兵十万,其实一直以来不是为了守护别人,而是为了守护尤天。 这一切,他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只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相,到明天自然而然就都会知道了。 血月之夜,这一切,都会跟着了解了吧。 他如是想着,虽然不知道到底结果如何,都希望这一切可以真的彻底结束,这么久了,他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初樱啊,明日,你可不可以不要出现? 他心中暗暗想着,只要初樱不出现,自己便不会与她对立,便不会与他为敌。 她亦是会想得到这一点,所以,他不希望她出现。 他是人间的王,是天下苍生的庇护,初樱如今成魔,朝中大臣,江湖门派,各路人马,在知道真相之后,定会施加压力于他,让他亲手除了初樱。 即使还没到那一步,其实他都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一步了。 “王上现在是可以确定魔尊重生的地方了吗?” 南莫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却只见夜南冥神色悠然凉淡,看着南山所在的方向,“就算寡人不知道,上天也会知道的?” 初樱堕入魔道之时,天象异常,尤天乃是令三界为之惶恐的魔尊,若是出世,又岂会真的毫无动静? 所以,到底在哪里,明天便知道了。 南莫听罢应了一声,无声的深吸一口气,跟夜南冥行了一礼,转身忙去了。 如今这形式已经可以说是很清楚了,明日必定有一场大战,而且是事关天下苍生的一场大战。 夜色渐深,夜南冥毫无睡意,立于宫殿房檐之上,望着南山的方向,那里依旧闪电不断,雷声滚滚,就算是在这里,依旧可以听得真切,看得清楚。 这两天外面的百姓已经开始四散逃走了,可是天下之大,此时此刻并没有他们可以躲藏避难的地方。 不过好在那些凶灵并没有进城,暗影一直都在追杀那些凶灵,如今逃出来的,数量应该也没有多少了。 可是如今,初樱堕入魔道的消息早已经传入晟州,传遍了兖州大陆,兖州大陆并不是由一个部族组成,其下有三十六部族,其各族首领虽然都受制于他,但是大多都是面服心不服。 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他们又岂会袖手旁观?现在已经纷纷开始上书给夜修骥,请求他派兵讨伐初樱,夜修骥那里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想必此时也正头疼得很。 那些压力,其实都已经在开始聚集了,只是还没有彻底压下来罢了。 “小樱,你在哪里?” 他望着南山的方向喃喃开口问了一句,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沙土腥味,沉闷不已。 天上没有半点星子,只是挂着一只形单影只的月亮,略有残缺,垂在黑幕中,泛着红晕,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诡异,那里面似是有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这大地上的一切。 初樱根本就没有离开南山,夜南冥走后,她便从新绕回去了,躲在地宫里,地宫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她站在桥上,看着下面纷纷小心试探着想出来,却在碰到岸边的时候被弹回去的凶灵,那隐在帽子里的脸看不清楚是什么神情,唯独那双眸子,泛着幽幽的红光,那光,是瞳孔折射出来的光,犹如蛰伏在黑夜中伺机而动的恶魔。 头顶上的石壁上破了一个大洞,那灰白的月光从那没有形状的洞口洒下来,淋在她的身上,像是渡上了一层光晕。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凰女沐桐 远远望去,却丝毫不像堕入魔道的魔物, 整个偌大的地宫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人,还有那忘川里的无数凶灵,只见她缓缓抬起头,通过那石壁破处来的洞,往月光照进来的方向望出去。 那懂是雷劈开的,外面雷声大作,闪电如织,让此时的南山犹如炼狱场一般。 只见她那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那明亮的红色眸子里晕着一层淡淡的茫然。 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上天当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放过她吗? 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将她逼到如此境地? “尤天,你出来!” 她突然冲着那空无一人的黑暗处喊了一声,声音虽说不是歇斯底里的,但却足以将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传达出来。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她,只剩下绵延不尽的回声。 只是她一开口,那下面的凶灵便跟着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像是正在地狱里遭受着剥皮血肉之痛一样。 这些凶灵身上的封印虽然是尤天解开的,但是是初樱再次将它们镇压在这里,只要初樱不放它们出去,它们便永远出不去,而且,只要初樱死,它们亦是不能活。 初樱并不理会那些惨烈的嘶吼声,似是根本就听不到一样,明天晚上,等她杀了尤天,一切应该就跟着结束了。 她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死尤天,但是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让他重生。 殊不知此时凤凰山下,那四条蛟蛇守护着的水晶棺边上,此时正站着一个黑色高大的声音,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尤天,自从亲眼看到初樱堕入魔道之后,他便没有了任何消息。 此时此刻,却站在水晶棺边上,看着里面沉睡的女子,他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只是看样子,来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那四条蛟蛇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守在角落里,它们似是很害怕尤天,连呼吸都变得很轻,丝毫没有面对夜南冥时的凶狠暴虐。 因为,这四条蛟蛇,是尤天放在这里守护这水晶棺得。 这些年,他自己亲自坐镇,在上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踏足这里,所以这百年来,这女子在水晶棺中,没有被任何人打扰,除了……夜南冥。 除了夜南冥和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里这个女子的存在。 “沐桐……” 过了良久,久到周围空气都慢慢跟着凝固了,尤天才慢慢悠悠开了口,沉沉喊了一句,两个字,却是消失了百年的人的名字。 凰女沐桐,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就连史书传说里,都说她已经死了,说她当时被天子九殿下万箭穿心而死,魂灰魄散,连救活的可能都没有了。 可是此时此刻,却不是这样,凰女沐桐,正躺在这水晶棺中,像是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睡中一般。 尤天喊了一声,那棺中之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尤天也并不着急,他并不是说喊她便要听到她的回答,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沐桐,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明日你便可以复活了!”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飘散开去,那分薄凉,唯独在对沐桐说这句话的时候,方才温和了几分。 尤天是不会对任何人温柔的,意识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就连初樱,都不曾让他有过半分怜悯。 否则,他也不会步步紧逼,逼着她堕入魔道,逼着她坠入那无底深渊,逼着她走上那条不归路,逼着她和夜南冥,此生再无可能。 棺中人依旧没有人任何反应,尤天不管,缓缓探出一只手,想要去握住沐桐的手,却在空中停住了,片刻之后,便又将手收了回来。 “明日一过,一切,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他对着沐桐低低诉说着,这样的尤天,在此之前,是从未有过的,就好像是个等待了百年的丈夫在对自己心爱的人诉家常一般。 可是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想到沐桐和尤天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夜南冥亦是想不到这一点,所以灭有带走沐桐,而且当时也考虑到了,若是动了沐桐,必定会进行周围的四条巨蛟,带不必要的麻烦。 “沐桐,本尊答应过你的,就快要实现了。” 说到这里,他似是如释重负一般长松一口气,看着没得不可方物的沐桐陷入了沉思,想当年,在她快要被夜南冥打得魂灰魄散之际,是他,保住了她的一丝魂魄,在这水晶棺里养了百年,方得重塑肉身。 所有人都以为沐桐已经死了,可是谁都不会知道,有朝一日,沐桐,还会重新回来。 “你放心,你的仇,本尊自会替你一一讨回来!” 鸿离,夜南冥,后子奴……所有伤害了她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这一次,是该好好算个清楚了。 黑衣圣女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凤凰寨,带着那灵牌去了隐玥宫,隐玥宫里,早已经没有了初樱,只有夜南冥,还有成群的士兵,正在宫外集结。 一路上,没有半点人家灯火,想必都早早熄了灯栓好了门,小心翼翼的藏在家里等着天命吧。 毕竟,这几天,并不太平! 但是走到宫门口的她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望着灯火辉煌,明亮如白昼的隐玥宫,最后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亦是没有人猜得到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决定。 大地苍茫一片,雾气深沉,乌云亦是密布,所有人都害怕黎明的到来,却又都期盼着黎明的到来。 可是时间是不会按照人的意愿去做丝毫的改变的,不管是好是坏,不管是灾难还是福祉,新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白天,夜南冥站在城楼上,看着外面的茫茫仓色,他一夜未眠,守着天明,这一夜,他从未觉得如此难熬过,身后不断有人前来禀报,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指向一个人,那便是初樱。 天象异常持续到现在,五洲大陆恐怕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横空出世的魔物就是兖州大陆的王后初樱,亦是这南疆的新任祭司初樱,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初樱除之而后快。 他们并未见过初樱杀人,亦是不曾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却纷纷表现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就好像,初樱最丑陋的样子,他们都见过一般。 初樱亦是不做任何回应,他的初樱,只有他最了解,此外,任何人对她的任何定义,都是偏见,他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她,不管她是人是魔鬼,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的。 “王上,去休息一下吧,您都好几天不曾休息了,这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住啊?” 最终还是南莫出面相劝,可是夜南冥根本就听不进去,也不回答,只是目光始终停留在远处,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看到初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可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给打消了。 “王上,属下有一事相问。” 南莫看着沉默不语的夜南冥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问!” 夜南冥终于是开口了,声音里的沙哑带着疲倦,听着让人心头难受,却又不知道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 南莫想了一下,问道:“祭司大人好好的,怎么的会突然失踪,而后又毫无预兆的堕入魔道,这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按照初樱的性格,若不是到逼不得已的地步,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竟然将自己体内的魔障之气都释放出来了。 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夜南冥稍稍顿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身,看着他,过了片刻,回了一句:“她救了上官!” 说完,便直接迈开步子从他身边经过,离开了,剩下南莫独自一人僵站在原地。 好像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初樱之所以会走火入魔,最终堕入魔道的原因,他好像知道了,那南山地下的十万凶灵,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夜南冥倒是不去管他此时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不消片刻身影便消失在了城墙上,等夜南冥回头寻他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而此时晟州,永朝一大早起来便嚷着要去南疆找夜南冥和初樱,认识谁劝谁拦都没有用。 “朝儿乖,你父王和母后很快就要回来了,我们就在家里等他们好不好?” 夜修骥拉着他,蹲在他面前苦苦相劝,这几日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若是永朝再这样闹下去,肯定会出事的。 他好不容易将初樱的事情通通挡在了朝堂之上,若是永朝执意要出去,外面风言风语那么多,恐怕是还没有出宫就已经知道了。 初樱的事情若是让永朝知道了,那便是真的彻底不好收场了。 永朝看着他,红着眼眶,睫毛上还挂着细细的泪珠,方才他已经哭过一场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现在又开始了。 “皇爷爷,那些大臣跟您说的话,朝儿都已经听到了,朝儿求求皇爷爷让我去找母后好不好,我母后不是魔鬼,她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仙女,不是那些大臣口中的魔鬼,他们定是误会了,所以我要去找母后回来跟他们解释清楚。” 永朝声泪俱下的解释着,不停的摇头,苦苦哀求道。 夜修骥却是神色忽的就僵住了,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得伤心不已的永朝,一时之间,如鲠在喉,心里亦是像刀割一般,怎么就被他给听到了? 现在三十六部首领纷纷上书,请求主动出战捉拿初樱。 他一开始也并不相信初樱会堕入魔道,会成为这世界上至恶之人,可是派出去的暗卫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模一样的,夜南冥那边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但是大致也可以猜测得到的。 “朝儿,你听爷爷跟你说,那些大臣都是胡说的,我已经惩罚了他们了,朝儿的母后怎么可能是坏人,而且爷爷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完了,就会回来了,到时候自然就会堵住那些人的嘴了,你要相信爷爷,也要相信你的父王和母后,好不好?” 永朝的脾气本就怪得很,平日里虽说是十分听话,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拧劲儿,若是这个时候跟他来硬的,他定不会吃那一套,说不定还会做出更加让他难以控制的事情来了,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好言相劝。 “不要,我要去找父王和母后,还要去找妹妹,朝儿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朝儿想一家人在一起。” 他一个人在晟州等了这么久都没能等到夜南冥和初樱带着永夕回来,虽然他还小,很多事情想不到那么复杂,但是心中也明白,夜南冥和初樱,定是欺瞒了他,定是做更加困难的事情去了。 “朝儿,你要听话好不好,要不这样,等过两日,我便亲自带着你去南疆好不好?” “为什么今天不走?” 夜修骥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回到:“皇爷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而且若是要出宫,就须得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不可以一走了之。”他说完看向永朝,问道:“朝儿肯定也不想皇爷爷放着兖州大陆的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吧?” 永朝虽小,却也听得懂夜修骥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生在王室,便要以天下苍生为重。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杀无赦 这一点是他自小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不是夜南冥跟他说的,而是夜修骥经常会跟他灌输的思想,也是时常会跟夜南冥说的话,他大抵不知道的是,夜修骥之所以会时时跟他灌输这种思想,实则是把他当成了夜南冥之后的另一个王,这兖州大陆未来的王。 也就是说,夜南冥之后,这天下,便是他永朝的了。 永朝望着他,心有不甘,却又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只好望着夜修骥干着急。 他自知若是再反驳,便会成了他的不讲道理,他的无理取闹,可是若是不反驳,今日边便不能去找夜南冥和初樱了。 小孩子像是和自己的娘亲有着某种心灵感应一般,他心中焦虑不安,着急不已,他一直都克制着自己对初樱的思念,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着急得不行,生怕自己若是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朝儿乖,随我回去吧,爷爷答应你,等过两日,一定带你去找你父王和母后,还有妹妹,好不好?而且啊……”说到一般他突然停下来,想了一下,抬眼望着远处,似是陷入了某种憧憬,“你皇奶奶来信说很快就会回来了,说不定我们就能和她一起去南疆了。” 卿酒这一去也有些日子了,他心中其实早就知道初樱此去目的并非那么简单,定是青丘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不曾想,竟要耽搁如此长的时间。 本来说的半月即返,如今算算,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回来,若不是她写信回来,他便是要派人去寻找了。 终于永夕失踪的事情,他也一直派人在寻,夜南冥那边他知道此事肯定是没有办法再去接着找的,初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各个部族的首领都带着人赶往南疆,而各门各派的驱魔人也纷纷集结朝着南疆去了。 一时之间,南疆竟成了一片众矢之的。 永朝便是再也没有理由了,无奈之下只得作罢,想了一下,只好跟着夜修骥一起回去了。 安抚好永朝的情绪,夜修骥从里面出来,看向一直守在一便的荣安,跟他递了一个眼神,便抬步离开了,荣安忙跟着前去了。 “吩咐下去,封锁所有消息,千万不能让朝儿再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夜修骥朝身后看了一眼,压着声音沉声吩咐道,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感。 他并不觉得自己把永朝留下来了就可以放心了,永朝心思细腻,此时到底在想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琢磨得明白,指不定下一刻就会出什么事情来。 “老奴遵命。” 荣安急忙回到,不敢有丝毫怠慢。 “记住,永朝是整个兖州大陆唯一承认的小世子,他不可以出任何意外,无论如何,都要保全他。” 夜修骥几乎是下了死命令,可是这话里,别有意义。 荣安似是听出了几分的意味,却是连头都没有抬,而是将头埋得更低了,“老奴明白。” “去安排吧。” 夜修骥回了一句,看着荣安,只见他弓着身子跟夜修骥行了礼,匆匆离开了。 看着荣安离开的背影,夜修骥长叹一口气,在很早之前,他就将权利全部交给夜南冥了,本以为自己会挣个清闲,却不曾想,自己这清闲日子没过几天,就变得更加忙碌了。 “参见老太宗!” 身后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却还是带起了一阵细微的风,夜修骥没有回头,而是沉着脸,冷声开口道:“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老太宗,传说中的魔尊尤天听闻会在今日重生,王上正在南疆部署,另一边,上官少主已经被王后救出来了,此时正在协助王上。” 那黑衣人的声音铿锵有力,简单汇报道,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王上已下令,各部族和驱魔人,无论是谁,在明日天明之前,都不得踏入南疆境内。” 夜修骥听到这里,那原本沉冷的脸上总归还是有了几分变化,微微眯起了眼,那老谋深算布满了皱纹的眼眸里藏了太多的心思,而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到底在琢磨什么。 那黑衣人见他不回应,自己便是不敢有任何动作,跪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等着。 “可有王后的消息?” 那黑衣人摇头,“暂时还没有王后的消息,但是逃出来的凶灵已经被尽数消灭了,剩余的都被王后困在南山之中,南山此时亦是成了人间炼狱,无人敢靠近。” “那便不要找了,去南疆守着,记住,今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王上,王后若是危及到王上的性命,杀无赦!” 最后那三个字,他咬得格外的紧,甚至可以看到他脸颊凸起的肌肉。 那黑衣人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很快答应下来,“属下领命!” “各部族的人马,以及驱魔人,不必阻拦。” 夜修骥最后又幽幽得说了一句,轻飘飘的,云淡风轻一般,似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那黑衣人听罢,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属下领命!” “下去吧”! 夜修骥并没有多余的话,淡淡摆了摆手,神色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情绪毫无波澜,那黑衣人也迅速消失,只见夜修骥转过身,抬步往回走。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他脸上又挂上一副慈祥的面孔,就好像方才在外面的一切,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看着永夕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上面的佛经发呆,笑了笑,走上前,长了茧子的手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摸,“朝儿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说完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升腾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否认 永朝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重,听到夜修骥的话,抬手揉了揉眼睛,本能的想要拒绝的,可是一开口,又觉得没有多少力气,抬眼望向夜修骥,只觉得自己看夜修骥都有些模糊。 如此一来,便是毫无办法了,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想要说什么的,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嘀咕了两句,便趴在书案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而另一边那香炉里,不久前才换上的香还在袅袅绕绕的散着青烟,那是夜修骥在出去的时候吩咐宫女换上的。 永朝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了,若是不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冷静一下,夜修骥会很头疼,毕竟永朝不同于别的孩子,他心思敏捷的,肯定能感觉到王宫里的气氛不太对。 见他已经睡着了,夜修骥朝边上的宫女使了一个眼神,吩咐道:“带小世子去休息,派人好生照顾着。” “奴婢遵命!” 两个小黄门上前将永朝抱起来,宫女跟在后面,便带着永朝回寝殿去了。 等人走了,夜修骥便直接朝着宫墙上去了,站在宫墙上,看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面色更加凝重了。 而且现在整个南方,都在慢慢的被乌云吞噬,夹带着滚滚的雷声,最终也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尤天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关于夜南冥和初樱这一天,他知道,终究会到来的,夜南冥和初樱的相逢, 本就是一场孽缘,终究是要有一个了解的。 他能做什么?他从多年前就在想这个问题,可是除了竭尽全力护住夜南冥,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夜南冥和初樱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夜南冥。 夜南冥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点一点从自己的感知中溜走,他缓缓抬起手,看着上面平顺的指纹,隐隐有些发呆,却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在想初樱吗? 大抵是的,初樱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在南疆了,此时正藏身于某处,天黑,红月出现之时,她便悄无声息的出来了。 “王上,不好了,王上,大事不好了。” 思绪被匆匆赶过来的玄云打断,只见他匆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夜南冥面前,带着着急不已却又小心翼翼的声音禀报道:“回禀王上,暗影传来消息,说王后……”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就停了下来,有些担心的看了夜南冥一眼,似是害怕他接受不了。 “说!小樱怎么了?” 几乎是在听到初樱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就跟着变了,心脏亦是跟着提了起来。 “王后跟三十六部的西北六部打起来了,西部六部尽数被灭。”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出来的,害怕夜南冥听到了,却又不得不说,说完便是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向夜南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南冥神色猛地一闪,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似是有些难以置信,更有甚者,是有些接受不了。 “王上……” 玄云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夜南冥却不回答,只是缓缓抬起眼,朝着外面看去,那南方的乌云,此时愈发的沉重了,从外面吹进来的风,似是都携带着远处的血腥味,让他胸腔里一阵难受似一阵。 “不可能!”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斩钉截铁的开口否定道,“她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初樱的为人他了解,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初樱的人了,所以他绝对相信初樱,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玄云动了动嘴唇,跟着嗯了一声,他亦是选择了相信初樱,初樱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她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的,这一句话,夜南冥说得没错。 这些年来,初樱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定是暗影带回来的消息有误。”他大胆猜测到,虽然知道,暗影办事,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错,若不是十足的把我,他们是绝对不会妄下结论的。 夜南冥并不反驳,而是直接沉声吩咐道:“把送信之人带上来。” “属下遵命!” 玄云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不消片刻,那送信之人便被玄云带进来了,那暗影快马加鞭而来,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在见到夜南冥之后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属下参见王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夜南冥语气冰冷,其实也不难想象他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那暗影心中自然也清楚,低着头,如实道:“我们在离南山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大量的尸体,正是西南六部的士兵,当时,看到王上站在尸体之上,显然是刚结束,看到我们来了,杀了我们几个同伴,便直接离开了,不知所踪。” “你如何确定对方就是王后?”夜南冥反问,南山附近,单凭这一点,难道就可以肯定是初樱? 那暗影犹豫了一下,面对着夜南冥,战战兢兢道:“属下们也不相信那边是王后,但是她手中的剑,是含光剑!” 含光剑几乎可以当做是初樱身份的一大象征,那是当初夜南冥送给她的,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离过身,而且那剑,也只认初樱。 说完之后,便是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夜南冥动怒杀了自己。 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是事关初樱,兖州大陆的王后的。 夜南冥这下便是沉默下去了,没有再回答,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缓缓抬起头,玄云和那暗影,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ps:仙儿宝们一定不要放弃初樱和王上啊,更不要放弃三竖啊,后面的情节可能会让你们非常着急,但是还请大家稍安勿躁,继续看下去,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天雷劫(上) “立马吩咐下去,寻找王后的下落。”到底沉默了多久,玄云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只觉得周围空气都快要跟着凝固了,夜南冥才终于是开了口,下了命令。 “可是王上,现在其余三十部的首领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纷纷快马加鞭的朝着南疆赶来,说是要找王后偿命,给死去的士兵报仇。” 玄云鼓着胆子一鼓作气,将最后得到的消息一并告诉给了夜南冥,这件事情也瞒不住,现在全世界都在找初樱,恨不得人人除之而后快,要不了多久,其余三十部和集结完毕的驱魔人就会如大军压境一般赶到南疆来,到时候便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夜南冥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转身,北齐和那暗影继续等着,本以为他定然会犹豫好久,毕竟这件事情无疑已经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初樱绝地不会弄丢含光剑,那是她的身份,她的标志,而且含光剑认主,就算被人夺去了,也会如同废铁一般,却不曾想,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毫不犹豫,坚定无疑的说初樱绝对不会是凶手这句话,因为含光剑。 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缓缓开口:“按原计划,尽量阻止他们,无论如何,要过了今天。” 今日若是来了,便是正中了尤天的下怀,到时候,局面很可能会直接失控,而且……初樱今晚一定会出现,那些驱魔人肯定早已经嗅到了。 “属下领命。” 玄云跟着回到,夜南冥淡淡回了一句:“先下去吧。” 玄云和暗影一起出去,过了片刻,夜南冥方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外面苍然的天地,所以,事情只会有更糟糕的,并不会朝着好的地方去发展。 “小樱,不是你对不对?”他喃喃开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此时的初樱,早已经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南疆,万蛊山的孤身洞府里,她坐在温泉边上,微微闭着眼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她在等,在等今天晚上的到来。 那沉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偶然了,这一切,都是尤天一步一步设计好的,他为了他能够获得重生,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操控着一切,倒是真的很不容易了。 不过那又怎样,不该活得人,无论怎样费尽心机,都不能活。 白天的时间漫长又难熬,这想必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此的,对初樱来说,却并不是坏事,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时间可以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是,时不我待,该来的,总会到来,时间,亦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停下来。 只是,今日的天,暗得格外的早,早到让人有些心生恐惧,那种隐隐的危险感,笼罩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 凤凰寨上,乌云渐渐聚集在山顶,山雾笼盖四野,这是凤凰寨前所未有的景象,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穿透山雾,看上去更加朦胧神秘了。 初樱看到外面转瞬即逝的光亮,起身,走出山洞,就看到了天际的乌云,她深吸一口气,往四周望去,所有的乌云都在朝着凤凰山聚集而去。 心中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尤天没有在龙脊山,而是在凤凰山。 此时正在龙脊山下的夜南冥看到闪电,再看到那乌云不断的朝着凤凰山聚集,也瞬间明白过来,沉声道:“立马去凤凰山。” 一行人便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凤凰山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尤天会藏身在龙脊山,毕竟那里才是他真正的老巢,却不曾想,他竟然把地方选在了凤凰山。 凤凰山上,在一声轰隆的雷声下,那被手腕粗大的铁链锁着的巨蛟瞬间发出一阵嘶吼声,随即不断的挣扎着铁链,似是想要挣脱开去,逃离这里。 而那中间的水晶棺,纹丝不动,里面的沐桐,更是没有任何反应。 尤天不知所踪,此时并不在这里,只是随着一阵巨蛟的嘶吼,那凤凰山居然被雷从顶部劈开了去,顷刻间,地动山摇,巨大的石块不断从山上滚落下去,夜南冥还未赶到山脚下,就远远看到不远处的凤凰山被一道雷声夹着闪电从中间劈开了,山顶也顺势倒了下来。 所有人瞬间停下来,纷纷难以置信的看着无比震撼的一幕。 唯独夜南冥,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离夜南冥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初樱远远看着那一幕,眸色更加沉了几分,二话不说的继续往前。 凤凰山被天雷把山顶掀开了,凤凰堡随之被埋在泥土中,变成一堆废墟,而那凤凰寨的一切假象,都在顷刻之间消失无踪,只剩下那些一直被蒙在幻象里的半死人四处逃窜,躲避天雷。 可是还不等它们逃走,初樱便已经赶到了,将之纷纷处理掉,若是换做以前,定是要耗费一番心力,可是如今的她,根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其全部解决掉。 凤凰山中间出现了一个绝大的洞,初樱上去的时候,站在边上,看着中空的凤凰山,有些惊讶。 下面突然传出一声长啸,不等她去多想,接着又连续传来了好几声,她震惊,这声音,在南山也出现过,是顾臻真身的声音。 眸子猛地一紧,二话不说便直接跳了下去,却是落在一个平台上,她站稳了脚跟,往四周看去,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可以凭着感觉,感知到下面肯定有东西。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也是那一瞬间,照亮了这山洞里的场景。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天雷劫(中) 初樱在看到那底下的景象的时候,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致,那四条巨蛟同时对着天空大声嘶吼着,都拼命的想要挣脱那铁锁,头顶上天雷阵阵,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似是要将整座山夷为平地。 而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那中间水晶棺里躺着的人。 她早已经不止一次在幻象里见过沐桐了,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水晶棺里的女子。 “娘……” 她几次张嘴,却是几次都没能喊出口,到最后,方才缓缓开了口,那一声娘,也是用尽了力气,用尽了勇气才喊了出来的,思绪也是在看到沐桐的那一瞬间彻底炸开了,不能再有多的想法。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人,如今,却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沐桐不是在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那四条守护在周围的巨蛟还在不停的冲撞着铁链,那一声声嘶吼渐渐变得凄凉,而那套在它们身上的铁索,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更不要说断裂。 它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掉那铁索,初樱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始终停在那棺中的沐桐身上。 “尤天,你出来!” 微微低着头,深吸一口气,突然冲着漆黑一片的山洞里大喊一声,带着愤怒。 这个时候,沐桐显然不是今天才在这里的,而是一直都在这里,由这四条巨蛟守护着,尤天今天选择让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定是为了他的重生做准备。 所以他专门让自己看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初樱,看来你是认出她了。” 尤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如往常那般不可一世,甚至比夜南冥更多了几分桀骜,还有那从未弱过半分的自信。 就好像,这一切,早就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了,而之后的事情,也一定会顺着他的预期去发展。 初樱冷着眸子,却不再回答,而是直接纵身跳下去准备救沐桐出来,却是被尤天一把拉住,“不要着急,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沉沉开口,声音从背后传进初樱的耳朵里,激起一阵冷意。 初樱亦是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初樱,你希望你的母亲活过来吗?” 也不管她是否搭理自己,尤天自言自语的开口道,只是说完往初樱耳畔凑了凑,“这些年,本尊可一直都在等她活过来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初樱冷声开口,她的手臂被尤天抓着,尤天力度很大,似是想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一般。 听到她这么问自己,尤天却是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里面,有太多的意味深长。 “初樱,你只需要告诉本尊,你希望你母亲活过来吗?” 他现在只需要听到这个回答便可以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初樱看着那水晶棺里的沐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都还不确定,那真的是沐桐吗? “我母亲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过了良久,她才冷冷回了一句,虽然沐桐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相信,只是因为此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尤天。 尤天的话,她自是不会相信。 “呵,看来,你是不相信本尊了。” 尤天冷哼出声,却也并不在意,只是那发出的冷笑,似是带着极寒之气,让初樱身后的汗毛纷纷竖了起来,那种感觉,让人如坐针毡。 “初樱,本尊问你,若是你可以救你的母亲,但是你要跟你心爱之人反目,与全世界为敌,你做得到吗?”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荒唐。 “我不需要回答你,你松手!” 初樱冷声回了一句,随即低头看向那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此时此刻她可以坚信,尤天,并不是一抹影子,而是真实的存在的。 这些年,他定是可以想到办法重塑自己的柔声,所以,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今夜血月之夜,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因为她已经察觉到,尤天的目的,已经不是让自己复活那么简单了。 尤天没有松手,见她要挣扎着挣脱自己,缓缓悠悠道:“你现在下去也无用,那四条巨蛟现在无异于亡命之徒,你下去,只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口中食。” 初樱看向那蛇坑里的四条巨蛟,此时此刻像是发疯了一样,只见尤天一挥袖,那黑色扫过之处,多出了许多小蛇,纷纷爬向那水晶棺。 初樱眸子猛地一缩,心脏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拼命挣扎了一下,却是被尤天抓得更紧了,转身便用含光劈了过去,尤天顺势躲开,初樱正要下去,就看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伴随着一声轰隆的雷声,其中一条巨蛟瞬间被闪电劈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而那些小蛇纷纷爬到水晶棺上,很快就挡住了里面的沐桐。 看着被那些不知道从那里爬出来的蛇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的水晶棺,初樱忽然停下来,再抬头,就看到闪电再次毫无预兆得劈了下来,没一道闪电,都劈在了那巨蛟身上。 与此同时,那趴在水晶棺上的蛇也同时经受着闪电的击打,一下一下,根本没有停歇。 天雷劫! 初樱脑海中瞬间浮现南山此时正在经历得的事情,也是瞬间想到了这三个字,。 唯独天雷劫,才会是这样。 “知道便好,你若是现在下去,只会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尤天在边上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似是要让初樱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天雷劫(下)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凰女了,更不是南疆祭司,而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跟尤天是一类人。 初樱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神色也跟着变得僵硬起来,身形微微有些恍惚,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向自己手中的含光剑,剑身已经不再似之前那般光洁,而是氤氲着一阵散不去得黑气,不明显,却也没有办法忽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她亦是不敢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样子吧。 “初樱,你难道还不愿意接受这个是事实?你与本尊,早就已经是一路人了。” 知道她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尤天才会这样说,因为他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让初樱彻底崩溃,才能让初樱难受。 有的时候,最伤人的,其实不是你现在有多糟糕,而是你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便是,你在某一时刻做了选择之后,便意识到,你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你多么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不管你是多么的不想去面对,可是那就是事实,再也改变不了了,你无数次想要回到过去,想要一切重新开始,可是事实却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亦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当她一直逃避的事情,一直都不愿意去接受的事实被人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的时候,便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此时此刻,波涛翻涌。 整个人都站在了原地没有了动静,可是尤天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想杀你,夜南冥身为这人世间的王,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而放弃天下苍生?” “我从未想过让他为我做什么。” 初樱接过话,回了一句,语气里听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可是那太过平静的语气,反倒让人心生不安。 闪电不断,一帧一帧的照亮着初樱的脸,那张脸,此时全然无血色,比鲜血还要红上几分的嘴唇,似是刚吸食过人血一般,此时的她,跟以往恬静淡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蛇坑里的巨蛟依旧承受着足以让人灰飞烟灭的天雷,这劫难,或许根本就不是它们该承受的。 “初樱,你母亲就在你面前,救与不救,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不断遭受着天雷的摧残的四条巨蛟,那水晶棺映完全淹没在蛇群里了,天雷劫之后,便是红月,红月出现之时,千年难得一遇的至阴时刻,鬼门大开,百鬼夜行,在红月消散之前,整个世界,犹如炼狱。 那四条巨蛟在这地底下吸收了太多的至阴之气,所以在山顶被劈开之后,它们便会第一个被发现,每一条巨蟒,化蛟成龙之前,都会经历这么一场天雷劫,但是这四条巨蛟,并非是要化蛟成龙,它们早就过了化蛟成龙的时候。 不难想象,它们的经历,和顾臻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这里,神色一顿,猛地回头,看向尤天,“阿臻化蛟成龙之日,是你害死他的对不对?” 她突然想到,南山的封印最后是他解开的,所以说,那封印,就算不是他一人做的,他也参与其中了。 所以,鸿离和蒙铎,本就是跟他一伙的,或者说,他们,都是在给尤天办事。 听到她这么质问自己,尤天不怒反笑,带着些许不屑,“他并不需要本尊动手。” 能让他动手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几人。 但是,这也算是默认了,顾臻的事情,他是有参与其中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操控的。 这些年来了,顾臻在南山地宫里被囚禁百年,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那份痛苦,在尤天嘴里,却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而且,若是没有那件事情,便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所以,这一切,都源自于尤天。 想到这里,眼中的恨不由得变得更加强烈了,咬着牙,怒视着尤天,那股愤怒,在心中压抑已久,握着含光的手更是不由的紧了几分。 “你现在首先应该做的,是救你的母亲。” 尤天并没有任何警惕,反而是开口提醒道,随即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缓声道:“这四条千年巨蛟在帮你母亲承受了天雷劫之后,红月便会出现,最多两个时辰,而夜南冥,在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赶到这里,所以,你只有一个时辰,可以救你的母亲,错过了,便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看着那蛇坑里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蛇被劈焦的尸体,冷冷开口,“信与不信,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初樱反问,一脸怀疑,沐桐的存在,确实让她动摇了。 看向那蛇坑的水晶棺,一群蛇被雷击中,纷纷掉落在地,很快又有新的蛇爬上去,不留一丝缝隙,所以说,这些蛇,都是在替沐桐承受天雷劫。 见尤天不回答自己,她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当年的真相,只有你母亲醒了,你才能知道。”尤天提醒道,只是话音刚落,就不见了踪影。 初樱抬头去看的时候,早已经不知所踪。 “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初樱追问道,空中就传来了一句,“你的内丹。” 尤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接着便归于平静,初樱僵站在原地,还在纠结。 尤天的话,她到底要不要相信? 她的内丹,真的可以救沐桐吗?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雷声划破长空,一道闪电劈在了那水晶棺上,同时四条巨蛟均被劈中,初樱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四条巨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叫,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只有她能救 而那覆在水晶棺上的蛇群纷纷掉落在地上,很快就露出了水晶棺原本的模样,她跳入蛇坑,奇怪的是,里面还残存的蛇并没有攻击她,甚至是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初樱凝神看着周围的环境,焦糊味弥漫着整个蛇坑,而那四条巨蛟,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至于到底能不能熬得过这天雷劫,还不好说。 方才尤天已经说了,这四条巨蟒,还有这蛇坑里无数的小蛇,其实都是在帮沐桐承受这天雷劫,可是沐桐为何要经历这天雷劫,她乃凤凰一族凰女,有何缘由承受这天雷劫? 走到那水晶棺前,看着棺中令自己无数次魂牵梦萦的沐桐,这百年来,她的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脸色虽然苍白却是带着血色的,俨然还活着一般。 她有些恍惚,看着沐桐,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为何凰女还活着?” 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初樱一听便听出来了,转过身,看着黑衣圣女,脸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似是对于她的到来根本就没有半点惊讶。 “初樱,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听不少人跟你说过关于凰女的故事,可是那些,都不过是零星拼凑起来的罢了。”黑衣圣女子黑暗中走出来,却没有下到蛇坑离开,初樱扫了一眼那些望着黑衣圣女吐着芯子的蛇,知道黑衣圣女对此一定有所忌惮。 只见她看了一眼那水晶棺里的沐桐,初樱看不清楚她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黑衣圣女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便肯定是要说什么了。 “说罢,你知道的一切。” 事到如今,黑衣圣女既然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樱,现在唯一可以救凰女殿下的,就只有你了。” 黑衣圣女突然的一句话,让初樱神色微僵,看向那水晶棺中的沐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可是不等她回答,黑衣圣女就已经再次开口了,继续道:“当年,我是凰女的贴身侍女,所以,我是唯一见证了一切的人。” 初樱并不相信,黑衣圣女之前已经骗过她一次了,她只不过是想帮助尤天罢了,而且之前所做的一切,亦都是为了那个目的。 “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是事到如今,我亦是没有了退路,所以,我还是决定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你。” 只听得黑衣圣女长叹一声,继续道,那语气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这些年来她死守的秘密,在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说,以后便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初樱依旧不回答,似是在等着看黑衣圣女到底还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黑衣圣女见她不回答,亦是不看自己,低下头去,继续道:“我之前跟你说得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隐瞒了凰女和魔尊之间的事情。” “我母亲和尤天乃是正邪不两立,能有什么关系?” 初樱冷声开口,沐桐在她心中的形象,完全不会跟魔族沾上任何关系。 可是如今从黑衣圣女的口中听来,沐桐和尤天之间肯定还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若是有人知道,无论是传说,还是野史,都肯定多多少少会有记载,但是任何史书,任何野史,包括话本小说里,都不曾有过任何关于尤天和沐桐的故事。 所以,她才会立马开口打算黑衣圣女的话。 黑衣圣女停了下来,对于初樱的反驳,她似是早已经预料到了,稍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你应该知道,若不是魔尊对凰女一往情深,为何为护她百年周全,你可知道这四条巨蛟乃是魔尊手下是的四大护卫,曾经也是魔尊所向披靡的将军,但是如今却在这里守护了凰女殿下百年,这百年来,它们将凰女身上的戾气通通吸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是为了今日这天雷劫,因为凰女承受不住这天雷劫。” 黑衣圣女说到这里,甚至是情绪都跟着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似是在替尤天感到惋惜。 在她心中,魔尊有天,便是这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待沐桐的人。 就连初樱,也不能比。 初樱不为所动,如今是无论黑衣圣女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就算心中有疑惑,她也不会去追问,冷声道:“如何才能让母亲复活?” 所有的话,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她只想要沐桐亲口告诉她。 包括沐桐和尤天的事情,她也要听她亲口说。 但是问完,不等黑衣圣女开口,她就猝不及防的打开了棺盖,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往旁边让了一步,等寒气彻底散去,走上前,站在沐桐面前,而此时黑一声看着初樱的瞳孔瞬间跟着亮了起来。 只见初樱缓缓抬起手,就在黑衣圣女准备去抢内丹的时候,初樱却是将沐桐一把扶了起来,黑衣圣女脸色顿时跟着一变,“你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 初樱冷声丢下四个字,便直接将沐桐从水晶棺里拉出来,然后带着她直接离开了蛇坑,天雷劫已过,天上的乌云也在慢慢散去,她现在便要带着沐桐离开这里。 既然夜南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来,她自然没有必要在这里干等着,她这么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不愿意跟夜南冥见面,更不愿意跟他起正面冲突。 “你不能走!” 黑衣圣女二话不说立马上前阻拦,却被初樱躲开,只见她一手扶着沐桐,一手拿着含光剑,站在黑衣圣女面前,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一开始,她就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这么多年,若是黑衣圣女真的还有良心,肯定不会拖到现在才来告诉自己这些自己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她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因为她说的那些事情就算她不说,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不需要谁来告诉她,她自己有眼睛,有脑子里,可以看得到,也可以想得到。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阻拦 “初樱,你不能离开这里,你只要一离开这里,外面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和凰女殿下,都会被驱魔人杀死的。” 黑衣圣女挡在初樱面前,说什么都不让她走,但是对于她这一举动,初樱根本就不领情,亦是不放在心上,如今的她,又怎的会害怕那些驱魔人,以及那些想要杀死自己的凡人? 从她堕入魔道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无所畏惧了。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犹豫,去忌讳的了,就连永朝永夕,她都已经没有什么顾虑的了,因为谁要是敢动永朝永夕半根汗毛,她定会不顾一切让对方十倍奉还。 任何人,都休想打永朝永夕的主意,否则,就算她死,也不会放过对方的。 “让开!” 她不想再跟黑衣圣女继续废话下去,冷冷开口,每一个字,都透着对她的讨厌。 因为,她曾经那么毫无保留的相信过黑衣圣女,只是因为她是沐桐身边的人,她以为她便不会欺骗自己,但是后面事实却告诉她,往往你最信任的人,其实就是欺骗你最深的人。 这样后知后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甚至让人感到恐惧,所以才会让她现在不会去相信黑衣圣女的任何一句话。 但是黑衣圣女仍然 不肯让,而是苦苦相劝,“初樱,就算你走,也不能带凰女殿下走。” 初樱懒得跟她废话,带着沐桐直接终身一跃,先离开这山洞,黑衣圣女紧随其后,与此同时,初樱一掌劈过去,黑衣圣女避之不及,一团黑气瞬间击中她的胸膛,只听得她闷哼一声,险些坠落,初樱并没有给她再次追上自己的机会,直接跃出了山洞。 凤凰山塌了一半,却辟出了深埋在地底下得神龛,一抹红色的光晕笼罩在上面,初樱抬起头,只见乌云散去,月亮渐渐现了出来,与此同时,那月亮周围开始渐渐晕上一层红晕。 红月,这一幕,初樱在怜笙出生的时候也看到过,而夜南冥,亦是见过。 初樱见周围并无嘈杂声,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尤天的那句话,红月之夜机不可失,若是真的错过了这次机会,沐桐可能就真的再也活不过来了。 她不能让沐桐死,她一定要让沐桐活过来,她要知道这一切,不然到时候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一想到这里,便是更加坚定了要救沐桐的决心。 将初樱放在神龛前面,往四周看了一圈,半蹲在沐桐面前,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做着最后的决定。 只见她将内丹缓缓从身体里逼出来,这其中必然还有很多疑惑,特别是尤天,他明明需要自己的内丹和风魂,为何现在却要自己来救沐桐? 看着沐桐,她不管尤天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她都要救沐桐,这是不容改变的决定。 看着手掌心之中的内丹,这内丹,一直以,多少人想要得到,为了这内丹,她也没有少受苦,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怜笙,永夕,都是因为这颗内丹,还有凰女之后的身份。 曾几何时,她也多么希望自己生来就是一个平凡人,是这人世间的一个不值一提的人,与自己心爱的人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可是,这终究只能是愿望。 她的身份,夜南冥的身份,都不允许他们过这样的生活。 ”母亲,初樱无论如何都会救活你的。” 她对着沐桐开口道,似是保证一般,因为她深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初樱,不可以!” 就在她准备将自己的内丹渡过沐桐的时候,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了,伴随着一声低喊,初樱手一抖,回头,就看到顾臻蹲在自己身边,此时正看着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初樱,不要这样做。” 那语气里,似是带着恳求。 周围悄寂无声,就在方才轰隆的声音之后,这凤凰寨,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似是所有生灵都已经随着那天雷劫,彻底失去了消息。 或死或伤或逃…… 初樱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看着顾臻,眸子对上他的眼睛,他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应当是刚刚赶到这里,所以说,夜南冥应该也快要到了。 “我必须要救她。”她亦是没有任何隐瞒,直言道:“若是不救她,我也不会苟活,而且……”她顿了一下,看着顾臻的眼神稍稍闪了一下,似是在可以隐藏着什么情绪一般,“尤天不会放过我,天下百姓亦是不会容我,驱魔人更不会放过我。” 如今,她已经是四面楚歌了,世界之大,却再也没有可以容得下她的方寸之地了。 听到这里,顾臻眉头紧锁,脸上尽是痛苦,赶忙回到:“阿樱,不是这样的,你还有我,还有王上,还有上官,还有永朝永夕,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听得出来初樱语气里的心酸和无奈,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啊。 只见初樱摇了摇头,无声的笑了笑,“没用的,阿臻,我自己选的路,我须得自己走完。” 她心意已决,任谁来劝,都没有用。 听到这里,顾臻整个脸色都跟着变了,那本就苍白无比的脸颊此时变得更加苍白了,正想要开口,却是喉咙一痒,别过头去,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却又有些咳不出来,样子看起来十分难受。 “阿臻,你不要管我了。” 初樱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劝道,然后回过头去,想要重新将自己的内丹渡给沐桐,可是顾臻抓着她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初樱,不可以,你若是将内丹给了她,你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正道上来了。” 如今初樱体内每一处都在被魔障之气侵蚀着,这凰女内丹是唯一可以与之抵抗的东西,若是连这个东西都没有了,初樱便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祛除体内魔障之气的东西了,那她便会被魔障之气彻底侵蚀,从此成为魔界的人,生生世世,都改变不了这个身份了。 “阿臻,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不想与你反目,所以,希望你也不要阻拦我。”初樱语气平淡,可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比的坚定。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沐桐活,尤天生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顾臻的心上,疼得他有些呼吸不上来,她看起来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这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了的,好像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过是在数着命运轨迹走下去罢了,所以在她眼中,方圆便是方圆,再也任何其他的可能。 顾臻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心中纵使着急万分,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改变不了,那我便陪着你。” 只要能够陪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他一开始的愿望,也是一直以来的愿望,更是此时此刻唯一的愿望。 对于沐桐为何会活着这件事情,他现在无从得知,也不会去问,也不是这个时候该问的事情。 听到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初樱神色微僵,望着顾臻,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顾臻却是我主动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几分,“我这一生,如果不陪着你,便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到这里,竟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笑里面泛着苦涩,“我都想象不到,若是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陪着你了,我该何去何从。” 说来悲哀,他虽然在地宫里被关了上百年,可是那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他仿佛一只都处于混沌之中,浑浑噩噩的过着,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从那暗无天日的地宫里出来。 他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是初樱,他当初骗她跟她结下契约,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冥冥中注定好了,他这一辈子,都会追随着初樱的脚步,无论天涯海角,地狱天堂,除了她,他便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初樱心头有些泛酸,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去,颤抖着做了一个深呼吸,方才将自己的内丹送进了沐桐的得身体里,而顾臻则守在一边,保护着她。 “小樱,住手!” 夜南冥大喊一声,终究是晚了一步,初樱已经将内丹送进沐桐体内了,只见顷刻间,沐桐的身体开始从里往外发出耀眼的光芒,初樱起身,就看到天上笼罩在月亮边上的红晕瞬间被沐桐体内的慌忙给吸了下来,那如星河一般的光晕不断输入沐桐的体内,与此同时,周围也传来了百鸟鸣叫,那悦耳的声音跟此时此刻的境况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初樱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有激动,有担心,有紧张…… 她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了,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想到的,可是淡淡只是想到这个,都足以让她心生希望。 以至于在听到夜南冥的那一声阻止之后,她并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 夜南冥看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而立的初樱,以及站在她身边却并没有阻止的顾臻,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原本着急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 初樱知道自己身后站着谁,可是就算是知道,她也没有选择回头。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回头,若是再流露出半点对夜南冥的感情,对夜南冥、永朝永夕、上官木离来说,都会造成致命得威胁。 夜南冥和上官木离的身份,不是寻常身份,他们两个各自肩上担着什么样的重担,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她心中亦是清楚地很。 所以这一次,就让她来做那个主动斩断一切的人吧,这样一来,对谁都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几人都沉默不语的看着的面前不断吸收日月精华的沐桐的时候,一阵嚣张跋扈的笑声从四野传来,让几人几乎是同时瞬间提高了警惕。 “沐桐活,尤天生!” 尤天的声音从天地之间传来,初樱猛地抬起头,就看到那红月相对的夜空中,尤天立在空中,张开双臂,在那红色的月光下,周身的黑气与之相结合,可是俺月光似是可以重塑肉身一般,将尤天笼罩在其中,很快,就看到尤天的身形渐渐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那一身降红长袍,似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身长八尺,脖子处有一处黑色的纹身一直延伸至脸颊,因为距离太远,那纹身看不真切,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皮肤,是一种几近病态的白,映着那张鲜红的薄唇,衬出其五官,更显得邪肆,远看似妖,近看似神。 这是初樱第一次亲眼看到尤天最真实的样子,那绝世得容颜,跟夜南冥是两个极端,一个刚正高傲如高山神祇,一个邪肆张扬似千年恶魔。 尤天看着自己新长出来的肉身,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更加肆意了,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初樱心脏猛地一沉,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一句“沐桐活,尤天生!”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不断的盘旋在初樱的脑海里,让她头痛欲裂,方才黑衣圣女在下面对自己说的话也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 所以沐桐和尤天,到底是什么关心。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救的是母亲,怎么可能……”初樱难以置信的连着后退,不停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喃喃说着,顾臻赶忙一边扶住她,却被后面赶上来的夜南冥一把推开了。 顾臻僵站在原地,只见夜南冥回过头来瞪着他,那眼里充满了愤怒,显然是在怪他为什么不拦着她。 “初樱,你母亲本尊就先带走了。” 尤天冲着初樱丢下一句话,手一伸,沐桐的身体便瞬间朝着他飞去,被尤天平平稳稳的搂进怀里,正要离开,可是一转身,就看到李在空中手持长剑白衣翩跹的上官木离,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人人得而诛之 上官木离自从从南山地宫里出来,几乎就没有露过面,如今这是,初樱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淡凉温润的南风仙境少主,一别好几年,当初为了自己心甘情愿被困地宫,如今出来,却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初樱看着他,心中自是五味陈杂,眼前的上官木离,依旧是初见他时的样子,他本就是生活在世俗之外的人,本不该沾染这人世间的污浊,也是因为他,害得她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所幸的是,这人世间的污浊并没有玷污他的美好。 如今在清朗的夜空中,上官木离背对着那轮红月,起光晕将几人全部氤氲其中,更显得似真似幻,形成了一副绝佳的画面,想必这一幕,会一直存在于在场的每一个人脑海中,且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吧。 那月亮周围的红晕渐渐淡了些,尤天之前就说过,红月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尤天,你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如此逆天而行,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上官木离一双冷眸看着尤天,沉沉开口,其声自带浩然正气,是天界下凡的神人一般。 却只听得尤天爽朗大笑,根本就不将上官木离的威胁放在眼里,“上官木离,你当真以为,你留得住本尊?” 那声音里,满是自信,恐怕在他看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尤天,你将我母亲放下来。” 初樱冷声喝道,随即飞身上前想要将沐桐抢回来。 “初樱……” “小樱……” 夜南冥和顾臻几乎是同时开口,大喊一声,初樱已经上前去了,根本来不及阻止,尤天回头见初樱朝自己攻来,抱着沐桐迅速闪到一边,让初樱扑了个空。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已经散去了的乌云重新席卷而来,所有人都突变的天气吸引去了,纷纷回头,就看到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乌云密布,伴随着闪电。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唯独尤天。 “初樱,你如今应该想的,是怎么应对那些驱魔人以及三十六部对你的追杀。”尤天似是好心提醒一般,说完,长袍一挥,整座山瞬间木石乱飞,似是将要崩塌一般。 “尤天,只要有寡人在,你便休想要为害人间。”夜南冥一声冷喝,话音落,承影起,破空劈向尤天,那剑光划破周围的山气木石,直取尤天性命。 而与此同时,不知道夜南冥到底是使了几成力,那剑气瞬间幻化成一条龙,对着天空长啸一声, 子啊空中盘旋了两圈,便跟着朝尤天攻去。 尤天接连着躲开了夜南冥的几次攻击,因为怀中还有一个沐桐,行动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与此同时,初樱也并没打算放过尤天,发誓要从尤天手中将沐桐抢过来。 而那乌云聚集得更加的快了,似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一样。 上官木离见初樱也加入了战斗,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加入了进去。 可是世人皆知尤天乃是令三界为之忌惮的魔尊,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更何况,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尤天居然跟着沐桐一起重生了。 初樱的内丹只给了沐桐,可是直接受益的却是尤天。 这其中的原因,尚不得知,所以初樱现在一心只想要将沐桐抢回来,只有从沐桐那里,才能知道原因。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情况已经十分复杂了,周围却又突然多出了许多火把,是那些被阻拦之人找来了。 初樱眸光扫过四周,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将整个凤凰山彻底照亮了,而那说爱护之人,正是当时她遇到的墨家一派的道士,当日就已经败给她了,如今倒是聚集了一大群人一起来对付她。 “魔女,你犯下滔天大罪,频道看你这一次如何再逃?” 墨家一派的驱魔人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其余各派的驱魔人均是要听他们的。 那开口之人,初樱也是认识的。 “杀了魔女,杀了魔女……” 那陆陆续续都上来了的士兵以及道士纷纷不约而同的喊起了口号,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也越来越大。 初樱只觉得心脏微微抽了一下,那种痛,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王上,你带樱儿离开这里,这里交给我。”上官木离见情况不对,赶忙对夜南冥说了一句,自己便只身想要留住准备离开的尤天。 但是尤天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冷哼一声,那血红的薄唇之间缓缓悠悠的吐出了四个字“不自量力”随即长袍一挥,一阵黑气瞬间将他和沐桐包围起来。 夜南冥见状,不顾上官木离的嘱托,直接冲上前,长剑滑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被割破的衣角,飘飘扬扬的落了下去,只是那一抹红,有些嘲讽。 不仅有些嘲讽,更有些让人觉得好笑。 初樱说不出来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她的世界变得有些苍凉。 那响彻云霄的喊声,那一颗颗想要将她杀之而后快的炙热的心脏,让她心中越发的冰凉。 尤天逃走了,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逃走的,没有任何踪迹,夜南冥和上官木离都可以去追的,但是他们都异常默契的没有去追。 因为他们知道,当下最重要的,并不是尤天,而是如今人人得而诛之的初樱。 夜南冥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再看向初樱,犹豫了好久,明明有话要说,却是迟迟没有说出口。 如此纠结的他,倒是前所未有。 之前的夜南冥,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 “王上想问我什么,不妨直说,何必犹犹豫豫,若是没有,便不要阻拦,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没空陪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最后,还是初樱先开了口。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是他的家事 夜南冥看着初樱,初樱却并没有去看他,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亦是无人能看出她此时的心境,顾臻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里平静如水,却也不说话,只是随时做着准备,只要这些人敢伤害初樱,他定会不顾一切带着初樱离开这里,如今是因为夜南冥还没有表态。 周围的喊声随之渐渐小了下来,直至最后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夜南冥和初樱,在等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兖州六部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夜南冥内心纠结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问完却是不肯去看初樱的眼睛了,而初樱,也终于是等来了这句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定会传到他这里来。 “王上都已经开口问了,不就已经是默认了吗?何苦在这里故作深情,等我回答?” 她的话说得刻薄了些,犹如一把把刀子,一刀刀刺在夜南冥的心头上,可是初樱却并没有去管他是否已经鲜血淋漓。 “小樱,你明知寡人不相信。” “王上若是真的相信,为何还会问我?”初樱直接开口反问一句,声音同时跟着提高了不少,可是问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是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南冥缓缓抬起头,看向初樱,此时此刻的她,冷静得可怕,更是冷静得让他心底生寒,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要故意去曲解。 “小樱,对不起,是……” “王上何来的对不起?” 夜南冥还未完全开口,初樱便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反声质问道,夜南冥神色微僵,看着初樱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愕,喉结上下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 四下空气变得沉默起来,顾臻看着初樱,犹豫再三,伸手想要拉住初樱,却被初樱一把挡开了,而是直接回头看向夜南冥,“王上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不是想知道那六部到底是不是我杀的吗?” 说完她便直接看向夜南冥,眼神变得冷厉起来,深吸一口气,直言道:“是我杀的,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 她几乎是一口气直接说完,没有任何停顿,亦是没有丝毫愧疚,就那么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刚说完,周围就传来一阵喧哗声,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每个人表现出来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小樱,你不要胡说。” 夜南冥立马出口制止,可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在场的人也都已经全部听到了。 任凭夜南冥想怎么解释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顾臻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十分难看,几次想要开口,却是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初樱为什么要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跟夜南冥决裂,不让他感到那么为难。 夜南冥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允许他包庇初樱,可是初樱对于他而言,是想要用命保护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去跟初樱反目。 “难道王上是想包庇这个魔女吗?” 那墨家一排的领头人见夜南冥情绪有些激动,一看便知道是想要为初樱辩解,可是连初樱自己都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不行,一定不能放过这个魔女,一定要让她偿命。” “偿命?” 初樱冷笑一声,似是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眼里即是不屑,缓缓开口,“就凭你们,也想让我偿命?” “大胆魔女,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 其中一个大喝一声,便招呼人准备动手了,却被霜凝立马带人拦住了,挡在了前面,只见夜南冥面色跟着一沉,不去看那些人,而是沉声道:“谁敢动她,试试看!” 话音落,缓缓转身,看向那早已经随时准备动手的驱魔人,目光朗然淡漠,一字一句道:“初樱乃是寡人的王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依旧是寡人的王后,这是寡人的家事,无需诸位插手,寡人自会处理好,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那些死去的百人都是他的臣民, 他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是若是因为他们的去世,让这些人如今在这里给他施压,让他处决初樱,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而且他从一开始便相信,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初樱杀的,就算是初樱方才自己亲口承认那些人是她杀的,他都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初樱并不需要给他的相信,尤其是现在,她便是更加的不需要了。 “王上,万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而不顾全大局啊,这个魔女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王后。” 其中有人开口,苦苦哀求道,并且断定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初樱。 其实这套说辞大家都心知肚明,并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多说的,更有甚者,其实如今所有人聚集在这里,目的便只有一个,那便是要初樱死。 唯有初樱死了,这件事情才算是真的结束了,不然的话,只要初樱活着一日,他们便会追杀一日,如今是碍于夜南冥在这里,所有所有人迟迟没有动静,而是不断跟夜南冥施压,想要借助夜南冥的手去杀了她。 夜南冥并不理会那些人的话,看向初樱,初樱的目光却并不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那群想要杀自己的人,她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不动声色的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不需要他的保护 顾臻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初樱,就站在她身边,只要初樱一动手,他必定会动手,他定要与和初樱共进退,同生死,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夜南冥此时的处境变得格外的尴尬。 原本站在顾臻那个位置上的人,应当是她的。 “小樱,跟我回去。”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不理会在场所有人的眼光,看着初樱,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伸到她面前,想要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去。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应该是初樱一个人承担的。 “小樱,不管什么事情,都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见初樱毫无反应,他再次开口,如此语重心长的样子,也只有在面对初樱的时候,才会有的。 可是让他没想到却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初樱并没有理会他,更没有去握住他的手,在沉默之后,搜了一眼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仍旧是无动于衷,冷笑一声,似是为夜南冥的不自知感到有些无奈,不耐烦道:“王上难道还不明白吗,如今我与王上,已经不是一路人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王上大可不必在这里故作痴情,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了,今日我在这里,你们若是抓得到我,要杀要剐随你便,但若是抓不到我,便不要在这里故作声势。” 说完,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朗声道:“堕入魔道的人是我,杀人的我,复活尤天的人亦是我,我与王上,与南疆,并无任何瓜葛,你们若是想要讨债,便都冲着我来便是了,前提是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魔女,邪不压正,你不要太猖狂了。” 那墨家一派的领头人,见初樱如此张狂,脸色变得铁青,指着初樱厉声道,随即看向夜南冥,带着威胁意味的口气问道:“王上当真要护这魔女?” “我无需要他护。” 那道士刚说完初樱立马接过了话,没有丝毫犹豫,干脆果断,似是真的早已经跟夜南冥断得干干净净的了。 而夜南冥,此时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那张冷毅的脸上,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了,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寡人定是要护她的。” 不管初樱怎么说,夜南冥自己最后还是开了口,说完抬起头,目光扫过初樱,却没有做片刻停留,而是直接朝周围的驱魔人已经三十六部的代表看过去,沉声道:“寡人命令你们,立马离开这里。” 王命不可违,这个道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三十六部的人亦是明白这一道理。 而那些驱魔人,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是对于夜南冥的命令,都是不敢违逆的。 “王上……”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回答,俱是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望着夜南冥,接连有人喊他,但是夜南冥都没有给与回应,而是看向初樱,眸子里风卷云涌,似是有千言万语,有千万句话想要对她说。 初樱这一次并没有再去回避夜南冥,而是看着她,只是此时此刻的她,脸上再无半分温暖可言,那一份冷漠,让人心寒。 “你走吧!” 所有想说的话,到最后都换成了这一句话,夜南冥就算有太多想说的,在这个时候恐怕也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可能连夜南冥自己都没有意料到,他和初樱的关系会在段时间内变成这个样子吧。 明明在这之前,一切都还那么好,都是毫无预兆的。 只是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过来,其实这一切,在这之前,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是不能存在欺骗的,而夜南冥,已经欺骗了初樱太多次了。 初樱也曾鼓足了勇气去相信夜南冥,相信他们两人之间一定可以变好的,可是事实却告诉她,他们两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好了。 有的时候,爱,并不能将所有的伤害全部都淡化。 初樱听罢,眼神微微闪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收回目光,转过身,众人见她要走,赶忙上前想要阻拦,却被挡在前面将夜南冥和初樱围在中间的暗影给拦住了。 夜南冥在来之前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只是没有说罢了。 初樱或许一早也就知道了,可是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还会发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如今她又将尤天复活了,早就已经成为了天下苍生的敌人,不仅是这人间,恐怕连着这三界,都会因为自己而跟着遭殃吧。 想到这里,便是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就算是还爱着,她也绝对不可以再给夜南冥任何希望和可能了。 “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后果,自己去解决,王上管好你的百姓便好了。” 临走前,初樱丢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同时,一道闪电瞬间劈了下来,划破长空,照亮了整个凤凰寨,但是初樱和夜南冥在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顾臻在跟着初樱一起离开的时候,夜南冥并没有阻拦。 “王上就这样放那个魔女走了,难道就不怕没办法跟天下百姓交代吗?” “对啊,三十六部那么多百姓,还有哪些无辜死去的人,王上当真就要为了那个魔女而不管不顾了吗?” “王上可是这人间的王,怎的能……” 其中意见最大的莫过于三十六部赶来的人,相反哪些驱魔人,在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达不满,尤其是墨家一派的驱魔人,更是面色泰然,没有任何反应,大有一副静观其变的感觉。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不会是她 “王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霜凝见此情形,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担心,遂开口询问道,若是不给这些人一个人交代,他们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夜南冥现在的做法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并没有打算给他们任何解释。 他从一开始的态度,就是要不顾一切保全初樱的。 想到这里,再想到方才两人见面时的情景,心中更是忍不住泛起了阵阵酸楚。 只见夜南冥缓缓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三十六部派来的代表,以及各门各派的代表,这个时候,都在等着他的回答,他对这天下藏身的交代。 周围火光盈目,照亮了整座凤凰山,而天上的乌云,并没有散去的意思,闪电亦是如此,似是想要将这天地全部劈开,将这世界上所有的邪魔鬼怪全部劈死,抑或是送进地狱。 “本王的王后乃是心善之人,绝不会滥杀无辜,死去的百姓,已经复活的尤天,寡人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他将自己一开始的意思再次重复一遍,这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他是觉得不会针对初樱的。 “但是王后自己方才已经亲口承认了那些人都是她杀的,王上为何还要强行为她辩解。” “寡人自会将事情调查清楚,无论什么结果,寡人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便直接抬步下山,暗影立马上前为他开了一条路,这凤凰寨已经彻底成了一座废山,那水晶棺里的人,就是沐桐,而尤天,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最后的底牌。 他或许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布这个局。 不管是鸿离,还是蒙铎,还是黑衣圣女,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一切,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三十六部的人以及驱魔人见夜南冥要走,没有一个人上千阻拦,而是直接让出了一条路。 下山之前,夜南冥淡淡丢下一句:“烧山!” 云淡风轻的两个字,给这座山宣了判。 跟在后面的霜凝听到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以前每年选的落花洞女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蛊神的祭祀品,而是给尤天的祭祀品,那些女气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到最后都成了尤天的口中食。 她今天见到了真正的尤天,真正的魔尊有天,那个从来都只存在于古书话本上的上古大魔头,如今算是真的见到了,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 可是她知道,尤天对于夜南冥和初樱来说,只会是坏事,绝对不会是好事。 “属下遵命!” 最后,是霜凝领了命,不管怎么说,她曾在这座山上生长过,若不是黑衣圣女,她恐怕早就饿死了,抑或是横尸荒野,成为虎狼柴犬的口中食。 虽然,黑衣圣女当初收留她,并不是真的处于善心。 回到隐玥宫的时候宫门口跪满了大臣,看样子已经跪了许久了。 南莫远远看到夜南冥回来了,赶忙上前,神色担心,回禀道:“回禀王上,这些大臣早已经跪在这里了,说是要等王上回来主持公道。” 一句主持公道,夜南冥便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扫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 “不见,回宫!” 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回答,说完,便直接迈开步子朝着宫门走去了。 “臣请求王上为南疆主持公道啊。” 南莫刚让到一边,那些人便齐声喊道,其语气悲恸,齐齐磕头,可是夜南冥根本就没打算给出任何回应,而是直接从那些大臣身边走了过去。 “王上,如今南疆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臣请求王上大义灭亲,除掉魔女,还我南疆安宁,还整个世界一个安宁吧。” 这些大臣定然是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魔女就是他们南疆的祭司初樱,却还是这样来说,显然是已经不把初樱当做祭司了。 夜南冥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宫门进去了。 那些大臣纷纷跪着向前去追,却还没有靠近,宫门就重重的关上了。 南莫看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夜南冥,而是因着现在这些在这里请愿的大臣们。 “南莫长老,请你帮我们劝劝王上吧,时间越长,百姓们的性命安全就越是得不到保障,这样定然会使南疆大乱啊。” 说得小点,是南疆大乱,说的不好听,便是天下大乱。 正说着,轰隆一声雷声从天上携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席卷而来。 众人竟是发出一声震惊之声,显然是被吓到了,底下同时又纷纷跟着窃窃私语。 “我自会相劝,各位还是先回去吧,这样跪在这里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南疆的事情是我们祭司大人的分内之事,我相信,祭司大人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所以希望各位大臣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不要妄加揣测,更不要污蔑祭司大人。” “可是祭司大人现在应堕入魔道了啊,还杀了那么多的人,叫我们如何再去相信她啊。” 那些死去的百姓,就是初樱杀的啊。 “祭司大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南疆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她定会不顾一切保护我们的,” 南莫似是有了情绪,声调也跟着提高了,直接开口反驳道,随即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得异常的难堪,冷声道:“各位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情,王上和祭司大人一定会大家一个解释的。” 说完便直接抬步跟着进宫去了,留下那一片在原地讨论不断的大臣。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心疼 南莫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可是越是这样,他心中就会莫名的变得越是反感,初樱即位这些年,虽说之前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来打理的,但是在大事上一直都在她在做决定,之前和聂州的战争,也是她和夜南冥力挽狂澜,奋不顾身保住了南疆。 平时初樱做的一些举措从来不曾亏待过南疆任何一个人,为何到了现在,大家纷纷倒戈,恨不得人人得知诛之。 可是南莫心中亦是十分秦楚,这便是人性。 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们所关心的,无非都是自己的衣食住行罢了,若是感受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胁,定然会恐慌,便根本不会去过多的思考过往情谊。 对于南莫和夜南冥他们来说,初樱堕入魔道这件事情,或许根本就不能代表什么,在他们心中,初樱还是那个初樱,并无任何改变,可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妖魔本在她们的脑海中,只有恐惧和恶这些概念,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坏事,所有的危险,所有的不幸都是来源于它们的。 妖魔,是一个人人避而远之,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初樱离开凤凰山之后,便直奔着万蛊山去了,顾臻跟着她,看着一路无话的她,那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倔强,明明已经非常疲惫了,明明心里早已经削弱模糊了,却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初樱!”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她这样了,看不下去了,开口喊了一声,初樱跟着停下来,顿了一下,似是在收拾自己的情绪,随即转身,看向顾臻,那张黑暗中朦胧隐约的脸看上去已经消瘦了不少,甚至是连颧骨都变得明显起来了。 顾臻的心脏,有些堵得慌,甚至有些一抽一抽的痛,“你若是心里难过,你大可以哭出来的,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有些哽咽的开口,却只见初樱淡淡一笑,似是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云淡风轻道:“阿臻,你真的想多了,我没事啊。” 看似那么轻松,可是顾臻在她身边那么久了,怎么会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她这样故作逞强的样子,其实才是更叫人心疼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欣慰,一点都不替这样坚强的初樱开心。 “走吧,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能再耽搁了。” 见顾臻站在原地没有动,她遂开口催促道,说完就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她现在最着急的就是要去找尤天,想必夜南冥肯定也在到处找尤天,她必须要在他之前找到尤天,将沐桐救出来。 她都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自己终于有母亲了的欢喜中,就不得不陷入无尽的恐惧和担忧之中。 顾臻动了动喉咙,几次试图张了张嘴,可是到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初樱肯定也不会让他说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初樱突然开口道:“阿臻,你可知道当年尤天到底是被谁杀的?” 都说尤天当年是被天族九殿下杀死了,而夜南冥的前世便是天族的九殿下,如今虽为凡人,却身份难藏,尤天定然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就算是这样,从一开始,尤天似乎就没有对夜南冥动杀念。 这么几次三番,便是更加明显了,如果他当年真的是被夜南冥杀死的,如今重生之后,第一件事情定然是找夜南冥寻仇,可是他并没有,而是带着沐桐离开了。 甚至,都不愿意跟夜南冥其正面冲突。 如此一来,便是更加让人意想不到了。 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是说,有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臻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一些。” “谁?” 她追问道,问的时候映入脑海的便是冥婆,可是冥婆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关于尤天的任何事情,当初误打误撞进入迷雾森林的事情,冥婆肯定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并没有出面阻拦,而是任由自己深入迷雾森林。 若是当初没有进入迷雾深林这件事情,后面的一切,定然又会是另一个结局了。 可是如今想这么多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万事皆有天命。 却只见顾臻摇了摇头,当初他和夜南冥跟冥婆做的交易一事,就是瞒着初樱的,所以若是可以的话,他会一直阻止初樱去见冥婆。 “是上官。”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初樱的脸色都瞬间跟着变了,看着顾臻,似是在等他的解释,为什么会是上官。 顾臻想了一下,跟着解释道,“上官在南风仙境那么多年,也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神仙了,而且南风仙境向来就以消息国著称,不论是天上地下,很多史书上都没有的事情在南风仙境都可以找到,所以,我觉得他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点。” 他将话说得很委婉,其实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上官木离那里肯定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对初樱的帮助,很是复杂,却丝毫没有掺杂半点男女之情,这一点,他从上官木离当年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初樱听到这里,只觉得事情变得越发的复杂了。 可是将顾臻的话仔细思忖一遍,又觉得这其中不无道理。 上官木离给她的最大感觉便是神秘,从第一次见到他,直到现在,他身上的那股神秘之气都从来没有散去。 他眼神澄冷,却带着一股早已经看淡凡尘的淡然,那种淡然,让人觉得他似乎已经有很大的年龄了,老到不愿意理会凡尘的一切,老到看见方圆便就只是方圆,再无其他。 可是他明明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根本没有半点苍老的痕迹。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茶茶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很神秘,神秘到让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途径去探究他。 他的身份,看似明朗,实则是一个谜。 “你若是不愿意去见他,我便帮你去问。” 见她沉默这么久,顾臻以为是她不想去见上官木离,遂开口道。 却只见初樱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顾臻嗯了一声,“那我陪着你去。” 初樱却是立马摇了摇头,“阿臻,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另一个忙。”说完,看向顾臻,方才接着道:“你和尸鬼城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可以出入尸鬼城,并且让他们对你服从万分?” 这一切,都是当时在尸鬼城她亲眼看到的,这些年一直没问,是觉得顾臻既然不愿意说,定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便不问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必须要问了。 “阿臻,如果你知道怎么进入尸鬼城,一定可以想办法带人进去对不对?” “你要进尸鬼城?” 顾臻脸色瞬间就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问了一句,初樱立马跟着摇头,“我是希望你可以帮我将南山地宫里的凶灵全部关到尸鬼村去。” 那些凶灵如今除了尸鬼村,已经再也没有可以安置的地方了。 将它们一直关在地宫里的方法显然是不可取的,所以如今如何安置它们也成了初樱必须要解决的事情,不然留到最后,必定会成为一个祸患。 “尸鬼村现在是被鸿离和后子奴还有蒙铎控制着的。” 尸鬼村里的厉鬼现在根本就不听他的指挥了,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被尸鬼村攻击,被后子奴和鸿离重伤。 听到这个回答,初樱不知道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什么,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失望,可是还是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无奈和担心。 “不过我可以想办法。” 顾臻不忍让她失望,遂开口补了一句。 初樱抬头,望着他,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见她眼中闪过一抹光,顾臻微微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了。” 初樱还想问清楚的,但是顾臻明显已经不打算告诉她了,遂主动开口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做事情会有分寸的。” “那我去找上官,然后再去找你。” “我来找你就好了。” 顾臻提议道,初樱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你知道如何能找到我?” 听到她这么问,顾臻反倒是笑了起来,抬起手在她面前摆了摆,“你难道忘了?” 初樱看着他举起来的手微微怔了一下,立马就想到了,遂是跟着笑了笑,然后就不说话了,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我先走了。” 初樱冲着他淡淡笑了笑道,那笑隐在夜色中,变得有些虚无缥缈,顾臻嗯了一声,目送着她转身离去,那背影,让他几次三番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告诉她,无论如何,自己永远都会陪在她身边的,想要告诉她,除非是他死了,否则他定会拼尽生命去保护她的。 只是,这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他想说的,初樱心里面都懂。 等初樱走了,顾臻便直接朝着楚司衍和茶茶藏身拿出乱葬岗去了。 红月之夜,百鬼夜行,所以一路过去,路上甚是热闹,只是不管是什么鬼,见了他,都会纷纷避而远之,生怕与他撞个照面或者是跟他对视到了。 可见,那些鬼,都很害怕顾臻。 乱葬岗更是群鬼乱窜,但是见到顾臻突然出现,僵持了片刻,鬼言鬼语交流了几句,便迅速如鸟兽散,纷纷避而远之。 “楚司衍,出来!” 顾臻站在乱葬岗里,喊了一声,不消片刻,楚司衍立马就从一处坟墓前钻了出来,那坟墓算得上是这乱葬岗李比较有牌面的了,但是也早已经成了断碑残垣。 “主人,你终于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真的拦不住茶茶了。” 楚司衍一见到顾臻就忍不住哭丧着脸哭诉,整个人都跟着变得无比委屈起来,可是顾臻直接视而不见,而是直接问道:“茶茶在哪里?” 楚司衍将他不搭理自己,有些忍不住的瘪了瘪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随即又指了指那坟墓里面,“在里面生气。” 他怎么敢说,自己在顾臻没回来之前已经哄了茶茶好几个时辰了,只是一直不见好。 顾臻看了他一眼,随即弓着身子下去了。 “我说过了,你若是不让我去找顾臻哥哥,我便永远不要理你。” 这坟墓里面内室倒是不小,只是没想到这乱葬岗里居然还有这等格局的坟墓,想必也是那代官宦之家抑或是富贵人家故意葬在这里的。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茶茶的声音,听上去气鼓鼓的,顾臻停下来回头看向楚司衍,楚司衍立马连连摆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他也是哄了好久都不见好。 顾臻走进去,就看到茶茶坐在石阶上,双手抱膝,好一副委屈的模样。 “茶茶!” 他开口喊了一声,茶茶几乎是瞬间从抬起头,一看到顾臻,那本来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顾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说完就起身直接扑向顾臻,带着哭腔委屈不已:“顾哥哥不是答应过茶茶永远都不会丢下茶茶一个人吗?为何要留茶茶一个人在这里?” “茶茶!” 顾臻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取下来,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乖乖的跟楚司衍在一起好不好?”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不应该回来的 一听到楚司衍,茶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似是十分的不屑,更有甚者,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冷哼一声:“谁要跟他在一起,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爱哭鬼。” “我才不是爱哭鬼。” 楚司衍一听到她这么说自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立马开口强调道,想要跟自己挽回面子。 但是顾臻来并不是看他们拌嘴的,看着茶茶,认认真真道:“茶茶,我有事情需要你帮我。” “顾哥哥尽管说,只要茶茶能帮上忙的,茶茶一定在所不辞。” 茶茶只要一看到顾臻就开心得不行,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答应了。 “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操控尸鬼城城外的那些鬼?”顾臻跟着开口问道,茶茶乃是尸鬼城的鬼公主,应该是可以想到办法的。 听他这么问自己,茶茶有些疑惑的望着顾臻,“当然可以,可是尸鬼城里唯一有用的便是城里的那些鬼,外面的孤魂野鬼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这话不假,尸鬼城外孤魂野鬼,若是想要进入尸鬼城,须得将外面的其他鬼全部征服,这样方才能获得进城的机会,但是若是想要征服所有的鬼,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出现一个。 但是顾臻想要的,并不是进城。 “我知道,那你可以打开尸鬼村的大门吗?” 尸鬼村里,藏着尸鬼城,尸鬼城里,住着尸鬼王。 如今的尸鬼城里的群鬼恐怕早已经把蒙铎误认为尸鬼王了,所以才会对他俯首称臣。 “顾哥哥是要做什么吗?” 茶茶见他今日问的话有些奇怪,遂好奇的问了一句,顾臻摇了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告诉我,有办法吗?” 之前每次进尸鬼村都是他只身一人进去的,加上他的身份,自然是简单的很,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是要让十万恶灵进去。 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让那些凶灵和尸鬼村的孤魂野鬼互相争夺地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也是这样来的。 茶茶点了点头,“我可以打开尸鬼村的大门,但是坚持不到多久,而且肯定会被现在尸鬼城里的那些霸占着我父王位置的人发现的。” 尸鬼村的大门只要一打开,尸鬼王就会有察觉。 “只要你能帮我打开,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顾臻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若是蒙铎他们知道自己潜入尸鬼村,肯定会想办法一网打尽,毕竟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初樱。 “是要带着谁去吗?”茶茶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那一脸好奇又天真的模样,看着实在是让人喜欢不已,不忍心去欺骗她。 但是那种自责内疚感也仅仅只在那一刻出现过,因为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去欺骗茶茶,而是直言道:“我要帮一个姐姐处理一些事情。” “是初樱姐姐吗?” 茶茶年龄不大, 理应将初樱喊姐姐,虽然她没有跟初樱打过照面,却时常可以看到初樱。 因为在被夜南冥丢在南风仙境之前,她一直都是在顾臻身上的,顾臻又一直都陪在初樱身边,她自然知道初樱是什么人,对顾臻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在看到顾臻点头不否认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那哥哥在帮完初樱姐姐这个忙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带着茶茶离开这里了?” 茶茶开口问了一句,顾臻却是因此沉默了。 初樱没有去南风仙境找上官木离,因为她知道,上官木离现在肯定没有离开南疆回南风仙境。 他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跟夜南冥统一战线了,不抓到尤天是绝对不会折返的。 上官木离没有住在隐玥宫,而是住在了一家客栈里,那客栈被他们包了下来,所以只住着他。 上官木离此时正站在窗前,窗户大开着,整个天空,都被浓重的乌云遮挡着,伴随着雷雨闪电,这是魔尊重生的标志,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百姓那么讨厌又害怕恶魔的原因。 “出来吧。” 他没有回头,目光已经看着窗外,把眼底风起云涌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 初樱从他身后的屏风里走出来,站在离上官木离十步之远的地方,看着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上官木离,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方才开口:“我今日来是想找少主问一件事情的。” 她直接开口解释道,甚至是连含蓄都没有。 “你想知道什么?” 上官木离依旧没有转身,而是跟着问了一句。 初樱想了想,直言道:“少主可知道当年关于尤天的死,到底是不是天族九殿下杀了他?” 上官木离眸色微闪,幸亏是没有转身,所以让初樱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不应该再回来的,王上都已经放你走了,你若是再回来,他们定不会放过你得。”上官木离似是在叹息,叹息初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今事态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简单了,他和夜南冥唯一的冤枉,就是希望可以保住初樱,不让说有的人去讨伐她,追杀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少主只管回答我就好了。” 初樱沉着脸,一脸认真道,那毫无感情的语气让上官木离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在凤凰山上,夜南冥和她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就不值得怀疑了。 “樱儿,尤天的事情,就交给我和王上吧,你不要再管了。” 他没有回答初樱的问题,而是开口劝到,语气里带着妥协,带着苦口婆心,更带着担心。 “少主只管回答我,知不知道尤天当年死亡的真相便好了。” 初樱亦是倔强得很,直接开口再次强调道,语气已经变得不怎么友好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难以接受的真相 其实初樱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对上官木离冷言相向,这一点初樱自己也知道,可是这根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若是不跟上官木离保持距离,那他定然会想夜南冥保护自己一样,不顾跟在场的所有人反目,都要保护自己。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上官木离这才缓缓转身,看着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夜南冥,深吸一口气,有些难受的拧了拧眉,“樱儿,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寻找一处地方,将自己的体内的魔气抑制住,不让魔障之气完全控制你的思想,否则到时候,你会彻底丧失自己的理智的。” 这魔障之气是当年尤天留下来的,如今尤天重生了,定然可以操控魔障之气去控制人。 初樱看着他,见他不断跟自己卖关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冷。 都到如此地步了,上官木离若是再转移话题,想必初樱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然后去别处想办法的。 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她去找冥婆,或者是她自己去找到冥婆。 长叹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樱儿,尤天的事情,很复杂,你只需要知道,当年不是九殿下杀了他的就可以了。” “那是谁杀了他?” 那个时候可以杀掉尤天的人,到底是有厉害?她有些想象不到。 而且心中的好奇心也再次被够了起来,想要知道得更多。 “樱儿……” “少主若是不想说,便算了,我自会去想办法,只是有一句话 想要告诉少主,以后……多加保重!”说完,见上官木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立马转换了态度,笑嘻嘻道:“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多加保重是我唯一对你说的了。” 那嫣然的笑,将上官木离所有想说的话全部都挡了回去。 不等上官木离再说什么,她便跟上官木离说了告辞,转身离开,却是在转身的时候被上官木离给喊住了。 “樱儿,等一下?” 上官木离喊住她,见初樱停下来,看着她,神色愈发的复杂。 “樱儿,尤天当年的死,很复杂,但是你只需要知道,他并不是被九殿下所杀便是了,而你的母亲,确实是九殿下所杀,但是是被人算计的。” “是鸿离对吧?” 初樱接过话,上官木离所说的别人算计,是被鸿离算计了。 上官木离并不否认,也就当是默认了。 “但是后来尤天救了我母亲,才有了今日的复活。”她跟着说道,上官木离跟着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对!” “所以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包括所谓的当年的真相对不对?” 初樱步步紧逼,一再追问,整个人脸色也随之变得十分难看,情绪更是跟着变得激动起来,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看到她情绪突然的变化,上官木离神色微闪,望着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那满是强忍压抑的痛苦和难过,不由咬紧了牙关,沉迷了良久,方才沉沉嗯了一声,承认了。 他确实早就知道了,从当初自己救她回南风仙境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这些年,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本以为可以将这个秘密死守在心中,却不曾想,短短几年,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所以说,初樱的出现,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偶人。 “樱儿。” “所以你一直都瞒着我,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若不是顾臻提醒,她绝对不会想到来找上官木离,因为在她心目中,上官木离是永远都不会去骗她的。 可是如今来问了方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有多可笑,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越是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的心底发凉。 “樱儿,当初知道你的身世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卷入上一辈的恩怨中去,而且九殿下也受到了你母亲的诅咒,得到了应有得惩罚,你母亲被尤天救走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在得知尤天计谋重生的时候,便更是不敢告诉你,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希望你能像一普通女孩一样开心快乐的长大生活。” 上官木离开口解释,每个人在犯错之后都有几千个理由为自己辩解,可是真正的理由哪儿有这么简答,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现在任凭上官木离怎么解释,初樱也不会相信了。 “所以你告诉我,尤天和我母亲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尤天当初为何会不顾一切带走沐桐,这些年将她安置在水晶棺里,以棺养人,寄死生,肉白骨,还让那四条巨蛟守护着她,最后替她承受天雷。 那四条巨蛟本是他座下的虎将,到头来,却是纷纷为了沐桐而丧失了所有修为,甚至性命不保。 “你母亲,和尤天,曾经相恋过!” 上官木离本是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初樱的,可是都已经发展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他不说,初樱也会不顾一切去查明真相的。 话音刚落,初樱的脸色就跟着猛地变了,整个人如遭雷击,睁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木离,一时间,难以置信,痛苦,崩溃……几乎是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 眼眶也跟着变红了,一时间,情绪风起云涌。 “樱儿,我可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我和王上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的。”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也是提出的唯一的条件了。 “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便不会强求,我自会查清楚当年的一切,尤天是我放出来,如今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自会承担后果。” 初樱并没有打算答应他提出的条件,而是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屠村 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说再多也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而且,她也从上官木离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樱儿!” 上官木离朝着初樱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看到的却是初樱决绝的背影,但是他并没有去追,此时就算是追上去了,初樱也不会原谅他的,在初樱心中,他和夜南冥,应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吧。 一心想着不要去伤害初樱,一心想着去保护她,可是到头来,所有的保护都成了伤害,所有的为她好,都变成了她痛苦的源泉。 初樱从上官木离那里离开之后,在四下无人的街上停下来,只觉得步履沉重,每走一步多好花好大的力气,甚至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起来了。 就是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着,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拳头一圈一圈打在心脏上一样,痛得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夜南冥骗她,上官木离也骗她,好像这世界上,所有她相信,她在乎的人,都在欺骗她,她从一开始,就是活在欺骗中的。 所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去选择相信的? 不知道在街上站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空气都跟着凝固了一般,初樱方才缓缓抬起头,抬眼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面对着她,负手而立,此时此刻也正朗然看着她,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罢了。 她知道对方是谁,从她抬眼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但是她并没有搭理,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往反方向走了。 夜南冥远远看着渐行渐远的初樱,那隐在夜色的眸子沉了几分,嘴角微凉,恰带着几分自嘲的微凉,这样的结果,又怎的会是他想要的? 他甚至一度觉得,是不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 而初樱,在明明认出他的情况下,毅然是选择了离开。 上官木离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准备出门,尤天现在刚刚复活,定然还没有全部恢复过来,所以他想要尽早找到他,更何况,沐桐现在还在他手上。 不管他跟沐桐是什么关系,之前发生过什么恩怨情仇,如今,他都要将沐桐平安救出来,为了初樱。 这场纠缠了百年的宿债,总归是要想办法尽快结束才行的。 听到敲门声之后,回头看向门口,沉声道:“进来吧。” 门推开,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夜南冥,想了一下,道:“王上请进来吧。” 他大抵已经猜到了夜南冥来找他所为何事了。 夜南冥进来,并没有关门,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小樱来找你做什么?” “问尤天和沐桐的事情。” “你都告诉她了?” “说了!”上官木离回答得坦然,“都已经到地步了,已经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而且……”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她有权知道当年的真相。” 夜南冥听罢,并没有反驳,一时间,却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只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些年,我们都打着为她好的旗帜,做的都是些伤害她的事情。”上官木离也不回头去看他,自顾自的说着,语气中满带着愧疚。 他可以体会到初樱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崩溃,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她对自己和夜南冥有多失望。 “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是错的。” 方向错了,以至于后面的一切就都错了。 关于尤天和沐桐的事情,夜南冥也是知道的,是上官木离从南山地宫出来之后告诉他的,但是到最后,他做出的选择仍旧是隐瞒。 有的时候,欺骗,是会成瘾的,不管是处于何种目的,何种原因。 “按照她的性格,肯定回去找尤天的。” “王上!”上官木离正说完,外面就传来了玄云的声音,上官木离跟着缄了声,只见玄云匆匆赶来,站在二人面前,先是行了礼,随即立马语气着急的禀报道:“刚收到的消息,城外的一个村子就在方才被人屠了村!” 话音刚落,两人神色均是一僵。 “谁人所为?” 夜南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了,上官木离亦是如此。 玄云显然有些为难,在夜南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跟着回到:“回禀王上,据暗影来报,行凶之人是,王后!” 夜南冥:“……” 上官木离:“……” “不可能!”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夜南冥几乎是脱口而出。 方才他才和初樱见过面,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玄云心中亦是不相信,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也被人亲眼所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而初樱,此时此刻正站在一片火光之前,看着那烧得正旺的存在,面色淡漠,毫无感情,甚至是,连一抹悲悯之情都没有。 而此时另一边,亦是有一个跟她一抹一样穿着打扮的人站在那里,只是不同的是,对方看着的方向,是她这边。 “所以你百般想要栽赃嫁祸与我,是为了什么?” 初樱淡淡出声,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知道是有人在冒充她做着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只见得那人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缓缓抬了头,是许久不见的后子奴。 “初樱,我早就说过,你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你和王上,也终究是不得善终的,无论你怎么努力,抑或是你们多么的相爱,到最后,都无济于事,你们之间,只有不得善终,没有任何圆满结局。”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做个了结 后子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那语气里的嘲讽和自信,是一种苦尽甘来的轻松,可是这些所谓的轻松,也只不过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罢了。 对于初樱来说,后子奴所说的一切,已经毫无关系了。 因为,她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亦是知道自己和夜南冥的结局。 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缓缓回头,看向后子奴,明明两人之间是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可是当初樱看向后子奴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几乎是瞬间产生了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这些事情,我想,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她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事实却是,往往越是这样平静得掀不起半点涟漪,就越是可以给人以恐慌。 “后子奴,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彻底有个了结了。” 初樱看着她,沉声开口道,说完之后,整个人脸色都跟着暗了暗,那双已经不再漆黑明亮的眸子沉了沉,折射出了泠泠杀意。 后子奴见她动了杀心,跟着笑了起来,字里行间仍然满是不屑,反而是挑衅一般道:“这么多年你们都没能奈何得了我,这一次你觉得你可以吗?难道就是因为你堕入了魔道,所以这么自信吗?” 在后子奴看来,初樱并不足为惧,而且,这一天,她也等了好久了。 她和初樱之间的这场恩怨,只能是她们两个人解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包括,夜南冥。 虽然,这一切的恩怨是非,都是因夜南冥而起。 初樱并不打算跟她多说,只是淡淡抛下一句:“试试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如闪电一般窜向了后子奴,后子奴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一只手给掐住了,是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的初樱。 “你次次陷害于我,伤我孩子,处处算计,后子奴,你说这新仇旧恨,我该怎么才能跟你算个清楚?” 初樱掐着后子奴的脖子,怒视着她,一字一句,句句语气沉重,似是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便直接将她腾空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后子奴吃痛,却是没有来得及闷哼一声,初樱就顺势半跪在地上,一只手再次捉住她的脖子。 后子奴抬手想要召唤尸鬼村,却是一抬手就被初樱直接给擒住了,将她的另一只手直接用脚踩在地上,用力旋了旋,“这下你可还是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嗯?” 初樱挑衅一般追问道,嘴角仍旧噙着笑,只是那笑,冰冷一片。 后子奴吃痛,却是被初樱牢牢禁锢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甚至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初樱,你就算杀了我,你自己也会不得善终。” 后子奴用尽力气开口提醒道,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初樱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因为知道她把内丹给了沐桐,所以她才会对她毫无惧意,却不曾想,没有了内丹的初樱,更加厉害了。 “那我便先让你带我尝尝这不得善终到底是什么滋味。” 初樱话音刚落,便松开她直接起身,后退两步,双手捻指念诀,刚得到自由的后子奴下一刻四肢就被人无形的控制住了,似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 “傀儡术!” 后子奴惊呼出声,看着初樱,只见她此时侧看那双瞳孔已经开始变红了,至此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初樱竟然想要操控傀儡术来杀她。 “亏得你还知道,后子奴,今日,你便是再也没有机会逃了。” 之前几次三番都被她给逃走了,但是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初樱,我告诉你,你若是真的杀了我,你便会再添罪状,你难道不怕万劫不复吗?” “你觉得我会怕吗?” 初樱反问一声,一只手往上一挥,几乎是一瞬间,后子奴的一只手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银线切开了一样,整只手都飞了出去。 后子奴始料未及,发出一声惨叫声,可是叫声未停,另一只手就跟着被切断了。 后子奴整个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去,依旧像一只木偶一样被提在空中,接着便是双腿。 初樱在看到她被自己这样非人一般的折磨的时候,一双眸子至始至终不曾眨过一下。 后子奴最后只剩下一个身体,只见初樱一收手,她便是整个的滚落在地上。 初樱缓步走到她面前,半蹲下去,看着她,嘴角依旧挂着冷冽的笑,反问:“不得善终的滋味,如何?” 到目前为止,她至少还没有要她的命。 “后子奴,你说,我若是留着你的命,你会不会生不如死?” “初樱,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不是已经先我一步了吗?”初樱反问,随即发出一声爽朗的小声,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四肢便是直接抛进了那还未烧尽的村子里。 初樱带着她直接去了南山地宫,那地宫,早已经变成了残壁断垣,往日景象早已经不在了。 初樱直接走到万川河边,看着那里面不断挣扎着想要上来的凶灵,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拎着的后子奴,”如今,我也算是兑现了我的承诺,后子奴,我们的恩怨,到此,便结束了。” “初樱,你不能杀了我,你若是杀了我,魔尊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后子奴一看那忘川,便知道初樱要做什么了,这下,便是真的害怕了,她可以接受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却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死去。 “是不是很不甘心?” 初樱反问,问完便噙着笑,道:“不甘心才好,若是甘心了,我便不杀你了。” 所谓杀人诛心,应当也就是这样的吧。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茶茶 初樱说完,站直了身体,看着那忘川,提着后子奴的手伸了出去,只要她一松手,后子奴就会掉下去,至此,万劫不复,就连魂魄,都会被下面的凶灵啃食个干净。 “初樱,不可以,不可以,我可以带你去找魔尊,你不是想找魔尊吗?我知道他在哪里,还有你的母亲,我也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无需你告知。”初樱冷冷回了一句,并没有给后子奴任何机会。 “后子奴,这不得善终的滋味,你要好生体会,方能不辜负我一片苦心。” 说完,从她的身上取出一块腰牌,不等后子奴开口,便直接松了手,后子奴整个人如同一块石头一样,迅速坠落下去。而后子奴,竟是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初樱居高临下的看着刚掉进河里就被凶灵围上的后子奴,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被吞噬了,那寒凉的眸光中没有半点异样,而此时此刻的心中,亦是平静一片,泛不起丝毫波澜。 这应当是她给后子奴最好的结果了,这些年,她半百挑战自己的底线,如今,算是彻底结清了。 看着手中的腰牌,刻在上面的“尸”格外明显,一看便知道是进出尸鬼村所需要的腰牌。 尸鬼村,神出鬼没,从来都没有固定的地方,有史以来都是这样的,她往四周看了一眼,方才后子奴拿尤天的消息威胁她,可是她已经知道尤天在哪里了。 从后子奴这里她就已经猜得到尤天现在在哪里了,如今这尤天的藏身之处,恐怕也只有这个尸鬼村了吧。 从地宫出来,外面已经天亮了,只是乌云依旧布满整个天际,根本就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魔女现世,魔尊尤天重生,显然已经惹了天怒。 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漫天的乌云,神色平静,那眸底深藏的情绪,却并不平静。 “初樱!”顾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初樱回头看向他,就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当初阴魂不散的楚司衍,说来她似乎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楚司衍,再细看,今看到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人。 她微微偏头看过去,就看到那跟在顾臻身后的茶茶,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茶茶,所以难免有些好奇,遂开口问道:“这是谁?” 三人在她面前停下来,顾臻回头看了一眼茶茶,解释道:“这是茶茶!” 茶茶将初樱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成魔之前的初樱和现在的初樱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她看初樱的眼神都变了,那眼神里有忌惮,也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初樱姐姐好,我叫茶茶。” 在初樱眼里,茶茶就是一个小妹妹,那双明亮的眼睛让她可以判定她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毕竟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杂质,见她如此热情的跟自己打招呼,她微笑示意,“你好!” 虽然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猜到你在这里,便直接来了。”顾臻跟着回到,看了一眼茶茶,遂又继续跟初樱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去尸鬼村了。” 初樱下意识的把腰牌收了起来,淡淡问道:“什么办法?” 听到她问自己,顾臻回头看向茶茶,道:“茶茶可以帮我们进去。” 至此一句话,后面的,他便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茶茶看向顾臻,动了动嘴唇,显然是想说什么的,可是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被顾臻直接给拦了下来。 初樱看向茶茶,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还不知道茶茶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听到顾臻这么说了之后,不由多了几分好奇心。 “她有什么办法?” “初樱姐姐不必担心,茶茶一定会帮初樱姐姐的。” 茶茶一口一个姐姐喊得甚甜,听得初樱心情也甚好,对茶茶的好感更甚。 听到这里,初樱便是更加好奇了,对茶茶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顾臻,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这茶茶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可以说得如此轻松。 如此种种,后来便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茶茶是尸鬼城的公主!” 顾臻开口解释到,到此,初樱稍稍顿了一下,神色微僵,显然是有些惊讶,但是如此一来,便是可以说得通为何茶茶可以将话说得这么轻松了。 尸鬼城的鬼公主,怎的会跟顾臻在一起? 而且,尸鬼王早就死了,这茶茶,便是那尸鬼王的遗孀了。 “我后面定会与你细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地宫里的凶灵收入尸鬼村,否则,在这地宫多呆一日,危险便会多一分,对天下百姓的威胁也会跟着多几分。” 顾臻开口提醒道,初樱听罢,嗯了一声,便也不再继续去深究茶茶的身份,看向地宫,沉声道:“走吧。” 到这里,她便没有再怀疑茶茶的实力了,身为尸鬼村的鬼公主,就算尸鬼村现在是被尤天和鸿离他们掌控着,她也是可以打开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顾臻对她其实有所隐瞒。 进了地宫,楚司衍带着茶茶走在前面,初樱和顾臻走在后面。 下去之后,顾臻走了没多远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初樱。 “怎么了?” 楚司衍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回过头去带着茶茶继续朝前走去了,似是要在前面去等她们。 初樱见顾臻突然停下来,遂开口问道。 “初樱,我们把契约解了吧。”顾臻突然开口,提出了这个建议,初樱滞了一下,看着他,有些好奇,遂问:“这么突然又提这个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隐瞒 顾臻之前也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当时他是想救自己而牺牲自己,不想拖累自己,不想她一直都带着这个束缚,所以想要解开契约,但是今天突然又提起了,难免让初樱心生疑惑。 却只见顾臻跟着淡淡笑了笑,直言道,“因为我觉得这契约如果一直在,便会一直消耗我的修为,你既然不能嫁与我,便散了这契约,对你对我都好些。” 消耗他的修为? 初樱第一次听他提起,看他真诚的表情,倒是真的不像是在骗人,遂认真将顾臻的神色打量了一番,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为何你一开始的时候不告诉我?” 初樱问他,心中自是有疑惑,而且有点埋怨他的意思,既然这契约一直都在消耗他得修为,他竟一直瞒着自己。 “阿臻,你知道的,我讨厌欺骗。” “不是的,小樱,你误会了,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消耗无伤大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身份发生了变化,便会源源不断的通过这道契约吸收我的修为,所以我才想着取消的。” 这句话从顾臻嘴里说出来有些许不同的意味,若是不相关的人听到,倒是觉得顾臻有点自私了 ,可是初樱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她知道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 也知道方才顾臻委婉说出的话的意思,一时间,心中愧疚难当,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更不会说不愿意解开契约了,殊不知,这其实才是顾臻真正的目的。 若是换做以前那套说辞,初樱定是会有所怀疑,且不会原因,但是如果这样说的话,初樱就算是心中有疑惑,也不会很强烈的。 “对不起,阿臻,我不知道!” 初樱此时心里满是愧疚,忍不住再次道歉,却是听得顾臻一脸淡然且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欺骗你了。” 他这句话说得信誓旦旦,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异样。 初樱嗯了一声,抬起手,伸到他面前,“我需要怎么做?” 她做这个决定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犹豫,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因为顾臻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再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他了。 只见初樱在自己面前摊开手掌,那手心的印记渐渐变得明显起来,他只觉得心脏有些刺痛,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 将自己的轻轻放到她的手心上,随即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一如自己最开始跟她结下这契约的时候一样,看着初樱,眼里的笑变得越发的明媚了。 初樱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微微有些发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莫名的有些难受,看着顾臻的笑,本来是应该轻松一点的,却是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小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顾臻一字一句的说着,异常认真,做着最后的承诺,只是初樱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承诺了,直到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顾臻今日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才终于明白,今日所有莫名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一切都还被蒙在鼓里,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 初樱跟着回到,却是始终没有察觉到顾臻的异常。 顾臻握着初樱的手握了很久,就好像这一次松开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般。 “好了。” 顾臻松开她的手,说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印记已经消失了。 等他松开手,初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已然没有了印记,她心里依旧空空的,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走吧,先进去。” 顾臻催促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初樱有些怔然,看着自己被顾臻握在手心里的手,目光缓缓上移,望着他得背影,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但是头却不知道为何变得晕了起来,眼前的事物也跟着变得恍惚起来了,就连着顾臻,都跟着变得恍惚了。 “阿臻……” 她喊了一声,顾臻停下来,回头看她,她看到顾臻的脸在她面前出现了重影,张了张嘴,伸手想要去抓住顾臻,却是抓了个空。 “小樱……小樱……” 顾臻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自己却眼皮却是越来越沉,到最后,整个人重重往后倒去跌进了顾臻的怀里。 “小樱,你怎么了?” 顾臻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初樱,开口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初樱的回应,他便没有再继续喊下去了,而是将初樱抱了起来。 楚司衍远远看到顾臻过来,立马迎上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初樱,似是有些担心:“主人,若是初樱姐姐醒了,知道了真相怎么办?” “你全部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了。” 顾臻回到,既然在做这个选择,就说明他把后面的一切结果都安排好了。 楚司衍显然还是有点犹豫,但是顾臻既然都已经发话了,他就算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顾臻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告诉初樱姐姐真相比较好,不然到时候初樱姐姐醒来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难过的。”茶茶在一边看着初樱,脸上满是心疼。 “初樱姐姐,应该已经被骗怕了吧,所以顾臻哥哥,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欺骗她了?” 茶茶一直帮初樱劝说着顾臻,希望顾臻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可是顾臻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初樱那就算是在睡梦中却依旧紧蹙的眉头,心头亦是不好受。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尸鬼村入口 “茶茶你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过了片刻,顾臻方才开口回了一句,方才茶茶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没有动摇,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让初樱在进入到那人间炼狱。 “可是……” “好了,先不要说了,事情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我们要相信一定可以平安从里面出来的。” 顾臻打断茶茶的话,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进入尸鬼村亦是危险重重,更何况是将那么多的凶灵关进去,谈何容易?他是说什么都不能让初樱再次去冒这个险了。 而且,这本来就是他欠她的。 顾臻将初樱安置到内殿一间耳室里面,在她面前停留片刻,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同时取走了她身上的凤翎,那忘川河里的凶灵是初樱用这凤翎镇压住的,若是想要将其放出来,必然要用到这凤翎。 忘川河边,三人并排站着,顾臻看着下面波涛翻涌的河面,神色严肃,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茶茶,开始吧。” 顾臻说完,随即取出从初樱那里取出来的凤翎,手心开始聚起一团光晕,将那凤翎笼罩在里面。 茶茶回头看了顾臻一眼,再看了一眼楚司衍,嗯了一声,后退一步,闭上眼睛,捻指念诀,那凤翎在忘川河上面亦是发出巨大的光晕,随即向整个忘川河面蔓延而去,茶茶嘴里念念有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而那忘川河上面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来了来了!” 楚司衍看着那忘川河上渐渐出现的黑色的口子,激动的吼道,说完看向顾臻,只见顾臻已经唤醒了凤翎,那忘川下面的封印也随之在慢慢破开。 “顾臻哥哥,可以了,快点!”茶茶看着已经彻底打开的口子,里面亦是漆黑一片,却是有着某种吸力,只要人一靠近,就会被立马吸进去。 顾臻见状,嗯了一声,用自己的内力操控着凤翎打开那封印,那忘川河里的凶灵顷刻间如一道光柱一般被吸进那黑色的口子里,而那口子后面,便是尸鬼村。 而另一边,茶茶亦是用尽全力撑着那进入尸鬼村的入口,忘川河里的凶灵数量巨大,眼看着有从边上逃走的,顾臻顾不上来,立马吩咐道:“去拦住他们。” 楚司衍一听,赶忙应了一声,便赶忙下去阻止,顾臻看着越来越多的凶灵被送进去,稍稍松了一口气,而茶茶,额头上已经隐隐有了细小的汗珠。 尸鬼村的入口从来都是片刻之间就会被关上,这一次却要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一方面要防止里面的恶鬼跑出来,另一方面还要将外面的凶灵全部送进去,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是要帮顾臻,她是断然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 更何况,她还要为自己的父王报仇,还要重新回到尸鬼城,夺回她父王的一切。 “不好了,主人,尸鬼村里的恶鬼跑出来了。” 楚司衍看到那入口处有人影攒动,疑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他顿时反映过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赶忙对顾臻说到,顾臻一看情况不对,脸色顿时大变,再看看那道光柱依旧没有丝毫减弱,而且那忘川河里还有很多没有进去,若是现在收手,定然前功尽弃。 “茶茶,有没有办法先阻止一下?” 茶茶现在看起来也非常吃力,小脸有些苍白,皱着眉头,“顾臻哥哥,茶茶快要坚持不住了,尸鬼村的入口不能打开太久,否则,就会有更多的恶鬼从里面涌出来,到时候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茶茶的意思是让顾臻先住手,可是这个时候若是放手了,后面定然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如今卡在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时间,三个人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顾臻哥哥,真的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 茶茶再次开口劝到,若是再这样下去,不仅仅是顾臻会没命,就连带着茶茶和楚司衍,都会没命的,一想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 见茶茶如此着急,顾臻也是百般纠结,这种情况茶茶不是没有说过,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若是收手了,那忘川里的凶灵便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了。 “茶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 顾臻开口道,不断地的用自己的内力去稳住那道光柱,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光柱,是由无数的凶灵组成的。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提出来,三个人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楚司衍一听,脸色瞬间变成了一个苦瓜脸, 哭丧着脸望向顾臻,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 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忙。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束冰冷的剑光突然从顾臻旁边直接扫向那入口,只听得一声闷闷的哀嚎声,茶茶的脸上也稍稍跟着缓和了一点,似是减轻了一点压力。 顾臻身子一僵,回头,就看到初樱站在他边上,手中含光剑尖指地,见顾臻看着自己,她方才缓缓回过头,目光淡凉的看着顾臻,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直接收回目光,开始运力,推掌而去。 那入口的恶鬼被初樱推了进去,见顾臻不动,回头看向他,淡声道:“你再不帮我,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顾臻似是被提醒了,忙回过神来,可是看到初樱的时候,心中的愧疚顿时油然而生。 他不知道初樱是怎么醒的,按道理说,她不应该是这么早就醒过来的,而一边的楚司衍,整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不悔此生 他亦是没想到初樱竟然在这个快的时间就醒过来了,如此一来,她肯定就知道顾臻骗了她,那到时候,顾臻和初樱之间到底该如何是好。 顾臻没有说话,初樱亦是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专注着现下的事情。 那忘川河里不断有想要逃出来的凶灵,但是都被初樱给拦住了,可是不消片刻,那入口处又开始有恶鬼蠢蠢欲动了,初樱看到情况不对,再看看茶茶,神色依旧不轻松。 “茶茶,你还能坚持多久?” 她问茶茶,茶茶想了一下,回到:“初樱姐姐,尸鬼村里已经有异动了,茶茶会尽力,但是你们的快点了,以为茶茶不知道这入口什么时候会关上。” 只要里面出了异动,她便再也没有办法了。 而且,尸鬼城里的人肯定是知道的,只要他们一出手,她也是万万没有办法的。 “我知道了,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初樱说着,扫了一眼那忘川河里剩下的凶灵,已经被送进去了一大半,相信很快就可以全部送进去了。 “主人,你看!” 楚司衍远远看到那入口重新涌起叠山似的人影,失声大喊,顾臻一看,眼看着里面的恶鬼就要出来了,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口道:“小樱,你在这里将剩下的凶灵全部送进去,我去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里面的恶鬼一旦出来,外面的凶灵便送不进去,到时候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 如今这世道已经够乱了,他不能再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阿臻!”初樱开口大喊一声,顾臻已经过去了,她看着他飞身而去的身影,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却无法阻止。 顾臻飞身从那入口进去,方才看到里面的情形,原来里面这出口周围已经爬满了闻讯而来的恶鬼,一层一层的叠着,不断送着下面的人上来,想要从这入口出去。 站在入口处,看着下面壮观的景象,不由心惊,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很多事情,远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放眼看过去,那偌大的尸鬼城,鬼火粼粼,却是大门紧闭,里面的人似是没有被惊扰到。 可是表面的平静往往是最不能说明什么的,一挥手,将眼看着爬上来的厉鬼打了下去,其余的恶鬼便像碎石一样不断往下掉。 他眼看着源源不断从外面被送进来的凶灵在偌大的荒原上形成一团团泛着冷色荧光的光团,然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外面初樱明显有些吃力,但是眼看着就要将最后一点送进去了,茶茶脸色苍白,咬着牙强撑着,初樱看在眼里,并且出声安慰道:“茶茶,很快就好了。” 茶茶有些无力的后退两步,眼看这就要坚持不住了,楚司衍立马上前,站到她身后,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她,用以帮她撑住。 顾臻将爬上来的厉鬼一遍又一遍打下去,可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很快,便有些寡不敌众了。 初樱将最后的凶灵都送了进去了,便立马冲着入口大声喊道:“阿臻,出来。” 顾臻听到了初樱的声音,便知道已经结束了,免不了松了一口气,看着远处不断涌来的凶灵,和这荒原上的厉鬼一起,他便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了。 缓缓转过身,给自己做了一个结界,暂时避免对方的攻击,对着入口道:“小樱,茶茶就交给你了,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食言的。” 话音落,一块黑玉腰牌从那入口飞了出来,初樱一把接住,低头一看,是尸鬼王的腰牌。 “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茶茶,更要照顾好自己。” “阿臻,你出来,你要做什么,你快出来。”初樱神色大变,听到他说着这些诀别的话,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入口,几乎是一瞬之间,便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阿臻,你出来。” 她说着,便要去就顾臻,她不知道的是,顾臻的结界,已经被群鬼撞得裂痕斑斑。 楚司衍连忙一把拉住初樱,“初音姐姐,你不要去,里面危险,不要去啊。” “放开我。” 初樱厉声喝道,随即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可是楚司衍就是抓着她不让她去。 茶茶一件也瞬间着急了,赶忙喊道:“顾臻哥哥,你快出来,茶茶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啊。” 顾臻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叮嘱道:“茶茶,你一定要听小樱的话。” “阿臻,不可以,不可以……” 眼看着那入口越来越小,初樱失声大喊,一把甩开楚司衍,直奔着那出口去了,远远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长啸,传出来之后便是闷闷的,听得初樱心头猛地一颤。 “小樱,若有来世,我想早点遇见你,那样便可以让你不受那么多委屈了,此生遇见你,是我唯一不曾后悔的事情。” 顾臻话音落,那入口便彻底关上了,而茶茶也像是受到了一股力的反弹,整个人都跟着往后倒去了,楚司衍赶忙上前接住她。 “阿臻,不要!” 初樱看着紧闭的入口,而且一瞬之间,面前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更不要说是尸鬼村的入口了。 她连找人,都无处可找。 “顾臻哥哥!” 茶茶趴在地上,望着那空空如也的上空,哭着喊道。 初樱立马回头,看向茶茶,颤抖着问道:“茶茶,你还没有办法打开入口,让我进去。” 茶茶摇了摇头,哭出了声,“茶茶已经尽力了,尸鬼城被坏人占领了,茶茶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了。” 唯一的机会,都用来帮助初樱将那些凶灵全部送进去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该放过她了 初樱不管,一听说茶茶没有办法了,便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直接转身继续去寻找别的办法,她将从后子奴那里拿来腰牌取出来,试图借此找到入口,却毫无反应。 尸鬼村里,那荒凉的旷野里,顾臻幻化成了原形,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没有了任何反应,身上渐渐爬满了恶鬼,恨不得立马将他分食干净。 顾臻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这里。 “你若是不插手初樱的事情,便不会死。” 弥留之际,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尸鬼城里传出来,顾臻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便看到了那刺目的红色,被鲜血染成的红色。 尤天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那眼神里,毫无半点怜悯。 “顾臻,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招惹初樱的。” 他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对于顾臻的执迷不悟,他不阻止,以为他自己可以明白,可是谁曾想,他竟自甘堕落,一再失去理智,最后,竟然为了她而心甘情愿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我亦不后悔。” 顾臻的声音很小,小到四野只有尤天可以听到。 不管他这一生的宿命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如今做的决定亦是从来没有后悔过的,而且这个决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来的。 他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决定的后果。 见他到如今都冥顽不明,尤天嘴角挂着冷笑,似是在为他的这个决定感到可笑。 “就算你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缓声道,犹如一个宣判者一般,说着他这样的做的毫无意义。 可是顾臻并不在乎,“你筹谋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你也该放过小樱了。”他有气无力的抬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开口说了一句,说完头便埋到了地上,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有微弱的呼吸。 尤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甚至是连嘴角的那一抹笑,都彻底没有了。 他或许是在内心嘲讽顾臻太过不自量了吧,又或许是在想初樱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让上官木离和顾臻先后心甘情愿为她牺牲自己? 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清楚,也没有人说得明白,唯独他自己心里面最清楚。 …… 天色渐明,地宫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昔日波涛汹涌,遍布危机的忘川河此时已经成了一河死水,亦是没有了任何危险,整个地宫,都是一片寂静。 在这里存在了上百年的十万凶灵,全部都被关进了尸鬼村。 可是,这却是顾臻拿性命换来的。 初樱在桥上已经坐了整整一晚上了,两眼无神的望着那潭死水,含光剑静静的躺在身边,陪在初樱的身边,此时也散去了剑身的锐利,变得几分柔和。 茶茶和楚司衍在桥头,茶茶坐在地上,脸上泪痕始终不曾干过,而楚司衍,亦是红着眼眶。 唯独初樱,不哭也不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桥上,似是在等着谁回来一般。 她确实在等人,她在等顾臻,等顾臻回来。 “初樱,百年来我一直都生活在这无尽黑暗中,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束光……” “初樱,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来找我,等你带我离开这无尽黑暗……” “初樱,我就在这里,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 “初樱,你一定要来啊……” “初樱,你一定要来啊……” 她思绪有些恍惚,似是回到了在这地宫里第一次和顾臻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他,问问润润,却也满是活力,在这地宫里的百年时间,并没能消磨掉他内心的美好。 那么美好的他,只不过是渴望光明,渴望自由啊,可是,她终究是没能做到…… 她不是他的救赎,而是他的死路…… 那个一心等着她去拯救的人,如今,因自己而死。 想到这里,微微躬下身去,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带着极其沙哑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喊了一句:“阿臻……” 那个说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人啊,为什么这么猝不及防的就离开了啊。 明明她都还没有找他算账啊,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啊。 那一声阿臻喊得太过撕心裂肺了,桥头的楚司衍看着她,原本红肿的眼睛瞬间满是眼泪,搂着茶茶,两个人哭成了一团。 “都怪茶茶没用,如果茶茶能再坚持一会儿,初樱姐姐便一定可以去把顾臻哥哥救出来的。” 茶茶心中满是自责,将顾臻的死全部都怪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若是再坚持一会儿,顾臻便不会死。 那么多的凶灵啊,尸鬼城外还有数不尽的孤魂野鬼,顾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说罢了,因为谁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南疆隐玥宫,玄云已经是第三次来求见夜南冥了,一个晚上,前来回禀消息的人来来往往,夜南冥亦是一夜未眠。 “回禀王上,南山地宫上空的闪电和天雷都消失了。” 玄云回禀道,但是显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有些小心的看着夜南冥,在等着夜南冥的回应。 只有等他回应了,他才敢继续说下去。 “什么原因?” 夜南冥背对着他站着,脸上带着疲倦,这些天他几乎都不曾闭过眼,昨晚上看到初樱离开自己,对他的打击并不小。 其实只要初樱一句话,他便可以毫不犹豫的追上去,甚至是一个眼神,都可以给足他勇气,可是偏偏不是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这样发展的,初樱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她一定是恨透了他吧,否则,怎会那么决绝? 玄云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去,沉声道:“地宫里的凶灵全部消失了,王后,在地宫。” 派去的暗影只看到初樱和楚司衍还有茶茶,并未看到顾臻。 听到初樱在那里的时候,夜南冥平静的眸中泛起一丝涟漪,沉了片刻,遂问:“现在可还在?” “一个时辰前还在,暗影在周围看着。”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祸不单行 玄云说完便缄了声,小心翼翼的等着夜南冥的回应。 只是,夜南冥并无任何反应。 “王上,不好了!” 是南莫的声音,夜南冥转过身,就看到南莫匆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南莫恳请王上帮帮祭司大人吧,方才密探回来禀报,祭司大人独自一人去了迷雾森林。” 当初尤天的魔障之气就是在迷雾森林钻进初樱身体里的,初樱如今想要找到尤天,便只能从那里下手,而且她坚信,迷雾森林一定可以找到进入尸鬼村的入口。 她的目的不是去迷雾森林,而是去尸鬼村。她要找的人,是尤天。 “王上,三十六部的人已经陈兵城下了,说是要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晚上,各门各派的驱魔人也来了,说是要王上交出魔女……” 陆续有人进来禀报,几乎是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来了。 夜南冥面不改色,可是两颊却是肌肉明显,显然是在刻意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夜南冥隐在袖子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头,上面青筋明显,却是一时之间什么都没有说。 “回禀王上,上官少主来了。” 霜凝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跪在地上,神色一滞,显然有些震惊,与此同时,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让他进来!”夜南冥开了口,片刻之后,上官木离进来,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去阻止樱儿,不能让她进迷雾深林。” 上官木离直接开口道,说完之后,又继续补充道:“南山地宫里的凶灵全部消失定是樱儿做的,我们还需要找到顾臻。” “他一直陪在小樱身边。” 夜南冥开口回到,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顾臻已经死了。 顾臻本就是鬼魂,如今死了,便是连真身都没有了。 “但是现在樱儿身边并没有顾臻。” 上官木离提醒道,看着夜南冥,“尤天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但是樱儿的事情,不能放。” “王上不好了,驱魔人全部离开南疆,朝着忘川去了。” 再有人进来,一句话,将在场上所有人的冷静纷纷打破了,因为在场的人皆是知道,忘川边上,便是迷雾深林。 那些驱魔人定是知道了初樱去那里的消息,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赶过去。 “即刻出发,去万川!” 夜南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吩咐道,话音落,人已经跟着出去了。 上官木离亦是跟着出去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出去,可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忘川河畔,迷雾森林前面,初樱站在前面,身后喊着楚司衍和茶茶。 “初樱姐姐,主人之前叮嘱过,让初樱姐姐不要再去尸鬼村了,尤天就交给王上和上官少主去处理,他希望初樱姐姐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成魔后的初樱,一点都不美好。 顾臻心疼成魔后的初樱,一心想要拉她逃离那无边的地狱,可是到最后,他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楚司衍望着初樱,苦苦相劝,可是初樱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想必任何人来劝她,都已经没有用了吧。 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茶茶看上去虚弱不堪,初樱回头看了她一眼,做了个深呼吸,想了一下,再看向楚司衍,叮嘱道:“你就在这里,照顾好茶茶,若是过了明日我还没有回来,便不要等我了,带着茶茶去找一个叫卿酒的人,她会安顿好你们的。” “初樱姐姐!” 茶茶开口喊道,看着初樱,带着哭腔道:“顾臻哥哥说过要茶茶好好听姐姐的话,姐姐这是不要茶茶了吗?” 茶茶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本就虚弱不堪,如此一说,便是更加让人心痛不已了。 初樱呼吸有些颤抖,对于顾臻的死,她到现在都么有接受,所以只要一提起,心脏就会抽着痛。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死得痛苦,早已经将她的心折磨得千疮百孔了。 想到这里,心中便是更加下定了决心,她是绝度不会放弃去找尤天的决心的。 “阿臻的叮嘱,我不会忘,亦是不会不要你,若是我没能平安归来,便也去跟阿臻做伴了,后面的事情,便也可以结束了,你去找卿酒,她定会代我好好照顾你,若是我能平安归来,定会代替阿臻亲自照顾你。” 她说到做到,但是若是要让她放弃去找尤天,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茶茶哭得梨花带雨,楚司衍亦是红着眼眶扶着茶茶,两个人犹如患难兄妹一般。 初樱自然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妖女,你还想往哪里逃?” 初樱还没来得及进去,那熟悉的道长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了,初樱抬头,楚司衍和茶茶亦是回头,就看到不多时聚满了各色穿道袍的人,显然都是冲着初樱来的。 初樱看着他们,眼中忽然之间多了几分冷厉,看着那为首的道长,冷声道:“我已经退到如此地步,你们为何还要一再相逼?” 就算是成魔,她亦是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纵然尤天是她救活的,却也尽力在弥补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如今顾臻都已经付出了生命,难道还不够吗? “你杀人无数,残害无辜,释放魔尊尤天,放出十万恶灵,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今日不杀你,天理难容。” 那为首的道士怒目圆睁的瞪着初樱,义正言辞道,在他口中,初樱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罪不可恕的大魔头。 听到这里,初樱不怒反笑,冷冷道:“我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你们非要自寻死路,我定会奉陪到底。” 她一字一句的回到,亦是没有半点畏惧之意,说完抬步往前,将楚司衍和茶茶挡在身后。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马上带茶茶离开这里,拿着这个信物,去菩提山找卿酒!” 她顺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骨哨,那是卿酒最开始给她的,也是她们之间的信物,卿酒只要看到这个骨哨,便会什么都明白了。 “初樱姐姐……” “姐姐……” 两个人一起开口喊道,明显是拒绝的,他们要和初樱在一起,如今顾臻已经不在了,他们不想再丢下初樱了。 “快离开这里。”初樱冷声开口,声音严厉,“楚司衍,这是命令,立马带茶茶离开这里。” 一听到命令二字,楚司衍便是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看了一眼茶茶,想到顾臻之前的叮嘱,无奈之下,只好咬牙答应了下来,“姐姐一定要保重,我们会等姐姐回来的。” “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他们会要了姐姐的命的。”茶茶不肯走,想要拉着初樱一起离开这里,初樱听到这里,嘴角挂着冷笑,并不回答茶茶。 “茶茶,快走吧。”楚司衍催促道,若是晚了,初樱便没有办法拦住那些驱魔人了,说不定三个人都要丧命在这里。 那为首的道长见到楚司衍和茶茶要走,立马冷喝一声,“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休想逃。”说完便派人去阻拦,适时,初樱手中含光出鞘,在对方还未靠近的时候,剑气先到,将那冲上来的几个道士直接拦腰劈成了两半。 “快走!”她厉声道,楚司衍还想说什么的,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直接抱着茶茶就匆匆离开了。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了。” 那为首的道士见初樱动了杀念,顿时怒火中烧,怒吼命令道,初樱渐渐举起含光剑,缓缓抬手,目光专注而冷厉,大有一种绝对不会让对方从自己面前过去的机会。 含光剑,如影随形,亦如承影,削铁如泥,剑气所到之处,万物皆毁。 初樱至此,终于是明白了这把剑的真正含义,断嗔痴,断爱恋…… 原来当初夜南冥送自己这把剑,就已经暗示了她的结局了。 “将妖女拿下!”那道长同时下达命令,初樱却丝毫不在意,腾空而起,剑气扫过的地方,那些道士瞬间倒了一片,而初樱,根本就没有人近得了身。 如此一来,那些道士看到前面的同伴死相惨烈,一时之间,竟有些忌惮了。 夜南冥和上官木离赶到的时候,忘川河畔,初樱已经杀红了眼,最终却寡不敌众,被人从背后偷袭,中了一剑。 剑尖刺穿她的肩膀,插在了她的肩膀里,初樱整个人怔了一下,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有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而夜南冥和上官木离,刚好是看到了初樱踩在尸体上,被剑刺中这一幕。 “小樱!” “樱儿!”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眼看着后面还有人想要去偷袭初樱,夜南冥顾不得那么多,一挥手,直接将那些人打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初樱。 初樱有些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就被夜南冥扶住了。 “小樱,不怕,寡人来了。” 夜南冥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一时间心如刀割,同时柔声哄道,声音无比轻柔,却带着沙哑和疲惫。 初樱望着他,有些恍惚,动了动喉咙,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王上这是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还要包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吗?” 那为首的道士看到突然感到的夜南冥,再看他居然将初樱护在怀里,而不是跟着他们一起维持正义,除掉这个女魔头,不仅开口质问道。 “我们江湖中人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敬佩王上的,但是王上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荒谬了,难道王上真的要为了一个女魔头而与全世界为敌吗?” 那道士步步紧逼,一脸追问道。 夜南冥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一只手扶着初樱的脸颊,看着从她嘴角的缓缓渗出来的鲜血,还有那喷溅在脸上的血渍,满眼的心疼。 “小樱,不怕,有寡人在,不怕……” 他不断的安慰,一只手不断的擦着她脸上的血渍,似是想要拼命洗净她做过的事情的痕迹,可是无论他怎么擦 ,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因为眼前这遍地的尸体,都是她杀的。 总是,他们都该死! “王上!难道你……” “就算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那道长准备再次开口质问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就开口了,那压着嗓子低低的反问,将他所有的立场都表明得异常清楚了。 “王上,你……” “你们打着驱魔的口号,将一个女子逼到如此地步,难道你们又做对了?”不等那道长开口,上官木离便跟着开口了,看着那为首的道长,反问道。 “敢问道长,在这之前,樱儿可曾伤过你们一兵一卒?她一再退让,一再克制,你们却步步紧逼,她本不是魔,你们却生生要将她比成魔,难道你们就对了吗?” 上官木离从来不会轻易动怒,如此一句反问,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的生气了。 他拼尽生命想要去保护的人,如今却被人如此伤害,换做任何人,怕是都忍不了。 那倒是被上官木离问得哑然,张了张嘴,见上官木离正直视着他,想了一下,却依旧觉得自己是正义的那一方,遂义正言辞道:“少主和王上如此包庇这个妖女,难道就不要给不了天下苍生一个交代吗?” 听到这里,夜南冥却是冷笑一声,看向那道士:“若是心爱之人都护不了,何以护天下苍生?” 说完便将初樱懒腰抱起来,冷声道:“谁要拦寡人,便是与寡人为敌,诸位大可不必打着天下苍生的旗帜来逼迫寡人,若你们执迷不悟,寡人定奉陪到底。” 说完看向怀中的初樱,深吸一口气,眉宇紧皱,满是心疼,一字一句道:“今日伤妻之仇,寡人定会双倍奉还。” 说完便抱着初樱踏着尸体离开,他要带她离开这里,带她离开忘川,离开这人间炼狱。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心早就死了 只见初樱眸光微阖,从下往上望着夜南冥,嘴角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去,她却是一把抓住夜南冥的衣襟,似是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夜南冥自是感觉到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又能说什么呢,可是他定是不会放她走的。 “放开我!” 初樱压着声音开口道,只是一开口,便是一大口鲜血流出来,流到夜南冥的衣服上,慢慢浸透,直至他感觉到那片灼热。 似是烫到心底去了,激起一阵生生的疼,疼得他连呼吸都跟着抽搐。 “小樱,让寡人带你回去可好?” 他声线轻柔,温声劝道,他已经做了很大的退步了,他希望初樱可以看得到,可以不要拒绝他的退步。 可是事情又岂是都能那么尽如人愿? “放我下来。” 初樱似乎是对他的请求充耳不闻,再次开口,抓着他衣襟的手再次用力,关节泛着白,而那张脸,亦是泛着白。 夜南冥不肯放,她便要强行下来。 “放我下来!” 她再次开口,带着威胁,声音亦冰凉,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对于这样的语气,夜南冥每多听一遍,心脏就会跟着多痛几分,他就算再怎么觉得初樱这是在口是心非,怕是也经受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冷漠。 “小樱,寡人不会丢下你。” 他说出自己的决定,说出自己的意愿,坦然且直白。 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初樱仍旧不领情。 “我与王上已无瓜葛,还请王上放开我!”初樱抬眼望着他,那双眸子里竟然多了几分厌恶。 夜南冥身子猛地一僵,整个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一再确认自己是否是看错了,她怎会露出厌恶的表情?她是真的讨厌自己了吗? 越是这样想着便越是心如刀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好了。 可是他仍旧没有放手,而是回头看了上官木离一眼,“上官,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你带樱儿先离开这里。” 上官木离跟着回到,两个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回到,亦是催促道,目光扫过初樱那张苍白的脸,还想多说两句什么的,但是到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初樱脸上得厌恶他并非没有看到,欺骗她的人是他,亦是夜南冥,伤她心的人亦是他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到这里,不由收住了所有想说的话,换成一句催促夜南冥赶快离开。 暗影自发将夜南冥和初樱护在中间,不让周围的驱魔人再次伤害到初樱,而霜凝,在看到此时此刻的初樱的时候,心中亦是心疼不已,便更是主动挡在前面,说什么都不让那些驱魔人靠近了。 那为首的道长见此情景,本想上前阻拦,可是再看看挡在前面的上官木离,便知道今日又没有机会了,心中不免愤怒交加,却又无处可发泄。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夜南冥带着初樱离开,这应当是,他们机会最大的一次,却还是扑了个空,最终因为上官木离和夜南冥的阻拦而没能杀得了初樱。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不甘心都写在了脸上。 初樱想挣脱掉夜南冥的怀抱,却被他直接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抱着离开。 忘川河上,那撑着一叶扁舟的老叟,站在船尾,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到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孽缘啊!” 三个无可奈何的字将他此时的心情尽数表达了出来。 好像在所有人眼中,初樱和夜南冥只见的缘分,就是一段孽缘。 初樱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却从一开始就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了接受这个结局,孽缘便孽缘吧,她逃不掉,也不想逃。 回到隐玥宫,夜南冥将初樱放到床上,方才解开她的穴道,可是穴道刚解开,初樱就瞬间翻身而起,却很快被夜南冥也按了回去。 因为肩膀受了伤,加上她方才剧烈的动作,伤口拉扯的痛让她整个人都瞬间失去了力气,却是很快就聚集力气,想要离开这里。 “小樱,不管你怎么讨厌寡人,这一次,寡人都不会再让你离开寡人了,哪怕是绑,寡人也会将你绑在这里。” 夜南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亦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说完之后便在她身边坐下,吩咐霜凝去拿医药箱。 初樱也不挣扎了,只是看着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里实则波涛汹涌,暗含了太多了的情绪,也带了太多的痛。 “我知道你怨寡人,等你伤好了,要杀要打,寡人都不还手。” 夜南冥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噙着恨 ,无奈叹息道。 “阿臻死了!” 初樱没有打他,没有恨他,亦是没有骂他,而是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只是这看似平静的语气里,实则暗含了太多的崩溃,太多的心酸,太多的痛苦。 顾臻的死对她的打击不是那么简单,她说完,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一直盯着夜南冥,似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只见夜南冥眸子猛地一闪,面色一僵,显然是震惊到了。 看着初樱,思索再三,似是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到最后,方才微微张了张嘴,声线沙哑,“地宫里的凶灵突然消失无踪,是因为他?” 所以初樱才会不顾一切前往迷雾森林,所以他才没有看到顾臻,所以初樱才会一个人被困在那么多驱魔人之中,遭到袭击。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臻死了? “阿臻死了!” 初樱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而是再次开口,重复着方才的话。 夜南冥心中亦是难受不已,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出来。 “小樱……” “王上可知,初樱的心早就死了?” 初樱继续开口,夜南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眸中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明显。 “初樱的心是怎么死的,王上难道不清楚,所以,王上何苦再继续纠缠?”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阿臻死了 可是就算是看到他这样痛苦,初樱仍旧没有人打算放过他,而是目光怒视着他,那眼里的幽怨分明可见:“是王上亲手杀死的的。” 她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夜南冥的心脏,让他身上每一处血管,都跟着生生的痛。 这一次,初樱似是铁了心一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夜南冥几次想要说什么的,可是到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再多的话,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寡人先把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跟着开口,霜凝已经拿来了医药箱,他打开箱子,取出剪刀,想要帮她处理伤口,但是直接被初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冷声道:“我自己可以。” “你若是再不听话,寡人便要强行来了。” 夜南冥出言威胁道,初樱听罢,神色稍稍变了变,眼中恨意更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见到,伸手便要去夺过来,但是被夜南冥挡住了。 再次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整个的动弹不得。 初樱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明显,等着夜南冥,可是夜南冥却丝毫没有反应,将她的衣服剪开,那洁白无瑕的胸膛上,伤口还在往外不停的渗着血,将周围的肌肤全部染上血渍。 夜南冥将那周围的血渍一点一点轻轻擦干净,最后压着声音柔声道:“会很疼,你忍着点。” 初樱将脸别过去,并不搭理夜南冥,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得异常难看。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而是继续低头去帮她处理伤口,那往外翻的皮肤,让他眉头紧蹙,若是他早点赶去,初樱便就不会受伤了。 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是由不住更加自责了。 只是,所有的心疼和自责,他都不曾开过口。 初樱没有说话,也不愿意去看夜南冥,直到伤口被包扎好,她都不曾回头看过夜南冥一眼。 “小樱,你留在这里好生养伤,其他的事情,寡人和上官自会处理。”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柔声开口,见她仍是不给自己任何回应,似是有些失落,俯身,顿了一下,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将初樱紧闭着眼睛,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口气,那剥削的嘴唇缓缓下移,最终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那温温热热的触感,让他内心得到片刻安宁,却也激起更多的冲动。 他深爱的人啊,此时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是连吻她一下,都成了让她极其厌恶的事情。 “王上这又是演给谁看?” 初樱见他在自己面前一脸深情的模样,遂直接开口反问道。 夜南冥身子微僵,神色亦是跟着一滞,看着初樱的双眸有些涩涩的,可是最后还是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收了回去,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起身在床边停留了片刻,便转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已经回来等在外面的上官木离,走上前停下来,看着上官木离,“都处理好了吗?” “那些驱魔道士一个比一个顽固,如今你公然在他们面前杀了他们的人,带走初樱,他们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上官木离说到这里,略微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件事情已经是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他们定是要让寡人给他们一个交代,寡人自会给,那是无论如何,寡人都不会把小樱交出去的。” 夜南冥跟着回到,且是说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那些驱魔人再伤害到初樱一分一毫。 “樱儿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初樱,上官木离开口问了一句,他回来便直接赶过来了,但是想到初樱现在肯定很讨厌他,也不想见到他,便没有进去。 夜南冥想了一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道:“伤口处理好了,在休息。” “让她好生休息吧,尤天有消息了,在尸鬼村,南山地宫里的十万凶灵也调查出来了,是顾臻和初樱一起送进尸鬼村去了,顾臻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上官木离将调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夜南冥脑海中却是回响着初樱那句:“阿臻死了。” 所以,顾臻,是是死在了尸鬼村。 在听到上官木离说完之后,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回了一句:“顾臻已经死了。” 上官木离:“……” “你说什么?” 上官木离顿时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开口追问道,可是从夜南冥的反应来看,便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了,而且,应当是初樱告诉他的。 再想一下,便是立刻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所以说,初樱才会去迷雾森林,而且她最终的目的,是要去找尤天。 尤天在尸鬼村,顾臻进去,定然活不了,所以初樱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些驱魔人肯定会很快赶过来,三十六部亦是会聚集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处理好这些事情,才能去找尤天。” 夜南冥提议道,毕竟尤天筹谋复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他处心积虑,如今终于是成功复活了,定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跟初樱比起来,初樱自然是更重要的,所以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先将初樱的事情处理好。 “实在不行,就让我去解决吧,这件事情,你不好出手。” 上官木离跟着建议到,夜南冥身为这人间帝王,若是真的一心维护初樱,定然会引起天下苍生的不满,到时候若是天下动乱,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而夜南冥,也定然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所以,他才会这样提议。 他是南风仙境的主人,若是出面替初樱抗下所有的罪责,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而且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一直都在,那些驱魔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自己能够出去初樱体内的魔障之气,替她承担后果,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这件事情,就可以得到解决。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都会还回来的 可是上官木离刚说完就遭到了夜南冥的反对,面色沉凝,“小樱是寡人的王后,她的事情就是寡人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救你出来,如今若是按照你说的去做,被她知道了,定然是死也要还你这人情。” 夜南冥说着回头往寝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某种色彩分明,他知道自己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做。 “但是你要活着,樱儿需要你来照顾。” 上官木离跟着回到,却只见夜南冥淡淡的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太多的无奈,风乍起,吹得一缕青丝自眉眼拂过,更是添上一抹落寞之色。 “你知道,我与小樱之间,终究还是要有一个了解,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寡人想着,如今应当也是时候了。” 若是再拖下去,对彼此来说,都是伤害。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初樱受伤了。 上官木离看着他,沉思片刻,也没有再继续坚持,他和夜南冥都了解初樱是什么样的人,夜南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放心吧,寡人会处理好的。” 夜南冥目光没有离开上官木离,嘴角勾着笑,像是安慰一般补了一句。 自从尤天重生以来,整个天空就被乌云笼盖着,这些天来一直都不见天日,而世间的人,却将这一切都归罪到了初樱身上,因为所有在场的人都亲眼看到了是初樱复活了尤天,所以,她便是这罪魁祸首。 如今形势严峻,各地文武大臣不断上书,晟州夜修骥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但是暗影已经将消息都带回来了,夜修骥对于那些不断上书的大臣也是疲于应付,最后直接抱病不早朝,如此一来,那些文武大臣也没有办法,只得跪在宫门口,不断给夜修骥压力。 如今这南疆外面,更是聚集了各地赶来的人,其中最多的便是三十六部和驱魔人。 初樱一日不死,抑或是夜南冥一日不将初樱交出来,他们便一日不会罢休。 这一点,上官木离和夜南冥心中都清楚得很。 “上官,如今这里寡人暂时定是无法脱身,所以寡人有一事相求。” “王上但说无妨。” 上官木离开口应道,只要是他可以做到的,必定不会有任何推脱。 夜南冥想了一下,望着上官木离的眼里带着太多的情绪,“夕儿失踪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如今寡人也走不开,所以摆脱你一件事,帮寡人寻找夕儿。” 永夕失踪这么久,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她并不是被尤天抓走了,所以黑衣圣女也没有骗他,那永夕就真很大可能是被青丘的人抓走了。 “之前得到的线索是夕儿很有可能是被青丘的人抓走的,但是寡人一直没有抓到去往青丘的路,不知道少主可否帮上忙?” 夜南冥难得这般请求别人,之前即使是有天大的事情,他都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可是如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听到青丘,上官木离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却是跟着立马连声答应道:“王上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夕儿的,置于青丘,我也会尽快找到前去的路,王上就安心处理这边的事情吧,夕儿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寡人在这里先谢过少主了。” 夜南冥心存感激,抬手作揖,上官木离亦是回之以礼。 上官木离离开的时候的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眼中若有所思,只是因为背对着夜南冥,所以没被夜南冥看到罢了。 夜南冥进去的时候初樱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的,不过他都不在意了,走过去在床边坐下,风吹起帷幔,拂过脸颊,穿过轻薄的衣衫,使人心底都跟着凉了一阵。 “小樱!” 他低声开口,依旧带着沙哑,倒是不在乎初樱是否真的听得到,轻叹一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低眉,看着那张沉睡的睡颜,一只手轻轻抚了上去,指腹带着些许不平,滑过初樱光滑微凉的皮肤,使他内心更为安宁,却也更加不是滋味。 他亦是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有几次。 “小樱,寡人知道,这些年你跟着寡人,受尽了委屈,伤痕累累……” 他低低沉沉的开口,不知道是自言自语多一些,还是想要让初樱听到的心思多一些,缓缓悠悠的语气倒是像极了在跟初樱谈心。 “寡人竭尽全力的想要弥补你,想要抚平你的伤口,可是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便没有办法回头了,寡人一再欺骗你,你却一再的原谅寡人,给寡人机会……” 说到这里,声音更加沙哑了几分,言语之中的愧疚感愈发浓烈了些。 “对不起小樱,终究还是寡人负了你!” 说到这里,声音便越发变得哽咽了,那握着初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慢慢俯身,想要去吻初樱,可是在他即将吻下去的时候,初樱却是突然将脸别到了里面,躲开了他的吻。 至此,方才是真的确定,初樱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 她只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罢了,更不愿意跟自己说话,所以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听到了,却无动于衷,甚至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到底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所以才会如此而来,才会躲开自己的吻。 一滴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的低落到初樱脸上,烫得初樱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却始终是没有睁开眼。 夜南冥直起身子,抬手拭去滴落在她脸上的那滴眼泪,反是握住了她的手,初樱除了头,其余地方均是动弹不得。 只要他不解开穴道,她便没有办法。 “小樱,我知道你恨我,上一辈的恩怨,我无从得知,也无力改变,但是欠你的,我都会还你的。” 他一字一字的说着,人人真真,似是在做着做后的承诺。 他这一生,对初樱承诺了太多,可是到最后真正实现的,却没有几件。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你若是放过我,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我自会做个了结,你如今这般限制我行动,又是何必?”只见初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夜南冥,即便是如此,她脸上亦是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而是冷冷开口,对于夜南冥,她心中怕是再也没有任何念想了吧。 夜南冥如今也只不过是因为初樱受了伤所以才有机可乘,若非是这样,他想要将初樱囚禁在这一方之地,并非那么容易。 “等过了明日,你就自由了。” 夜南冥看着她,沉声开口,眸中情绪分明,初樱看得到,也领会得到,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夜南冥,除了厌恶,便再无其他情绪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想要跟他说的了,就好像,两人的关系,到这里,已经到头了。 夜南冥也没想过要等她的回答,见她不语,自己便也不再多说,而是往四周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初樱方才松了一口气,试探性的动了动,依旧是动弹不得,目光扫向不远处的香炉,那袅袅青烟蒸腾而上,使得整个寝殿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而那香气,于常人而言,或无大碍,但是对于初樱来说,却不是那样的。 那香炉里放了特制的香料,旁人闻了并无异常,但是她体内有魔障之气,与凡人有别,这香气会使她全身酸软无力,且内力无法施展,再加上夜南冥封了她的穴道,现在的她,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异。 想到这里,心中便由不得更加愤怒了些,对夜南冥的怨恨由此也变得更加浓烈了。 可是她不曾想,夜南冥又何曾好过? 站在城楼上,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得将士,聚集成派,分成几路,似是势必要将这隐玥宫里里外外围得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他们所有人,都是冲着初樱来的。 那晃动明亮的火把,让乌云笼罩的大地更加昏沉。 “王上,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郁尘上前,沉声禀报道,他伤还未痊愈,只能留在这隐玥宫帮着南莫处理事务,霜凝和玄云都在在外面还没有回来。 说完便抬头,看着夜南冥的背影,那孤傲不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再似以前那般坚挺了,疲惫掩饰下的,其实是心中的无可奈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是说没有人预料得到,是无人相信的。 当初泷居帮夜南冥卜卦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只是夜南冥不信天命,亦不信卦筮,非要相信自己可以逆天改命,相信只要他坚持,就一定可以改变他和初樱之间的结局。 可是这世界上,真正可以逆天改命的人,又有几个呢? “知道了,派人好生看着小樱,香炉里的香不可断,明日不可出任何差池。” 夜南冥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开口吩咐道,这一次,他比任何一次都要严肃,都要慎重。 郁尘往外面看去,看着大地之上不断涌出来的人群,心中也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心情不由的沉了几分,只觉得自己心脏上似是悬了一坨千斤重的石头,让他整个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王上……” 他开口,本能的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低下头去,沉沉回了一句:“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属下就先下去了。” “下去吧!” 夜南冥亦是没有留他,也没有再多吩咐什么,因为他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 可是就连郁尘,都不知道夜南冥明日到底要做什么,他现在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让初樱出寝殿,明日之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而上官木离,站在寝殿门口,望着昏暗的天空,神色凝重,如今当真是比兵临城下更加棘手了。 夜南冥到底会怎么处理?他没有告诉他,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心中也清楚,夜南冥大概会怎么做。 “沐桐,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无尽苍穹,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了,本以为凰女沐桐和魔尊尤天的故事会湮灭于尘埃之中,可是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们还会重回大众的视线,并且在百年之后,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问完,兀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却也满是无奈。 这一切,到底该如何收场啊。 隐玥宫外早已经聚满了人,各门各派的人,在宫外已经整整守了一夜,为的就是让夜南冥把初樱交出来。 无数士兵和暗影挡在宫墙外面,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进入。 而隐玥宫的所有人,彻夜未眠。 次日,若不是郁尘上前禀报时辰,都分辨不出此时此刻到底是几时几刻,夜南冥在宫墙上站了一夜,他亦是亲眼看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多。 “去广场!”郁尘在旁边等了许久,才听得夜南冥终于是开口了,沉沉说完之后,便转身兀自先走了。 郁尘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才匆匆跟了上去。 而此时寝殿里的初樱,仍旧是昨日的状态,夜南冥自从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可是她依旧可以察觉到外面的气氛不对。 夜南冥对她说,过了今日,她就自由了。 所以,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替自己顶罪? 想到这里,心中由不得一沉,再看旁边守着的宫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将香炉里的香灭了。” 这隐玥宫里曾就都是尊她为主人的,可是此时此刻听到初樱的吩咐纷纷无动于衷,就算是有反应的,顶多也只是看了初樱一眼,便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吭声,像哑巴一样。 “如今我还是南疆的祭司,你们当真不听命令?” 初樱带着几丝愤怒,反声质问道,那丫鬟赶忙摇头,“王上有令,香炉里的香不能灭。” “这隐玥宫里是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他是兖州大陆的王,并不是这南疆的王。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代她受过 丫鬟也是十分为难,因为不仅仅是夜南冥吩咐过,南莫也吩咐过,而这两个人的命令,他们都不敢有半点违背,如今初樱的情况已经不同于往日,她们虽然都是丫鬟,不应多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都不知道。 其实她们心中都清楚得很,只是不敢说罢了。 “南莫长老也吩咐过了,让奴婢们伺候祭司大人好生休息。” 其中一个丫鬟大着胆子回了一句,然后跟边上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便跟初樱行了一礼,“奴婢们就不打扰祭司大人休息了,大人若是有吩咐,奴婢们就在外面。” 说完便匆匆出去了,初樱没有再喊她们,就算喊,她们也不会回来,更不会帮自己的忙。 夜南冥既然把自己留在这里,肯定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看着外面由明到暗,幽暗到明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暗自聚气,试图冲破被封住的穴道。 隐玥宫的宫门终于是在清晨的时候打开了,外面等了整整一夜的首领头人纷纷进来,三十六部,各门各派的驱魔人,还有来自其他部族的人纷纷进来,很快广场上就站满了人,可是还是可以很清楚的分清楚各门各派的人。 天空乌云不散,在他们看来便是初樱不死,这乌云便不会散,可是他们不知道是,这乌云蔽日的天空,全是尤天带来的。 夜南冥也早就明白了尤天这样做的原因,这些年,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大一个劫,无非就是为了将初樱一步步引进他的圈套里,最后成为他的替罪羊。 如今,他的计谋终于是得逞了,初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众人眼中杀之而后快的女魔头,可是他却躲到了尸鬼城,不受任何打扰。 将所有的罪责,都让初樱一个人承担下下来了。 从初樱从樱花岛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一个阴谋,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看着广场上吵吵嚷嚷的人群,郁尘往大殿里面看了一眼,眼中担忧之色更加浓郁了。 “王上,我们要求见王上!” 渐渐地,等的时间长了,广场上的人纷纷面露不耐烦,其中几个扯着嗓子喊道,要夜南冥出来。 郁尘回头看向大殿,里面并没有任何动静。 夜南冥不动,他自然也不会动。 整个隐玥宫都跟着慢慢的苏醒过来了,所有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清醒无比, 大抵过了两个时辰,下面已经是喊声一片,纷纷嚷着要见夜南冥,要让夜南冥将初樱交出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面孔。 “我们要见王上……” “对,把魔女交出来……” “除掉魔女,驱散阴霾,重还安宁……” “魔女不死,天理难容……” 依旧是喊声一片,郁尘甚至都认为若是夜南冥再不出来,他们都要冲上来去抓初樱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夜南冥终于是有了反应。 “王上驾到……” 是南莫的声音,沉郁浑厚,划破长空,传进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里,原本喧哗不已的广场在这个时候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一直闹闹嚷嚷的人也都相跟着闭上了嘴,看向那石阶之上。 石阶一直延伸向上,一直延伸至大殿,到那已经两列站好的暗影的尽头。 众人皆翘首以盼,等着夜南冥出来,同时,每个人心里都多了一份紧张。 夜南冥若是不搭理他们,他们倒是闹得理直气壮,可是夜南冥一旦搭理他们,那不可一世的气场便会将他们的理直气壮压下一层,让他们底气不在那么充足。 夜南冥子大殿出来,适时,大地之间跟着起风了,待他出来的那一刻,玄色衣袍如天神降临,气势难挡,衣角随之翻飞,猎猎作响。 只见他面色沉毅,分明的轮廓更是难挡孤傲之气,就算是眉宇之间带着疲惫之色,也丝毫挡不住君临天下的霸气。 郁尘看到这里,有片刻的恍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夜南冥目空一切,丝毫不将广场上的人放在眼里,从里面一步一步出来,玄云和霜凝就跟在后面,南莫走在一侧,此时目光正视着前方,每走一步,他的心情就会跟着沉一下。 等到夜南冥走到广场最高的看台上面,停下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所有人,沉默片刻,沉声开口:“寡人之王后,于寡人而言,乃寡人之生命,王后所犯罪孽,皆由寡人一人承担,王后即日起,由南风仙境上官少主看守,终生不再问世,在场诸位……” 他话还未说完,下面已经是一片哗然,接着便是四下起伏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夜南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连后面赶来的上官木离,听到他说的话之后,都跟着停了下来,从后面看着他,神色复杂。 夜南冥说到一半顿了一下,似是在等下面的人安静下来,等他们都重新恢复了安静,方才继续开口道:“今日之后,决不可再找王后麻烦,违者,杀无赦!” 他是这世间的王,是受万人敬仰的王,是不可一世的主宰,是万人之上的人间帝王,如今,初樱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他不能包庇,却也不能让初樱因此而丧了命,唯一办法,便是自己代她受过。 这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吧。 他如是想着,这短短的几年时间,他却恍如已经走过了一生,他真正的人生,自初樱而起,自初樱而始,有始有终,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一说完,下面的人就再次喧哗起来。 “王后犯的错,为何王上要代之受过?” “对啊,还请王上三思啊!” “王上若是如此做了,岂不是要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啊!” …… 包括哪些驱魔人在内,所有人都你一言我一句的跟着劝阻道,都试图劝说夜南冥收回方才的决定。 可是夜南冥已经决定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寡人心意已决,自寡人之后,便由兖州大陆世子永朝继任王位,由太宗辅佐,不得有任何异议!”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是谁都改变不了,而此时站在后面的上官木离,在看到夜南冥做出的决定之后,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他亦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阻止夜南冥这样做。 若是不去阻止,到时候初樱知道了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若是上前阻止,夜南冥不听不说,到时候初樱也会跟着有生命危险。 郁尘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南冥,甚至一度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夜南冥的决定。 可是跟着夜南冥这么久,他这么说,也是情理之中的。 “王上三思啊!” 他跟着扑通一声跪下去,声音恳切的劝道,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件事情,也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夜南冥若是真的替初樱承担下这一切,天下必然打乱。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夜南冥比谁都清楚。 可是就算他比谁都清楚,他还是做了,没有任何征兆,亦是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连晟州的老太宗,都没有打招呼,就这样做决定了。 夜南冥回头看了郁尘一眼,颜色沉冷,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郁尘,你跟随寡人这么多年,是了解寡人的,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待寡人走后,你便按照吩咐去做,不得有任何差错。” 在这之前,夜南冥就已经将郁尘叫到跟前叮嘱好了所有事情,郁尘当时就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也只是以为夜南冥因为要处理这么多事情一时间忙不过来,如今想来,却不是这样的。 “王上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整个兖州大陆必然打乱啊,所以希望王上可以三思啊 。” 郁尘不听,他断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夜南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玄云和霜凝跟着跪下来,同样是满脸紧张,苦苦哀求道:“属下请求王上三思啊,小世子和小公主年龄尚晓,亦是不能失去王上和王后啊。” “若是非要让人偿命,属下愿意代替王后偿命。” 霜凝情绪激动,开口回到,额可还是换来的却是夜南冥的漠视和不予理睬。 “对,属下也愿意替王后偿命。” 玄云亦是跟着回到,而那广场下面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对夜南冥这一举措的不满。 三十六部首领如今都赶到了这里,在听到夜南冥的决定之后,纷纷义愤填膺,大声道:“王上难不成真的要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吗?” 这天下是夜家的天下,百姓亦是夜家的百姓,若是夜南冥倒下了,便无人再能扛起这座大旗。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由不得跟着提起了心,紧张的望向夜南冥。 而立在后面的上官木离,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更没有上前阻拦,而是一直在后面,看着夜南冥。 这个时候,他才是最为难的人。 只是如今这局面,已经成了定居了,夜南冥那里,明显是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了。 “寡人今日,以死谢罪,只希望诸位给初樱一个机会,寡人亦是向在座的人保证,今后小樱再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语罢,抬头望向沉沉苍天去,脸上尽是苍然,而且到最后,便是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只见他缓缓张开双臂,脚掌离开地面,身体缓缓上升。 “王上……” “王上……” 那承影剑出鞘,在无际的天空中幻化出若干,形成一个剑阵,而剑尖所指的方向,是他自己。 在场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出声喊道,想要阻止他,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夜南冥扫过在场的人,眼底映出一片平静, 他走过这短短的一生,在没有遇到初樱之前,他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而他自己,因出生帝王家,便是像极了一个苦行僧一般,孑然一身。 直到遇到了初樱,让他毫无色彩的世界终于是有了光亮,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救赎,殊不知,到最后,竟然走到了如此地步。 茫茫人世间,芸芸众生,多少人,希望跟自己所爱之人可以长相厮守,相携到老,只是这看似最普通的愿望却是最难实现的。 他也祈求可以和初樱相守白头,可是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缓缓闭上眼睛,手掌微微用力,那无数只剑,便直直的朝着夜南冥飞了过来。 如剑雨一般,纷纷穿透夜南冥的身体。 “不要……” 与此同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从后面传来,是一个激动到破音的女声,是初樱的声音。 时间仿佛是在这一刻停住了,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初樱站在宫殿转角处,她刚过来,就看到那无数剑雨穿过夜南冥的身体,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一双手更是无处安放,望着夜南冥,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整张脸因为过度激动已经扭曲了,表情痛苦且狰狞。 上官木离见她突然出现,心中瞬间暗叹不好。 夜南冥听到初樱的声音,本能的想要回头,却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万剑穿心,这是他最后唯一可以替初樱做的了。 喉咙动了动,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的,却是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身体缓缓下坠,初樱瞳孔猛地放大,快速朝夜南冥飞去,在夜南冥落到地上的那一刻接住了他的头,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不要,不要……王上,不要……” 她紧紧抱着夜南冥,不停的摇头,嘴里不停的念着,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滴落。 她做梦都不曾想到,夜南冥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原来,他说的过了今日自己就自由了,是这个原因。 原来,他早就瞒着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决定,也做好了要离开自己的决定。 “不要,王上,不要离开我……”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万剑穿心 看着夜南冥有些乏力的想要闭上眼睛,她双手跟着颤抖,整个人都已经泣不成声了,想到这里,便是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夜南冥终于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脸上随之渐渐挤出欣慰满意的笑,在临死之前,他还可以听到她的真心话,已经是很满足了。 可是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痛苦代替了。 初樱抱着他慌乱不已,一只手扶着他的脸颊不让他倒下去,苦苦哀求道:“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才能救你啊,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要怎么才能救你?”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让原本阴沉的天空燃起一抹耀眼的光亮,却是转瞬即逝,就像是他们一直都在追寻的希望一样,尾随而至的是轰隆的雷声。 夜南冥一只手缓缓抬起来,初樱赶忙伸手握住他的手。 “小樱……” 他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只是刚开口,就花光了力气,费力的喘着气。 “我在,小樱在,小樱一直都在啊,你说你为什么那么傻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初樱哭喊着问道,“这明明是我的事情啊,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你说你为什么要帮我承担下这一切啊?” 就算是两个人一起去面对都好过让他一个人承担下这一切啊,如此一来,永朝永夕怎么办啊,老太宗怎么办啊,天下苍生怎么办啊? “你是我的王后,我唯一 爱 的 人!”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声音虚弱,一字一句的开口回到。 初樱早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已,看着他,脸上满是痛苦,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不要,我不要你留我一人,不要……” 她不住的摇头,却发现夜南冥被自己握着的手微微用力。 “小樱,好好 活 下 去 ……” 话音落,那只手便吹了下去,初樱看着那只垂下去的手,久久没有反应,像是僵住了一样,更带着难以置信。 “樱儿!” 上官木离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夜南冥,身下已经淌了一摊血,与此同时,雷声划过,倾盆大雨突然而至,试图将夜南冥身下那摊血冲散。 “王上这样做,是他的选择,快走吧,不然他的牺牲,就都白费了。” 上官木离强装镇定,开口劝道,如今夜南冥已经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带初樱离开这里,不然到时候被这群人拦住,想要出去,便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是初樱并不动,雨水冲刷着大地的一切,却丝毫冲不散她此时此刻的绝望和悲恸。 那种痛苦,比天塌了更让她难受。 过了良久,上官木离想要伸手去拉,却被初樱猛地一把挡开,缓缓将夜南冥轻轻放下,让他平躺在地上,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慢慢离地,随即缓缓起身,只是伴随着她起身,身上便缓缓升起了一团黑气,将她笼罩其中。 在场的人这才大梦初醒一般,确实瞬间将夜南冥的死怪到了初樱身上。 “魔女。你放出魔尊,杀害了那么多人,如今又害死了王上,今日,我们势必要叫你灰飞烟灭,为王上报仇。” 其中一个胆大之人,突然站起来,冲着初樱大声吼道,如此一来,所有人便跟着附和道,势必要将初樱杀掉。 若是初樱不出现,看在夜南冥的死的份儿上,他们或许也只是大喊报仇,不会再去找初樱,给夜南冥这最后的面子。 毕竟,这人间的王都已经用自己的死去换初樱的生了,若是他们再赶尽杀绝,恐是无法在这世上立足。 可是初樱如今却自己出来了,他们若是不有所行动,定也会落入话柄。 这世上的人啊,终究是虚妄的,有的时候,面子竟要大过一切。 可是他们亦是不知道,初樱今日既然选择了出来,便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更何况,这群自称正义之人,火火的逼死了夜南冥。 “我一再退让,你们却步步紧逼,今日,我便要你们全部为王上陪葬!” 她眼神狠戾,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杀气,那氤氲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重,将她包围其中,使她整个人犹如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一般,要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拖入地狱。 她曾想过善待所有人,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善待过她? “樱儿,不可以!” 上官木离赶忙开口阻止,让初樱千万不要冲动,事已至此,若是杀了她们,恐怕也只会跟自己增加罪孽。 可是已经晚了,初樱并不理会上官木离的话,而是逼视着广场上的人,这一次,她没有用含光剑,只是现在的她啊,杀死这些凡人,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还要轻松。 唯独那些驱魔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可是都已经被逼到如此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她亡! 扫了一眼上官木离,一挥手,那巨大的黑色光团就朝着上官木离攻去,上官木离连忙接招,初樱并没有因此而闲着,而是直接飞身而起,双臂划开,似是在召唤着什么。 上官木离被挡在光晕外面,大声喊了一声,“樱儿,住手!” 那些人见初樱动了杀念,紧张的往一块聚集,驱魔人亦是很快站到了一起,几家联手,准备对付初樱。 初樱脸上毫无惧色,亦是毫不搭理上官木离的话,将他挡在自己的光晕后面,上官木离亦是靠近不了她。 雨越下越大,似是天空破了一个洞一般,势必要将这大地上的一切都冲刷个干净,而就在所有人都做好了防御姿势的时候,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大地之间,瞬间笼上了一层恐怖阴森之气,众人皆彷徨。 “不好,她在召唤恶鬼!” 那驱魔一族为首之人突然开口,脸上皆是露出恐惧之色,上官木离也看出来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立马对下面守着夜南冥的郁尘几人开口道:“赶快阻止她!”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陪葬 说完自己赶忙出手阻止,可是刚好靠近,就被初樱周围那道光晕给弹开了,“樱儿,你快住手!” 郁尘和霜凝纷纷上前帮忙,想要和上官木离一起劝阻初樱,初樱却始终无动于衷。 “大家注意,快点一起阻止她!” 初樱现在的身份并不同于以往,她已经完全堕入了魔道,之前南山那十万凶灵是她镇压的,所以她随时可以放他们出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初樱和顾臻早已经将那十万凶灵全部送进了尸鬼村,为的就是不然它们危害人间。 因为这件事情,顾臻还搭进了自己的生命,可是最终换来的却是这些人的赶尽杀绝。 “区区凡人,也想要阻止我?不自量力!”初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义愤填膺却有正义满满想要诛杀自己的人,不由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听得周围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接着便是嘶哑的吼声从地底下传上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脸色纷纷跟着变了,其中不乏吞口水强装镇定的人。 那破土而出的恶鬼越来越多,身上挂着腐肉,拖着断腿断手,行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出来,看到那些人,便像是见到了可口的食物一样,直接扑了上去。 初樱立于半空之中,操控着不断破土而出的恶鬼扑向那些广场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让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驱魔人见状,纷纷使出自家的看家本领,抵挡恶鬼的攻击,可是那些血肉之躯的凡人,却终究是没有办法抵挡那些恶鬼,很快,就听到广场上哀嚎不断。 初樱面不改色,低头看向地上的夜南冥,缓缓落下去,上官木离上前一步,却被初樱突然抬头望向他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将夜南冥重新抱进怀里,望着上官木离,那双已经再也不纯粹明亮的眼睛里看不清楚是否还有感情,冷声道:“少主若是想要替天行道,便去尸鬼城找我!” 说完,将夜南冥扶起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黑气散去,初樱就不见了身影。 上官木离站在原地,看着初樱消失的地方,那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了。 “少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属下马上去追!” 玄云见初樱把夜南冥带走了,情急之下,立马开口回了一句,却别郁尘一把拦了下来,“王后不会做伤害王上的事情。” 他沉沉开口,这是他最后对她的信任了。 “可是王上他……” “王上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上官木离接过话,夜南冥虽然承受万剑穿心,虽然在所有人看来他都已经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可是他知道,初樱绝对不会放弃他的,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 可是初樱啊,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啊,不然的话,你真的就会成为千古罪人了啊。 “救人要紧!” 看着广场上正在遭受苦难的人,夜南冥沉声开口,当务之急,是要救那些遭受苦难的人。 可是转身,看到冲上前去却别群鬼筑成的人墙挡在外面的暗影,上官木离这才明白过来,初樱,是真的没有打算放过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里面不断传来哀嚎,声音惨烈,外面的人却进不去。 后来,听说那场雨是南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听说那天的广场上伏尸万千,血流成河,上官木离破了鬼墙的时候,里面唯一存活的,便是寥寥无几的驱魔人。 听说,兖州大陆三十六部前去讨伐初樱的人,无一生还! 听说,百姓去打水,发现护城河里的人都被染得血红! 听说,老天动怒了,天雷滚滚,闪电不断,海水倒灌,将初樱到过的任何地方都劈了个遍,准备替天行道! 人间开始流传出一个令人心神具碎的爱情故事,讲的便是夜南冥和初樱之间的故事,只不过,不是局中人,终究只知道个片面…… …… 忘川河畔,初樱坐在河边,抱着初樱,望着河面出神发呆。 那老叟摇着扁舟来了去,去了又回,却不肯让初樱上船。 “姑娘,回去吧!” 那老叟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劝道。 “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初樱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从南疆离开之后,她便带着夜南冥来到了这里,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 那老叟不肯让她上船, 显然是不想她去找冥婆。 “姑娘,这世上,恩恩怨怨,终归是要有个了结,如今,他主动做出了了结,于你于他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你为何要执迷其中?” 那老叟见她不肯离去,长叹一声,出言相劝。 “我只想救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初樱坚持,无论如何,只要可以救夜南冥, 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他已经死了,你救不了他了。” 那老叟出言提醒,本是好心提醒,可是初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不停摇头,“不会的,他还没有死。” “你已经失去了内丹,亦是魔物,他遭受万剑穿心,就算是大罗神仙,亦是无力回天,你如何救得了她?” “让我去见冥婆。” 冥婆那里一定有办法,她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夜南冥的。 却只见那老叟连连摇头,“你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了,就算是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的。” 说完,边上走来两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应当是刚刚阳寿尽了,前来赶去黄泉得。 她们像是没有见到初樱一样,走到河边,跟那老叟说了一句什么,那老叟便让她们上了船。 那老叟亦是没有再继续相劝,转身准备划船离开,初樱起身,那老叟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她,“上来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老叟终于是没有再继续坚持,而是让初樱上船。 初樱一听,顿觉希望来了,赶忙将夜南冥扶起来,一起上了船,只是刚上船,那两个女子便朝着另一头去了,似是在惧怕她。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他们的选择 初樱抱着夜南冥坐在船头,怀中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俨然一具尸体,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可是唯独只有初樱相信,他并没有死,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的。 扫了一眼船头的两个白衣女子,收回目光,面色苍白,显然是受了内伤,那些宫女不肯帮她忙,所以她只好孤注一掷,强行冲破了穴道,耐力受损,再加上召唤群鬼,所有内力消耗得所剩无几,却依旧紧紧地护着夜南冥。 那老叟看到此情此景,那斗笠下面的脸或暗或明,看不分明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那低沉的叹息声,却是可以说明一切问题的。 想必他也是在为初樱感到惋惜吧,这匆匆一声,亦不曾安稳过,如今却还要落得个如此结果。 就算初樱把夜南冥救活了,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好的。 其实初樱心中亦是清楚得很,她和夜南冥,就只能到这里了,可是就算是知道,她还是做不到,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夜南冥在自己面前死去。 “姑娘,万般皆有命, 强求不得!” 那老叟实在是有点不忍心,遂再次开口劝道,那前面便是南墙,她若是执意,只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初樱抬头望着他,眼神坚决,没有丝毫动摇,却不开口回答,只是那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人心头难受了,那老叟见状,便是再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只得作罢。 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靠岸之后,初樱带着夜南冥直接上岸,朝着黄泉客栈去了。 走了没多久,一直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停下来,下意识的要回头,却在下一刻停了下来,低着头,眸色微紧,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直接抬步继续往前走去了。 背后到底是谁在跟着,她不知道,但是黄泉路上莫回头,她此时还带着夜南冥,就算是感觉到了危险,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回头。 远远看着那立在黄沙中的黄泉客栈,那门口微弱的烛光若隐若现,千年来却不曾熄灭过,同时也指引着她的方向。 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是在黄泉迷了路,便再难找到归途了。 走到门口,抬头望了一眼那忽明忽暗的琉璃灯,再看向紧闭的房门,门是木头做的,已经上了年岁,被风沙腐蚀得严重,却始终不曾坏掉,倒是像有人施了魔法一般。 她缓缓抬起手,敲了敲门。 她有求于人,不能惹怒了冥婆。 可是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她再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初樱求见冥婆。” 她开口道,知道冥婆一定在里面,只是不愿意见她罢了,可是事到如今,若是冥婆都不愿意见她的话,她便是真的不知道去求谁了。 “初樱求见冥婆。求冥婆开门,” 她再次开口,声音较之前提高了些,冥婆一定是可以听到的。 “丫头,你来太早了。” 冥婆的苍老的声音幽幽从里面传来,说完,接着又道:“带着你身边的死人回去吧,这笔生意我不做。” 她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那老叟说得没错,她当真是不愿意帮忙的。 “只要能救他,初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初樱沉声开口,说完便扶着夜南冥按着门坐下来,自己后退一步,望着那紧闭的木门,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膝盖与石阶相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只是听着声音就可以感到的疼痛,她却始终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初樱恳求冥婆出手相救!” 说完便以头点地,用力的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见里面的冥婆仍旧不做任何回应,便再次磕头,没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每一下,都会发出一声闷响。 可是里面的冥婆就像是铁了心的一眼,任凭初樱在外面磕破了头,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初樱面前的石阶上,已经淌了一摊血,一下一下额头触地,那额头已经破了一个洞,看上去血肉模糊的。 “你就算是跟着死在我这门口,我也不无能为力。” 只听得那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冥婆的声音同时跟着传来,初樱踉跄一下,差点没有跪稳,抬起头,看向冥婆,眼泪几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倏地一下就夺眶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看到冥婆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都瞬间化成了泡影,并无任何作用了。 “我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他吧。” 她苦苦哀求,哭得伤心。 冥婆见她这副模样,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丫头,这命,是他自己选的啊,我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 听到冥婆这样说,初樱脸上立马跟着一滞,望着冥婆,睁大了泪眼,似是没有听懂一般。 冥婆回头看了一眼靠在门栏上的夜南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唯独心脏,还微微跳动着,初樱却不能看到,只有冥婆可以看到。 “当初他和那男鬼来这里,同老身做的交易,便是要用他们两人的命,换你的命,丫头,无论你是人是魔,都可以活下去了 !” “你胡说!” 初樱脱口而出,整个人情绪都变得异常激动,接着大声吼道:“你明明早就同我做好的交易,讲好了条件,为何还要跟他们做交易?” 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是不相信,也不得不去接受。 当时,他们二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并无任何异样,还一再欺瞒自己。 如今,顾臻死了,就连夜南冥,都为了救自己死了。 “交易的代价和筹码都是各不相同的,老身同你的交易,依旧生效,只是他们二人,老身并没有逼迫他们,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冥婆并无任何愧疚之色,沉声开口,说完之后,一挥手,从夜南冥的而身体里剥离出一个散发着光芒的黄色鳞片,“这龙鳞,你拿着,人间的事情你还未解决完,等处理好一切,老身亲自去接你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盼不来归人 看到初樱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冥婆显然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无能为力,长叹一口气,“丫头,回去吧!” “求冥婆救他!”初樱便仍不肯走,跪在冥婆面前,再次请求道,语气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为了救夜南冥,她将自己所有的面子尊严都抛开了。 “我说的我救不了!” 冥婆坚持到,夜南冥这是自毁元神,为了还清世人给初樱定下的所有罪名,这根本就没得救。 “若是冥婆都救不了,这世上再无人可以救他了。”初樱仍旧坚持,可是不管她怎么坚持,这一切,都无用。 冥婆转身进去,幽幽留下一句话:“你手中的龙鳞你且好生保管,若是有朝一日,这龙鳞发光了,便说明他回来了,只是遥遥无期,你且不必抱太大希望。” 话毕,那扇木门重新关上,声音不轻不重,却像是关上了初樱心中唯一的希望一般。 可是就算是这样,冥婆在最后,还是给了她一线希望,只是,又那么渺茫! 初樱看着靠在门栏上的夜南冥,见他身上微微有光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手脚并用的爬到他面前,将他紧紧抱进怀里,“王上,我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一定会等着你的。”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却始终不肯再让眼泪留下来。 夜南冥全身的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刺眼,似是要将他的肉体分解成无数碎片,初樱有些慌了,赶忙翻身去敲门,“冥婆,开开门,救救他,我求求你了,冥婆。”…… 她一只手抱着夜南冥,一只手不停的敲门,求冥婆开门,眼看着夜南冥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她整个人都跟着着急了,眼泪不停的往外卖冒,一滴一滴滴到夜南冥的身上,却又很快消失。 初樱一边着急的回头随时看夜南冥的变化,生怕他突然就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又不停的回头去敲门,不停的敲门,哭着哀求道:“冥婆,我求求你了,开开门好不好,初樱求求您了。” 她从未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从未这般着急过,也从未这般茫然无措过…… “冥婆,我求求您了!” 夜南冥的身体已经变得几乎如同一张薄纸了,初樱急得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冥婆也始终没有开门,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不要,不要……” 她看着夜南冥已经开始化成无数的光点慢慢消散,她摊着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得歇斯底里,声音跟着沙哑破音,随即赶忙用手去抓。“不要,王上,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她双脚跪在地上,不停的伸手去抓,接着便是用自己的内力想要将无数的光点 重新聚集起来,那些光点受到她的控制,突然纷纷停下半空中,停止了飞散。 初樱一看,恍惚是看到了希望,不禁喜出望外,本以为这样可以阻止夜南冥离开他,可是很快结果就让她失望了,那些光点开始汇聚成一条龙的形状,在黄沙漫天的空中看着她。 “王上!” 她喊了一声,那条龙的形状却也只是短暂的停了片刻,然后就慢慢的消散了。 “王上!不要!” 初樱大喊一声,拼尽自己的全力想要去留住夜南冥,可是到头来,却于事无补。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无数的光点随着漫漫黄沙消散而去,最终无迹可寻,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灵魂被抽空了一样,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所以,这一次,是真的离开她了吧,是彻彻底底的离开她了吗? 所以,一直以来,自己以为早已经成定局的结局,完全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认为吗?所以,她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结局的人吗? 就好像,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夜南冥的结局,唯独她不知道? 所以,顾臻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在送那些凶灵进尸鬼村的人时候才会那么奋不顾身的冲进去? 所以,夜南冥也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才会在前一天对她说出那些话。 过了明日,你就自由了! 可是,她真的自由了吗?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自由啊,亦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啊! “为何你们都要瞒着我,为何都不告诉我!” 积聚了太久的悲恸,终于是随着这一声怒吼,彻底的发泄了出来。 整个黄泉黄沙骤然变大,天色愈显暗沉,似是都被初樱悲恸的喊声给惊醒了,群鬼哀嚎,沙暴欲来。 黄泉客栈里,冥婆提着马灯缓缓悠悠的往楼上走去,听着外面风声大作,吹打着外面的铃声凛凛作响,似鬼哭狼嚎一般,一边上楼一边喃喃念到:“有因皆有果,有事变有种,春去秋来,花落花开,来的人去,去的人来,宿世孽缘,幽幽几人还?” 这话不知道是在感慨夜南冥和初樱的故事,还是随口而出,却只听得她语气无奈,夹杂着叹息,“世世代代,剪不断,理还乱……” 说完,便上楼去了。 忘川河畔,那撑船的老叟在岸边看样子是等了许久,看着黄泉路上风沙大作,由不得再次沉沉叹气,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始终安静的瞪着,似是在等着谁的归来。 过了良久,远远看到那出现在黄泉路上宛如行尸走肉的人,便是缓缓松了一口气,那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初樱整个人头发凌乱,身上皆是黄沙,脸上满是血污,似是丢了魂一般,让人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人是鬼。 那额头上的肉已经磕烂了,如今上面更是镶嵌了黄沙,看上去血肉模糊,令人心惊。 只见她走到岸边,却是突然停住了,站在那里,两眼无神,根本无法聚焦。 “姑娘,走吧!” 老叟在下面喊了一声,劝她走了。 初樱仍就不为所动,似是也在等着谁。 “你就算在这里等上一万年,也是等不到他的!” 老叟的话犹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进了初樱早已经破碎不堪的心脏里。 ps:实名心疼我家小樱,仙儿宝们,这本书在这个月底就要完结了,虐了这么久,就让我们一起期待着后面的剧情吧,让他们俩早日修成正果,后面一定会更加精彩哦,三竖也一定不会让大家对结局失望的,让我们一起期待吧,爱你们呀!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弄丢他了 只见得她身形猛地一震,目光依旧呆滞,似是受了惊吓,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老叟,干裂的嘴唇上面带着血丝,似是已经干了。 “不会的,冥婆说了,他还会再回来的。” 就算希望渺茫,她也要一直等下去,哪怕岁月漫长,她都会始终如一的等下去。 老叟见她如此执着,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走吧,再不走,你便真的有危险了。” 生人不如黄泉,她带着夜南冥去黄泉客栈,如今又引起黄泉动荡,若是再不走,黄泉群鬼循声而至,便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他一再提醒初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老叟正要出言相劝,但是很快就停了下来,没有去劝她,而是安安静静的在船上等她。 初樱没有多做停留,抬步往前走,准备上船,那老叟伸手去扶她,“姑娘小心。” 上了船,老叟兀自上前去撑船,初樱站在桥头,望着那黄泉路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早已经是凄然一片。 来时一心以为冥婆一定可以救得了他的,可是到后面才发现,他原是早就计划好了自己的死期,他早就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冥婆也知道,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阿翁!” 她托着沙哑无比的嗓音开口喊了一声,那老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就听得她问道:“为何她们总是期满我?”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布满谎言的怪圈里,拆穿一个,又会有下一个接着,如此往复循环,一直没有尽头。 老叟听她这样问,也是跟着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遇到初樱,他好像叹气的次数都多了起来,不知是感叹初樱命途多舛,还是感叹她与夜南冥只见的恩怨情仇。 上一辈的恩怨,为何非要让下一辈来遭受磨难? “姑娘,人活一世,皆有天命,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所谓欺瞒,你换个角度看,未必就是欺瞒了。” 他说这话,有几分打太极的意味,答非所问,初樱听罢,也不再继续追问,忘川河上荧光点点,鬼影重重,她一声翠衫随风浮动,上面污迹斑斑,沾了黄沙,更染了夜南冥的鲜血。 天空暗沉,这里中年都处于黑暗之中,从不见阳光,黄泉入口,何来光明? 船只靠了岸,初樱跟老手鞠了一躬,道了一声谢,便兀自下船离开了。 老叟看着她离开的消瘦背影,不住地叹气,只是每叹一口气,对初樱的同情就会多几分。 上官木离处理了隐玥宫的惨案,便派人四处找初樱,却无人知道她的踪影。 后来,只有少数人知道,隐玥宫的广场上,堆满了尸体,那些驱魔人上官木离管不住,就只要任由他们离开了,却也清楚,他们这一走,初樱便再无安宁了。 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从夜南冥死,被初樱看到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已经变了。 但是,他们铺天盖地都没找到的初樱,自己回来了。 当她出现在隐玥宫的宫门口的时候,无论是门口的侍卫,还是其余的人,皆是僵住了,似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她站在宫门口,依旧是离开黄泉时的样子,只是脸上更多了几分风尘仆仆,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准确的说,遍体鳞伤四个字此时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她受的伤,不仅仅是身体受的伤,更是精神上受到的伤害。 上官木离闻讯赶来,却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初樱,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觉得鼻子猛地一酸,心痛难忍。 “樱儿!” 他终于是开口喊了一声,只是一声,就足以让人心脏为之一疼的了。 初樱在听到他喊自己的时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到了,就好像,见到了唯一可以让自己放下防备的人一样。 纵使之前再怎么恨他,再怎么怨他,可是如今,他仍旧是她可以相信的人啊。 整个人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是松了,却是没有往前走,上官木离似是可以感受到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什么都不说了,缓缓张开双臂,等着她过来。 初樱僵站了片刻,才无比呆滞的迈开腿,一步一步的朝着上官木离走去。 上官木离就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等着她,等着她走向自己。 初樱走到他面前,停下来,看着他,过了良久,方才带着哭腔和无力开口说了一句:“我把他弄丢了!” 她终究是把他弄丢了,眼睁睁的 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再无踪影。 话音落,豆大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上官木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如今,面对着初樱,他竟是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初樱在她怀里剧烈的抽泣着,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对不起,樱儿,对不起!” 他连连道歉,夜南冥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情,可是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样做,樱儿,对不起!” 他不停的道歉,之前夜南冥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只当他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却不曾想是这么极端的方法。 “为什么会这样?” 她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上官木离说,一路回来,她始终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樱儿,你哭出来吧,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哽咽出声,如今夜南冥不在了,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一定要保住初樱。 初樱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眼泪不断往下流,悄无声息。 “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想找到夕儿!” 这一世夜南冥之前一再嘱托的事情,若是找不到永夕,他便没脸去面对夜南冥。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天下大乱 初樱没有回答,只觉得脑子了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再思考了,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甚至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她太累了,短短的几日,她像是把这人间苦难都经历了个遍,那种身心疲惫之感,让她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醒来了。 真的好累! 她不知道自己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具体有多久,她不知道。 在这期间,没有人打扰她,周遭没有半点声响,她就像是沉入了谷底一样,慢慢的感受到了寒意,那种冰冷,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慢慢渗透进血肉里,甚至深入骨髓,疼得全身骨头都疼。 她似是生病了,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母后,你醒醒,母后……” 是永朝的声音,着急中又带着哭腔,没喊一声,哭意便会更浓。 她本就十分难受了,在听到永朝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着急了,她努力想要醒来,可是无论她如何试图睁开眼睛,都没有办法,她似是被囚在了那里,动不得,喊不得,醒不得! “母后,你醒醒,朝儿来看你了,朝儿求求母后快点醒来吧。”永朝自小受夜南冥的影响,性子坚韧得很,从不轻易流泪,如今看到昏迷不醒的初樱,尽管自己想要努力控制住自己,却终究是没能忍住。 见初樱不醒,他回头看向上官木离,问了一句,“上官叔叔,母后还是不醒,朝儿该怎么做才可以让母后醒过来?” “你就在这里陪着她就已经可以了。” 上官木离看着乖巧懂事的永朝,心中却是隐隐心疼,多听话的孩子,如今母后昏迷不醒,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上官叔叔,我父王去哪里了?为何我一直都不见他?” 按理说,如今初樱昏迷不醒,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夜南冥,但是如今却是上官木离,他虽然小,但是隐隐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接着便开口问道。 上官木离神色微僵,却是很快恢复正常,勉强笑了笑,看着他,道:“王上有事情需要处理,一时之间赶不回来,不过你放心,他已经派人传信回来了,等他那边事情处理完了,一定会马上赶回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人无一不沉默着,郁尘和霜凝,以及玄云三人站在一起,听到这话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了,红了眼眶。 他们心中定是百般煎熬的,明明知道一切事实,如今看着永朝在自己面前一脸天真的等着夜南冥回来,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怎能不难受? 上官木离表面上是笑着的,可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他心中何尝好受过? 永朝却是信了,跟着点了点头,“朝儿知道了。” 说完便乖乖巧巧的坐到床榻边上,小手握住初樱的手,那双手,冷得浸骨。 “上官叔叔,母后的手好冷!” 他开口道,上官木离听罢,却是倏地变了脸色,立马俯下身去握住初樱的手,一股寒意瞬间窜进他的手心,似是极寒之地的寒气窜上来了一样。 立马跟着坐下来,给初樱把脉,永朝见他如此反应也是跟着紧张起来。 “上官叔叔,我母后怎么了?” 他紧张的开口问道,上官木离看向他,眉眼间多了几分复杂之色,却还是带着柔柔的笑意,“没事,朝儿你放心,你母后只是受了风寒,你想和郁尘一起去休息一会儿,叔叔替你在这里陪一会儿你母后,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换叔叔好不好?” 他尽量不让永朝感觉到半点不对劲,只是说完,那笑,便跟着变得不再那么柔和了。 永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从床榻上滑下去,郁尘赶忙上前扶住他,“小世子小心”! 随即牵着永朝的手便出去了,上官木离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外面依旧乌云密闭,尤天一日不除,便一日不见光明! “玄云,立马和四九一起去准备药材。” 说话间,上官木离已经开始写药方了,迅速写好药方,递给玄云,玄云行了一礼,结果药方,刚忙匆匆出去了。 四九专门从南风仙境赶来,此时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他也不曾想到,这才多久不见,这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夜南冥去世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兖州大陆,三十六部,自然也传到了夜修骥哪里去。 夜修骥没有等回卿酒,也没有等回夜南冥和初樱,更没有等回永夕,到最后,等到的,却是夜南冥去世的消息。 他儿子众多,这些年王位之争,种种原因,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夜南冥是他的希望,亦是兖州大陆的希望,更是这人间的希望,如今却是说死就死了,换做是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他在他收到夜南冥去世的消息之后,对着天空长呼一声,往后倒去,昏迷不醒,由此卧病在床,兖州大陆也跟着陷入了混乱之中。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夜南冥去世,兖州大陆便是群龙无首,所有的事情就都落到了夜修骥身上,夜修骥一抱病不起,整个世界便跟着陷入了慌乱。 那日初樱在隐玥宫大开杀戒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住,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坊间已经是流言纷纷了,那几个幸存的驱魔人在离开隐玥宫之后,又被上官木离派人抓了回去,直接关到了南风仙境去。 坊间虽然有各种传闻,但是毕竟没有人亲眼见到,所以没有真凭实据,百姓虽然惶恐不满,却也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菩提山的卿酒,带着永夕已经住了许久,还有小榕一起,两人一树隐居深山之中,就连圆咭寺的和尚些都不曾发现深山之中还藏了人。 但是她等来等去,都没有等来初樱,难免心生不安。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得知死讯 一连好几日,她都会出去走走,一面警惕着被圆咭寺的和尚发现,一面等着初樱,按理说这么就过去了,该处理的事情都应该处理完了,她也该来了。 其实另一方面是她太久没有见到夜修骥了,虽然写了信回去报平安,但是这么久不见她回去难免心中会担心,他相信自己是一回事,但是她是怕夜修骥太过担心自己了。 加上永夕也日日在问初樱什么时候来,她也答不上来,毕竟这个事情她也没底。 如此一来,便是更加希望初樱可以早点来。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回头去外面等初樱,永夕年纪太小,她不放心,就让小榕照顾着,远远看到圆咭寺里升起袅袅青烟,便也知道,寺中的人要出来了,或是上山,或是下山。 她变回原形趴在一颗参天古木上,远远看着寺庙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许多人,但是在看到其中一个满面白须的老和尚的时候,身上的毛都跟着竖起来了。 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道一方丈,也是夜南冥的师父,这圆咭寺里最德高望重之人。 当年夜南冥出生时因为天将异常,为了让他好生磨砺,将他塑成帝王之才,将他送到这圆咭寺,认道一为师父,后来回到王宫,但是道一的影响依旧没有半分减弱。 就连夜修骥,很多时候,做一些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派人来询问道一的意见。 也正是因为这样,卿酒见过道一几次,但是道一常年深居这圆咭寺,鲜少出山,这一次出山,所为何事? 见对方行色匆匆,在门口稍作停留就直接下山去了。 卿酒从远远看着道一离开,想着初樱这么久了也没有说什么消息,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如此想着倒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回去的路上也在想要不要先回晟州,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虽然初樱一再说不要让人知道永夕在她这里,但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不出去,就一直不知道,想到这里,也是做好了决定,先出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回去的时候小榕正陪着永夕在小溪边上钓鱼,这山里的日子安宁又惬意,永夕每日除了惦记着自己的父母哥哥,剩下的快乐,便都是在这山中的细小事物中打发了的。 看到卿酒回来了,她也不管是否把小鱼吓跑了,赶忙起身去找卿酒,“皇奶奶,我母后来了吗?” “还没有呢,估计还在忙,不过我决定了,带你先回去找皇爷爷和哥哥怎么样?” 小榕听到他们要离开这里,遂跟着起身,走到卿酒面前,喊了卿酒一声,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要回去了吗?” “对,我们一起!” 卿酒跟着回到,看着一脸小忐忑模样的小榕,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回去肯定是要带着你一起的,我答应过初樱,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小榕之所以忐忑无非就是害怕卿酒不带着他,只带着永夕回去了,他从古榕山出来,都还没有真正见过外面的世界,就要再次被丢在这深山中,岂不是真的有点太悲惨了。 所以听到初樱是要带着他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喜笑颜开了,方才的忧郁也瞬间一扫而光了。 永夕牵起他的手,一脸开心,“小榕,你很快就可以看到我哥哥和皇爷爷了,而且还可以看到我的父王了。” 她曾跟小榕无比骄傲的说过,她的父王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兖州大陆的第一美男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受人尊敬的人…… 夜南冥在她心中的光环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这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可以跟他相媲美的。 同理,初樱在她心中的地位亦是如此。 小榕也很好奇,这兖州大陆的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如永夕说的那样。 三人离开菩提山,刚走上官道,就看到沿途路人手臂上皆系白巾,白巾可作凭吊之意,若是单单几个人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为何沿途的人皆是如此? 卿酒观察着沿途的所有人,没走多远,忙拦住过路百姓,询问道:“请问为何这沿途的人皆戴着白巾?” 举国同哀,唯有国丧! 其实在开口问的时候,卿酒心中已经暗暗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她不敢再继续往夜修骥身上去联想。 夜修骥身子一直不太好,自己走的时候稍有好转,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他无处传信,也无处保平安。 那中年人见卿酒手臂上不系白巾,颇为震惊:“姑娘是还不知道,王上驾崩一事?” 王上驾崩? 卿酒:“……” 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因为她听到的,不是老太宗,而是王上。 踉跄着后退两步,那中年人赶忙扶住她,“姑娘可还好?” 卿酒勉强让自己站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没事,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想必是你搞错了吧,还是说,是别国的王?” 换做任何人,都无法讲这件事情同夜修骥联想到一起去。 夜南冥是什么人啊,可是战无不胜,被上天眷顾的帝王啊。 那中年人听到她这么问自己,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言道:“在下不曾唬人,这王上也不是别国的王上,乃是我们兖州大陆的王上,在南疆自毁元神,牺牲了!” 自毁元神!夜南冥!南疆! 卿酒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浑身汗毛亦是跟着竖了起来,全身冰冷 ,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 “凡入晟州者,皆戴白巾,在下还要去圆咭寺替王上祈福,就先告辞了。” 那中年人看起来虔诚无比,夜南冥得民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他说的话不会有假。 等人走了,小榕这才带着永夕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卿酒,询问道:“卿酒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呀,皇奶奶,你的脸看起来好白啊,是不舒服吗?” 永夕亦是跟着追问道,颇有些担心的看着卿酒。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懂事的永朝 卿酒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永夕,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她总不可能真的如实告诉她,她的父王去世了。 怎么可能就去世了?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如今却是说没就没了。 那些老百姓不会骗人,就算一个人说了谎,那么多人也不可能说谎。 “皇奶奶!” 永夕见她不回答,开口再喊了一声,卿酒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僵了僵,赶忙回到,“没事,没事,他们说是别国的王上去世了,他们要去祷告。” 永夕一听到王上二字,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卿酒,脸上亦是出现了惊恐之色,“夕儿不要担心,是别国的王上,不是你父王,你放心!” 卿酒赶忙出声安慰道,生怕引起永夕的多心。 可是这个时候,到底还要不要回去,倒是成了她犹豫的事情了,若是回去了,肯定就瞒不住了。 “皇奶奶,那我们快回去好不好,夕儿想父王母后了。” 卿酒虽然一再解释说不是夜南冥,但是永夕心中却莫名的担心起来了,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可是心里就是很慌。 “好,我们这就回去。” 卿酒立马跟着回答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遂跟着答应道,指了指前面,“我们先到前面去租一辆马车,这样会快一点。” 小榕乖巧的永夕抱起来,两人一树继续往前走,小榕现在还没有能力完全变成人形,沿途难免会被人以好奇的眼光打量。 它尽量抱着永夕走在山林里,不被路上的人看到。 到了驿站,卿酒买了一辆马车,小榕因为太大了,没有办法,就只好让它驾车。 沿途都可以看到戴着白巾的人络绎不绝的朝着圆咭寺的方向走去,卿酒尽量不让永夕掀起帘子,小孩子本就心思敏感,看多了,定然会胡思乱想。 永夕乖乖的躺在卿酒的怀里,时间久了,便开示犯困,卿酒安慰她让她先睡一会儿,可是她刚闭上眼睛就又睁开了,说什么都不肯再睡去。 卿酒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理清,只是一直抱着永夕,也不说话,努力去回想她带着永夕躲在菩提山的时候外面发生的事情。 初樱当时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但是但是她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而且当初不管怎样她都不赞同将永夕先送到夜南冥哪里去,如今想来,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有预兆了。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夜南冥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初樱现在又在哪里?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如今只有先回到晟州,才能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晟州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亮了,小榕坐在外面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打着呵欠,它刚来到这里没多久,准确地来说,是刚来到这人间世界不久,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很明白。 听卿酒的话虽然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是他也知道去世的那个人是跟夜南冥差不多厉害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像夜南冥,也就是永夕的父王那么厉害的人,才会被人称之为王上。 与此同时,心里也在不停地祈祷着,希望永夕的所有亲人都平安无事。 “卿酒姐姐,这里就是晟州了吗?” 马车停在王宫门口,小榕看着共墙上挂着得白布,心中隐隐升起一抹担心, 就算他不懂这人世间的风俗习惯,但是也知道,大喜是红色,大悲乃是白色。 卿酒一直让它喊她姐姐,因为卿酒本来看起来就很年轻,所以也不希望小榕把她喊老了。 卿酒有些恍惚,摇了摇头,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看着怀中已经睡着了的永夕,掀起帘子往外面看去,只是一眼,就足以确定一切了。 外面的那一片缟素,已经告诉了她所有的答案。 再看向怀中的永夕,睡得虽不怎么踏实,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缓缓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脖子上,那带着微凉的指腹轻轻的按着永夕的穴道,深吸一口气,心中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已。 “卿酒姐姐!” 见卿酒迟迟没有回应,小榕从马车上下来,掀起帘子又喊了一声,就看到卿酒正红着眼睛看着怀中的永夕,瞬间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姐姐,这……” “先进去再说!” 卿酒瞬间收回自己所有的情绪,沉声开口,然后将永夕抱起来,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马车前,放眼望去,宫门打开,目之所及,皆为缟素。 门口的侍卫看到卿酒和永夕,赶忙迎上前,恭恭敬敬道:“参见太贵妃,夕公主。” 只见对方跪下行礼,卿酒并未多说,只是问了一句:“老太宗在哪里?” “回太贵妃,老太宗此时,正在养心殿。” 侍卫话音还未落,卿酒便直接抱着永夕进去了,步履甚快,小榕跟在后面,本能的想要去把永夕接过来,你但是被卿酒拒绝了。 荣安听到卿酒回来了,早早的就迎了出来,一看到卿酒就红了眼眶,“太贵妃,您可算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老奴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老太宗呢,他怎么样了?” “在里面休息。”荣安没有明说,但是听他 的语气,看他的反应卿酒既知道夜修骥现在情况一定非常不好。 夜南冥去世对夜修骥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都不敢去想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这才将永夕轻轻的放到小榕怀里,吩咐身边的宫女,“带它去缘缨殿,永朝现在在哪里?” “小世子也在养心殿陪着老太宗。” “他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 荣安说到这里,脸上免不了更加难过了,带着哭腔,“小世子懂事,在老太宗面前不哭,每每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的时候才会哭, 叫人看了直心疼。”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不容乐观 荣安在这宫中几十载,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如今提到永朝,也是眼泪直掉,可见是真真切切的心疼永朝。 “所有人先不要告诉夕儿,小榕,好生陪着夕儿,不得说漏了嘴。” 卿酒即刻叮嘱道,随即吩咐荣安,“命人将缘缨殿点的白素全部撤掉。” “老奴这就去吩咐。”荣安说完,便即刻转身吩咐人去收拾,小榕也抱着永夕朝着缘缨殿去了,卿酒收回目光便匆匆去找夜修骥了。 “老太宗……” 刚进养心殿便喊了一声,不见回应,心中已经是五味陈杂,匆匆进了内殿,就看到一种丫鬟奴才都守在床边,脚步却是缓缓停了下来,看着躺在床上并没有醒来的夜修骥,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参见太贵妃!” 丫鬟奴才赶忙跪下行礼,却都是压着声音的,生怕将夜修骥吵醒了一般。 “起来吧!” 卿酒亦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抬步上前,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握住夜修骥的手。 “老太宗方才才喝了药,刚睡下。”边上小黄门开口回到,初樱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夜修骥,指腹已经悄无声息的搭到了他的脉搏上,夜修骥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把过脉,就知道了。 荣安从外面匆匆进来,见此情形,由不得再次抹眼泪,哽咽道:“自太贵妃走后,老太宗身体就日渐不好,后来太贵妃写信回来,心中思念方得片刻安慰,可是却迟迟等不到太贵妃回来,思念成疾,平时又要操心政事,如今得知王上死讯,悲痛欲绝,便一病不起了。” 说到这里,荣安赶忙掏出锦帕擦拭眼泪,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在场的人皆是掩面而泣。 卿酒听荣安说着,心中亦是如刀割一般,夜修骥如今脉搏甚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太医怎么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荣安,开口询问道。 “太医日日候在殿外,太医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是老太宗的情况,始终得不到好转。”荣安如实禀报,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老太宗这是大限快到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谁又敢多说? 如今夜南冥去世,夜修骥便成了兖州大陆最后的顶梁柱,若是夜修骥都倒下了,整个兖州大陆,定然会跟着陷入混乱,所以,谁都不敢多嘴。 初樱从跟夜修骥把完脉其实心里也有数了,看着夜修骥,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无措。 她没想到是,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的事情。 “初樱在哪里?王上的尸身可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一切都不是定论。” 若是要搞清楚这一切,还是要夜南冥和初樱。 整个王宫虽然一片缟素,但是一路回来,却隐隐只听到了衣冠冢,若是连尸身都没有找到,何以断定夜南冥是真的死了? 听到这里,荣安脸色愈发的难过了,带着哭腔解释道:“太贵妃还有所不知,王上正是为了救王后娘娘才自毁元神,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在找王妃,却始终没有王妃的踪影。” “什么意思?”卿酒显然有些没太听得懂,回头看向荣安,脸色亦是跟着变得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安先是看了一眼夜修骥,有些许忌讳,压低了声音道:“太贵妃请随奴才出来。”恐是害怕吵醒夜修骥,往他伤口上撒盐,对病情不利。 卿酒也知道这一点,放开夜修骥的手,起身跟着一起出去了。 直到荣安长话短说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了卿酒,卿酒方才知道,原来,初樱和夜南冥之间,在她没遇到初樱之前就已经心生嫌隙了。 而初樱坚持不肯将永夕送回晟州抑或是送到夜南冥哪里去,是有原因的。 再到后来夜南冥为了救初樱而死,其中关系她也大概都知道了,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初樱去哪里了? “可有派人去寻找初樱?” “如今三十六部,驱魔人,江湖各路,都在找王后,若是找到,只怕我们也无力回天了。” 荣安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王上是因王后而死,恨不得立马找到王后,为王上报仇,老太宗也下了死命令,只要一找到王后,绝不留活口。” 好好的一家子,如今就这样分崩离析了,想到这里,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卿酒陷入了沉默,因为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初樱和夜南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不曾想到的,而且两人还有一双那么可爱乖巧的儿女,这今后,到底该如何是好? “好了,我知道了,朝儿在哪里?” 她从回来就一直没有见到永朝,方才说在夜南冥身边,却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人。 “小世子这几日疲惫不堪,方才靠在床边睡着了,就被人抱下去了。” “我去看看他!” 卿酒说着,便由人引路继续往前走,去找永朝。 进了偏殿,看到守在门口的人,挥了挥袖:“你们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 再进去,就看到守在帘外的扶桑。 “奴婢参见太贵妃!” 卿酒往帘帐里面看了一眼,沉声道:“我进去看看!” 扶桑鞠了一礼,抬手将帘帐掀起来, 卿酒进去之后,她重新将帘子放下来,她眼睛红肿,眼中亦是布满了血丝,在看到卿酒的那一刻,分明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卿酒刚走到床边,就看到永朝睁着眼睛,并没有睡。 只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坐下,伸手握着他的手,“朝儿,怎么不睡一会儿?” 永朝眼珠子终于是转了转,看到卿酒,似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顿了好片刻,方才道:“皇奶奶,您终于回来了。” 开口便是如此一句,接着又托着沙哑的声音道:“朝儿想睡,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了父王,就睡不着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相信他没死 “乖,先睡一会儿,奶奶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声音有些哽咽,开口劝道,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永朝的头,眼里满是心疼,她是真的心疼永朝啊,才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么多,丧父之痛,换做是一个大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永朝还是一个不足三岁的 小孩子? “皇奶奶,他们都说我的父王死了,可是我不相信,父王一定没有死对不对?”永朝望着她,稍稍回了些神,那双眼睛里满是希望,似是一心想要从卿酒这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虽然所有人都说夜南冥死了,举国同哀,他也被迫穿上孝服,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夜南冥真的死了。 看到永夕这渴望的眼神,卿酒心脏猛地抽一下,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不让气氛变得那么沉重,摸着他的头,柔声道:“朝儿也觉得王上没有去世对不对?” “皇奶奶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永夕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眼睛也跟着有了光。 “嗯,皇奶奶也是这样认为的。”卿酒跟着开口回到,说完之后,又变得严肃了些,“可是朝儿,皇爷爷现在因为这件事情身体变得很糟糕,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皇爷爷的身体慢慢好起来,这样,到时候,朝儿的父王回来了,看到皇爷爷安然无恙,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皇奶奶真的相信父王还没有死?” 永朝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因为他也这样跟夜修骥说过的,但是夜修骥显然没有相信他。 一个小孩子的话,谁会相信? 但是卿酒却不这样认为,而且态度异常坚定,“我当然相信,朝儿,妹妹回来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妹妹可好?” 卿酒再次开口哄道,看着永朝眼睛下面的淤青,着实是有些不忍心,这是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一听到永夕回来了,永朝便要立马起来去找永夕,却被卿酒按回了床上,“妹妹现在也在休息,你乖乖休息,待会儿皇奶奶就带你过去好不好?” 如此一来,永朝便是没有办法了,只好乖乖睡觉,因为他想要早点见到永夕。 见他闭上眼睛,卿酒就坐在边上握着他的手陪着他,心中思绪万千,以后很有可能兄妹俩就要她来照顾了,其实方才说的话都是骗永朝的,她只有这样说,永朝才会愿意休息,不然,只会更加伤心。 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更加难受了,以后,到底要怎么跟兄妹俩说啊。 初樱啊, 你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忍不住开口问道,长叹一口气。 南风仙境派人来接永朝的时候,卿酒第一反应是不放人,但是他们还不知道永夕就在宫中,永夕自会来就一直被小榕照看着,不让她接触外面的所有事情,和永朝相见的事情卿酒也是一拖再拖。 但是人是上官木离派来的,卿酒就算真的反对,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寻问清楚他们带永朝要去见初樱,这才答应了下来,却被告知不可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夜修骥卧病在床,如今她回来了,便是什么事情都教给她去处理了,自然不会多问。 卿酒知道其中原因,再加上对方叮嘱了,便更加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永朝是被秘密接走了,以至于就有了昏迷中的初樱听到的哭喊声。 南风仙境与世隔绝,鲜有外人进来,初樱在这里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最安全的,就算是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也会忌惮南风仙境在江湖上的威名,也不敢贸然前来。 永朝来了也已经有两日了,却迟迟等不到的初樱醒来,不免心急如焚,一遍遍着急的询问上官木离初樱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醒来。 可是初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上官木离自己也说不准。 “上官叔叔,我母后会醒来吗?” 永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上官木离心里明显咯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初樱还会醒来吗? 其实不是她会不会醒来,而是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 夜南冥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才会让她在晕倒之后再也不愿意醒来了,宁愿就这样沉睡着,至少不用醒来面对现实。 想了一下,蹲下来,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我们一定要相信,你母后一定会醒来的,只要你日日去呼唤她,让她听到你的声音,终有一天,她会醒来的。” 只要她的意识愿意醒来,那么她就会醒。 永朝点了点头,“朝儿一定会的,一定会日日守着母后,等母后醒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就可以和妹妹团聚,然后一起去找父王了。” 上官木离:“……” 在听到永朝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说。 夜南冥已经死了,难道永朝一直认为夜南冥没有死? 还有,他说的可以见到妹妹是什么意思?难道永夕…… “朝儿!” 上官木离喊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紧张,看着永朝,“你方才说妹妹,妹妹在晟州吗?” 永朝被他这么一问,方才发现自己方才说漏嘴了,脸色一变,明显有点慌乱,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因为临走之前卿酒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永夕在晟州的消息。 可是在上官木离面前他太轻松,以至于一时没注意给说了出来,面对上官木离的追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朝儿,是这样的,我和你母后,一直都以为夕儿失踪了,一直都在找她,所以你告诉叔叔,你是不是知道妹妹的下落?” 见他犹豫不决不肯说的样子,上官木离便大致已经可以确定了。 永朝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告诉上官木离真相。 想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妹妹和皇奶奶一起回去了,但是皇奶奶再三叮嘱过朝儿,不可以将妹妹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不辞而别 之所以告诉上官木离,是他想到上官木离也是自己母后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他也可以相信他,说完就连忙补了一句:“上官叔叔一定要答应朝儿,千万要提朝儿保密。” 看着他一脸紧张又担心的样子,上官木离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应就已经够了,遂点了点头:“放心吧,叔叔会保密的。” 卿酒隐藏永夕的消息,定然另有原因,在没弄明白之前,他自有分寸。 “那朝儿想去陪着母后了。” 永朝开口说了一句,上官木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让人带他过去。 殊不知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廊桥下面,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看着永朝离开的方向,身形微颤,像是想要去找他,可是终究是没有迈开脚步。 南风仙境亦是没有月亮,始终除了灯光,别无光亮,映得那身影摇摇晃晃,宛若随风跳动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永朝一进寝殿就看到床上没有人,他微微一滞,面色亦是跟着一僵,不过很快就喜笑颜开,对身边的四九开心到:“四九哥哥,我母后醒了。”说着指向那空无一人的床榻。 只有初樱醒了,上面才会没有人。 四九一听,再看着那床榻,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叮嘱永朝:“小世子,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告诉少主,一定不要乱跑,樱姐姐可能是出去找你去了,说不定我出去就碰到她了。” 四九现在整个人都开心不已,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初樱醒了。 永朝跟着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朝里走去,准备就在这里等初樱,初樱应该是刚醒不久,肯定是出去找他去了。 上官木离闻讯赶来的时候永朝正乖乖的坐在床上等着初樱,脸上挂着笑,这应当是这段时间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见上官木离来了,永朝抬起头笑着问道:“上官叔叔,母后呢?” 若是初樱是出去找他们去了,那他们肯定遇得上,肯定是一起回来了,看到上官木离和四九一起回来,并不见初樱,遂开口问了一句。 上官木离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直接走到床边,把手伸进被窝里去探了探,里面早已经是冰凉一片,可见初樱早就醒了。 醒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回来,难免让人新生担心。 神色明显变了,即刻吩咐道:“四九,立马派人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到。” 这么久不见回来,那只能说明初樱决定是做了其它决定。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担心起来,因为按照初樱的脾气,若是醒了连永朝都不见,极有可能会去找尤天,抑或是做更加危险的事情。 永朝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望着上官木离,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更加复杂的事情去,所以只能根据上官木离的反应去联想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官叔叔,是出什么事了吗?母后她,怎么了?”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上官木离立马回到:“没出什么事,你母后可能是有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叔叔现在派人去找她,让她先回来跟我们见一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处理那些事情。” 上官木离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些,殊不知,此时的初樱,已经出了南风仙境。 她醒了有一段时间了,永朝和上官木离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她也知道永朝有多担心自己,可是自己若是去见了他,必定就会被上官木离强行留在这里,那自己就走不了了。 所以她不能见永朝,她必须要留在这里,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她都必须要留在这里,不然南风仙境,迟早有一日,会被自己连累。 她好不容易将上官木离救出来了,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将他拖下水了。 站在山上,望着远处的南风仙境,荧光点点,美轮美奂,如一副上好的山水画。 那么美好的地方,她怎么可以让它再次受到伤害?怎么忍心让人去打破哪里的宁静美好? “朝儿,对不起!” 淡淡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似是被刀子割坏了喉咙一般,说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消失在夜色中。 四九带人将南风仙境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初樱的踪影,至此,他似乎已经可以初步确定,初樱是不辞而别了。 回去的时候永朝正含泪跟在上官木离身后,看到四九独自一人回来,永朝心里也明白过来了。 “回禀少主,属下没有找到樱姐姐。” 四九心中也愧疚,因为他看到了永朝一开始惊喜开心的样子,所以才会不忍心看他现在伤心的样子。 说完便直接低下头去了,心中内疚不已。 上官木离其实也已经猜到了结局,只是没想到,初樱最后,竟然连永朝,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怕是害怕看到了,就舍不得走了吧。 “少主……” 不远处有侍卫喊了一声,匆匆赶来,跟上官木离行了一礼,禀报道:“回禀少主,属下在您的书房门口发现了一封信。”说着就将那封信呈到上官木离面前。 上官木离看着面前的信,犹豫了一下,抬手接过来,打开,是初樱留下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不添麻烦,朝儿夕儿可怜,我若不归,遂将兄妹二人托付给少主,望少主答应,初樱!” 寥寥几句,已经将她的想法说得清清楚楚了。 拿着信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永朝,想了一下,脸上勾起一抹淡笑, “朝儿,你母后在信中说了,她说她现在要去找你父王,让你不要难过,等她找到你父王了,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跟你和妹妹团聚。” 有的时候,明明不想撒谎,却不得已要撒谎。 若是不这样说,永朝这里,到底该如何收场? 永朝一听,面色稍稍松缓了一点,却又是立马强调道:“我就知道父王一定没死,王宫里的人都在骗我,还骗了皇爷爷。”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尸鬼城,蛇骨 听他如此说,上官木离并没有反驳,反倒是跟着附和道:“朝儿说得没错,等你母后找到你父王之后,定然会给大家一个真相的。” 永朝懂不了那么多,上官木离如此一附和,他便不由得更加坚信夜南冥没有去世这件事情了,所有人似乎都在欺骗他,或善良或是不善良,可是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对于现在的永朝来说,上官木离和卿酒的做法无意识最保护他的方法。 遍地哀嚎,初樱行走在山林中,随处可见有孤魂野鬼飘过,如今这世道混乱,邪祟遍地,百姓更是叫苦不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阳光从新冲破云层,世界重新恢复光明。 可是,想要驱散这天地间的雾霾,谈何容易? 初樱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停下来,立于林间,缓缓抬头,望向天际,那黑沉沉的一片,浓浓乌云,似是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恶全部释放出来。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让这人坚持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若是要说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却是让别人来代她受了罪。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上了绞刑一样,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忍不住想到夜南冥,夜南冥现在已经成了她心中的倒刺,拔不出来去,刺在心里钻心的疼。 离开南风仙境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她站在空旷的地方,取出腰牌,这是当初从后子奴身上取下来的,通过这枚腰牌,就可以去尸鬼村。 唯有去了尸鬼村,才能找到尤天,才能救沐桐。 将腰牌举过头顶,那腰牌吸收周围的阴气,很快就有了反应,整块腰牌不停的抖动着,那腰牌前面渐渐出现一道黑色的洞口,随着腰牌的召唤,那洞口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扇门。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初樱直接扬手收了那腰牌,纵身进了那扇门。 已进入那道门,整个人便像是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一样,她身体不停下坠,耳畔呼啸的风中夹带着潮腐的气息,同时伴随着叫声,似是从尸鬼城外面的荒原上传来的。 她从那黑色的门里走出去的时候,入目便是一片荧光色的海洋,她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可以将整个尸鬼城尽收眼底,尸鬼城里灯光昏暗却密集,而外面的荒原上,尽是游魂。 一阵风吹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湿腐气味的,方才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周围空气湿冷,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这里根本就不是活人之地,没有半点生气,阴寒也正常。 初樱面色冰冷,暗了暗,听到周围弥漫着鬼哭狼嚎之声,似是发现了自己,却一个个都在自己周围徘徊,不敢靠近,因为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足以震慑住他们。 缓缓低下头,目光随之往下移,看到的,却是由无数孤魂野鬼堆叠而成的一座人山,而自己,刚好就站在这人堆的顶端,下面还有恶鬼不断的往上爬。 她心里隐隐开始难受,却说不上为何难受。 举目望去,并没有发现夜南冥的痕迹,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就算血肉被这些恶鬼啃食干净,应该还有尸骨留着,可是为何连白骨都不见? 再看这些恶鬼时,它们每一个都成了杀害顾臻的凶手。 当日那些逼死夜南冥的人,全部都随之陪葬,那几个幸存下来的驱魔人,也没能获得自由,如今,这尸鬼村里害死顾臻的,又岂能那么轻易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它们又岂能轻易逃脱? 那隐在袖子里的手缓缓往旁边扬了去,含光剑赫然在手,眸子也在那一瞬间彻底冷了下来,瞳孔也开始泛红,往往这个时候就说明,她是真的懂了杀念。 入魔之后的初樱好像极其噬杀,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其中原因。 若不是被逼的,她又怎么动手杀人。 之前一心想要保护百姓,不忍杀害任何人一个无辜之人的她,南疆的祭司, 兖州大陆的王后,怎么会想要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 周围开始散发出腾腾杀气,冷慑逼人,那些恶鬼看到情况不对,纷纷想要逃离,可是就在转身欲逃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剑气所到之处,几乎毫无生机可还,伴随着阵阵凄厉的叫声,尸骨乱飞,整个荒原,在这一刻,宛如成了一座无间炼狱。 连这些被三界说不容的厉鬼都闻风丧胆的人,正是此时杀红了眼的初樱。 她从进入尸鬼村的这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打算活着出去了。 而且她心中也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时间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里做最后的了解。 以初樱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所有恶鬼纷纷四散逃走,初樱站在尸体上,冷眼扫过周围,方才那些叠成的人堆尽数倒塌,待它们散去之后,那地上出现了一副蛇骨。 她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眼,目光死死盯着那具蛇骨,咬紧牙关,连带着握着剑的手都变得骨节分明,明显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方才杀的那些恶鬼,此时此刻,尽是一点都不显得罪孽深重了。 那蛇骨就那样无声的躺在那里,有些地方眼睛断开了,地上是以早已经凝固发黑的鲜血,那些血迹,是属于顾臻的。 而那蛇骨,她知道是谁的,从进来到现在,她终于找到他了,却不曾想,她竟将他得尸骨踩在自己的脚下。 那些厉鬼,竟然以她的尸骨为阶,试图逃离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在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冷,甚至是连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犹如跌入了无底深渊,她想要去靠近顾臻,却发现自己有些挪不开脚。 最后,迈出第一步是无比艰难的,艰难到呼吸都跟着变得困难。 那些逃无可逃的群鬼纷纷瑟缩在远处,将她围在中间,却没有一个敢靠前。 初樱走过去,走到那蛇骨面前,停下来,一滴泪顺着低落到蛇骨上面,很快就浸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死战到底 她跟着蹲下来,一只手缓缓抬起,那白皙冰冷的手似是比之前还要消瘦了许多,以至于看起来只是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将手轻轻放到那冰冷的尸骨上,这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那放在上面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却又竭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情绪崩溃,可是这一切,有何其容易? 在没有见到这森森白骨之前,她甚至还抱着一丝幻想的,幻想顾臻还活着,他之前本就是这尸鬼村的主人,替尸鬼王管理着这里的一切,他理应不该死在这里的。 可是如今,竟是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死了便是死了,就像夜南冥一样,是在她面前灰飞烟灭的,那种无能为力,那种力不从心,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她一连经历了两次,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词语可以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眼泪似豆大的雨珠,不断从眼中滚落下来,滴在那白骨上,浸了进去。 “阿臻!” 她是这好几次开口,到最后,都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出来,而且是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她每一次喊阿臻,他都会温柔的回答自己,他亦是说过,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可是如今,他却是食言了。 “为什么?” 她喃喃开口,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质问上天,为何要这样对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她? 所爱之人皆因自己而死,在乎自己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善终,到底还要她怎么做,才可以放过她? 整个荒原上的孤魂野鬼没有一个发出声音,似是被什么力量给震慑到了一样,纷纷哑不做声的看着初樱,甚至是连那看的眼神,都闪躲无比,生怕初樱一动怒,它们所有的人鬼怪都要跟着遭殃。 它们本就是六界不要的孤魂野鬼,或因作恶多端,或因怨念太重,得以入这尸鬼村,有了自己栖息的地方,虽然只是一片荒原,但是对于它们来说已经足以,如今初樱若是毁了这荒原,它们便是真真的哪里都去不了了。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震天,传遍整个尸鬼村,是初樱的哀嚎,一声哭夜南冥,一声哭顾臻,一声哭自己,只是这三声哭声让周围的群鬼无不捂着耳朵痛苦不已,七窍流血,跟着发出鬼哭狼嚎之声。 待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那些痛苦的声音也跟着慢慢的降了下来之后,初樱缓缓起身,一只手抬起,手下晕染出一团光晕,那光晕在蛇骨的上方缓缓散开,然后顺着向四周散了去,再散落到蛇骨之上,那些蛇骨染上那些细细碎碎的光粒,都跟着烧了起来。 是蓝色的火焰,那周围的群鬼纷纷不敢靠近,脸上尽是露出惧怕之色,似是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东西一样。 那对白骨在蓝色火焰中渐渐幻化成灰烬,最后,火焰也跟着慢慢小了下去,那地上,出现一颗黑色的珠子。 珠子似玛瑙珍珠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初樱上前,将珠子捡起来,摊在手心,看着它在自己手心冰凉一片,心中亦是一片冰冷。 她收了那黑色珠子,向四周扫了一圈,看到群鬼胆颤心惊的样子,冷笑一声,思索片刻,朗声道:“你们若是助我进城,杀了魔尊,你们便可从此进尸鬼城,再也不用游荡在这荒原之上了。” 说完,手中长剑举起,“可否愿意?” 这一句可否愿意,从她口中说出,并无任何商量之意,若是原因,便是最好,若是不愿意,亦是不能活。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盲目善良之人,如今的她,心中,只有杀戮。 “愿意!” “愿意!” “愿意!” …… 声音刚落,整个荒原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声,因为它们亦是清楚,它们没有别的选择。 与其死在这荒原之上,倒不如跟着初樱一起去拼一把,若是失败了,横竖都是魂灰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是若是赢了,它们便再也不用在这荒原上受苦了。 所以,它们更愿意放手一搏。 而初樱,也正是看中了它们这一点。 只见她以剑指天,孑然一身立于荒原之上,目光所及,是面前城门紧闭的尸鬼城,而那眼眸渗出,除了杀意和恨意,再也其他。 荒原上起雾了,皑皑白雾缓缓萦绕于脚下,随之慢慢攀升,初樱迈开步子,每走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决。 每走一步,她距离尤天,就更近一步。 尸鬼城的城门,知道的人都懂,若不是从里面打开,想要从外面打开,根本就不容易。 自古以来,唯一一次从外面将尸鬼城的城门打开的,是百年前。 初樱走到那城门口,以往,都会有铁骑从外面回来,城门大开,若是有幸者,可以由铁骑带着进去。 “跌人墙,爬上去。” 初樱毫不犹豫的开口,她不考虑会有多少人牺牲,因为这些厉鬼,若非是让它们魂灰魄散,它们根本就不会死。 一声令下,握着含光剑的缓缓用力,到最后,指节泛白,力道十足,往后退一步,呼吸均匀,猝不及防的一剑,横空劈向那城门,按到白色的剑气,划破长空,格外显眼。 城墙上看守的侍卫看到此情此景,赶忙命人去回禀尤天,尤天自从进入这尸鬼城,这尸鬼城便易了主,即是没有尸鬼王的内丹和腰牌,他亦是可以做到。 那只是因为,有鸿离,和蒙铎。 所以初樱此时此刻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尤天一人,而是他们三个人。 “初樱,你这样做,无疑是杯水车薪!” 低沉冷凝的声音浩浩然的从是鬼城里面传来,初樱神色微漾,因为她听出来了那是谁的声音。 “就算杯水车薪,我也要与你死战到底!”她毫不犹豫,一字一句,坚定如铁,她竟然来了,就没有打算再或者出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鸿离和黑衣圣女的恩怨 “不自量力!” 尤天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带满了不屑的,他又多看不起初樱,听语气就可以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初樱对于他来说,就不足以构成一个威胁。 就连夜南冥,他都丝毫不忌惮,更何况是初樱? “若是夜南冥还活着,你们对于本尊来说,或许还有点威胁,但是如今,夜南冥死了,顾臻也死了,你身边,还有谁可以帮你?” 说话间,初樱抬眼望去,就看到那城墙之上,那入目的红,炫目的红,宛若鲜血染成,让她眼前不断浮现出夜南冥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的样子。 他身下,亦是一滩红得触目惊心的鲜血。 “我母亲在哪里?” 初樱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亦是不想再继续跟他耗费时间了,冷声开口,说完字后,脚步往前走了一步。 尤天并不回答她,目光扫过城墙下不断叠起来往上爬的厉鬼,轻哼一声,长袖一挥,那些人便一个个的全部都摔了下去,发出一阵哀嚎。 初樱脚跟蹬地,飞身起来,朝着尤天袭击而去,而尤天,轻而易举的再一挥袖,两人之间划向尤天的剑气便在半空中消散了,被尤天轻易地化解了。 两人临空而立, 尤天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初樱,轻笑一声,语气淡淡:“你若是现在回去,本尊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可以放过你。” 一提到沐桐的,初樱情绪愈发难以控制,心中更是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她如今觉得,从尤天嘴里说出沐桐二字,都是侮辱,是耻辱。 “不需要!” 初樱冷声开口,说完之后,根本就不打算继续跟他说话,手中含光迅速朝尤天刺去,尤天紧跟着往边上一躲,再次避开,面色轻松,毫无压力。 而那一声深红衣袍,每每晃过初樱的眼前,就会刺得她眼睛生疼。 “你连本尊一人都对付不了,何以对付其他人?” 尤天依旧如轻鸿一般立在那里,反问一句,目光同时看向另一边,初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另一边,鸿离和蒙铎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可是她唯独没有看到沐桐,她连沐桐到底醒没醒都不知道。 鸿离看到此时的初樱,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复杂,可能他也在想,初樱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跟自己到底有几分关系吧。 可是,初樱落到如此境地,这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始作俑者? 初樱看着眼前的三人,虽无惧怕,却也知道,依着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这三人的对手,更何况,尤天可是令三界为之忌惮的大魔头。 心脏缓缓沉了下去,难道老天真的要让她今日含恨而死吗? 如此,就算是死了,也怕是永远都得不到释怀啊。 就在她深感无望,万念俱灰之际,终于是抬起头,迎上尤天那满是嘲讽的目光。 “还有我!” 就在此时,一个深沉的女声突然响起,初樱眸色微闪,回过头,众人的目光皆是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尤其是鸿离,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整个人脸色瞬间就跟着变了。 那脸上深情,有几分让人看不明白,可是也知道,他知道这说话之人是谁。 初樱远远看大一袭黑袍踏空而来,带着面纱,身影熟悉,她几乎是也是一瞬之间就认出了对方到底是谁。 黑衣圣女! 自从尤天复活之日之后就消失无踪的黑衣圣女,此时此刻却是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听她方才说的话,是打算帮初樱的忙了。 黑衣圣女停在初樱面前,看着她,顿了片刻,缓缓抬起手,摘掉了面纱。 这面纱,囚禁了她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真正的模样了。 初樱亦是看着她,却没有说话,或许是此时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来为我之前的行为赎罪的。” 黑衣圣女开了口,为自己解释了一句,似是也想告诉初樱,让她不要想太多了,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她,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一点罢了。 初樱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你来这里添什么乱?” 鸿离瞪着黑衣圣女,突然开口呵斥道,语气中尽是不满。 初樱眸色微僵,对于鸿离对黑衣圣女的这一声呵斥,她听出了别样的情绪。 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关系? 听到鸿离这般呵斥自己,黑衣圣女并没有当一回事,而是冷笑一声,看向鸿离,反声质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里,鸿离,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好好有个了解了。” 说到这里,黑衣圣女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初樱已经听出了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不作声的看着。 鸿离亦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找死!” “今日我们到底是谁死,还不一定!” 黑衣圣女也丝毫没有惧怕,说话亦是中气十足,看着鸿离,眼中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道:“你当年背弃我们母子,陷害凰女一事,想必魔尊大人还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显然是故意想让尤天听到。 “你胡说什么!” 鸿离瞬间开口,试图阻拦,同时否定,“我告诉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我不会放过你,鸿离,这些年,你的心恐怕早已经烂透了吧,我今日就要将你当年做的龌龊之事全部告诉魔尊,让你死个明白,以慰藉我儿在天之灵!” 初樱:“……” 看着黑衣圣女,她在提到她儿子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整个人更是绷紧了神经,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丧子之痛。 她有孩子? 这件事情,初樱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她甚至都不知道,黑衣圣女曾经成过亲? 可是,为何她的孩子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 “魔尊大人,当年凰女之所以会被九殿下重伤,都是因为鸿离骗走了凰女的内丹,同时重伤了凰女,才会害得凰女……” “你住嘴!” 黑衣圣女还没有说完,就被鸿离急声阻止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解脱 可是此时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黑衣圣女今日既然来了,就是抱着和初樱一样的心情来的,只是,初樱的敌人,是他们三个,而她的敌人,只有鸿离。 她与鸿离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也该是有个了结了。 之前她以为自己只要好好的守在凤凰山上,守护着凤凰寨,保护着自己藏在里面的孩子,等着时机成熟,便寻就方法复活自己的孩子,可是鸿离偏偏不让她们母子好过,招来尤天不说,还引来初樱和夜南冥他们,这原本平静的生活从此被打打破。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夜南冥也不会找到她的孩子,如此一来,她的孩子也就不会死。 “血口喷人?呵,鸿离,你有本事做,难道就没有本事承认吗?”黑衣圣女并没有把鸿离的话放在心上,整个人也是满脸不屑的看着鸿离,对于鸿离的反应,早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说完看向初樱,喉咙动了一下,语气平静,开口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一次,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半个字的谎言,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杀害凰女的凶手吗?今天我可以非常负责的告诉你,杀害凰女的罪魁祸首,就是鸿离,而凰女,也根本不可能复活,魔尊之所以将她的肉体保存在水晶棺里,无非就是为了骗你,因为凰女的命,和他是连在一起的,凰女的命,便是他的命,他活了,凰女便不可活,我骗了你,所有人都骗了你。” 黑衣圣女说过太多的谎言了,可是初樱对于她此时此刻说的话,却没有点怀疑。 只见她说完,看向鸿离,嘴角挂着笑,“这些年,你三番五次想要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你如愿了,但是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 尤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半个字,就站在一边看着黑衣圣女将他们所有的丑行都说出来,却始终无动于衷。 就算是听黑衣圣女说到最后,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反倒嘴角升起丝丝冷笑。 鸿离却是气得不行,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尤天的反应,见他毫无反应,心中却变得更加忐忑了,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该如何替自己辩解了。 初樱亦是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时间看向尤天,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黑衣圣女方才说的话 。 什么叫尤天活,沐桐便不能活? 所以说,从一开始,尤天就没想过要让沐桐活?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想着自己的重生? 所以,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黑衣圣女就在那个时候,都骗了自己? 手中含光赫然指向黑衣圣女,紧紧咬着牙关,脖颈上青筋明显,平静的语气地下,是压抑的愤怒。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这个时候说出来,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因为她的内丹已经给沐桐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造成了后面所有的悲剧。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你告诉我,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何用?”后面声调越来越高,话音刚落,便听到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黑衣圣女整个人身子一滞,低下头去,那含光剑还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胸膛上,剑尖穿过自己的胸膛,带着血刺出来。 初樱亦是眼神猛地一僵,往黑衣圣女身后看去,看到的,是鸿离那张面目可憎的嘴脸。 他站在黑衣圣女身后,手中握着的,正是刺进黑衣圣女身体里的那把剑。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试图威胁我!” 鸿离冷冷开口,每一个字,都是死死咬着牙的,他现在似是对黑衣圣女恨之入骨,就是因为黑衣圣女刚才在尤天和初樱面前揭露了他的丑行。 他现在极力的想要自己谋求生机,因为黑衣圣女说的话尤天不可能没有听进去,他不可能不在意,亦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虽然自己也一直在帮他,但是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这么简单。 黑衣圣女睁大了眼睛,看着初樱,张了张嘴的,鲜血已经从喉咙里冒了出来。 “你,你,你,九,九殿下……”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然后缓缓抬起手,只想尤天,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话,可是一张嘴,鲜血就直往外冒。 “去死吧!” 鸿离大喊一声,迅速将剑从她身体里抽出来,只听得一声痛苦的闷哼,的黑衣圣女那伤口瞬间血如喷泉,她站在原地,身子摇晃着,摇摇欲坠。 初樱赶忙上前一把接住到底的她,“你说什么,你告诉我,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黑衣圣女说话说一半,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就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黑衣圣女看着初樱,无力的眨了眨眼,她想说话,可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握着她的手,缓缓用力,也着急的想要说话。 “你告诉我,你到底要说什么。” 初樱反复追问道,可是已经晚了,鸿离那一剑下手极重,根本就不打算留活口,黑衣圣女神志已经开始变得恍惚了,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孩子刚出生时的样子。 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如果她不曾认识鸿离,该有多好,如果,她只是这凡世间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该有多好? …… 她没能闭上眼睛,手从初樱手中掉下的那一刻,都是睁着眼睛的,那眼睛里,有太多的不甘,却又有太多的解脱。 她不甘的是,自己没能亲手杀了鸿离,她解脱的是,自己终于不用一个人苦熬在这世界上了,她终于可以去找自己的孩子了。 初樱深吸一口气,低着头,看着怀中的黑衣圣女。 人,或许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 黑衣圣女虽然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却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那冰冷的手缓缓覆到她的眼睛上,帮她闭上眼睛,那一片冰凉,触碰到她脸上的温热,有些莫名的心疼!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当着以为本尊不知道? 无论如何,黑衣圣女曾救过她和夜南冥的性命,也救过自己的两个孩子,就这一点来说,黑衣圣女,于她来说,是有恩的,不管当初是处于何种目的。 如今看到她这样惨死在自己当初心爱的人手上,定是唏嘘不已。 看着黑衣圣女,初樱脸上表情有几分捉摸不透,而鸿离,手中的剑沾满了黑衣圣女的鲜血,看着地上的黑衣圣女,脸上并无半分怜悯之情,可见是对黑衣圣女半点感情都没有了。 “魔尊殿下,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的,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害过凰女,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他不是去管黑衣圣女的死活,而是着急的想要去跟尤天解释,生怕尤天因此而找他算账。 不过也罢了,他这种人,怎么会有感情? 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尤天,面色冷凝,这样的人,若不死,如何向上天交代?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问他,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这个时候,她恐怕是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的,更何况,她亦是无话可说。 放眼望去,这尸鬼城,此时此刻,倒是显得不那么可怕了,真正让人感到可怕的,是人心。 你永远无法去想象,人性到底可以有多坏。 尤天看到她开口问鸿离,眼中透露出几分玩味儿,嘴角饶有兴趣的微微上扬,看着她,却不答话,似是看戏一般。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若是他真的对沐桐有感情,此时此刻怎么可以如此淡定? 还是说,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鸿离先是看了一眼尤天,见他并不说话,心中始终忐忑,这才看向初樱,眼中明显有忌惮,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时一脸淡然。 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你?王后?祭司大人?凰女?还是魔女?” 他知道初樱的痛处,所以每一句话,都可以准确的抓到初樱的痛处,没有任何余地的甚至是根本就不把初樱放在心上了。 若是论实力,现在堕入魔道的初樱,确实在他之上,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还有蒙铎和尤天,就算尤天不帮他,蒙铎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与你,并无恩怨,魔尊大人说得没错,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我们之间,再无任何恩怨了。” 他试图将所有事情都撇个干净,可是这一切,明明就是他做的。 初樱冷笑一声, “就算走,我也要先让你偿命!” 今日若不杀鸿离,天理难容。 “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鸿离说这话的时候并无几分畏惧,反倒是有些自信满满,看着初樱,眼神也随之变得轻蔑起来。 她如今内丹已经没有了,且还有伤在身,她拿什么来斗? 初樱眸子猛地一蹙,随即整个人都随着变了脸色,手中含光亦是随之散发出熠熠光辉,似清冷月光一般,也不再多说,而是直接以脚撑地,纵身飞起,手中长剑所指的,是鸿离。 鸿离亦是亮出手中的剑,丝毫没打算让步,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尤天会出手。 方才黑衣圣女说的那些话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他不得不防着。 初樱攻势凶猛,招招致命,鸿离一边闪躲一边接招,一百的蒙铎看了一眼尤天,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亦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这个时候,他的所有决定,都会威胁到自身。 尤天是何等人?其实他得罪得起的,而且本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为尤天做事,而不是与鸿离为伍,若是尤天要杀鸿离,他只能帮忙,而不会去帮鸿离求情。 更何况,鸿离是什么人,他心中清楚得很,这种人,只有利益上的关系,其余的,皆不可靠,皆不可信。 鸿离招招吃紧,眼看着初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直中要害,都是奔着他的命去的,难免有些着急。 再看尤天和蒙铎,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暗自感觉不好,心里大致也有了底。 初樱攻势越来越猛,鸿离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见初樱一剑劈下去,鸿离立马用剑去挡,可是含光剑是何等锋利,削铁如泥,剑气直接将他的剑给劈成了两半,鸿离被剑气弹开,倒在地上,正欲起身,那剑尖就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抬眼望去,看到的,是初樱那张冷凝的脸。 “鸿离,之前我几次三番让你从我手下逃走,这一次,你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初樱冷声开口,孑然立于他的面前,语气亦是冰冷。 “魔尊救我!” 鸿离走投无路,只好向尤天求救,他亦是没想到,即使是失去了内丹的初樱,都会如此厉害?竟这么轻易的就将他给打败了。 一直没有开口,只顾着在边上看好戏的尤天听到这里,方才敛起了神思,缓缓抬起头,看向鸿离,那白得如同死尸一般脸上,却是点染了血红得唇,薄唇亲启,犹如地狱之声一般。 “你要本尊如何救你?” 他缓缓悠悠的开口,语气有几分让人琢磨不透。 无人可以窥探他的心思,也无人可以猜得到他的心思。 鸿离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尤天,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好了。 尤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既然在这样问,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会帮他。 喉咙上下动了动,张了张嘴,想要求情,可是看尤天那如同夜魅一般的脸庞,所有求情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如鲠在喉一般。 “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尊不知道?” 过了良久,尤天才幽幽开口,反问一句,嗓音微微吊着,却听得鸿离心脏猛地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给他定下死罪了。 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喉咙上抵着的,是初樱的含光剑,只要他稍稍动一下,他都很可能瞬间丧命,再加上边上还有尤天和蒙铎,所以,他亦是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生不如死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尤天,那眸子深处的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她有多恨尤天,想必已经是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了吧。 “你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尤天看向她,似是早就看透了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丝毫回避,而是直言道:“方才你听到的,就是事实!” 当年的真相,就是这样的。 初樱眸底情绪风起云涌,却又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看着尤天,渐渐咬紧牙关。 “魔尊救我,魔尊饶命,魔尊饶命!” 鸿离一听这话,哪里还稳得住,脸色顿时大变,其实尤天说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或许,从一开始,准确的说,是从他知道是他害死了沐桐的时候,他就一直留着他的命,让他一边为自己办事,一边等着初樱亲自动手杀了他。 至于尤天和沐桐之间到底是 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如黑衣圣女说的那样,凤凰一族最尊贵的凰女,竟然和三界的大魔头互生情愫? 当年发生的时候,已经无从查证,初樱也无从问起,就算是从尤天嘴里说出来,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故事了。 尤天并没有去看苦苦哀求自己的鸿离,而是后退一步,似是不想被鸿离的鲜血玷污了自己的衣袍。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够红了,已经不再需要别的东西来点缀了。 想到这里,自然是没有人想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件事情,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初樱收回目光,看向鸿离,眸底杀意四起。 鸿离见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他若是再不努力争取一下,极有可能就真的要死在初樱的剑下了。 他如何能甘心,这些年,他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 一想到这里,猛地咬牙,突然翻转起身想要逃走,却不料那看似根本就不在意的尤天突然一挥袖,鸿离整个人就被定在了原地,根本就动弹不得。 鸿离拼命地想要挣扎,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尤天既然都出手了,那他便是真的毫无希望了。 “求魔尊饶命,求魔尊放我一条生路吧,魔尊大人,看到我这些年辛辛苦苦为您筹划的份儿上,看在我为了您的复活做了那多努力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他着急求饶,努力的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就算到了最后,初樱没能杀得了他,他也不会留他。 “魔族大人,求求您了,求求你……唔……” 异常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是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鸿离整个人都跟着僵住了,亦是整个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目光渐渐变得呆滞,唯有初樱,目光冰冷,冷得让人心生寒意。 如今,出去一双儿女,她已然孑然一身活在这人世间了。 “你若是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去。” 她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冷得可怕,细细听来,竟是与尤天的语气有几分相似。 一边的蒙铎至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是连一个动作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应该做什么,他亦是不能做什么。 因为真正想要让鸿离死的人,是尤天。 殊不知,尤天之所以要鸿离死,还有另外的原因。 人与人之间,总是一层谎言隔着一层谎言的,而且谎言越是往深处去挖,就越是触目惊心,就越会不堪直视之。 初樱语罢,常见往外猛地一抽,冷声道:“这是你欠我!” 话音刚落,又是一剑刺了进去,“这是你欠下的命债!” 剑拔出来的那一瞬间,血如雨注,可是偏偏,她每一剑都没有刺中要害。 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没打算现在杀他。 若是现在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鸿离身体有些恍惚,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因为第三剑再次刺了进去,串着他的身体,强迫着他不让他到底。 “这一剑,是你欠她的。” 说到这里,目光看了一眼地上早已经没有气息了的黑衣圣女。 鸿离这一辈子,坏事做尽,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这种人,死了之后,是连地狱都不收的。 说完再次将剑抽回来,手中长剑上下飞舞,似是削泥一般, 听到的,却是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这惨叫声,初樱亦是听过许多次了,如今听来,竟是有些无感了。 她将他的手脚全部砍下,却没有收剑,而是上前猛地一掌击在他的头顶,他吃痛张嘴,她再猛地一拍他的下巴,他竟生生的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此时,竟已经是连话都说出来了,只得满嘴是血的不停发出呜呜声。 此时此刻的他,早已经是狼狈不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初樱,他此时的痛苦,怕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吧。 可是,这世间万事万物啊,因果皆有循环,人在做,天在看,不信你抬头看看,苍天可曾饶过谁? 一想到这里,便是再也没有人说得出来其他的事情了,而且亦是没有人想得到这一切到底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里,就更加的没有人可以想得到了,亦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了。 “鸿离,想必这尸鬼城外得孤魂野鬼,你要是了解的,你可知道,后子奴的死,比你还要惨?” “唔,唔唔唔……” 鸿离睁大了眼睛想要说话,那眼中的惊恐,似是要将眼珠跳脱出来一般。 初樱倒是淡然,微微阖眼,往四周扫了一眼,挥手运气,直接一掌将鸿离推入了那鬼群之中。 那些早已经虎视眈眈的厉鬼看到鸿离落入他们当中,纷纷一拥而上,瞬间将鸿离淹没其中,剩下的,便是里面不断出来的呜咽声了。 “你们排着队,一天只准一人咬一口,将他剃肉饮血!” 初樱的声音冰冷而朗然,一字一句,带着狠意!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威胁 她怎么可能让鸿离死得那么痛快,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亦是有偌大的“功劳,”她自然是要还与他的。 到这里,尤天方才重新转过身,看着初樱,竟是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初樱,你倒是真的有些让我刮目相看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调侃,亦是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他或许是真的没想到,初樱狠起来,竟可以如此残忍,竟也可以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果不其然…… “我母亲在哪里?” 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哪里,看着尤天,直接开口追问道,“她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还留她在身边做什么?自诩情深吗?” 这世间男子,都说自己情深,可是往往到最后,并非如此,个个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听到她这么质问自己,尤天不但不生气,反倒是淡淡的笑了一声,缓缓抬眸,看向初樱,“本尊本就是深情郎,何须假装?” 这话说来,他倒是丝毫多不觉得脸皮厚,亦是什么,反倒是淡淡笑了笑,只是那笑,让初樱心中厌恶不有更加加重了几分。 初樱亦是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动手,可是还未靠近,便只见尤天猛地一挥衣袖,初樱便被一道无形的力给推开了,蒙铎见状要上前动手,却被尤天给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动手。 他与初樱的恩怨,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而且他和初樱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他怎么对她,别人若是想要动她一根毫毛,他都不允许。 蒙铎跟他行了一礼,便不敢再多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他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你现在来找本尊算账,倒不如去想想,如何才能救你的一双儿女!” “你说什么?” 蒙铎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初樱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尤天,眼睛睁到了极致,他那句话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还不等尤天说个清楚,她便直觉全身发麻,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孩子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要走这样说? 几乎是一瞬之间,她脑海中已经蹦出了无数的想法,各种各样的猜想,又不断的将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永夕在晟州,永朝应该还在南风仙境,任何一边都不可能出问题。 “你去龙脊山下看看便知道了。”尤天这个时候倒是卖起了关子,似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初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你到底做了什么?” 初樱情绪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而且根本就没有人跟她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除了尤天,没有任何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看到她快要崩溃的样子,尤天亦是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倒是跟着轻笑一声,“本尊说了,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这里,就算是耗到死,也杀不了本尊的,而且……”他说到一半,稍稍顿了一下,跟着继续笑道:“你许是忘记了,你的内丹,还在本尊这里。” 失去了内丹的人,还能活多久? 他就算是不提醒,初樱心中想必也是清楚的。 初樱深吸一口气,那握着含光剑的手,骨节泛白,可想而知,这一切,到底是多么的让人意想不到。 “尤天,你若敢伤我儿女一根头发,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她带着恨意,狠狠开口警告道,那语气,愤怒至极,冰冷至极,坚定至极,若是永朝永夕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定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极致的恐慌之中,她恐慌的,是永朝永夕正遇到危险了。 “你若是去晚了,本尊就不敢保证了。” 尤天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语气平淡冷静,开口提醒道。 就好像,若是初樱真的去晚了,永朝永夕的生命安全他就不能保证了。 可是这一切,难道不是他一手安排的吗? 初樱恨不得自己可以立马杀了尤天,可是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尤天并不在意她此时此刻的情绪,而是抬手一挥,那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出口,“本尊从一数到十,你若不走,便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明显带着威胁。 他对初樱的威胁,永远都是肆无忌惮的。 无需去多想什么,更无须顾虑什么,威胁便是真的威胁了,没有任何原因,亦是没有任何理由。 初樱咬咬牙,看了一眼那出口,心中牵挂永朝永夕,她亦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尤天,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她冷冷开口,一字一句,都是下定了决心的。 她一定会杀了尤天,为所有因自己而死去的人报仇。 尤天仍旧是笑,似是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答应得也爽快,“好,本尊等着你!” 等着她有那个能力,来杀了自己。 想杀他,谈何容易,当初若不是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欺骗,他怎会被打败,蛰伏上百年,忍辱上百年? 所以,初樱的威胁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初樱不再多说,丢下话,便直接纵身朝那出口飞去,很快消失在入口处。 “魔尊大人为何要放她走,此举岂不是放虎归山?” 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蒙铎终究还是开了口,因为实在是有些好奇,初樱是要来杀尤天的,而且亲手杀了鸿离,尤天将她放走,以后定会后患无穷。 所以他不明白,尤天为何要这样做。 “无碍!”尤天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目光扫向茫茫的荒原,这片荒原上,有太多不甘的灵魂了, 他们愿意听从初樱的指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蒙铎不敢再继续追问,鸿离的下场至今历历在目,一点不敢忘,他知道,若不是尤天默许,初樱如何能杀得了鸿离。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龙脊山下 蒙铎想活,在尤天还没有复活之前,他一直都是他的影子,帮他做着他任何不可以去做的好事情,包括设计骗初樱和夜南冥前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参与。 初樱说得没错,她,落得如此境地,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初樱自己或许不知道,从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说是从她步入这尘世间,在樱花岛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走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在正常骗局里面,不同的人,为各自不同的利益,各怀鬼胎,将初樱套入一个有一个谎言之中。 “鸿离该死,你无须担心,本尊从不杀无辜之人。” 言外之意,只要他没有歪心思,尤天自然不会找他麻烦,这的 只见尤天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蒙铎,继续道,“你跟出去,若是消息,随时来报。” 这样一来,蒙铎就更加不明白了,明明初樱想要杀尤天,为何尤天还有做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怎的会如此? 尤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属下遵命!” 蒙铎不敢多问,开口回了一句,便转身里去了。 尤天没复活之前,他尚且还有些话语权,如今尤天复活,他便是尤天的手下,尤天说什么,便是什么,堂堂魔尊殿下,魔族统领,虽然还没有回魔族,但是终有一日,他会回去。 尤天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亦是没有半点仁善之心,别人如何待他,他定是要十倍还回去的。 当年险些真的魂飞魄散,再无重生之日了,但是他命不该亡,注定还有这最后一场,当年和沐桐夜南冥之间的恩怨,如今又重新的绕到下一辈来了。 蒙铎走后,尤天亦是回了尸鬼城,寝殿门口,他一把将门推开,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红帐,入眼便是散不去的红色。 那红帐中间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身穿白纱的女子,正是失踪的沐桐。 她依旧没有醒,双眼紧闭,面色如旧,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她是永远都不会醒了,黑衣圣女说得没错,尤天确实是利用了她,利用他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当初他是被沐桐封印的,所以若是想复活,就只能是凤凰一族的凰女。 “沐桐,你说,初樱,会不会是下一个你?”他穿过重重幔帐,走到床边坐下,微微转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缓缓抬起来,抚上沐桐的脸颊,淡淡出声,带着好奇。 他确实很好奇,好奇初樱到底能不能打败自己。 指腹轻轻滑过冰冷的脸颊,他动作轻柔,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沐桐,你就一直陪在本尊身边吧,你生前不能与寡人厮守,如今死了,任是天条律规,都管不到我们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辞真切,听不出是虚情假意。 他和沐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一段往事,没有人说得清楚,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清楚,准确的说,如今是只有尤天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对于他来说,若是要杀初樱,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可是偏偏,他什么都不做,反倒是一次次放过初樱,这其中,到底又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让人不得而知。 初樱从尸鬼村出来便直接回南疆去了,虽然心中还是在想尤天到底是不是骗她的,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去看一眼。 她必须要确定永朝永夕是不是真的没事。 南疆现在亦是一片混乱,南莫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抽不出身来去关心其他的事情,自从初樱始终之后,整个南疆就全部落到了他的肩上。 初樱避开了所有人,直奔龙脊山。 龙脊山下的古战场,她在那里曾经和夜南冥一起陷入那蛇妖的幻境中,她记得在幻境里还有一个女孩,声声喊她娘亲,当时所有人都说那是骗人的,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有预感,那个小孩子,或许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仍是不见天日,她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太阳才会出来,这世界才会恢复往常。 远远看到那依旧屹立在半山腰的罗彝古刹,停下来,里面早已经没有了人,僧侣全部都离开了,想必现在也没有人敢再上来了。 穿过后山,终于是到了龙脊山上,站在悬崖边凸出去的巨石上,看向山谷下面。 尤天说来这里就可以看到永朝永夕了,是指这山下吗? 永朝永夕若是真的失踪了,现在无论是夜修骥那边,还是上官木离,定然会满世界找人。 但是来的路上,她并没有听到半点消息。 所在站在这里,她犹豫了。 山谷间断断续续有轻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她思来想,都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便不着急下去了。 可是刚等她转过身,那山谷里就传来一声哭声,是小孩子的哭声,她听得真切,整个人猛地僵住,身子亦是跟着一颤,因为她听得真真切切,那哭声,是永夕的。 自己的孩子,只要一听,就分辨的出来。 缓缓转身,看着山谷,整个人都变得难以置信。 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不是,她听得真真切切,绝对不可能错。 一想到这里,便是整个人都说不清楚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她甚至一度屏住呼吸,想要再听听,还会不会有永夕的哭声传来。 只是,她转身之后,便没有听到哭声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悬崖下面,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朝儿,夕儿!” 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叠成好几声,飘荡许久才安静下来,却没有任何回应。 “呜呜呜……”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的时候,悬崖下面果真传来了永夕的哭声,这一下,她是真的听得真真切切,没有一点怀疑了。 就是永夕的声音。 “夕儿!” 她再喊一声,奋不顾身的纵身跳了下去。 耳畔是呼啸的山风,她屏息凝神,心乱如麻,因为她不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什么样的凶险。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哭声 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要去救自己的孩子,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的两个孩子了,如果永朝永夕真的在下面,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救永朝永夕。 可是下到山下,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只见这里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模样了,而且从 某种程度来说,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再是之前那样的了。 遍地的累累白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礁炭土,大火烧过,留下的漆黑一片,却依旧有垫垫磷火环绕其中,所以,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这里曾经死过无数人的事实。 她缓缓抬眼,朝着前面望去,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焦炭之地,绵延而去的,是还未烧尽的尸骨树木,却唯独听不到永夕的哭喊声了。 “夕儿……” 她冲着那绵延而去的山谷深处大声喊了一声,声音立马在山谷间回荡开来,渐渐的飘远了去,这山谷里若是有人,定是听得到的。 可是她却久久没有收到回应,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必须要往前走,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往前走。 “朝儿!” 再次开口,话音刚落,俺断断续续的哭声就再次传来了,初樱几乎是瞬间屏息凝神,手持含光剑,毫不犹豫的抬步往前走去,一步一步,目光冰冷狠戾,朝着那尽头绵伸出而去。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来,正是永夕的声音,永夕明明应该在晟州的,怎么的会来到这里?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抓走了她,若是被她知道了,定叫对方不得好死。 “救命啊……” 到最后,哭声变成了求救声,初樱听到,但觉心脏猛地一抽,二话不说,更是不由的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她着急,越是着急,便越是心乱如麻。 “夕儿!” 她一边呼喊着永夕一边开口,希望永夕可以听到,可以不再害怕,可以知道自己来救她来了。 “救命,救命……” 呼救声越来越快,却始终是虚无缥缈的,似是在很远的地方。 脚下的路从两块巨石中间绵延而去,她穿过那扇石门,面前的一切,却是瞬间换了景色。 环境! 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面色跟着猛地一沉,这是那蛇妖的幻境。 她被骗了? 这是尤天的陷阱? 握着含光剑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提高了警惕,因为未知的危险,她不清楚,亦是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应付得了。 太多的不确定了,以至于她现在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夜南冥,若是他在自己身边的话,想必自己定然不用担心这么多。 当初欺骗也罢,负心也罢,残忍也罢,她通通都不计较了,只要他能回来就好。 可是谈何容易?冥婆都不愿意救的人,想要再见,谈何容易? 越是想到夜南冥,就越是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的救出永朝永夕,哪怕真的是一个骗局,她也要去。 “夕儿!” 她再次开口,迈开步子,朝里面继续走,她记得这里面有一条河,当时他们就是从那条河里逃出去的。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看来每一件死里逃生的事情,其实都为夜南冥的死埋下了隐患。 “娘亲……” 那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竟是另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而且,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眉头忽然紧锁,因为她也听出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就是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孩子。 “怜笙!”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惊讶。 当初她便是这样认为,可是夜南冥和郁尘都说那是河里的鬼怪使的障眼法,后来也印证了那并不是怜笙,就是河里的恶鬼。 可是如今细细想起来,却是显得几分细思极恐的。 “娘亲……” 那声音再次传来,她寻着声音朝前走,前面是一片迷雾,和她第一次来这里是一样的场景,若不是那声音,她便难以分辨方向。 而那声音,似是也正在指引着她往前走,指引着她去寻找他们。 “娘亲……” 每一声,每一声娘亲都在初樱脑子里不断回荡,以至于让她整个人脑袋里都是混乱一片的,没有半分亲切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恐慌。 她是在害怕,是真真切切的在害怕,害怕那喊她的人,真的是怜笙。 上次她的凶相她看得真真切切,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存善念的孩子,而是一个满身杀气的厉鬼。 那河里的尸体鬼怪纷纷忌惮于她,由此便可以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善茬儿。 她的怜笙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变得着急起来。 “夕儿,朝儿……” 她不断的呼喊着,希望可以得到一丝丝的回应,可是除了那一声声的娘亲,便再也没有别的回应了。 “呜呜,唔……”走出了一段距离,突然听到闷沉的声音传来,她心脏猛地一抽,不由加快了脚步。 冲破层层迷雾,当她看清楚那被困在河面上的永朝和永夕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瞬之间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慌,亦是不知所措。 那河面并不是正常的河面,而是如同忘川一般的河流。 不,那就是忘川,一问她看到了忘川对岸的黄泉。 这条路,她走过太多次了,根本就不可能忘记。 可是,她怎么就到忘川来了,她原本不是在龙脊山下的古战场? 永朝和永夕此时此刻正被困在那河面上空,河里便是游魂,散发着莹莹光亮,如同汇集的萤火虫一般,却根本就没有半点萤火虫的美好,相反是遍布危机。 这忘川,人若是进去了,定然会瞬间被啃噬得尸骨无存,甚至是连灵魂,都会一并被那河里的恶鬼吃掉。 而在永朝和东西的身边,那河面上,站着一个约摸着五六岁的孩子,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河里恶鬼游来窜去,围在周围,却没有一个敢上前,亦或者是靠近,很明显是忌惮着她。 “娘亲……” 只见她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模样秀气的站在那里,突然咧开嘴,笑着喊了一声。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怜笙 只是这一声,初樱几乎是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本来是温暖无比的两个字,此时从她嘴里喊出来却是另一种感觉,毫无亲切之感。 初樱看了一眼永朝和永夕,似是陷入了沉睡之中,闭着眼睛,躺在那圆形的水泡里,当初在幻境里,那个女孩也是用这种方式来欺骗她的。 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女孩,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动我儿女?” 听到这样的质问,那女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整个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初樱,脸上的笑也跟着凝固了,慢慢的变得难过起来,“娘亲,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初樱:“……” 整个人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娘亲当着忘了我吗?” 那女孩子看起来满脸伤心和失望,看着初樱,殷切的瞪着初樱的回答。 “笙儿?”初樱胸口猛烈地起伏着,背上亦是汗毛直立,看着那孩子,沉沉开口,明明只有两个字,却说得异常的沉重。 并非她不希望怜笙还活着,亦或者是不喜欢怜笙,而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亦是不敢去想象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红着眼,看着对方。 “你是笙儿吗?”她再次追问道,心中亦是复杂矛盾的,根本就说不清楚到底该如何是好。 而且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她身为一个母亲,此时此刻到底该如何是好? “娘亲记起我了?” 果真是怜笙,初樱听到这句话,整个身躯跟着猛地一颤,深吸一口气,似是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没看到这一幕之前一直都在祈祷不要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看着怜笙,眼中含泪,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笙儿!”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怜笙在听到她的呼唤之后,整个人脸色都鞥这变了,立马笑了起来,“娘亲终于记起笙儿来了。” 她高兴得在原地手舞足蹈的,可是还不等初樱想好到底该说些什么,她忽的就停了下来,低着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面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了,嘴里不停的碎碎念道:“不对,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笙儿没有人要,笙儿没有人要……” 她越是这样说着,情绪就越是激动,初樱赶忙摇头,试图解释,“笙儿,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不要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你们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笙儿了。”怜笙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冲着初樱大喊起来,初樱当即反应过来情况不妙,试图再次开口解释,却看到怜笙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望向初樱,“你为何不要笙儿,为何要将笙儿独自一人丢在那么可怕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生弟弟和妹妹,为什么?” 她越这样质问,就越是受伤,在她的认知里,初樱和夜南冥已经成了罪人,成了不要她的罪人。 初樱试图解释,可是她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怜笙的情绪多变,上一刻还怒不可遏,大声质问,可是下一刻就换了一张脸,噙着笑,自言自语道:“我要杀了弟弟妹妹,这样的话,娘亲和爹爹就只会疼爱笙儿一个人了。” 这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听似轻松的话,却让初樱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笙儿,不要,娘亲从来没有不要笙儿,娘亲只是不知道笙儿还活着。”初樱赶忙开口阻止,她亦是知道其实怜笙早已经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死后竟然变成了厉鬼。 “你们就是不要笙儿了。” 怜笙冲着初樱怒声吼道,脸色愈发变得可怕,一挥袖,初樱立马就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白色的绒毛,当即一滞,她不说厉鬼,她是被人刻意炼出来的魃。 死去的孩子若是心有怨念,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找到,就会将其炼成魃,魃也可以说是鬼魅,却是被鬼魅更加厉害,初樱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怜笙已经到了何种程度,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笙儿,你听娘亲说,娘亲真的不知道你还活着,你和弟弟妹妹都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若是我知道你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去找你?” 身为母亲,初樱现在的心情,矛盾不堪,她本就亏钱了怜笙太多太多,如今看到她就连死了都被人利用,心中更是痛苦不堪。 当初她明明亲自为怜笙下葬的,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狠毒,连一个无辜惨死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笙儿,娘亲对不起你,娘亲没能保护好你,你若是心有怨恨,就来找娘亲好不好,弟弟妹妹是无辜,娘亲愿意付出一切去弥补你。” 她苦苦哀求,如今永朝和永夕在她身边,她断然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她一定不能再让永朝和永夕经历当时怜笙经历的那一切了。 怜笙却是连连摇头,接着就发出一串让人心颤的笑声,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此时此刻听来,却是渗人至极。 “我就要弟弟妹妹来陪我,还要娘亲和爹爹一起来陪我,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笑着,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初樱却是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笙儿,不要!” 她不住的摇头,见怜笙迟迟不肯放过永朝永夕,她说得带他们走,她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是偏偏这个威胁永朝永夕的人也是自己的孩子,她亦是什么都不做,更是不能再去伤害她。 站在岸边,看着跟自己对峙的怜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膝盖微微弯曲,缓缓跪了下去,“笙儿,娘亲求求你了,放过弟弟和妹妹好不好,娘亲愿意愿意代替他们陪着你。”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和永朝永夕一样的人,她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心有愧疚,是她对不起怜笙。 “我就要弟弟妹妹来陪着我,这样娘亲和爹爹才会愿意陪着我。”怜笙坚持着,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初樱已经听明白了,怜笙无是想用永朝永夕来威胁她。 可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心酸。 “笙儿,娘亲求求你了,放了你弟弟妹妹好不好?娘亲愿意一直陪着你。” 现在的怜笙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怜笙了,现在的怜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她甚至一度想要杀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换句话说,她的心智早已经被人蛊惑了,如今,只剩下对她们的怨恨了。 初樱将好话说尽,可是到头来全然无用,怜笙根本就听不进去。 而且她现在的模样,跟以前的样子没有半点相似,若不是怜笙一再提示,她根本就认不出这就是怜笙。 而永朝永夕也慢慢醒转过来,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岸边的初樱,顿时整个人都跟着着急了,急忙开口喊道:“母后!” 永夕胆子比永朝要小些,一看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顿时就吓哭了,往四周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怜笙,怜笙几乎是霎时间变得苍白。 整个人都瘫在那水泡里,睁大了眼睛望着怜笙,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倒是怜笙,看到永夕这般看着自己,脸上却是噙着笑的,只是那笑,在永夕看来,格外的狰狞,不但没有半分亲切之感,更是增添了许多恐惧。 “妹妹。” 她微微凑近永夕,缓缓咧开嘴,只是一张嘴,那满口尖利而漆黑的牙齿就让永夕不停的往后退,想要离她远一点。 只听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喊了一声,主动跟永夕打招呼。 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热情温柔一点:“我是你的姐姐,姐 姐!” 她似是担心永夕听不懂,又自己重复教了她一遍。 永夕木木的看着怜笙,就在她张开嘴想要再说话的时候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扒拉着那透明的水泡想要逃离那里。 “夕儿!” 初樱大喊一声,解释道:“她是姐姐,夕儿不害怕,姐姐不会害你的。” 她一边解释一边观察怜笙的反应,只见怜笙看着这么害怕自己的永夕,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疑惑,似是做错了事情一样。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双手跟永夕的手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心中似是有些自卑,摊开自己的手,有些不明白,”妹妹不喜欢我吗?妹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笙儿,妹妹不是不喜欢你,妹妹只是不知道她还有个姐姐。” 初樱试图想要靠近三人,可是这合上的摆渡船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那老叟也不见踪影,恐怕这个时候,他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出来吧。 怜笙听了初樱的话,有些信以为真了,看着初樱,“真的吗?” “真的,笙儿,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是他们的姐姐。” 三兄妹毕竟血脉相连,是亲兄妹,而且怜笙的种种反应也说明其实她是很希望得到永朝和永夕的认可的,而且她会因为永朝永夕的反应而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讨人喜欢。 这足以说明,她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永朝永夕。 “朝儿,夕儿,那是姐姐,是你们的亲姐姐,你们不要害怕。” 初樱看向永朝永夕,开口解释道,然后自己试图靠近,“笙儿,你先带弟弟妹妹过来好不好,你们那里很危险。” 怜笙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再次看向永夕,伸手试图去抱她,“妹妹,我是姐姐,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是你的姐姐。”她一边说着一边即将手伸了过去,却被永朝一声呵斥给制止了。 “不要碰我的妹妹。” 就是这一声警告,怜笙整个人都僵住了,怜笙也跟着变了,缓缓抬起头,看向永朝,惊讶于他方才对自己说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警告,让怜笙瞬间意识到,永朝和永夕并没有承认她这个姐姐。 深吸一口气,看着永朝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恐怖,甚至是充满了恨意了。 “不要,笙儿,不要……” 初樱着急,赶忙想要制止,却始终无济于事,怜笙已经生气了,已经动怒了。 永朝丝毫不畏惧,瞪着怜笙,“你若真的是我们的姐姐,为何要将我们置于这危险的境地,为何要让母后伤心?”他一字一句的大声质问道,看了一眼永夕,“妹妹本就还小,你若是姐姐,为何还要吓唬她?” “我没有吓唬你们,我只是想要你们来陪我。” 怜笙脸上的戾气敛去了几分,试图替自己解释。 “你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一家人便可以团聚了,如今将我们囚禁在这里是做什么?” 永朝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怜笙的心里去,怜笙本就是孩子,或是因为这些年心中怨念太深,抑或是受人蛊惑,才会如此做,听到永朝的话之后,神情变得有些纠结,缓缓低下头去。 思索了片刻,竟有开始摇头,“不是,你们都在骗我,你们只不过是想骗我放了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湖面一阵风吹过,吹来了一串铃声,怜笙在听到这串铃声之后整个人脸色瞬间就跟着变了,似是瞬间失去了心神一般,却始终低着头。 初樱握着含光剑的手紧了紧,咬了咬牙,看着怜笙,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樱儿!” 背后突然传来上官木离的声音,初樱猛地回头,就看到上官木离一袭白袍,踏风而来,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在那一瞬间,她那紧绷的弦,在看到上官木离之后,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这似是意味着,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上官木离快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着急道:“你没事吧,你还好吗?可有大碍?”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渡忘川 上官木离抱着她,整个人紧张到不行,看着初樱的眼神亦满是焦急。 “我没事,只是……” 初樱开口回到,却是满脸担心,说到一半,回头朝着忘川望去,上官木离亦是跟着回头望去,就看到了永朝永夕,脸色瞬间就变了,将目光停留在怜笙身上。 所以说,将永朝永夕抓到这里来的人,就是那个小鬼? “她是怜笙!” 初樱不等上官木离开口问,便直接开口回了一句,却是看到上官木离脸上的表情更加震惊了。 “她……” “是魃!”初樱跟着解释,深吸一口气,言语之中添了几分恨意,“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她的魂魄练成了魃。”怜笙的生魂被蒙铎夺走,去世之后,魂魄亦是散了,如果她没猜错,只有死去的鸿离才会做出这种邪恶的事情来。 “她这是……”上官木离脸上仍有惊讶,不过已经恢复了几分,看着怜笙,开口问了一句,“她是要用永朝永夕来威胁你吗?” 初樱摇了摇头,“不是的,她在怨我,说要我们去陪她。” 怜笙看到初樱身边突然多出来了那么多人,顿时提高警惕,同时面露凶相,一只手缓缓往上抬,与此同时,那河面上就有恶鬼升起来,围绕在三人周围,似是随时都准备动手。 “笙儿,不要!” 初樱见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开口制止。 永朝和永夕就算胆子再大,看到这一幕,都是不由的吓软了退,瘫在水泡里,不敢去看周围,永夕却是哭声更大了,一度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不准哭了!” 怜笙似是对永夕的哭喊有些不耐烦了,怒声警告道,说完又看向初樱,“让他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他们。” “他们!”说的便是永朝永夕。 初樱看到变脸极快的怜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开口问了一句:“笙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可以放过弟弟和妹妹?” 归根结底,怜笙怨恨的人,是她和夜南冥,跟永朝永夕无关。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樱儿!” 上官木离开口想要阻止,却被初樱主动拦了下来,望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止自己,接着又挤出一抹苦笑,“少主,这是我欠笙儿的,我别无他求,只求永朝永夕可以平安。” 这也算得上是她唯一的夙愿了。 上官木离见她如此坚决,还想开口阻止,却是动了动喉咙,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没有强行劝阻。 怜笙看着岸上的几人,冷笑一声,那尖利的牙齿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了,她早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了,她只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魃。 “你想救弟弟和妹妹?” 她开口问道,回头看了一眼永朝永夕,“你才河里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来,我就答应你,翻过他们。” 怜笙说罢,朝着周围吹了一个口哨,本来游历在四面八方的游魂厉鬼纷纷朝着这边赶来,一时之间,原本就不平静得忘川河此时此刻变得更加的波涛汹涌了。 “不行!” 上官木离脱口而出,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这忘川是何等凶险之地,大罗神仙都不敢赤脚涉足这忘川河里,更何况是初樱? 她的风魂已经没有了,又如何可以保护的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上官木离便是心如刀绞。 “若是非要过去,我代她过去。”上官木离看向怜笙,沉声道:“她是你的娘亲,是为了生下你险些丧命的娘亲,今日她若是真的答应了你,涉足这忘川河,定会落得个尸骨无存,都说羊有跪乳之情,你难道就真的忍心让你的娘亲再次遭受如此磨难?” 上官木离此时已经不想去管怜笙是否真的听得进去了,他意已决,是绝对不会让初樱去的。 “我就要她来,只要她一个人来。” 怜笙根本就不听上官木离怎么说,直言回答,且不给他任何讲条件的机会。 说完抬起手,伸向永夕,“你若不来,我就杀了妹妹,这样一来,妹妹就会跟我一样了,娘亲也就会喜欢我了。” 听起来是小孩子的话语,可是做的事情却不是小孩子的行为。 “我来!” 初樱冷然开口,上前一步,答应下来,语气坚定,上官木离还未开口便被她给阻止了,“少主无需劝我,若是少主阻拦我,便是置永朝永夕的命于不顾,初樱做不到,想必少主也做不到,所以初樱恳请少主,不要阻拦。” 说完停下来,扭头看向上官木离,“少主不要拦我,若是永朝永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亦是不能活。” 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上官木离纵使是千百个医院想要相劝,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长叹一口气,“可是樱儿,你若是去了,必定死路一条啊。” 这忘川的凶险,其实那么简单的? 一想到这里,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却是所有人不得不去面对的。 “无妨!” 初樱只是回了这两个字,说完便它抬步上前。 “樱儿……” 上官木离刚开口,初樱的剑就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少主若是再阻拦我,我便只能先死在这里了。” 上官木离到喉咙的话再次咽了回去,没有再开口阻拦,而是看着初樱,满脸痛苦,蔓延心疼。 那忘川之上,怜笙看着站在河边准备下河过来的初樱,脸上噙着笑,似是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母后,不要!” 永朝虽小,可是也知道这河里便是危险,到处都是会吃人得鬼怪,他害怕,可是害怕也无用,边上永夕不敢哭,只是拼命地瑟缩成一团,心惊胆战的望着初樱,似是在等她去救她。 “娘亲,你快点过来吧。” 怜笙开口催促到,同时吹起了口哨的,初樱面前的河里,立马就排出了一条路,那路上,恶鬼聚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没有回头路 初樱面色微凉,看着面前泛着莹莹磷光的所谓的“路”,其实她知道,这哪里是一条拯救之路,分明就是一条死亡之路,是一条不归路,怜笙这是,根本就打算让她活啊。 目光缓缓看向怜笙,看着这个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往面目的怜笙,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在想,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当年没能保护得了的孩子? 如今的她,是半点人类感情度没有了啊。 越是这样想着,便暗暗觉得心中愈加不是滋味,可是事到如今,她唯有这个选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娘亲,你快过来啊,妹妹很害怕我。” 怜笙一脸委屈的看着初樱,开口催促道,初樱没有说话,眼前的怜笙,还有更可怕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 没有再回头,而是直接朝着忘川河走去,这忘川河底,不知道有多少亡灵在等着她,等着吃她的肉,饮她的血,啃她的骨。 可是她将含光剑置于自己脖子前面,若是上官木离执意要阻拦,她定然会死在他的面前,连自己的都救不了,她就算是活着,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母后不要过来!” 永朝突然开口阻拦,他意识到了这周围的危险,而且她并不相信怜笙会真的想要放过自己和永夕,若是她真的想放过自己和永夕,那她肯定就不会把他和永夕抓到这里来。 永夕也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初樱,她年龄那么小,就算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可是如今面临着怜笙和那么多可怕的恶鬼,如今也只是剩下惊吓了。 “母后,救救我,母后,救救夕儿,夕儿害怕。” 她现在只希望初樱可以快点来带她离开这里。 “妹妹,母后不能过来,母后若是过来了,定然会有性命危险。”永朝对永夕解释道,随即又立马安慰道:“夕儿不要怕,哥哥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看到此情此情,初樱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都是自己的孩子啊。 她心意已决,缓缓抬起脚,当她迈进第一步的时候,那河里的恶鬼就像是看到了美食一般疯狂扑了过来,她长剑一挥,剑气所到之地,激起一滩水花,同时惨叫声连声传来。 接着便是另一只脚,纵使是将周围的恶鬼弹开,可是很快就会有新的恶鬼从新扑上来,它们无法离开河面,所以纷纷咬住初樱的脚,让她寸步难行。 上官木离见到如此,立马纵身飞起,用自己的内力将初樱周围的恶鬼全部震开,一波连着一波,络绎不绝的往上扑,初樱就压踏着这样一条鬼路,一步一步,艰难向前。 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又该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发展。 上官木离能帮她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一想到这里,便是整个都忍不住的难过,在关键时候,在这生死之际,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亦是不能代替初樱去承受这份痛苦,去面对苦难。 怜笙看着走在河里的初樱,整张脸上都露出无比得意的笑,就好像是,这一仗,她赢了。 初樱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低头看去,便看到自己脚下的河水,已经变红,待红色散去,只剩下一双森森白骨,没有丝毫血肉。 她脚上的肉,早已经被这些恶鬼全部啃食干净了。 所以从一开始的疼痛难忍,到最后的麻木,是有原因的。 上官木离自然是看到了,所以他此时的痛苦,并不比初樱少。 “樱儿!” 他大喊一声,看向怜笙,心一狠,便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朝怜笙攻去,准备杀了她。 初樱看到,大喊一声不要,随即手中含光亦是离手,将上官木离的剑挡开了去。 “少主,不要伤她。”初樱着急的请求道,看向上官木离,“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她。” 上官木离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还不等他回答,怜笙就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尖锐,几分嘲讽,几分不屑:“你以为 你就可以杀得了我?” 她如今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当初被蒙铎夺了生魂,被自己的父亲万剑穿心,这仇恨,她虽小,却从不曾忘记。 所以今天她才会这样要求初樱,才会把初樱骗到这里来。 “笙儿,我过来了。”初樱开口,而上官木离的动作也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应该收手,还是该怎么做了。 看到这里,便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应该如何去发展了,事到如今,亦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应该如何去发展。 到最后,犹豫不决的上官木离还是选择了收手,初樱都已经发话了,他若是再插手,无疑是把初樱往绝路上逼。 他不应该成为逼迫她的人。 重新回到岸边,却始终没有放弃帮助初樱清理掉周围不断扑上来的恶鬼。 初樱看在眼里,同时也心存感激,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加下已经彻底麻木了,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却仍旧麻木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她必须要去,必须要朝前走去,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往前走。 永朝没有看到初樱的脚,可是他看到了周围那不断扑向初樱的恶鬼,本来还能忍住不哭的她这下是彻底的忍不住了,顿时失声大哭,“母后,你不要过来,朝儿不要母后冒险。” 初樱听到永朝这般担心她,心中已经十分满意了,脸上噙着笑,却始终没有停下自己前进的步伐。 河水已经漫过膝盖,膝盖一下,只剩白骨,她终于是走到了怜笙面前,再也没有力气往前一步了。 她觉得这段路好漫长,她真的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这里。 可是她不知道,自古以来,无人能从这忘川河里活着出去。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娘亲,弟弟妹妹是你的孩子,我也是你的孩子,我们现在就差爹爹一个人了,等爹爹来了,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初樱身子微僵,心脏亦是跟着咯噔了一下,心里在斟酌怜笙这句话的意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提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触及的那个名字,那个人。 初樱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缓缓抬起头,看向怜笙,神色柔和,微微勾了勾唇角,柔声道:“笙儿,可以放弟弟妹妹过去吗?我在这里陪着你一起等爹爹好不好?” 说着又看了永朝永夕一眼,继续道:“你看弟弟妹妹现在都在哭,我们先放他们过去岸边好不好?” 她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点,也尽量让怜笙不要对永朝永夕有那么大的恶意。 怜笙看着她,似是在思考初樱说的话,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却是异常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果断的拒绝了,说什么都不愿意。 初樱并没有因此而变脸色,反倒是笑着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娘亲可以抱抱你吗?”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怜笙的反应。 怜笙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一滞,眸底闪过一抹疑惑,犹豫了片刻,竟然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初樱一听,眼中升起一抹惊喜,回头朝上官木离看去,只是一眼,上官木离就已经读懂了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初樱收回目光,回过头,看向怜笙,缓缓向她 伸出手,想要去抱她。 怜笙也跟着缓缓伸出手,朝着初樱靠近,初樱呼吸有些小心,动作亦是跟着变得小心起来,根本就不介意怜笙现在的样子,亦是没有丝毫恐惧,自己的孩子,无论是什么样子,作为父母的都不会嫌弃。 她一把将怜笙抱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然后从忘川河里飞身起来,同时那一双白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上官木离为之一震,心惊不已,却在看到初樱抱着怜笙朝一边去了的时候连起身,亲自去解救永朝和永夕。 怜笙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初樱会这样骗她,当她看到上官木离去救永朝永夕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愤怒瞬间窜上头来。 她愤怒的瞪着初樱,似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骗她,初樱却是紧紧地抱着她,无论如何都不松手,“对不起笙儿,娘亲对不起你,当初没能好好保护你,娘亲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但是这跟弟弟妹妹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放过弟弟妹妹吧,娘亲求你了。” 她深知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永朝永夕的生,也不愿意看到永朝永夕再步怜笙的后尘。 “你骗我!” 怜笙是憋住了愤怒了才大声吼道,随即立马就要推开初樱,怒吼道:“我要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初樱用尽全力抱住她,大声催促道:“少主,永朝永夕就拜托你了,求求你了,快点!” 上官木离看到那水泡,看似薄薄的一层,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那气泡完全打不开,永朝和永夕被困在里面根本就出不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上官木离看到那水泡,看似薄薄的一层,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那气泡完全打不开,永朝和永夕被困在里面根本就出不来。 “上官叔叔,救救我的母后!” 永朝看到初樱和怜笙纠缠在一起,怜笙不断的在攻击初樱,他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求救于正在救自己的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看了一眼初樱,最终还是选择了赶紧救永朝和永夕出来,因为他知道初樱心里想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最希望自己可以做出的,是什么决定。 后退一点,看着永朝永夕,缓缓闭上眼睛,运气凝神,最后,他奋力振臂,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朝四周弹去,命中那水泡,水泡应声而破,与此同时,他倏地俯身下去,将永朝永夕接住,回头交给身边的侍卫,沉声道:“立马带小公主小世子离开这里!” 他要去救初樱,他不可能把初樱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的。 怜笙看到上官木离把永朝永夕救走了的时候,顿时整个人脸色就变得更加愤怒了,仰天大吼一声,从身体里弹开一道光,试图将初樱从自己身边弹开。 初樱感受到那力量,那力量瞬间穿透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之被震碎了一般,却是始终都没有放手,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永朝和永夕就会再次身陷危险之中,怜笙这一次是绝对不会放过永朝和永夕的。 怜笙见她死也不松手,整个人看上去怒不可遏,模样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她是一个魃啊,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的魃啊。 初樱深知这一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正赶过来想要救自己的上官木离,用力摇头,“不要,少主,带永朝永夕走,这是初樱最后求你的事情了。” 这一辈子,她欠了他太多的恩情,她还不了,若是有来生,就算是当牛做马,她都愿意,这一世,她只希望上官木离可以快点带永朝永夕离开这里。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爱的人了,若是永朝永夕都保护不了,她这一辈子,便是死,都会憾恨不已。 说完,为了防止上官木离不顾自己的请求坚持前来救自己,便死死抱住怜笙,眼看着她要召唤这忘川河里的恶鬼了,一伸手,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永夕往下沉去。 “樱儿!” 上官木离见她抱着怜笙缓缓下坠,就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了,大喊一声,试图去阻拦,可是已经晚了,怜笙的手已经穿过了初樱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母后!” “母后!” 回到岸边的永朝永夕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拼命的想要过来救初樱,但是都被拦下来了。 初樱看向初上官木离,脸上露出的,是如释重负,是解脱,微微张嘴,却是没能发声。 “笙儿,对不起,娘亲陪着你一起,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她始终紧紧抱着怜笙,两只手如同钳子一般,无论怜笙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她这是想要带着怜笙一起葬身这忘川河啊。 怜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初樱会相处这样的办法,会这样对待她。 当她跟着初樱一起坠下忘川的时候,她脸上的痛苦,不甘,几乎在没入水中那一刻,全部表现出来了,同时也深深的映入了初樱的脑海。 若是她还有记忆,那一幕,怜笙脸上的表情,她应当是永远都不会忘记。 因为,是她自己,再次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上官木离停留在忘川河上空,看着两人坠入河中溅起的水花,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呆滞。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忘川河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从和初樱相识以来的历历画面,他总以为自己是可以拯救初樱的,可是到头来,他做了那么多,却还是没能够留得住她,还是亲眼看着她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去思考更多,就眼睁睁的看着初樱坠入那忘川河里,最后,连水花都消散无踪。 “母后!” 岸边的永朝和永夕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双双跪倒在岸边,苦苦哀求道:“上官叔叔,你救救母后吧,朝儿求你了,求求母后吧。” 永朝不停的开口请求道,见上官木离不动,便不停的跟他磕头,苦苦哀求,“上官叔叔,朝儿求求你了,救救我的母后吧,朝儿和妹妹已经没有父王了,不能再失去母后啊!” 永朝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上官木离突然醒转过来,猛然回头,看向永朝和永夕,瞬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因为她根本就救不了初樱,如今也根本就没有机会了,从初樱和怜笙一起坠入河里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说明,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亲眼看着那本就在周围虎视眈眈的恶鬼瞬间扑上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没有了初樱和怜笙的身影。 天空好似下起了雨, 她缓缓抬起头,满天的樱花,在这炼狱里,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突兀,因为这么美好的东西,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可是在初樱去世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他望着这漫天樱花雨,心中苦涩难当,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樱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他对不起初樱,辜负了夜南冥临死前的嘱托,亦是辜负了永朝永夕对他的期望。 他救不了初樱,亦是救不了夜南冥,他救不了任何人。 初樱坠入忘川河的那一瞬间,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来到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是她一开始想得太过简单了,亦是太相信别人了。 所以在沉下去的那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解脱了,她终于是解脱了。 来这人世间走着一遭,实在是太过艰难,她也经历了别人一辈子或许都不会经历的事情,也爱了人,也被人爱,可是到头来,爱她的人因她而死,她爱的人纷纷不得善终,她也曾无数次质问上苍,为何要如此残忍对待她? 直到她慢慢的知道了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已经背后那些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的阴谋,如今,她不能手刃仇人,亦是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子女,她有憾,却也无力,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当是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自己的死去而一切回归平静祥和。 她罪孽深重,自是不得好死,可是她的孩子无罪,她亦是希望她的孩子能好好过长大成人。 如此,就算是化成灰烬,也心满意足了。 上官木离泪流纵横,整个人亦是痛苦不堪,缓缓抬起一只手,想要接住那飘落的樱花。 岸边永朝永夕哭得撕心裂肺,其余的侍卫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多言,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夜南冥和初樱相继去世,这不管是对永朝永夕来说,还是对于上官木离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漫天樱花,忘川却依旧波涛翻涌,就好像方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一般。 忘川忘川,忘川河是不会有记忆的,永远都不会有记忆。 所以它遗忘得快,甚至根本就不会记起,亦是不会提醒世人,这条河里,葬送了多少的生命亡灵。 上官木离缓缓回头,看向岸边的永朝永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里并不安全,尤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且抓走永朝永夕。 当初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兄妹俩抓走,如今初樱不在了,他亦是可以再次做到。 如果真的打斗起来,上官木离并不是尤天的对手。 他回到岸边,走到永朝永夕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兄妹俩,依旧是红了眼眶,也没有说话。 倒是永朝和永夕,看到上官木离回来了,不停的磕头,不停的请求道:“上官叔叔,求求你救救我母后吧,求求你了。” 兄妹俩抓着上官木离的衣摆,继续苦苦哀求道,却始终无济于事。 上官木离心痛不已,缓缓抬起头,不去看兄妹俩,语气沉重道:“你们的母后,救不回来了。” 若是能救,他早就去救了,就算是搭上自己的姓名,他也会去救的,可是没有办法,他已然无计可施了。 永朝和永夕愣了一下,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木离,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母后不会离开我们的,不会的……” “迅速带小世子小公主离开这里!” 上官木离不去听永朝和永夕的哀求,而是沉声吩咐道,边上侍卫听罢立马应了一声,“遵命!” 说完就上前将永朝和永夕抱起来,准备带他们离开。 “不要带我走,我要救母后,我要在这里等母后!” 永朝这应当是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忍着,都会莫名的承受着,可是这一次,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在自己面前,且是尸骨无存,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孩子,此时此刻不停的踢打着抱着自己的侍卫,让他不要带自己走。 上官木离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带走!” 如今初樱不在了,保护永朝永夕的重担就在他的肩上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永朝永夕出事了。 等永朝永夕被带走,上官木离立在忘川河边,望着奔腾汹涌的忘川水,心如刀割,却也没有再继续停留,而是忍痛离开了。 在他离开不久之后,那忘川河上,远远驶来了一叶扁舟!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重生 悠悠扬扬似是有一阵歌声,苍老却浑厚,时而真切,时而缥缈,所唱之词,解释哀怨之词,凄凄切切,使闻者伤心。 待那船划近了些,方才看真切原来是在这忘川河上撑渡船的老叟,船头还站着佝偻着身子的冥婆。 那歌声,正是从那老叟口中唱出来的,似是在祭奠亡灵,又似是在叹惋命运。 那船停留在初樱坠下去的地方,冥婆看着早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河面,脸上并无多少叹惋之情,面色平静,就好像这一切其实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了的一般。 初樱的结局,本就是注定了的,初樱自己心中亦是明白,无论她拿什么跟自己做交易,夜南冥和顾臻如何换取她的生,到最后,是生是死,如何结局,其实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所以今日,她选择和怜笙一起坠入这无尽忘川,也没有错。 怜笙也没有错,她只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父母的爱,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和家人在一起,她虽是魃,却也没来得及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婆子,你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着那黄泉客栈了。” 那老叟将船听好,看向冥婆,声音沙哑低沉,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只是从声音里,就可以听见苍老,只是那语气,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冥婆发出一声叹息般的笑,缓声道:“只有我,不会千方百计的去算计她,也只有在我那黄泉客栈,她方才有可能等到她想等的人。” 当初冥婆就已经说了,死去的人,或许并不是真的死去了,他或许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去了另一方天地,是否还能再相见,一切都得靠造化。 初樱虽说本性不坏,可是后面被逼入绝境,也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也须得为之付出代价。 “你确定,他们还会再相见?”老叟似是有些怀疑,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夜南冥已经死了,就算再活过来,也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他不会再记得初樱,亦是不会再记得这一世发生的一切。 这一点,冥婆心中也清楚。 听到老叟如此问她,也不着急,反而是回头看向他,沉声道:“你也知道,初樱没有来世,我若不救她,她便真的只能葬身这忘川河中,年年月月,不见天日。“ 这也是当初冥婆为什么要跟初樱做这个交易的原因,当初樱第一次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另外,她一个人在黄泉客栈实在是太孤独了,确实是需要有一个人陪。 老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抬起头,缓缓抬头看向天空,无声叹了一口气,“你做的事情,我永远都猜不到原因,这本是与我们无关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以后给你带来麻烦。” 冥婆倒是不以为意,淡淡笑了笑,并不当一回事,想了一下,方才回道:“这丫头命不该绝,我也喜欢,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说到行善积德,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在这里地狱黄泉,说这些话是有点显得格格不入了。 老叟也跟着笑,冥婆从袖子里取出一直琉璃瓶,看向那河面,一挥袖,引河水进去,天空樱花愈发的多了,随着那河水进入瓶子里,樱花盘旋飞绕在其间,与此同时,一具白骨缓缓从河面上升起来,那白骨上面,遍是抓痕,是河里的恶鬼啃噬她的血肉时留下的。 看着那伤痕累累的白骨,冥婆脸上显出一抹动容,因为她到死,手臂都是弯曲的,最后手臂被生生折断,插进肋骨里。 她虽然将怜笙拉入这万丈深渊,可是并不是真的想要杀她。 所以到最后,她都想要将她用力护在怀里。 那漫天飞舞的樱花将那白骨包裹在其中,冥婆一挥袖,便将那白骨收入了琉璃瓶中。 “孩子怎么办?”老叟见她只救初樱,遂开口问了一句,因为初樱醒了如果发现怜笙死了,自己却被救活了,一定更希望自己不要活过来吧。 “这就要麻烦你一趟了。”‘ 冥婆回头看向他,笑了笑,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锦囊,递给老叟,“麻烦你送她去轮回吧。” 老叟看向她手中的锦囊,顿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紧接着笑了笑,“你当真是为了这丫头准备得周到啊。” 说罢,便接过那锦囊,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冥婆没有再说话,也没有道谢,而是带着那琉璃瓶离开了。 初樱死后,尤天仍活着,尸鬼村仍然存在,蒙铎也还活着,人间的阴霾消散了,太阳出来了,初樱死了,尤天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威胁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放过这人世间的百姓了。 永朝永夕在上官木离的护送下回到晟州,可是刚走到城门口,就看到门口悬挂的白纱,显然是刚挂上去的。 上官木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再收回目光,命四九上前打探,方才得知,夜修骥去世了。 “少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四九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那里面正是刚刚失去自己父母的永朝永夕,他害怕永朝永夕知道了会承受不住,毕竟,他们现在都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 上官木离也担心啊,可是担心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瞒显然是瞒不住的。 “先进去再说。” 马车进城之后,一路上,尽是一片缟素,等到了宫门口,四九上前说明了情况,侍卫立马打开宫门,马车缓缓驶进去。 而上官木离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哪里了,夜修骥去世,卿酒消失无踪,如今偌大的兖州大陆,竟没有一个主人 。 为何稳定乱局,他只好留在晟州,辅佐永朝继承王位,永朝尚且年幼,什么都不懂,他更是离不得,殊不知,这样一来,便是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黄泉客栈 春去秋来,年岁更替,黄泉路上,来来往往,赶路的人从未停过,路上无聊,并无可以供人茶余饭后谈天的说资,但是最近却出了一件奇闻异事,听说黄泉客栈来了新的冥婆,貌若天仙,清冷无比,这地府十八路的鬼差官吏为了去看她一眼,纷纷拿着自己自认为很珍贵的东西去跟她交换,或是与她共享一餐,抑或是与她聊天,抑或是让她准许其在黄泉客栈停留一两个时辰,可是到最后,那些个鬼差官吏,纷纷都被拦在了外面。 听说那些东西冥婆都看不上。 上一任冥婆收藏了那么多稀奇珍贵的东西,如今都是这新一任冥婆的了,她又怎的瞧得上那些鬼差官吏送来的东西,就算是他们想要换,那冥婆都不会同意。 这天上地下,人间地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并未过什么变化,世间万物,亦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发生太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黄泉路上常年不见天日,风沙漫天,黄泉客栈里,只要门一关,便听不到那外面的风啸声了。 这日,如往常一样,地府有鬼差出来办事,抽空就到这黄泉客栈来了,三三两两的站在门口,互相炫耀着这一次他们想要跟冥婆交易的东西是何等的珍贵。 这其中自然不乏前来碰了好多次壁的,但是每次来,看大紧闭的大门,也都纷纷无可奈何。 “冥婆,你就开门让我们进去,生意做不做得尚且不论,且是先让我等进去,再慢慢商量,咱们有话好好说。” 其中一个,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都说冥婆貌美,是这黄泉地狱千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是真正见过的并没有几个,若是再不肯出来,怕也是要引人怀疑其真假了。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冥婆不出来,便就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口那盏琉璃灯,年年如一日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是从来都不曾熄灭过。 忽的一阵风吹过,黄泉沙尘更大,那鬼差回头便看到不远处有哀嚎尖叫声,大喊不好,赶忙转身离开了,随即好几个鬼差都跟着离开了。 其中个别官吏,见迟迟没有动静,便也知道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今日是肯定也见不着冥婆了。 无奈叹气,只得接二连三的转身离开。 等人都散去,那扇紧闭的大门方才打开,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坠入忘川的初樱。 此时的她,一身黑衣,乌黑的长发曳至腰间,肤如凝脂,却是常人不曾有的苍白,那张不曾有任何变化的脸上表情冷凝,毫无情绪可言,心中许是也毫无波澜,否则不会如此面不改色。 她站在门口,那樱花簪随意的插在头发上,素衣素面,却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清冷。 看着黄泉路上愈发浓重的黄沙,微微歪了歪脑袋,深吸一口气,透着些许疑惑。 她来到这里已经许久了,到底有多久了,她也不知道,她醒来就在这客栈里了,冥婆早就不见踪影了,当她看到的血肉之躯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是冥婆救了她。 当初她和冥婆就有约定,等自己死了就来这黄泉客栈接她的班。 可是冥婆去哪里了?除了这黄泉客栈,她还能去哪里? 她想不到,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黄泉客栈里的事情搞明白,却也只能说是与人做声音。 楼上有许多古旧的盒子罐子瓶子,宛如一个杂货间,之前她来找冥婆,她需要的东西就是冥婆从那些看似杂物的东西中间找到了的,所以她也知道,那里面装得都不是些便宜的东西,或是寿命,或是内力,或是内丹,或是灵魂…… 她没有时间去收拾,去一一分辨出来分类放好,却是每日都抽出时间来去打扫,毕竟,这黄泉客栈,以后,她就是主人了。 她须得经营好这家店,毕竟,这世上,再无第二个黄泉客栈。 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姐姐!” 就在她好奇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周围的安静,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听得她心头一颤,竟有刹那间的恍惚。 忙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不点,一声华服,有模有样的跟她揖了一礼,“姐姐好!” 初樱:“……” 愣了一下,似是有些好奇,更有些惊愕,脱口而出:“你这小鬼,从哪里来,不好好去投胎,来我这里做甚?” “我是来跟姐姐做生意的。” 他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喊得甜得很,就单凭这一点,也算得上是一个可爱的小鬼了。 但是初樱却觉得别扭,直言道:“我都可以当你娘亲了,你大可不必喊我姐姐,听着很奇怪。” 被人喊得太年轻了也不太好,虽然她看起来并无岁月的痕迹,但是实际年龄自己心里是清楚得很的。 那小鬼一听,却是突然就笑了起来,“姐姐生得如此年轻好看,一定还未成亲吧?” 那小鬼倒是问得一脸的天真浪漫,所谓童言无忌,初樱不想与他多说,也难得跟他绕下去,直言道:“说罢,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说完转身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首先你要清楚,来我这客栈做生意的,若是没有个什么稀世珍贵的,是很难换得个好东西的。你若是没有,就赶紧投胎去吧。” 想着也是三两下将人打发走了算了,毕竟不过四五岁的小鬼,能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 却不想,那小鬼竟跟着进来了,站在初樱身后,一本正经道:“我想把我的寿命给我娘亲,姐姐,你可以帮我吗?” 初樱:“……” 身子微僵,顿了一下,转过身,看向那小鬼,直言道:“你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寿命?” “姐姐有所不知,我并非自然死亡,鬼差大人说我还有二十年的寿命,现在还不能去轮回,所以我就想将我剩下的寿命都给我的娘亲。” 那小不点一本正经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冥婆 初樱看着他,思忖再三,再次强调道:“你须得明白,你的寿命对我来说,并不稀奇,而且若是想要我帮你,你拿什么来跟我做交易?” 黄泉客栈,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这是规矩。 冥婆在离开的时候给了她一本小册子,上面都写在黄泉客栈的规矩。 那小不点仍旧没有放弃,听到初樱这样问他,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回答了,想了一下,竟是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初樱当即眼前一黑,瞬间觉得有些无语。 这黄泉客栈多少年没有来过这么小的顾客了,如今来了导倒是好, 什么都不说先哭了再说。 “好了,你不要哭了,你就算哭,我也没有办法,你须得拿东西来跟我交换。” 初樱无奈的打断他的哭声,异常坚定的回到,然后在桌子前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抬眼看了那孩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被他的哭声给吵烦了,深呼吸一口气,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若是把寿命给了你娘亲,也只能折半!” 那小鬼听罢,止住了哭,抽泣道:“我知道,就算是折半,我也原因,我想要娘亲可以活得久一点,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投胎去找她了。” 初樱:“……” 她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跟这个小孩子解释,就算他的娘亲多活几年,他到时候投胎也不一定可以投到她的腹中,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 她想要解释,但是又觉得太麻烦了,索性直接拒绝道:“你走吧,我不做你的生意。” 不划算,楼上已经快要放不下了,若是再这样什么东西都收的话,那以后岂不是客栈都装不下了? 可是话音刚落,那孩子就再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初樱一开始还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是对方哭得久了,又不肯走,她就有些崩溃了,将茶杯放下,长叹一口气,“好了你不要哭了,你就说你可以拿什么东西来换?” 初樱看着他,那小鬼亦是看着她,小眼神里尽是迷茫,想了一下,反问道:“姐姐需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一定跟姐姐换,只求姐姐可以帮我。” 准确的来说,初樱已经许久不曾开张了,自从上次一个鬼差来她这里换东西,将她夸大传了出去,后面日日都有前来示爱的,实在是影响做生意。 反正冥婆不在,她大可以偷懒些,索性也就关了门不做生意了。 初樱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了一下,爽快道:“这样,我答应用你的寿命给你娘亲再续命十年,但是作为交易,你须得在这黄泉客栈伺候我二十年。” 当年冥婆也是这样跟她做交易的,让她死后来伺候她,可是当她醒了,冥婆人却不在了,将这个破客栈留给了她,如今,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的很,若是有人陪的话,也不会太差。 那小鬼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是答应了之后又立马奇怪了,继而追问道:“可是姐姐,那我再投胎的时候还可以当娘亲的孩子吗?” “人世轮回,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命运纲常,就算是现在去投胎,也不能再做她的孩子了,到时候你若是让我开心了,我可以考虑帮你一把。” 见对方有点犹豫,初樱想了一下,继续提醒道:“你须得知道,这笔生意是我做过最亏的生意了,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现在就走,我也省得麻烦。”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就变得这么没有同情心了,若是换做以前,她肯定没有任何条件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想必肯定也是受了冥婆的影响吧。 想到这里,她竟有些忍不住想要感叹了,虽然冥婆一直都没在,但是该受的影响倒是一点都没少。 那小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他现在并没有别的选择了。 见他同意了,初樱亦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回头朝柜台看了一眼,一伸手,一定羊皮帽子就飞到了她手里,她拿在手里颠了颠,倒还挺有分量,想了一下,递给那小鬼,“这个给你,以后你就要帮我办事了,但凡是鬼,看到你这顶帽子,都会知道你是我黄泉客栈的人,也就不会欺负你了。” 那小鬼小心翼翼的上前,接过那帽子,怜笙道谢:“谢谢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初樱也懒得去纠正他了,直接问道。 那小鬼想了一下,回到:“萧慎!” 初樱没有微蹙,似是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满意,“今日是七月十四,你以后就叫十四。” 萧慎虽然不太想要一个这么简单的名字,但是迫于初樱的权利,也不敢拒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十四知道了。” 七月十四,中元节,初樱这才突然想起来,原来今日是鬼节,怪不得那些鬼差都那么慌张,看来是有的他们忙的了。 淡淡幽幽的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十四,一挥袖,大门紧紧关上,十四赶忙回头,显然是被吓到了。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初樱兀自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见十四一直站在原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十四赶忙过去,初樱又示意他坐下,十四坐下,她将倒好的茶递到他面前,“喝一口,不要怕,等时间一到,我自会送你去投胎。” 只因为在这里的日子实在是有些无聊,她才会想着留一个人在这里陪她一阵子,解解闷,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甚至更久,她无从得知,但是她唯一清楚的是,无论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她都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的到来。 “喝一口!” 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茶杯,态度较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 十四看着茶杯,又看了初樱一眼,小心翼翼的端起来,刚喝了一小口,就猛地一口吐了出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鬼节 看他被辣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初樱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反倒是的十四,被辣红了脸的,甚至一度红到脖子上去了,见初樱笑,他自己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你之前没喝过酒?” 初樱反问他,有些好奇,心中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幅画面,只是没没想到那些往事,心中就忍不住的有些无奈,甚至是唏嘘不已。 在黄泉客栈的这些日子,她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神伤,却又无可奈何。 十四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娘亲说我还小,不可以喝酒。” 见他回答得一本正经,初樱似是有点吃惊,却也是很快恢复正常,哦了一声,“知道了。”说完想了一下,放下酒杯,懒声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在下面好生收着,不该碰的东西别碰,不该看的东西也别看,若是有人来敲门,无论是谁,都不要开。” 今日是鬼节,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若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跑进来,偷了里面的东西,初樱是懒得去抓人的,所以,几日还是不要开门做生意的好。 “十四明白了。” 看着初樱起身上楼的背影,十四先是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声,接着便目送着她上楼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姐姐生得如此好看,却并不开心。 到底是为何不开心呢? 十四想不明白,也不敢问,毕竟,他刚来到这里,不该问的,就不应该多嘴,否则,若是惹恼了初樱,保不准会一口吃了他。 他还想着去到时候去投胎,再做他娘亲的儿子。 其实他自己是到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初樱其实是糊弄了他的,二十年寿命,十年给他娘亲,剩下的十年给初樱,这才算得上是合理的交易,但是初樱却并没有说清楚这一点。 说白了,就是看十四是一个没有什么心眼,天真无邪的小鬼,所以故意将他留在这里给自己作伴的。 当初名皮不也是这样唬她的?说是要她来这黄泉客栈伺候她,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初樱当初醒来就没有见到冥婆,至今都还未见着,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 今日即是鬼节,那就说明今日注定是不安宁的一天。 十四小心翼翼的坐在桌子前,将周围的环境已经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多遍了,这屋子里还算是看得清楚,不似那些小鬼说的那般,这里面漆黑一片,住着一个可怕的老婆婆。 这主人不老,还很漂亮,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开心,但是至少是愿意帮自己的,所以也算得上是和善。 “咚咚咚!”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他愣了一下,似是有些被吓到了,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回头看向门口,一脸警惕,却没有要上前开门的打算。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十四脸上出现了恐惧,他还小,不过五岁,刚上私塾,虽然初樱一再叮嘱,可是如今真的是有人敲门了,他还是怕得不行。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开门,而是绷紧了身子坐在凳子上,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乱如麻。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就在他以为地方已经走了的时候,敲门声再次传来,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客栈里原有的安静,十四有些着急,回头往楼上看了看,似是在担心这敲门声会不会吵醒初樱。 虽然初樱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表现得很和善,但是保不准有人扰了她的清梦,会惹得她动怒。 一想到这里,便是由不得更加担心了,可是如今却不能去开门,只能任其敲门。 敲门声断断续续的,但是对方一直都在,倒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但是来者到底是人是鬼,没人知道。 十四小心翼翼的从凳子上下来,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到门口听了听,想听看看对方到底走了没有,但是刚凑上去,敲门声就立马就将他吓了回来。 “是谁?” 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声,敲门声戛然而止,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十四等了一下,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想了一下,遂转过身去,不做理睬。 “我找冥婆做生意,请问冥婆在吗?” 他刚转身,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十四当即停下来,转过身去,看着门,直接拒绝道:“今日不做生意,公子请回吧。” 门口果真就没有声音了,十四再等了一会儿,见当真是没有动静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干脆在门口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些好奇。 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当真是没错的。 黄泉客栈在这黄泉路上开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还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门,只得从里面去的打开,或者是冥婆亲自打开,方才能打开,外面的人,就算再想进来,只要冥婆不答应,里面的人不开门,对方便是进不来的,任凭是谁,都是一样的。 十四好奇外面的人到底走了没有,单是听声音,倒是觉得嗓音好听得很,不同于一般的人。 纠结万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起身,想要开门。 …… 初樱睡了许久,睡得并不安稳,却也不算糟心,下楼的时候看到十四坐在门口,背靠着门睡着了,再往四周看了看,并无什么异样。 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看着他乖巧的睡颜,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孩子,为何会深得如此眼熟? 只见她秀眉微蹙,却是第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何觉得眼熟。 “醒醒!” 初樱用脚轻轻踢了踢他,十四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看到初樱,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显然有被吓到,赶忙到:“姐姐!” “可有人来打扰?” 初樱问道,心情也好了许多,想着以后的日子也有个解闷的人了,也还是有意思。 毕竟在这黄泉路上,来来往往的皆是鬼魂,鲜少有生人前来,若是有生人前来,定是跟自己做生意的,她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开过张了,所以也瞧不见个什么人。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有人敲门 “回姐姐,姐姐上去休息之后,陆陆续续有九个人来敲门,全都说是来跟姐姐换东西的,但是十四都没有开门,也不敢开门。” 十四仍旧是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怪讨人喜欢的。 初樱也甚是满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做得好,你且去休息,明日我便带你去找你母亲,跟她续命。” 看在十四如此乖巧懂事的份儿上,她就当是日行一善,恰好冥婆之前也留下了几笔债,她也去催催,看看能不能收一些回来。 一听说要去找自己的母亲了,十四瞬间睡意全无,立马开口请求道:“姐姐,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吗?” 初樱:“……” 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不可以!” 说完,见他一脸失望,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是鬼节,我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若是出去碰着个什么驱魔师,捉鬼人,还麻烦,毕竟,她现在并不是人类,虽说拥有血肉之躯,却也只不过是用樱花凝聚而成的罢了。 冥婆可怜她,念及她再无来世,不忍心看她就此魂灰魄散,方才如此办法。 十四听罢,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低下头去,有些丧气,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十四知道了。” 初樱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脱口而出:“朝儿许是也像你这般大了。” 只是说完,就停了下来,后面的话也跟着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又很快消散,十四好奇,遂问:“朝儿是谁?” “你不知道非礼勿言吗?” 十四讪讪低下头,再次乖乖回了一句:“十四知道了。” 初樱也不再多说什么,上前打开门,门刚打开,那黄泉独有的带着沙尘的风就灌了进来,初樱不以为意,反倒是十四,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 初樱扫了他一眼,并不做声,而是出门,站在门口,看向门口悬挂着的琉璃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眼中自有深意,之前每次来,她都觉得这琉璃盏奇怪,可是如今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因为她知道了这 琉璃灯的故事。 “姐姐,这里有一封信。” 十四发现初樱脚下有一封信,赶紧开口,随即弯腰去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黄沙,初樱一低头,入目便是一片红色。 心脏几乎是瞬间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 她讨厌红色,亦如讨厌尤天一般讨厌着红色,所以黄泉客栈从来没有红色的东西,她亦是绝对不会穿红色的衣服。 可是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一封信,却是红色的。 “姐姐,给!” 十四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看的,遂递给初樱,上面的黄沙已经被他排干净了,初樱却是迟迟没有去接那封信。 这几年,她在黄泉客栈,替冥婆看着这黄泉客栈,一面等着自己期盼的那个人,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却也算得上是安稳。 她没有去看过永朝和永夕,并非不想,而是自己死后, 人间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她也知道上官木离在辅佐着永朝,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 但是谁曾想,今日竟然出现了这个东西,这无疑是给平静的湖面投掷了一块石头。 看到初樱走神,十四有些疑惑的喊了她一声,“姐姐!” 初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封信,接了过来,只是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 直接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一封喜帖。 这信里面,竟然装着一封喜帖。 这下初樱是彻底有些想不太明白了,看了十四一眼,看他那样子,也好奇得很。 “是姐姐的朋友要成亲了吗?竟然松了喜帖过来。” 十四说这话颇带些讨好的意味,他刚来这黄泉不久,什么都不懂,初樱是他遇着的第一个愿意留下他,帮他忙的人,自然是更加相信她了。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喜帖抽出来,打开,天族九殿下赫然出现在在眼前。 再往下看,竟是天族的九殿下要成亲了,故特地发来请帖。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她一个黄泉路上做生意的,天族有喜事,怎的还来请她来了,这不应该啊,她从未跟天族的人有过任何接触,这是为何? 九殿下? 她皱着眉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姐姐,你怎么了?” 十四见她一脸的疑惑,并无喜悦之情,有些担心的开口问了一句。 初樱摇了摇头,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喜帖,随手一扬,那请帖在空中就在东燃烧起来,随即化成灰烬,随风飘散了。 她提了提自己的裙摆,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道:“许是送错了,不关我的事。” 她回了一句,便直接上楼去了。 十四本以为初樱第二日就会带自己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谁曾想,初樱竟然在楼上呆了整整三日方才下来,看到初樱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要哭了。 “怎么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初樱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不以为意的问了一句,十四只是哭丧着脸,却并不敢有什么怨言,于是只得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娘亲了。” 初樱仍旧是无动于衷,嗯了一声,十四见她在桌子前坐下,赶忙二话不说上前给她倒了一杯酒,她说过,她醒了便要喝酒,他不敢有丝毫疏忽。 初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起身,缓声道:“走吧。” “去找娘亲了吗?” “不然找谁?”初樱反问,对十四似是没有多大的耐心,不过这都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 不管一个人怎么变,本性是不会变的。 两人关了门,离开黄泉客栈,因为两个人都不是活人,所以也就无惧路上各种各样的鬼魂。 忘川河畔,撑渡船的还是那个老叟,看到初樱带着十四过来,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冥婆这是要出去?” 初樱嗯了一声,拎着十四上了船,随即补了一句:“出去做生意。” 那老叟一听,竟也跟着笑将起来,“冥婆这是许久不曾开张了啊。”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再见秋濯 初樱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那黄泉客栈许久不曾开张了一般,淡淡笑了笑,嗯了一声:“小生意看不上,大生意也须得靠运气。” 她如实说着,看着波涛汹涌的忘川,面上毫无波澜,似是早就将当年发生在这忘川上的事情给忘记了一般。 可是很多事情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心里,结了痂,撕下之后便是疤,永远都忘不了。 “黄泉客栈的生意本就不好做,冥婆无需过分忧心,一切随缘便好。” 老叟似是担心初樱因为生意不好而心生愧疚,毕竟当年老一代冥婆在的时候,黄泉客栈虽不说门庭若市,但是至少是经常有生意做的,无论神鬼魔,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自从初樱去了之后,很多前去的人都是打着做交易的幌子去看初樱,黄泉路上关于初樱的故事他早就听来来往往的鬼差抑或是鬼魂说了,初樱闭门不做生意也是情有可原的。 初樱心中其实毫无愧疚感,冥婆给她挣下的黄泉客栈她都可以过活几千年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三五几年,但是老叟既然好心 提醒,她也不会反驳,而是谦虚接受了他的安慰。 十四是小鬼,见到老叟不免有几分畏惧,从上船开始便一直躲在初樱的身后,不敢说话,亦是不敢跟老叟对视。 有的时候,这种佝偻着身子的老叟尤其可怕,十四来的时候也是坐的这艘船,当时老叟带着斗笠,他看不真切脸,他也不说话,却能轻易将图谋不轨的鬼魂敲成碎片,可见他很厉害的。 那老叟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十四,跟初樱说话的空当看了十四一眼,问:“这小娃娃不去投胎跟着你做什么?” “我的客人。” 初樱亦是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老叟笑了笑,追问了一句:“可有冥婆的消息,她若是再不回来,这黄泉客栈可能就要关门了。” “老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她既然放心将黄泉客栈给你,想必就是足够相信你的。” 老叟也不是吃素的,说完初樱果然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船只靠了岸,初樱船上下来,拎着十四,跟老叟道了别,就离开了。 初樱眼前不太习惯顾臻白天打伞,但是现在却是深有体会了,毕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经不起太阳的折腾。 十四带着她一路往南走,很快就到了南疆,初樱看了看不远处的南疆,再看向十四,问:“你生前住在这里?” 十四点头。 初樱有些恍惚,看着那熟悉的南疆,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吧,姐姐,很快就到我家了。” 十四并没有看出初樱的异样,异常开心的提醒道,然后整个人都跟着笑,那样子,当真是想要回家了一般。 初樱跟着他进了城,一路过去,最后在一处府邸前停下。 初樱看着面前的府邸,面色平静,心情却没有那么平静。 因为这里,是萧无衣的住处。 “你之前说你姓萧?” 初樱反问,十四点了点头,“姐姐,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们快进去吧。” 初樱看了十四一眼,眼神愈发的复杂了。 十四见她不走,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脸上尽是兴奋,这世界上没有那个小孩子在要见到自己的娘亲的时候是不开心的。 初樱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一起穿过门进去,走着熟悉的路,最后到了熟悉的房间。 十四在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咳嗽声,停下来,脸上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很是伤心。 “走吧,进去看看。” 初樱说着,要进去,却别十四一把拉住,初樱回过头看向他,就听得他问道:“姐姐,我们可以不进去吗?” “不进去怎么把寿命给你娘亲?”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初樱大致已经猜到了。 “进去了就会被娘亲看到,我不想让娘亲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十四很是神伤,初樱听他如此回答,直言道:“你娘亲看不到我们的,放心吧。” “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初樱反问,十四也瞬间放下心里来,跟着初樱一起穿过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秋濯,初樱深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此去经年,她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秋濯,尽是这般景象了。 “娘亲!” 十四一看到秋濯就扑了上去,却是瞬间抓了个空。 “娘亲,是我不好,是我不乖,我不该不听爹爹的话,不然也就不会离开娘亲了。” 十四在床边哭得伤心,初樱深吸一口气,感念这世事无常,走上前,站在床边。 秋濯跟以前的样子大不相同了,加上卧病在床,虚弱不堪,初樱没有明说,但是也看出来了,她许是活不了多久了。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想法,定是觉得秋濯死了也是一种解脱,这些年,被萧无衣囚禁在这宅子里,失去自由,失去尊严,失去生活,如今,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看到十四哭得这么伤心,她便不这样认为了,因为秋濯活着,不仅仅是给了她自己希望,也是给了十四希望。 她将手轻轻放在十四的头顶上,不消片刻,一团白色的光晕便从十四得头顶出来了,被初樱握在了手里。 十四抬头望着她,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光晕,那便是自己十年的寿命了。 初樱看了他一眼,再看向秋濯,将手中的光晕缓缓送进她的身体里。 秋濯闭着眼睛,但是眉头却是拧成了一块,脸上也满是痛苦,她并不好受,她还不知道,她日日思念的孩子,此时此刻正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传遍有昏黄的烛光,摇摇晃晃,犹如她的生命一般。 若不是十四将自己的年龄给她一般,她最多活不过十日了。 那光晕进入她的身体之后,她似是有所感性,睫毛微颤,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朝边上摸了摸,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不舍离去 十四将手放到被子上,想要去握住秋濯的手,却只能抓了个空,却还是不肯将手放开,初樱看着心中不是滋味,看着秋濯那张病容满面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十年寿命给她了,过不了几日就会慢慢好起来了,你用不着这么伤心。” 心中虽然动容,但是嘴巴却丝毫不饶人, 语气冰冷,好似别人的疾苦她根本就不在意。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也是这个道理了。 “姐姐,可是我娘亲现在很难受。”十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开口回了一句。 初樱有些不太耐烦,直言道,“你以为你的寿命是灵丹妙药,这么快就见效?她总得有个过渡期吧。” 十四被她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只得低下头去看着秋濯,满眼都是眼泪。 初樱不喜欢看到人哭,遂道“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说也有五岁了,也算是半个小男子汉了,怎么的还整日哭哭啼啼的,真没出息。” 十四:“……” 在黄泉客栈都不见初樱这么凶,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凶了,说话当真是一句都不客气。 但是初樱是老大,就算他心中犯嘀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认了,更何况,初樱现在可是他的主人,他哪里敢得罪,若是惹怒了她,到时候自己投不了胎不说,更有甚者,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好了,看也看了,走吧。”初樱催促道,只是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这里,看到秋濯这个样子,她心中也是矛盾不已,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风越去世已经好多年了,按理说,秋濯应当没有什么顾虑的,可是如今又有了孩子,成了羁绊,最后,孩子也死了,她活着,应该也不会快乐吧。 十四不想走,初樱见状,提醒道:“你要记住你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鬼,她是人,你这样长久待在她身边,反而会伤害她的身体。” 十四一听这话,果真是立马就听话了,二脸站起来,擦干眼泪,道:“姐姐,我好了,我们走吧。” 看到他这个反应,初樱还算是满意,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秋濯一眼,她出来得随意,也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思来想去,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佩放到她枕头下面。 “这玉佩可以祛除邪祟,你娘亲现在身子虚弱得很,恰好用得着。” 初樱说完,便直接抬步往外走。 十四纵然舍不得秋濯,可是初樱方才已经将话说得清清楚楚了,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遂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离开了。 秋濯迷迷糊糊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而且还是熟悉的人。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再缓缓别过头,看向门口,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目光所及之处,十四正跟着初樱一起穿过门消失在门口。 她的孩子回来了,她的预感是对的,只是,她没有看到罢了。 离开萧府,初樱走了一段路,发现十四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就看到他垂头丧气的走在后面。 遂停下来,双手环胸,看向他,“过来!” 十四听到她喊自己,赶忙快步上前,走到初樱面前,声音糯糯的喊了一声,“姐姐。” “舍不得走?” 十四赶忙摇头,但是抬头一看初樱的眼神,又跟着心虚的点了点头,还不等初樱说话,就小声抽泣起来,嘴里嘟囔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跟爹爹顶嘴,若是不跟爹爹顶嘴,也就不会被惩罚,那样的话,就不会离开娘亲了。” “你是怎么死的?” 初樱问他,他可是萧无衣的儿子,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死了?而且方才在萧府,也没有看到萧无衣。 十四一听,似是觉得有些为难。 “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害怕我笑话你不成?” 初樱似是不以为意的开口,却见十四摇了摇头,初樱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反倒是更加好奇了,左右看了一下,直接拉着他在街道两边的石阶上坐下,“好了,这下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十四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受伤,似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说,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初樱。 “被我爹打死的。” 初樱:“……” 神情微滞,脸上尽是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扭头看向十四,似是在做着做后的确定,确定十四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忽悠她的。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十四竟然是被活生生给打死的。 “爹爹许久都不曾去看望娘亲,整日在外面不归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遂冲撞了他几句,说他活该得不到我娘亲的爱,他愤怒之下,一失手,就把我给打死了。” 十四也不去看初樱,应该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吧,说完之后,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姐姐你莫笑话我,若是我能够再大些,定会带着娘亲离开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他说得认真,同时语气里满是无奈和不甘。 “傻孩子,我怎么会笑话你!” 初樱出声道,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跟你也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想必是为了安慰十四,所以不惜说出自己尘封多年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十四抬头看向她,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初樱却是一脸淡然,“看什么看,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还多,经历的事情自然也比你多,何必大惊小怪的?” “姐姐,你爹爹也不喜欢你吗?” 十四问她,初樱却是无奈的笑了笑,“何止是不喜欢,是整日都想杀了我。” 不过事与愿违,鸿离到最后死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他最后会死在自己的手上,而他一直想要辅佐利用的人,竟成了帮凶。 她从来不否认鸿离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情,因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且也不是她可以主导的,所以她坦然接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接受鸿离带给她的一切伤害。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同样的遭遇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以前不是,现在尤其不是,自从当了冥婆之后,她才渐渐明白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傻,傻到别人稍稍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的去相信别人,到头来换回来的却是无尽的伤害。 现在若是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她便再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去相信别人了。 “你要知道,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父亲,所以你无需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初樱看着他,语重心长道。 十四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因为在他看来,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当时他的一时冲动而造成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无尽的自责和后悔之中。 本来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孩子,却像是经历了太多的人事纷杂一般。 初樱看着他,不由的会想到自己的孩子,永朝也是这般懂事,一副小大人模样,可是她心中却清楚得很,其实他是很脆弱的,只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不让自己担心,所以才会故作坚强。 这几年,她没有去看过永朝永夕,之前的所有人,她都没有再见过,在他们心中,她亦是早就死在了忘川河中,和怜笙一起。 她也没想到,到最后,给她重生机会的人竟然是冥婆,而且还安排好了怜笙的去处。 她亏欠怜笙,已经没有机会回报了,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个生得一个好人家,健康快乐的长大,一世无忧。 “姐姐,你在想什么?” 十四问她,初樱从思绪中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黄泉客栈不能关门太长时间,她还得回去做生意,不然等哪天冥婆突然回来,看到门庭萧条,定会找她算账,自己也不好交差。 “姐姐不去参加婚礼吗?” 十四突然问了一句,他一直都是惦记着门口那一封请帖的,见初樱好像并没打算要去,遂继续道:“姐姐常年都在黄泉客栈跟鬼打交道,脸上始终不见笑容,这一次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何不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也让姐姐你换个心情。” 初樱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反问:“你可知那要成亲的人是何人?” “不知道!” “是天族的九殿下,你一个小鬼,如何去得了?” 她倒还好,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客栈里那么多宝贝,取一两件去上下打点一下,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参加,但是那请帖已经被她给扔了,许是有些麻烦了。 一听到这里,十四立马又蔫了气一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姐姐去吧,我在地下等着姐姐。” 初樱只差给他翻一个白眼了,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好了,别净说些有的没的,我本就没打算去,还是回去吧。” 说罢便要往回走,可是没走两步,一声炸雷从天而至,震耳欲聋,初樱都被吓得身子一滞,十四亦是吓得不浅,赶忙起身躲到屋檐下,催促道:“姐姐快过来,小心被雷劈了。” 初樱:“……” 这是什么话,她又没做什么坏事,难道还怕被雷劈不成? 但是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还是和自觉地挪上前,跟十四并肩站着。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打雷了,初樱望着天空中渐渐卷积过来的乌云,心中犯嘀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就算打雷,也该是鬼节,这鬼节都过了,方才还满天星子,怎的说变天就变天了? “姐姐,我娘亲跟我说,天上打雷都是老天爷在惩罚坏人。” 十四一本正经道,“听我的奶娘说,我们的上一任祭司大人,因为自己死了丈夫,就在南疆大开杀戒,杀了好多人,还放出了一个大魔头,整个世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遍布乌云,好久都不曾散去,而且日日天雷滚滚,差点把世界都劈成三分五裂了。” 他认认真真的说着,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并没有注意到初樱脸上神色已经变了。 “哦,是吗?” 她虽然有情绪了,但是语气上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是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十四自己也不会想到,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祭司大人,此时正坐在他的身边。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点头,“是真的,只是后来,祭司大人消失不见了,忽的有一天,乌云散去,太阳出来了,人们都说是祭司大人迷途知返,战胜了那个大魔头,换回了世界光明,以此赎了罪。” “但是我怎么听说那大魔头还活在世上的?” 此话一出,十四就有些懵了,“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别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一定要自己去了解才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知道吗?” 初樱抓住这个机会好一番说教,十四什么都不知道,只得悻悻的一一答应下来。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初樱见十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想了一下,沉声道:“我们先回去吧,不然我当真怕你这小身板被雷给劈了。” 本说是要来收账的,如今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 带着十四离开南疆,本说是要回去的,但是在半路上竟看到晟州方向闪电密集,雷声大作,立马停下里,她上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是她在南疆放出十万恶灵的时候,所以这一次出现这种现象,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是不想去管闲事的,但是因为那是晟州方向,在晟州,有她最重要的人,所以她不能袖手旁观。 想了一下,遂调转方向,往晟州方向去了。 十四被吓得不行,被初樱守在黑伞里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出来。 初樱也知道,他不过一个小鬼,若是被闪电击中一下都会灰飞烟灭,更不要说是被雷击中了。 越靠近晟州那雷声就越大,闪电也越密集,她远远就看到闪电和天雷集聚的地方是菩提山。 菩提山自古以来都有圆咭寺守护着,难不成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异象 她想了想,心中愈发的好奇了,而且圆咭寺里有道一主持,也就是夜南冥的师父,那里还是帝王陵,怎的突然就出现这等异象? 心中愈发好奇,就越发忍不住赶紧往菩提山赶去。 “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那里太危险了。”伞里的十四忍不住开口劝到,初樱并不听劝,“你乖乖待在伞里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她信誓旦旦道,等她快要赶到菩提山的时候看到那山上隐约有魔障之气,心脏由不得一惊,悄无声息的隐在林子里,在圆咭寺的背面,也就是后山,那一片树木早已经被劈得不成个样子。 之前在古榕山亦是有这样的景象。 周围风声鹤唳,犹如人间炼狱一般,若不是亲眼看到,她定然是不会相信,昔日里那么神圣的菩提山此时此刻竟然也有妖邪靠近。 初樱停在一颗大树上,树木高大粗壮,枝叶繁茂,人藏在里面,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她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往前面看去,就看到前面有人影闪过,但是她并没有再靠近,而是隐在暗处观察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毕竟是惊扰了圆咭寺的僧侣的,她便是更加不能随意暴露身份了。 “茶茶,我们走吧。” 是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初樱几乎是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此时此刻正在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楚司衍。 当日在南山地宫一别,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他口中的茶茶,她亦是知道是谁,当初顾臻死之前请求她好好照顾茶茶,但是后来茶茶却不知所踪,想必是跟跟着楚司衍一起离开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想着,就看到楚司衍拉着茶茶差这边走来,但是却被茶茶一把甩开了,“你放开我,我不走,我一定要把尤天赶出来,一定要替顾臻哥哥报仇。” 茶茶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气,初樱却是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茶茶是要跟顾臻报仇吗? 隐隐看到那前面的魔障之气越来越浓,接着便听到了鬼哭狼嚎之声,初樱心中暗叹不好,这许是茶茶所为。 “茶茶,你快把入口关上,尸鬼村的恶鬼外流,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司衍见情况不妙,赶忙开口阻止,但是茶茶并没有要关上入口的打算,“我就要看看,这些恶鬼出来了,天族的人会不会来找尤天的麻烦,他以为他一直躲在尸鬼村就不会有事了?” “茶茶,你快住手,不然我们真的会闯下大祸的啊。” 楚司衍显然是害怕极了,不停的劝着,可是偏偏茶茶就是不肯听,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头看向楚司衍:“等天族的人来了我们就走 ,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这些恶鬼天族的人是可以解决的。” 茶茶仍旧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她的本意就是为了把这一切罪责都推到尤天身上去。 初樱无声的长叹一口气,认为茶茶简直是在胡闹。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恶鬼从那出口涌出来,初樱暗感不好,若是让它们离开菩提山,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取出一条纱巾戴上,挡住自己的脸,一手握伞,纵身跳了下去。 “你们已经闯下大祸了,还不赶快住手?” 呵斥声落,她已经停在了茶茶和楚司衍的面前了。 楚司衍和茶茶看到突然出现的初樱, 愣了一下,随即立马一脸警惕,楚司衍下意识的将茶茶揽到自己的身后,看着初樱,反声问道:“你是谁?” “茶茶,你先把入口关了。” 初樱并没有回答楚司衍的问题,而是直接看向茶茶,开口道。 茶茶一听,想都没想便直接摇头,“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当初阿臻用性命堵住了十万恶灵,你今日难道是要将它们全部放出来不成?” 情况危急,初樱懒得回答,直接沉声质问道。 楚司衍和茶茶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他们许是已经猜到了几分,可是谁都不敢确定。 楚司衍小心翼翼的看着初樱,欲言又止,而茶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施法想要将尸鬼村的入口关上。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出了意外,那入口本来已经合上一半了,可是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里面弹出来,将茶茶打倒在地,茶茶狠狠的摔倒在地,遭受了重创,捂着胸口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茶茶!” 楚司衍见状,赶忙上前将茶茶扶起来,整个人都变得紧张无比,“茶茶,你没事吧。” 而与此同时,那尸鬼村的入口像是大开得鬼门关一般,里面的恶鬼蜂拥而出,其中还有之前她们关在里面的恶灵。 茶茶看向那入口,着急道:“里面有人故意打开了入口,我……关不上了……” 怜笙受了伤,自然是关不上那门了。 也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天雷愈演愈烈,接连不断的劈在周围,初樱暗感不妙,赶忙上前想要阻止那些恶灵出来。 恶灵出来,世界必定再次陷入生灵涂炭,她说什么都不可以让悲剧再重新上演。 双手运气,想要将大门合上,可是尸鬼村的大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关上的,茶茶可以是因为她是尸鬼王的女儿,是尸鬼村的公主,但是她不行。 周围雷神欲孽,闪电将整个太空都照得透彻的明亮。 初樱没有办法,想到这里,更是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而且从某种程度来说,很多事情,也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姐姐,实在不行我们就快离开这里吧。” 黑伞里,十四不敢出来,只得出言相劝。 人间再怎么糟糕,都不会影响黄泉客栈,顶多是地府热闹些,忘川人多些。 初樱没有回答,只觉得里面也有一股力正在跟自己抗衡,猛地一运气,竟感觉到自己五脏受损,心脏猛地一抽,喉咙一股腥味冒上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突然,一道犹如闪电般的光亮瞬间划破长空,照亮周围森林,于此同时,一道剑光扫过,那些从尸鬼村出来的恶鬼凶灵,纷纷瞬间化为灰烬。 ps:他来了他来了,开了挂的他终于回来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相见 初樱瞳孔猛缩,大为吃惊,她许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离开,就连她,都做不到有这么强大的的内力,虽然含光剑,亦是不可以瞬间将所有厉鬼融化。 还不等她转身去看到底是谁,一个人就从后面停在了她的身边,眼角余光扫到的是一抹黑色的身影,只见他长袖一挥,那尸鬼村的入口,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给关上了。 初樱看了一眼那消失无踪的入口,眼中的震惊只增不减。 亦是不知道,此时此刻身后的楚司衍和茶茶,亦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惊讶的不仅仅是对方身手了得,更是那张熟悉的脸。 初樱回头看向对方,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如此厉害,可是当她回头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宛若石化了一般,瞳孔极致放大,尽是难以置信。 她到底有多难相信眼前的一切,眼前的这个人,她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不能表达了。 “王上!” 她脱口而出,机械一般,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今日会在这里碰到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冥婆说过,只要她愿意等,他便有可能会出现,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等到了。 话音刚落,眼泪就应声落下。 眼前的夜南冥仍旧是一声玄色华服,如墨的长发束被银色发冠束着,自然垂在身后,五官比之前更加清减了不少,却更加有轮廓,更加俊美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尽是淡漠孤傲,如同九重天上的神祇一般,不沾染丝毫人世间的烟火。 听到初樱如此喊他,他方才缓缓回头,看向她,眼中尽是陌生。 初樱亦是看到了,他好像不认得自己了,想着自己还戴着面纱,赶忙摘下来,看向他,带着哭腔强调道:“是我,你不记得忘了吗?” 夜南冥并没有因为她此时此刻的伤心难过而又任何情绪波动,反倒是冷声道:“你与本殿可曾见过?” 初樱:“……” 整个人瞬间如同雷劈一般,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睛,满是痛苦 ,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 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不认识她,不记得她,可是唯独他不可以,唯独他夜南冥不可以。 夜南冥看着初樱的眼神从一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丝毫温度可言,更不要说任何的情绪起伏。 跟着往后退了两步,将初樱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人认出她到底是谁,于是冷声喝到:“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作恶?” 茶茶和楚司衍看到这一幕,几乎是同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望着二人。 他们亦是不敢相信,两人再相见时,竟然是如此光景。 夜南冥不认识初樱了! 而且更让他们没想到的,夜南冥和初樱,竟然还活着。 初樱开口想要解释,可是一时之间,竟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解释。 茶茶见初樱被冤枉,赶忙上前想要解释,却被楚司衍一把拉住,然后想要趁着夜南冥不注意赶紧逃跑,这人如今看起来并不好热,若是被抓住了,定然会有大麻烦。 夜南冥早就注意到了楚司衍和茶茶,见二人想要逃跑,二话不说抬手将剑横在二人面前,那是承影剑,是夜南冥专属的剑。 初樱看着那把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中也明白了,他是彻底的记不得自己了。 “尔等小鬼,竟也敢再次作祟,还不束手就擒?” 夜南冥说话一板一正的,虽说跟之前的作风相似,却又有所改变,没有了号令天下的气势,却多了一股无人能敌的自信。 楚司衍见状,赶忙冲着初樱喊了一声:“樱姐姐帮忙!” 说完就拉着茶茶逃走,夜南冥要去拦,却被初樱上前给拦下来了。 “让开!” 夜南冥丝毫没有赶紧,冷声喝道。 初樱并不让开,哪怕是他长剑指着自己,她亦是没有打算让开,“敢问公子是何人?” 她开口问道,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自称为本殿,那便说明是某位殿下,而且看他这穿着,多了几分矜贵之气,定是皇家中人。 “无可奉告!” 夜南冥并不打算回答,拒绝道,随即便要去追楚司衍和茶茶,却始终被初樱挡在前面。 “让开!” 对于他这一行为,夜南冥显然是有情绪,直接厉声道,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他们本意并不是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找魔尊尤天报仇,还请公子放他们一条生路。”初樱不能让夜南冥抓到楚司衍和茶茶,若是抓到了,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但是夜南冥怎么会让步,二话不说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开!” 多余的话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初樱看着他,纹丝不动,只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看起来显然伤心不已,“王上就算不记得我,也应该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吧。” 她执意想要一个答案,就算是忘记了,也要让她找到原因,让她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夜南冥见她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除了莫名其妙,便再无其他的情绪了,直接收了剑,转身离开。 “九殿下!” 在夜南冥转身的那一瞬间,初樱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夜南冥跟着停下,却没有转身。 “天族九殿下,对不对?” 初樱望着他的背影,声音早已经哽咽了。 夜南冥没有转身,亦是没有再看她, 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 “夜南冥……” 眼看着他要离开了,初樱大喊一声,赶忙快步追上前去,“王上,初樱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求求你了!” 初樱一边追一边喊着,着急得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生怕夜南冥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是真的害怕了,是真得害怕了啊。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不识 夜南冥停下来,等初樱追上来,还不等他开口,初樱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哭喊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就算你不认得我了,但是我认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初樱抓住他手臂泣不成声,一遍遍的强调着,她极少失态,尤其是做了冥婆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若不是今日见到的人是夜南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夜南冥依旧纹丝不动,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 “我乃天族九殿下夜南冥,与姑娘素不相识,还请姑娘不要再多做纠缠。” 说完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缓缓回头,看着她,那眼神,冷得可怕,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并未有半分她的踪影。 初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感受到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强行拿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抬步离开了。 初樱僵站在原地,似是还没有反映过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夜南冥在一起的画面,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都不曾忘记她,这一次是为何,到底是为何,为何就忘记了她? “姐姐?” 等人走了,十四这才敢从伞里面出来,抬头望着初樱,抬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开口喊了一声。 看到初樱突然这么失态,十四自己也显然吓得不轻,但是看到初樱哭得这么伤心,他又实在是不忍心。 “樱姐姐!” 楚司衍和茶茶也回来了,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躲在不远处,看到夜南冥离开了,这才敢回来,看到初樱失魂落魄的样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有些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初樱看到三人都在,眼神滞了一下,回过神来,却没有立马说话,反倒是茶茶,一把上前抱住她,“初樱姐姐,你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你还活着,茶茶做梦都想要找到你,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你了。” 茶茶说着说着也跟着哭了起来,“初樱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算是王上他不认识你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顾臻哥哥,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顾臻可是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生啊。 初樱深吸一口气,等茶茶松开自己,抬手一把擦去眼泪,看着茶茶,微微勾了勾唇,礼貌中带着疏离,“我已经不是初樱了。” 楚司衍和茶茶一愣,竟一时回答不上来。 “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如今已经不是往昔了,尤天还活着,他有多强大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你们对付得了,阿臻的仇,我还记得,你们无需担心,今晚之后,你们便当做从未见到我就好。” 说完便直接从茶茶身边走过,带着十四消失在山林里。 楚司衍和茶茶,看着初樱离开的方向,竟没有反应过来。 初樱带着十四刚走到山脚下,就突然停下来了,十四见她不走,自己也不敢走,就站在原地,看着她。 初樱不停的深呼吸,想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这样,绝对不可以这样。 可是越是想到方才夜南冥对她那么冷漠的态度,就瞬间心如刀割。 扶着十四缓缓蹲下去,双手抱膝,将头埋进臂弯里,压抑着声音痛哭起来。 十四想要安慰,可是又不敢,就只得等在原地。 殊不知此时不远处的暗处,一个黑色挺拔的声音正站在树后,看着二人。 夜南冥无意间看到菩提山有异象,顺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初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不认识初樱,但是看到初樱蹲在那里哭得伤心的样子,他心里就跟着不是滋味,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并没有回天族,若是直接就近去了 圆咭寺,他的师父在圆咭寺。 进去有小僧接待了他,带着他到了大殿。 “见过师父。” 夜南冥见到正坐在蒲团上的道一,礼貌问号,到底停下敲木鱼的手,木鱼声也顺着戛然而止。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夜南冥,脸上神情微微变得慈祥起来,“殿下今日怎的来了?” “看到菩提山有异常,便顺道来看看,结果是几个小鬼作乱,如今已经处理了,就来看看师父。”初樱如实回到,随即在道一身边坐下,虔诚得拜了拜佛像,继续道:“七月初七,徒儿大婚,师父一定要前来。” 道一听到这话,那拿着木鱼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眼神亦是跟着深了几分,随即笑了起来,婉拒道:“贫道乃一介出家人,三生有幸做了殿下的师父,已经心满意足,天族乃神圣之地,贫道一介凡人,就不去了,再次先祝贺殿下了。” “师父不仅是徒儿的师父,亦是徒儿的救命恩人,到时候徒儿自会派人前来相接,还请师父不要拒绝徒儿才好。” 夜南冥对道一态度很是诚恳,说起他这个师父,倒是真的有一团故事,而且当初若是没有道一的话,他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道一没有再拒绝,而是继续敲木鱼,夜南冥也不再多说,跟着闭上眼睛。 “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道一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夜南冥一听,也不隐瞒,睁开眼睛,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徒儿有一事不明白。” “殿下但说无妨。” “徒儿当年被凰女诅咒所伤,陷入沉睡之前,为何没有任何记忆?” 他在人间历劫的这一世经历,他脑海里全无印象。 道一并没有停下敲木鱼的动作,语气平静道:“殿下刚醒不久,好不容易破了诅咒,恢复记忆定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徒儿不明白,我是如何破了诅咒的?”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跟他说过,凰女下的诅咒,到底是怎么破的,他也问过身边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今日见到初樱,他总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却又无从探知。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遗忘 “当初殿下身中凰女诅咒,凰女凤魂被魔尊尤天抢走,后尤天重生,凤魂被毁,诅咒自然就解除了,殿下这才得以醒过来的。”道一不紧不慢,一一道来,听起来让人起不了半点疑心。 可是他字里行间,将夜南冥在人间的那一世尽数抹去,不留任何痕迹,更是只字不提初樱和他的一双儿女。 夜南冥听到这里,心中的疑惑仍旧没有解开,思来想去,却总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道一见他眉宇威锁,似是还有疑惑,遂开口询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什么了?” “没有,只是因为忘记了自己以前的事情,心中有些郁结罢了。” 夜南冥微微笑了笑,跟着回到,并没有将自己遇到初樱的事情告诉道一。 夜南冥走后,道一停止了敲木鱼,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夜南冥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乃一出家人,如今却要做出这等欺瞒夜南冥的事情来。 人间一世,其实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就抹去的? 还有他的两个孩子,现在让他们不见面,并不代表这一辈子都不会见面,如此一来,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很多事情,亦是根本就不会随着计划中的那样去发展的。 他终究一日会跟自己的孩子相遇,根本曾经认识的人相遇,会跟从前按个遗忘的自己相遇,如此种种,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谎言,也终究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忍不住的担心,忍不住去着急,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又该如何是好?他身为他的师父,又该如何跟他解释? 他尚且还不知道,夜南冥和初樱已经见面了。 初樱回去之后,便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的,日日酗酒,十四在旁边劝也不行,拦也不行,如何都不行,却只能跟着干着急,如此种种,却始终觉得无能为力。 初樱那酒,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酒,竟然如此厉害,让初樱一醉,便要睡上个三五天。 这日,黄泉客栈来了客人,十四开了门,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遇到的茶茶和楚司衍,十四看都他们两个人风尘仆仆得站在门口,惊了一下,“你们怎的来这里了?” 难不成是做生意的? “姐姐说了,这几日不做生意,二位还是请回吧。” 十四下了逐客令,这黄泉客栈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之前时不时还有人带着大手笔前来做交换,可是自从初樱醉酒以后,就直接闭门谢客了,现在很多人都说黄泉客栈要关门了。 十四一个干杂活的,平日里也就跟初樱端端茶,倒倒水,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我们是在找你家姐姐的。” 茶茶见小鬼头虽然很小,却很可爱,遂软了语气,开口解释到。 却不料十四无奈的摊开手耸了耸肩,“那你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姐姐刚喝醉睡下,每个三五日是醒不来的。” 茶茶一听,和楚司衍面面相觑,情绪复杂,遂又追问:“可是因为那日跟那天族的九殿下见了面的缘故?” 十四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姐姐之前定是有一个如意郎君,后来不知怎的走散了,那日见到那九殿下,便想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我的姐姐命苦,受了如此重的情伤,却无处诉衷肠,只得日日酗酒,逃避心伤。” 这小孩子,年龄不大,说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茶茶听罢,自觉地心中郁结难受,毕竟她和楚司衍好好讨论了一番,觉得那九殿下其实就是死去的夜南冥,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记忆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 “十四!” 十四如实回答,站在门口,始终不请二人进来。 茶茶也先不着急,而是继续道,“十四,这样好不好,你可不可以收留一下我们二人,在这里等冥婆醒来,不然这黄泉风沙大,又危险,我俩实在没有容身之处。” “对呀对呀,十四,我们两个都是冥婆生前的好朋友,她到时候醒了就算知道你收留了我们二人,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软言相劝,又是亲情感化,不曾想,站在门口的十四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就那样木愣愣的看着二人,等二人说完,竟兀自笑了起来,“二位不必再次多费口舌了,姐姐吩咐了,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入客栈,我只不过是一个打杂看门的,二位就不要为难我了。” 说完就要关门,却被茶茶一把挡住,“等一下等一下!” 两人这样一里一外的抵着门,十四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们进来。 “你就通融一下好不好,我们一定会乖乖呆在里面,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摸的。”楚司衍历来脸皮厚,茶茶踢了一下他,他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却不想话音刚落,门口一直寂静无声的琉璃灯突然摇晃起来,接着就是一串刺耳得银铃声,楚司衍和茶茶一听到这铃声就瞬间觉得头痛欲裂,赶忙伸手捂住耳朵,十四借机啪的一下关上门。 拍了拍手上的灰,忿忿道:“居然敢欺负我一个小朋友,简直过分。”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因为有初樱撑腰的缘故,他不管是做什么,都有底气得多,如此一来,便是那地府的鬼差前来,他也不会害怕。 这黄泉客栈这么多年一直屹立在这黄泉路上,不是没有原因的。 门一关上,那铃铛就瞬间不响了,楚司衍和茶茶面面相觑,随即看向门口的琉璃灯。 “茶茶,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等过一段时间再来找初樱。”楚司衍虽然也是鬼,但是对这黄泉还是很忌惮的,尤其是害怕撞见鬼差。 茶茶倒还好,不管怎么说都是尸鬼城的公主,也就是所谓的鬼公主,鬼差都要让她三分。 茶茶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来了,若是出去了,下次再想进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们是和忘川河上的老叟说了好久的好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那老叟方才勉强答应送他们进来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拒绝 尸鬼村的鬼和地府人间的孤魂野鬼都是不一样,老叟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身份,这才不肯答应的。 但是茶茶用自己的性命担保不会在黄泉路上闹事,再加上是去找初樱的,所以才勉强答应了。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三五日,等初樱姐姐醒了,我们自然就有落脚之处了。”茶茶坚定道,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而且就算是离开了这里,她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和楚司衍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终日藏身于孤坟野冢之中,只想着有朝一日杀了尤天,为顾臻报仇,她和楚司衍也就不枉这些年苟活于人世间了。 楚司衍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也没有再反对,嗯了一声,“我陪着你在这里等着。” 楚司衍见她不走,那自己自然也没有离开的必要,因为他现在唯一的责任和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陪着茶茶,顾臻死了,茶茶就交给他了。 茶茶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酝酿了许久,方才道:“谢谢你,顾臻哥哥。” 顾臻亦是跟着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主人死了,你便就是我的小主人了,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生死,我都会陪着你,你放心吧,你一定可以夺回属于你的一切的,终有一天可以提主人报仇的。” 顾臻的死,归根结底,都是尤天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南山地宫的封印就不会被解开,顾臻也不会因此而丧命。 茶茶嗯了一声,“一定会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初樱姐姐肯定也不会放过尤天的。” 殊不知,初樱这些年,没有哪一天是放下了仇恨的,当她得知自己还可以以冥婆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世界上,成为黄泉客栈的新主人的时候,她的仇恨,就如野草一般疯长,与此同时,还有对夜南冥的思念。 黄泉客栈的生活单调且枯燥,她日日除了酗酒,便是在楼上整理物件,上一任冥婆虽然换了许多无价之宝,但是都胡乱的丢弃在一隅,似是根本就没有当做值钱的宝贝对待。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她而言,这世界上,怕是没有多少她得不到的珍宝了吧。 初樱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去参见夜南冥的婚礼了,今年七夕已过,看样子应当是明年的七夕了,可是这一年,说快也快,眨眼之间,说慢也慢,浑浑噩噩,惶惶终日。 她看得清楚夜南冥,却看不清楚那新娘的模样,可是就算是看不清楚,却依旧不能减轻心痛之感。 她难受,痛苦,心如刀割,她想要上前去阻止,可是却连步子都迈不开。 “一拜天地……” 她看着他们二人缓缓转过身来,朝着她身后的天地,鞠了一礼。 而夜南冥,就在弯腰那一刻,看向了她,眼中仍旧是一片淡漠。 “二拜高堂……” 随着一声“夫妻交拜”初樱整个人瞬间就慌了,她赶忙上前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身边多了好多人,见自己团团围住,不让她靠近,亦是不让她前去阻拦。 “不要,不要,不要……” 她自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汗水湿了头发,睫毛上亦是挂着水珠,分不清是汗是泪,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跳不止,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的噩梦中醒过来。 抬手擦了一把汗水,抬头往四周望去,看到自己还在黄泉客栈,这才确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并不是事实。 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中却仍旧得不到丝毫安宁,后来,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应该怎么样去发展。 夜南冥! 三个字就像是烙在心中的烙印一般,如今乍然间被人撕开了她养了好久的伤疤,鲜血淋漓不说,更是痛彻心扉。 十四跟着上楼,许是在楼下听到了声响,所以上来看看,毕竟初樱现在的状态,着实是挺让人担心的。 “姐姐,你还好吗?” 十四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上低着头颓然不堪的初樱,开口询问道。 “我没事!” 初樱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似是将自己所有的力气全部都用尽了一般,十四见她满头大汗,走进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姐姐喝口水吧。” 初樱接过水,喝了一口,沉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已经整整四日了。”十四跟着回到,“姐姐刚睡着,我们上次出去遇到的那两个人就找上门来了,还说是姐姐你的朋友,想要借宿于此,我没有让,他们便一直在外面等着,到今日也已经等了整整四日了。” 说到这里还有些无奈,想必是觉得那二人怎么赶都赶不走,当当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初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姐姐饿了吗?我去给姐姐做点吃的。”十四开口问道,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吃东西了,“地府的鬼才大人又送了吃的来,说是从人间带回来的美味,我这就去给姐姐拿上来。” “不用了,我下去吃。” 初樱拒绝道,随即掀开被子,将茶杯递给十四,自己起身,吩咐道:“你先下去,我要先泡个澡换一身衣裳。” 这一脸睡了四天,还出了一身汗,须得好好洗洗了。 十四接过茶杯放回去就先下楼去了。 等初樱下楼的时候十四已经将所有吃食都摆放好了,她看了一眼,再看向门口,想了一下,兀自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筷子,道:“开门让他们进来。” 十四应了一声,这才上前开了门,初樱跟着抬头看过去,就看到楚司衍和茶茶两人肩挨着肩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听到开门声,纷纷起身朝里面看来。 “姐姐行了,你们进来吧。” 十四说完,人让到一边,楚司衍和茶茶到这里方才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拍了拍身上的沙尘,进来了,十四随即又立马关上了门。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生死簿 “初樱姐姐!” 茶茶喊了一声,没敢太靠前,此时的初樱亦不同于往日的初樱,以往的初樱她便是尊敬无比的,此时初樱只当是更加的尊敬,毕竟,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了。 初樱拿着筷子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竟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没有抬头去看二人,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楚司衍和茶茶之所以来找自己,其中原因,她大概已经可以猜到几分了,只是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按理说,就算是知道自己在这里,那忘川河上的老叟也不会同意让他们过来的。 “我派了一些孤魂野鬼四处打听,后来无意间得知黄泉客栈换了一位绝美得冥婆,想到顾臻哥哥生前去过黄泉客栈,在忘川河畔偷听大地府鬼差们说话,方才知道姐姐你就是这里新的冥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现在是地府的人,与你们阳界尸鬼村毫无关系,你们来这里,若是做生意,倒是可以考虑,若是有其他的目的,大可以回去了。” 初樱声线冷漠,并不在意往日情分,更有甚者,是不想再理会楚司衍和茶茶。 “我们来这就是想要去请求姐姐不要再装作不认识我们了,日后为顾臻哥哥报了仇,我们自会离开。”她已经不期望初樱会留他们在这里,只希望初樱能承认他们之间是有一致的目标的。 “哦!”初樱似是有些好奇,看向茶茶,带着几丝玩味,“所以你们来这里,是想让我帮你们报仇?还是想让我帮你们杀了尤天?” “我们只想跟顾臻哥哥报仇。”茶茶回答得斩钉截铁,虽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初樱未必会答应,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想要试一下。 “我说过了,顾臻的仇,我自然会报,无需你们插手。” “只要是跟顾臻哥哥报仇有关的事情,就都是我们的事,初樱姐姐,就当茶茶求你了。” 茶茶就只差跪下去求初樱了,可是初樱仍旧无动于衷,语气平淡道:“坐下吃饭吧,吃完就回去吧。” 她还是拒绝了他们。 茶茶和楚司衍对视一眼,楚司衍见初樱这般坚定,直言道:“初樱姐姐,我家主人当初是为了救你而死,我当然相信你会为他报仇,可是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就那么的不起眼,连报仇都会成为你绊脚石吗?” 初樱方才对他们的态度,无疑让他们觉得他们其实就是累赘,根本就不配和她一起去跟顾臻报仇。 初樱不回答,而是看向一边的十四,道:“十四,吃饭了。” 十四乖巧的嗯了一声,上前坐下,初樱往他碗里夹了菜,并问:“这饭菜又是哪个鬼差送来的?” “是白无常哥哥。” 十四回到,回到,“白无常哥哥还说过几日还会来。” 听到十四说到这里,初樱抬头望了一眼楚司衍和茶茶,似是在想他们是怎么躲过鬼差的。 “初樱姐姐,到底要如何你才能让我们和你一起去跟顾臻哥哥报仇,茶茶愿意拿东西来换取这一次机会。” “茶茶,你疯了?” 楚司衍赶忙阻止,世人谁不知道,这黄泉客栈想要交换的东西,定然都是对方最为珍贵的东西,有的人,为了跟黄泉客栈做交易,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千年修为作为抵押。 茶茶却是一把抓住出实验的手,示意他不要阻止自己,看向初樱,态度坚决。 “你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我不做你的生意。” 初樱连头都没有抬就直言道,随即开始吃饭,丝毫不受影响。 这一下,茶茶是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初樱吃饭,丝毫没打算搭理他们,深吸一口气,语气也跟着放软了一些,道,“既然姐姐不愿意跟我们一起,那我们便不做打扰了,日后若是我们两人至死都没能替顾臻哥哥报仇,还请姐姐一定要帮我们完成这个心愿。” 说完便跟初樱揖了一礼,转身拉着楚司衍离开了。 初樱仍旧没有说话,等到两人一出去,便直接一挥袖,关上了门,给十四多夹了些菜,叮嘱道:“你现在还小,要多吃点。” 十四:“……” 看着碗里的饭菜,有些苦兮兮的望着初樱,道:“可是姐姐,我现在已经不是吃饭菜就可以长身体的了呀。” 初樱眼神微微僵了一下,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也对,我都忘了你是个小鬼了。” 她许是把十四当成了永朝一般对待,才会如此说。 想到这里,心里免不了有些恍惚。 “姐姐,你多吃点吧,你都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十四反过来跟她夹菜,初樱拨了拨碗里的饭菜,仍旧是没有什么胃口,想了一下,道:“十四,你去地府喊黑白无常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们。” “姐姐找他们有何事?” “你去喊便是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初樱懒得回答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小孩子总是有那么多问题。 十四不敢再问,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晚些时候,黑白无常来了,初樱先是就饭菜的事情道了谢,随即又跟着道:“今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二位鬼差大人。” “冥婆这是说的什么话,能为冥婆您做事是我们兄弟二人三生有幸,冥婆吩咐便是。”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是有特权的,黑白二常两兄弟许是想着好多人想要一睹这冥婆的风采都见不着,今日他们竟能被初樱专门请来,等回去便又多了一件可以吹嘘的事情了。 初樱淡淡笑了笑,“是这样的,阎王手中有生死簿,主管三界命轮,我想想而且可以不可以将天界的生死簿取来我瞧一瞧?” 此言一出,黑白二常两兄弟脸色就立马跟着变了,赶忙纷纷摇头,“冥婆这可是为难我们啊,我们乃是一介小鬼差,平日里都是上头吩咐我们去够谁的魂就去勾谁的魂,生死簿在阎王爷的手中,我们是瞧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交易 “对呀,冥婆有所不知,偷取生死簿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上刀山,下油锅,被打阿鼻地狱的啊。”两兄弟这你一句我一言,说得严重得很,想要表达得无非就是他们不敢去偷生死簿。 这一点初樱也是料到了的,淡淡笑了笑,只是一笑,便足矣勾人心魂,初樱的美,冷艳而矜贵,不带任何烟火气息,却偏偏身在这黄泉路上,无疑是折煞人啊。 “两位想多了,我并非是想要二位去偷那生死簿,只是想让二位将其取来我瞧一瞧,若实在是不行,还烦请二位可以带我去一趟地府,我自己去看便是了。” 她都说到这份儿上,加上女子娇弱,稍稍视若,两兄弟便不忍心拒绝了。 “我们兄弟俩是可以带你去地府,但是进了地府之后的的事情我们可就不能帮忙了,而且你要保证,若是被发现了,千万不能将我兄弟二人供出来。” 他们可不能丢了这差事啊,若是丢了这差事能保命还好,可是关键就是,她们丢了这差事,很有可能还会丢了性命,被打入阿鼻地狱,永生接受折磨,那可真的是比死了还让人痛苦的。 初樱淡淡笑了笑,“二位官差还请放心,此时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绝对不会跟旁人提起半个字。”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到,那黑白无常两兄弟虽然还是有顾虑,但是初樱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好再拒绝,就只得答应下来。 “那二位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好准备准备。” “不过话说回来,冥婆你为何要去看那天族的生死簿?可是有什事情?”白无常突然想到这件事情,好奇的问了一句。 初樱仍旧是面不改色,笑道:“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帮忙,你们也知道,我这黄泉客栈一般人躲都来不及,还有几个愿意跟我做朋友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愿意跟我做朋友的,我自然是要好生对待才行的。” 初樱说这些话,全然没有一句是真的,但是此时此刻却把假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一边的十四听得云里雾里的,全当时听天书过了。 两兄弟一听,倒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互相眼神交流过后,看着初樱的眼神更加多了几分怜惜,便再是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了。 “原是如此,不过冥婆你可要知道,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私闯地府,若是被发现了,可是大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要受罚的。” “这我自然知道,多谢二位提醒,我会小心的。” 请人办事,不得不事事都奉迎着说话,只要能进地府,后面的事情,她便不需要谁去帮忙了。 “就三天后吧,三天后我俩从外面回来,就来找你,到时候你跟着去地府报道的人一起进去。” 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定了时间,初樱一口答应,随即又对十四道:“你去将我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十四糯糯应了一声,便去拿东西去了,不消片刻就拿了一个两只锦盒出来,初樱笑道:“这里面是十年修为,就送给二位了作为答谢了。” 十四将盒子奉上,那黑白无常两兄弟一听说竟然是十年的修为,像是大吃一惊,接着便是喜上眉梢,满意得不行,却还不好意思到:“我们兄弟二人帮您可从没想过要收您的什么好处,你这不是见外了嘛。” “小小心意,还请二位官差大人笑纳。” 初樱仍旧是一副礼貌谦和的样子,看她如此大方善良的模样,当真是没有几个可以想得到她竟是这黄泉客栈的主人,再想想之前那么多人费尽心思,削尖了脑袋象牙一睹这冥婆的芳容都没能见到,他兄弟俩运气好,不光是见到了,还收到了一份这么大的回礼。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人自然是不会再推辞,遂一人收下一直盒子,“我们兄弟二人就在此谢过冥婆您了。” “是我该多谢二位帮忙。” “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好,二位慢走!” 等人走了,十四看看那二位离开的背影,再看向初樱,有些疑惑:“十四不明白!” “你无需明白!” 初樱还不等十四问出口,就直接开口回了一句,十四愣了一下,话还没到喉咙就被堵回去了,无奈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初樱转身上了楼,在楼上翻东西,十四站在门口,一个人琢磨了许久,都没有琢磨清楚,上楼走到初樱跟前,看着她正在一件一件的收拾东西,盒子瓶子罐子一大堆。 “姐姐,这些都是什么?” “财产!” 初樱回到,指了指另一个角落,“看到了吗,再过段时间等你熟悉了,那些东西就该你来整理了。” “很重要吗?” “方才送出去那盒子你觉得重要吗?”初樱停下来,回头看向他,反问道。 十四狠狠点头,“很贵重,十年的修为,一定很厉害了。” “那要分是什么人的十年修为了。” 初樱回过头去继续找东西,“什么样的身份,就只能配什么样的修为,那种级别的修为在我这黄泉客栈根本就不值钱,你无需羡慕别人。” 十四:“……” 一时间,整个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话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对黄泉客栈没有多大的概念,只是听人说这里可以交换东西,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拿东西来换,如果价格合适,就可以换到。 但是在黄泉客栈呆的这些日子,他好像越来越可以明白这黄泉客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再看初樱时的眼神都跟着变了,比之前更加崇拜初樱了。 “别看了,帮我找东西!” 初樱开口,他便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问道:“姐姐是要找什么?” “找……”初樱刚要开口,就停住了,似是在琢磨自己到底该怎么形容? 想了半天也没没想到该怎么跟十四说,干脆不说了,“算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找!”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地府大门 十四亦是一头雾水,站在初樱身后,看着她在里面翻找东西,一如当时冥婆帮她找东西一样,也是到这个时候初樱方才明白,为何每次冥婆找东西都要那么久了,这杂乱无序的一对东西,想要快点找到都难。 不过她还算是运气好,很快就找到了,看着那上面明显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的盒子,用手擦掉,就看到盒子上面刻着顾和夜两个字,是顾臻也夜南冥的姓,这里面就装着当初夜南冥和顾臻跟冥婆交易的东西。 不过令人好奇的是,冥婆走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带走。 “这是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又开始了,初樱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回头看向十四,深吸一气,毫不客气道:“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小奴仆,所以不该问的不要问,小心惹火上身。” 十四立马悻悻的耸了耸肩膀,“十四明白了。” “下去!” “好!” 这下他倒是答应得比谁都快,跑得也比谁都快,说完就赶紧下去了。 等人下去了,初樱方才打开盒子,他并不是想要逆天改命或者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她只是想要通过这个感知到当年三人做交易的场景,从中看看能不能得出一些线索,为何夜南冥全然不记得她了? 盒子里是两团光晕,白色和黄色,白色的是顾臻的,黄色的是夜南冥的,可是就在她打开盒子的那一刻,两团光晕瞬间就散了。 她赶忙想要重新将两团光晕凝聚起来,却还是徒劳。 什么都没有得到,也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看来,还是要从生死簿上去找答案,她现在若是贸然去找夜南冥,他不但不会告诉自己,更有甚者会引起他的怀疑,觉得自己接近他是有图谋的。 更何况,她乃是黄泉客栈的冥婆,夜南冥如今是高高九天之上的天帝之子,受人敬仰的九殿下。 想到这里她好似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深吸一口气,心中郁结万千,心中无形又多了一道枷锁。 三日之后,初樱命十四将门大开,自己这是坐在桌前,一边饮酒一边等人。 黑白无常经常会出去接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去地府报道,今日许是接的人比较多,所以才让自己也混在其中,比较容易不被发现。 地府大门跟很多关卡,犹如城门一般,人多百年顾全不过来,查得自然也就松些,容易不被发现,倘若是人少,查得就严些,极容易被发现。 十四则守在门口,帮她看着。 没一会儿,就看到十四跑出去看了一下,再跑进来,“姐姐,他们回来了。” 初樱听罢,放下酒杯,起身走到门口,远远看到一队人朝着这边而来,黑白无常一前一后拉着一根铁链子,同时铁链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初樱看向十四,叮嘱道:“我走后,你便立马将大门紧闭,任何人敲门都不得开门,你若是敢不听话,我回来定会教你好看。” 说到这里还不忘开口威胁道,十四恰好是非常吃这一套的,连忙连连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听话,在家里乖乖等姐姐回来的。” “记住就行!” 初樱说完,那边黑白无常也带着鬼魂过来了。 初樱走过去,三人打了声招呼,初樱看了一眼那些鬼魂脚上的镣铐,跟着黑无常救取了一副出来,道:”冥婆,就得先委屈你了,等过了地狱大门我们就给你解开。“ “好,麻烦你们了。” 初樱仍旧态度很好,如此一来,两兄弟也觉得帮得值,毕竟,谁不愿意跟一个善良大方的人做生意? 今日帮了初樱的忙,只要不被发现,以后两人定会有更多的好处,若是不幸被发现了,也不关他们兄弟俩的事情,而且还白白各拿了十年修为。 反正不管怎么算,他们都不亏。 这黑白无常两兄弟表面上看起来正直无私,可是私底下,都一把自己的小算盘算着,到底是亏是赚,心里明镜似的。 初樱也是抓住了两人的这一特点,才这样做的。 戴上了镣铐,走在最后一个,十四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初樱跟着他们走了,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方才赶紧关上了门。 初樱不在家,就剩下他一个人看家了,说实话,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害怕也没有用。 想必这就是当初初樱要留下他的原因吧。 初樱没有深入过黄泉深处,听说黄泉尽头便是地府大门,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大门,过了地狱大门,便是地府了。 初樱跟着他们一起穿过漫长的黄泉路,后来风沙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漫漫白雾,周围的一切都好似浸泡在这雾霭中,空气潮湿,带着沉重的腐朽味道。 这黄泉地狱,有这种味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初樱并没有当一回事。 她咋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本就是身在地狱之中的人,又怎的会担心这些问题? “冥婆,马上就要到地府大门了,请您将整个披风披上,可以盖住您的气息不被发现。”身后的白无常说完将一件披风帮初樱披上,初樱自己去敛去了大部分气息。 等一行人到了地府大门,两边都是检查的鬼差,正一个一个的检查着,她往前面看去,黑无常显然有些紧张去,却强装镇定,一上前去就跟门口的鬼差打招呼,互相寒暄。 “一共有多少个?” “二十一个,在路上遇到了点意外,耽误了点时间,马上就要迟到了,还请你们稍稍快一点,不然我们兄弟俩就该要被罚了。” 白无常一边说着一边跟那鬼差头子手里送银子,显然是在贿赂他,看他熟练得寒暄和动作,看来兄弟二人平日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那鬼差头子也懂得起,催促自己的手下,“你们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看着前面一个个都被检查了,初樱下意识的低了低了头,不想被对方看到脸。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阎王殿 虽说对方并不认识她,但是不被看到脸总归是好的,也避免日后惹麻烦。 “你,过来!” 那检查的鬼差朝初樱招呼了一声,初樱下意识的低了低头,走上前去。 “把你的牌子拿来。”每个来地府报道的鬼都有一块牌子,上面简单记载着他生于何年,死于何年,还有死因,初樱缓缓抬起手,将自己手中的牌子递了过去,却不跟对方发生接触,鬼和人的温度,是有差别的。 纵使她常年生活在黄泉客栈,但是终究是个人,还是有温度的。 那鬼差看了看那牌子,再看向初樱,命令道:“降头抬起来。” “兄弟兄弟,已经最后一个了,我们真的快要迟到了,麻烦请通融一下。”白无常立马一般将初樱推进去,笑着打哈哈,黑无常亦是跟着附和道:“我们兄弟俩办事你们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 黑白无常两兄弟几乎是日日出入这地府大门,跟官差们都很熟,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自然不会再多做阻拦,反倒是跟着催促道:“你们快些走吧,误了时辰,又得受罚。” 地府自是有地府的规矩,不论是什么地方,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规章制度,这是不可改变的。 进了地府大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黑白无常往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对视一眼,示意没有人,黑无常拍了拍初樱的肩膀,然后迅速解开她手上的手铐,初樱停下来,跟着他朝着另一边去了。 走出没多远,黑无常一边跟她解开脚上的镣铐,一边道:“冥婆,我们兄弟俩就只能帮你帮到帮到这里了,”随即起身,指着右边的一条路道:“你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就可以看到阎王殿了,阎王殿下一个时辰后会去地藏万菩萨那里听经,您一定要抓紧时间,三个时辰后我们会在地府大门等您,若是半个时辰等不到我们就必须要先出去了,须得明日再寻机会带你出去,但是在这地府多待一刻,危险就会多一刻。” 黑无常还算是良心,将该叮嘱的全部都叮嘱晚了,毕竟收了初樱的好处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兄弟俩都惦记着初樱,若是有那个幸运,抱得美人归便是做梦都要笑醒,毕竟光是冥婆那一个黄泉客栈就是无数人歆羡不已的。 “多谢鬼差大人,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初樱谢过黑无常之后,便跟他道了别,朝着阎王殿去了。 身上一直披着黑无常给她的黑色披风,在路上偶尔遇到鬼差,她便会迅速躲起来,若是遇到鬼,两人也是互不相看,根本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沿途的路上皆是不停的石头铺成的,表面上布满了苔藓,稍不注意就会滑到,路边生长着一种硕大无比的植物,她认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是既然是生长在地府里的,就碰不得。 再往前,就看到道路两边长满了红色的花,红得耀眼,红得刺目,却也美得妖娆,没得摄人心魂。 初樱认得这种花,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四大地狱之花之一,都说,曼珠沙华,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曼珠沙华得话语便是分离,伤心,它的美亦是一种死亡之美。 曼珠沙华原本只是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为接引之花,但是忘川河畔并没有这种花,黄泉路上黄沙漫天,亦是不见,如今方才明白,原是开在了地府之路上。 初樱看向两边,皆是浅滩,上面笼罩着一层白雾,所以看不真切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两边的曼珠沙华却开得显眼,所以她是刚好遇到了花季。 这花虽美,却不是什么吉祥之物,她并不想在这里多做逗留,赶紧继续往前走。 她此行是要去找生死簿,看一下夜南冥的生死,方才清楚夜南冥到底死没死,若是死了,她见到夜南冥到底是谁?是他的转世,还是谁?若是没死,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都想不起自己了? 她这些年一直守在黄泉,就是为了等一个人,等一个她挚爱多年的人,等一个她想要与之相守的人,如今终于是遇见了,对方却全然不识她。 所以她先要搞清楚这一切,就算到最后,他真的娶了她人,真的忘记了她,真的不能再跟她在一起了,她也都认了。 大抵走了半个多时辰,她终于是看到了不远处坐落在半山腰的巍峨宫殿,还未靠近,便可以清楚的看到“阎王殿”三个字,她停下来,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阎王殿依山而建,崖壁上高高浅浅挂着灯笼,那灯笼有些诡异,散发出的光亦是有些奇怪,阎王殿前是一路铺上去的石阶,看上去雄浑壮阔,霸气无比。 说来也不奇怪,毕竟是地府最高权威的象征。 只是周围火红的曼珠沙华看得她心中难受,堵得慌,这满目的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仇恨,提醒着她还有一个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尤天。 深吸一口气,抬步上前,一路上去都有鬼差把守,她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个鬼差身后,将一块石头丢了出去。 “是谁?” 立马有鬼差察觉到了,朝着石头的方向去查看,初樱趁此机会将走在最后面的那个拖到暗处,不等对方挣扎就将其直接捏碎了,这里的鬼差都是鬼魂,死了便是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 初樱换上那鬼差的声音,凑上去的时候,立马指了指上面,道:“上面有人!” “在那里,快去看看!” 那为首的人一听,立马变得紧张起来,敢说问道,随即命令人跟着他一起去查看,初樱亦在其中跟着一起上去了,她一边往上走一边往四周查看情况,好确保自己待会儿可以安全离开。 上去之后并没有发现人,初樱趁着他们找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进了正殿,这阎王殿和一边帝王宫殿不一样,一进去,便有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生死劫 这便也印证了那一句无名小鬼不敢进阎王殿的古话,这阎王殿杀气如此之重,若是一般小鬼,恐是还没有靠近就被吓得回去了。 毕竟,没有人会想要死在这殿门口。 初樱躲在大殿的柱子后面,正想要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立马屏住呼吸,不消片刻,就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初樱远远看到从大殿里面走出来一个满面凶煞,留着络腮胡,带着王冠的人朝这边走来,那人一声黑红相间的银镶华服,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自带震慑,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阎王爷了。 初樱下意识的往里面躲了躲,对方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若是被发现了,她便是再大的能耐,都逃不出这阎王殿。 她目送着阎王爷从大殿出去,想必就是黑无常之前说的要去地藏王菩萨那里听经了。 她方才若是再晚进来一步,就会跟他撞个正着。 等人走了,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多做耽搁,赶忙去找生死簿。 生死簿是极其贵重之物,记载着三界的人的命运,所以一定不会放在外面。 她走到内殿,偌大的殿内,竟没有人,初樱心中免不了有些疑惑,但是时间紧急,由不得她去思考其中原因。 书案上只有一个金印,便再无其它,她将书架仔细找了一遍,仍旧是没有找到,站在书案前,朝着大殿四周看去,心中亦是在琢磨着生死簿到底放在哪里的,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着整洁有序的书案,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突然就有了想法,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一枚金印上,这是地府的印章,她缓缓抬起手,将手放在上面,本想拿起来,可是瞬间又觉得事情并非是这样的,没有这么简单。 自古以来,难道就没有人试图来偷取过生死簿,她在坊间倒是停了不少这样的故事,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都祈求自己可以长生不老,神仙还好,尤其人间帝王,方丈术士,无不祈求长生不老,为了能够实现这一愿望,便会铤而走险前来盗取这生死簿,想要在上面划去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地府便永远不会去索命,由此也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可是这样的故事结局往往都是悲惨了,生死簿乃是地府最为重要的东西,若是被盗,天下便会大乱,如此可还了得。 也正是以为这样,这生死簿,很有可能,并不在这里。 握着金印,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兴许是白来了,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那金印左右转了转,竟然转动了。 她瞬间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听到了机械转动的声音,与此同时,整个大殿内部几乎都在这一瞬间运作起来了,初樱立马变得警惕起来,但是片刻之后,所有的声响都跟着消失了。 她往左右看去,仍旧没有人,大殿外面倒是有不少人把手,可是一旦进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中疑惑,可是疑惑归疑惑,并没有用。 她看到那书案上出现了一本书,似是镶嵌在里面的,在她方才触动了机关之后出现的。 生死簿! 脑海里当即浮现出这三个字,上前一步,抵在桌子前,心中大喜,看着上面记录的名字,便确定是生死簿无疑了。 生死簿分为人生鬼三卷,魔族不在生死簿的名册之内,她直接翻到神族,没翻两页就一眼看到了夜南冥的名字。 夜南冥,天帝九子,得历一生死劫,忘却前尘,娶降云仙子,永生!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也是他的一生。 生死劫! 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三个字,所以说,他在凡间走那一遭,不过就是历了一道生死劫。 “你且出岛,到兖州大陆寻找一位有樱花木簪得少年,此生便是要守护他,待他羽化登仙之时,便是你功德圆满之际!” 樱花岛上,多陀那句话,原是这个意思。 原来自己去那尘世间走那一遭,就是为了助他历劫,待他度过生死劫,破了诅咒,便可回归天庭,便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之前总觉得自己的听到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总是不相信,任凭别人怎么劝,都不相信,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可是如今,这白字黑字写得清楚,与夜南冥并没有死,他一直都活着,在人间那一世,只不过是为了历劫,所以他在自己面前死去,原因是因为生死劫解了,诅咒也破了,所以他的死,也是他的生。 可是她呢,她该怎么办,至始至终,她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生活在一个有夜南冥的世界里。 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所以说明年七夕说的成亲,便是要娶那降云仙子了? 她在阎王殿里呆了许久,甚至都想着,就让阎王爷回来吧,回来发现她,将她阿鼻地狱,将她下油锅,让她过刀山,让她生生世世都遭受着身体上的痛苦,无休无止。 可是她还是离开了,稀里糊涂的离开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阎王殿的,回去的路上,神思有些恍惚,恍惚中撞到了一个人,她停下来,往后退了两步。 “你为何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化成灰她都可以听出来的声音。 她心脏像是被一把利刃刺啦一下划开了一道口子,这地府的风,不断地往里面灌,彻骨的冷,却还是掩不住的疼。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仍旧是一脸冷漠,仍旧是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样子,仍旧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样。 可是他的眼里,全然无她,全无感情。 “殿下现在过得可还好?” 她答非所问,妍妍笑道,眼睛一直看着他,那里面波涛翻涌的情绪,几乎快要控制不住。 夜南冥眉宇间划过一抹疑问,随即又道:“你到底是谁?”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未婚妻 初樱冷笑一声,并不当回事,低下头去,不及回答,又嗤笑一声,叹气道:“我是谁与殿下有何关系,殿下如今历过生死劫,破了诅咒,明年七夕便要迎娶心上人,我是谁,殿下无需知道,殿下只需要去过好你的日子就可以了。” 她承认自己说这些话是带了情绪的,也承认自己是故意这样说的,可是她亦是不想,却又做不到。 夜南冥似是对他说的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更加好奇。 “你到底是谁,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初樱毫不迟疑的接过话,看到夜南冥前进一步,自己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见夜南冥似是有些恼怒,对于她这种明明藏着事,却又故意阴阳怪气,不肯明说的行为,但凡是任何人遇到了都会抓狂。 在菩提山她已经莫名其妙了一回,如今说的话更是让人疑惑不已,可是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肯多说,让他心中疑惑更深。 “你怎的知道本殿历过生死劫,受过诅咒?”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天族九殿下的故事,我也是无意间听说的罢了。”初樱强装淡定,淡然说完,便跟夜南冥行了一礼,“我还有事,就想走了,之前在菩提山的事情是我认错了人,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便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过时的风,带起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夜南冥瞳孔一闪,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脸颊肌肉明显,冷然道:“你到底是谁?” 这香味,他上次在菩提山便闻到了,明明非常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闻过。 初樱深吸一口气,脸上表现出几分不耐,显然是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与殿下无关之人。” 从今以后,她与夜南冥,便真的就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已经开始了他的新生活,她若是再多做纠缠只会是打扰。 目光换换下移,看向那只抓着自己的手,面色亦是跟着冷了几分,想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甩开他的手,抬步离开了。 夜南冥转身,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地府?” 初樱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厉喝,初樱猛地清醒过来,立马抬起头,就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正站着本应该去地藏王那里的阎王爷。 初樱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提高警惕,她许是方才耽搁了,才会在这里遇到阎王爷。 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提高了警惕,心中盘算着对策,在这地府里,是阎王爷的地盘,她就算是在有能耐,也不是阎王爷的地盘。 更何况,得罪了阎王爷,今后她恐怕是再不能在黄泉路上逗留了。 那黄泉客栈,更是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黄泉客栈阎王爷是知道的,若是知道她是黄泉客栈的冥婆,多少回给几分薄面,就算不看自己,也会看老一任冥婆。 “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私闯地府?” 阎王爷嗓门提高了几个度,怒视着初樱,似是要扒了她的皮一样。 见初樱迟迟不回答,对方也懒得再问了,而是直接吩咐道:“来人,给我抓起来。”旁边几个鬼差便要上前,初樱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阎王请慢。” 后面也一直没有开口的夜南冥突然开口阻止,鬼差停住,阎王爷亦是往后看去,就看到了初樱身后站着的夜南冥。 手下的人不认识也难,但是阎王爷自己认识,他曾经见过夜南冥,所以夜南冥一开口,他便一眼就认出来了,赶忙上前,“不知九殿下光临,未能远迎,还望九殿下恕罪。” 初樱无声长叹,看来今日想要出去,没那么容易了。 夜南冥先是跟阎王爷打了招呼,互相客套的寒暄了两句,随即看向初樱,解释道:“这位是本殿的未婚妻,随本殿一起前来的,还请阎王莫要怪罪。” 初樱:“……” 整个人瞬间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没想到夜南冥竟然会这样说,转过身,看向夜南冥,只见夜南冥面不改色的看着阎王,施施而笑,并无半分虚假。 那阎王一听初樱是夜南冥的未婚妻,哪里还敢造次,赶忙行礼道歉,“不知道是降云仙子,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我并非……” 一听到降云仙子的名字,初樱原本还带着几分感激的心情顿时恼怒不已,她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被当做降云仙子,可是才刚开口就被夜南冥给打断了。 “今日前来本事找阎王询问一些事情,但是如今本殿有急事须得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阎王,多有打扰,还请莫要怪罪。” “不敢不敢,殿下请……” 夜南冥都如此说话了,阎王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应承下来。 夜南冥跟他颔首行礼,便抬步上前,走到初樱面前,不顾初樱的反应,直接前其她的手朝外面走。 “你们前面带路,护送九殿下和降云仙子出去。” 阎王见二人往前走,想了一下,遂开口吩咐身边的鬼差前去带路,随即又跟夜南冥解释道,“九殿下,这地府不比天庭,到处都会有危险,就让他们二人护送两位出去吧。” 夜南冥没有拒绝,而是道了谢。 初樱被夜南冥牵着往前走,被他抓着的手不停的想要挣脱掉,却是怎么都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初樱反抗到,得到的却只是夜南冥的威胁,直接压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若再乱动,信不信本殿现在就将你交给阎王?” 初樱抬起头,瞪着他,眼睛里尽是愤怒和埋怨,她是埋怨初樱的,到底有多埋怨,“你以为你这样威胁我我就会害怕,我告诉你,我就算被留在这里,就算是下油锅,我也不愿意背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跟你一起出去。” 夜南冥神色微僵,似是意会到了什么,那连个鬼差见两人这般红着眼睛说话,亦是跟着有些疑惑。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樱花木簪 初樱也注意到了,想着自己总不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置于是为什么要救她她不知道,但是既然可以出去,那便先平安出去了再说。 沉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夜南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着她的手,很自然的松开,初樱收回手,向前跨了一大步,刻意跟夜南冥拉开距离,这一细小的动作夜南冥也看到了,看了初樱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外做。 沿途的曼珠沙华似是比来的时候开得更加鲜艳了,初樱看着那些红得似是快要滴出血来的曼珠沙华,心情不由的更加紧了几分,想到自己身后的夜南冥,心中暗自想着,难道这就是宿命吗? 她和夜南冥,当真是毫无缘分吗? 殊不知此时走在他身后的夜南冥,看着前面那个明明觉得很是熟悉的背影,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的,他此时来地府也是为着那生死簿来的,他想要知道自己那些失去的记忆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初樱,他也在想,初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铺满曼珠沙华的长道上,两人皆着黑衣,看上去却成了这条路上唯一的点缀。 到了地府大门,初樱没有看到黑白无常,想必是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他们没有等到自己,就先走了。 “九殿下,降云仙子,我们就只能送二位到这里了。” 那两个鬼差停下来,谦恭的禀报道,夜南冥和初樱跟着停下来,初樱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笑道:“多谢二位。” “多谢!” 夜南冥亦是跟着回了一句,态度谦谦,却始终带着淡漠。 夜南冥的孤傲冷漠,是与生俱来的,是至始至终都带着的,不管他是何身份,在何种环境,都是如此,从未改变过。 “九殿下,降云仙子一路小心。” “好!” 夜南冥和初樱表面上没有了方才的怒目相对,但是各自的态度都非常冷淡,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恩爱迹象。 等二人走了,那两个鬼差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道:“听说九殿下和降云仙子明年七夕就要成亲了,为何二人看起来,像是仇人似的?” 其中一个鬼差一脸好奇的问了一句,满是疑问,其实他们方才在路上就发现两人不太对劲了,两人在路上始终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的,没有任何交集,让人不去多想都难。 另一个亦是跟着回到,“那都是别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小兵小将的,管不着,也犯不着去管,人家天族的人的事情,我怎么怎么会知道,兴许是两个人在闹别扭也不一定。” “说得也是,那降云仙子看起来脾气好似不简单。” “好了,不说了,走吧走吧,阎王殿有人闯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阎王本来是在地藏王菩萨那里听经的,谁料刚走到半路上就发现有人私闯阎王殿,这才赶紧匆匆赶回来的。 回去之后并不见阎王回去,而是一直在半路上等他们二人。 “参见阎王。” “送走了?” 阎王看着二人,沉声询问道,依旧是一副不怒自威的面貌,让人单是看一眼就会心生恐惧。 “回禀阎王,属下已经将九殿下和降云仙子送出地府大门了。” 两个鬼差赶紧回道,阎王听罢,面色变得更加沉凝了,沉声吩咐道:“吩咐下去,加强看守,若再有人私闯进来,地府大门的官差便可以去阿鼻地狱待上几年了。” 那两个鬼差一听,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赶忙连连答应道,赶忙下去传令。 阎王并不傻,在这路上遇到夜南冥和初樱,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碍于夜南冥的身份 ,他不好多说什么,甚至是连提都没有提起。 但是天帝有令,不可让夜南冥看生死簿,方才他亦是不确定夜南冥到底看没看到,若是看到了,便是真的有些不好交差了。 一想到这里,心中免不了有些担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天帝怪罪下来,他还当真没想到到底该怎么交差才好。 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清楚,只是不可以跟夜南冥知道罢了。 这世界上,好似所有人都知道一些真相,唯独夜南冥自己不知道,可是好似又没有人知道。 当年天帝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将那一段往事掩盖,才有现在的夜南冥,现在的九殿下,但凡是知道的人,想必也都会装作不曾知道吧。 毕竟,没有人想惹祸上身,亦是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来人!” 想到这里,觉得还是要先禀报天帝一声,不然等到时候追究下来,自己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属下在!” “派人传信到天庭,就说九殿下来过地府了。” “属下遵命!” 鬼差离去,阎王却仍旧没有松气,心想着,这一直藏得好好的秘密总不能要从他这里别人知晓了。 殊不知,他那生死簿上,关于夜南冥的生死,早已经被天帝动了手脚。 天帝是谁,一个为了自己的儿子筹谋多年,不计代价,就差将整个世界都翻转过来的人,怎么会留下如此蛛丝马迹? 黄泉路上,初樱没走出多远,等到了风沙中,停下来,转身看向夜南冥,想了一下,从头上取下樱花簪子,递给他,“殿下今日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便将这枚簪子送给殿下当做谢礼了,也当是给殿下和降云仙子得贺礼了。” 夜南冥低头看向那枚簪子,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一直看着那枚簪子,思来想去,总觉得很多事亲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他看着她手中的樱花木簪,没有微微皱起,似是陷入了沉思。 初樱不等他多想,直接拉起他的手,将簪子放到他手中,“告辞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消失在茫茫黄沙中。 夜南冥抬头看向初樱离开的方向,眨眼间便没有了她的身影。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试探 “你到底是谁?”夜南冥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缓缓开口,似是在问初樱,又似是在问自己。 握着簪子的手缓缓攥紧,握着那簪子,心中愈发的笃定,他和初樱,之前一定是认识的,她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到忘川河畔,那撑渡船的老叟悠悠然然撑着渡船过来,靠了岸,望向夜南冥,问道:“可是天族九殿下?” 夜南冥点头,“正是。” “请上船吧,老朽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那老叟看着夜南冥,缓缓开口,脸上始终挂着笑,让人琢磨不清楚的笑,甚至都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在笑什么。 他应当是这所有一切最后的见证着了吧,当年知道他和初樱的事情的人全部都被逼着离了毒誓,亦或者是被抹去了记忆,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找到的人,且是唯一一个还知道所有来龙去脉的人。 但是看着现在的夜南冥,他并不会将这一切说出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夜南冥,他都不会说。 夜南冥道了一句多谢,便跟着上了船,站在船尾,看着茫茫忘川,老叟撑着船,默不作声的的划着桨,也不去看夜南冥。 “老先生,这忘川的水当真可以忘记一切?”夜南冥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看着波涛汹涌的河面,陷入了沉思,这些日子,应当说是自从遇到初樱之后,他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似是曾经都来过。 老叟听他这么问,笑着摇了摇头,“这忘川的水啊,并不能让人忘记一切,要想真的忘记一切前尘往事,须得去孟婆那里取一碗孟婆汤,才能真正的遗忘个彻底。”他说完,回头看了夜南冥一眼。 “本殿之前可曾来过这里?”夜南冥突然收回目光,看向老叟,目光恰好与老叟撞了个正着,老叟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闪躲,反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回道:“老朽之前不曾见过九殿下。”言外之意,他不曾来过这里。 夜南冥也不去怀疑,而是抬起手,缓缓摊开,那手掌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簪子,是初樱给他的樱花木簪,如今握在手里,渐渐的有了温度,可是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老先生可曾见过这枚簪子的主人?”老叟在看到那枚簪子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平静的摇了摇头。 “老先生一定见过对不对?”那老叟正想要否认,夜南冥就先开了口,肯定老叟是见过这枚簪子的,他纵使戴着斗笠,但是夜南冥仍旧可以察觉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但是就算是这样,老叟还是异常淡定的摇了摇头,“老朽不曾见过这枚簪子。” “哦。是吗?那么,敢问老先生,方才可曾摆渡其他人?” 老朽再次摇头,“不曾!” “那便说明,这枚簪子的主人……”他说到一半,稍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定然是还在黄泉路上了,亦或者,本就是黄泉上的人了,如果不是的话,就只能说明……” 他再次停下来,看向那老叟,眼神变得几分微妙,顿了片刻,方才继续道:“老先生在欺骗本殿了。” “老朽哪里敢欺瞒殿下,只不过,老朽虽然是这忘川河上的摆渡人,但是却只是一个摆渡人罢了,其余的凡尘俗事,人鬼神事,老朽都无从知晓。” 老朽一脸无辜,赶紧替自己辩解。 见他都如此否定了,夜南冥自然不会再继续相逼,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簪子,带了几分笑意,道:“老先生常年在这河上,想必是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了,本殿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老先生。” “九殿下请讲。”老叟心中藏了事情,虽然表面上淡定自若,但是实际上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夜南冥和初樱,从头到位,都不曾有过好结果,到最后,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本殿遇到一个女子,第一次遇到她,她哭着让本殿不要离开他,说终于等到本殿了;第二次遇到她她却又说是认错人了,对本殿厌恶不已,这是为何?” “这个,老朽,没法回答,还请殿下恕罪。”老叟没有回答,穿已经靠岸,他跟着道:“九殿下,已经到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一路上老叟都不肯透露半句,夜南冥长叹一口气,朝着远处看去,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迷雾森林,没有着急下船,而是继续问道:“老先生常年在这迷雾森林边上,可曾见过什么异象?魔尊尤天自重生之后,便成了最大的祸患,来日找到机会,定要将他重新封印起来,老先生也算得是地仙了,一定要帮本殿注意着。” “老朽遵命,若是异常,一定会尽快禀报殿下的。” “那便有劳了。” “都是老朽应该做的。”老叟看似淡然,实则每回答的一句话都蕴含着不一样的意思,方才给夜南冥的那些回答,看似答非所问,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但是实则不然。 夜南冥定然从中听出了一二,因为老叟从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过他之前说那樱花木簪的人在黄泉这件事情。 初樱再快,也不会走到他前面去,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还么有走,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用走。 夜南冥下了船,转身看向老叟,再次叮嘱道:“老先生,如是他日看到这樱花簪子的主人,还不忘告诉她,本殿在找她。” “若是遇到,老朽定然会转告的。” “有劳了!”夜南冥告了辞,转身离开,回了天庭,却不想,刚回去就有人来找他,说是天帝有请。 这一边,十四终于是等到初樱回来了,可是一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两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初樱,顿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抱住初樱的腿,着急询问道:“姐姐,你没事吧,是地府的人把你的灵魂夺走了吗?”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物是人非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做到桌子前,整个人都差点倒了,没有回答十四的话,而是吩咐道:“先把门关上吧。” 十四不敢怠慢,赶忙去关上门,再回来,跟初樱倒了一杯水,“姐姐你先喝一口水。” 见初樱又不喝水,这下便是真的着急了,赶忙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十四,十四胆子小,不经吓。” 看到初樱失魂落魄的昂子的的样子,宛如丢了魂,十四自然是吓得不轻,带着哭嗓着急的询问道,初樱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只是那笑里面,满是疲惫。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她自然不会说自己在地府遇到的事情,毕竟,此时此刻冷静下来,反倒是觉得,其实这一切,都不能怪任何人,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不管别人说什么,抑或是做什么,也不管夜南冥接下来将会是什么样的人生,和谁结婚生子,都与他无关了。 她和他的故事,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虽然在她这里,并没有来生,但是夜南冥有,夜南冥的路,是平坦大道,她的路,是死路。 “那姐姐快去休息吧,这里有十四看着,不会有事的。”十四虽然年龄小,但是因为从小经历的原因,比一般人要懂事得多。 初樱 嗯了一声,也没有拒绝,撑着桌面要起身,十四赶紧去扶,把初樱送上了楼,帮她倒好水放在边上,方才下楼去。 初樱就那样偏着头滞滞的望着十四,看着他温柔贴心的替自己做事情,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体贴温柔,一如自己的朝儿一样。 永朝啊,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心脏就会忍不住的抽痛,如今的她,有自己的儿女,却不能相见,有自己的爱人,却不能相守。 她方才回来一路上其实都在想,她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为谁而活?难道只是因为当初和冥婆做的交易吗?所以才不得不一直守着这黄泉客栈,日日月月,年年岁岁,无知无尽。 而她,也将不死不灭,随着这黄泉客栈,经历岁月更迭,时光流逝,到岁月尽头。 或许等到哪天,冥婆大发慈悲,回来放过她,她就解脱了。 黄泉客栈本就是一个令人压抑的存在,毕竟时黄泉路上的东西,除了终日鬼魂路过,生人几乎不见,如此种种,黄泉客栈自然没有什么生气。 不过这也没关系,初樱并不在乎,一连又醉了几日,某天清晨,她忽的就自己起床下楼了,站在楼梯口,看着趴在桌子上打盹儿的十四,没有吵醒他。 她去柜台前拿了一本账簿便要出去,十四还是醒了,许是根本就睡得不安稳,所以但凡是听到一点点声响都惊醒了,望着初樱,问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初樱停下来,想了一下,回道:“去收账。”冥婆临走时留下了许多还没有收回来的帐,这几日她也想通了,本来活着就无趣,倒不如去把自己唯一的夙愿给尽早结了,尤天那笔账,迟早是要让他尽数还回来的。 等到时候报了仇,将自己母亲的遗体带回来好生安葬,自己也算是了无牵挂了,如此一想,倒是也觉得有了动力。 “十四也去。” “你留下看家。”初樱毫不犹豫的回到,她一个人做什么都方便,带着一个拖油瓶反倒是麻烦得很。 十四一听,立马哭丧着一张脸,委屈慢慢地望着初樱,“姐姐,你就带着我一起吧,十四不想一个人留在客栈里。”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初樱说完,就直接要离开,十四哭丧着脸望着初樱,只见她打开门,一阵风吹进来,带着沙尘。 初樱走到门口,停下来,想了一下,叮嘱道:“老规矩,任何人来都不得开门。” “十四知道了。”十四那渴望的小眼神,分明是想跟着去的,初樱也注意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十四,你乖乖在家,下一次带你出去。” 十四一听,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不答应,也没办法了。 初樱让十四关上门,看了一眼门口的琉璃灯,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忘川河上,仍旧是那个老叟,看着站在船尾的初樱,和当初夜南冥站的位置一模一样,想了一下,道:“冥婆,那日九殿下拿着你给他的簪子问老朽了,你为何要将簪子给他呀?” “老翁,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听他这么问,初樱心中便清楚了,“你早就知道夜南冥没有死,对不对?” 那老叟本来心中就有愧疚,被初樱这么一逼问,心中便是更加愧疚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冥婆,你与他的缘分,早就尽了,如今就好生在黄泉客栈当冥婆吧,这样也可以保你一世安宁,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纵使是想保你,也无力回天了啊。” “无力回天,你们似乎每次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甚至有些怀疑,你们说的那句话,才是真的?” “老朽从未想过伤害冥婆,只是九殿下现在已经回到了他本来的地方,也早已经忘记了一切,若是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我没想过纠缠,那簪子本就是他的,如今还给他,也算是彻底没什么关系了。”初樱仍旧嘴硬,但是心中并非是这样想的,她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老朽本来还想多劝两句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了,毕竟,这种事情,须得初樱自己去想清楚。 “这时间的一切啊,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老朽长叹着说到,初樱并不接话,眼神一片冰凉,老叟没有问她此行是要去做什么,只是子在初樱下船的时候叮嘱了一句:“冥婆,切记不要再与九殿下接触,免得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初樱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刚出去就碰到了楚司衍和茶茶二人,她停下来,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你们是一直都等在这里?” 自己刚出来就被两人撞上,便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楚司衍和茶茶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茶茶看了楚司衍一眼,见楚司衍不说话,便自己开了口,“初樱姐姐,我们知道你会出来的,我们只是希望你可以带着我们。” 茶茶语气认真,他们在这里等这么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们只有这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初樱可以带着他们两个。 初樱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着茶茶,冷声道:“你们若是要去找尤天报仇,你们便去,无需与我同行。” “初樱姐姐,你明知道凭着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尤天的对手,我和茶茶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跟主人报仇,而且,我们只有你可以相信了。” 换句话说,也就只有初樱才能帮他们了。 “我说过,我不会与你们为伍。” 初樱亦是态度坚决,坚决不肯带着楚司衍和茶茶。 说完,面色更加冷了几分,沉声道:“让开!” “若是初樱姐姐不答应我们,我们今日便不让了。” 茶茶拦在中间,说什么都不肯让。 初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难缠,也不顾对付阻拦,直接抬步往前走,等真的走到两人面前,茶茶和楚司衍又不得不让开,不敢真的拦住初樱的去路。 初樱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直接就走了。 她不肯带着楚司衍和茶茶自有自己的原因,毕竟跟她在一起,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她已经害死了顾臻,如今总不能再拖累楚司衍和茶茶了。 更何况,顾臻临死前,一再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替他照顾好茶茶,若是茶茶出了什么意外,她如何跟顾臻交差? 茶茶和楚司衍望着初樱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着急。 尤天在这世界上多存在一天,他们想要打败尤天的几率就会少一分,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着急得不行,如此一来,便是更要早点筹谋才行了。 初樱此行便是要先去找秋濯,这也是此行她不愿意带着十四的原因。 她本不愿意去南疆,却是不得不去。 再次站在萧府门口,心境已经不同往日,她望着那赫然在目的两个大字,深吸一口气,抬步进去。 萧无衣似是不在府中,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毕竟萧无衣这个人,自有天收,不需要她动手,就算是要动手,也不是现在。 站在秋濯的房间门口,翻开记账簿,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秋濯到底在黄泉客栈交换了些什么。 直接进去,就看到秋濯靠在床栏上,并没有发现初樱进来,她看不见初樱。 初樱现了身,站在她面前,秋濯看到她时,脸上多了几分惊讶,但是因为初樱戴着面纱,所以她并没有认出来她就是初樱。 “你是……” 她有些小心的往后退了退,似是在忌惮对方。 “你之前在黄泉客栈许下的承诺,可还记得?” 初樱淡漠的看着她,沉声问道,只是此言一出,秋濯便是明白了,点了点头,“记得,还记得,怎么会记不得?” 她日日都想着这件事情,也日日都在等着这件事。 “现在差不多到时间了。” 初樱开口提醒道,秋濯稍稍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本以为跟你做了交易,就可以保住我的孩子,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没能保护好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便是十四。 初樱给他换了名字,便也希望十四可以慢慢忘记这个家曾经带给他的伤害,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 “萧无衣自有他的报应,你无需担心。” 她说着,见秋濯神色愈发悲凉,遂又道:“你且放心,我暂时不要你的性命,不过你的情丝,我要取走。” 当初秋濯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点,找到冥婆,要用自己的情丝去换取自己孩子的平安出生,在秋濯身上,性命都不重要了,但是情丝却是最贵重得东西,因为她的情丝是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 秋濯脸上已经看不出到底是恨还是绝望了,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这一生要受此折磨,为何要被囚禁在萧无衣的手中,为何一生命运悲惨,不得自由? 最开始,她是为了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后来父亲死了,萧无衣仍不肯放过她,再后来,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到头来,父亲死了,爱情亦是遥不可及,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保住,被萧无衣活活打死。 “慎儿死的时候,我没看到,明明他都快要被打死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告诉我,到最后孩子已经咽气了,他们仍然没有告诉我,而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当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被他的亲生父亲活活打死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了,可是我就算是想死,都死不了。” 秋濯说到这里,早已经泣不成声,初樱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冥婆,我求求你,取走我的性命吧,这样的话,也我可以去跟我的慎儿作伴,可以陪着他,我只求你让萧无衣不得好死,我现在只想要他不得好死。” 秋濯突然抬头,苦苦哀求道,眼睛里早已经充满了恨意,她甚至恨不得将萧无衣碎尸万段。 初樱看着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从她的额头间抽出一根红色的光线,那便是秋濯的情丝了,收了那情丝,冷声道,“你的仇恨我管不着,置于萧无衣的仇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亦是管不着,只不过你这性命,是你的儿子给你的,我希望你可以珍惜每一寸光阴,你的情丝我已经收走,今后要如何做,全在你自己。” 秋濯猛地一僵,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初樱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命……” “是你的孩子来黄泉客栈换的。”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报复 “慎儿!”秋濯喃喃出声,念着十四的名字,十四原名便是叫萧慎,是初樱给他改了名字,或许他自己都为自己有一个那样的名字而感到耻辱吧。 如今是一提到十四,秋濯的心就像是用刀在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肉一般,那种锥心的痛,旁人根本就无从领会,可是她不知道是,这种锥心之痛,初樱也曾经历过,且还不是一次。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可言说的痛,只是从未跟旁人说起过罢了,初樱是如此,秋濯亦是如此,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亦是如此,从未有过任何改变,亦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早知道是如此结果,我就不应生下他,不应该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秋濯自己喃喃开口,字里行间都是无尽的悔恨,她何尝不恨,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竟然被活活打死,自己连衣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初樱见她如此模样,也不想再去继续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去解决,若是换了旁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日后你与黄泉客栈再无任何关系,日后的路,你自己决定就好,无需再顾虑任何事情了。”如今她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当是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去做的好事情了,杀萧无衣也好,离开萧府也罢,总之,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了。 话说完,初樱便要离开,却别秋濯给喊住了。 “冥婆请稍等。”秋濯赶紧喊住她,见初樱停下来,犹豫了一下,方才殷殷开口问道:“冥婆可曾知道慎儿去哪里了?他可是跟冥婆做了什么交易?” 方才初樱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她说自己现在的命是她的孩子给她的,那就说明她的孩子一定去找过初樱,所以初樱一定知道他的行踪。 初樱没有说话,淡淡笑了笑,看了秋濯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了,秋濯想要喊住初樱问个清楚,可是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初樱的身影。 “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命即是你孩子的命就可以了。” 过了片刻,空气中传来初樱的声音,秋濯顿了一下,眼神微滞,身子亦是跟着一僵,心中有了猜想,却又不敢再细想想下去。 自从初樱离开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的痛苦也随和初樱的离开而减轻了一半,就好像她带走了自己的痛苦一般,唯一剩下来的疼痛,便是丧子之痛了。 可是就算是丧子之痛,她现在最大的感觉便是要替萧慎报仇,若是说多痛苦,她感觉不是十分明显了,想必是都转化成无尽的恨了吧。 初樱这一次来本就是抽走她的情丝,如今她的情丝被初樱带走了,剩下的自然就只有无尽的恨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越来越没有感情,到那个时候,便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受尽精神上的折磨了。 初樱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回来的萧无衣,下意识的隐了身,她现在的身份是冥婆,算得上是半个地仙,但是到底该怎么定义她的身份,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现在的她比之前的她要厉害许多。 所以在看到萧无衣的时候下意识的捏了一团光想要杀了萧无衣,但是就在她起了杀意,要动手的时候,选择了 住手,随即慢慢收了手。 这件事情不该她管,坏人自会遭到报应,她若是插手,要是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的,反而弄巧成拙。 本来是想替十四出一口气的,往四周看了一眼,隐身从他身边走过,一掌打在了他的胸膛上,萧无衣喝了酒,本来就不甚清醒,被初樱这一掌打得差点背过气去,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跟着跪下去。 “长老!” 边上的人赶忙上前扶住他,想要将他扶起来,却看到他直接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像是被人重伤了一般。 “长老,你没事吧,长老,赶快请大夫来……” 看到他们忙成一团,初樱站在石阶下面,回头看了一眼,脸上仍旧是一片淡漠,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嘲讽。 只是这一掌,就够他受的了,更不要说别的。 这也算是替十四报了仇吧。 深吸一口气,心情似是没有方才那么沉重了,听着里面着急不已的喊声,并没有半点怜悯,之前只是觉得萧无衣有点极端,有点变态,可是如今却觉得,他根本就不配为人。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活活打死。 她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心里该有的仇恨照样会有。 萧无衣无缘无故受了伤 萧府乱成一片,到这个时候,好像才有人想起秋濯,急急忙忙的前来通报,收到的却是秋濯的毫无反应。 “夫人,长老无缘无故受了重伤,您不去看看吗?”那前来通报的丫鬟看到秋濯无动于衷的坐在桌子前,正在专心吃饭,心中虽然犯嘀咕,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秋濯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跟之前的秋濯完全判若两人,丫鬟吓得立马就不敢说话了,连忙闭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出去!” 秋濯回过头,继续吃饭,过了半天,见对方还不肯走,方才开口,并无半句关心之语,有的,只有厌恶和冷漠。 萧无衣受伤,于她来说并无安分关系,她甚至恨不得他马上就去死。 那丫鬟见今晚的秋濯完全像是变了一人一样,而且之前从来不会好好吃饭的她竟然开始主动吃饭了,胃口还俺么好,身体好像也好了不少。 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赶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匆匆离开了。 等人走了,外面没有动静了,秋濯方才放下筷子,看着一桌子的菜,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堵得慌,想着这些菜,其实都是萧慎生前喜欢吃的,可是如今却是再也吃不成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毫无情意 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难过还是怎的,但是对萧无衣的恨却是有增无减的。 没有再继续吃下去,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个胃口了。 “都撤下去吧!” 旁边还有人候着,秋濯抬眼看向前来收拾饭菜的丫鬟,问:“你服侍我多久了?” “回夫人,已经五年了。” 那丫鬟萧无衣买回来伺候她的,说是她不喜欢萧府以前的丫鬟,就专门去买了一个新的丫鬟回来,如此天天伺候着,也不会心里添堵。 可是如今看来,却尽是讽刺。 “都已经五年了啊。”她喃喃出生,自己在这里,到底是被困了多少年? 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自己的少年郎,可是后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当真是来找自己了,自己却是再也没有脸去见他了。 很多事情,错过了便是真的错过了,后面就算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她似是陷入了沉思,细细回想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想想也只不过是朝夕之间,自己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夫人方才没吃多少,可是要再吃点?”边上丫鬟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这些年,也就只有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秋濯,这偌大的萧府,除了她,基本上没有人愿意承认秋濯是萧府的女主人。 其实秋濯一直以来,也并不在意这萧家女主人的身份,当初萧无衣嚷嚷着要娶她,要给她一场婚礼,如今想来,除了讽刺,再无其它。 “不吃了,撤下去吧。” “夫人不去看看长老吗?”那丫鬟见秋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方才丫鬟已经来请了,若是不去看,等萧无衣好了,又该来找秋濯的麻烦了。 秋濯这一次想得很清楚了,摇了摇头,“再说吧。” 去看萧无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站在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了许久,方才推开门进去,萧无衣刚睡着,听到开门声,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慢慢悠悠道:“都出去,不要进来打扰我。” “长老这算是遭报应了吗?” 秋濯的声音响起,萧无衣几乎是倏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只见秋濯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萧无衣其实是有些忌惮秋濯的,也可以说是不敢再见她,自从萧慎去世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秋濯一直身体不好,他甚至都有以为她活不了几年了,可是如今,却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秋濯换了衣裳,发型也换了,萧无衣远远看过去,竟是有些恍惚,因为这样的秋濯,他太久没有见过了。 “你……” “我还没死。” 他刚开口,秋濯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你都还没死,我怎么可以死?” “小濯……”萧无衣看着现在的秋濯,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陌生,可是他不曾想过,只不过是因为秋濯被他圈养了太久,他早已经习惯了秋濯不反抗的样子了。 他喊了一声,心中满是愧疚,“我知道你现在怨恨我,但是慎儿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试图为自己解释,因为他知道慎儿的死是将他们的关系推挤深渊的最后一道力。 “我当时喝了酒,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尊重一下我,我没想到,我……”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在我面前提慎儿?” 秋濯反问,抬步上前,走到床边坐下,萧无衣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动,秋濯见他这样子,有些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遭报应了。” 那脸上,除了厌恶,便再无其他感情了。 秋濯对于萧无衣,最后一丝感情,都随着萧慎的去世而没有了,如今情丝也已经被初樱带走了,她对于萧无衣,便是再无半分情义了。 “小濯……” 萧无衣喊她,秋濯并不回答,而是看向萧无衣的手,喃喃问道:“你到底是用哪只手将我的慎儿打死的呢?” 一字一句,都带着一种怪异,这是萧无衣之前从未见过的。 萧无衣愣了一下,面色亦是跟着僵住了,却是不等他反映过来,秋濯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一股寒意瞬间通过皮肤钻进血肉里。 接着便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萧无衣疼得脸色跟着变了,看着秋濯,“小濯,你……啊……”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脆响,是秋濯将他的手掰断了。 “就算不知道是哪只手也没有关系,我们一只一只的来。” 说完,握着萧无衣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凑近了些,看着萧无衣,“你如今唯一可以祈祷的,就是不要死在这张床上。” 萧无衣:“……” 极致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秋濯,眼里的震惊和慌乱,是前所未有的。 手上的痛越来越强烈,但是秋濯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听到秋濯都这样说了,萧无衣自然也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了,她这是要替慎儿报仇,无力的笑了一声,甚至都不想再解释了,因为无论怎么解释,慎儿确实是死在他的手里的。 “小濯,你给我个痛快吧,无需这样折磨我。” “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秋濯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随即点了他的穴道,二话不说起身离开了。 萧无衣再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了,整个人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却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毫无作用。 秋濯站在门口,随手关上门,对着门口的丫鬟和家丁道:“长老正在休息,你们不要进去打扰他,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便是了。” “是,夫人!” 萧无衣一倒,如今秋濯既然来了,也就说明了一切,府里的丫鬟家丁些自然是要听她吩咐的,毕竟大家都知道,萧无衣这些年虽然没有去见过秋濯,但是也并没有再娶,可见秋濯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萧府,日后会因为秋濯,而闹得天翻地覆。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落花洞女 初樱离开萧府之后,并没有离开南疆,而是重新去了万蛊山,她需要找出可以打败尤天的方法,不然以她现在的能力,亦不是尤天的对手。 当年到底是谁将尤天封印起来的,用的是什么方法,她现在尚且无从得知,所以她现在需要去找原因。 万蛊山当年是所谓的蛊神藏身的地方,其实所谓的蛊神,也就是尤天的魂魄,而那些选出来的落花洞女,其实都是祭祀尤天的祭祀品罢了。 万蛊山似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之前的路上早已经长满了杂草,没有了路的影子,她一路上山,凭着当年的记忆进入到山谷中,风景相似,却又是隔了一世。 一路朝里走,直到看到那一片草坪,上面仍旧满是鲜花,落英缤纷,芳草鲜美,蝴蝶蜜蜂杂陈其中,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初樱的脸色下意识的暗了暗,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到了孤身洞府,方才发现那山洞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塌了一部分,不过好在入口不是很严重,还可以进去。 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抬步进去了。 山洞里并没有什么异常,跟之前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以为很久没有人来过,所以了无生气,那玉床上亦是铺上了一层灰尘,她上前,看着面前的床,还有边上的温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和夜南冥在这里发生的一夜荒唐。 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擦了一下那灰层,指腹之间揉了揉,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看着玉床,似是陷入了沉思。 她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黄泉的人,对阴气尤其敏感,方才揉这灰尘的时候,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阴气,带着腐朽的味道。 可是这山洞里并没有人,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面前的玉床,眉头微蹙,随即缓缓闭上眼睛,沉下心来,慢慢的去感受这股阴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山洞里之前的确是试过人的,但是阴气不至于留到现在。 她围着玉床转了一圈,在一头停下来,一挥袖,掸去上面的落尘,玉床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初樱将手放到上面去,并不是正常的冷,这种冷,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她想了一下,后退几步,看着那玉床,一抬手,发力,劈向那玉床,第一下的时候,玉床纹丝不动,初樱收起力气,用力劈下去,那玉床瞬间被劈成两半。 那玉床断开之后,看到那玉床地下,居然有一个地道入口,与此同时,一股阴气从里面瞬间窜出来。 初樱下意识的别过头,躲过那阵吹过来的阴气,这刚从地底下窜上来的阴气若是直接被吸了,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等散去一部分,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地道,这个地道,若是上面的玉床不被劈开,就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所以,她好像可以联想到一些事情了,之前萧无衣带那三个女子进来的时候,很有可能,这玉床下面就有人。 而那石壁上的眼睛,并不是外面的,而是从这地道里出来的。 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地道,站在入口处,往里面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初樱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抬步下去了。 很快,整个人就没入了地道里,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因为她现在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所以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还是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两边是潮湿的石壁,她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就连黑衣圣女,都不知道这个地道。 这个地道到底是通往哪里的? 她心中的一问越来越大,地道是一直往下延伸的,她不知道这下面会有什么等着她。 越往下走,阴气就越重,依照初樱的直觉,这下面,肯定死过人,而且不是少数。 没走多久,隐隐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她停下来,安静的听着周围的声音,那脚步声再次传来,只是有些虚无缥缈,一阵一阵的,可是她却听得真真切切的。 是行军的声音,她可以确定,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她认定那脚步声就是士兵行军的声音。 可是这个地方,哪来的士兵? 继续往下走,脚步声很轻,犹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 初樱是人,还是鬼? 这个问题,她自己有的时候也会想,她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半死不活的鬼? 冥婆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给了她一个永远都摆脱不了的身份——冥婆! 这个身份,只要冥婆不收回去,她便要永远戴着。 越往下面走,空间就越来越来大,初樱观察过了,这里面,犹如一个梨子的形状,下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所以这下面,肯定有大内容。 往下不知道走了多深,忽的看到下面有发亮的东西,光亮很微弱,可是在这样的黑夜里却格外的明显。 她瞳孔微微紧缩,放慢了脚步,只是越往下走,越觉得危险重重。 带她走到那发着微弱光亮的东西前面时,看到的,却是令人无比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见那石壁上,挨个挨个的挂着一个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身侧,也就是贴在石壁上,但是她们每个人,肚子都是凸出来的,像是有孕在身一样。 初樱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这些女子,她想,她应该都认识。 落花洞女! 这些女子,都是每年选拔出来的落花洞女,因为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蛊神祭那天落花洞女所穿的衣服,恐怕就连黑衣圣女自己都没想到,她精心挑选的落花洞女此时此刻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吧。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初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中,目光缓缓移到她们的肚子上,所有的女子,肚子都是鼓鼓的,只是大小不一,她们似是在,孕育着什么。 因为她们每个人头顶上都有一盏灯,灯盏里有一个管子,连接着她们的身体,她方才在上面看到的微弱的灯光,其实就是这蜡烛发出来的。 初樱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目光顺着有些透明的管子缓缓下移,目光越来越震惊,手中黑伞缓缓抬起,将其中一个女子的裙子缓缓掀起来,当她看清楚那根管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立马后退一步,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蹿了起来,直冲头顶,浑身汗毛亦是跟着竖了起来。 她在黄泉客栈也有些年头了,亦是见过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或者是禁术诡事,却唯独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以至阴之躯孕育新生命,而且是这么多的落花洞女,她顺着光亮一路看过去,自己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偌大的尸体群中一样,这里面的每一个落花洞女,都是年轻的女子,可见其面容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她们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她们就像是一个个孕育机器一般。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抬步不断往前走,她需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多的落花洞女得需要多少年才能凑齐,而且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半点痛苦,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她们明明每个人脸上都毫无血色,就像是早就死了一样,可是为什么她们还可以孕育新的生命? 不断往前走,越走里面的阴气就越重,可见里面还有她不知道数量的尸体。 这些落花洞女此时此刻在她眼里,跟尸体无异。 一想到这里,更是整个人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她看这些尸体都已经麻木了,方才顺着石阶开始往下走,也就是这个时候,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次传来,这一次,比之前要清晰得多,就算她不停下来,都可以听得个真真切切。 待她没走多久,那脚步声似是就在自己的脚下一般,她走到石梯边上,往下看去,就看到她这一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的壮观场景。 下面似是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是崎岖的荒山,如同刚经过战争的战场一般,那上面遍是整齐划一正在行军的阴兵。 “这里难道是龙脊山下?”一个疑问冒上脑海,因为她只在龙脊山下的古战场上见过阴兵,还有就是之前蒙铎待的那座地宫里。 地宫! 想到这里,她似是又立马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她好像隐隐约约已经可以联想到一些什么了。 看着下面从不间断的阴兵,她没有再下去,在没有查清出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她不会打草惊蛇。 或许这后面,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没有再继续往下走,而是不动声色的原路返回,在经过那些落花洞女的尸体的时候,尽量不去触碰任何一具尸体,可是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像是蛋壳破裂的声音。 初樱停下来,没有立马转身,而是屏住呼吸听身后的动静。 那声音越来越大,初樱缓缓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落花洞女的肚子居然在动,而在她的裙子下面,不断有液体留下来,像是要生孩子了一样。 初樱:“……” 那落花洞女看起来依旧没有丝毫反应,闭着眼睛,但是她已经开始生产了。 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且那流到地上的液体,并不是鲜血,而是一种绿色的液体,而且越来越多,顺着她身下不断往四处蔓延。 初樱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落花洞女,看着不断有块状的粘性东西流到地上,接着便是一声脱落的声音。 初樱瞳孔亦是跟着一闪,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那掉落在地上的,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而是一个满口獠牙的恶魔。 怜笙! 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怜笙,因为她看到的怜笙,就是这个样子的。 怜笙是魃,那这些落花洞女肚子里孕育的并不是孩子,而是魃? 她抬头,往前面看去,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难以置信的状态中,这么多的落花洞女,这么多的母体,是要孕育出多少魃出来? 那地上的孩子似是刚刚睡醒一般,开始不安分的扭动着,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 那小孩突然张开了嘴,发出一串婴儿的啼哭声,随即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它是面向自己的,所以一睁眼,就看到了初樱,初樱背脊猛地一凉,立马转身往回走。 随着樱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那种破壳而出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多的,此起彼伏,形成回声,传进初樱的耳朵里,初樱没有任何停留,而是不断往上走,她现在必须要先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先离开这里。 因为一个魃的降生,随之便有更多的魃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而且那下面的阴兵,也不在少数,这里,到底是谁在掌控? 初樱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魃离开这里。 一想到这里,初樱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越往上走声音就越来越小,看来那些魃暂时还没有出来。 从地道里出来之后,站在入口处,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入口,至今心有余悸,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双手结印,给入口放了一道封印。 但是这封印并不能一直镇压它们,让它们永远不得出来危害人间,她能力有限,若是有一个法力比她强,比她厉害的人,这封印自然就解开了。 封印刚放上去,从黑暗中突然就窜出一个魃,一头撞在封印上,瞬间被弹回去,倒在黑暗中发出尖锐的叫声,初樱心脏跟着一颤,显然被这猝不及防的情况吓了一跳,不过很会恢复平静,再次加强了封印。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魃 这封印若是不加强,恐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接着便是继而连三有魃从里面爬出来,但是都被入口处的封印给挡了回去。 初樱看向周围,似是想要寻找什么预防之物,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碎成两半的玉床上。 最开始就是这玉床挡住入口的,那就说明这玉床定然是有作用的。 抬手运气,将那玉床重新拼起来,挡在了那入口出,那些声响也随之被压在了下面,初樱离开了孤身洞府,站在外面,看着面前的入口,想了一下,跟洞口亦是下了封印。 这里里外外都被她给封印住了,只要没有人来这里,想必就不会破坏这些封印,等她去找到了出处,找打了到底是的谁在炼这些魃,到时候再想办法来解决这些魃。 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那些魃并没有那么简答,她记得当初怜笙就是因为是这样的魃,她连救她的办法都没有,最后不得不和她一起坠入那忘川之中,若不是忘川河中的戾气压住了她的戾气,根本就没有办法。 这些魃比之前南山那十万凶灵都还要星凶狠百倍,其实她一个人可以去解决的? 离开万蛊山,她本来是准备暂作歇息,就去龙脊山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无意听见街头巷尾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讨论什么。 她暗暗好奇,心中亦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这么回事,就是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一样。 不动声色的走进一家客栈坐下,店小二山前询问:“这个姑娘,需要点什么。” “你们店的拿手菜即可。” “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姑娘稍等。”店小二见初樱一声黑衣,颇似江湖上的侠女,态度也跟着好了许多,初樱戴着面纱,将手中黑伞放到旁边的凳子上,这把黑伞是顾臻的遗物,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带在身边,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顾臻的仇。 目光扫了一眼旁边几桌客人,都在一边喝酒一般讨论着什么。 只听得其中一个长叹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用力拍在桌子上,义愤填膺道:“世道多变,如今这世界,怕是真的换主人了。” 初听这话时,初樱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听着。 只听得另一个同桌的男子亦是跟着长叹道:“难道真的要这样吗?我们人间难道真的就要被魔族占领吗?天族的人都不管一下吗?兖州大陆的王上呢,难道也就袖手旁观吗?” 初樱眉头微粗,余光扫了一眼那开口说话之人,目光往四周扫去,只见整个客栈的人似是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另一桌的人一听,立马冷不丁的切了一声,嘲讽道:“兖州大陆的王上还是一个小娃娃,你觉得他能做得了什么事情?我倒是听说啊,魔族的人若是想要占领我们人间,首先就是要从我们南疆开始。” “为何是南疆,我们南疆百姓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为何要如此不公?” “魔族的人是不讲道理的,谁能想到魔尊尤天百年来都藏身在我们南疆,有由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复活?” “唉,造孽啊,造孽啊,老天当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啊。” “还不是都要怪我们前一任祭司,当初说什么是凰女之后,我看啊,就是一个灾星!” ……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其中不乏对初樱的抱怨和咒骂,初樱全然听进去,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连面色都没有动一下。 “姑娘,这是您的菜。” 店小二前来上菜,初樱趁着他跟自己上菜的空当儿,开口问道:“小二,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最近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店小二一听,立马跟着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南疆啊,实在是不太平啊,听说有人看到了魔族的人,那魔族的人还扬言要占领整个人间。” “魔族的人?在哪里遇到的?” “听说是在凤凰山,一些驱魔人想要前去寻找我们上一任祭司的踪影,却不曾想碰到魔族的人,被杀得一个都不剩。” 那店小二越说情绪越是激动,脸色也跟着变了,这里的人,基本上一提到这件事情都会吓得面色苍白,“姑娘是刚来这里吧,小的奉劝姑娘一句,天黑之后千万不要出城,更不要独自去凤凰山那一带,太危险了。” 那店小二好心提醒,初樱道了谢,但是还是有些想不太明白,想了一下,遂又继续问道:“你们长老可知道这件事情?” “你是说南莫长老还是萧长老?萧长老和南莫长老不对付,萧长老早就不管事了,如今整个南疆就只剩下南莫长老管理国政了,南莫长老早就知道了,可是知道也没有办法,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么对付得了魔尊尤天。” “你们见过魔尊尤天?” “没见过,但是他是在凤凰山复活的,传闻千百年前,魔尊尤天就差点一统三界,后面是因为天族九殿下和凰女,合力将他封印起来,却不曾想,百年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了,小二,你被说,姑娘胆小,莫要吓到了姑娘。” 边上有客人提醒,初樱没有作声,看着桌子上的菜,倒了一杯酒,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在万蛊山那地道里看到的场景。 所以那里的魃,都是尤天养的? 如此一来,似是也可以想得明白他养那些魃的原因是什么了。 “小二,结账!” 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吃多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便起身往外走了,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跟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身而过。 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了下来,初樱站在门外,对方站在门内。 “客官这边请。” 店小二热情招呼道,但是对方却没有动,只见他面色微漾,似是也惊讶,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初樱。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厚脸皮 初樱没有转身,但是已经感觉到对方转过身来了,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那看着自己冰冷沉静的目光,似是想要将自己的脊背看穿,看穿自己的内心,窥探自己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一般。 初樱下意识的要迈开步子离开,却被对方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手臂。 “好巧,在这里又遇到姑娘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初樱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何种心境,两人是何种关系,只要他一开口,她都会心动。 深爱过的人,无论是何种遇见,都会再次心动。 初樱依旧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夜南冥,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他。 “竟然遇到了,就坐坐吧。” 夜南冥再次主动开口,想要留住她,他不知道自己留她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他的潜意识却告诉他,一定不可以放她走。 “我还有事,就不了。” 初樱开口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一想到这里,心中就难受得不行。 可是难过归难过,她亦是不想跟夜南冥再有任何交集了,在不知道他的生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跟他的缘分是永世注定的,无论两人分散多少次,分开多久,最后都必定会相逢的。 可是自从知道他的生死之后,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的生命中,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只负责陪他做过一段路,就要离散,从此天涯各路。 她也终于是明白了当初多陀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她本来就只有那一世,命运亦是被注定了的,可是不曾想,是冥婆给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再活一次,但是她和夜南冥的缘分,却是早就尽了。 一想到这里,初樱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这一生啊,不到最后,你似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 “何事如此着急?” “私事!” “那我遂姑娘一起去。”夜南冥说白了就是没打算放她走,之前她交给自己一枚簪子就离开了,他还四处打探她的消息,想要知晓她的身份,不料今日倒是遇见了。 “那就在这里吧。” 初樱应下来,不等对方回应,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转身重新回了客栈,在自己之前吃饭的桌子前坐下。 那店小二有眼力劲,知道两人定是相识了,遂赶紧招呼着夜南冥坐下。 周围的客人看了二人一眼,渐渐的都收回了目光,继续自顾自的吃饭。 夜南冥在初樱旁边坐下的,店小二已经加了一副碗筷,“两位客官慢用。” 那饭菜也就没有再被撤下去,初樱没有拿筷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尽,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直言道:“九殿下到底有什么事?” “很多事。” 夜南冥看着她喝酒的动作,依稀觉得熟悉,却还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与九殿下素未相识,何来的事?” 初樱反问,语气冰冷一片,带着陌生和冷漠。 说完随即缓缓抬起头,一只手捏着酒杯,拇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杯口,看向夜南冥,虽然带着面纱,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微微上扬的眼角。 她在笑! 夜南冥看到了,而且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确实是在笑。 “你笑什么?” 他问道,亦是同样看着初樱,他对初樱很感兴趣,从她第一次抓着他的手腕哭得悲痛欲绝,到最后的冷漠,他早已经对她产生兴趣了。 她到底是谁,她怎么认识自己,她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这次回天庭,为何连天帝都要召见他,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不要花不必要的精力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什么是不必要的事情? 他为何突然那样说,而且还提醒他无事不要黄泉地府。 这些话,说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可是在他看来,并非无此。 说什么他刚恢复身体不久,去地狱会沾染不必要的戾气,会伤了身体,都是唬人的。 天帝越是要这样说,周围的人越是要阻止自己去追究自己前半生的记忆,他便越是要去查个清楚。 “笑殿下!” 初樱亦是毫不忌讳的回了一句,然后将杯中的酒再次一口喝尽,想了一下,轻嘶一声,颇有几分方式之态,一如当初在樱花树下调戏他一般。 “殿下为何要揪着我不放,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认错人,殿下如此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眼神看起来也充满了好奇,到底有多好奇,其实并没有多好奇,她装的,她知道夜南冥在追寻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但是她不能说,因为他忘了自己,忘了那份爱,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都不是她想要的。 “本殿和你!”夜南冥卡口,顿了一下,继续道:“到底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你来南疆做什么?” “收账!” “你是谁?” “殿下无需知道!” 夜南冥没问一句,初樱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出来,说完放下酒杯,“我先走了,殿下自便。” 正要起身,就被夜南冥一把抓住了。 “殿下还有何事?” 初樱有些不耐烦,反问一句,甚至快要生气了。 “在你没有告诉本殿你的身份之前,你哪儿都不准去。” 初樱霸道开口,不给初樱任何反驳的几乎,既然跟她来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 其实也是夜南冥心中清楚,若是这一次放她走了,想要再见到她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夜南冥看着初樱,淡淡笑了笑,“先吃饭,然后陪本殿去办事。” 初樱:“……”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夜南冥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幽幽喝了一口,扫视了一圈,问:“方才他们说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初樱别过头去,“没听到。” 夜南冥根本不在意,放下酒杯,“没关系,我们再听听!”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会保护她 初樱不愿意去看夜南冥,现在的夜南冥跟以前的夜南冥想必,一进去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毕竟是可以跟尤天抗衡的人,她赶他,差了太多,现在若是想要动武的话,她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这是闹市,根本就不适合动手。 夜南冥倒是不慌不急,一只手抓着初樱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紧紧的抓着她,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听边上的客人讨论魔族这件事情。 初樱试图挣脱了几次,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用,到最后,也就索性放弃了,反正不是对手,就这样等等吧,等找到机会再溜走。 从客栈出来,外面天都快要黑了,夜南冥牵着她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 “殿下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吗?” 初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反声问道。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脸上的面纱上面,伸手就给她扯了下来。 “你做什么?” 初樱脸色瞬间就变了,这个男人是有病吗?面纱好好戴在自己脸上,干他什么事啊。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伸手就要去抢,“你把面纱还给我。” “这么好看,为何要带着面纱。” 夜南冥看着她反问道,脸上噙着笑,亦是带着好奇,顿了一下,又继续问道:“可是害怕被什么人看到了?” “你知道什么,你快还给我。” 初樱伸手去抢,但是夜南冥很高,她根本就抢不到。 “走吧。” 夜南冥并没打算将面纱还给她,而是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去哪里!” 初樱反问,极不情愿的被他拖着走,同时低着头,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加上自己的容貌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保不准会有哪个眼尖的人,要是认出了她就麻烦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要带她去哪里,而是带着她直接朝着城外去了。 两人刚走到城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长老有令,城内的人晚上一律不准出城,二位回去吧。” 那侍卫义正言辞道,显然不让过,初樱后退两步,稍稍凑近了些,道:“人家店小二都提醒了,晚上不要出门,外面很危险。” 夜南冥回头看向她,勾唇一笑,“我要的就是去找危险。” 初樱心中冷笑一声,还不等她拒绝,就被夜南冥拉着转身走了,他们没有从城门出去,而是直接翻墙出去了,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站在城外,那片熟悉的平原上,两人面对着万蛊山,初樱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要去万蛊山?” “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问?” 初樱:“……” “我不去,殿下要去,便自己去,我不想去送死。” 初樱拒绝,同时也是为了让夜南冥不要去,若是去了,肯定会发现那里面的秘密。 “你去过了?” 夜南冥猝不及防的一句,初樱连忙矢口否认,“没有!” 她否认道,想了一下,又继续道,“方才你没来之前,我听着这里的老百姓说,万蛊山最近时常有魔族的人出现,我劝你不要去。” “不怕,本殿会保护你。” 初樱处心积虑的想要拦住他,不让他进山,却没想到他竟然跟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当即有些想翻白眼,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她并不需要夜南冥保护,她自然可以保护好自己。 她只是不希望被夜南冥发现那万蛊山里藏着的秘密,因为他们现在并不适合打草惊蛇。 夜南冥并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方才在客栈里听到当地的老百姓的说的那些事情,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去万蛊山看一看的。 拉着初樱朝着万蛊山的方向去了,只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松开初樱的手。 “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初樱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夜南冥跟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方才回到:“调查尤天的事情,你可知道尤天是谁?” “想必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吧。” 初樱低着头,冷冷回到,她怎么可能忘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就算是化成灰,她都会认出来。 只是这恨,并没有被夜南冥看到。 “尤天作恶多端,若是不能早日杀死他,世界就会多一份危险。”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肃且坚决起来,似是下定了决定,一定要杀了尤天,将他重新封印起来。 初樱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殿下可知道尤天是如何复活的?” “是凰女复活的。”夜南冥不假思索道,只是在提到凰女二字的时候,并无任何一样,只见他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当年本就是用凰女的毕生修为封印的尤天,尤天若是想要重生,除了凰女,没有任何办法。” 初樱没有回答,他停下来,初樱一头撞了上去,只见他转过身,看着初樱,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可知道凤凰一族的凰女?” 初樱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知道!” “那你是谁?” 初樱:“……” 抬起头,望着他,并没有回答他。 “没关系,本殿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夜南冥胸有成竹,自信满满,说完之后想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进了万蛊山,初樱刚从万蛊山下来,就被夜南冥强行带着再次回到这里。 看着他不但深入,朝着蛊神洞府而去,初樱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了。 可是两人正走着,突然就听到周围传来簌簌的声音,似是有东西在山林里飞速的窜动着。 两人几乎是同时提高了警惕,夜南冥一把将初樱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道:“小心。”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周围,那声音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是越来越大了,似是那东西越拉越多了,初樱脑海里第一个的想到的便是那地道里的魃。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重回蛊神洞 “殿下确定还要去,待会儿会遇到什么问题都不是你我可以掌控得了的。” 初樱再次开口询问道,回头看着他,那眼神,并没有带多少情绪,像是只是最后的确定,若是夜南冥执意要去,她定然不会拦。 初樱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待夜南冥了,不会担心那么多了,毕竟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同于往日,根本就不再需要她来保护了。 夜南冥亦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想了一下,问:“你到里面去过?” 不等初樱回答,又问了一句:“还是说,你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初樱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似是有些无奈,亦或者是不耐烦,天色很暗,夜南冥没有看到,只是轻笑一声,往四周扫视一圈,并不当一回事,想了一下,道:“你也是这样说,本殿倒是越加好奇了,倒是要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能让你这么紧张。” “殿下误会了,我并没紧张。” 初樱矢口否认,好像从一开始,夜南冥跟她说的所有话,她都毫不犹豫的否认了,夜南冥注意到了,只是没说而已。 周围的声响愈发的明显了,初樱深吸一口气,随机屏息凝神,拿着黑伞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夜南冥亦是跟着提高了警惕,手中的承影刚拿出来,月华照在上面,整个的都散发出熠熠光辉,初樱看了一眼,眼神微漾,却是在抬头之间,恢复了平静。 初樱只觉得地上有东西在朝着自己爬过来,还未来得及去看,就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初樱只觉得自己手臂猛地一紧,整个人亦是随着往边上闪过去,就在她自己想要站稳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跌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 怀抱。 那熟悉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初樱只觉得脑子一热,下意识的抓紧了对方的衣襟,而就在此时,夜南冥手中的承影剑已经扫了出去,便听到了一阵尖叫声。 “站好。” 夜南冥将她从怀里退出来,沉声叮嘱道。 初樱:“……” 立马自己站稳,还不等她出手,夜南冥就已经追了出去,很快就跟那些隐藏在林子里的怪物混战在一起了,初樱远远看着手持承影剑,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专注且狠戾的夜南冥。 深吸一口气,将神思全部压了下去,那些人不是那地道里面的旱魃,都是些身穿盔甲的阴兵。 不过很快就被夜南冥一一应付下来了,虽然数量挺多,但是在夜南冥面前根本就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初樱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手,承影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周围仅存的阴兵便全部都应声倒地了,紧跟着消失无踪。 初樱抬步上前,走到夜南冥面前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再往周围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恢复了安静。 “没有这么简答。” 她开口道,声音平淡,似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夜南冥看着初樱,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很快恢复原样,脸上的笑也随之消失,道:“没关系,本殿自会保护你。” 初樱没有回答,往前面看了一眼,便直接抬步往前走,既然要去就去吧,或许夜南冥这的有办法可以处理那些 魃,如果可以处理的话,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却不料还没走两步,夜南冥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初樱停下来,回头看向他,无奈道:“还有事吗?” 夜南冥也不回答,而是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想必是应了那句说要保护她的话。 初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跟着他继续往前坐。 夜南冥还是不肯罢休,非要握住她的手,初樱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夜南冥力气大得很,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趁着夜色,两人在寂静无声的山林里走着,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初樱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那熟悉的背影,她好几次都想要扑上前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和他曾经发生的故事,但是到最后她克制住了。 “我们是不是认识?” 夜南冥突然开口,初樱眸光闪了一下,似是也跟着有些惊讶,顿了一下,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方才道:“不认识!” 语气平淡坚定,夜南冥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笑一声,“你不说也无妨,本殿迟早会知道。” 山林里只有他们两个对话的声音,等到了那山谷前,夜南冥停下来,超里面看去,那反应,想必是对这里一点影响都没有了。 “走吧,进去看看。” 他开口道,随即牵着初樱继续往前走,初樱始终没说话,等两人到了那落英缤纷的草从前的时候,只见他再次停下来,朝四周看去,竟是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初樱,你来过没有?” 他说完立马回头,猝不及防的就问了初樱一句。 初樱:“……” 望着夜南冥,脱口而出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最终被她给咽了回去,想了一下,“不曾来过,”然后又跟着反问了一句:“初樱是谁?” “不是你吗?” “不是!”初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毫无波澜,望着夜南冥,坚定道,那看着也难得眼神,亦是没有丝毫异样。 “哦,是吗?” 夜南冥是谁有些怀疑,说完之后想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朝里走。 两人相继来到孤身洞府,夜南冥站在入口处,看着那入口加持的封印,似是自言自语道:“原来早就有人来过了啊。” 初樱不做声,只是看着那封印被夜南冥一抬手,一挥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破除了,脸上渐渐变得有些僵硬,似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她精心布下的封印就这么没用,竟然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破除了,甚至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进去看看。” 夜南冥并没有注意到初樱此时脸上神情的变化,开口说了一句,抬步朝里走去。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血魃 初樱在后面顿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就当是认栽了吧, 反正夜南冥不知道这封印到底是谁做的,也无所谓了,她就厚着脸皮权当不知道。 跟着进去,夜南冥已经站在山洞中间了,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不久之前才有人来过,如果本殿猜得没错,这封印就是那个人设下的。”他将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张玉床上,那玉床被初樱劈成了两半,后来又被初樱拼在了一起,此时看上去,那表面上,正有一道清晰的裂痕。 初樱没有作声,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这里面阴气很重。”夜南冥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说了那么多,一直都听不到初樱的回答,他方才转过身来,却看到初樱正看着自己走神。 上前,看着她,“你在看什么?” 初樱被他突然凑近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赶忙矢口否认道,“没看什么,就是在听你分析。” 她说完,也跟着看向那玉床,“那床似是碎了。”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并不揭穿她此时此刻的心虚,想了一下,复又继续道,“这里面有古怪。” “哦,是吗?” 初樱反问一句,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但是总不能在夜南冥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方才看他破除自己设下的封印的时候,好像很是轻松,她倒是要看看,待会儿解开入口处的封印,若是那些魃全部跑出来了,他该如何对付。 夜南冥走上前,看着面前的玉床,将手放在上面,一片冰凉,他回头看向跟着上前的初樱,道:“你先后退。” “好!” 初樱回了一句,然后后退了两步,远远的看着夜南冥。 玉床再次被掀开,那入口出现在二人面前,夜南冥站在入口处,仔细端详着那入口,还有那上面的封印。 入口处的封印被初樱加持了的,初樱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后面,她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夜南冥到底还会不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封印破除掉。 但是夜南冥并不着急去解开那封印,而是在入口处观察了片刻,确定里面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方才后退一步,抬手,运气,那封印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初樱:“……” 看着夜南冥,虽然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不管怎么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所以说,终究是自己低估了夜南冥。 “殿下就不怕那入口里窜出个什么东西来吗?” 初樱反问,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打开入口的封印,是不是太大意了些,但是很快,她就觉自己好像被打脸了。 夜南冥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下了那入口。 初樱再次愣了一下,赶忙提醒道:“殿下,你小心……” 话还没说完,夜南冥就已经整个人都进去了,初樱这才有些站不住了,赶忙跟了进去了。 初樱来过一次,所以往前走的时候自然要比夜南冥熟悉一些,见夜南冥将夜明珠取出来,赶忙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夜明珠,压着声音解释道:“这地道既然没有光亮,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虽然是这样解释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初樱知道那些魃趋光,如果被它们看到光亮,只会趋之若鹜,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夜南冥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初樱兀自将夜明珠收起来,反手牵起他的手,想了一下,小声道:“你跟着我走就好了,脚步轻些。” 如此说着,她已经在往前走了,黑暗中,初樱握着夜南冥的手很紧,生怕把他给弄丢了,夜南冥在黑暗中的适应能力没有初樱强,所以没有初樱看得远看得清楚。 初樱知道再走不久就会看到那些魃生长的地方,那些个不计其数的落花洞女,此时都是那些魃生长的母体。 远远看到光亮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凑近夜南冥,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前面有光,我们小心些。” 她在说这些的同时,也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那么轻车熟路。 但是不管她怎么掩饰,夜南冥都已经猜测到几分了,只是看初樱演得如此认真,没有拆穿罢了。 等两人快要接近光亮处的时候,初樱突然停下来,转身看了夜南冥一眼,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悄无声息的靠近那光亮的地方,初樱拉着夜南冥蹲下,以免被发现,就看到那微弱的光亮下面,不断有东西在爬来爬去,东西看起来很小,一个小不点一样,但是数量并不少。 初樱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夜南冥压低了声音在初樱耳畔小声道:“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对吧。” 初樱摇了摇头,想要否认,却听到夜南冥再次开口,“是血魃。” 血魃! 初樱:“……” 整个人愣了一下,看着那些地上不远爬来爬去的魃,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血魃。 血魃是比旱魃还要恐怖的东西,而且还要比旱魃厉害一百倍。 听到这里,初樱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夜南冥明明刚刚看到,既可以断定那些地上的小孩都是血魃。 “你怎么知道?你……” 她问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南冥一把捂住了嘴,然后抱着她整个的将身体往下压,初樱整个人此时此刻都被他搂在怀里。 等过了片刻,感觉到他动作稍稍轻了一点,抬起头,就看到那些血魃迅速回到母体之中,似是察觉到了有人来了。 “我们要过去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降低到最低,夜南冥捂着她的手稍稍松了一点,沉声道:“去!” 当然要去,无论如何都要去。 初樱不想去,她想回去,这些血魃全部都苏醒了,若是想要过去,必定要跟他们起冲突。 夜南冥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跟进本殿,不会有事的。”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逼问 初樱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到最后,并没能拒绝得了,因为夜南冥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只见夜南冥直接将初樱拖到自己的身后,牵着她的手,沉声叮嘱道:“待会儿跟紧本殿。” 初樱:“……” 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这通道只有这么一条,那些血魃如今正一个一个都苏醒过来了,夜南冥能用什么办法从那里过去。 没有回答他,而是猫着身子蹲在他身后,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觉得面前一个人影晃过,夜南冥就不见了踪影。 她整个人一滞,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就看到那甬道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移动,她几乎一瞬间就可以肯定那就是夜南冥,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他怎么就出现在那里了。 与此同时,整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知道现在的夜南冥很厉害,一般的神魔鬼怪根本就不会伤到他半分,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心爱之人,心中自然担心。 心爱之人啊,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莫名的堵得慌。 虽是心爱之人,但是在他眼泪,却是陌生之人。 不消片刻,夜南冥就回来了,带着一股腥气回来,初樱回过神来,看着他,就听到他说:“走吧。” “可以过去?” 初樱惊讶,难不成就要这样明目张胆的过去,夜南冥嗯了一声,“我已经探过路了,你会敛气吗?” 初樱怔了一下,还没来来得及开口,夜南冥就继续补了一句:“好了,本殿知道了。” 说完就将她直接搂进怀里,叮嘱道:“不要说话,不要与它们对视。” 初樱立马闭嘴,只见他差不多都要将自己整个人揉进胸膛里了, 不让任何地方露出他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两人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初樱立马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敛起来,她一直住在黄泉,沾染阴气很正常,这些血魃身上阴气极重,凶恶至极,但是它们的视线却是有限的,只能根据对方的气息来判断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将夜南冥身上的气息给遮盖住,夜南冥乃是天帝之子,身上气息自然与众不同,与这里的阴气是相悖的,所以方才还没靠近这些血魃就已经开始变得活跃了,其实是一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变得焦躁了。 两人就这样走在血魃中间,初樱不愿意去看,但是不得不看,因为地上到处都趴着血魃,一脚踩上去,黏糊糊的,令人作呕。 夜南冥突然停下来,她险些不稳,等站稳了一看,方才看到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血魃,抬着头望着自己和夜南冥。 她深吸一口气,夜南冥这是面不改色,根本就不去看他,而且到这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多事情,亦是不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初樱也不去与它对视,但是如果对方一直这样挡在前面,他们过不去,就会非常危险,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因为虽然这里的落花洞女都是些母体,但是她不确定他们到底会不会活过来,这里面的东西太诡异了,一切都是个未知。 她往前看一下,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血魃挡在中间,夜南冥将她的脸埋在怀里,目的就是不让她看那些血魃。 但是初樱已经看到了,她看着面前正望着自己的血魃,瞳孔里渐渐发出红色的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尤天是有关系,至少,是因为他,自己才成魔的,虽然冥婆在救她之后将她体内的魔障之气封印住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的魔气永远都不会发作。 那血魃看到初樱的眼睛之后,突然就变得忌惮起来,下一刻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往边上跑去了。 夜南冥低头看了初樱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一样的情绪,却没有开口。 而且搂着初樱继续往前走,夜南冥一再叮嘱不可以跟血魃对视,以免被勾去心魂,乱了心智。 但是初樱不同,她跟着这些血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半个同类。 所以她不害怕。 一路过去,她不动声色的将挡在路中间的血魃全部赶走,和夜南冥平安走过去,两人转过身去,看向那冗长的一条路,两边的落花洞女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有的只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血魃,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二人。 他们不可以过来,中间似是有一道禁忌,他们明明可以出地道,却不敢到这里来。 “他们好像忌惮着什么。” 初樱开口,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听得夜南冥云淡风轻到:“那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初樱回头看向他,显然有些不太明白,想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夜南冥转身,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些血魃都是尤天养的,南疆之前有凤凰女一族,每年都会举行蛊神祭,选拔落花洞女,方才那些孕育血魃的母体,就是这些年献祭的落花洞女。” “原是这样。” 初樱故作第一次听说,恍然大悟的应道。 夜南冥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往前走了不久,就听到了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夜南冥却是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往前走。 “是什么声音?”初樱再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作惊讶道。 夜南冥却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着她,初樱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往前面看去,问:“要不要前去看看?” “说吧,你到底是谁?” 夜南冥突然开口,初樱身子僵了一下,没想到夜南冥有揪着自己的身份不肯松口了。 “殿下无需知道。” “本殿听闻,黄泉路上有黄泉客栈,客栈中有一个貌美女子,乃是客栈掌柜,世人皆称之为‘冥婆’!”夜南冥继续道,初樱深吸一口气,却并不打算承认。 “哦,是啊,我没有听说过。” “那冥婆便是你吧。”夜南冥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试探 初樱神色一僵,就连带着后背都挺直了,看着夜南冥,眼神一片清明,让人猜不透她此时此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应该是在琢磨夜南冥怎么就肯定她就是冥婆吧? 亦或者是在想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承认,但是夜南冥看她的眼神似是在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初樱试图回避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是有事物的笑意,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 从在客栈里遇到,一路过来,他不让自己离开他半步,亦是硬要来这万蛊山,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想要搞清楚这万蛊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是现在细细想来,却觉得事情好似并不是这样的。 好像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 所以,他是在试探自己吗?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是在试探自己吗? 夜南冥不承认,却也不否认,看着她,似是想要读懂她此时心里到底在两个什么,可是,他看不透,亦是读不懂。 面前的这个女人,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何不管自己说什么,怎么问,她都一口否定?自己的师父到底又在隐瞒着什么,为何不让自己去地府?难道是害怕自己发现什么? 还有,他那些失去的记忆里到底都有些什么? “在黄泉路上,你一转眼就不见了,我问过那老翁了,你没有出去。”夜南冥开口,其实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一直都在寻找初樱,寻找证据。 “一般人进不去地府,你却可以进去,且不被人发现……”夜南冥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看向初樱,观察着她此时此刻神色的变化,初樱心中有些慌,却还是不回答。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了,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夜南冥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这样问她的,既然在这样问她,那就说明他肯定已经可以确定了。 初樱深吸一口气,依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你还要不要继续往下走,不走我就回去了,我没空陪你在这里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说完就要转身往回走,那些血魃她并不害怕,只是不想惹麻烦,在还没有想到彻底消灭它们的办法之前,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却被夜南冥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还想做什么?”初樱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道。 夜南冥抓着她的手臂,看着她,想要说话,可是一开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初樱一看到他的脸,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会控制不住的心软。 “回答本殿。” 夜南冥开口,还是那句话,似是不搞明白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誓不罢休一般。 “殿下想知道的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初樱反问,嘴角噙着冷笑,说完,往下面看了一眼,冷声道:“殿下也不必下去了,我可以告诉殿下,下面是也古战场,有数不尽的阴兵,这里尤天曾经待过,所以很有可能跟他有关,殿下若是没有做好准备,想到解决那些阴兵的方法,就先不要下去了。” 说完便往回走,其实说来奇怪,没见到夜南冥的时候,她日日都惦记着,琢磨着如何才能相见,可是真正见了,却又一个劲儿的想要逃离。 “本殿要去看看。” “那殿下自己去便是,我不奉陪了。”初樱脱口而出,似是正没打算陪着夜南冥一起去了。 夜南冥也不强求,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连一句叮嘱都没有。 初樱:“……” 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夜南冥的背影,他硬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这一下,初樱当真是想要留下来跟他一起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等看不到夜南冥了,初樱才深吸一口气,整个人脸色都跟着变了。 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自己想先回去,而是追了上去,并且不断自我安慰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等从这里出去,就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她这无非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也好让自己有一个好的理由可以追下去,说到底其实就是不放心夜南冥一个人下去。 毕竟这阴间的事情,现在她比他要懂得多。 可是没走多久就看到夜南冥站在前面,背对着自己,也不动,也不说话。 她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像他靠近。 等她走到他面前了,原本沉默不语宛若石化的夜南冥突然就开口了,“走吧。” 初樱:“……” 有些惊愕的看着夜南冥,他连头都没有回,怎的就知道是自己来了,难道就不怕被人给害死在这里? 而且,他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会跟来? 她想问,可是这个时候,自己本来就理亏,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 一想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就好像自己是被吃定了一定。 初樱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当她看到夜南冥突然回头看着她笑的那一下,整个人脸色亦是跟着变了,那表情,很明显就是计谋得逞的阴笑。 “快点!” 夜南冥虽然至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就是料定初樱会追上来,所以才会在路上等。 初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跟着往下走,很快,那整齐的脚步声再次传来,随着他们的深入,也越来越近。 夜南冥放慢了脚步,初樱跟着停下来,只见夜南冥站在边上,往下面看去,初樱跟着往下看,就看到下面偌大的地上全都是阴兵,看上去,似是在巡逻,又似是在训练。 “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夜南冥压着声音问道,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默认她来过这里了,其实初樱不知道是,看到蛊神洞府入口的封印的时候夜南冥其实就知道她来过了,只是看初樱演得那么努力,没有揭穿。 初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方才夜南冥问她的时候,她没否认,其实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就已经承认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误认 “这些阴兵数量不少,加上上面的血魃,如果真的是尤天所为,那他肯定有更大的阴谋。”初樱跟着说道,想了一下,又继续道:“想必你在南疆也听到了关于尤天的传闻,且不管是真是假,这些阴兵和血魃就是很大的隐患。” 她说完,看向夜南冥,只见夜南冥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虽然没有做回应,但是定然也有自己的思量。 “下去看看再说。” 夜南冥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初樱整个人都傻了,看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似是想要问他到底是不是疯了。 下面这么说阴兵,若是真的下去了,指不定就是有去无回了。 “你确定?” 夜南冥嗯了一声,“不下去,怎么知道这古战场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些阴兵到底是怎么来的?” “龙脊山下就有一片古战场,那里也有阴兵。” 初樱开口提醒道,见夜南冥回头望向自己,眼神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 初樱亦是无辜,“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要去龙脊山看看到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是你非要带着我到这里来的,怪得了谁?” 夜南冥被她怼得有些回答不上来,收回目光,再看向那些阴兵的时候,竟然发现下面的阴兵全都凭空消失了。 “不见了。” 他脱口而出,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 “什么不见……” 初樱亦是跟着看过去,却是话都没说完,就停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刚才都还在,而且我上次来的时候也都还在。” 她喃喃开口,只见那股战场上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刚开始看到的那些阴兵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下去看看。” 夜南冥说着,人已经下去了,初樱想拦都拦不住,赶忙跟下去。 初樱亦是整个人都跟着变了脸色,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蹊跷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阴兵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而却还是那么大的数量。 两人一直沿着石阶往下走,那古战场看起来很近,实则并不是这样的,他们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到头,那古战场一直都近在咫尺,却迟迟碰不到。 石阶越往下走,就越滑,上面布满了苔藓,一不小心就会滑到跌下去,下面亦是深渊,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深恶时候才走得下去。 “小心一点!” 夜南冥开口叮嘱道,回头看了一眼初樱,初樱嗯了一声,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滑到了,身体一个不稳就倒了下去。 “初樱!” 夜南冥大喊一声,伸手去拉她,却是失之交臂,顾不得那么多,跟着就跳了下去。 初樱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迅速往下坠,就像是跌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一样,奇怪的是,之前她并不觉得这古战场有多深。 很快,就看到自己上面夜南冥也跟着跌了下来,心脏深处被她尘封的情绪似是在这一瞬间被打开了,她伸手想要去抓住夜南冥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随即揽进自己怀里。 耳畔的风愈发的湿腐,她心脏开始隐隐作疼,看着夜南冥的脸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 初樱只觉得自己全身传来一阵痛感,便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只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她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淡淡的,是带着温度的。 “初樱!” 亦是熟悉的声音。 “王上……” “王上……” 她喃喃开口,似是陷入了梦魇之中,夜南冥看着怀里不断重复的喊着一个人的初樱,脸色微僵,没有再继续喊下去。 “王上,不要走,不要走……” 初樱因为受了那香味的刺激,情绪愈发的激动了些,不停的喊着,到后面甚至带着哭腔,不断的请求道:“王上,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初樱!” 夜南冥见她愈发的哭喊着,似是在梦中求着某个人不要离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莫名的不开心了。 像是天气突然乌云密布,压抑得难受。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但是很明显,这种情绪就是真实存在的,开口喊了一声,试图喊醒初樱。 “王上……” 初樱在梦中听到夜南冥在喊他,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夜南冥那张熟悉的脸,愣了一下,眼泪却是再次夺眶而出,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哽咽道:“我终于等到你了,王上,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她又是哭又是笑,“小樱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夜南冥僵着背,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了,因为他知道,初樱又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 那放在她后背上的手却是迟迟的那样僵着,一直没有放下去。 “本殿不是他。” 过了片刻,他是被一股莫名的恼怒给冲散了理智,冷声开口提醒道。 初樱整个人懵的一滞,下一刻就立马松开他,低下头去,有些慌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初樱全身是汗,如今醒来,背上忍不住泛起阵阵凉意。 夜南冥看着她,情绪复杂,“他到底是哪国王上,让你如此牵肠挂肚,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认错人?本殿到底与他有几分相似,竟然你几次三番的认错?” 初樱说她是认错了人了,夜南冥便相信了,可是一直这样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他心中莫名愤怒。 “对不起,还请殿下恕罪。” 初樱自己认错了人,这个时候万万是解释不可的,可是心中又何尝不难过?明明知道一切,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老翁说得对,若是再次纠缠,对于两个人来说,到头来,注定又是一场孽缘,又是一场抽筋扒皮的悲欢离合。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开始,便不要再相认了。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但是夜南冥因自己而死的场景,她的心脏就会被回忆狠狠的揪成一团,痛不欲生,如此一来,刚开始萌生的想要跟夜南冥相认的想法就会顷刻被她掐灭。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心有所属 夜南冥看着她,眼中怒气未见半分,却又发泄不出来,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当真是一点办法多没有。 初樱这样,真的让他感到很无力,他没有任何办法。 初樱往四周看了一眼,方才发现周围的环境跟自己在上面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这里是哪里?” “山底!” 夜南冥幽幽回了一句,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们之前在上面看到的都是假象。” “假象?” 初樱怔了一下,面色微僵,难以置信的看向夜南冥,“这下面没有阴兵?” “不一定!” 夜南冥的回答让初樱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见夜南冥起身站起来,朝四周扫了一圈,“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都还搞不清楚。” 初樱这才稍稍明白了一点,从地上起来,夜南冥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初樱看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而是自己起身。 周围就是很常见的山洞,岩石突起,上面覆着一层苔藓,潮湿无比,倒是有些像是真的。 如此一来,初樱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想了一下,半带猜疑的问了一句:“会不会是尤天其实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设的这个陷阱将我们引到这里来。” 这一点夜南冥似是早就想到了,心中似是有些愧疚,愧疚的是自己或许真的不应该带初樱来这里,可是这件事情又不是他可以提前料到的。 “待会儿若是可以找到机会出去,你就先离开这里。” 夜南冥开口叮嘱道,初樱却是不愿意了,“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一起出去。” “尤天是针对本殿来的,与你无关。” 夜南冥冷声道,初樱看向他,顿了一下,那喉咙的话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这件事情并不一定是针对着夜南冥一个人来的。 夜南冥只是不知情,所以认为尤天针对的是他一个人。 “你不用多说了,等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互不打扰,但是在这里面不行,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就必须要一起出去。” 任何理由都不可以。 初樱态度坚决,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夜南冥也没有再坚持,初樱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若是再坚持,只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我行我素的夜南冥,一到初樱这里,就什么事情都需要兼顾到她了,根本就不肯能丢下她不管。 “前面去看看。” 为了尽管找到出去的路,他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初樱应了一声,两人先是沿着四周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出去的路。 “按理说,这里应该有路从上面通下来的。”她当时摔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脚踩滑了,并不是说脚下没有路。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往里面去看看。”夜南冥开口回了一句,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应答是在地底下了。 初樱跟着他一起往里走,心里想着,这里跟龙脊山相距不远,若是沿着这地宫一直往里走,会不会走到龙脊山下的地宫里去,抑或是到那里的古战场。 “你在想什么?” 夜南冥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遂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初樱回过神来,淡淡回了一句:“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之前在上面看到的场景不是假的。” “那现在这么解释。” “这也不是假的。” 初樱自顾自的说着,可是当夜南冥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又说不出个原因来了,因为一切都只是直觉罢了。 夜南冥见她跟在自己身后冥思苦想的模样,也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只是丢下一句:“是真是假,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不动声色的牵起她的手,初樱身子僵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被他牵着的那只手麻得一阵一阵的,似被雷击了一般。 “殿下在这里如此牵我的手,就不怕降云仙子知道了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问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南冥显然也有点惊讶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出来,稍稍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可是就是因为他不回答,初樱才更加的得理不饶人了,直接甩开夜南冥的手,冷声道:“还请殿下以后自重些,免得遭人误会了。” 说完往前一步,跨到夜南冥前面,径直朝着前面去了。 夜南冥望着她气势汹汹的背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路上很暗,夜南冥不如初樱看得那么清楚,脚下的路亦是磕磕不平,不知道猜到了什么,只听到了一声断裂的声音,初樱停下来,转身,就看到蹲了下去。 低头一看,竟是地上的一根人骨。 “住手!” 立马喊住他,二话不说上前将那人骨从他面前踢开,然后扶着他起来,“这里的东西不要随便去摸。” 说完往前面看了一眼,“前面阴气很重,殿下小心些。”说完就直接松开了他的手臂,可以保持着距离。 夜南冥看着她那故意的模样,竟然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你是在吃醋?” 夜南冥故意提着嗓子反问一句,初樱被他一呛,顿时觉得脸红不已,幸得周围很黑,看不到脸色的变化。 初樱有些心慌的深吸一口气,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慌。 “殿下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难道不是?” “并不是!我早已经心有所属,有何理由要吃殿下的醋。” “本殿可是堂堂天族九殿下,他不过是背弃你的一介人间帝王,何以与本殿相提并论?”夜南冥出声反驳,只要一听到初樱提起那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男人,夜南冥情绪就会莫名变得不好。 只听得初樱冷哼一声,“只要我喜欢他,就算是乞丐,都比殿下好。” 初樱亦是半点不饶人,直接反声呛到。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中毒 夜南冥脸色立马就变了,拉下脸来,初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被自己惹怒了,但是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那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是阴兵的脚步声,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夜南冥显然也听到了,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搭理谁。 初樱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窄,而且石壁潮湿,上面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小洞,似是蚯蚓爬过一般。 心中也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本来还想提醒一下夜南冥让他小心些,但是一想到他方才的态度,顿时就不愿意了。 “这墙里有古怪,你小心些。” 她不说话,夜南冥倒是先开口了,初樱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做任何回回应了。 两人越往前走,那脚步声就越是明显,就像他们之前听到的那样。 初樱本能的提高了警惕,拿伞的手紧了几分,随时准备防御。 “小心!” 听到边上有声响,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听到身后夜南冥突然喊了一声,一把将她往后拉过来,自己翻身挡在她前面,只听得“砰”的一声,是剑和坚硬的东西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可是就是因为那一声声响,整个遂道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不断有簌簌声传来。 “快走!” 夜南冥催促道,拉着她快步往前跑去,初樱同时也用手中的伞去挡,是箭,无数的箭雨,从狭小的隧道里射出来,似是要路过这里的任何事物都万箭穿心。 夜南冥速度极快,挡去前面的箭雨,拉着初樱一路往前,不知道跑了多久,初樱明显感到有些乏力,有些跑不动了。 可是这遂道狭窄而悠长,似是没有个尽头。 “殿下,你先走,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初樱不知道为何,越跑越觉得乏力,按理说是根本不存在的,可是她感觉自己应当是中了毒,抑或是其他原因遭了尤天的陷阱,立马松开夜南冥的手,开口催促到。 能走一个是一个,总不能两个人都困在这里。 却不料夜南冥一把抓住她松开的手,喝了一声:“要走一起走,你说的。”说完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飞速穿梭在隧道里。 初樱搂住他的脖子,脑子里突然嗡一下就炸开了。 夜南冥一把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叮嘱了一句:“抓紧了。” 初樱:“……” 心脏亦是跟着颤了一下,没有再将头抬起来,等到耳畔风声渐小,那呼啸之势也慢慢的变得小了,到最后直接消失了。 “可以了。”夜南冥开口,她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夜南冥将她放到地上,初樱双脚有些发软,险些没站稳,还是夜南冥一把扶住了她。 初樱撑着他的手臂勉强站稳,身子愈发软绵无力,思绪不清,“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她开口虚弱出声,但是夜南冥却没有任何不适,看着面前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的初樱,立马扶着她躺下,“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她把脉,却是整个人一滞,眼神亦是跟着猛地一滞,低头看向初樱,一脸难以置信,“你……” 话还没说完,初樱就直接抽回了手,冷声道:“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 不再愿意让他碰自己的脉搏,她知道方才夜南冥惊讶的是什么。 夜南冥看着她,迟迟没有收回目光,他以为,黄泉客栈的冥婆是活人,可是不曾想到,她竟没有脉搏,如同死人一般。 可是,如果不是替她把脉,根本就不会知道。 “你休息一下,我们等再去找出口,想要从这里出去,想必没有那么容易。” 初樱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他说,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劝过你不要来,是你非要来的。” 她似是在埋怨夜南冥,夜南冥本来理亏,也是他连累了初樱,所以初樱抱怨他的时候,他没有做声。 “为何你有事,本殿却毫无感觉?” “因为他对付你麻烦,对付我比较容易。” 初樱直言道,毕竟,自己和夜南冥比起来,是更容易对付的那个人。 “我的口袋里有一只紫色的药瓶,你取出来,倒一粒药给我。”她想了一下,虽然不愿意让夜南碰自己,但是也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 夜南冥双手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僵了一下,有些犹豫,见初樱别过头去,他方才伸手去摸药瓶。 药瓶在初樱腰间的口袋里,夜南冥刚把手伸过去,初樱身子就猛地一阵绷紧。 夜南冥感觉到了,将药瓶取出来,倒了一粒药在手心,将她扶起来,喂进她嘴里。 初樱咽得有些难受,但是还是强行吞了下去。 “麻烦你让我躺下,我自己缓缓神,看看可不可以起来,你先去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 她有些无力的闭着眼睛,开口道,夜南冥犹豫了一下,显然是不放心她。 “放心吧,短时间内,没人杀得了我。” 初樱无奈开口,夜南冥这才扶着她重新躺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当枕头,叮嘱道:“你就在这里等本殿回来,哪里都不能去。” “知道了。” 夜南冥往四周看了一眼,起身,看了初樱一眼,抬步离开。 初樱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要找找自己的病症在哪里。 这几年她一直呆在黄泉客栈,冥婆给她留了太多好东西,功夫自然也提高了不少,所以说,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中毒的东西,世间罕有。 “你不该来这里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想起,回声回荡在周围。 初樱猛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仍旧全身无力。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无需躲躲藏藏。” 她冷声开口,对方一出声,她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这个声音,是她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整个人顿时冷下来脸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和冷漠,可是听到的却是一串放肆的笑声。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尤天 “初樱,没想到,你竟真的还活着。”尤天依旧没有现身,但是声音却满是放肆,似是还带着些许惊讶。 他恐是早就知道初樱还活着,此时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故意而为之。 初樱撑着身子让自己做起来,冷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让那失望了。” 她没死,倒是真让他失望了,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以为,你拿怜笙来威胁我,我就会任你摆布?尤天,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结束,你不死,我便会一直活着。” 她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纵使中了尤天的陷阱,但是她相信,自己绝度不会死在这里,夜南冥亦是不会死在这里。 说话间,她眼神更加阴沉了几分,眸子亦是跟着紧了几分,前面,一抹红色猝不及防的映入眼中,那身姿挺拔的男子,缓缓从上空落下来。 无论何时何地,尤天看起来都是那么张扬,自古以来,都是女子穿红装才是最美的,可是在尤天这里却成了谬论。 尤天穿红装,美过女子。 初樱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一袭红衫红得耀眼,如她所说的那样,尤天的衣服是鲜血染红的。 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下,无人计算得清楚。 “你不该带他来的。” 尤天缓缓转身,看着她,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为难,那绯红的薄唇在暗色里愈发深邃,看着初樱:“本尊都打算发过你了,你说,你为何还要来趟这趟浑水?” 他反问道,就好像,放过初樱,对他来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一样。 初樱并不领情,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说完往四周看了一眼,恨声道:“你这些年利用落花洞女的身体孕育出那么多血魃,你就觉得你可以成为这三界的主人了吗?尤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做的一切,终究会得到报应的。” 那些血魃,每一个身后都是一个鲜红的生命,是一个如鲜花一般正开放的少女,她们本来应该有大好的人生,有美好的生活,本来可以去经历很多人世间的美好的,可是就是因为尤天,让她们在花季折翼,成为这地底下的一具尸体。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将尤天千刀万剐。 “慢慢来,我不着着急。”尤天根本就不着急,慢悠悠的开口,看着初樱,挑了挑眉毛,并不当一回事。 “初樱,本尊有的是时间,这三界,终有一日,会是本尊的,我说过,看在你目前的份儿上,本尊不杀你,但是其余的人,本尊一个都不会放过。” 尤天说完,朝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声道,“夜南冥如今已经记不得你了,你何苦还要执着?”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初樱冷声回了一句,随即起身,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全身无力,使不上任何劲儿,如果真的要跟尤天动手,她根本就无力还手,而且如果尤天跟夜南冥打起来,她更是帮不上半点忙。 尤天见她一脸警惕,轻笑一声,声线朗朗,邪魅慵懒,“你放心,本尊说过不会杀你,就不会伤你。” 说完沉了沉头,沉声道:“将她带上去。” 初樱脸色猛的一僵,神色忽变,就看到尤天身后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等走近了方才发现是蒙铎,蒙铎看了她一眼,眼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他心中应当是有愧疚吧,因为是他害死了怜笙,怜笙到死都没有想到,害死她的竟然会是平日对自己那么好的蒙铎。 原来蒙铎的好,是有代价的。 蒙铎看到了初樱眼里的恨意,所以刻意没有去看她,许是心中真的有愧疚吧。 只见他走上前,说了一句:“得罪了!”说完将她直接扛在肩上。 “尤天,你要做什么?” 初樱整个人瞬间就慌了,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若是真的被蒙铎带走,那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瞬间就变了脸色,朝着尤天着急道:“尤天,你放开我 ,要杀便一起杀,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动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本尊一直等着。” 尤天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甚至还在调侃她,噙着笑,“初樱,你难道不知道,本尊一直在等你来复仇?” 那不羁的态度,让初樱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带上去!”尤天没有再继续跟她磨磨唧唧下去,而是沉声吩咐道。 蒙铎亦是不敢再多做逗留,带着初樱就离开了。 初樱再喊时,只觉得脖子一僵,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蒙铎擅作主张将她打晕的,这应当是初樱这些年来最狼狈的一次吧,堂堂黄泉客栈冥婆,竟然被如此对待。 夜南冥回来的时候并不见初樱,只见初樱原来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衣袍的男子,身形高大,却又有一股极致的妖娆。 不用猜,他便已经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没有先开口,而是在离对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尤天,面色沉冷。 “殿下倒是一点没改变!”尤天先开了口,语气依旧噙着笑,随即缓缓转身,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虽含着笑,却带着阴险狠戾。 “殿下当初和沐桐一起算计本尊,将本尊困于凤凰山下的事情,殿下可还记得?”尤天本就记仇,素有睚眦必报一说,只要是得罪了他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沐桐如今躺在水晶棺中,再无醒来的可能,如今就只剩下夜南冥了。 “初樱在哪里?” 夜南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冷声问了一句。 他知道初樱肯定被尤天带走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需要知道初樱现在是否安全。 “她与殿下无亲无故,殿下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尤天淡淡开口,并不打算告诉夜南冥初樱的下落。 “何人告诉你本殿与她毫无关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毫无记忆 “本尊说的。”尤天语气坚定,气势不减反增,看着夜南冥:“殿下何不好好想想如此能活着出去?首部定你们以后再难见面了。” 说到这里,尤天再次笑了起来,“本尊知道你是天子九殿下,可是那又如何,如今你在本尊的地盘上。” 天上的事情他或许管不着,不能染指,但是这地下的事情,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些年,他占据着十里村不断发展壮大,尸鬼城里的规模亦是越来越大,这一切,都为他的野心打下了基础。 “你若敢伤初樱分毫,本殿绝对不会放过你。” 夜南冥厉声道,尤天却丝毫不在意,大笑两声,朝周围看了一眼,“等你能或者出来再说吧。” 说完,那一抹红色便在夜南冥面前消失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夜南冥一个人,尤天离开了,初樱不知所踪,夜南冥直接原路返回,方才他在前面已经找到出口了,回来就是为了带初樱离开。 他心中懊恼,懊恼的是,不该把初樱放在这里的。 初樱说没事并不代表真的没事,他应该带着她一起的,可是这一切,分明就是尤天故意设计好的。 夜南冥记忆中没有尤天的记忆,但是看到那一身红衣他就可以认出来。 “殿下!”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夜南冥转身,就看到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楚司衍和茶茶。 “是你们!” 当初在菩提山,就是这两个小鬼,差点放出十里村的恶鬼。 “茶茶见过九殿下。” “小鬼楚司衍,见过九殿下。”见茶茶行礼,楚司衍哪儿敢怠慢,赶忙跟着行礼。 “你们怎么在这里?”夜南冥反问,当初本来是要惩罚他们两个的,但是因为初樱的阻拦,让他们给跑了,却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 “初樱姐姐被尤天的人带走了,我们是来带殿下出去的,好去救初樱姐姐。”茶茶年龄笑,看上去就是一副天真纯良的样子,虽然是鬼,但是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夜南冥看着她,并不是她的身份,但是听到她把初樱喊姐姐,就知道她跟初樱肯定有关系。 “你们知道怎么出去?” 楚司衍本来就忌惮着夜南冥,听到他松口了,赶忙连连点头,应了下来,“是的,我和茶茶可以平安带殿下出去。” “你们帮本殿是为了让本殿去救初樱?” 茶茶跟着连连摇头,“不仅仅是如此,如今普天之下,只有殿下才是尤天的对手了,尤天卑鄙,将殿下和初樱姐姐引到这里来,想要借着这里地势形成的封印将殿下困在这地底下,若是殿下真的被困住了,那尤天就真的再无忌惮了。” 茶茶语气着急且认真,说完回头看了楚司衍一眼:“我和楚哥哥跟尤天亦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年来一直希望尤天不得好死。 夜南冥大概是听明白了,没有再继续追究楚司衍和茶茶当日犯下的错,说了一句带路,茶茶和楚司衍就赶忙上前带路。 茶茶是尸鬼村的人,知道尤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边朝前走一边解释道:“这里其实是通向幽冥世界的,殿下稍有不慎,就会走错路,误入幽冥世界,到时候若是想要出来,便是难上加难了。” 幽冥世界! 夜南冥知道,但是在他的记忆力,幽冥世界他只是听说过罢了,从来没有去过。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已经去过幽冥世界了。 “嘘,不要说话!” 在沿着石梯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远远看到半山腰有一座偌大的宫殿,茶茶赶忙回头,对身后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座地宫,正是罗彝古刹后面的那座地宫,也就是蒙铎之前所在的地宫。 夜南冥没有做声,只是一面往上走一面看向那地宫,那地宫里面,有脚步声,就是在下面听到的阴兵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而且,似是有人住。 楚司衍和茶茶显得非常的小心翼翼,似是害怕惊扰到里面的东西。 夜南冥想了一下,直接快步上前,在走到那地宫前面的时候并没有跟着茶茶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而是直接翻身进了那地宫。 茶茶脸色猛地一僵,刚要开口,就被楚司衍给捂住了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夜南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的就潜了进去。 楚司衍和茶茶没有跟进来,看他们两个方才的紧张程度,大抵可以想到,他们是忌惮这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到底住着谁?尤天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超里面走,想要打探个清楚。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是在巡逻,偶然听到有琴声,他正准备进去看个究竟,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袖子,回头就看到楚司衍拼命的跟自己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进去,还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快点跟着自己离开这里。 夜南冥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 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跟着楚司衍一起出去了。 三人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一路上去,从入口出去之后便是一片竹林。 楚司衍和茶茶几乎是同时长松了一口气,楚司衍指了指前面:“前面是罗彝古刹,不过已经荒废好多年了,我们先过去吧。” “地宫里有什么,让你们如此害怕?” 夜南冥开口问道,楚司衍一听,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看向夜南冥,有些小心的问道:“殿下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夜南冥面色亦是跟着僵了一下,“你们认识我?” 被他这么一问,楚司衍回头看了茶茶一眼,似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夜南冥真相。 他们何止是认识现在的夜南冥啊,以前的夜南冥也认识啊。 茶茶看着他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跟着笑道:“久闻九殿下的大名,上次在菩提山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识。”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南冥没有搭理茶茶,而是直接看向楚司衍,开口询问道。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欺骗 楚司衍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殿下神通广大,应该知道这些的。” 既然初樱自己都没有说,那他们就更不应该说了,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初樱才是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 但是夜南冥并不是那么笨的人,看出了楚司衍有事情隐瞒。 “多谢二位相助,告辞!” 他没有再多做逗留,而是辞行准备离开。 “九殿下!” 茶茶突然喊了一声,夜南冥停下来,就听到茶茶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九殿下一定会杀了尤天吗?” 说完就满眼期待的望着夜南冥,等着他的回答。 “一定会!”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茶茶终于是长松了一口气,望着夜南冥,想了一下,直言道:“在上次菩提山遇到之前,殿下当真不认识初樱姐姐?” 这问题,其实楚司衍也一直想问,方才其实就想说出他说知道的真相的,但是被茶茶拦住了,可是茶茶如今却是自己来问了。 楚司衍看了一眼茶茶,再看向夜南冥。 三人之间,一度陷入沉默,那种沉默,有些窒息。 夜南冥似是认真在琢磨方才茶茶问他的问题,这个问题,茶茶不是第一个问他的。 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茶茶,反问了一句:“本殿该认识她吗?” 茶茶和楚司衍跟初樱肯定是认识的,也正是因为是认识的,所以他才敢断定,茶茶之所以这样问,是以为捏他跟那个人长得很像。 一提到那个从未出现,却让初樱见他一次情绪就崩溃一次的人间帝王,他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发泄不出来,却难受至极。 就像是有一根针扎在心里一样,你拔不掉,却隐隐作痛。 茶茶见夜南冥脸色都变了,而且语气中还隐隐带着怒意,犹豫了一下,忙道歉,“是茶茶多嘴了,如今殿下无恙,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跟也没行了一礼,便拉着楚司衍一起离开了。 夜南冥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面色沉冷的的看着茶茶和楚司衍离开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转身离开了。 初樱中毒了,他必须要快点去找到她。 殊不知,初樱此时正被蒙铎监视着,蛊神洞府中,初樱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壁,整个人虚弱不堪,而蒙铎则坐在另一边,闭目假寐。 “蒙铎,你为何不敢看我?” 初樱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开口问道,那语言中,分明带着恨意。 她确实是恨蒙铎的,若不是他,怜笙不会死。 “笙儿已经去轮回了。” 她继续道,提到怜笙,蒙铎的脸色才忽的变了,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却依旧没有去看初樱,脸上肌肉动了动,想要开口说话,可是最后却还是沉默了,什么都没有说。。 怜笙的事情可能是他这一辈子唯一做过愧疚的事情了,他其实和尤天是一样的人,不讲感情,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罢了,可是对于怜笙,他后来每每想起,都会心神愧疚。 在地宫里的时候,怜笙每次去看他,陪他聊天,给他解闷,赤子之心可见一斑,可是他至始至终,都是带着目的的。 若不是她们三个人的凰女内丹,尤天不会复活。 而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帮助尤天复活,所以,他又不得不那样做。 因为如果他不那样做的话,死的人就会是他。 “放了我,我不能让殿下死在下面。” 初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蒙铎垂下头去,看着地下的脚印,好几个脚印交叠在一起,难以分辨谁是谁的,声音有些轻,回了一句:“你放心,夜南冥不会死在下面。” 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他是有把握的。 夜南冥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下面了,如果有那么容易的话,他早就死了,抑或是说,如果那样的话,夜南冥之前代替初樱去以死谢罪的时候,他就不会复活。 听到他这样说,初樱的脸色忽的变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 “你也不会有事,魔尊不会杀你的。” 他说完,这才回头看了初樱一眼,“笙儿的事情,是我唯一感到愧疚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跟魔尊作对,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年,蒙铎一直呆在尤天身边,他又多厉害,他心中清楚。 但是就算他好言相劝管,初樱亦是根本就不会听进去。 “我会杀了他,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杀了尤天的,怜笙的仇,顾臻的仇,那么多因自己而死的人的仇,她都要找尤天一一要回来。 她恨恨的看着蒙铎,眼神带着浓重的恨意,“还有你,蒙铎,我也会杀了你。” 杀女之仇,不同戴天。 蒙铎看到此时此刻的初樱,先是惊了一下,接着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说完就站起来身来,往那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一下,道:“魔尊和我,都等着你!” 既然她不听劝,他也没有办法。 却是他也知道,初樱和夜南冥,跟他和尤天之间,早晚都会有一个了解。 “不过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夜南冥到底能不能活着出来。” 蒙铎想了一下,开口提醒道。 坏人便是坏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该担心的,是你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山洞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初樱和蒙铎的脸上几乎是同时变了。 初樱一脸惊讶的往洞口看去,蒙铎跟着看过去,就看到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沉步进来。 是夜南冥! 蒙铎也没想到,夜南冥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只见夜南冥意见指地,每走一步,杀气就更重几分。 夜南冥进来,蒙铎立马提高了警惕,往后退了两步,忽的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真的活着出来了。” “你不是说了,本殿没那么容易死?” 夜南冥看向蒙铎,沉沉开口,反问一句。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迟早一战 他原是早就来了,只是一直在外面听他和初樱对话,所以一直没有进来。 初樱心脏当即咯噔一下,心中担心的是夜南冥听到自己刚才和蒙铎的对话,他肯定会去调查。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变化,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蒙铎,你跟着尤天作恶多端,今日落到本殿手里,你觉得你还能逃掉?” 夜南冥看向蒙铎,冷声开口,手中的承影剑已经嗡嗡作响,承影剑之前就是夜南冥的贴身佩剑,如今因为夜南冥回归天族,承影剑自当是比之前更加厉害。 蒙铎警惕的看着夜南冥,心中定然有自己的盘算,他深知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夜南冥的对手,若是夜南冥真的动手,他肯定吃亏。 “殿下这是想要挑起天族和魔族的战争吗?” 蒙铎开口反问道,“我是魔尊身边最器重的人,殿下若是伤我半分,无疑是跟魔尊宣战,跟整个魔族宣战。” 天族和魔尊难得平静了这一百多年,至少到目前为止,谁都不愿意先去打破这份平静。 但是天族知道,魔尊尤天自从复活之日起,就一直在韬光养晦,天族和魔族,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此话一出,无疑是拿两族的和平来威胁夜南冥。 夜南冥握着承影剑的手紧了几分,脸颊咬肌明显,似是在隐忍。 “殿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初樱突然开口了,夜南冥眸子闪了一下,回头看向初樱。 只见初樱的脸色愈发的白了,蒙铎亦是跟着回头,就看到夜南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在她身边蹲下来。 “你怎么样了?”他看着她一脸担心的问道,眉头亦是不自觉的皱到了一起。 初樱亦是眉头紧锁,难受的看着夜南冥,请求道:“带我离开这里。” 她说着,脸色愈发的苍白难看了,就连带着嘴唇都变白了。 夜南冥一听,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来,转身就看到蒙铎看着自己,停下来,冷声道:“回去告诉尤天,只要本殿不死,他便必定会死。” 百年前他可以封印尤天,现在依然可以。 说完便抱着初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离开了山洞。 蒙铎回头看向夜南冥的背影,脸色有些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表情。 初樱和夜南冥,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夜南冥忘记了一切,他仍旧觉得,夜南冥和初樱之间的情丝,并没有断。 夜南冥抱着初樱一路下山,初樱软绵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半眯着眼睛,也不说话。 夜南冥也不说话,却依稀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天色已晚,周围被夜幕笼罩着,万蛊山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没有半点。 等到了山下,两人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停下来,夜南冥将她放下来,让她靠着柱子,沉声询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初樱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好些了。 “多谢殿下相救,初樱感激不尽,来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殿下。” 她忽的又变得客气起来了,不停的跟夜南冥道谢,如此一来,倒是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 夜南冥眸色微漾,在他身边坐下来,沉默了片刻,方才回了一句:“你不必跟我如此生疏,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也会去查个清楚。” 他实话实说,并没有半点隐瞒,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初樱。 初樱脸色暗了几分,随即又半带笑意道:“殿下随便去查便是了,我与殿下素不相识,有什么好隐瞒的。” 随即微微往后靠了靠,将头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万蛊山的情况殿下已经知道了,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殿下请离开吧。” “等你好些了本殿就走。” 夜南冥不肯走,跟着回了一句,初樱现在这个样子,他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 “我已经没事了。” 初樱冷声道,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夜南冥听出来了,回头看向她,“你先休息一下,本殿等会儿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 “你现在这个情况说了不算。” “我与殿下只不过萍水相逢,殿下何苦强人所难?”初樱始终没有睁开眼睛,颇有些无奈。 夜南冥看着她,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初樱到底瞒着他什么。 “殿下,万蛊山下的事情被你知晓了,尤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殿下语气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倒不如……唔……” 话还没说完,夜南冥便迅速俯身,猝不及防的吻了上去,初樱说到一半的话就那样哽在喉咙里了,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都是熟悉的味道,那淡淡的药草香,一如当年,一点没改。 温凉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她脑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混乱了,整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好了。 夜南冥深吸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中情绪泛滥,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长张嘴咬住了她的唇瓣,是带着惩罚性的,惩罚她一次一次的将自己推开。 明明就有事情瞒着自己,却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要说那么多违背良心的话。 初樱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 整个人脑子里亦是一片空白。 夜南冥见她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柱子上,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便更是大胆了些,伸手拦住她的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头,用力吻了下去。 “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慢慢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耳根,压着声音,蛊惑一般,开口问道,初樱下意识的一抬头,却被他一直按着,始终让她保持着跟自己最靠近的姿势。 初樱想要从他的桎梏里挣脱出来,却仍即是半点力气都没有。 在蛊神洞府的时候,她其实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夜南冥快点带她离开,不要再跟蒙铎继续纠缠下去,不然按照夜南冥的性格,就算不杀了蒙铎,也会要了他半条命的额,那个时候,就是真的跟整个魔族宣战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强吻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还不是宣战的时候。这一点,初樱清楚,夜南冥也清楚,但是当时那个情况,如果她不站出来,夜南冥绝对不会收手。 初樱想说话,可是一抬眸对上夜南冥那双如同暗夜一般的眸子,便像是整个人都魔怔了一半,回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向她席卷而来。 “告诉本殿,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越来越蛊惑,似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 以至初樱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全然沉浸在夜南冥那双深沉暗澈的眸子里, 是他啊,那个所谓的人间帝王,是他啊,从始至终都是他啊,无论是之前的夜南冥,还是现在的夜南冥,从始至终都是他啊,也只能是他啊。 因为这世界上,除了他,再无夜南冥了。 “我……唔……” 她开口,他的吻便又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夜南冥心中定然也在害怕,不然不会在她开口的时候又不让她说了。 可是初樱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当时在生死簿上看到的内容,仅存的一丝理智将她从沉沦中拉了回来,继而一把推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夜南冥被她推到一边,也在微微喘着气。 初樱什么都没说,撑着背后的柱子想要站起来,夜南冥伸手想要去扶,却被她冷声喝道:“不要碰我。”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中间的惊慌失措,沉沦,再到现在的愤怒,初樱简直判若两人。 夜南冥看着她,心中亦不是滋味。 初樱强行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只是每多走一步,心脏就会更痛几分,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种心痛的感觉,初樱每每见到夜南冥的时候,就会非常明显。 可是没走出多远,就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被人横空抱了起来。 她惊愕回头,看到的,仍旧是夜南冥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开。 “本殿将你送回去,自会离开。” 夜南冥淡淡开口,不给她任何反抗的理由,亦是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殿下这是要送我回哪里?殿下可知我住在哪里?” “黄泉客栈!” 夜南冥一字一句沉沉回到,说完便抱着她沉步往外走。 “你若再说话,本殿会将你打晕。” 他在初樱开口否认之前再次开口,毫不留情得威胁道。 初樱整个人猛的一僵,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就闭了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她认了,自己中了尤天的奸计,如今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再挣扎也是徒劳。 倒不如直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的好。 夜南冥见她安静下来,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忘川河畔,那老叟看到两人一同回来,显然有些惊愕,但是很快就隐了去。 “老翁,九殿下见我中毒,便送我回来。” 初樱知道那老叟在想什么,虽然有些说不过去,但是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即是不解释,那老叟也不会多说什么,按理说,冥婆并不归他管,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撑这摆渡船,其余的事情,不该他管,他也管不了。 冥婆只不过是因为跟他有几分交情,所以才解释两句罢了。 那老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二位请上船吧。” 夜南冥抱着初樱上了船,依旧是站在船尾,怀中初樱微微侧过头,看着并不平静的河面,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和夜南冥各自沉默着,都没有说话,却都有自己的心事。 那老叟亦是没有半句多言,而是专注着划船。 一船三人,氛围有点微妙。 “到了!两位小心些下船。” 船靠岸,老叟稳着船,开口提醒道。 夜南冥抱着初樱下船后转身跟他道谢:“多谢!” “多谢阿翁了。” 初樱亦是跟着说了一句,那老叟爽朗笑了笑,继而又道:“老朽就在此时等候九殿下,黄泉之地凶煞之气浓重,九殿下贵为天帝之子,不宜久待。” 言外之意,便是让夜南冥不要在初樱那里多做逗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夜南冥也不是听不出来。 “那便麻烦老先生了。” 夜南冥说完,便抱着初樱转身往黄泉走去。 老叟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无奈道:“天命啊!” 有些东西,就算是你拼命的想要去回避,到头来,还是会撞见。 这二人,缘分未尽啊。 黄泉客栈的门响了,正坐在桌子前啃鸡腿的十四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的心脏几乎是也是那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脸上表情亦是变得惊恐万分,立马丢下鸡腿,钻到了桌子下面。 门打开,远远就看到有人进来,再一看,只见初樱正被人抱在怀里,顿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十……” 初樱见四下无人,还未还得出口,就看到十四从桌子里像小狗一样直接窜了出来,脸色一僵,似是有点没想到。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十四一见是初樱,顿时又是哭又是笑的扑向初樱。 初樱忙让夜南冥将自己放下来,伸手接住十四,问:“我不在这几日,可还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十四忙摇头,然后就是一顿哭诉:“黑白无常两位哥哥日日都来献殷勤,说是给姐姐送了些稀奇玩意儿来,我还偷偷听到他们在外面争论姐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要娶你回去做媳妇,还有啊,那些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地仙也都专门赶来提亲,我说你不在家,他们还不信,还要唬我说我不开门就把我一口给吃掉。” 说到这里,十四又是一顿又哭又闹的。 初樱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与此同时,夜南冥脸上表情也是一阵暗似一阵。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无需再说了。”见十四还想说什么来着,赶忙制止了他。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拒绝 看着十四的小可怜样,初樱方才还觉得沉重不已的心情忽然就不那么沉重了,反倒是轻松了几分,也或许是因为回到了黄泉客栈,没有了在外面时的压抑情绪。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说明他们奈何不了你。” 初樱挨着桌子坐下来,淡声开口,似是有些无奈,也有些缺乏同情心了。 到底有多缺乏同情心呢,至少在十四这里,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 她似是从来都不会心疼十四,不管他是撒娇卖萌,还是什么,都没有多大的作用,初樱是软硬不吃。 十四听她这么一说,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初樱身后的夜南冥,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遂开口问了一句:“姐姐,这位哥哥是谁呀,为何是抱着姐姐回来的?” 问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八卦的笑。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初樱,似是在等她回答。 初樱漫不经心的跟自己倒了杯茶,回答这黄泉,她力气已经恢复了不少,想着尤天那魔头定是在她从石阶上摔下去的时候使了阴招,才害得她如此狼狈。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最重要的是,她是在夜南冥面前丢脸的。 “一个客人。” “客人?” 十四有些好奇,大着胆子又看了夜南冥几眼,嘴里亦是振振有词,道:“如此好看的哥哥,我之前怎的从未听姐姐提起过?” “你在多嘴,我便将你丢出去,让路过的鬼差将你抓去做苦力。” 初樱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十四如此话多了,遂开口毫不客气的威胁道。 十四一听,刚忙闭上嘴,什么都不敢多说了,一脸惊恐的看着初樱,生怕她真的就把自己给丢出去了,毕竟,初樱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殿下可以回去了,老翁还在等着。” 初樱没有转身,而是冷声开口,下了逐客令,甚至是连一杯茶都没有给他倒。 十四乖巧万分的站在原地,看着二人,那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一个小孩子的好奇和疑惑,却又迫于初樱的威严,什么都不敢说。 夜南冥想了一下,道:“尤天一事,是本殿现在的当务之急,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还希望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过一个做生意的,殿下怕是太抬举我了。” 初樱漫不经心的开口,言外之意便是将夜南冥个拒绝了。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对付尤天,但是绝对不是跟夜南冥合伙。 “本殿知道你也要对付尤天,如果没有本殿,你一个人做不到。”夜南冥跟着回到,似是早就已经将初樱的底细了解清楚了,其实并不是这样,他并不了解初樱,亦是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去了解。 初樱这个人啊,就像一个迷一样,当他觉得她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却又觉得她好遥远。 可是当他觉得她很遥远的时候,她好像又近在咫尺。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初樱语气依旧冰冷,说完回头看向夜南冥,想了一下,毫不客气道:“殿下,我说过了,我们本就是两路人,殿下身为堂堂天族九殿下,何苦如此纠缠?难道不怕伤了天族的面子?” 一边的十四听到这里,几乎是瞬间极致的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夜南冥。 这天族,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我就说为何这个哥哥生得如此仙气盎然?原来是天族的人。”一边想着一边小声嘀咕着,说完又看向初樱,却不料瞬间就对上了初樱那双有些严肃的眸子,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道:“我去给姐姐热吃的东西,黑白无常两位哥哥又送了好多好吃的吃食来。” 说完就屁颠屁颠的王内室跑去了。 夜南冥见初樱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己就算留在这里也没有用,面色沉了几分,“你若是想好了,就派人传信给我。” “殿下请回吧。” 初樱再次开口,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夜南冥看了她一眼,那背影,还有那端茶杯的姿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又说不上来。 “先告辞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十四端着大盘鸡出来的时候,夜南冥已经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初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端着茶杯,发着呆。 十四将大盘鸡端到桌子前,自己跟着坐上去,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初樱,“那个哥哥是姐姐的心上人吗?” 初樱:“……” 整个人猛地一滞,脸上亦是一闪而过一抹震惊,看向十四,“你胡说什么?” “十四没有胡说,姐姐自己不知道,但是十四看得出来,其实姐姐你很在意那个哥哥的,所以在说那些狠心的话的手很难受。” 十四一本正经的说着,他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分析起来却头头是道,就连初樱都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十四嘴里说出来的。 她心中也纳闷,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可能,自己根本就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的情绪。 “你别乱说,你若是再乱说,我就将你丢出去。” 初樱心中有些心虚,遂再次开口威胁道,十四当然害怕自己被丢出去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要是被赶出去,那自己真的就要成孤魂野鬼了。 无奈之下,只得再次闭嘴,然而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夜南冥会天庭的时候,刚进天宫就看到有多陀站在那里。 从他醒的那一刻多陀就在自己身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殿下总算回来了,若再不回来,我在这里都快要望成一块石头了。” 多陀见夜南冥回来,笑着打趣道,夜南冥上前,也跟着笑了笑,“有点事情耽搁了,你找我何事?” 如今的多陀,跟当初初樱在晟州遇到的多陀是差不多的,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只不过是年岁大了几岁罢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试探 “近来我也无事,遂想着来找你喝上两杯,谁料上来方才知道你在人间还未回来,想着既然都来了,就等等,结果一等便是三五日,今日刚准备回去,你就回来了。”多陀一套说辞天衣无缝,说完看着夜南冥的颜色稍稍暗了几分,略作思量之后又询问道:“殿下可是被什么事情给牵绊住了?” “无非就是尤天的事情,父王命我对付尤天,我遂下去打探情况。”夜南冥亦是语气平淡的回答道,全然没有任何异样。 多陀是一个散仙,随是如此,但是因为他年岁久远,法力高强,算得上是上古老神仙了,所以在天族威望甚高,就连天帝,都要敬他几分。 而且夜南冥之所以可以历劫成功,破除凰女沐桐对自己的诅咒,多陀是功不可没的。 “原是如此,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尤天那大魔头,一日不除,三界便一日不得安宁。”多陀跟着说道,脸上也跟着露出凝重的表情,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担忧。 夜南冥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一边进去一边说。 两人遂同行离去,夜南冥将自己在人间调查到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却唯独只字不提关于初樱的任何事情。 两人闲散的聊着,多陀自己带了酒,是上好的樱花酿。 夜南冥知道多陀住在一座樱花岛上,也知道当年自己捉拿沐桐就是在他的樱花岛上,但是就算知道这些,也丝毫不影响多陀将一切关于初樱的信息隐去。 夜南冥端起酒杯嗅了嗅,淡淡的樱花香扑鼻而来,他脑海里随即便浮现出了初樱的模样。 初樱身上也有这种淡淡的樱花香,你若是可以想要去闻个真切,是闻不到的,可是却总是能在无意间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心神宁静,却又由不住的充满着美好。 “殿下!” 多陀喊了一声,将他从回味中拉了回来,夜南冥稍稍怔了一下,淡淡笑道:“这酒实在清冽幽香,果然喝酒还是要喝你的樱花酿。” 说完便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樱花清香瞬间蹿遍整个口腔,一如他强吻初樱时的感受,初樱的嘴里,也有这种淡淡的樱花香。 若不是她凰女的身份,他都会以为初樱是樱花树下的仙子,常年由樱花滋养着,才会带着这种由内而外的樱花清香。 多陀听他如此说,也跟着笑,“改日我让人送几坛上来给殿下。” “那便多谢了。” 夜南冥道谢,多陀觉得没必要。 “听说殿下去了地府?” 多陀千转百绕,终于还是绕到了这个话题上来。 夜南冥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嗯了一声,继而又道:“只是觉得自己以往的事情太多了,想去地府翻翻命运薄,想要找找那些被自己遗忘的回忆。” 多陀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眸色亦是跟着沉了一下,但是因为是低着头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被夜南冥看到。 但是他手顿的那一下,还是被夜南冥看到了。 虽然是个细小的动作,但是夜南冥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殿下可有发现什么?”多陀面不改色,语气平静。 “暂时还没有!” 夜南冥亦是认真回答,说完之后,想了一下,抬头看向多陀,忽然换了语气,问:“那么多陀希望我找回以前的记忆吗?” 说完便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多陀,等着他的回答。 “自然是希望的。” 多陀依旧气定神闲,抬起头望向夜南冥,直接四目对视,没有任何回避躲闪,笑道:“殿下若是真想知道,大可以问我的,何必去大费周折。” “我之前问你你都说没有必要知道。” “那是因为我觉得往事不可追,且有太多不好的事情,殿下若是知道了,只会徒增伤悲。”多陀解释道,似是猜到夜南冥还要继续追问,遂继续道:“殿下为何突然追究起以前的事情来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完整,心中总归是缺了点什么的。” 说完兀自喝了一口酒,看着就被若有所思道:“总觉得这酒香很熟悉,好像以前经常闻到,心里有种乖乖的感觉。” “殿下时常喝樱花酿,这樱花香自然熟悉。” 夜南冥每说一句话,多陀都可以跟他解释一番。 “多陀可曾听过初樱这个名字?” 话音刚落,多陀端酒杯的手就僵住了,脸上亦是跟着猛的一僵,继而低下头去,提起酒壶给自己倒酒,笑了笑,“不曾听过。” 他怎么可能没听过,初樱这个名字都是他取的,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只是初樱或做梦都不会想到,她愧疚了那么多年的多陀居然还活着,并没有死去。 当年在蛇域鬼沼发生的一切都是骗局,都是多陀故意死去的。 夜南冥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即是如此,那便没事了。” “初樱是谁?” “路上遇到的一个女子罢了,随口问问。” 夜南冥略微有些敷衍的回了一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多陀望着夜南冥的眼神忽的变得几分复杂起来,似是另有了想法。 可是那双早已经深谙世情世故的眼眸里,到底藏了什么样的阴谋,没有人知道,也无从探知。 多陀做事情,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夜南冥虽然跟他是好友,可是对于他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初樱吃了十四端上来的大盘鸡,喝了酒,便靠在躺椅上打盹儿,一只手支着脑袋,侧卧着身子,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十四这在边上收拾小物件,黄泉客栈里的宝贝实在是太多了,十四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去收拾不同的人在这里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一番羡慕之后,在初樱的目光中原物放回。 “咚咚咚……” 就在屋内一片安静的时候的时候,一阵沉劲而有力的敲门声猝不及防的打破了安静。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威胁 初樱缓悠悠的睁开眼睛,朝门口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似是被人扰了清梦。 十四则是僵着身子看了看门,再看了看初樱,等着初樱吩咐到底要不要去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沉劲有力,也不知道是谁,敲门如此大声做什么,难道是害怕她们听不到? “去开门。” 初樱有些懒,一是在外面中的毒瘴还没有完全清楚,而是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着实是有些累了。 十四收到吩咐,便赶忙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先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请问是谁?” “我找你家主人!”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十四回头看了初樱一眼,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描述的笑容,许是又认为是初樱的那个追求者了。 只见初樱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开门。 “嘎吱!”一声,陈旧的老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打开,探出的却是一个小孩子的脑袋。 十四眯着眼睛望着对方,只见对方笔直而立,双手负于身后,一身白色华服,上面满是金色游龙,头戴九龙戏珠冠,面有精心打理过的短而顺的胡须,五官修正,不怒自威,一片神行。 十四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的男子了,如今这男子却没有见过。 “请问您找我家主人有何事?” 他正了正面色,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畏惧他,毕竟,自己身后也是有初樱撑腰的,试问这黄泉有谁不会给初樱几分薄面? “自是有事,麻烦告知一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说几句话就走。” 那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许是某个深居高位的神仙,虽看不出半点老态。 说话亦是中气十足,颇有叱咤风雨之势。 “让他进来。” 里面初樱已经发话了,说完之后自己遂慢悠悠的坐起来,起身朝着外面走来。 十四这才将门打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里面请。” 那中年男子抬步,一脚跨进来,刚走到桌边的初樱便已经感觉到了客栈内气氛的变化,上一次有这种变化的情况是夜南冥来到这里。 所以不等对方自报家门,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先生请坐。” 她颇为礼貌的开了口,示意对方坐。 “不必了,朕说完就走!” 朕? 初樱眸色微暗,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眉眼之间似是真的和夜南冥有几分相似。 “天帝?” 她试探性的开口,心中倒也是疑惑,这尊大佛怎的到自己这里来了? 那中年男子一听,脸上浮出一丝若有误若无的笑:“你既然已经认出朕了,朕也无需再自我介绍,今日来,找你只有一件事情。” 果然是天帝无疑了。 既然是这样,那初樱就更猜得到几分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了。 初樱跟着微笑行礼:“初樱见过天帝,不知道是天帝前来,迎接不周,还望天帝莫要怪罪。” 说完朝边上看得目瞪口呆的十四吩咐道:“十四,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来。” 十四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转身进了里屋。 “不知道天帝屈尊到我这黄泉客栈来,所为何事?”初樱说话始终不咸不淡,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该有的尊敬自然是有的。 许是对这天帝也没有多大的好感。 天帝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心中也在打量,这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自己最器重的日子三番两次的被迷惑。 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既然你都问了,朕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实话实说了吧,朕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这几年,倒是没有丝毫关于你的消息,但是你既然已经甘愿做了这黄泉客栈的主人,为何还要去招惹我儿?” 初樱:“……” 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天帝说的可是九殿下?”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你与我儿的事情是他在人间历劫发生的事情,如今,他已经回到天族,你们理应再无任何瓜葛,如今为何还要缠着他不放?”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初樱情绪沉了几分,脸上神色亦是跟着冷了下来。 “我想天帝是搞错了,并非是我要缠着九殿下,是九殿下自己阴魂不散,如果今日天帝是来这里说教我的,那大可不必,还请天帝回去好好说教自己的儿子才是,我这黄泉客栈虽小,却不是什么人都容得下的。” 初樱说完,转过身去,“天帝兴师问罪找错了地方,我与九殿下素不相识,以后亦不会再有任何瓜葛,还请回。”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话份儿上,自然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天帝见她态度如此恶劣,心中更是不满。 “之前念你助我儿历劫,念及你的恩情,如今你既已经是这黄泉客栈的主人,冥儿是高高在上的天族九殿下,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日后不要再有任何越矩才是。” “天帝只要管好您的儿子,我自不会多做任何纠缠。”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初樱自然是不肯做出任何让步。 但凡是一个思想正常的人,知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也不会给对方多好的脸色。 初樱现在还能够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正巧这个时候十四端着刚沏好的茶出来,一出来,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顿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开口道:“姐姐,茶水沏好了。” 却不料初樱直接一挥袖,紧闭的大门瞬间打开,外面的风灌进来,让这个客栈更加凉了几分,只听得她冷声道:“十四,送客。” 天帝看着面前的十四,眼神变得些许微妙,再看向初樱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你若是想让你的两个孩子有善果,冥儿再调查和你的事情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便不再去看初樱的反应,直接转身离去。 十四:“……” 看着天帝离开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初樱,不用明说也知道两人闹了不愉快。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永朝 “姐姐,这……”方才天帝说的话他听出来了,无非就是威胁初樱的,可是十四惊讶的是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看着初樱,本来想问问的,来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了,他从未听初樱提起过关于孩子的事情,她难道也有自己的孩子?如此一来,那便是初樱成果亲了? 一时之间,太多的疑惑让十四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门关上!” 初樱迟迟没有回答,过了好久,许是外面的风沙又大了些,吹得门口铃铛叮当叮当直响,初樱方才开口,让十四去关门。 本来心情还未全好,如今这天帝这样来一闹,心情便是更加不好了。 十四赶忙转身去关门,小小的身影此时倒是显得更加贴心了几分。 初樱一只手支着头,靠在桌子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见十四站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又跟着叹了一口气,“你这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难不成也有事情瞒着我?” 十四忙摆手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姐姐误会我了,我并未有别的事情瞒着姐姐,只是见姐姐如此神伤,自己却不能为你分担,心里难过。” “我都还未说难过一事,你怎的就难过起来了?” “方才那天帝爷爷好生不讲理,进来就将姐姐数落一番,气得我当场就想去找他理论,却被姐姐赶去沏茶。”十四说着好生委屈,初樱忍俊不禁,心想着这几岁的小娃娃都知晓护短,那天帝身份尊贵,怎的不会护短? 更何况,夜南冥可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未来的太子,下一任天帝,自然是担心他会被自己给连累到了。 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起身,一边上楼一边感叹道:“这人啊,自古以来都是有高低尊卑之分的,十四,日后那九殿下若是再来,你切记,万不可再开门了。” 十四望着她的背影,想了一下,问了一句:“姐姐也有孩子吗?” 初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停下来,背对着十四,没有转过身来,却迟迟没有回应。 十四看着初樱,等着她回答。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 初樱语气冰冷,说完便直接抬步往楼上去了,十四脸上满是失望,其实差不多都已经可以猜到初樱不会说,可是他还是好奇,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下。 天帝去找初樱的事情,夜南冥丝毫不知情,天帝也不会让他知道,所以当他再去找初樱的时候,十四说什么都不肯开门了。 黄泉路上一汪水池,名曰黄泉池,那水是从地下渗出来的,长年不干涸,不管黄泉风沙有多大,那水池都在那里,供来往的魂灵歇息饮用。 初樱在楼上一呆好几日都不下楼,不吃也不喝,十四干着急,不过也没有办法。 这日他刚好出门去打水,挑着两个小桶,一晃一晃的就出门去了。 结果直到晚上,人都还没回来。 “十四!” 初樱一整日没有听到动静了, 便下楼看看,结果下面没有任何动静。 “十四!” 她又喊了一声,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她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十四的影子,在厨房里发现他自己亲手做的两个小水桶不在了,反才想着许是出去打水了去了。 看看外面天色,都已经晚上了,为何还没回来? 二话没说便带上门出去了,十四还那么小,这么久没回来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一路找到黄泉池边上,看到那周围正围着好大一圈人,纷纷交由接耳,似是在议论着什么。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赶忙上前。 那些其实都是路过的魂灵,有的赶着去投胎,有的赶着去地府报道。 见初樱来了,虽然都不认识,但是淡淡看对方的气场便也知道不是寻常的人,便纷纷不约而同的让到一边,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初樱抬步上前,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十四。 “十四!” 她开口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起在场的所有魂灵的注意。 十四听到她的声音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初樱,脸上立马升起一抹惊喜之色,朝着初樱挥了挥手:“姐姐。” 随即立马又朝着他的对面看了一眼,再看向初樱,喊道:“姐姐,你快过来看看。” 初樱抬步上前,看着他,语气严厉道:“已经天黑多时,为何迟迟不回去?” 说完目光顺着十四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在看到十四对面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僵住,全身血液亦是跟着倒流。 只觉得整个人头皮发麻,身形恍惚,整个人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十四见她脸色苍白,忙起身,上前扶着她,担心的询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初樱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的小孩子身上。 她没有回答,脸色愈发苍白,而那孩子,也跟着抬起头,朝着初樱看过来。 “母后……” 是永朝的声音,他倏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大喊一声母后,便直接朝着初樱扑过来。 在场的魂灵皆是一片哗然,就连十四,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还有此时此刻正抱着她的永朝。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在这里遇到的小孩子居然是初樱的儿子。 这…… 初樱脸色顿时愈发的苍白了,却整个人僵直了身子,动都没动。 “母后,你当真还活着,母后,朝儿好想你啊……” 永朝还未开口便已经泣不成声了,哭得前所未有的伤心。 之前在忘川边上,她便听到了兄妹俩的哭喊声,那场景,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初樱只觉得自己心脏一阵一阵的锁紧,一阵难过似一阵,永朝的每一声哭声,都重重的敲击在她的心里,让她痛不欲生。 可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在场的人再次大吃一惊,只见她面色忽然变得无比阴沉,缓缓低下头,看向永朝,脸颊咬肌愈发的明显了,冷着语气命令道:“放开!”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认错人了 永朝亦是跟着猛的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初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抬头望着初樱,只见她面色而冰冷,毫无悦色, 似是下一刻就要动怒一般,他不想松开她,却又不得不松开。 初樱没有再去看他,而是看向十四,冷声道:“回家了。” “可是……” “走了。”初樱直接打断他的话,淡淡开口,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孩子。 “姐姐,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十四着急的询问道,毕竟方才他可是亲耳听到永朝喊初樱母后的了。 初樱看了永朝一眼,顿了一下,语气平淡,“我不认识。” 十四:“……” 身形猛地一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初樱,而永朝显然也是震惊不已,眼泪瞬间再次夺眶而出,拉着初樱的袖子着急道:“母后,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朝儿啊,母后,我好想你啊。” 初樱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甩开了永朝的手,声音带着丝丝厌恶,缓声道:“哪里来的活人娃娃,再不回去,就不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就是害怕他被吃掉,所以我才一直守着他的,陪他等他的家人来接他,可是还没等到,姐姐你就来了。”十四赶忙跟着解释道,生怕初樱真的会因此就不要永朝了。 “没让你说话。”初樱毫不留情的呵斥道,十四吓得浑身一抖,瞬间就闭了嘴。 初樱看向永朝,仍旧面无表表情,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可是你就是我的母后啊,你和我母后不管是声音,还是长相都是一模一样的,你就是我的母后。”用扎一口咬定她就是。 初樱深吸一口气,声线中带着无奈:“谁带你来的?” “是一个爷爷,他说来这里就可以找到我母后。” 永朝解释道,抬起手继续拉着初樱的袖口,“母后,你不要不认朝儿好不好?” “十四,走了,回去了。” 初樱面上虽然毫无表情,但是心中已经可以确定到底是谁了,能说出这种话,把永朝引到这里来的人,她猜得到。 “那永朝怎么办?” 十四看着永朝,着急的询问。 “随你!” 初樱丢下一句话就兀自转身走了,十四留在原地,看看初樱,再看看永朝,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也有一丝窃喜,因为初樱既然没有拒绝,那就代表她默许了。 “永朝,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永朝看着十四,十四脸上这是堆着笑:“你放心吧,就算你认错了人,姐姐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永朝一个大活人,在这黄泉路上,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若是真的就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一点初樱自然清楚,所以从看到永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打算真的把永朝丢在这里。 她只不过是在打消永朝对自己的期望,让永朝明白,自己并不是他的母后。 永朝跟着十四,抹了一把眼泪,就循着初樱跟了上去。 初樱走在前面,十四挑着自己的小水桶走在后面,身边还跟着一个永朝,黄泉路上,风沙很大,永朝是人类,自然不适应,走得慢些,十四则一路等着他,前面的初樱虽然没有明说要等他们,但是走一段路会停下来, 等他们两个追上来了,再继续往前走。 等永朝和十四好不容易到了黄泉客栈,初樱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永朝站在门口,似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毕竟初樱好像,不喜欢他。 “快进来吧,外面风大沙大的,要是让那些过路的魂灵闻到你身上的人味儿,循着味道了过来更是不得来了。” 十四放下自己的水桶赶忙去把永朝拉进来,随即关上门。 “我给你倒杯水吧。”十四倒是热情得很,从回来就一直喋喋不休,忙上忙下的。 倒是初樱,一直坐在那里,完全无感的剥着瓜子。 永朝不敢乱动,就那样站着,目光始终看着初樱,似是在等着她能够抬眼看自己一眼。 “你是从哪里来的?” 初樱开口了,却依旧是陌生的语气。 “晟州!” “那你是谁,家中可有亲人?”初樱问罢,抬眼看了他一眼。 永朝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听起来闷闷的,也是让人怪心疼的。 可是初樱却全程没有任何反应,等着对方的回答。 “我是晟州的王上,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还有上官叔叔。” 永朝认认真真的的回答道,几年不见,他比之前懂事了不少,看得出来,这几年上官木离对他的培养一点没落下,这一点也注意让初樱心中欣慰。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并不能跟永朝相认,无论是何种情况,都是不允许的,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明日我会派人去联系你的家人,并且派人送你出黄泉。” “母后,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永朝一听,赶忙着急的询问道。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母后,你若再胡乱认亲,我便马上将你赶出去。” 初樱毫不犹豫的冷声呵斥道,声音里亦是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永朝被她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立马就闭上了嘴,什么都不敢说了。 初樱看着他,脸上亦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十四在一边端着茶杯抖了一下,识趣的没有再插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初樱的变化。 永朝张了张嘴,显然有话想要说,但是到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而是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初樱也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下去,直接吩咐十四:“十四,你弄点东西给他吃。” 说完便直接起身上楼去了,永朝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红着眼睛,两只手拳头攥得很紧,似是在刻意得隐忍着什么。 “别看了,你惹姐姐生气了,平日里她鲜少发脾气。”十四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有没有面条,给你煮点面条吧。”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阴差阳错 十四比永朝的年纪还要大一些,不管是自己生前的经历还是自己到了这黄泉客栈遇到了初樱,都没有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条件,想要不饿死,就得自己动手,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整日里饿肚子,就学会了煮面条。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至少不会饿肚子。 永朝没有说话,只是噙着眼泪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初樱上楼的方向。 十四见他不动,也不好再劝,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很快就好的。”说完就转身进厨房去了。 等十四进去了,永朝强忍的眼泪方才夺眶而出,却是害怕被人看到,赶忙用袖子擦干净了。 十四端着刚煮好的面条出来的时候永朝还那样站着,一点没动,无奈之下,只好将碗放到桌子上,上前语重心长的劝到:“永朝,你这样站着也没用的,姐姐须得自己愿意,才会下楼来的,你先吃东西,这黄泉若是想要吃上活人吃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便伸手拉着永朝在桌子前坐下来,把筷子递给他:“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休息,或者陪你玩一会儿,明日姐姐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 “我不出去。”永朝拿着筷子,无比坚定的开口,十四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走在这里随时都会被吃掉的,你不怕吗?” “我不怕,找不到母后我便不回去了,就算要回去,我也要带着母后一起回去。” 永朝看着他,语气照样坚定无比,带他来的人既然说了来这里就可以找到自己的母后,自然不会有假,而且他敢肯定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母后,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跟自己相认罢了。 十四:“……” 仿佛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他记得天帝来的时候也说过初樱有孩子的,看和永朝,脑子里滴溜溜的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永朝,你为什么要说姐姐是你的母后?”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而且还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声音。 永朝拿着筷子看着十四,想了一下,解释道:“我的母后名字叫初樱,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是一样,我敢肯定,她就是我的母后。” 十四:“……” 初樱…… 当这个名字从永朝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这不就是……” “十四!” 就当他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初樱的喊声突然从楼上传来,他吓得瞬间一个激灵站起来,回了一句“我在!” “上来!” 初樱的声音再次传来,将他本来想说的话打断了。 十四看看永朝,觉得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定不可以马虎,所以叮嘱道:“你先吃面条,我上去一下,马上就下来!” 说完就忙不迭的蹬蹬蹬上楼去了,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初樱的脾气说变就变,要是惹她生气了,保不准自己就要被丢出去了。 不料想上楼就直接撞到了站在门口的初樱,差点一头撞了上去,幸亏他反应快,站稳了脚跟,有些心慌的询问道:“姐姐,你找十四有什么吩咐?” 语言谄媚至极,极力的想要讨好初樱。 初樱看着他的眼神冷冷的,让十四心里更加没底了,心中猜想着难不成是她都听到了自己在下面跟永朝的对话? “跟我过来!” 只听得初樱冷声开口,随即转身往里面走去。 等走进去之后,初樱停下来,背对着他,十四跟着停下来,就听得她开口命令道:“不准告诉永朝我的名字,关于我的任何事情半个字都不可以透露。” 十四愣了一下,虽然有很深的疑惑,但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点了点头,“十四知道了。” “记住便是。” “可是姐姐,你为何不肯跟永朝相认?”十四问她,满脸的一问,换做别的母子,恐怕是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相认了,怎么像初樱这样打死不承认?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苦衷,也不必表现得如此绝情,他看得出来永朝有多伤心。 “你无需知道。” 初樱说完,转身看向他,顿了一下,继而又道:“如果你敢透露关于我的半个字,惩罚比你想象中的额还要严厉百倍。” 此话一出,十四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是什么都不敢再说了,赶忙连连点头:“十四知道了,姐姐放心,十四什么都不会说的。” “明日一早你便去路上等黑白无常,将他们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求。”对于十四,初樱是放心的,只要他答应的,一般都会说到做到,而且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十四知道了,姐姐放心,明日一早十四去等黑白无常。” “等他吃完东西,你带着他早点休息。” “十四明白。” “好了,下去吧。” 初樱叮嘱得差不多了,说完深吸一口气,让十四先下去。 十四也跟着一一答应了下来,跟初樱行了一礼便转身下楼去了。 下去却看到永朝并没有吃面,似是在等他。 忙上前,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可是不好吃,那我再去帮你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吧。”说完就要去厨房,却被永朝给喊住了。 “母后找你有何事?” 永朝开口问他,十四停下来,顿了一下,随即立马跟着摇头,“永朝,她不是你的母后,她是这黄泉客栈的主人,是冥婆,方才喊我上去,是让我明天一早就去请黑白无常两位哥哥前来,想必是送你出去的事情。” “她就是我的母后。” 永朝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坚持纠正道。 十四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说才好,索性就不说了,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不信便说了,快些吃点东西吧,时间不早了,要休息了。” 他说完就坐到永朝身边,像个大哥哥一样劝他吃饭,自己之前想说的话却是只字不提,也不敢提。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彻夜未眠 最后不知道是客栈里的熏香有问题,还是永朝真的累了,听十四喋喋不休的说这话就沉沉睡去了,等人睡着了,十四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永朝,你睡了吗?” 永朝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十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嘴里嘀嘀咕咕道:“终于是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抬头,就看到初樱从上前下来,忙从椅子上下来,禀报道:“姐姐,他已经睡着了。” 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香炉,一脸洋洋得意道:“开始他说什么都不肯睡,是我偷偷往香炉里加了安神香,才让他睡着的。” 那模样,像是想要初樱表扬他似的,却不曾想初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而是直接走过去,在永朝身边停下来,扶着桌子坐下来。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的永朝,初樱脸上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神情,可是她看上去并不开心。 “姐姐,十四有一事想不明白。” “你说!”十四永远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初樱早就已经习惯了,淡淡开口,示意他说。 十四想了一下,犹豫了片刻,问道:“姐姐为什么不肯跟永朝相认呢?明明姐姐看起来也不开心,看到永朝哭的时候也会难过。”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了,所以想不到那么多大人的事情,也不懂那么多复杂的道理,更不明白大人们的顾虑。 他只知道自己眼前看到的,也只想知道自己所疑惑的。 初樱这一次没有黑脸,呼出一口气,看着永朝,却是反问十四,“如果你娘亲现在在这里找到你,你会跟她相认吗?” “这个……”十四轻嘶一声,认真思考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摇头:“我想我应该不会。” “为什么?”初樱反问他,就听到十四一本正经道:“如果娘亲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很难过,我不想让她那么难过,而且娘亲一定会想尽办法复活我,那样的话就会吃很多苦,我不想看到娘亲再为我吃苦,为我伤心。” 十四认认真真的回到,说完之后看向初樱,只见初樱也抬头望着他,“所以你知道原因了?” 十四愣了一下,将这个问题好好思考了一遍,立马就明白了,点了点头,“十四明白了。” 见初樱低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心中却是无比愧疚的,想了一下,道歉道:“姐姐对不起,是十四误会你了。” “去休息吧。” 初樱没有多说什么,十四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她已经很满意了,虽然不全是这个原因,但是至少他不会再跟永朝说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 说完起身将永朝抱起来,朝着十四的房间走去。 十四也立马乖乖起身,去打了水无比体贴的跟永朝擦了脸,然后和他一起睡了。 而初樱,则是彻夜未眠。 十四也不会知道,在他睡着之后,初樱在他的房间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十四起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吓得当时就坐起来了,一脸惊恐的望着初樱:“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换换收回目光,替还在沉睡中的永朝拢了拢被子,沉声道:“你该出门了。” 十四立马哦了一声,自然是明白,因为刚醒的缘故,还有些迷糊,所以动作不是很稳当,他睡在里面,永朝睡在外面,所以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压在永朝身上,幸亏初樱反应快,一把扶住了他,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谢谢姐姐。”十四自己也吓了一跳,若不是初樱反应快,自己把永朝吵醒了,就当真不是什么好事了。 初樱扶着十四从里面出来,看着他懂事的穿好衣服和鞋子,看着坐在床边的初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了。” “路上小心。”初樱开口叮嘱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等十四出门去了,初樱依旧没有离开,而是重新看向身边睡得正香的永朝,眼神复杂,不知道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母后……” 永朝突然喊了一声,初樱眸色猛地一闪,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直到看到永朝只是喊了自己一声就没有别的反应之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十四没多久就带着黑白无常回来了,黑白无常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也要经过黄泉客栈,加上兄弟俩都想讨好初樱,所以都抢着帮忙。 每日里出去几乎都会带人间的吃食回来,就是因为他们听说初樱是从人间来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既然人间来的,那肯定就还是喜欢人间的吃食。 “姐姐,他们都来了。” 十四进来禀报道,初樱嗯了一声,眼神里竟然多了几分不舍,从看到永朝到现在,她虽然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但是心中早已经思绪暗涌,从一开始的震惊,难以置信,到高兴,到愤怒,到隐忍,再到不舍…… 她经历了太多的情绪变化,可是面上却始终是云淡风轻的。 只见她起身弯腰将永朝抱起来,朝外面走去。 黑白无常看到初樱出来,忙道:“冥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兄弟俩定当全力以赴。” 初樱走到二人面前,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永朝,道:“这是兖州大陆的王上,因为被人所骗,拐到这里来了,昨日被十四所救,想烦请二位将这个孩子送到晟州王宫里去。” 二人一听,颇有些惊讶的看向永朝,只听得白无常轻嘶一声:“那这小王上可算是运气好,不然当真是要被这黄泉路上的魂灵吃得骨头都不剩。” “冥婆放心,我们兄弟来一定将人送到。”黑无常跟着保证道,初樱嗯了一声:“那边多谢二位了。”说完就将永朝交给黑无常,黑无常赶忙接过永朝抱在怀里。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争夺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不然误了时辰,到时候赶不回来,又该挨罚了。” “好,路上小心。”初樱不忘叮嘱道,说完之后,送两人到门口,等二人走远了,立马吩咐道:“十四,你就在家,哪儿都不要去。” “姐姐你去哪里?”十四赶忙追问道。 初樱没有说她去哪里,只是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就直接带上门出去了,十四站在原地,两眼诧异的望着门口,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初樱就不见了,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初樱远远跟着黑白无常一起离开了黄泉,虽然说是让黑白无常送永朝回去,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必须要跟着一起去,直到亲眼看到永朝平安到家方才放心。 但是她又不能亲自送永朝回去,没有办法,就只能背地里跟着了。 黑白无常没有骗她,带着永朝直接就朝着晟州方向去了,永朝一路上都没有醒,看来是昨晚十四那安神香下得太重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可是就在南疆和晟州接壤的地方,黑白无常突然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初樱忙躲到后面去,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而是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前方是何人,为何挡路?”白无常示意黑无常后退一步,因为黑无常抱着永朝,他们既然答应了初樱,就一定要保护好永朝,将永朝平安送到晟州。 看着挡在面前的人,沉声问道。 躲在暗处的初樱看着那挡在黑白无常前面的人,面色稍稍沉了沉,因为那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 “把孩子留下,我不为难你们。” 对方开口了,虽然是背对着他们的,但是听到声音,初樱既可以猜到到底是谁了。 “你是谁,为何要带走这孩子?” 黑无常立马提高了警惕,将永朝护在自己的怀里,沉声开口问道。 白无常回头看了一眼黑无常,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也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今日想把用早平安送回去还有点困难了。 对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当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初樱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当然被夜南冥放过的蒙铎。 瞳孔立马变了,蒙铎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尤天可能就在附近,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冲着永朝来的。 想到这里,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孩子我们不能给你。” 黑无常义正言辞道,“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一定要将孩子平安送回去,还请你让开。” “哥,他是魔族的人。”白无常突然回头在黑无常耳边小声说道。 黑无常脸色跟着变得难看起来,看看怀中的永朝,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招惹魔族的人,这兖州大陆的小王上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说了,孩子留下,我放过你们。”蒙铎再次开口提醒道,他知道黑白无常的身份,魔族现在不想跟地府起任何冲突,但是他今天必须要将永朝带回去。 如果不把永朝带回去,尤天那里也交不了差。 “我们也说了,孩子不能给。”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现在也骑虎难下了,但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白无常挡在黑无常前面,看着蒙铎,蒙铎眼神当下冷了几分,“那便得罪了。” 语音刚落,便是一个黑影猛地上前,很快三个影子就绕到了一起,黑无常一手抱着永朝,一手抵挡蒙铎的进攻,没有几下,就明显有些吃力了。 黑白无常根本就不是蒙铎的对手,若是再这样下去,黑白无常会被重伤不说,永朝也肯定会被蒙铎夺走。 可是正当初樱要出手的时候,突然一道剑光从空中刹然而下,她迈出去的脚步突然停住,就看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伴随着剑影。 蒙铎没想到半路杀出来另一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就看到黑白无常面前,一个黑色衣袍的男子挡在了他们前面,那三千墨发随风拂动,在晓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光,手中承影此时正泛着泠泠的光,似是下一刻,就要刺向蒙铎。 初樱也看清楚了,是夜南冥。 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沉了下去,重重的压在心口处,有些难受,同时也有些无奈,她也没想到夜南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九殿下,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还希望你不要插手。” 蒙铎看到是夜南冥,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沉声警告道。 只见夜南冥眸色冰冷一片,脸上亦是一片冰霜,没有回头去看黑白无常和永朝,而是看着蒙铎,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本殿说过,不要再让本殿看到你。” 蒙铎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夜南冥。 蒙铎其实是很忌惮夜南冥的,毕竟夜南冥现在是天帝之子,就连尤天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他。 “我是奉魔尊之命前来带这个孩子回去,还请九殿下不要多管闲事。” 他将尤天搬出来,但是夜南冥并没有当一回事,沉声道:“今日有我在,这孩子,你便带不走。” 他说到做到,既然在出手,那就说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蒙铎得逞的。 “那便得罪了。”蒙铎话音刚落便直接朝着夜南冥攻去,速度之快,黑白无常立马护着永朝躲到一边去,夜南冥亦是往边上一让,轻松夺过对方的功绩,随即一个翻身,凌空而下,手中承影寒光泠泠,直直向蒙铎劈去。 天边渐渐翻出鱼白,曦光微漾,山林里也慢慢变得明亮起来,黑白无常没想到会在这里耽搁这么长的时间,无奈之下,只得将伞撑起来。 林间树木晃动,蒙铎没过几招便被夜南冥压制住了,一直处于劣势,无奈之下只得以守待攻。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她没有孩子 但是夜南冥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之前在蛊神洞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了他机会,放过他一次了,这一次让他撞见了,他便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很显然,蒙铎也不是夜南冥的对手,一个没有防守住,就被夜南冥一掌击中,闷哼一声,整个人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再弹回来,重重的摔倒在地。 夜南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收回承影剑,朝他走去。 蒙铎受了内伤,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半天没有爬起来,看到夜南冥前来,立马下意识的往后躲。 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夜南冥对于蒙铎来说,显然已经是一个致命的存在了。 “尤天要这个孩子做什么?”只见夜南冥走到他面前,手中承影直指他的脖子,沉声开口。 蒙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轻哼一声,“我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夜南冥,这是肯定的。 夜南冥也料到了这一点,他其实也并不指望从蒙铎这里问出什么来,毕竟蒙铎是尤天的心腹,对尤天自然忠心得很,肯定不会出卖尤天。 “回去告诉尤天,只要有我在,他的任何奸计,都不会得逞。”话音刚落,手中承影剑便直直的刺了过去,蒙铎立马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心脏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啊……” 随着利刃插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蒙铎的惨叫声,但是并不是一剑毙命。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腿,那把嗜血的承影剑,此时正端端正正的插在他的大腿上。 夜南冥仍旧面不改色,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毕竟,痛的人不是他。 随即抽回剑,肩上的鲜血很快顺着剑刃往下低下去,顺着剑尖滑落在地上。 他没有去看蒙铎,也没有管他的死活,毕竟,他不会死。 只见他转身走到黑白无常面前,看着二人,还没说完,兄弟二人就先说话了,从方才他和蒙铎的对话之中,他们已经知道夜南冥的身份了。 “多谢九殿下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二人没齿难忘,来人一定竭力相报。” 兄弟二人就算再怎么没有眼力劲,也不会说不去尊重夜南冥,因为这不仅仅是天族的人,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人选,没有人敢得罪。 夜南冥淡淡嗯了一声,看向黑无常怀中的永朝,沉声道:“本殿正巧要去晟州办事,你们且将他交给本殿,由本殿送回去便是了。” “这……” 兄弟俩显然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可是受了初樱的嘱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说不清楚,所以有些尤到底要不要将永朝给夜南冥。 “九殿下,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受人之托,必须得忠人之事,所以就不劳烦九殿下了,还是我们送去吧,这样到时候回去也好交差。” 白无常想了一下,婉言拒绝道。 夜南冥倒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问:“可是受了那黄泉客栈冥婆的嘱托?” “九殿下怎的知道?” 白无常惊讶无比,就听得夜南冥直言道:“我与冥婆素有些交清,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让她大可以来找本殿,今日也只是顺道而已,你们无需担心。” 这样一来,黑白无常兄弟二人便是有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拒绝了,这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但是夜南冥好像心意已决,无论如何都要帮这个忙了。 “给本殿吧,你们可以去做你们的事情了,否则回去晚了,应当是要受罚的。”夜南冥开口催促道,同时不忘提醒他们一句。 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若是黑白无常两人回去晚了,肯定是要受罚的。 兄弟二人眼神对视一眼,便答应了下来。 “那便有劳九殿下了。”黑无常忙道谢,随即将永朝交给夜南冥。 夜南冥收了承影剑,将永朝接过来抱在怀里,“你们走吧。” “那我们兄弟二人就先告辞了。” 两人行了礼,便撑着伞转身消失在了树林里。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初樱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黑白无常二人的脑袋给拧下来,明明走的时候都说的好好的,一定会将永朝亲自送回晟州,结果在这半路上就给别人了。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夜南冥,她又不得不躲在暗处,什么都不做,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是滋味。 夜南冥看了一眼怀中的永朝,只觉得眉眼间竟跟初樱有几分相似。 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出来吧!” 躲在暗处的初樱:“……” 面色微僵,甚至一度怀疑到底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说,这周围,还有人? “初樱,你跟了一路,还不打算露面吗?” 见没有动静,夜南冥再次开口,初樱这下就没明白过来了,原来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语。 难道他一直都跟着自己? 藏也藏不住,没有办法,只得从树后出来,跟夜南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脸色却不太好看,“你在跟踪我?” “谈不上跟踪。” 夜南冥淡淡回到,随即看向初樱,若有所思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再看看自己怀里的永朝,“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 初樱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了,可是在夜南冥那里来说,否认就是承认。 “本殿看他眉眼间与你有几分相似,还以为是你的孩子,不过,你的孩子,怎的会是晟州的王?难道他的父亲就是晟州上一任王上?” 夜南冥慢悠悠的一边推理一边问着,听得初樱汗水都出来了,连忙想也不想的就矢口否认了:“殿下想多了,我没有孩子。” “有没有孩子不是你说了算,须得他说了算。”说完就用手轻轻拍了拍永朝的后背,永朝这才缓缓转醒,显然是夜南冥故意把他弄醒的。 初樱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离开,却别夜南冥上前一把拽住了手腕,“怎么,这是想要逃走吗?你是在心虚?”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祈求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初樱被他抓着手臂,猛地回头,咬着牙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就不肯放过我?”他亲爹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初樱整个人心情就如同针扎般痛苦。 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就是夜南冥的原因,为何到头来全部都要怪罪到她的头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她现在越是竭力的想要跟夜南冥划清界限,夜南冥就越是抓着她不放。 “是你没有放过本殿。” 夜南冥看着她,情绪变了又变,最后才义正言辞的开口,“若不是你最开始引起本殿的好奇心,一再的迪吊本殿的胃口,你当真以为本殿对你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既然不感兴趣,你不是应该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初樱亦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克制自己即将泛滥的情绪。 能做到互不打扰,她绝不愿意怒目相对。 夜南冥看着初樱此时此刻对自己厌恶至极的样子,面色愈发的难看了。 “母后!”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永朝突然的一声母后打破了两人的僵局,只见他看向初樱,脸上满是疑惑,“我怎的会在这里?” 说完就看向此时正抱着自己的人,却是在下一刻整个人就僵住了,看着面前自己日日思念的夜南冥,眼泪刷的一下就夺眶而出。 “父王,真的是你吗,父王,真的是你吗?”永朝第一时间甚至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夜南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夜南冥:“……” 在听到永朝突然这样喊她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变脸了,脸上尽是写着难以置信,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永朝竟然会喊他父王。 所以自己之前一直想要找寻的答案这下是真的有回答了,也就说,他一直想要知道的那个帝王,初樱心中的那个人间帝王,其实就是晟州的王? 而此时此刻,初樱的脸色也变得 特别难看。 如今,两个人都在这里,她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夜南冥并不傻,他定然会调查个清楚。 永朝看着沉默的二人,只见两个人都不做声,再看向初樱的时候,只见她沉着脸,也是一言不发。 “你方才,喊本殿什么?”夜南冥看着怀中的永朝,声线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起伏不要那么大,可是这根本就没有人办法,亦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知道初樱肯定不会跟自己说,所以才那么着急的想要从永朝身上知晓一些真相,至少让他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什么。 “父王,你不认识永朝了吗?” 永朝看着他,眼中噙着泪,带着哭腔询问道,显然是害怕夜南冥真的就一点都不认识他了。 难道是把他给忘记了吗?不然他看着自己的眼里全然没有半点高兴之色? 一想到这里,初樱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异常的难看。 “永朝?”夜南冥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似是在回忆,可是他的脑子里全然没有半点信息,根本就没有关于永朝的半点消息。 “你到底是谁?” 夜南冥突然猛地回头,看向初樱,厉声质问道,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满是愤怒。 初樱看着他,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与你无关!” “你……” 夜南冥气急,却拿初樱无可奈何。 “孩子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初樱走上前,淡声开口,语气冷淡,不带任何情绪,似是这一切,跟夜南冥都毫无关系。 她说完伸手朝永朝伸出手,道:“来吧,我送你回去。” 永朝听到她这样说,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犹豫,有些为难。 他看得出来,夜南冥和初樱的关系并不好,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亦是不知道。 只见他摇了摇头,哭着到:“朝儿要母后和父王一起送我回去,妹妹还在宫里等着我,我一定要把父王和母后带回去。” “我送你便是了,他不是你父王。” 后面那一句“我也不是你的母后”她始终都没有说出口,毕竟,这话实在是太伤人,她若是说了,永朝定会伤心死。 永朝还是摇头,说什么都不愿因,“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朝儿要父王和母后一起回去。” 永朝的性子和夜南冥很像,执拗得不行,现在既然如此说了,便是不管初樱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听了。 初樱耐着性子,看了夜南冥一眼,心中深知绝对不能让夜南冥跟着自己一起去晟州 ,到时候若是见了永夕和上官木离,便是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了。 “本殿送你回去。” 就在永朝和初樱僵持不下的时候,夜南冥突然开了口,主动答应了下来。 初樱越是不想让他做什么,他边就越是要做。 “不必了。”夜南冥话音刚落,初樱就直接开口了,声线冰冷,“这不过是凡间一二小事,殿下不必费心。” 说完就要去报永朝,却被夜南冥直接躲开了,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停下来,淡声道:“你若是真的心中没鬼,何必害怕?本殿送他回去是我的事情,你是否一起前往也是你的事情。” 一番话将初樱说得一时之间竟什么都说不上来,被堵得哑口无言。 却不料永朝示意自己要下来,夜南冥将他放下来,只见他走到初樱面前,望着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顿了一下,祈求道:“母后,随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妹妹时常做梦都会哭醒,醒来便要找母后和父王,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母后和父王,若是你们不回去,便是无论如何都没脸去见妹妹了。” 话还还未说完,眼泪便夺眶而出,懂事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心疼。 在初樱心中,永朝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可是如今看到他小心翼翼祈求自己的样子,整个人都心痛不已。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送他回去 初樱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做出任何狠心的事情来了,她之前对永朝已经够狠心了,但是就算是这样,永朝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而是坚信自己就是他的母后。 夜南冥的出现确实是一个意外,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就算他再怎么想要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作用了,毕竟,很多事情,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看着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永朝,初樱深吸一口气,似是已经放弃了挣扎。 “我送你回去。”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看着在自己面前拉着自己的手的永朝,那小小的手手心灼热,已经隐隐生了汗出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自己的手。 但是就算是答应了,她还是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他的母后,在夜南冥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一听到她答应了,永朝那张忐忑不已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忙回头,看向夜南冥,“父王,母后答应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永朝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随即拉着初樱上前,另一只手拉着夜南冥的手,夜南冥本能的想要抽回来,但是看到初樱并没有任何排斥,而是任由永朝牵着,自己便也没有抽回来。 他虽然性子淡漠,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心不是石头做的,更何况永朝还是一个小孩子。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挂在山头,光芒万丈,穿过密密疏疏的山林,层层树叶,交错相映,搭在三人山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同时,也给三人堵上了一层光芒。 这一幕,时隔多年,终于是再次出现了。 想必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一家人,还会再次团聚。 三人在客栈里休息,永朝很懂事,一路上都尽量自己走路,所以休息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初樱和夜南冥面对面坐着,但是初樱并没有去看夜南冥,而是拢了一件披风盖在永朝身上,自己便端着一杯茶水低着头专注的喝着。 倒是夜南冥,从一开始就毫不避讳,而是直接看向初樱。 “殿下这是想要从我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吗?” 初樱虽然没有抬头,但是长时间这样被他看着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遂开口冷声问道,语气里透着不悦。 夜南冥依旧没有收回目光,看着初樱,轻嘶一声,“你和他生了两个孩子?” 他终于是问出了口,虽然从永朝出现开始,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口问他可见他也是克制了很久,也是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问。 初樱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想了一下,冷笑一声,“不止两个!” 夜南冥:“……” 只见他眸色猛的一僵,显然没想到初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有?” “还有一个,不过……”初樱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夜南冥,笑了笑,那笑,看不出丝毫开心或者是其他情绪,只是让人觉得那笑容,很空。 不等夜南冥问,她就自己开口了,薄唇微启,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死了!” “那他也死了?” 夜南冥听到这样的回答,只觉得脑子里有些空白,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而且初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就如同挣扎一般,难受得要死。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偏偏就要在这件事情这么执着? 他心里难受,难受得要死,可是他偏偏又什么都不能说,谁都不能怪,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 初樱缓缓抬眸,挑眸望向他,那手中的茶杯挡住了她一部分脸,却没能挡住她脸上的冷笑。 更没能挡住她眼中的不屑。 “死了!” 这话说出来,分明就是故意气夜南冥的,不过她的目的明显已经达到了。 夜南冥终于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殿下只不过是跟他长得像罢了,朝儿认错人是正常的,毕竟,当初连我都认错了不是吗?”初樱这话,已经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永朝的母后,从而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夜南冥肯定回去调查个清楚,但是没关系,事已至此,她就算是想阻止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夜南冥如果真的想要调查,岂是她可以阻止得了的? 夜南冥听到这话,心中自然是升起了一股子的愤怒,可是就当他想要发泄出来的时候,有瞬间被自己全部给压了下去。 初樱说的本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也本来就是这样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初樱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这孩子的父亲,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也一再在强调自己不是那个人,也一直在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是自己一直揪着不放。 “本殿知道了。” 他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初樱喝了一口茶,嗯了一声,继续道:“殿下知道便是最好得,如今我已经将事情说得很清楚了,殿下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会损了殿下的面子,等把孩子送到晟州,我们便没有任何来往的必要了。” 她说来说去,都在尽力跟夜南冥拉远距离。夜南冥听出来了,也明白了,没有去看初樱,而是看向永朝,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夜南冥租了马车,这毕竟是在人间,而且碍于永朝的原因,他们没有选择其他方式,而是选择了乘坐马车。 夜南冥驾马,初樱和永朝坐在里面,初樱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而是一直扶着头打盹儿,永朝想要跟她说话,但是看到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有什么话你就说,不必犹犹豫豫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初樱的声音响起,永朝神色微僵,愣了一下,没想到初樱竟然醒着,而且还知道自己有话要说,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母后,他真的是父王吗?” 初樱:“……” 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永朝,似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出此言?”她问,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靠在茶几上,看着永朝,等着他的回答。 永朝想了一下,直言道:“不知道,中觉得父王有些奇怪,跟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母后就不一样,母后很温柔,跟以前的感觉是一样的”。 初樱听到这话,心中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受,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笑了笑,道:“你觉得是吗?” “是,又不是!” 永朝也有些疑惑,直言道,毕竟这件事情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永朝自诩自己已经算是很聪明的孩子了,毕竟从小就是跟在上官木离身边的,可是在认亲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疑惑。 初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了一下,道:“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承认你就是我的母后了吗?” 方才她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这就是证据。 初樱眼神微闪,顿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这是永朝在试探她。 忍不住笑了一下,似是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算计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不是永朝最后问她那一句,她当真就以为永朝是在好奇夜南冥的身份了。 看着永朝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是。” 见永朝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思索片刻,沉声道:“你如果想认我做你的母后,我也不拒绝,但是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只见初樱看了一眼外面,直言道:“你不能认他做父王,我们两个,你只能选一个。” “为什么?”永朝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须得先想清楚,选我还是选他。”初樱给永朝的选择无疑是故意而为之。 永朝很为难,因为他两个都想要。 “你自己选吧,做好决定了就告诉我,现在不用回答我。” 初樱看他为难的样子,直言道,毕竟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好做决定,她当然明白。 永朝低下头去,没有再多说什么,陷入饿了沉默。 两人遂是一路上无话,初樱依旧闭目养神,似是并没有被影响到,但是谁都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内心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人知道。 永朝时不时就看看她,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心中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初樱若是没猜错的话,他定是在想到底怎样才能做到鱼和熊掌兼得。 嘴角忍不住升起一抹淡笑,这种和自己的孩子待在一起的时光,她好久都不曾拥有了,如今在一起,感受更是空前的好。 到了晟州,夜南冥勒住马,望着城墙上的“晟州”二字,心中亦是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这里虽然是兖州大陆的都城,但是他从未来过。 如今来了,倒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到底为何会有熟悉感,又说不上个为什么来。 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是更加忍不住的难受了。 “到了!”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马车停在马路中间,城门口有很多士兵,检查着来往的行人,看样子阵势还挺大,想必是在寻找失踪的永朝。 里面的初樱掀起帘子往外面看去,看着这熟悉的地方,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心中却清楚得很,只要从这里进去,这些年的平静就会被打破,自己一直回避的事情就会一一浮出水面来了,那么接下来面对自己的事情,就会变得格外的不一样。 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夜南冥,面色沉了沉,淡淡道:“过去吧。” 永朝也跟着探出头来,看着门口的侍卫,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到:“上官叔叔一定到处在找我,妹妹也一定担心死了。” “所以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你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 初樱翻身就毫不客气的教训道,若不是永朝跟着那天帝去了黄泉,这些事情就根本都不会发生。 永朝听到这里,心中忍不住自责起来,低下头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心中自然愧疚,毕竟初樱说的话都是正确的,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这个道理他知道,可是就是因为当初对方说跟着他一起去就可以找到自己的母后,他才决定跟着一起去的。 而且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因为他真的找到了初樱,那说明对方并没有骗他。 但是初樱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了夜南冥一眼,眼中满是抱怨,但是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毕竟,这件事情并不能全去怪夜南冥,他也根本就不知情。 天帝恐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的发展到如今这地步来吧。 “驾!” 夜南冥回头看了一眼二人,驱马前去。 “停一下!” 刚走到城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下来了,夜南冥停下来,就听到对方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夜南冥正要开口,永朝就自己掀起了车帘,道:“是我!” 那几个侍卫一看到永朝,顿时脸色就变了,赶忙跪下来行礼道:“参见王上!”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赶来,在马车前跪下行礼,“参见王上。” 这几日他们到处找永朝,上官木离更是担心得不行,发动了所有可以发动的力量,就是为了寻找永朝,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回来了。 初樱坐在里面根本动都没有动,闭着眼睛。 永朝朝周围看了一眼,道:“都起来吧,我要回去找上官叔叔了,你们休要拦着。” “是!” 那些侍卫哪里敢拦住啊,赶忙纷纷退到一边去,把路给让出来。 夜南冥扫了他们一眼,那些侍卫也没有认出他来,而是给他让行,只见夜南冥一挥鞭,便驱着马车进城去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再次相见 进去之后,永朝回头看向初樱,犹豫了一下,道:“母后,朝儿不会做选择,你和父王都是我和妹妹最亲近的人,任何一个都不可以失去。” 初樱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闭目养神。 永朝见她不说话,继续道:“待会儿到了王宫,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母后,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父王,上官叔叔一定看得出来,不过我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认错的。” 听到这里,初樱方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让永朝有些摸不着头脑,似是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管是什么意思,对于永朝来说,他都已经做好决定了,不管初樱怎么说,他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夜南冥和初樱对于他和永夕来说,是一个共同体,谁都失去不得。 初樱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其实初樱心中早就料想到了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所以不管永朝说什么,她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快到了,你想要怎么跟你上官叔叔解释了吗?” 过了片刻,她方才开口问了一句,转移了话题。 永朝摇了摇头,如实道:“这件事情无需去想,我就实话实说好了,上官叔叔一定会明白我的,而且也不会怪我的?” “为何?”这下倒是初樱有些好奇了。 只听得永朝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为上官叔叔一直也在找母后,所以他看到母后回来了,不但不会责备我,还会表扬我。” 他说这话时亦是免不了一脸的骄傲,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一般。 初樱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道:“那倒是不一定。” 永朝依旧是一脸兴奋,毕竟自己这一趟已经找到了初樱,而且还意外的找到了夜南冥,这已经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马车停在王宫门口,想来上官木离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马车停下来,赶忙上前,结果第一个看到不是从马车里出来的永朝,而是坐在前面拿着马鞭的夜南冥,整个人瞬间恍若雷击,僵在了原地。 永朝从马车里出来,接着便是初樱,当他看到初樱的时候,脸上几乎一瞬间就变得苍白了,僵站在原地。 就好像所有的回忆都一瞬间从尘封之地涌现出来,当年夜南冥去世的画面,以及初樱坠入忘川河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在脑海里一帧一帧滑过。 初樱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原地,永朝则站在她的前面。 只见她看着上官木离,脸上神情微漾,可是到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可能是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哽咽,所以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那隐在袖子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一般。 夜南冥亦是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见面的初樱和夜南冥,虽然两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总是隐隐觉得两个人之间有故事。 上官木离只觉得自己有些恍惚,身形竟有些不稳,看着近在眼前的初樱,他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初樱,那个他亲眼看着坠入忘川河的初樱。 “上官叔叔,你怎么了?” 永朝见上官木离脸色不太对,遂开口问了一句。 上官木离没有回答,目光却一直落在初樱身上。 永朝回头看了一眼,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再回头看向上官木离,问道:“上官叔叔,我把母后找回来了。”他说到这里整个人声调都提高了不少,语气里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永朝到底有多开心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至少在现在是没有人体会得到得。 “还有,上官叔叔……”永朝说到一半看向夜南冥,兴奋道:“我还找到了……” “这是九殿下,在路上,多亏有他相助,不然朝儿就要被尤天抓走了。”永朝话刚说出口,就被初樱给打断了,不给永朝任何解释的机会。 永朝回头看看夜南冥,再看向初樱,眼中满是疑惑。 初樱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提醒他不要再说了,让他不要忘了自己在车上说的话。 “是你吗?”上官木离从看到初樱到现在方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一开口,整个人脸色都变得异常苍白,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初樱看着上官木离,紧咬牙关,想要将自己的情绪克制住,最后也只是深吸一口气,便淡淡笑了起来,开口道:“是我!” 是她,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回来了,阴差阳错的,就回来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便是怎么都没忍得住,夺眶而出,却是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亦是红了眼眶,他了解初樱,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是对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依旧一点都没有改变,所以方才初樱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就要去阻止永朝,定然是有原因的。 初樱没有给上官木离跟她叙旧的时间,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九殿下一路上辛苦了,上官少主就不先招待一下贵客?” 上官木离立马就懂了,立马看向站在马车前始终一言不发的夜南冥,忙赔礼道歉道:“实在是抱歉,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便跟着跟夜南冥行了一礼以示歉意,夜南冥也跟着回了一礼,随即淡淡的笑了笑,“想必阁下便是南风仙境赫赫有名的上官少主了?” “九殿下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说完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这边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问夜南冥到底是什么身份,因为他知道,初樱一定会跟他说清楚的。 夜南冥亦是没有再多问什么了,既然知道了上官木离的身份,那么到了后面自然就会什么都知道了。 他想,很多事情,或许才刚刚开始。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什么都没有再说了,跟着上官木离安排的侍卫先进去了。 等上官木离进去了,上官木离方才重新看向初樱,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都画成了一句,先进去再说吧。 先进去再说吧,毕竟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他不知道这几年初樱到底在哪里,做什么去了,为何一直都找不到她的人,他不断的派人去打探消息,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忘川河边他一直派人在哪里守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初樱的消息,那怕是一点点消息都可以,却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所以此时此刻重新看到初樱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他自己也说不秦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需要时间好好静一下,好好想想。 “母后,我带你去看妹妹好不好?” 永朝单单是看初樱和上官木离见面时的反应以及两人的对话,就已经可以肯定初樱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幕后了,只要初樱承认自己就是他的母后,那之前初樱说的任何话他都可以完全不听,也不生气。 他只是希望自己自己重新找回自己的父母,而且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说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但是他不相信,他坚信他们一定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和永夕一起等,等着有朝一日,能够一家四口团聚。 初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和你上官叔叔有事情要说,你先过去,我晚点去看你们。” 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听话,我很快就过去看你们。” 既然话都已经这样说了,永朝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答应了下来。 “那我和妹妹就等着你和父王。”永朝三句话就有两句离不开夜南冥,初樱听得清楚,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她现在可以决定的。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答应承认夜南冥的身份,更何况,夜南冥还什么都不知道。 “朝儿,想去找妹妹,这两日你不见了,妹妹担心得不行,你赶快去报个平安。”上官木离也跟着开口催促道,永朝一听到妹妹担心自己,当真是什么都不敢再说了,而是赶忙跟着小黄门一起离开了。 等人终于是离开了,初樱方才松了一口气,抬步跟着往里走,上官棺木里走在她身边。 初樱沿途看着熟悉的地方,所有东西都不曾变过,都是以前的模样,其实在这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她经常都会来,会来看看永朝和永夕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否还好。 只是从来都不曾让他们发现罢了,很多时候,她会看到上官木离陪在永朝和永夕身边,安慰着他们,教永朝治国之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初樱开口,沉声道,却没有去看上官木离。 上官木离垂下头,无奈的笑了笑,“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照顾他们,都是我应该做的。” 当初他亲口答应了初樱会好好照顾永朝和永夕,他总不能食言吧。 “是我应该感谢他们兄妹俩,让我找打了继续走下去的意义。”南风仙境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丰富多彩,他活了那么久,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很通透,可是到头来方才发现,其实自己活得浑浑噩噩的,并不明白。 初樱亦是跟着淡淡的笑了笑,一边朝着里面走去,一边继续道:“他是天族的九殿下,不是王上。” 这就是方才他为什么要阻止永朝继续说下去的原因。 上官木离其实早已经猜到了几分,听初樱解释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你确定不是网上,樱儿,你知道的,这世界上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而且之前关于夜南冥的身份,他是知道一些的。 初樱无奈苦笑一声,“王上是他的前世,如今,他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所有的记忆全部都被天帝清除了,而且……”她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天帝已经来找过我了,永朝也是他带到黄泉去找我的。” “你说什么?”上官木离眸色一暗,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永朝是被天帝带走的? “天帝为何要这样做?” 按理说,永朝也是他的孙子,他为何会拿一个小孩子来做事情? 初樱回头看了上官木离一眼,那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无奈了,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无非就是害怕我跟夜南冥再继续纠缠,威胁我罢了。” “樱儿,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木离有些想不通,天帝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的,为何要这样做? “你这几年一直在黄泉?” 他停下来,看着初樱,初樱亦是跟着停下来,看着他,眼中闪着泪花,想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似是没有打算再隐瞒下去了:“上官,我现在,已经回不来了。” 上官木离听到这句话,脸色彻底的变了,伸手抓住初樱的肩膀,“什么意思,樱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他整个人都都变得紧张起来了,因为他实在是怕了,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初樱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初樱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那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情绪。 “冥婆生是黄泉的人,死是黄泉的鬼。” 她缓缓长嘴,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仔细用力,像石头一样,一下一下重重的砸在上官木离的心上。 不远处上去的夜南冥回头,便看到远处相对而立的两人,心脏猛然一颤,似是被人用力砸了一拳,闷闷的,有些喘不上起来。 那种感觉,他在孤身洞府听初樱提到那个人的也有过,很难受,却又说不上来。 停下来,没有再走。 而此时此刻的上官木离在听到初樱说得那句话的时候,那双手忽的变得微微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初樱,不停的摇头否认:“不会的,樱儿,你不会成为冥婆的对不对,你不是冥婆。” 初樱这是第一次看到上官木离情绪如此失控,当时在忘川河边,他都没有这样的反应,至少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是现在的他完全乱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上官,很早以前我就已经跟冥婆做好交易了,等我死了,就去黄泉客栈。” 初樱看着他,纵使知道他现在情绪已经崩溃到了极点,但是还是将事实告诉给了他。 她不想在骗他了,从答应跟着永朝一起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要将一切都告诉上官木离了,如此一来,他也就不用再到处派人去找自己了。 上官木离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初樱成为冥婆的事实,可是这已经是事实了,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了。 “若不是他阴差阳错救了永朝,被永朝看到了,我便不会回来。” 她跟着说道,字字实话,没有半点虚假。 其实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夜南冥被永朝看到了,她肯定不会回来。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叹道:“或许这些都是冥冥中注定了吧,上官,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够守住这个秘密,不要让夕儿再看到他,不然到时候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天帝既然为了威胁自己将永朝带到黄泉去,就保不准会为了夜南冥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她做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让人伤害永朝永夕兄妹俩。 上官木离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方才那么中气十足了,就连带着兴奋,都随之减半了。 “好了,孩子我也平安送回来了,置于他,希望你可以想个合理的理由打发走,他最近也在调查这件事情,我知道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当时能瞒多久就先瞒多久吧,我还有一点事情没做,等我做完那件事情,便跟他彻彻底底做个了结。” 初樱故作轻松道,但是这对于上官木离来说,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樱儿!” 上官木离突然一把抱住她,声音变得沙哑哽咽,而这一幕,在远处的夜南冥看来,却成了另一层意思。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上官,你已经为了做了那么事情,这件事情,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怪任何人,而且,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当初在答应冥婆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现在不过是在兑现承诺罢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摆脱冥婆的身份?”上官木离还不肯死心,开口追问道,想要救初樱。 初樱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办法。”说完,将他推开,深吸一口气,“上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所以我才决定将一切真相告诉你的,希望你可以再帮我一次,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情。”天帝已经亲自前去找她了,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ps:仙儿宝们,后面的章节先不要看,跳书了,内容不对,我正在联系编辑,正逢国庆,编辑放假,这边会尽量修改过来,明天会在群里发红包安慰你们呀,希望不要生气啦,爱你们呀。这一章足足有五千多字,两章都不止了,所以你们稍安勿躁呀,就这两天,就会全部还回来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强行留下来 如果她真的再跟夜南冥有任何纠葛,天帝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上官木离一脸为难的看着她,显然有些犹豫,因为他和初樱都心知肚明,这样根本就瞒不了多久,按照夜南冥的能力,相信很快就会查到的。 “樱儿,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我知道,先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初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她所想的。 说完往四周看了一眼,“我就不跟你一起进去了,否则待会儿只会变得更加麻烦。” 随即看向上官木离,带着些许无奈,但是还是笑了笑,道:“我会回来的,放心吧。” “樱儿……” 上官木离看着她,神色复杂,“你不去,看看永夕?” 永夕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太好,上官木离本来是想告诉初樱的,但是看到初樱如今的反应,想着她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问了一句。 见初樱沉默着不说话,她也有些犹豫,继续道:“她很想你。” “不了。”只见初樱淡淡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只怕她到时候见了我我就真的走不了了。”太阳出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太阳,随即撑开伞,将自己罩在黑伞下面。 这一系列动作虽然看起来在平常不过,可是在上官木离看来却是格外的刺眼,心中更是如同扎了一根倒刺进去。 “再见。” 初樱后退一步,想了一下,跟他鞠了一躬,没有再去看这熟悉的王宫,而是直接转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夜南冥的声音突然响起,初樱迈开的步子停下来,却没有转身。 上官木离听到声音转过身去,就看到夜南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看着初樱,面色沉冷,似是下一刻初樱只要敢走,他就敢上前去阻拦。 “回去。” 初樱没有转身,淡淡开口,语气亦是平淡得很。 “那你孩子怎么办?” 夜南冥追问道,方才在门口她对永朝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突然食言,永朝知道了定然会伤心。 夜南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永朝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亲切感,并不排斥他,虽然心中很介意永朝将他认成他的父王,但是毕竟是孩子,还那么小,他就算想怪罪,也怪罪不起来。 “九殿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初樱说完,便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母后……” 没走出两步,背后清脆的喊声就再次传来,初樱背影猛地一僵,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喊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开始一直说先不去见的永夕。 “母后……” 永夕站在夜南冥身后,看着初樱,带着哭腔,单单是听声音,都足够让人心碎了。 初樱停下来,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无奈,似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就说,为何夜南冥看到自己走半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还留了一手。 永夕是永朝牵着的,因为一来就看到初樱要走,所以并没有去看夜南冥,而是直接追上初樱,只见永夕脚步匆匆的跑到初樱身后,一把抱住她:“母后不要走好不好,夕儿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 初樱:“……” 永朝见状也跟着上前,和永夕一起抱着初樱,跟着请求道:“母后,就当是朝儿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 “母后,夕儿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啊。” 永夕抱着初樱哭得伤心,一开始一个孩子都招架不住,如今这两个孩子一起上阵,初樱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是招架不住的。 上官木离看着此时此刻的场景,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他深知两个孩子的心酸和思念,这几年,两个孩子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心中清楚,两个孩子对自己父母的思念从来都没有减少过。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刚才才希望初樱可以见永夕一面,就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至少可以让永夕有个盼头。 伞下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初樱看着地上的影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樱儿,你就先留下住两天吧。” 上官木离见母子三人僵持不下,终于是开了口。 而这一建议,也正好如了夜南冥的意。 永夕是他让永朝带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留住初樱,只是没想到,永朝竟然这么值得相信,办事情的效率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 只是他不知道,永朝其实是真的害怕初樱会离开晟州,会一声不吭的就再次消失,所以,就算夜南冥不教他这样做,他还是会这样做。 “母后,不要走好不好,夕儿真的好想你啊,母后……”永夕泣不成声,而且越说哭得越伤心,似是要将自己这几年所有的思念全部都倾诉出来一般。 “母后,夕儿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夕儿求求……咳咳咳……咳咳咳咳……”永夕正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初樱再也绷不住了,立马转身蹲下来,搂着她的肩膀紧张的询问:“你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用手轻轻的去拍她的后背,手中的伞也被自己放到一边,根本就顾不上来。 永朝见状,不动声色的见伞拿起来,站在初樱身后,替她撑着伞。 永夕一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初樱的一副,神色十分难受,还是不停的咳嗽。 “去传太医。” 上官木离见状,赶忙吩咐道,随即跟着上前,夜南冥也往前坐。 只见永夕有气无力的靠在初樱怀里,依旧是咳嗽不停,初樱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想要让她不那么难受,同时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想要替她把脉,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一动作被上官木离看到了,上前将永夕抱起来,沉声道:“老毛病了,先回寝殿再说。” 说完就抱着永夕起身往寝殿走去。 “母后……”永夕立马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初樱,哭喊道:“母后,不要走,母后……” “夕儿,你母后不会走的,她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你先乖乖的,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上官木离一边往回走一边沉声安慰道。 永夕听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却依旧是不相信,而是直接看向初樱,初樱没有再继续坚持,而是沉声答应道:“我不会走的,我就走在你身后,夕儿乖,不要哭了。” 说完遂自己撑着伞拉着永朝的手跟着往回走。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紧急情况 方才还计划得好好的,可是一瞬间就什么都不是了再好的计划都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毕竟永夕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刚走到寝殿门口初樱就愣住了,看着“缘缨殿”三个大字,竟有一丝恍惚,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眼神显得有些复杂,恰好夜南冥也正在看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初樱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整个人都瞬间变得冷漠了。 进去初樱,初樱跟着进了房间,太医已经早早就等在门口了,等上官木离抱着永夕进去之后就连忙跟了进去。 初樱亦是跟着一起进去,站在床边,看到上官木离将永夕放到床上,永夕还在剧烈的咳嗽着,方才一来回来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听得初樱心里实在是难受得不行。 “母后!” 永夕朝初樱伸出手,初樱连忙自己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我在这里。” 永夕握住了她的手方才心安了些,初樱此时像是还换了一个人一样,柔声道:“先不要说话了好不好?” 永夕嗯了一声,便当真不说话了。 大夫替永夕把了脉,从新开了药方让丫鬟去熬药,看着初樱和夜南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反应,毕竟当年的事情,到现在大家都还记忆深刻。 不过这宫里的态度都是南风仙境出来的,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出去随便乱说,因为他们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言,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先出去。” 上官木离看了那太医一眼,沉声吩咐道。 那太医连忙起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母后,真的是你吗?夕儿是不是在做梦?”永夕看着初樱,仍旧是说两句就不停的咳嗽,可是这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 初樱眉头紧锁,心中亦不是滋味,她心中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初樱才没有拒绝永夕。 笑了笑,柔声道:“当然不会走,你放心吧,闭上眼睛,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她将一只手轻轻放到永夕的胸口上,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她,让她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永夕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但是想着上官木离和永朝都在这里,他们应该都会看着初樱不让她不辞而别的。 可是就在她看向上官木离的时候,猛然看到了站在上官木离身边的夜南冥,眼神倏的一变,欢喜之色瞬间涌上眉头。 “父王!” 她声音有些小,喊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兴奋,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今日会等到初樱和夜南冥同时回来。 初樱回头看了一眼夜南冥,眼神有些不太友好,夜南冥虽然没说话,但是看着永夕的眼神却温柔无比。 “夕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好不好?乖!” 她柔声劝到,不希望永夕花太多的心思在夜南冥身上。 这样做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这对永夕来说,却是最好的方式。 有的时候,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永夕这下才算是彻底的安心了,因为夜南冥和初樱都回来了。 她等了那么久,终于是等到夜南冥和初樱了,他们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团聚了。 嗯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睛,初樱将自己的手始终方才她的心口上,用自己的内力给她安神镇定。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永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夜南冥身边,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抓着他的衣角,似是在防止他偷偷走掉。 其实这个小动作夜南冥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揭穿罢了。 “这几年永夕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时常生病,方才定是情绪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有喘过气来,待会儿喝了药休息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上官木离跟着解释道,但是显然不是说给初樱听的,而是说给夜南冥听的。 初樱没有说话,只是守着永夕,握着她的手,低头看去,方才发现她手上有擦伤的痕迹,眸子一紧,立马摊开她的手掌,上面还有早就已经凝固了的鲜血。 “那是妹妹来找母后的时候因为走得太急了,摔倒了,就摔伤了。”永朝看到初樱在检查永夕的伤,遂开口解释了一句。 只见初樱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她心中有愧,此时此刻又能说什么? “你陪她呆一会儿吧,我晚点再过来。”上官木离想了一下,开口道,说完之后,看向夜南冥,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请他一起出去。 变相情况下,就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四口可以聚一下。 初樱知道上官木离的意思,依旧是没有开口,等上官木离出去了,方才冷声开口,“九殿下不出去吗?” “父王不可以出去。”永朝脸开口维护夜南冥,看着初樱,义正言辞到:“父王和母后都不能出去。” 夜南冥看着一本正经的望着初樱,不断的强调着同一件事情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残存的意志,他极有可能就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永朝和永夕的父王了。 初樱没有继续跟永朝解释这件事情,她若是再坚持,难免要让永朝伤心。 “等夕儿没什么大碍了我就出去,你放心。” 夜南冥自己主动开了口,说完之后,看着初樱,欲言又止,但是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既然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初樱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永夕大抵是有了初樱的安慰,所以没多久就沉沉睡着了。 初樱让人拿来医药箱,替她处理了好了伤口,掖好了被子,正回头,就看到一直守着她的永朝,顿了一下,有些五年的笑了一下:“你是害怕我走了?” 永朝看似坚强,实则内心脆弱不堪,咬着嘴唇说什么都不肯承认,但是他的动作和反应都已经说明了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你要睡一会儿吗?”初樱看着他,开口问了一句,但是说完之后不等永朝回答,又继续道:“来陪妹妹休息一会儿,我就在这你们身边,哪儿都不去,放心吧。” 放心吧,说来容易,实则并没有那么简单。 永朝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夜南冥,就听得夜南冥道:“我也哪儿都不去,放心吧。” 以往淡漠孤傲的夜南冥此时此刻在初樱和永朝他们面前,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温柔无比的。 永朝这才放了心,可是实际上,当他刚睡着,初樱就起身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望着夕阳西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南冥回去了,上官木离给他准备了新的房间,虽然他很不想走,但是在初樱的冷漠态度下,他不想跟初樱起冲突,便先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到底差了什么。 跟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王后娘娘,时间不早了,可要休息了?”宫女上前询问,初樱听不惯,直言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往后了,不必这样喊我。”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姑娘,可是休息了?” “夕儿药喝了没有?”她随口问道,宫女嗯了一声,“喝完就睡了,小世子也睡了。” 永朝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兖州大陆的王,但是因为他年龄还很小的原因,一切政务都是上官木离代办的,所以宫里上下除了上朝的时候,都依旧喊他小世子。 初樱往四周看了一眼,想了一下,脱口而出:“扶桑在哪里?” 她看到那宫女方才要伺候自己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扶桑,这下才反映过来这缘缨殿到底缺了什么,其实是缺了一个人,缺了扶桑和小芝。 “这……” 那宫女似是被问住了,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回答。 看她犹豫的样子,初樱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年前已经死了。” 是上官木离帮忙回答的这个问题,那宫女连忙转身跟不知道何时来的上官木离行礼,上官木离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下去吧。” “奴婢遵命。” 宫女下去之后,上官木离走上前,看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初樱,叹了一口气,道:“两年前,尤天派人前来抓永朝和永夕,扶桑为了保护两个孩子,被对方直接抽走了灵魂,当场就去世了。” 这话一点都不见,扶桑的死很意外,是毫无预兆的。 “不过万幸的是,我赶到及时,永朝和永夕都没有事。”上官木离跟着补了一句。 听到这里,初樱第一时间不是继续追问,也不是悲伤难过,而是缓缓仰起头,望着天际的那一轮圆月,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了。 上官木离望着她,心中也是无限心疼,想着自己若是可以替她多分担一点该多好。 “你放心,我已经厚葬了她。” 扶桑一直跟着初樱,后来有忠心耿耿的照顾着永朝永夕,这一点他知道,人虽然死了,但是后事他并没有丝毫怠慢。 只听得初樱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樱儿,既然回来了,就住几日吧,我会跟永朝永夕解释你的情况,想必他们也会理解你的。” 永朝永夕不同于一般孩子,懂事得很,只要说了,他们心中就算再怎么舍不得,都不会不听话的,都会支持初樱的决定。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初樱似是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遂淡淡出生道。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旁观者清 上官木离听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言语间,带着些许遗憾,或许是他自觉自己还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初樱说,亦或者是察觉到了初樱对自己的疏离。 这短短的几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以改变一个人了,因为你不知道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亦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上官木离很想跟她好好聊聊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初樱现在很明显是不想的。 既然不想,他定是也不会继续说什么的。 上官木离望着她的背影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初樱望着那轮孤月,眼神有些萧瑟,过了许久,方才喃喃自语道:“快了,一切都快了!” 她想应当是快了吧,这么久都过去了,一切,应该都快要结束了吧。 “什么快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邪魅蛊惑的声音,这声音,不用想都可以知道到底是谁的,初樱眸色微闪,却是僵直了身子没有回头。 只是不等她回头,对方就已经很明显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冰冰凉凉的,阴冷且让人浑身汗毛倒立。 初樱还是没有开口,而是重新整理了情绪,装作没有听到一般。 “哈哈哈哈……”尤天站在她身后,忽的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放肆且不屑,仿佛,他便是这天地共主,便是这三界神一般的存在。 “初樱,你是想说,快要来找我算账了吗?”只见尤天缓缓往前俯身,靠在初樱的耳畔,沉声开口问道,声线凉凉,带着蛊惑。 初樱还是没有做声,面色淡漠,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缓缓回头,看向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尤天,咬了咬牙,却是耐性极好,就算是四目对视,她也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尤天自觉无妨,淡淡笑了笑,随即绕道她面前,与她面对面站着,轻呵一声:“你当真就相信上官木离所说的话?或者是你觉得,真的是因为他在,所以我动不了永朝永夕?” “你若是存心要动他们早就动手了。” 终于,初樱终于是开口了,看着尤天,神色依旧平静。 尤天听罢,淡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这与聪不聪明无关,如果可以的话,很多事情,亦是根本就不会随着自己想的那样去发展。 初樱也只不过是顺着他的话去说罢了。 不过事实也是这样的,若是尤天真的要动手,上官木离也不一定是对手,但是这几年,永朝永夕却一直平安成长,总是永夕身体不好,也跟尤天没有多大关联。 “我并不想见到你。” 初樱眸色冷了几分,淡淡开口,顿了一下,又继续补了一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你不在的这几年,本尊一直都在这里。”尤天接过话,脸上笑意更甚,那如血色一般的薄唇一张一合,带给初樱的,却是满眼杀戮。 “初樱,你难道不知道,本尊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他说着,浅笑起来,“因为本尊也相信,你终会回来的。” 他所认识的初樱,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死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尤天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跟本尊回去,本尊答应你,护你孩子一生平安。”尤天脸上的笑渐渐敛去了些,变得些许严肃起来,却听得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做梦。” “初樱,你该听劝一点。” 尤天看着初樱,颇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可是此时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初樱都不会听的,更不要说跟她一起走了。 “我的事情,无需你操心,你只需要知道,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手里。” 初樱眸色冷凝,直视着尤天,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说得异常坚决。 终有一天,会是这样的结局的。 而且她坚信,那一天,已经快要来了。 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关,看着尤天的眼神更加厌恶了几分。 尤天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毕竟初樱对他的态度从,从来都不曾好过,也没多大关系,一想到这里,便是由不住的笑了起来,“初樱,你无需如此恨本尊,或许到最后,你会感谢本尊的。” “我不想看到你。” 初樱沉沉开口,下了最后的驱逐令。 尤天往周围看了一眼,做出一个颇为无奈的动作,摊了摊手,叹了一口气,“你不听本尊的劝,你会吃亏的。” 他那语气,就好像他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可怜的是,初樱还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尤天看初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一般。 “好了,本尊会等着你来找本尊的。” 他很有把握,很自信,却不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初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看着这一场好戏,到底会有多精彩。 语毕,伴随着肆意的笑声,那一抹红色渐渐消失在初樱眼前。 初樱要紧的牙关缓缓放松下来,回到房间,看着沉睡中的两个孩子,坐在床边,思绪万千。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永朝和永夕就相继醒了,一睁眼就翻身起来,想必是打算去找初樱的,但是一坐起来就看到初樱坐在床边,那原本悬起来的心方才渐渐放下来,直接扑到初樱怀里,“母后!” 初樱看着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心中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却又开心不已。 她好久不曾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只是觉得,老天待她不薄了。 “夕儿,可是好些了?” 她关切的询问永夕,永夕当即点了点头,“已经完全好了。” 初樱无奈浅笑,自然是知道这句话不可信,怎么可能一晚上就痊愈了,不过看到永夕神色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想着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母后,父王呢?” 永夕发现好似少了一个人,将屋子里都看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遂开口询问道。 初樱不假思索道:“他有事情,出去了。” “我在这里。” 初樱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夜南冥的声音,面色马上沉了下去,回头,就看到夜南冥面带笑意,站在门口,看了初樱一眼,似是在挑衅她一般,说完就直接抬步进来了。 “父王!” 永夕一看到夜南冥,开心得不行,立马起身光脚下床,扑了上去。 夜南冥一把抱起她,跟着她笑,两个人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就好像真的是父女一般, 永朝比较含蓄,没有上前,而是停在初樱身边,一脸开心的看着二人。 反倒是初樱,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之色,反倒是多了几分冷漠,夜南冥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而是柔声询问永夕的情况,问她好些了没。 接着便是在永朝永夕的要求下,一家四口一起吃了早膳,初樱在这期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跟夜南冥说。 夜南冥丝毫不介意,而是全程像是真正的夫君一般,对她嘘寒问暖,虽然一直都是热脸贴冷屁股,当时他也依旧乐此不疲,不停的跟初樱夹菜。 初樱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没有发作,但是也没有吃。 等用过早膳,上官木离过来,看了一眼夜南冥,犹豫了一下,上前,在他面前压着声音道:“九殿下,有人找你。” 有人找他? 而且都找到这里来了? 只见夜南冥听罢,眉头微蹙,似是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两个孩子一起玩耍的初樱,嗯了一声,“去看看。” 说完就跟着上官木离一起出去了,等人走了,初樱方才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似是在琢磨两人神神秘秘到底做什么去了。 在路上,夜南冥也没闲着,而是借机问道:“永朝和永夕父王跟本殿是一样的名字?” 上官木离面色微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是兖州大陆的上一任王上,不过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敢问是为何去世的?” 夜南冥就继续追问道,如果那么早就死了,也可以说是英年早逝了。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道:“当年尤天重生,先王为了镇压尤天,惨死剑下。” 说完再次长叹一口气,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九殿下,来着似是神使,我没有过问,但是看对方神色匆匆,许是有急事。” 夜南冥一听,嗯了一声,便不由加快了步伐,因为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如果神使找到这里来,那说明,事情肯定非常紧急。 不过这也让上官木离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谎话连篇,一个谎言就须得另一个谎言来圆,如此漏洞百出的,若是说得多了,夜南冥定然会察觉。 两人赶到正殿,远远就看到一白衣使者站在大殿之内,看到夜南冥来了,赶忙上前行礼:“见过九殿下。” “免礼,你前来所为何事?”夜南冥也仅仅是一句话之间,就变了神色,换了气质。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亲自前去 “九殿下,大事不好了,尤天已经跟天族下了战术了,而且,他已经开始侵占人间了,如今南疆百姓纷纷惶恐不安,魔障之气从万蛊山一带蔓延,过不了多久,整个南疆就要被魔障之气侵染,魔障之气所到之处,百姓根本无法生存,中毒者更是会变成行尸走肉,最终堕入魔道。” 那使者一脸着急的将事情全部说完,随即便是整个人都跟着着惶恐起来。 夜南冥面色更加难看,他原本以为尤天还在养精蓄锐之中,却不曾想,他竟然如此着急。 一旁的上官木离听到这里,亦是跟着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我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若是南疆生变,他应当是一时间就会知道的,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 那使者见上官木离不相信,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又道:“事情是从尽早才开始的,天帝收到战术就命我立马下来寻找殿下,让殿下立马回去。” “本殿知道了。” 夜南冥面色沉凝,回了一句,看向上官木离,道:“上官少主,你本就是散仙,也是仙家之人,如今不管你是在辅佐人间帝王还是什么,但是尤天乃是三界大患,到时候,还希望你可以出手相助。” 上官木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殿下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多谢,那我就先告辞了,初樱那边烦请你代本殿解释一下。” “殿下放心,我会去说的。” 夜南冥没有多做停留,跟上官木离告别之后,就跟着那使者一同离开了。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他没来得及跟初樱告别,初樱久久不见夜南冥回来,心中也犯起了疑惑,正想派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上官木离就过来了。 初樱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夜南冥,虽然表面上没有问,但是心里还是在想夜南冥去哪里了,上官木离带他出去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 上官木离过来,看了一眼初樱,想了一下,虽然初樱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九殿下临时有事,先走了。”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初樱听的,初樱没有做声,而是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中的玩偶。 这玩偶是永朝拿出来的,说是以前夜南冥做的。 倒是永朝永夕, 一听说夜南冥走了,两人均是一瞬间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上官木离,永夕脸上的笑几乎是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上官叔叔,父王真的走了吗?”虽然上官木离这样说了,但是还是想要再次确认一遍。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继而又解释道:“事出紧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让我来跟你们解释一下,等事情处理完了,就会立马赶回来的。” 他说完,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初樱,只见她仍旧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到底在琢磨着什么。 不过这些也没多大关系,毕竟,对于她来说,夜南冥如今的事情,她也是管不着的,他想要走,无论什么理由,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听到这里,永夕看了一眼永朝,心中难免有些难过,永朝知道永夕难过,于是赶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反过来安慰道:“妹妹不要难过,没事的,等父王处理完了事情,就会立马回来的。” 处理好了手中的事情,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的。 永朝和永夕,好像永远都在等他们处理完事情,可是他们,好像,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上官木离想了一下,似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南疆的事情告诉初樱。 若是告诉初樱了,那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立马就动身去南疆,毕竟对于初樱来说,她和尤天之间的恩怨还没有断。 “朝儿,带妹妹出去玩。”初樱虽然没有抬头,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吩咐了一句。 永朝立马点头答应,“儿臣知道了。” 说完就站起来,牵起永夕的手,兄妹俩就一起出去了。 等人走了,初樱方才幽幽道:“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不必瞒着。” 说完缓缓抬起头,看向上官木离,忍不住轻笑一声,“我看你纠结了好久,是什么事,跟他有关?” 若不是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夜南冥不会那么着急离开。 “看来,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上官木离无奈浅笑道,不过说完面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了,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尤天开始行动了。” “尤天?”初樱有些惊讶,昨晚她才跟尤天见过面,当时尤天什么都没有表现出去,怎的突然就动手了? “天族有仙使前来寻找九殿下,说是尤天已经向天族下了战书,而且,魔障之气已经从南疆万蛊山一带开始蔓延,想必是要从南疆动手了。”上官木离说着,神色愈发的严肃起来,继而又道:“尤天这一次卷土重来,本就是有备而来,显然比当年还要难对付,九殿下就先回去了。” “天帝让他回去的?” “是这样说的。” 听罢,只听得初樱冷笑一声,“若是这样,那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就有待考察了。”说罢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玩偶,将它放到桌子上,起身道:“我先去南疆看看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上官木离想都没想就直接开了口,要跟初樱一去,却被初樱给拒绝了。 “你在这里帮我保护好永朝永夕就可以了。” “可是……” 上官木离还没说出口,就被初樱制止了,看着他,笑道:“你是不相信我吗,还是说你忘了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上官木离便是强求不得了,看着初樱,依旧是满脸担心。 “放心吧,尤天还没死,我便不会死。” 就算死,也会死在尤天的后面。 尤天是她亲手放出来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亲手重新将尤天送入地狱。 这是她之所以活到现在最大的动力,杀了尤天,替顾臻报仇,替夜南冥报仇,替所有因自己而死的人报仇。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背上,宛若神刻的五官尽显冷郁,可是那双桃花眼又透露出几丝不明显的邪肆,简直和动漫里的古风男子一模一样,帅得啊…… “卧槽卧槽卧槽……”看着夜幕连续发出三声感叹,“难道这个世界上的男生都那么帅的吗?” 夜幕虽然听不懂前面那句话,但是后面那句话的大概意思他是明白的,脸色有点难看,扫了她一眼,沉声开口:“私自上了我的马车,不怕我怪罪?” “怪罪?我吗?”南宫柒月反问一句,随即淡定笑道:“不存在的,好男不跟女斗,你怎么会生气,再说,助人为乐乃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私自上别人的马车难道很有教养?” “教养是什么,可以吃吗?”南宫柒月再次反问,随即无奈的耸了耸肩的,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对于我来说,现在能填饱肚子才是唯一的正事,其他的,都特么的是浮云。” 夜幕可能是觉得跟她对话有点困难,没有再接话,而是选择了沉默。 南宫柒月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在欣赏完他的盛世美颜之后,终于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个,我想问一下啊,你知道夜幕是谁,住在哪里吗?” 夜幕:“……”微微抬手,轻咳一声,道:“不知道。” “哦,”南宫柒月撇了撇嘴,灵机一转,偏着头又问:“那敢问公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无可奉告。” “你告诉我嘛,等我找到我那夜幕爷爷,立马就来找你,嫁给你可好?” 她说话的时候没个正经,就连夜幕,似乎也不能接受这么直白的她,但是在听到她喊自己爷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嘴角微抽,却也不言语。 车子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停下,夜幕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她半句话,反而命令道:“下车。” 见他不回答自己,南宫柒月有点沮丧,正要起身突然双腿一软,一个踉跄,扑进他怀里,顺势把他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放进袖子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多谢公子相助,来日一定报答,我先走啦。”爽快的掀开帘子下了车,对着前面的郁卿挥了挥手,“再见啦。” 郁卿顶着一张冷漠脸,也不回答,也不去看她,这让南宫柒月心中略微有点那不爽。 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南宫柒月这才把袖子里的玉佩拿出来,得意地笑了笑,“哼,跟本小姐斗,是不是太嫩了点?” 而此时马车里,夜幕看着自己腰间空荡荡的地方,神色冷淡,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公子,还需要继续跟踪码?”回了夜府,郁卿上前询问道。 夜幕一边朝里走一边丢下一句,“不必,”相信很快,他们就又会见面的。 “公子,太子殿下邀您前去东宫商讨政事。”耀华上前禀告道,身为夜幕唯一的女总管,她是唯一能相对了解夜幕的女人,却也仅仅只是主仆关系罢了。 “不去,”夜幕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消失在走廊尽头。 耀华看了一眼紧随而去的郁卿,笑了笑道:“南风阁五年一次的选拔大会快要开始了,公子最近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所周知,排名五洲大陆第一杀手组织的南风阁,是夜幕手中不可忽视的筹码,而每五年举行一次的人才选拔大会更是吸引了来自五洲大陆各种各样的人参加,但是每次能进入南风阁的名额只有一个,甚至,夜幕一个都不会要。 “还不知道。”郁卿冷冷回了一句,从耀华身边走过去。 耀华也知道自己根本就问不出个什么来,正准备转身离开就有侍卫上前禀报:“大管家,门外有一个女子要见公子。” 而此时此刻,夜府大门口,南宫柒月站在门口双手抱胸来回走着,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刚刚她跟别人提起夜幕的时候,那些人的神情为什么那么奇怪?看样好像都很敬畏他一样啊。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亲爹是南疆祭司,这好朋友肯定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所以,自己又有大腿可以抱了? 正想着怎么跨越年龄这道心理障碍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停下来往门口一看,就看到衣着端庄的耀华从里面出来,走到她面前站定,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见公子?” 南宫柒月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有点没底气,不动声色的擦了擦手心的汗,“小女子的父亲和公子夜幕是老友,前几日家父病亡,嘱托我前来投靠公子。” 她长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实话,自己身份特殊,不能随便暴露真实身份的,只有等见到了夜幕,才能把实情相告。 耀华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虽然一身狼狈,但还是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一般人家养不出这么气质出众的女子,更何况,能和自家公子结交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柒月。” “南疆来的?” 南宫柒月点头,在对方还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白眼一翻,晕了过去,编下去了,还不能刷点小心思嘛。 耀华本想继续追问,但是见人已经晕过去了,吩咐身后的人把她抬自己,自己则去汇报。 “公子,有一个叫南宫柒月的女子说是受父亲所托来投奔您。”夜幕在茶室里煮茶,氤氲的茶香沁人心脾,躺在地上的南宫柒月一闻到这香味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夜幕不动声色的品了一口茶,淡淡道:“带来。” 耀华立马让到一边,看着地上的南宫柒月,恭敬道:“已经带来了,估计是饿晕了。” 说完就吩咐身边的侍卫,“打一桶水来。” 一听到打水,南宫柒月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要把自己给浇醒啊,一个冲动,立马一屁股坐起来,“我去,按理说不是应该给我吃的,拿水泼我是几个意思啊?” 说完立马就发现周围的空气凝固,眼珠子转了一下,干咳两声,立马翻身跪起来,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朝着里面哭诉道:“老爷,我南宫一族惨遭灭族,父亲临死前嘱托我来投奔您,还望老爷您能收留柒月。”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一脸茫然的耀华,心中偷乐,接着含着眼泪望向茶室,发现里面居然有屏风当着,一阵失望,本来还想看看这个夜幕到底有多老呢。 殊不知里面的人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不已了,这个丫头,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当成花甲老人? “我从不轻易留人。” 冰冷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了,南宫柒月的小心脏一下子就沉到了肚子里,眼泪挂在眼角久久掉不下来,最后干脆擦掉,着急的强调道:“我可以洗衣做饭,砍材烧火,什么都会,只要您能留下我,我什么苦都可以吃的。” 她还专门把那个“您”字加重了语气,觉得这样显得比较有礼貌。 而一边的耀华早已经表示对她不耐烦了,但是碍于夜幕在,也不好赶南宫柒月走,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半月后是南风阁新人选拨,你暂且住下,到时候是走是留,全凭你自己。”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参加那个选拔吗?” 她有点无语,自己只不过是想留下来混口饭吃,怎么就还要参加什么人才选拔了? “这就是公子的意思。”耀华适时的提醒,把“公子”二字也专门加重了语气,似乎是有意提醒她,自家公子不是老爷,而是大燕万人企及的美男子,五洲大陆万千女子的梦想。 原谅南宫柒月的反应弧有点长,她现在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个上面,而是继续追问道:“比文还是比武?” “选拔分为三论轮第一轮笔试,第二轮考验野外生存,第三轮比武。”耀华把选拔规则说了一遍,以为夜幕之所以愿意暂时留下她,仅仅是因为南宫苍耀的原因。 而南宫苍耀莫名被杀,满族被灭,只剩下一个南宫柒月,一代枭雄就这样死得不清不楚,也实在是令人唏嘘。 “耀华,带人下去。”里面传来夜幕的吩咐,耀华点头应声,随即看向南宫柒月,“跟我走吧。” 南宫柒月朝茶室望了一眼,感情这连真人都没能见一面,要不要这么神秘? 起身跟着耀华就要离开,却被耀华拦住了,提醒道:“给公子行礼。” 南宫柒月:“……” 一脸黑线,怎么这么多规矩,极不情愿的行了一个礼跟着耀华离开,一路上打量着周围,简直不能再惊讶。 “天哪,你们古代人都这么有钱的吗?”看着镶在门上的玉石,简直不能再羡慕了。 耀华回头看了她有一眼,“你不是人吗?” “啊呸,”南宫柒月朝一边吐了一口口水,赶紧笑嘻嘻的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老爷实在是太厉害了,望尘莫及啊。” “是公子,”耀华不耐烦的纠正,回头看向她,一本正经的强调道:“以后你只能喊公子,不能喊老爷。” “知道啦,这么严肃干嘛?我都懂的,人老心不老嘛。”她一副我懂的表情,看得耀华直接放弃解释了,开口问道:“我很想知道,谁说我家公子是老头子的?” “难道不是吗?我爹都那年龄了,能成为他老友的人,没有个七老八十,估计也不年轻了。”她分析得有理有据,听得耀华垮着脸瞪了她一眼,也不解释,既然她愿意这么认为,她也就不解释了,因为公子自己都没有澄清这件事情。 跟着耀华去了另一处别院,让她先洗澡更衣。 “谢谢你啦,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吖?” “以后叫我大管家就可以了。”耀华表示并不想报上自己的姓名。 南宫柒月哦了一声,又问:“洗完澡我该做什么啊?” “休息。” “休息完了呢,是不是可以去见见老,啊呸,是公子……” “公子不是谁都能见得到的。” “为什么啊?” 耀华:“……” 狠狠的瞪了南宫柒月一眼,也不回答,转身就离开了。 南宫柒月无趣的撇了撇嘴,自己不就是问题多了一点,至于这样凶自己嘛? “人家这不刚来这个世界不久,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感嘛,”自言自语的关上门,洗澡水什么都早已经准备好了,把一身脏衣服脱掉,泡进浴桶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舒服啊。” 好久没有好好的洗澡了。 那条小黑蛇在浴桶边缘爬来爬去,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也想加入她,南宫柒月冷哼一声,直接把它丢到地上,“小样,还想跟本小姐洗鸳鸯浴了?做梦吧你。” 伸了一个懒腰,本来想眯一下的,结果没想到洗着洗着竟然就睡着了。 “嗯,好吃,好吃,好好次哦……”一边眨巴这嘴巴一边傻乐着,她梦到自己在啃鸡翅,好开心啊,还有可乐…… “洗澡水好喝吗?” 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一边只留给自己一个侧面的男人,吓得“啊”的一声尖叫,从浴桶里站起来,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穿,又一下子坐下去,双手抱胸,“你是谁啊,你想干嘛?” 夜幕收回被她口水湿透了的袖子,站起来,缓缓转身,当南宫柒月完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瞬间就僵住了。 这从下到上的视角,看着那张在灯光下若明若暗的面孔,真的,让她怎么也淡定不起来了。 “看什么?” 对于每次她见到自己都是这种色眯眯的表情,夜幕表示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被看久了,还是有点不习惯。 南宫柒月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那个,问你个问题。” “说。” “你,想睡我吗?” 夜幕:“……” 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就听到她一脸委屈的解释道:“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想以身相许,我是不是中毒了?” “什么毒?” “你的毒。” 夜幕:“……” 八百年后的套路,他可能还没学会,所以竟然就这样被南宫柒月给撩到了。 “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矜持的女子。”转过身,不让她看到自己微微异样的神情,丢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本来一开始他就是被她的叫声吸引过来的,以为她出事了,结果谁知道,她在说梦话。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看到他走了,南宫柒月赶紧穿好衣服追出去,“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啊?” 前面的夜幕停下来,并不回答,一阵风吹过来,南宫柒月打了一个激灵,光着脚跑上前拦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要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夜幕眉头微挑,一脸的疑惑,“哦,是吗?理由。” “你看过我的身子了。” “这难道不是你主动的?”夜幕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笑得南宫柒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指着他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也是会笑的啊。” 听她这么说,夜幕立马敛住了笑,眉头微挑:“你为何想留下来?” “活命啊,”南宫柒月在旁边石凳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脸嫌弃的问:“你si不si傻?” 夜幕顿了一下,“什么?” 反映过来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古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我问你啊,你是不是这夜幕老爷的儿子?” 夜幕:“……” 见他不说话,她又继续问道:“你成亲没有?” “没有。” “那你看看我……”南宫柒月赶紧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是不是你的菜?” 夜幕:“???” “哎呀,就是你喜不喜欢我?”她直截了当,夜幕眉头都快要拧成一个川字了,这个丫头,为什么越来越放肆了? “南宫一族只剩下你了?”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选择转移话题。 南宫柒月点了点头,不由得想到了在南疆受得气,刚重生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什么都咽不下去的。 “哦,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复仇?” “对呀,我爹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报仇。”想到那老头子死得也真是够可怜的,不管怎么说,这一生既然做了他的女儿,就得为人家做事。 夜幕看到她渐渐变得正经起来,嗯了一声,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就转身往外走,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被南宫柒月看上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脱身。 “诶,等等,”南宫柒月赶紧拦到他面前,“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欢我呢,你要是不说,小心我放蛇咬你,”说完就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偏偏在夜幕看来却是可爱至极。 “不喜欢。” 简单粗暴的三个字,南宫柒月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忍不住哀嚎一声,“天哪,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啊。” “你现在最应该思考的是怎么才能留下来。”她留下来的唯一途径便是进入南风阁,可是进南风阁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南宫柒月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转身进屋,关上门,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哀嚎一声,睡觉…… 第二天还在做梦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起身一边打呵欠一边去开门,门刚打开,就看到站在门口黑着一张脸的耀华,顿了一下,立马笑嘻嘻道:“早啊,大管家。” “你看看什么时辰了?”耀华板着一张脸,还不等南宫柒月去看,就丢给她一把扫把,“你去把南园扫了,府中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南宫柒月:“……” 一大早就被吵醒不说,现在又要让自己去扫院子,有没有搞错? “好的,我这就去,”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答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懂! 拿着扫把跟着丫鬟到南园那一刻就彻底傻眼了,“我的天,这得扫到什么时候?” “公子近几日回来这里,你快些打扫,记得屋子里也要打扫干净,”那丫鬟叮嘱了一句便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绿竹会和你一起打扫,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 “嗯,知道了。”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等那人走了,她扭头看了看绿竹,努了努嘴,问:“你跟我一样刚来这里吗?” “我已经来了五年了。” “what?”南宫柒月打量了一下她,十五六岁的样子,那是从小就来了啊? “万恶的封建专制值制度啊,”忍不住哀嚎一声,这漂亮的花季少女就这样度过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见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绿竹友好的笑了笑,提醒道:“快些干活吧,不然公子要是突然来了,会怪罪的。” 南宫柒月见她一切都唯唯诺诺的,觉得自己再自言自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也不说话,开始打扫卫生。 嫌一把扫把扫得太慢,直接一只手拿一把扫把,双管齐下,左右开工。 扫完地上不满意,又蹭蹭蹭上了房顶,成功掏了一窝鸟蛋下来,钻木取火是不会的,于是便怂恿绿竹去找了火纸来,在院子里烧起鸟蛋来。 一大早就过来了,早餐没吃,现在刚好当早餐吃。 夜幕进来的时候她刚好蹲在火堆边上剥鸟蛋,刚从屋子里出来倒水的绿竹一看到夜幕赶紧放下脸盆行礼,“公子……” “绿竹,你别想吓我,我吃完就来帮你啊,你别急。”南宫柒月头都没有回,继续一边吹一边剥鸟蛋,抱怨道:“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都不让人吃早餐的吗?” “柒月,”见她一个人说得起劲,绿竹赶紧喊了一声,南宫柒月喊着鸡蛋扭头一看,便看到站在院子里正看着自己的夜幕和郁卿,瞬间傻眼了。 用那漆黑的手指着夜幕,“你你你……” “休得无礼,”郁卿开口挡住在夜幕面前,一脸严肃,显得南宫柒月赶紧缩回自己的手,心情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 此时此刻,她真的想去撞墙的心情都有了。 扭头看向绿竹,小声问道:“绿竹,你确定,他就是公子夜幕,而不是夜幕的儿子?” 绿竹:“……”一时间被她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而这边,夜幕看着一脸狼狈的南宫柒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未有的笑意,淡淡道:“南疆果然出蛮人。” 蛮人?野蛮人吗? 南宫柒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亚洲蹲的姿势,貌似,真的不怎么雅观。 赶紧站起来,把卡在腰间的裙子放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有点开不了口,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还认为我是老头子?” 南宫柒月:“……” 扑通一下跪倒地上,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是我的错,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不分是非,请公子原谅,公子风华正茂,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老头子。” 这马屁,拍得,她自己都不想承认是自己说的了。 旁边的郁卿脸上肌肉抽了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夜幕,见他脸上正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中便隐隐有种感觉,公子与这南疆遗孀之间,定会发生些什么。 “哦,是吗?”夜幕倒不着急,她今日的反应,倒是让自己挺满意的。 而此时的南宫柒月,真的是撞墙的心都有了,赶紧继续道歉:“之前调戏公子是我的错,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调戏?” “不对不对,是撩,不应该撩公子,更不应该把公子当成老人看待。” 她觉得自己现在是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干脆闭上嘴,闭上眼睛,不说话,静候发落。 如果说淡出的把对方认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她从一开始就在调戏他啊,而且还说了那么多不害臊的话,一想到这些,她真的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久久没有反应,终于有点等不住了,抬起头来,发现他居然还看着自己,倏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可有什么特长?”她突然开口问她,她想了一下,却不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腿特长算吗?” 夜幕:“……” 貌似觉得自己这个笑话是真的有点冷,南宫柒月立马自己又补了一句,“除了漂亮点,没有什么特长。” “那你凭什么参加南风阁选拔?” “啊?”南宫柒月一脸茫然,抬头见他一脸严肃,立马回到:“从小爹爹就教了我一些防身之术,而且接下来我可以学,一定可以的,请公子相信我。” 心中倒是没有多大压力,凭着她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的智商,赢一场选拔大赛简直不是问题好吗? 夜幕倒也不反驳,继续道:“南疆擅毒,南风阁需要不同的人才,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所擅长的蛊毒。” 蛊毒?毒? 南宫柒月再一次懵逼,仔细想想,自己之前好像看过这种类型的小说,意思是,要让自己成为用蛊毒小公举? “我相信这方面不需要我教你,自己好好把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全然没有把她烧鸟蛋这件事情放在眼里。 南宫柒月可算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朝着绿竹无奈的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公子夜幕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一听到这话,绿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应该不知道,公子是大燕最年轻有为的皇子吧,公子容颜,天下无双,地位在众皇子之中也是仅次于太子殿下的。” “反正意思就是他很厉害咯,”南宫柒月不满的撇了撇嘴,之前那么多次,为什么他都不跟自己澄清一下,害得自己今天出丑。 绿竹点了点头,补了一句,“是非常厉害,那你知道南风阁吗?” “不知道。” “是公子手下最大的杀手组织,也是五洲大陆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 南宫柒月顿时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让自己去参加杀手组织的选拔大赛,有没有搞错?” “南风阁不是相进就进得去的。”绿竹虽然虽然对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继续跟她普及道,“传闻能进南风阁的人,必须要有超出常人的本事,所以柒月,你要加油。” 南宫柒月干笑两声,“我现在油都漏得差不多了。” 打扫完卫生,她直接累瘫在床上,看着枕头上的小黑蛇,忧伤的问道:“小黑啊小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啊。” 然而回答她的确实一片寂静……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小黑蛇变成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告诉自己,自己手上的手链是可以控制任何毒物的,而且自己身上鲜血是与众不同的,到底哪里不同,她也没说,还交给自己几句咒语,最后还叮嘱自己一定好好保护小黑蛇。 天刚亮,她就自然醒了,睁着眼睛,脑袋里回想着那个梦,正想拿出手机查查周公解梦,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在古代,也就放弃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竞选大赛的前一天,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夜幕的,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就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自己简直都能毒霸天下了。 “难道南疆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做梦体质?还是说每个南疆人体内都有这种毒素? 开始以为是做梦,直到晚上她去莲池摘一朵荷花,顺口就念了一句咒语,没想到那手链一碰到那荷花,荷花立马就枯萎了。 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荷花,再看看自己的手链,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赶紧去重新摘了一朵荷花,再念了一次咒语,荷花再次枯萎。 “我的天,”看着枯萎的两朵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自己的潜力爆发了? 以为这件事情,她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就跟着耀华一起出去了。 “今天第一轮笔试,之前让你看的书都看了吗?” “看了,”她打了呵欠回答道,只是奇怪,每次看书看睡着后第二天早上醒来都是在床上的,自己以前是没有梦游的毛病啊,怎么这重生到古代,什么毛病都来了? 耀华嗯了一声,继续道:“看了就没有多大问题,快进去吧。” 南宫柒月点了点头,叉着腰,疲惫不堪的进去了,看着整整一个广场上全是人,瞬间有一种参加高考的感觉。 “你说我怎么就不重生到隋炀帝的时代去,直接帮他取消考试,简直就是造福后世啊。”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找了个位置坐下,考试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夜幕,听旁白的人说他好像要到最后的一轮比赛才会出现,那就是比武那场咯。 果然,天下考试都一样,南宫柒月直接睡着了,口水在试卷上流了一大滩,耀华收卷子的时候都有一种不想收的冲动,但是最后想到自家公子举荐的人,还是收了。 南宫柒月早已经习惯了耀华对自己的态度,虽然说是真的恶劣了点,但是总归心肠还是好的。 甩着双手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她现在心情好得没话说,因为刚刚的考试真的好简单,全都是自己背到的。 身为一个学文学的逗逼女青年,最不担心的就是背诵的东西了好吗? “南宫柒月……” 身后突然有人喊起来,她立马停下来,顿了一下,脑子迅速转了一圈,还不等自己转身纪小橙就走到她面前来了,黑着脸当面质问她:“你怎么也在这里?” 南宫柒月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纪小橙,真的是自己都还没去找她,她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垂着眸子写站着,一边抖腿一边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纪小橙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南宫柒月当场就不满意了,反问道:“怎了,不可以吗?” 话一说完纪小橙居然就笑了起来,看了看身边的丫鬟,嘲讽道:“南宫柒月,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你确定是来参加南风阁选拔而不是来闹笑话的?难道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 “卧槽,你说话注意点,你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难道也没点b数?” 南宫柒月顺势后退两步,保持距离,虽然说嘴上要逞强,但是不能让身体吃亏啊,等下如果纪小橙要动手,她就直接跑路。 纪小橙显然不太听得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脾气暴躁的她拔剑就要动手。 “本姑娘今天不跟你斗,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就住在夜幕府上,有本事你去那里找我啊。”虽然已经迈开腿准备跑了,但是嘴上还在不停的挑衅着。 一听到她说她住在夜幕府上,纪小橙冷哼一声,也不拦她,反而是冷笑起来,“本以为你现在会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是那么没脑子,公子夜幕是什么样的人五洲大陆谁不知道,你觉得你这样说我会相信吗?” 南宫柒月愣了一下,合着这五洲大陆的人都知道夜幕,就她不知道?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来夜府找我,或者,下次,我会和他一起出现在你面前。” 话一出口,南宫柒月立马就后悔了,貌似,吹牛有点吹过头了。 轻嘶一声,心里早已经问候了自己一千遍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纪小橙一听,扬了扬眉,爽快的答应,“好啊,明天的考核听说公子今年会亲自出席,我就等着看你和他一起出现了。” 南宫柒月咬了咬牙,恨恨道:“好,一言为定。”说完不等纪小橙继续说下去,快步离开了。 “小姐,老爷到处找她,为什么要放她走?”旁边随行的丫鬟疑惑的问道。 纪小橙看着南宫柒月离开的方向冷笑道:“急什么,她从小就是废材一个,如今到了大燕,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先看看好戏,再收拾她也不迟。” 如今南疆祭司之位悬空,长老南莫迟迟不肯推选下任祭司,要是南宫柒月突然回去,岂不是误了大事?所以不管怎么说,先拖住她再说。 “走吧,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去拜访公子。”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尽是高傲,她此次前来,不仅仅是要参加南风阁的选拔的,更重要的,是来拜见夜幕。 天人人尽皆知,五洲大陆出了名的美男子公子夜幕,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而且权利更是深不可测,如果能与他攀上关系,定是锦上添花,更何况,她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而这边的南宫柒月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夜幕,一进去就偷偷把绿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绿竹,你知不知道公子在哪里?” 绿竹疑惑的看了看她,“奴婢不敢过问公子行踪。” “那你今天见到过他没有?” 绿竹摇头。 见问不出个什么来,南宫柒月也就放弃了,直接去找耀华,可惜的是,耀华也不再府上。 无奈之下,只得偷偷溜到夜幕的书房门口去等,因为说实话,她还不知道夜幕到底住的地方是哪一块儿,这夜府实在是太大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呢,更何况,这府上的人一个个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 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人,看着天上渐渐变得明亮的星星,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啊,明天怎么办啊?” 早知道她就应该管住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呢,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夜幕回来已经是半夜,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南宫柒月坐在阶梯上打瞌睡,不住的点头,样子实在是可爱。 “属下去喊醒她。”以为夜幕不进去是因为不满南宫柒月,郁卿赶紧就要上前去喊醒她,却被夜幕给拦住了。 “你先退下。” 只听得他淡淡吩咐道,郁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夜幕悄无声息的上前,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像是在欣赏着什么有趣东西一样。 南宫柒月正在做梦,梦到自己正在和一条巨蟒血战,身体却突然间腾空而起,吓得她迅速惊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堵黑色的强壁。 重新闭了闭眼睛,正准备起身去发现自己被放下去了,再一看,一个激灵坐起来,“公公公……” “好好说话。” “夜幕,你回来啦。” 夜幕:“……” 这个丫头,为什么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脸色阴沉得厉害,站起身来,目光冷淡的看着她,“你可知,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子,没人敢直呼我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太激动了。”南宫柒月秒秒钟认怂,赶紧道歉。 夜幕不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下一秒南宫柒月就从穿上跳下来了,扑倒他面前抱住他的脚哭诉道:“公子,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完全不把刚刚的事情当回事,,反正她就是这么皮,脸皮就是这么厚,谁能耐她何? 夜幕眉头一皱,低头看向黏在自己腿上的某女子,无奈扶额,“谁欺负你了?” 为什么从来不正眼看女人的他如今对这个小丫头如此有耐心,竟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更是无法拒绝? 南宫柒月低着头假装哭得伤心,用力挤了挤眼睛,带着哭腔道:“我今天去参加南风阁的笔试,刚好遇到了纪小橙,她不仅骂了我,而且还差点动手打我。” “然后?” “然后,然后,我就先跑了,公子……”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副有所求的样子,夜幕看穿了她的心里,倒也不急着揭穿,反而淡然道:“南风阁选拔大会每次都会吸引五洲大陆的人前来参加,她来参加,很正常。” “可是她欺负我了啊。” 南宫柒月心里不服气,为什么她说了这么久,他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自己讲的重点上? 夜幕目光冷淡的扫了她一眼,再看向她抱着自己的手,示意她可以拿开了。 南宫柒月赶紧把手缩回来,可怜巴巴的嘟着嘴,两根食指不停的戳啊戳的,“公子,难道你就一点不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关心一下我吗?” “我还没答应收留你。” “可是你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啊,好朋友的女儿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 “没有义务。” “可是……”她正要继续说,就看到他已经在朝外走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脚,“我不管,我父亲让我来投奔你,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要对我负责。” 夜幕:“一头黑线。” 玄色游龙长袍曳地,白玉发冠,在夜色中显得神秘又冷傲,而身后某只粘人的小狐狸实在是搞笑,终于,就连一直都绷着脸的他都忍不住的嘴角轻扬 这个丫头,总有办法能让他心情大好。 抬手轻咳一声,“松开。” “我不松,你都不管我了,就连我被人欺负了你都不闻不问,我要是松手了,你走了,我又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了。” 南宫柒月此时此刻充分的发挥了不要脸的精神,死死抱住他不肯松手。 夜幕无奈,只得点头应允,“你且先放开,我自会处理。” 于是乎,半个时辰后,因为某只小狐狸的缘故,南风阁现任阁主被半夜赵到夜府,接收到了一个令自己无比震惊的命令——把关于第二天野外考核的具体事项立马汇报给夜幕听。 可是,这些具体事项,和规则,夜幕自己都是知道的,所以到底是说给谁听,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南疆纪家之女纪小橙带来家书,属下该怎么处理?”洛卿跪在夜幕面前,禀告到,然而某人,没有任何反应。 一听到纪小橙的名字,南宫柒月差点没跳起来,蹲在夜幕身后端着一个好看的盘子一边吃葡萄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丑人多作怪。” 直到这个时候,洛卿才注意到南宫柒月,精明的眸子里微闪,也不多言,再观察了一下夜幕的反应,见他面不改色的品着茶,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什么突兀的事情一样。 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夜幕身边出现任何女子,而且还可以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曾经自诩为唯一一个能够得到夜幕的夸耀的洛卿,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一股隐形的危机。 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南宫柒月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终于有了一丝异样,呆滞的带起头,尴尬的看着洛卿,把葡萄皮吐在手心,顺便把盘子举起来,“那个,你是想吃吗?” 洛卿:“……” 脸色微僵,连忙垂下头,也不回答她,而是看向夜幕,等待着他的指示。 “什么时候,这种事情都需要来问我了?” 可能是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已经到了不得不缓解一下的地步,夜幕终于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里,带着责备。 洛卿赶紧跪下认错,“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处理。” 夜幕只是嗯了一声,便扭头看向身边的南宫柒月,缓缓道:“你也退下。” 南宫柒月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站起来,不情不愿的放下盘子,在身上擦了擦手,大步往外走,丝毫没有半点礼仪可讲,更让洛卿惊讶的是,她居然没有跟自家公子行礼。 缓缓退出去,快步追上已经出了院子的南宫柒月,故作礼貌道:“敢问姑娘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廊坊里灯火通明,南宫柒月顺势在一边坐下来,抖着腿看着洛卿,爽快的笑了笑,“我就住在这里的啊。” “住在这里?” “对啊,就是住在这里的啊,没毛病啊。”听洛卿的郁卿好像根本就不敢相信一样,她又理所当然的强调了一遍,顺便补了一句,“对了,我还要参加南风阁的选拔大赛呢,刚刚听你在讲关于南风阁的事情,你是负责人吗?” “我是南风阁阁主,洛卿。” 洛卿似乎对她的说话方式和态度都很不满意,冷冷丢下一句,“夜深了,我先回去了,告辞。” “拜拜吧。”见她不想跟自己说什么,南宫柒月倒是也不勉强,不想说就不说呗,反正,她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坐在廊坊边上,看着湖里的荷花,站前身来,一边朝自己的院子走一边感叹,“这样的生活,多诗意啊,要换在二十一世纪,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由于睡得太晚,以至于第二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缓睁开眼睛,又打了一个呵欠,才想起自己是要去参加比赛的,吓得一屁股坐起来蹬上鞋子就往外跑,结果刚跑到院子里就跟迎面而来的绿竹撞了个满怀。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一听到纪小橙的名字,南宫柒月差点没跳起来,蹲在夜幕身后端着一个好看的盘子一边吃葡萄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丑人多作怪。” 直到这个时候,洛卿才注意到南宫柒月,精明的眸子里微闪,也不多言,再观察了一下夜幕的反应,见他面不改色的品着茶,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什么突兀的事情一样。 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夜幕身边出现任何女子,而且还可以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曾经自诩为唯一一个能够得到夜幕的夸耀的洛卿,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一股隐形的危机。 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南宫柒月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终于有了一丝异样,呆滞的带起头,尴尬的看着洛卿,把葡萄皮吐在手心,顺便把盘子举起来,“那个,你是想吃吗?” 洛卿:“……” 脸色微僵,连忙垂下头,也不回答她,而是看向夜幕,等待着他的指示。 “什么时候,这种事情都需要来问我了?” 可能是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已经到了不得不缓解一下的地步,夜幕终于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里,带着责备。 洛卿赶紧跪下认错,“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处理。” 夜幕只是嗯了一声,便扭头看向身边的南宫柒月,缓缓道:“你也退下。” 南宫柒月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站起来,不情不愿的放下盘子,在身上擦了擦手,大步往外走,丝毫没有半点礼仪可讲,更让洛卿惊讶的是,她居然没有跟自家公子行礼。 缓缓退出去,快步追上已经出了院子的南宫柒月,故作礼貌道:“敢问姑娘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廊坊里灯火通明,南宫柒月顺势在一边坐下来,抖着腿看着洛卿,爽快的笑了笑,“我就住在这里的啊。” “住在这里?” “对啊,就是住在这里的啊,没毛病啊。”听洛卿的郁卿好像根本就不敢相信一样,她又理所当然的强调了一遍,顺便补了一句,“对了,我还要参加南风阁的选拔大赛呢,刚刚听你在讲关于南风阁的事情,你是负责人吗?” “我是南风阁阁主,洛卿。” 洛卿似乎对她的说话方式和态度都很不满意,冷冷丢下一句,“夜深了,我先回去了,告辞。” “拜拜吧。”见她不想跟自己说什么,南宫柒月倒是也不勉强,不想说就不说呗,反正,她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坐在廊坊边上,看着湖里的荷花,站前身来,一边朝自己的院子走一边感叹,“这样的生活,多诗意啊,要换在二十一世纪,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由于睡得太晚,以至于第二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缓睁开眼睛,又打了一个呵欠,才想起自己是要去参加比赛的,吓得一屁股坐起来蹬上鞋子就往外跑,结果刚跑到院子里就跟迎面而来的绿竹撞了个满怀。 “哎哟喂,肝儿都撞碎了。”一边哀嚎一边揉着自己的胸膛,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绿竹,你不是有胸挡着吗,为什么还撞得这么疼?” “月姑娘,是你跑得太快了,”绿竹也是一脸的委屈啊,而且还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没有说话。 南宫柒月也没有时间跟她两个贫嘴,提着裙子就往外走,“我不跟你说了,今天我要参加考核的,拜拜。” “月姑娘,公子在门口等你。” “what?” 南宫柒月猛地刹住车,转身不敢相信的看向绿竹,“你没搞错吧,他不是不去吗?” 绿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强调道:“是大管家让我来喊你的,说公子在门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 南宫柒月整个人一下子就炸了,赶紧把裙子撩起来大步往外跑,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果然,那辆黑色奢华的马车在哪里好像已经停了很久了。 二话不说就要往马车里钻,“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下车。” 郁卿直接把她从马车里拎出来,丢到地上,冷声命令道。 南宫柒月回头一看,果然,一辆小号的马车跟在后面呢,不满的白了郁卿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凶,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郁卿有点不明白她的话的意思,但是还是强调道:“公子身份尊贵,马车岂是你能随便坐的?” “可是我之前就坐了呀。” 听着外面争执的两人,马车里的夜幕嘴角终于有了弧度,淡漠的神情慢慢柔和,却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南宫柒月终究是屈服于郁卿的武力上,被拎上来后面的小马车。 本来早就应该开始的考核硬生生的往后拖了两个时辰,这是南风阁历史上所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耀华一身青衣站在南风阁广场上,俯视着下面所有的参赛者,还有各路前来观看的人,面上淡定,心里却没有那么冷静。 郁卿派人传来命令,考核必须要等公子来了才能开始。 下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大家猜测得最多的就是夜幕的原因。 不过因为夜幕是极难见到的神祇一般的人,所以大家纵使心中有几丝不满,但是都还是很乐意继续等下去的,尤其是那些特地为了夜幕而来的女子。 “小姐,南宫柒月没有出现。” 丫鬟在纪小橙耳边小声汇报,纪小橙冷笑一声,一脸不屑,“我早就料到了,她昨日夸下海口,此时此刻怕是早就躲起来了吧。” “但是,大家都说今日公子夜幕一定会来。” “我知道。”纪小橙一脸自信,脸上笑意明显,“南风阁每届选拔大赛公子夜幕到最后都不一定会出现,今年却在第二场就来了,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您那封老爷的自荐信或许是公子已经看过了,公子素来与南疆交好,一定会很快就见小姐的。”身边的丫鬟喋喋不休的说着,虽然纪小橙很喜欢听,但是毕竟是公共场合,总是要矜持一点的,轻咳一声,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翘首以盼夜幕的出现。 终于,一声勒马声传来,洛卿知道,公子夜幕来了。 “公子到……” 随着门口一声宣布,众人纷纷回头,南宫柒月一下马车就看到众人纷纷行注目礼,吓得浑身一颤,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下一秒就重新钻进马车。 大家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姑娘,顿时也懵了,议论纷纷,直到看到夜幕从前面的马车里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此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纪小橙在看到南宫柒月重新钻进马车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的问身边的随从,“不是说她不会出现吗?” “回小姐,昨日小的亲眼看到南宫柒月进了夜府,一直没出来。” “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随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属下汇报了,只是小姐没有放在心上。” 纪小橙想了一下,昨夜她好像真的听说过,当时她以为南宫柒月是知道自己在派人跟踪她,所以故意那样做的,可是谁想到,她今天居然真的和夜幕一起出现了。 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身边丫鬟赶紧扶住她,“小姐息怒,南宫柒月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能让公子带着她一起来。” “滚开。”纪小橙愤怒的推开那丫鬟,却引来了周围的人的侧目,赶紧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夜幕。 夜幕下马车刚好看到南宫柒月钻进去那一幕,顿了一下,倒也不说话,而是抬步,朝里走来。 众人纷纷自觉的让开一条路,纪小橙站在最前面,跟着众人一起跪下行礼,“见过公子。” 虽说他平日里神秘莫测,可是他那无比尊贵的身份是容不得任何人去亵渎的。 只见夜幕里面一身玄色华服,上面绣着精致无比的麒麟图腾,缓步登上了高台,洛卿跪在地上迎接他,他却连她正眼都没看一眼。 见大家都看夜幕去了,南宫柒月这才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最后面,望着高台上的夜幕,竟有一种惊若天人的错觉。 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公子世无双。” 她知道夜幕的帅是公认的,可是此时此刻,除了他那风华绝代的容颜,还有他那不可复制的气质,淡漠孤傲中透着意思儒雅,看似天上神人,却又沾染了一点人间烟火,让人心生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追的那些小鲜肉真的low到爆好吧,如果把夜幕往自己那个时代一方,绝对是完爆一干小鲜肉老大叔啊。 夜幕目光扫视了一周,沉声道:“免礼。”所有人领命之后纷纷站起来,等着他说话,可是,可是,可是,他转身就在一边坐下了,貌似他就是来当一个看客的。 洛卿深知他今日能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所以并不期望他能多做些什么,请示了夜幕,转身面向所有人,大声宣布到:“今日考核,现在开始,请所有考核者认真对待。” 考核开始,南宫柒月连话都没夜幕说上一句就被带走了,心想着纪小橙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目睹了一切吧,虽然还没遇到她人,但是她昨天夸下的海口已经圆了。 “注意了,你们所有人被分成七组,分别进入虚幻之境,你们手上都有一颗夜明珠,砸碎即为放弃比赛,将会自动退出虚幻之境,找到百味草并带出来便获得进入第三轮考核的资格。”一个南风阁师姐宣布了规则,便按名单把众人分成了七组。 名字念完,南宫柒月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和纪小橙一组的。 站在森林外面,看着大家纷纷进去之后就消失了,难免有点紧张,犹豫着会不会进去就死掉啊。 “你为什么还不进去?”那师姐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不好的质问道。 南宫柒月扭头有点怂的咽了咽口水,“我怕……” 那师姐轻蔑的冷笑一声,嘲讽道:“害怕?害怕还来参加做什么?这点事情就害怕了,怎么入南风阁?” 南宫柒月:“……” 其实吧,她想说,她也不想参加来着,她都是被逼的好吗? 受了师姐的一通打击,心里顿时就有了斗志,看着面前的森林,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大喊一声就发动小马达跑进去了。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在另一个空间里了,不过同样都是森林罢了。 看着这些奇花异草,她突然就有一种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感觉,心情也放松了一大半,可是啊,她都不知道她的同伴又哪些啊。 “诶,请问,百味草长什么样子啊?” 拉住一个男生开口就问,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给她看,“看到没有?这个样子,一般都长在悬崖边上。” “啊,这样啊,好的好的,谢谢啦。”仔细记了记百味草到底长什么样子,跟对方告别之后从怀里掏出小黑蛇,一边朝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小黑啊小黑,你能不能闻到那个百味草的味道啊?” “你当我是狗吗?”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南宫柒月当场吓得把小黑都丢出好远,接过对方又开口了,“哎哟我的天,你是要摔死我吗?” “卧槽,你会说话?”搞了半天,她才发现说话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面前的小黑蛇,一脸的惊恐,那感觉,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只见那小黑蛇盘在一起,伸长了脖子,吐着芯子,像是在威胁她一样。 “因为这里是虚幻之境,所以我就可以说话啊。”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虚幻的啊。”小黑表示很无奈,这样的智商,真的是让人着急。 南宫柒月一脸的不明白,把它从地上拎起来,不可思议的打量了好久,问:“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啊呸,我才不是东西,我是你带过来的小助理。” “小助理?可是我做梦梦到说你是真正的南宫柒月的灵魂。”她做过的梦,她心里其实都还是记得的。 那小黑蛇吐着芯子,摇头晃脑的,南宫柒月嫌弃白了它一样,“卧槽,你能不能有个蛇样?” “什么蛇样,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在这个世界能够生存下去重要的保障。”那小黑色把上半身竖起来,声音软萌软萌的,听得南宫柒月心里一阵鸡皮疙瘩,赶紧打断,“等等等等,说人话。” “给你提供辅助。” 小黑蛇简单明了,南宫柒月双手抱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小黑蛇放到自己面前,看着它,认真问道:“所以说,你就是那些穿越小说中所说的系统?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了?” “我从你重生开始就存在的好吧,只是因为出了点小意外,不能说话。” “那你能力强不强?哆啦a梦的口袋知道吧,你有没有达到那种级别?”南宫柒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像是突然捡到了一个宝贝一样,看小黑蛇的目光里都开始产生爱意了。 “咳咳咳……”小黑蛇声音糯糯的咳了一声,有点尴尬的把头偏向另一边,“那个,因为系统出问题,目前只能是条蛇。” 南宫柒月:“……” 脸色倏地暗下来,站起来,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合着说这么多,都是废话对吧?” 说完转身就往前走,小黑色赶紧追上前去,“小月,你等等我。” “别跟着我。” “不跟着你我会死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终于,这句话还是成功的引起了南宫柒月的注意,停下来,转身俯视着它,“你的意思是,你生我生,你死我就得死?” 见她认怂了,小黑色肯定的点了点头,“从你重生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是联系在一起的,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成长啊,说不定哪天我就可以成长为超级无敌的系统,为你打下一片江山。” “啊呸,”南宫柒月没好气的呸了它一脸,转身又要走,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小命,极不情愿的把它从地上捞起来,放到自己怀里,“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的,我都想把你放我袜子里了。” “系统判断我是雄性。” “南宫柒月。” 不远处的纪小橙看到南宫柒月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南宫柒月抬头一看,心中免不了骂了一句,“劳资今天是哔了狗了才会遇到她。”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已经走过来的纪小橙,“表姐,今天想必你是看到了的吧,我真的住在夜府,不骗你,哈哈哈……” 说完还不忘jian嗖嗖的笑了几声,无疑就是在挑衅纪小橙了。 而纪小橙的,此时已经被气得直咬牙了,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在南疆生下来就不安生,招来了狼群,现在长大了还得了?” “你是在嫉妒我?”南宫柒月不怒反笑,挑着眉问她,“昨夜我貌似听到这南风阁阁主跟公子说你想见他?可惜了啊……”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她气得发绿的脸,“我说我不喜欢你,公子就说不见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而此时正在大殿里看着虚幻之境里的一切的夜幕,在听到南宫柒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僵硬,一边的郁卿更是有点忍俊不禁,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女子可以这样调戏自家的公子。 打着自家公子的名声到处招摇撞骗的人,南宫柒月是第一个。 另一边的洛卿看着发生的一切,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听说南疆的贡品到了?” 只见夜幕转身,回到玉石宝座上坐下,淡淡道,全然不提刚刚发生的一切。 郁卿想了一下,点头应道:“下午估计该到了。” “分一半运到府里。” “属下遵命。”郁卿不敢多问从来对这些东西不上心的公子为何突然就想到要留下一些贡品了,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是因为府上住着一个南疆祭司遗孀——南宫柒月。 纪小橙被南宫柒月气得不行,冷声威胁到:“南宫柒月,我告诉你不要得意,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南宫柒月一仰头,显然是一副不屑,目送着纪小橙离开,这次整个人瘫软下来,感情是吓得够呛。 缓了一会儿一边继续朝前走一遍喋喋不休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好不容易重生吧,自己废材就不说了,连带来的系统都那么废,还遇到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弄死自己的表姐。” “小月,我不废。”小黑色从里面探出一直脑袋,抗议道。 南宫柒月白了它一眼,“你不废,你只是残。” 某蛇表示不想招惹此时恨不得把自己顿了吃的某女子,头一缩,重新钻进她怀里,它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一路上她连只鸟都没有碰到过,心里就忍不住纳闷了,走到一处瀑布前停下,风景好看到爆,蹲下去捧了一捧水想要洗把脸,顺便待会儿洗个澡也可以啊。 刚想着就要行动了,把小黑蛇掏出来丢到地上,“我先洗个澡,你乖乖待着,不准偷看。”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把衣服盖在它身上。 光着手臂先伸出脚试了试水,感觉差不多,站在边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就下水了。 “哇,好舒服啊,”她下去才发现潭水居然是温热的,看看头顶的太阳,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啊,这虚幻的地方都这么真实。” “公子,柒月公主去了骷髅潭。”一直关注着里面动态的郁卿连续看了正在假寐的夜幕五次,才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因为他担心自己要是再不说,南宫柒月就会命丧那里了。 所谓骷髅潭,因为在那里曾经死过无数人只留下骷髅而闻名,只虚幻之境里最险恶的地方之一。 一听到这里,夜幕倏地睁开眼睛,起身走上前,看着里面的南宫柒月居然在里面游泳,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而此时的南宫柒月全然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来个蛙泳,一会儿来个狗刨,还不时装个尸体,各种奇葩的游泳姿势,她几乎都来了一遍。 “南宫柒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或者从这里出去的。”纪小橙站在林间,看着水潭里的南宫柒月,恨意十足的喃喃道。 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虚幻之境里的骷髅潭,听闻里面住着一只烛九阴,食人无数,暴戾残忍,只要遇到了它几乎都没有可以活着逃出来的。 而那水潭,以为曾经葬送了无数人的生命,怨气极众,因而危险无比。 此时此刻,水潭的水渐渐变凉,南宫柒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睁开眼睛看着手臂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思索着要上岸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巨大黑影。 小黑蛇在她那堆衣服里挣扎了好久才爬出来,一爬出来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看向南宫柒月,却看到她身后慢慢升起的水柱,顿时心生不妙,大声喊道:“小月,快上来。” “啊?”南宫柒月愣了一下,也开始朝岸边游,却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给抓住了,用力蹬了一下,没蹬开,回头一看,首先看到的,却是那慢慢浮出水面的巨蟒脑袋,脑袋顿时嗡的一下炸开了,整个人动弹不得。 “小月,快上岸。”小黑蛇着吼道,可惜它声音就那样,软软弱弱的,根本没用,见那巨蟒慢慢张开嘴,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头扎进水里。 南宫柒月此时整个人不仅仅是吓得不能动弹,而且还感觉一直有东西在把自己往水下拽,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当她第三次被拽到水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只骷髅手,一下子清醒过来,拼了命的挣扎。 什么都顾不了,拼命往岸边游,可是她的速度怎么可能可巨蟒的速度比,很快,感觉到那血盆大口就在自己头顶上了,她一头扎进水里,往另一边游,那巨蟒第一口扑了空,立马就要来第二口。 南宫柒月不敢一直待在水下,浮出水面吸了一口气,用力往岸上游,可是却一直在被往水潭中间拖,很快,就感觉有东西缠到了自己的腰上,是那巨蟒,把自己给缠住了。 小黑蛇着急的在那巨蟒身上不停的咬,可是一口下去,他的一颗獠牙没了,而那巨蟒的鳞片,就像是铁一样,根本就没有半点损害。 可是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柒月被巨蟒吃掉啊,赶紧钻进水里去找巨蟒的七寸,可是它哪里知道,这条蛇根本就是成了精的,而且就是传说中的烛九阴,一般的东西根本伤害不了它。 咬它的七寸也没用,正准备浮出水面,就看到抓住南宫柒月的那只骷髅手,水里有一张惨白的人脸,对它阴恻恻一笑,瞬间吓晕过去,慢慢浮出了水面。 南宫柒月感觉自己被缠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快要窒息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心想着她该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想到这里,心中的不甘让她猛地蹬了几下,就在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黑色,随后就听到一阵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 大雨嘈嘈,一道闪电忽然将巨大的天幕撕裂,山川河流皆在雨雾中失了颜色,前方的路更是泥泞不堪,只听得大荒深处,传来撼动山河般的野兽吼叫。 闪电纵横下,一个瘦弱的身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出现在了大荒入口。 她手中拿着一根兽骨,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深一浅的踏着泥泞,踽踽而来,宛如地狱门口的行尸走肉一般,只差一口气,她便会万劫不复。 一道闪电滑过,光亮照到她脸上,映出的是一张惨白却稚嫩的脸庞。 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同被惹怒的小兽一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她步履虚浮,整个人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随着刺啦一声雷声,她耳膜欲裂,一口气自胸腔喷涌而出,鲜血如注,身子一晃,往前倒去,一头栽倒在了泥泞里。 她眼皮极重,似是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是之前被欺辱的场景。 “慕绾绾,你给我们跪下,把这杯水喝下去,我们今天就放过你……”女生厕所里,慕绾绾被堵在角落里,脸上涂着卫生巾上的血,衣服亦是脏乱不堪,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女生,两根手指正捉着一杯泛着黄的尿液。 “绾绾,一定要活下去,找到弟弟,一定要拯救苍梧……”同时,另一个画面骤然挤进她的脑海,侵占她的记忆。 “绾绾,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那倒在血泊里绝色女人朝她伸出一只手,极致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她,让她快走,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对方侵蚀,自己却毫无办法。 “母后!” 她脱口而出,发出的声音却是如同损坏的二胡一般难听,整个人瞬间如同将要溺亡一般胡乱挣扎,从泥潭中坐了起来。 在她坐起来的那一瞬间,血液开始流动,伴随着铺天盖地的记忆涌进脑海,那记忆,是另一个人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泥土,沿着睫毛流进眼睛里,涩涩的,有些睁不开。 她有些迟钝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有些陌生,衣服虽然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却依旧是陌生。 慕绾绾!慕云绾! 她明明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高二学生慕绾绾,因性格孤僻成为欺凌对象,她记得自己明明不堪受辱,跟那群人起了争执被推下楼梯的,醒来却成了这茫荒世界的苍梧国公主慕云绾。 “绾绾,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母后慕予的话再次回荡在脑海里,她眼中一闪而过一抹迷茫,心中想着,自己从此是要代替慕云绾活下去了吗? 就在此时,一阵空灵的笛声穿过层层雨幕,破空而来,她机械的抬头,抬眸望去,远远看到有黑影攒动,分不清是敌是友,却是她唯一的希望。 “活下去,找到弟弟,复仇,复国……” 这三个信念,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就似铁钉一般深深的凿进了她的骨头里。 “想活吗?” 一点微弱的光亮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孤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暴雨愈演愈烈,似是要将这苍茫大地冲刷个干净。 她抬眸,入眼便是一个颀长孤绝的身影,只见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撑着一把黑色油纸伞,迎面而立,却被黑伞挡住了容貌。 雨幕模糊了视线,她无法看个真切,却是在下一刻就重重跪了下去,膝盖陷进泥泞里,溅起一滩泥水,她目之所及,是对方拖在泥水里的衣尾,以及,那玄色披风上绣着的金丝游龙。 “想!” 似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坚定,满是求生。 她早已习惯被人欺辱,如今只要能活下去,何为尊严,何为气节,都不值一提! 那男子睨着她,没有多言,长袖一扬,将她从泥潭里拎起来,直接抛到马背上,自己跟着翻身上马。 “驾!” 长鞭一扬,身下的马便飞速奔了出去,慕云绾死死抓着缰绳,路上的颠簸带给她的骨头断裂般的疼痛,可是对方丝毫不在乎她此时的感受,慕云绾亦是咬紧牙关不吭声。 她是想着,只要不死,便好! 只要能活下去,便好! 与此同时,一阵奇异的清香飘进她脑海里,她不会想到,这个香味,她会记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子勒住马,以同样的方式将她从马上扔下去,猝不及防的撞击让她发出一声闷哼,五脏如碎了一般。 “这药可以保你一日心脉,今日卯时,我在此地等你,你若前来,带着你的凤凰帝翎,我定助你复仇,你若不来,生死由你!” 慕云绾怔了一下,看着那丢在自己面前的药瓶,一半陷进了泥水里,那双原本将要澄明的眸子忽的变得阴鸷起来,一如一头发怒的小兽,抬头望向那马上的男人,似是下一刻就会扑上前去。 但是男人并没有被吓到,雨水顺着披风流到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如莲花一般,纵使污浊,却依旧清濯,只见他掉转马头,长鞭一挥,打马离开。 马蹄声渐行渐远,慕云绾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原来,他并非是真心想要救她。 她伸手捡起药瓶,打开,将药丸倒在手心,端详了片刻,方才放到嘴里,干吞了下去。 垂首闭眼,胸口剧烈的欺负着,她用兽骨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来,一抬眼,便看到了城墙上的“苍梧”二字,而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尸横遍野! 大雨肆意冲刷着百姓的尸体,她胸腔中悲愤聚集,却无处发泄。 进城之后,堆尸如山,她仓皇赶到王宫,入眼却是一片早已被大雨浇灭的废墟。 “母后!”她四处寻找母后和她父王,最终却是在正殿看到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两具尸体。 她在尸体前面站了许久,才重重的跪倒下去,没有哭喊,没有愤怒,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哀莫大于心思,空也不过如此。 “慕云绾再次起誓,定寻回弟弟,报双亲之仇,复苍梧之国,若食言,此生不得以“苍梧公主慕云绾”自居。”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语罢,从头上取下唯一的簪子,双手握住簪首,闭上眼睛,用力朝着心脏的地方刺去。 顷刻之间,一声凤凰长鸣划破长空,自乌云深处,一直金色凤凰扇翅而来,最终幻化成一道金色的光,钻进慕云绾的身体里。 将凤凰帝翎与自己如何为一,从此,的凤凰帝翎者必得其心脏,得其心脏者,必先败其人。 慕云绾缓缓起身,站了起来,自此以后,她再不会给别人伤她半分的机会。 “公主?” 背后忽的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慕云绾回头,那人一看当真是慕云绾,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公主回来了。” 慕云绾以为那人是因为她的存活而惊喜震惊,正要出去,却看到魏君知一袭白袍,手持长剑,踏雨而来。 她心下一喜,等着对方前来,魏君知是苍梧的相国,亦是自己的未婚夫,亦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只要他活着,苍梧就还有救。 可是不曾想,迎接她的,却是一柄冰冷的长剑。 她脸上神色渐渐僵住,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再看向魏君知,却只见他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并无半分欣喜之情。 “你……” “绾绾,你不该回来的。” 魏君知一脸痛苦的看着她,语气亦是沉重。 “杀了她,通奸叛国的罪人,不配当苍梧的公主,杀了她……” 就在此时,魏君知身后的侍卫纷纷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慕绾绾眼神瞬间变得呆滞,惊愕的看着魏君知。 “绾绾,国主和国母都是死了,太子不知所踪,苍梧国,因为你,灭了!”当魏君知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云绾全身宛若雷击,神行恍惚。 “不是我……” “杀了她,杀了她……” 仅存的侍卫没有一个相信她此时说的话,全部都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杀之而后快。 “你们都下去!” 魏君知一声冷喝,周围的侍卫立马停下来,犹豫了一下,纷纷退出去。 大门关上,魏君知两眼通红,看着慕云绾,沉默了许久,似是有言难开,慕云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见他忽然转过身去,一剑刺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君……” “你走吧!” 魏君知打断她的话,冷声道,随即又一把将剑拔了出来,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慕云绾想要上前去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大声喝道:“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云绾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绞,咬紧牙关,过了好久,方才问了一句:“你相信我吗?” 魏君知背对着他,用力闭着双眼,缓缓仰起头,过了许久,方才回了一句:“相信!” “我会回来的。” 慕云绾没有继续逗留,因为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一路仓皇逃出王宫,整个苍梧城,到处都是一派断壁残垣的景象,初樱立于废墟之中,看着那侥幸活下来纷纷赶路逃命的百姓,满目萧瑟。 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已经扣在了她头上,这苍梧,已经容不下她了。 “今日卯时,我在此地等你,你若前来,带着你的凤凰帝翎,我定助你复仇,你若不来,生死由你!”脑海里浮现出那男子说的话,所以,这才是他带自己回来的目的吧。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凤凰帝翎罢了。 此时城外,苍梧山笼罩在一片山色中,与城中景色格格不入,只是揭开那一层黑暗的安宁,浓密的树林中不是掠过几道黑影,闪烁记到剑光或火光,夹着一些突兀且压抑的惨叫。 山脚下百步亭中, 不知何时多了几重幔帐,层层幔帐之中,烛光下依稀可见一个风姿绰约的人逆光而立,冷风拂动幔帐,偶尔可见那只捉着白玉酒杯的莹白纤手,只这一瞥,便觉得风华绝代。 “王,她真的回来吗?” 开口询问之人是立在一侧的侍卫。 只见那男子轻轻一笑,声音如山涧寒泉,好听,却危险。 “不会!”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如九天之上的浅云,带着玩味。 那侍卫便不明白了,“那为何我们还要等在这里?” 明知不会来,却还要等在这里,是为何? “看戏罢了。” 语罢,边上的侍卫便不说话了,垂首候在一侧,待到亭中几抹亮光彻底熄灭后,他将杯中美酒一口饮尽,幽声道:“何时了?” “回禀王,卯时了。” “去吧。” 那侍卫点头应道:“是!”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天刚破晓,下了一夜的雨渐渐的停了,她赶了一夜路,疲惫至极,树叶上的雨珠滴滴点点砸在她身上,格外沉冷,她在一颗大榕树下坐下,背靠着树干,似是寻找了一丝心安。 远远望去,苍梧国就在不远处,她看着满目疮痍的苍梧国发呆,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随手摘了一片叶子,一点一点撕着,喂进嘴里,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纵使很轻,仍旧痛得人太阳穴发麻。 “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柳灵郎,柳灵郎……” 神游之际,就听到一个清泠的女子声音,宛若黄鹂银铃一般,动听婉转,唱的不知道是什么歌谣。 她下意识低下头,却听到对方好奇的“咦”一声,三两步蹦跶上前,弯下腰上下打量着她。 “你也是逃难出来的?” “你父母呢?” “你叫什么名字?” …… 对方问题很多,慕云绾不耐的蹙了蹙眉,撑着兽骨起身欲走,却别对方一把抓住:“等一下。” “放开!” 她侧目看向那抓着自己的手,白净纤细,如玉琢一般。 “小妹妹,你这兽骨哪里来的?” 对方盯着她的手中的兽骨,两眼放光,像是看到了宝贝一般。 慕云绾拿着兽骨的手紧了几分,警告道:“与你无关,让开!” 那女子一见她如此之凶,下颇有几分忌惮,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慕云绾抬步离开,那女子也不敢阻拦,等她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后面那女子喊道:“小妹妹,这样吧,我拿我的柳灵郎跟你换好不好?” 慕云绾不应,那女子复屁颠屁颠追上前来,跟着她着急解释道,“妹妹,你可别小看我这柳灵郎,以后作用可大着呢。” “对了,我叫小钰,你叫什么名字?” 慕云绾停下来,脸上尽是不耐烦,看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竟比自己高处半个头,一身藕粉色衣袍虽然宽大,却也难掩其婀娜身姿。 此时只见对方一脸兴奋的望着自己,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灵气动人却又不失妩媚之态,那初升的日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美轮如玉,那双眸子隐隐有海水之蓝意,熠熠生辉,似是藏着星辰大海一般,浩渺神秘。 只是一眼,慕云绾便记住了。 “你既然也是逃难出来的,想必如今也无处可去,要不你我结伴同行可好?”那女子见慕云绾病病殃殃,却又不好惹的样子,倒是没有多少惧怕,反而是愈发热情起来了。 “我无须与人同行。” 她声音仍旧冰冷,态度亦是冷漠。 但是小钰并没有因此放弃,一把拉着她,道:“要不我们就直接结拜可好?患难姐妹,一起浪迹天涯。” “道不同,不足为谋。” 慕云绾直接甩开她的手,丢下一句话便直接抬步离开。 “那你要去做什么,我陪着你便是了,再说了,你若不让我跟着你,待会儿蛊毒发作,可没有人救你。”小钰站在她身后,得意洋洋的说着,慕云绾停下来,转身,就看到她食指上套着一根绳圈,上面套着一只小锦囊。 “你对我做了什么?”慕云绾心中有气,厉声质问道,说话间,人已经一步上前,掐住了小雨的脖子,那眼神,似是要将之抽血扒皮。 小钰连忙抱着她的手,“妹妹莫生气,我只不过是趁你不备给你种了一直蛊虫,不过你别担心,不致命的,你只要愿意带着我,就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无耻!”慕云绾气极,对方却依旧舔着一张脸,笑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没了我,蛊毒一发作,你便会生不如死。” 慕云绾不得已松开她,冷着脸,咬着牙,明明比小钰矮半截,却比小钰让人害怕百倍。 小钰瞥了她一眼,偷笑一声,从边上折了三支树枝,塞到她手里,自己亦折了三支,拉着她跪下,自己率先开口:“我小钰……” 说完撞了一下慕云绾的胳膊,慕云绾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极不情愿的开口,“沈梨落!” 小钰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妙的笑,一闪而过,继而道:“再次结拜为姐妹,我当大姐,她当小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出生入死,永不相弃!” 说完,连着磕了三个头,两三根树枝插在一棵大树下面,见慕云绾不动,主动接过来,插在地上,然后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心情大好,“好啦,小梨落,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我们就是相依为命得亲人了。” 慕云绾垂着头,没有回答。 沈梨落,从此以后,她便是沈梨落,世上再无慕云绾! “小妹,你是准备去哪里?” 路上,小钰一路跟着沈梨落,繁琐复杂的裙子让她走路有些慢,所以要费力一些。 “昆仑山!” 沈梨落冷声开口,小钰一路聒噪,她已经十分不耐烦,见她还要喋喋不休,直接吼道:“闭嘴!” 明明是小弟的名分,却吼出了大哥的气势。 小钰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睁着一双皓眸一脸无辜的望着沈梨落,沈梨落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本来就觉得这个女人麻烦,如今一直跟着她,便更觉得麻烦了。 二人来到一处小河边,沈梨落自觉身上衣服湿丑,便索性脱了衣服想去洗个澡,将衣服清洗干净。 毫不忌讳身后的小钰,将兽骨放到一边,自己则脱下衣服,小钰看到她在自己面前片刻就脱了个光,身子猛地一僵,顿时面色苍白。 所幸沈梨落是背对着她的,所以没有看到她此时此刻的神情。 小钰往后面树林里扫了一眼,似是在警告着什么一般,自己则背过身去,道:“我去捡点柴火来给你烤衣服。” “等一下!” 沈梨落突然喊住她,小钰回头,就看到她已经泡在水里了。 “怎么了?” 她故作淡定,脸上挂着笑。 “把你的外衣脱给我。” 小钰一听,哦了一声,忙不迭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放在石头上,“那我先去捡柴火了。”说完就直接转身钻进树林去了。 沈梨落泡在水潭里,身上的伤口沾水之后传来一阵阵刺痛,却也让她更加清醒,那种洗净污浊的感觉让她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疏解。 如今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样。 她不断提醒自己,苍梧国已经亡了,国仇家恨,如今全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洗净了身子,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只脚依旧泡在水里,小钰的外衣躺在边上,她并没有穿上。 殊不知此时林子深处,一双碧蓝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怀中抱着一捆捡好的柴火。 这样静谧的环境让她难得放松了警惕,不觉竟有些困意,往后躺下去,拉过小钰的衣服盖在身上,闭目养神,等着小钰回来。 小钰虽然来历不明,但是此时亦只能与她同行。 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小钰方才抱着柴火从林子里出来,走到溪边,将火生好。 沈梨落没有熟睡,小钰回来她便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 小钰将她脱下来的衣服准备拿到溪边去洗,却半天不知道从何下手,沈梨落许是看不下去了,一屁股坐起来,走上前,冷声道:“让开!” 小钰赶忙乖乖让到边上,就看到沈梨落一气呵成,三两下将衣服洗净,架在树干上烤干,直接换上。 第一千四百章 两人围坐在火堆旁,沈梨落自顾自的翻弄着自己的衣服,她本来看上去就比较瘦弱,映在火光中,更是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小钰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多大了?” “十五!” 沈梨落回答得干脆利落,却始终没有抬头去看小钰。 小钰呵呵笑道:“那还真的挺小的,那你去昆仑山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沈梨落停下手中的动作,垂下头去,看着面前的火堆,漆黑的眸子里映着火光,带着一股戾气,还有那风起云涌的情绪。 魏君知说,慕云羡被抓到昆仑山去了,她要去那里找他,慕云羡是苍梧的太子,身上有龙之逆鳞,是光复苍梧的天选之人。 所以她必须要去找他。 “与你无关。” 却没想到,沈梨落直接回怼了一句,小钰吃瘪,打量着面前的沈梨落,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只烧鸡,递到她面前,“吃点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言外之意,还带着几分嫌弃。 沈梨落看了那烧鸡一眼,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来。 看她毫无忌惮,小钰忍不住笑,“你就不怕我下毒?” “难道你没下毒?”沈梨落反问一声,小钰脸上微露僵色,转而又变了脸色,一脸八卦道:“小梨落,听说苍梧国是因为公主慕云绾通敌叛国才灭国的,是真的吗?” 小钰问完看着她,眼神有些微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梨落的反应。 沈梨落动作一滞,随即将头埋得更低了,咬着牙,脸颊肌理明显,似是在隐忍。 “我倒是听闻那苍梧公主可是苍梧的守护者,若传言是真的,那倒是太讽刺了。”小钰自顾自的说着,同时还发出一生痴笑。 “不是她!” 沉默了许久的沈梨落终于是开口了,声音似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情绪隐忍且愤怒,如小兽一般,发出危险的信号。 小钰却直接无视了她周身的危险气息,好奇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沈梨落一手丢开手中的烧鸡,起身收了衣服便要离开,小钰赶忙追上前去,“小梨落,你怎么确定不是那苍梧公主,难道你认识她?还是……” 沈梨落越走越快,小钰语速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她突然停下来,小钰赶忙跟着退回来,就看到沈梨落脸色变得阴鸷无比,咬着牙冷着眼看着小钰,将满腔怒火强行压下去,冷声道:“不认识!”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小钰跟着追上去,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喋喋不休,最后还是沈梨落直接将兽骨抵在她脖子上警告她闭嘴,她才住了嘴。 此去昆仑山,有些路程,不过沈梨落走得快,不过两日,便赶到了。 站在昆仑窟中,面色沉冷,四周打量着,一路上来,她都不曾看到慕云羡的踪影。 “小梨落,你在找什么啊?”小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帮忙东张西望,好奇的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疾风自山洞外灌了进来,卷起一片沙尘,沈梨落的衣衫被簌的一声扬向空中,与此同时,几把长剑趁着风势急速朝她刺来。 小钰吓得还没叫出声来,就看到沈梨落扬手,以兽骨代替长剑,她出手极快,只能看见一丝白光惊鸿一闪,便听得“当当当当”四声脆响,四柄长剑瞬间被折成两半,掉落在地。 “杀!” 只听得其中一个人说出这一个其余三人便立马跟着上前,月华从洞外照进来,衬得剑光点点,容易星子点缀星空,沈梨落面不改色,眸色一凛,长腿在地上倒划一圈,顿时四周疾风劲起,地上碎石都飞到半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梭在四人之间,等黑影回来,站稳,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的时候,就听到血溅喷涌的声音,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凄厉异常,随即纷纷倒地。 她转身,周身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寒气,看着地上那个唯一被自己手下留情的人,“谁派你门来的?” 那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见刺杀任务失败,立马咬破嘴里的毒药,瞬间毒发身亡。 “小梨落,他自杀了!”小钰将自己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拍回去,看着那地上的此刻,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 沈梨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上前,将四个刺客全部搜了个遍,最终搜出四块相同的腰牌。 拿在手里端详着,小钰凑上前去,看了看,问:“你认识吗?” “不认识!”沈梨落冷声开口,这腰牌她在苍梧国从未见过,难道不是苍梧的人? “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刺杀你,小梨落,你有仇人吗?”小钰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担心的神情,拉着沈梨落的袖子,摇着撒娇道:“小梨落,你武功那么高强,一定要保护好姐姐。” 沈梨落倏地抽回自己的袖子,站起身来,将其中一块腰牌收起来,瞥了小钰一眼,“你话少一点,就能活得久一点。” 说完继续往前走,如今唯一的线索都断了,她该上哪儿去找慕云羡? “都说这昆仑山有昆仑玉,有起死回生之效,既然来了,我们就顺便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呢。”小钰护着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沈梨落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朝着深处走去。 往前走了大抵三四里,就看到一悬瀑,下面有一寒潭,中间有一块凸出的平整石块,上面立着一只石雕的凤凰,凤凰头顶,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呈圆形,有流光之色,熠熠生辉。 “那是昆仑玉吗?” 小钰在一边激动的问道,说话间,已经在琢磨如何去取玉了。 沈梨落往四周看了一眼,面色愈发沉冷,小钰已经提起裙子准备涉水过去取玉了。 “别下水!”正当小钰迈出一只脚的时候,沈梨落突然喊了一声,将她一把撤回来,小钰一个踉跄,在水潭边上晃了几下最终往后倒去,重重摔倒在地。 “小梨落,你是想谋杀姐姐吗?” 小钰扶着腰起身,不满抱怨道,却不料看向沈梨落的时候,整个人瞬间石化,眼睛一时睁到了极致。 因为沈梨落此时手中,正掐着一条手腕般粗大的蛇,只见那蛇通体赤红,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最可怕的是,它居然有六个头。 “六头怪蛇!”小钰随口取了一个名字,吓得连连后退,想着方才若不是沈梨落将她拉回来,她可能早就被这六头怪蛇咬断了脖子。 “昆仑窟中有蛇域鬼沼,中有九头毒蟒,名曰相柳,潭中有凤凰,头顶有玉,名昆仑玉,可起死生,肉白骨,欲得玉,需败相柳,降凤凰,自古无人能成!” 沈梨落朗朗开口,声线清明刚正,说完看向小钰,“你没听说过?” 小钰脸色苍白,吐字不清,“这这这,明明是六个头!” “这不是相柳!” 沈梨落淡淡开口,将那六头怪蛇抛入潭中,转身欲走,小钰连忙上前一把环住她的腰,“小梨落,今日若不是你,姐姐我就要命丧蛇口了。” 她比沈梨落高半个头,此时这一举动难免违和。 沈梨落抿唇嫌弃,做了一个深呼吸,冷声道:“放开。” “不要,我只有这样抱着你才有安全感。”小钰脸皮厚,说什么都不撒手,沈梨落无奈,只好任由她抱着自己,自己这继续往深处去。 小钰目光扫过那寒潭中间的昆仑玉,那碧蓝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一抹冷意,很快消失不见。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小梨落,要是遇到那个叫相柳的九头怪蛇怎么办?” 沈梨落看了她一眼,小钰立马就捂住自己的嘴巴,跟在她身后,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又开始喋喋不休,“我还听说,昆仑山有一个剑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从哪里听说的?” 一直没有搭理她的沈梨落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只见小钰无比自傲的挺了挺胸,道:“本姑娘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小梨落你还在玩儿泥巴呢。” “你利用我,是想得到昆仑玉,还是去剑冢?”沈梨落开门见山,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小钰一路跟着她,定然有目的,这一点,沈梨落从一开始就清楚。 小钰赶忙摆手,“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去闯荡江湖,而且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手中的兽骨,所以我希望找到剑冢,让你挑一把好剑,这样那就可以把这兽骨给我了。” 她说着,用自己修长白皙的食指指了指沈梨落手中的兽骨。 沈梨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兽骨,这是大荒深处令人闻风丧胆的兽王的魂骨,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可筑骨剑,可增功力,亦可号令百兽。 所以小钰看似简单的请求,实则是藏了心思的。 沈梨落努着嘴,冷着脸,没有答应她,而是继续往深处走。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决战(下)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看到只是浑身冒着金光的巨龙,在那一瞬间,她似是瞬间回到了当初在与苍国大战时拼命护自己周全的夜南冥,也是那一瞬间,她没能控制得住自己,模糊了眼眶。 此去经年,她亦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夜南冥还会为她这般拼命。 龙身将她整个人围绕其中,滕然而上,直冲云霄,初樱只感觉到巨大的失重感,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夜南冥那低低沉沉的呼吸声。 “殿下……” 她艰难开口,每说一个字,心脏就像是碎了一样,痛得力气都没有了。 尤天那一掌丝毫没有留情,明显就是冲着要置她于死地而来的。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先将她平稳放到地上,盘旋而上,停在她前面,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的没了方才的暴戾,反倒是多了几分温柔。 初樱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几次想要说话,都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小樱,等着我……”夜南冥开口,似是承诺也似是安慰,尤天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初樱来说,都是一个心结,都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哈哈哈哈哈哈哈……”尤天肆无忌惮的笑声从边上传来,继而又吊着嗓子缓声道:“如此场景,本尊倒是似曾相识啊。” 这话明显带着嘲讽,初樱回头望向尤天,眼中恨意肆意蔓延,似是要将对方给吞没掉一样。 “初樱,你不会到现在都还天真的以为你可以打败本尊吧?”尤天看着她,脸上满是不屑,微微勾着嘴角,从始至终,他都像是在看好戏一般。 “那便试试看!” 初樱一咬牙,拄着剑艰难起身,驼着身躯,方才受到的创伤让她现在没有办法站直身子,可是因为心中巨大的仇恨,让她不甘心就这样倒下。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面对的敌人,已经不仅仅只是尤天,还有那刚刚苏醒过来的摄魂兽。 摄魂兽,以灵魂为食,稍不注意,就会被它吸去魂魄。 但是初樱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她和夜南冥,都已经毫无退路了。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夜南冥,两人对视一眼,夜南冥便已经明白初樱到底在想什么了,亦是没有多言,幻化成人形,缓缓落下,两人并肩而立。 尤天正在他们对面,依旧是那一袭红袍,格外的刺目,苍白的脸上此时愈发的阴鸷。 “既然你们这般执着,那便来个了解吧。” 尤天应该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毕竟对于他来说,如果不尽早解决掉夜南冥和初樱的话,后面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今日解决了,也算是永绝后患了。 夜南冥手中承影剑似是感应到了危险,渐深微微颤动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而初樱手中的含光剑,剑身泛着冷光,似是在等着这一刻。 这一切,在这烧尸森林里,显得格外的不一般。 “动手吧。” 是尤天先开了口,语气淡淡,随即一挥袖,身后的摄魂兽一声咆哮,似是要将整个森林里蛰伏的一切生物全部唤醒。 夜南冥先发起进攻,攻势快而狠,根本就不打算给尤天任何还手的机会。 初樱紧跟其后,眼看着摄魂兽要去攻击夜南冥,她立马直奔摄魂兽,将它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来。 整个森林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一切沉睡着的东西全部都苏醒了。 夜南冥招招狠戾,尤天亦是不相上下,这些年他的修为已经精进许多,如果真的要硬战到底的话,夜南冥不一定打得过。 这一点,初樱心中也是非常明白。 听着周围的声音,她也变得越来越着急,但是面前的摄魂兽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她不仅要打败摄魂兽,还需要从它身上去取走摄魂蛊。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渐渐在森林里弥漫开来,是其他苏醒的怪物被杀掉溅出的鲜血,同时带着恶臭。 初樱看着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自己吞入腹中的摄魂兽,深吸一口气,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情绪,举起手中锐不可挡的含光剑,迎向那凶厉的摄魂兽,而那些蜂拥而至的怪物很快扭曲交织在了一起,血雾漫天,哀嚎遍地。 “小樱……” 被困在中间的初樱只是听到一声闷闷的喊声,不是很真切,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可是她此时此刻内心却是异常宁静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必须要这样,她必须要杀了摄魂兽,才能帮助到夜南冥。 再这样拖下去,夜南冥肯定抵挡不了多久。 当初是他和沐桐一起将尤天封印的,如今仅凭他一人之力,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可是不等她动手,一股强大的外力便从外面席卷而来,随着一声惨叫,自己被摄魂兽吐了出来,摔倒在地。 她撑着身子望去,只见夜南冥长手持剑,背对着她,面对着摄魂兽。 那摄魂兽摇摇晃晃,似是有些站不稳,不停的哀嚎着,显然是受到了重创,可是很快,她就看到尤天从另一边直接朝着夜南冥袭击而去。 “殿下,小心。” 她大喊一声,扑上前,替夜南冥挡下那一掌,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开始迅速裂开,随即下陷,初樱顺着裂缝坠落下去,却是再最后关头抓住了一棵横在上面的树干,夜南冥反手就要去救她,却因为尤天的袭击而不得不去接招。 初樱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百感交集,可是她现在整个人都只剩下半条命了,根本就上不来。 而且那摄魂兽也被惹怒了,直接朝着初樱攻来,想要让她掉下去。 初樱往下面看了一眼,下面什么都看不到,是一片黑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祭出凰女之心,连带着幻寂法杖,以凰女之心唤醒幻寂法杖,让幻寂法杖达到最高层次,整个人也顺势腾空飞起,咬着牙,眼神狠戾,直接举着幻寂法杖,怒吼道:“受死吧!” 话音刚落,幻寂法杖发出的光芒即将摄魂兽整个笼罩其中。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凤凰涅槃(一) 那摄魂兽被笼罩其中根本无法动弹,而且是越挣扎越痛苦,发出滔天的咆哮声,似是要将大地震碎开去。 初樱牙齿紧咬,脸颊咬肌明显,眼神冰冷狠戾,那原本漆黑的瞳孔甚至染上了几分红色。 初樱本是魔,只因被冥婆救了一命,侥幸存活于世,得以再见夜南冥和自己的孩子。 尤天看到初樱不要命的想要将摄魂兽置之死地,夺过夜南冥的攻击,想要上前阻止。 初樱腹背受敌,眼看着尤天那一掌要落到自己身上了,她翻身跃起,腾身而上,整个的落入摄魂兽的腹中,连带着手中的幻寂法杖。 夜南冥眼睁睁的看着初樱被吞进去,甚至是连一声名字都没能喊出来,几乎是刹那间心如死灰,正要发作,却见那摄魂兽体内发散出巨大的光芒,将它整个身体照得通亮,似是要将它分解成碎片。 “怎么会!” 尤天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向摄魂兽,那光芒是从身体里面发出来的,他知道,那是幻寂法杖的光芒。 摄魂兽的元神便是它体内的摄魂蛊,南疆擅蛊,幻寂法杖又是南疆的圣器,如今在摄魂兽的体内,加上被吞进去的是初樱,必成致命威胁。 尤天见情况不妙,立马想要出手阻止,却被一边的夜南冥直接给拦住了。 尤天此时注意力全都在摄魂兽身上,如果摄魂兽死了,那他很大一部分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那摄魂兽不停的怒吼,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凄厉,到最后,竟变成了恐惧,声音也跟着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夜南冥听到那摄魂兽凄厉的叫声,心中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话他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初樱此时此刻还是活着的。 至少,她没事。 “初樱,你不要命了吗?你这样杀了它你自己也活不了。”尤天冲着那摄魂兽怒吼道,警告初樱,如果采用这种方法,用自己的凰女之心作为诱饵,就算是杀了摄魂兽,她自己也活不了。 夜南冥眉头猛地一蹙,整个人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尤天的话,宛如一个炸弹,丢在了本来就不是那么风平浪静的心海中。 “本尊告诉你,你们就算是这样,也根本杀不了本尊。” 原本一直都非常淡定从容的尤天似是被激怒了,冷声开口,说完便是整个人腾地而起,张开双臂,周围很快就升起了一股黑气,将他围绕其中,与此同时,山林里的簌簌声更加明显了,宛若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吼……嘶……”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叫声,那摄魂兽被一股起那个大的力量从里面给彻底撕碎了,以至于后面只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嘶叫声回荡在森林里,却不见了那庞大的摄魂兽。 夜南冥回头,就看到初樱腾立于半空中,全身都是鲜血,手中幻寂法杖仍旧光芒万丈,将初樱整个人都罩在一层光晕之中。 但是,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苍白得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小樱!” 夜南冥大喊一声,朝着她直奔而去,却在刚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尤天直直的朝着初樱飞去。 “小心!”大喊一声,飞身上前,初樱反应灵敏,迅速闪到夜南冥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初樱举起手中含光,夜南冥鞥这举起手中的承影剑,含光承影,双剑合璧,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直对着尤天。 尤天见他们两个如此大义凛然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冷声道,“夜南冥,百年过去了,你难道还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封印本尊?” “你错了!” 夜南冥跟着开口,看着尤天,眼神冷冽,薄唇微启:“这一次,我要你再无重生之日!” 说完便和初樱一起运气,几乎是将毕生修为全部倾注在剑阵上,然后直接朝着尤天压了下去。 尤天出手抵抗,黑白两道内力相撞的那一刻,撞出一团巨大的刀光火箭,然后迅速的朝着四周扩散而去,整个森林里的古树也在一瞬之间被懒腰切断。 尤天修为雄厚,初樱和夜南冥即使已经都努力了,但是始终无法将其彻底压下去,甚至,有些力不从心,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反伤。 “小樱,松手!” 夜南冥突然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或许是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太乐观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初樱也会跟着遭殃的。 初樱不但不听,反而是更加坚决了,“我不会走的,你休想赶我走。” “听话,快松手!” 夜南冥再次催促道,初樱仍旧没有答应。 尤天见夜南冥走神之际,找到一丝机会,反力推向夜南冥,初樱眼看着夜南冥强行镇压,鲜血从嘴角溢出,却是怎么的都不肯放手,心痛不已。 “初樱,本尊说了,今日,你们谁都逃不掉。” 尤天见自己的优势慢慢变大,更加有了自信,直言道,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初樱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所以,一个想法再次萌生在了她的心头。 夜南冥倾尽全力想要把更大的伤害过度到自己的身上,不顾一切的想要去保护初樱,可是就在尤天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的时候,随着一声凤凰长鸣,夜南冥倏地回头,就看到一只金色的凤凰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飞到他和尤天之间,所到之处,便是一片如火如荼的火光。 “凤凰涅槃!” 尤天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化成了凤凰的初樱,哈哈大笑,“初樱,没想到,你最后竟然还留了一手。” 凤凰涅槃,是凤凰一族每只凤凰必经之路,但是那个时候往往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但是初樱却反其道而行,利用自己体内的魔障之气,将自己魔化,以至这凤凰涅槃成了她最后的绝杀技。 初樱看着浑身燃烧的自己,回头朝着夜南冥发出一声长鸣,似是想要告诉他些什么,夜南冥红着眼眶看着她,眉头紧皱,几次开口,却都如鲠在喉,没能发声。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这一个结果她其实早就想到了,也早就设计好了,想要找尤天报仇,唯独这种方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在黄泉客栈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她和尤天之间,最终死的人不是尤天就是她。 夜南冥望着初樱,脸上风起云涌,震惊、痛苦、懊悔……所有的情绪,几乎都在这瞬间倾涌而出,“小樱……” 这一声呼喊似是从胸腔深处奔涌而出,变得沉郁痛苦。 他亦是和尤天同样震惊,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想起和初樱之间发生的一切,初樱就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自己商量过。 “小樱……”夜南冥冲着初樱大喊一声,“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一刻,他看起来是愤怒的,他愤怒的是,初樱每次都要这样擅作主张。 尤天眼看着凤凰之光将整个烧尸森林照亮,那些原本从地上钻出来的幽灵不停后退,显然是害怕这凤凰之光,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尤天自己,都开始忌惮了。 初樱并没有回应,只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往更高处飞去,她要将整个尤天彻底笼罩在凤凰之光中,要将尤天彻底封印住。 尤天自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直接起身,颇有孤注一掷之势,势必要将初樱这凤凰之光破了。 他好不容易重生了,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次被封印。 “初樱,本尊绝对不会被你打败。”尤天大喝道,那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似白纸一般,毫无血色,而那张嘴唇却是愈加的红了。 尤天手中沾染了太多鲜活的生命,从他存在一来,就不断有人惨死在他的手中,至今从未断过,但是蛊神洞府下面的落花洞女,他的罪孽就已经无法洗脱干净了。 说完便要反抗,那黑色的光晕冲破层层光芒,直朝着初樱而去。 夜南冥定然不会坐以待毙,随即猛然冲上前,整个人在空中瞬间幻化成一条黑色巨龙,鳞片在凤凰之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凛凛寒光,却气势如虹。 他盘旋在初樱周围,将尤天的攻击全部挡在了外面,电光火花之间不断传来爆破声,尤天见夜南冥这气势,显然也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了。 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是朗然大笑:“夜南冥,当年你利用沐桐来封印本尊,今日,你又想利用她的女儿来封印本尊吗?” 说完又看向初樱,笑着反问道:“初樱,今日本尊只要死了,你的母亲,便也别想活了。” 此话一出,那凤凰之光几乎是瞬间淡了一下,似是即将要暗下去,但是片刻之后,又变得越来越强,显然是初樱的情绪被尤天的给影响到了。 看到这里,尤天像是又看到了希望一样,继而又道:“只要本尊死了,你的母亲,将再无重生之日,她与本尊,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早在当年沐桐去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她的命和自己的命绑在一起了,并且是永远都不可能解开,也永远都不会有办法解得开。 这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跟沐桐形影不离的原因。 随着一声凤凰长鸣,四周的光芒渐渐发生了变化,初樱此时此刻心中何尝不纠结,她早就料到尤天肯定会以自己的母亲为威胁,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做好了决定,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又变得纠结起来了。 尤天见初樱情绪被扰乱了,赶忙将她围在自己周围,不让尤天伤害到她。 看到初樱停了下来,显然是有所忌惮了,尤天顿时有了信心,趁其心智被扰乱之际,直接对初樱和夜南冥发起了进宫。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初樱直接睁开眼睛,似是做了最后的决定,双翅猛地向后面弹去,耀眼的光芒再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形成逼迫之势。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直保护着初樱的夜南冥直接跟初樱联手,两道黄色的光缠绕在一起,将整个烧尸森林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那些原本就忌惮不已的幽灵瞬间四处逃散,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尤天一见情况不对,顿时脸色大变,大惊失色,当那一道光柱直冲他而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到了无处躲避的地步。 初樱和夜南冥并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尤天抬手结印,与那道光柱抗衡。 那道光柱是初樱和夜南冥合力形成的,并且是倾尽毕生修为而成,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早已经心照不宣,都做好了这背水一战的打算。 尤天纵使强大,也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攻击,而且是两个人合力的攻击,龙凤之力,又岂是说说而已。 尤天眼看着自己即将抵挡不住了,他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心,眼中亦是充满了吩咐和狠戾,他没想到,初樱和夜南冥最后竟然还会联手对付自己,亦如当年夜南冥和沐桐一起将他封印一样。 “初樱,你当真不顾你母亲的生死了?” 尤天冲着初樱大喊一声,试图再次扰乱她的心智。 沐桐一直以来都是初樱心中无以言表的伤痛,也是初樱的痛处,而尤天,自始至终都抓着这个把柄。 关于沐桐是否还能活这一件事情,初樱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现在尤天以沐桐为威胁,显然就是想利用她最在意的人来逼她失误。 凤凰涅槃不可出现失误,若是失误,必定万劫不复,更何况,初樱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是下定决心要跟尤天殊死一战的。 尤天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这么着急的。 随着一声龙啸,初樱瞬间从所有的纠结和困惑中清醒过来,看着尤天的眼神变得格外的狠戾, 龙凤之力越来越强,原本还有一线希望的尤天到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劣势,而且眼看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天上雷声阵阵,乌云迅速聚集,似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整个幽冥世界似是也在这一刻迎来了巨大的浩劫,天地为之变色,方才还一片寂静的大地上鬼哭狼嚎之声四起,就连那些巨大的古树上挂着的尸体,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了,似是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一般。 那高空之中,初樱和夜南冥纷纷显出了真身,势必要将尤天重新封印起来。 当年夜南冥和沐桐一起封印尤天的时候,他并没有到显出真身的地步,当年也是借尤天对沐桐的爱慕,才然尤天上了当,所以,当年,并没有这么困难。 如今就是,就算夜南冥和初樱联手,也不一定可以将尤天彻底镇压。 龙凤之力太过强大,尤天有些招架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猛地将即将到眼前的龙凤之力推将出去,迅速脱身想要逃脱,却发现整个幽冥世界都被笼罩在这一片龙凤之光中。 尤天顿时变得着急起来,连忙回头,看向初樱,“初樱,你当真要杀了你的亲生父亲吗?” …… 大地似是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下来,尤天孑然一身站在烧尸森林之中,望着空中想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初樱,反声质问道。 见初樱停下来,似是整个人都有了信心,浑身气势亦是跟着强了起来,望着初樱,沉声道:“你可知道,本尊为何从不伤你分毫?” “是因为本尊知道,你是本尊的亲生女儿,是本尊和沐桐唯一的女儿。” 初樱:“……” 尤天话音刚落,初樱整个人就猛地一僵,显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尤天看着初樱,似是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那原本邪肆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听来特别的让人难受,初樱做梦都想不到他最后会来这一招。 凤凰幻形中渐渐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走出来,是初樱,她浑身带着光,缓缓从空中下来,站在尤天的对面,看着尤天,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 那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影在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瘦弱了,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了。 “本尊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初樱,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今日,当真还要杀了本尊吗?” 初樱看着尤天,从一开始的说鸿离是他的父亲,再到现在,尤天才是她真正的父亲,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了。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变得茫然起来了。 只见她不停地摇头,不停的否认,“不是的,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父亲。” 她言辞坚定,丝毫不相信。 可是她自己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了,之前所说的尤天和沐桐之间的纠葛,她原本不信,此时回想起来,却让人后背生寒。 “本尊会让你相信的。” 尤天血色长袍在风中肆意翻飞,那张血红的唇一张一合,说着她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你当年在迷雾森林里,魔障之气之所以会进入你的身体,并不是魔障之气找到你的,而是你唤醒了森林里的魔障之气,因为你的体内,有本尊的血。” “不是的。” 初樱立马矢口否认,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尤天倒是也不着急让她相信,因为他知道初樱其实已经相信了。 从自己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相信了,她现在,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后来你到南疆发生的一切,你为何不想想,为何所有的事情都会找到你和你的一双儿女,那只是因为,你是本尊的女儿,魔族认出了你魔族公主的身份。” 魔族公主! “不,你骗人!” 初樱弯着腰身歇斯底里的喊道,咬着牙看着尤天,似是要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拧着眉,满腔愤怒“把我母亲交出来,我兴许可以考虑不杀你,否则,我今日定教你魂飞魄散。”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不认 初樱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尤天说的话,她能想到尤天肯定会留有后手,却没想到他会留这么一手,这换做是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而另一边的夜南冥,在听到这句话的是时候也是瞬间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脸上表情琢磨不定,不知道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反倒是尤天,看着初樱,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感,有的只是目的达到之后的得意。 原本苍白无比的脸此时此刻显得愈发的苍白了,毫无血色,所以衬得那张血红的纯宛若刚刚摄取过别人生命一般。 看着初樱,轻笑一声,“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你要知道,你的骨子里,流着本尊的血。” 初樱红着眼,眸中充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都愈发的恐怖了,可也正是这样,她身上的魔气才愈发的浓烈了,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在夜南冥和尤天眼里,她早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初樱了。 初樱其实到现在或许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她唤醒的不是沐桐,而是尤天的原因了。 幽冥世界原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且又在尤天的统辖之下,初樱和夜南冥在这里本就是吃亏的,更何况初樱现在心智被扰乱,反倒是涨了尤天的气势。 夜南冥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再看看初樱,只见她身后原本是淡黄色的光晕已经渐渐的变黑了,周围也渐渐的有了黑气弥漫,赶忙出声阻止道:“小樱,你不要被蛊惑了,他是故意的。” 可是初樱现在像是听到周围的任何声音了,只活在无尽的愤怒里,他现在眼里只有尤天,恨不得立马将他杀之而后快。 所以不等夜南冥上前阻止她继续沉沦下去,她自己就直接快步冲上前,手中寒光剑光芒愈盛,似是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愤怒。 尤天见她再次朝自己攻击而来,二话不说直接往后退,轻松躲过初樱的攻击,但是初樱并没有因此而住手,反倒是越挫越勇,势必要杀了尤天。 “初樱,你杀不了本尊的。” 尤天看着初樱,脸上满是自信,因为他相信,初樱绝对是下不去这个手的,更何况,沐桐此时此也在他的手里,初樱有多想救沐桐,他心里自然有数,如此一来,便是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却之间初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亦是闪过不屑,冷声道:“那你便来试试。” 说完猛地起身,手中含光亦是嗡嗡作响,夜南冥见状,立马从另一边抽身,承影剑紧随其后,迅速与初樱会和,尤天兼夜南冥插手,眸色一闪,立马试图打断夜南冥,不让他上前帮助初樱。 夜南冥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身后巨大的龙身将他笼罩其中,保护着他不受到尤天的伤害所以尤天方才的阻止,并没有任何作用。 初樱回头看向夜南冥,两人只不过是对视了一眼,仿佛就已经明白了彼此心中想说的一切。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大结局(一) 初樱看了夜南冥一眼,看到只是浑身冒着金光的巨龙,在那一瞬间,她似是瞬间回到了当初在与苍国大战时拼命护自己周全的夜南冥,也是那一瞬间,她没能控制得住自己,模糊了眼眶。 此去经年,她亦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夜南冥还会为她这般拼命。 龙身将她整个人围绕其中,滕然而上,直冲云霄,初樱只感觉到巨大的失重感,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夜南冥那低低沉沉的呼吸声。 “殿下……” 她艰难开口,每说一个字,心脏就像是碎了一样,痛得力气都没有了。 尤天那一掌丝毫没有留情,明显就是冲着要置她于死地而来的。 夜南冥没有回答,而是先将她平稳放到地上,盘旋而上,停在她前面,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的没了方才的暴戾,反倒是多了几分温柔。 初樱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几次想要说话,都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小樱,等着我……”夜南冥开口,似是承诺也似是安慰,尤天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初樱来说,都是一个心结,都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天的笑声再次传来,仍旧带着信誓旦旦的放肆,他相信,无论如何,初樱都不会杀他的。 因为他手中还有一个沐桐,就算是看在沐桐的份儿上,初樱都不会下杀手,以为他知道沐桐对于初樱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尤天缓缓抬起手,去牵住初樱的手,初樱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这也说明她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其实这些早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可以说明初樱和尤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南冥看到了,其实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初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渐渐开始发烫,随即有一股暖流从手心流进身体里,似是要通过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传遍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初樱望着夜南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不要……” 她摇头,试图讲自己的手从夜南冥手中抽回来,不停的摇头。 几经波折,这些年来,她拼命地想要保护夜南冥,想要改变宿命,可是到最后,事实却告诉她,她根本就无力回天。 她一度感到疑惑,当年沐桐的诅咒,到底是给夜南冥的,还是给她的。 都说是对夜南冥的诅咒,可是她却觉得,这一切一直以来都对她的诅咒。 爱而不得,到底是谁爱而不得。 “小樱,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下一个人的。”夜南冥向来孤傲淡漠,却唯独面对初樱的时候,是判若两人的。 就好像,他这一生的温柔,都给了初樱。 “不要,殿下,不要,要走我们一起走,你松开。” 初樱知道夜南冥这是想要做什么,他是想用自己来换取她的生。 他将自己的修为全部都渡给她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夜南冥都没有松开她的手,初樱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紧急,再看一边的尤天,全程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她和夜南冥,或许对于他来说,不管两个人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最后都会葬身于此吧。 夜南冥并没有理会初樱,而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开。 初樱眼看着夜南冥将所有生的机会都给了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初樱,从你选择进来那一刻,你就已经将他拉入了无底深渊了。”尤天立在一边,那一袭红袍红得刺目,红得耀眼,红得让人咬牙切齿。 这世界上将你推入无底深渊的人,很大可能都会是那些自认为是你最亲近的人。 他似看热闹一般,全然不曾想过要拯救此时此刻的初樱和夜南冥。 甚至拿带着血丝的眼眸里,出现了得意和阴谋得逞后的自信。 周围风起云涌,乌云呈压境之势,雷声大作,鬼哭狼嚎之声笼盖四野,初樱缓缓抬起头,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尤天身上。 她心中似是在暗暗下着最后的决定。 只见她喉咙动了动,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周围红色的光晕却越来越浓,渐渐的将四周都照亮了。 方才她想做的事情被夜南冥给制止了,但是这一次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就真的会永远失去夜南冥,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成的。 “尤天,你当真以为,我会让你得逞?” 她似是在挑衅一般,语气里满是不屑,说完由身体里弹出一道光,夜南冥几乎是在一瞬之间被弹开了。 眼看着夜南冥被自己的内力弹开,初樱顺势腾空而起,身后凤凰双翼在腾空而起那一瞬间轰然展开,以她为中心朝着四周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周围所有的枯木都在这一瞬间被拦腰切断,那些悬挂在树枝上的尸体跟着摇摇欲坠,掉落到地上,立马活了过来,随着初樱一声令下,全部都朝着尤天攻击而去。 “小樱……” 夜南冥喊了一声,想要靠近,却发现初樱把她自己完全囚禁在中间,根本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靠近她。 那些复活过来的厉鬼似是瞬间换了主人,在初樱的指挥下源源不断的朝着尤天攻击而去。 尤天见状,脸上并无半点的担忧之色,反而是冷笑一声,长袖一挥,边上就出现了一个罩在透明水晶里的人。 是沐桐! 初樱见状,瞳孔猛地一缩,脸颊上咬肌明显,此时此刻只剩仇恨的眼睛里杀机肆虐。 “初樱,你还想要救她吗?”尤天不紧不慢的开口,似是根本就没把她的杀意和仇恨放在眼里。 沐桐是他最后的筹码,因为他早就料到初樱绝对会想要跟他同归于尽,这些年,她一直蛰居在黄泉客栈里,想必是想了千万种杀了自己的方法。 他料定初樱最后肯定会输在沐桐这个筹码上, 初樱目光死死的盯着沐桐,眼眶泛红,似是在做着最艰难的决定。 内心剧烈的斗争着,如果这一次放过了尤天,那么死的人就会是她和夜南冥,会是外面千千万万的百姓。 ps:首先,要跟所有的仙宝们说一声抱歉,欠了你们太久的大结局,三竖一定会在这几天全部补上,感谢有你们,感谢你们的理解和陪伴,三竖这一次,是真的回归了,爱你们!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大结局(下) 夜南冥的目光也死死盯着初樱,那双深邃如同暗夜的眸子死死盯着初樱,却慢慢变得阴鸷了,因为他已经从初樱的情绪变化上可以猜想到初樱的决定到底是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初樱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夜南冥,不知道为什么,夜南冥仿佛看到了最开始的初樱,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初樱虽然醉酒,但是她那双眼睛却是无比澄澈的,而且那个时候,她的眼眸深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掺杂任何杂质。 “小樱……” 他喃喃出声,似是想要做最后的挽留,从一开始到现在,初樱的决定似乎就没有改变过,无论他想要如何努力去阻止,都是无济于事的。 初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很明显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双眸里的,藏了太多的心思,藏了太多想要说的话,可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最后初樱还是开口了,只是没有出声罢了,但是夜南冥看得出她的口型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夜南冥全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连带着头皮发麻,像是瞬间坠入了无极深窟,全身冰凉,似乎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凝固在了一起。 初樱说完之后,立马回头,看向尤天,那眼眸中原本的澄澈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和怨念。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父亲,从头到尾,你可曾由过半点人性?你以为拿我母亲来威胁我,我就会跟你妥协吗?我告诉你,尤天,你失算了。” 说完双翅展开,就在展开的那一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强大内力瞬间朝着四周而去,尤天眸色一闪,整个人往后退去,连带着自己身边的沐桐。 可是初樱根本就不给他半点还手的机会,直接飞身上前,手中含光直刺向尤天,这一次,她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她一定要跟尤天同归于尽,不管是何种情况,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跟尤天同归于尽。 随着一声凄厉的凤凰啼叫,初樱的身形已经幻化成了一直火凤凰,直直朝着尤天而去。 刹那间,那火凤凰穿过尤天的身体,天地之间似是一瞬间陷入了沉寂,周围的风声停止了,鬼哭狼嚎之声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跟着停下来了,连带着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他身后一种熊熊燃烧的凤凰,夜南冥整个人僵站在原地,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再动过,目光始终停留在一个方向。 尤天脸上除了难以置信,再无其他的情绪,他整个人也僵站在原地,随着周围的声音慢慢恢复过来,他方才缓缓低下头,清清楚楚的看到的是,插在自己心脏中间的那一把含光剑。 而初樱,方才是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到,看到她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没有转身,也不敢将剑拔出来,因为他感受到了这把剑上有东西。 半空之中,初樱整个人已经烧成了一个火球,站在尤天的身后。 “尤天,我说过,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 初樱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和沉凝,她说的话,她就一定会做到的,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也是一定要做到的。 尤天缓缓抬起手,想要做最后的还击,可是此时此刻大地上的裂缝已经越来越深了,是初樱,在接着最后的生命想要将大地打开,将尤天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彻底封印。 “初樱,你休想封印我。” 尤天知道初樱是什么意思了,怒喝一声,立马转身,瞬间转身,抬手就朝着初樱而去,似是要将她一掌拍碎。 可是就在他落下手的那一瞬间,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他的动作突然就将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又是一柄凛冽的长剑。 承影! 尤天动了动喉咙,看着初樱,脸色前所未有的难堪,下面地狱深处传来撼动天地的哭喊声,尤天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形有些站不稳了,缓缓下坠,可是就在缀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初樱。 “初樱,就算被封印,本尊也要你和你母亲陪我一起。” 说完,他讲沐桐推入那无底深渊,另一只手死死拽着初樱。 “小樱!” 夜南冥大喊一声,俯身往下,一把抓住初樱的另一只手,手中匕首用力一挥,尤天的手被直接一刀砍断,那匕首,乃是的天帝赐给他的。 可是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纵使拜托了尤天,夜南冥和初樱也已经出不去了。 他将她懒腰抱起,初樱也渐渐恢复了人形,望着夜南冥,眼中含泪。 “小樱,就算死,我们也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方才那一句“永别了”似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插在他的心口上,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如何能再分开。 随着一声巨响,天似穹庐,就在初樱和夜南冥纷纷坠入那无底深渊之后,从四面八方立马显出了封印原本的样子。 …… 幽冥世界所有的动荡似乎都在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些从地表冒出来的厉鬼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而在外面,南疆城墙之上,上官木离望着万蛊山的毒瘴渐渐散去,很快就消失无踪了,脸上却没有半点轻松之色。 而整个南疆在这一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因为,所有的危险,都解除了。 “魔尊被封印了!” “魔尊被祭司大人封印了!” “魔尊别祭司大人和天族九殿下一起给封印了!” “那祭司大人和九殿下呢?” “被魔尊留……” 这些话在人群中不知道是从谁的口里传了出来,所有百姓纷纷跟着沉默了,方才的欢呼声没有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官叔叔,他们在说,父王和母后吗啊?” 永朝望向上官木离,小心翼翼的问道,红着眼眶…… 上官木离回头看向他,欲言又止,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永朝拉着永夕的手,都眼巴巴的望着上官木离。 “再等等,再等等……” 上官木离伸手握着永朝的手,将永夕抱起来,接着晨曦,看向凤凰山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两个淡淡的身形,在天空中,如隐若现,是一条巨龙,和一只凤凰,而那里,也是尤天被封印的地方。 再等等,夜南冥和初樱,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结局 仙宝们,咱们这本书就正式说再见啦,结局三竖尽量美好,谢谢一直以来你们对我的支持和理解,接下来我会积极准备我的第三本书,很快就会跟各位仙宝见面啦,希望你们可以一如既往的支持三竖的作品,支持三竖,因为你们是三竖最最最珍贵的仙宝,擦浪嘿!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