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书后本宫一路躺赢》 第1章 穿书重生 若说人生是一滩狗血！ 玲珑觉得自己的人生绝逼是狗血妈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她从小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的，好不容易抓住房地产大爆发的契机，从一个苦逼的樊胜美变成独立坚强的苏明玉。 谁曾想，她竟然在买完人生第一套房子后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呗，偏偏她穿越的方式还特狗血。 别人穿越，可以说梦中穿越，可以是车祸穿越，可以是陨石坠地穿越。 可她倒好，居然在搬入新家的第二天，被隔壁邻居丢来的鲱鱼罐头给熏死了。 更悲催的是，灵魂离开身体之后，鲱鱼罐头的还萦绕在灵魂深处，久久挥之不去。 那味道……简直不要太了！ 别人穿越到古代，一般都有穿越大神附赠的金手指。 可能是穿越大神觉得她前世过得太苦逼，穿越方式又太狗血，所以一下子给了她两个金手指。 玲珑就这样带着金手指穿越了。 原以为前世过得太苦逼，穿越之后的人生能够好一点。 谁知，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她这颗苦逼的小白菜还是穿越到一个十分苦逼的角色中。 她附身的这个角色，并不是真实历史上的人物，而是古言架空的一位类似于《某某传》的悲催继后。 不过，与某位墙头马上、兰因絮果的继后不同，人家是悲剧性的女主，原主却是悲催得不能再悲催的炮灰女配。 现在的原主还不是继后，仅仅是某个王爷的侧妃，但是这位王爷很快就要当皇帝了，她也很快要变成皇妃了。 丈夫当了皇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乍一看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天家富贵，殊不知是悲剧人生的开始。 玲珑知道自己已经穿越过来了，但脑子晕乎乎的。 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引得旁边伺候的连连惊叫着、抽泣着。 视线朦朦胧胧的，玲珑看到自己喷出来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呈现诡异的紫黑色。 紫黑色的血……她难道是中毒吗？ 玲珑吓得脸色一白，连忙缩进被子里，从穿越大神送给她的随身空间里舀了一勺万能的灵泉水，咕噜噜往嘴里送。 空间所出，必是精品，这一眼位于中心地区的灵泉水，堪称万能神水，美容养颜、治病疗毒，根本不在话下。 一连好几勺的灵泉水，玲珑彻底安下心来，刚穿越过来的灵魂再度沉睡下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的晨昏破晓才醒过来。 她看着四周的古色古色的陈设布置，一脸的迷茫和不可置信。 旋即，她想到前世，出生在重男轻女到令人发指的原生家庭，受尽了冷待与歧视，便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刚买的房子，才住了不到一天就没了，死后还要便宜自己那个充满冷漠的家庭。 算了，算了，前世都结束了！ 现在自己等于是再世为人，还纠结这些做什么呢。 第2章 玉玲珑 正想着，守在外头侍女拉开青纱帐，见玲珑已经醒过来了，欢喜叫道：“玉妃醒了，玉妃醒了，荣嬷嬷，咱们的主子醒过来了。” 玲珑是亲王的侧妃，按照制度，只有正室的王妃才能称‘王妃’，但奴才若是直接称呼‘侧妃’未免太过不尊重主子。 所以，奴才对于侧妃主子都采取姓氏尊称，侧妃赵氏就是赵妃，侧妃李氏就是李妃，玲珑是玉氏便是玉妃。 面前这个拉青纱帐的侍女叫瑞芝，是从小陪她长大的陪嫁丫头。 她有两个陪嫁丫头和一个陪嫁嬷嬷，一个是瑞芝，一个是祥芝，还有一个荣嬷嬷，这三个人均是聪明伶俐之辈，可惜中的三人跟错了主子，原主被废凄惨死去，她们三个也跟着倒霉。 祥芝和瑞芝捧着衣衫服饰玲珑穿衣梳洗，却隐隐感觉自家主子神色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她们也说不出来。 思索了一下，她们两个便认为是玲珑死里逃生，心境未平，还处于惊恐之中，神色有些不一样也属正常。 她们两个哪里知道，自家原先的主子早已去奈何桥卖鲱鱼罐头了，这会子换了个现代人的灵魂。 玲珑穿上一身浅蓝绣锦织金垂绛桃缨裳，用加味香肥皂洗了脸，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由瑞芝伺候她梳头，祥芝帮她上妆。 梳妆台上放置着一面光亮的瑞兽葡萄镜，玲珑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张鹅脸蛋，两弯柳叶眉，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端地一张美人脸。 根据中的描述，这位悲催继后是皇帝后宫一等一的美人，如今一见真容，当真是比作者笔下描述的还要美上三分。 对比前世那张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路人脸，她这次穿越还真是赚到了，更不用说还有穿越大神附赠的两个金手指了。 荣嬷嬷听到自己奶大的孩子醒来，就跟一阵风儿似的跑过来，拉着玲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眼里含着泪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玲珑瞧着眼前这位两鬓渐染风霜的老人，一股亲情的温暖不由自主地涌起来。 记忆中这位荣嬷嬷与某个皇后的容嬷嬷同音不同字，却对原主关爱有加，无比忠诚，算得上原主半个亲娘。 半个亲娘也有母爱啊，玲珑循着记忆，感受到了她的爱，这让从小备受原生家庭伤害，得不到半点关爱的她倍感温暖。 玲珑忍不住哽咽：“嬷嬷，我没事了没事了。” 荣嬷嬷浮着老泪，欢喜得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瑞芝的手不够巧，奴婢伺候您梳头。” 说着，荣嬷嬷接过瑞芝递过来的七巧梳，站在玲珑身后，十分熟捻地帮她梳起头来。 玲珑就这样静静坐在，由着荣嬷嬷、祥芝等人伺候着，脑子却不断运转，一方面消化着原主的记忆，一方面回想着中的情节故事。 这具身体和玲珑一样，姓玉名玲珑。 原主之所以叫玲珑，是因为原主生来皮肤白，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所以冠以斜玉旁的‘玲珑’二字。 第3章 原主 至于玲珑本人，前世的她刚开始并不叫玲珑，父母重男轻女，当妈的第一胎生了女儿，盼着第二胎能得个儿子，所以给她取了一个十分烂俗的名字叫‘招娣’。 ‘玲珑’这个名字是她长大步入社会，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希望自己能够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在职场立足脚跟，蜕变成独立自主的新时尚都市女性。 同样是‘玲珑’，前者是肤白如玉的玉玲珑，后者则是在职场和男人竞争上岗，左右逢源的八面玲珑。 玉玲珑，名字听着雅致，却是一个非常容易遭人嫉妒、遭人算计的主儿。 原主所在的玉氏一族，虽说算不上什么显赫的大族，父亲也仅仅是个三品官，可架不住这个家族头顶上盘旋着一只尊贵的金凤凰。 这只尊贵的金凤凰，便是先帝的正宫皇后、当今皇帝的生母慈寿皇太后玉氏，也是原主的嫡亲姑母。 有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姑母在，原主即便是不是亲王的正妃，也没人敢小看她。 然而，成也家世，败也家世。 原主之所以会狗带，也是因为她的家世，严重影响到正牌王妃的利益。 当今皇帝与原主的丈夫庆王是堂兄弟，按照父死子继的古代继承原则，这皇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庆王来继承的。 可偏偏皇帝是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主儿，后宫佳丽那么多，他却专宠一位歌妓出身的妃子，最后因纵欲过度猝死在龙床上。 皇帝死时正年轻，膝下又没有子嗣，太后与一众文武大臣没有办法，只得从旁支中选择一人继承大统。 由于庆王是宪宗皇帝的亲孙子，先帝的亲侄子，皇帝血脉最近亲的堂弟，因此得以击败一票竞争对手，顺利继承大统，成为大周王朝的新帝。 自古母以子贵、妻凭夫贵，丈夫当了皇帝，他的妻妾也跟着成为皇后和皇妃。 庆王的正牌王妃闵氏是个阴鸷狠毒、心机深沉之人。 现在皇帝还没驾崩，闵氏就已经通过家族渠道知道皇帝遭人算计，很快就要死于马上风，一旦皇帝驾崩，那么她的丈夫极有可能兄终弟及，登上帝位。 如此一来，她也将妻凭夫贵，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周国母。 作为旁支入嗣大统的皇帝，势必要舍弃小宗，追认大宗，这样一来，大宗之母慈寿皇太后玉氏就变成她宗法上的婆婆了。 婆媳问题，一直是千古难题。 闵氏生怕丈夫登基为帝之后，慈寿皇太后会偏心玉玲珑这个本家侄女，煽动新帝废后另立，所以就决定先下手为强。 闵氏数日前假意率领一众王府女眷前往法华寺上香祈福，却在归来的途中埋伏杀手，想来个一了百了。 原主玉玲珑虽说死里逃生，却中了杀手的飞镖，那飞镖淬了剧毒。 急急送回王府，原主伤口感染，又兼剧毒发作，一道灵魂就去奈何桥卖咸鸭蛋，这个即将迎来泼天富贵的壳子就便宜了玲珑。 王府是个小后宫，四四方方一座府邸，什么消息都藏不住。 第4章 有福之人 闵氏正在庭院欣赏一盆开得正艳的案首红牡丹。 却见侍女花穗急急来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玉氏醒过来了。” 闵氏猛然一惊，声音不觉提高了记分：“什么？这怎么可能，玉氏不是中了刺客的毒镖吗？那毒镖淬的是剧毒的孔雀胆汁，怎么会醒来呢？” 花穗急道：“是真的，奴婢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过来禀报了。” 闵氏咬牙道：“去把太医叫来，我倒要问个清楚。” 太医很快就来，对于闵氏的质问，也是满脸不解与惊讶：“王妃娘娘，微臣也不知道，微臣刚才只是按照医书为玉妃拟定了一份解毒的药性，真的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可见玉妃福大命大造化大，是个有福之人。” 孔雀胆之毒猛烈无比，虽有解药，但想要化解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玉妃还是个纤纤如柳的病西施身子，按理说是不可能那么快好起来的。 太医想不出个中原因，只能说她福大命大造化大，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了。 闵氏听到‘有福之人’这四个字，心里别提有多气恨。 有福之人？ 这贱人凭什么那么有福，要说有福，也应该是她最有福才对，她才是王爷的正妻。 之前太医不是说，玉氏中毒已深，再难挽救了，怎么一下子就没事了呢？ 真是活见鬼了！ 悻悻送走太医之后，闵氏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好不容易策划了法华寺刺杀，没想到这贱人运气竟这么好，中了孔雀胆之毒还不死。” 花穗面色浮起阴狠之色：“娘娘，既然孔雀胆毒不死她，咱们不如再给她加点料，反正她现在身子正虚着，随便添上那么一点子，足以送她上西天了。” 闵氏抚着手上的金绿宝石戒指，断然摇头：“不可，经过这次刺杀，玉氏那边已成惊弓之鸟了，一定严加防备，想得手太难了，何况这贱人虽是个侧妃，却是太后的娘家人，要是再出意外，我这个管理王府的女主人肯定难逃太后问罪，万一顺藤摸瓜查出刺杀事件的真相，那可就真的完了。” 花穗道：“那这件事就只能这么算了吗？” 闵氏叹了一口气：“不然还能怎么办？根据家族那边传来的消息，后宫很快就要出现大变动，一旦山陵崩，王爷最有希望兄终弟及，登临九五至尊，我这个正妃也可以妻凭夫贵，成为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 “唯一让我顾忌就是这个玉氏，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当姑姑都是偏心娘家人的，我最怕她将来扶持玉氏上位，取代我位子，所以才要在山陵崩之前提前下手，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贱人运气居然这么好，孔雀胆这样的剧毒都毒不死她，真是气死我了。” 休息调养了十来天，太医见玲珑身子活泛，脉象平和，没什么大碍了，就回宫向太后复命了。 太医都回宫交差了，玲珑也不好意思躲懒，便要和王府的一众莺莺燕燕给婆婆请安了。 第5章 请安交锋（1） 金明轩，玲珑名义上的便宜夫君，子承父爵，乃是大周朝的第二代庆王。 他在中也是个身材颀长、丰神俊朗、风姿迢迢、玉树琳琅，兼文武双全的美男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在一众皇室子弟中崭露头角，建立功勋。 只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万人迷男子，性格却透着凉薄，多疑寡情，面上春风化雨、温暖和煦，底下收拾起异党和自己女人来狠辣决绝，毫不手软。 与此同时，他还命中克妻，无论是元配的皇后，还是继立的新后，还是皇帝的生母，全被他克死了，后宫绝大多数的妃嫔也被他熬死了，最后只有他的生母与他白头到老。 一般男子都是跟自己的妻子白头到老的，他却只能孤家寡人，跟自己的亲娘一起到白头，何其讽刺！ 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中的玉玲珑就是嫁错郎，爱上了那么凉薄的男人，一片痴心错付，最后凄惨收场。 庆王金明轩后院多内宠，除了有闵氏这个正妃，还有三个侧妃，一个是玲珑，一个是他的母家表妹安素秋，最后一个是他从小认识的青梅竹马汤雪曼，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贵妾、侍妾和贱妾。 要论容色，玲珑与小青梅汤雪曼花开并蒂，一个清冷，一个妩媚，正如白牡丹和红玫瑰，不分高低，各有各的美。 可能是由于第一代老庆王昔年与太后的丈夫孝宗皇帝竞争帝位失败，金明轩怨恨孝宗皇帝和太后，连带着不喜欢玲珑这个容色绝佳的玉氏女，再加上原主是个不咋会来事儿的，对她的感情一直淡淡的，也就情面上过得去。 金明轩的生母安氏是老庆王的侧妃，因元配正妃没有生出嫡子，所以安氏所出的庶子金明轩就继承了王位。 一个庶出之子，不但继承了父亲的王位，还承袭了堂兄的帝位，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果然是宫斗的男猪脚。 由于老庆王生前与元配王妃感情非常好，元配去世之后，他并没有再扶一位王妃上来，所以安氏一直是侧妃。 尽管是侧妃，但因为儿子继承了爵位，顺带着她也母凭子贵，成为王府真正的女主人，正派的王妃闵氏也得给她这位老侧妃请安，谁让人家是婆婆呢。 也许是怨恨丈夫不给她扶正吧，安氏在成为婆婆之后，就特别喜欢摆款，每次闵氏带一众莺莺燕燕来给她请安时，都要在门口等好久才能进去。 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婆婆，那也没办法，只能齐齐翻了个白眼，自认倒霉呗。 在这个王府，不止安氏这个婆婆喜欢摆款，闵氏也特别喜欢摆款，每每请安，一众莺莺燕燕都要先去她的正房，然后再由她带领去给安氏请安。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安氏和闵氏真不愧是婆媳俩！ 玲珑心里不断地吐槽着，还是与其他女人一起屈膝问安：“王妃万安。” 第6章 请安交锋（2） 闵氏端庄一笑，抬手免了礼，一面让花穗给大伙儿看茶，一边望着玲珑，笑吟吟道：“玉妹妹身子渐好，我瞧着也高兴得很啊！” 玲珑报以塑料花姐妹的微笑：“多谢王妃关心，妾身早早应该过来请安的，只是这身子实在不争气，耽搁了这么多天，今日还得请罪呢。” 闵氏和颜悦色道：“请罪就不用了，请安贵在诚心，只要你有心给我请安，差个几日也是不打紧的。” 玲珑嫣然一笑，抬眸看了闵氏一眼。 闵氏今日穿着正红色的描金披纱牡丹水漾长裙，正红一色乃是正妻专用，她经常穿正红色，就是为了彰显她的正室之位，金粉精心描成的牡丹耀目生辉，看着倒是雍容华贵，尽显王妃的尊贵，只是容色却相对一般了。 这也正常，贤妻美妾，娶妻求贤，妾室才要求容色漂亮，闵氏就是以贤惠之名和不俗的家世成为正妃的。 只是，她所谓的贤惠，却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闵氏扫了玲珑一眼，见她穿着一袭青绮绫软烟罗裳，不觉笑道：“玉妹妹打扮得倒是素净，看着清清爽爽得很呢。” 玲珑淡淡笑道：“多谢王妃夸奖，王妃是正房嫡妻，妾室又岂敢与您争艳比肩？” 闵氏看着她，若有深意地道：“妹妹果然懂规矩，你若是能一直保持这样，那可真真是福慧双修了。” 玲珑如何不懂她话中之意，便笑道：“多谢王妃教诲，妾身受教了。” 闵氏道：“你能受教就好，想不到出了这么一场变故，妹妹倒是懂事了很多。” 一旁穿着嵌金丝云纹烟萝纱衣的侧妃安素秋笑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玉姐姐中毒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反而愈发通透玲珑了，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闵氏瞟了她一眼，道：“安妹妹若是能跟玉妹妹学几分，王爷想必也会更疼你了。” 言外之意，是说你这个表妹不够温柔，不懂得变通，所以不招王爷喜欢。 在王府的三个侧妃中，青梅竹马的汤雪曼是最得宠的，其次是玲珑，最后才是安素秋。 在玲珑的记忆中，安素秋虽说是金明轩的亲表妹，性子却十分骄纵，金明轩并不喜欢她，是他的母亲强赛进王府的。 安素秋听得脸色一变，忍不住横了旁边的汤雪曼一眼：“妾身哪里比得上汤妹妹，王爷面前温柔小意，娇柔婉转，那一水儿的低三下四，妾身可是学都学不来呢。” 汤雪曼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一张瓜子脸，一双剪水瞳，娇俏柔美，风姿楚楚，身子纤细如水蛇，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汤雪曼对于安素秋的横眉冷对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闵氏起身敛了敛裙摆，说道：“去吧！” 这次请安，一众女眷依旧在外头等了许久，才被伺候老侧妃安氏的方嬷嬷请进去。 一进入内室，老侧妃安氏正穿戴整齐地坐在上头，等着一众儿媳给她行礼问安。 第7章 请安交锋（3） 闵氏站在最前头，以玲珑为首的三个侧妃跟在后头，齐齐跪了下来：“儿媳给娘请安，愿娘如意金安妾身给老夫人请安，愿老夫人如意金安！” 安氏点了点头，抬手道：“都起来吧！”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安氏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透着疲倦之态。 闵氏正要装贤惠上去关心，却被安素秋抢了先。 只见她十分熟稔地从旁边的小盒子拿出一罐薄荷膏，亲自挖了两小团，涂在安氏左右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搓着。 伺候婆婆，乃是正牌儿媳应尽之责，只有正妻身子抱恙，妾室才能代为伺候。 闵氏哪想到安素秋竟如此越俎代庖，顿时恼怒不已，但想到安素秋是安氏的亲侄女，要是当众发作的话，安氏也会偏袒自家侄女，到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只得咬牙忍下来。 安素秋见闵氏吃瘪，心里那叫一个快意，娇声道：“娘，你觉得怎么样，还累吗？” 安氏笑着摇头：“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 闵氏殷勤道：“娘，您要是觉得累，要不儿媳扶您回房再休息一会儿吧？” 安氏却不给闵氏半分好脸色，冷冷淡淡道：“不用了，我刚睡醒，要是接着再去睡，岂不是成老猪婆了？” 闵氏尴尬不已，咬牙应了一声‘是’。 安氏道：“素秋与明轩青梅竹马，从小在我膝下承欢，自然是最贴心的。” 她夸安素秋贴心，言外之意就是闵氏这个正经的儿媳不贴心了。 闵氏气得脸色一变，旋即眸色一转，笑吟吟道：“安妹妹是贴心，只是妹妹既要伺候娘，又要照顾年幼的小郡主，我怕妹妹太辛苦了。” 玲珑自然知道闵氏口中的小郡主是谁，她是金明轩的长女，安素秋的女儿，如今才一岁多。 安素秋却道：“伺候婆母乃是儿媳的职责，怎么会辛苦呢？民间七出之条，其一就是不顺父母，当儿媳的若是对公婆不孝，那就该休了。” 话里话外，她就是在警告闵氏，最好小心一点，要是被抓到你对婆婆不孝，迟早休了你。 闵氏气得浑身直哆嗦，小小一个侧妃，竟敢把七出之条挂在嘴边。 安氏颔首道：“素秋所言有理，当儿媳的若是不懂得孝顺公婆，那还做什么儿媳，身为正妻，不但要孝顺公婆，更要和睦后院，照拂丈夫的子女，若是因嫉妒生出毒害之事，我断断不能容她。” 她说这话是在敲打闵氏，就在玲珑中毒养病其间，小郡主频频出现高热，险些送了性命，而这背后十有是闵氏在捣鬼。 安素秋原本不招金明轩喜欢，可架不住她肚子争气，少得可怜的几次为爱鼓掌，她居然怀孕了，虽说生的只是个女儿，却是金明轩的第一个孩子。 现在王府里就一个孩子，物以稀为贵，金明轩自然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闺女，女儿受到关注，连带着当妈的也沾光。 安素秋却嫌宠爱不够，常常利用自己的闺女争宠。 第8章 请安交锋（4） 金明轩好几次去闵氏的房里，都被她以小郡主闹病给清走了。 闵氏自然恨极了安素秋这个成日狐媚她丈夫的小贱人，更恨她生的死丫头片子，所以才让小郡主高烧不止。 闵氏听了这通疾言厉色，只道：“多谢娘的教诲，儿媳受教了，王爷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是是个庶出的丫头，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府千金，儿媳身为嫡母，自然会帮衬着好好照顾她。” 安氏冷冷横了闵氏一眼：“希望你真能这么贤惠！” 玲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感叹，王府的女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厉害，看着和和气气的婆媳俩，实际上已经在嘴炮上斗了好几个回合了。 安氏虽说作为婆婆，可以拿孝道当杀手锏，可是闵氏作为正妻，又何曾落于下风呢？ 安氏姑侄俩屡次讥讽闵氏不孝、假贤惠，闵氏却以小郡主是庶出来讽刺安素秋是个小妾，连带着嘲讽安氏是个一辈子扶不了正的老侧妃。 安氏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玲珑身上：“玉氏，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玲珑上前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妾身好多了。” 安氏点了点，和颜悦色道：“身子好了就好，明轩这孩子成婚都好几年了，至今却只有一个闺女，我正盼着你们几个能多多延绵子嗣呢。” 说起这个安氏，那绝对是无比圆滑的厉害人物。 在原主中，安氏一开始除了比较看重自己侄女安素秋，对于其他人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 皇帝驾崩之后，庆王金明轩兄终弟及，继承皇位，她被封为贵妃，跟着闵氏与其他妃嫔一起去给荣登太后之尊的安氏请安，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直到闵氏去世，她的侄女安素秋被人算计而死，她才对自己这位贵妃另眼相看，并在闵氏死后，后位空悬的情况下，向金明轩建议立她为皇后。 那时的玉玲珑，还傻傻以为自己这位婆婆开窍了，懂得厚待儿媳妇，直到自己因反对皇帝在江南寻花问柳，与妓女厮混，触怒皇帝，被废冷宫，这才恍然大悟。 安氏哪里是真心喜欢她，分明是看上她性子直来直去，没什么城府，比起闵氏这个诡计多端、一肚子坏心眼的儿媳更好控制。 有些事情，安氏看不过眼的，比如皇帝南巡与勾栏院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她不想当恶人，影响她和皇帝之间的母子感情，她就把玉玲珑这个儿媳推出去当坏人，等玉玲珑彻底把皇帝惹毛了，她再跳出来充当好人。 对于这样一位面慈心狠的婆婆，玲珑自认承受不起她的关心，她可不能像中的玉玲珑那样蠢，被人卖了还傻傻替人数钱呢。 玲珑苦着脸叹道：“这次妾身中了贼人的毒镖，身子大损，不知道还能不能为王爷绵延子嗣呢。” 安氏和蔼道：“身子不好，那就好好调养着，调养好了，儿女之福也就来了。” 第9章 请安交锋（5） 说着，她转头吩咐方嬷嬷拿来一支金镶玉的如意，说道：“这如意还是我入王府时，当时的老王妃赏给我的，我也是在得了这只如意不久才生下明轩，明轩姓金你姓玉，正好是金玉之缘，我就把一支又有金又有玉的金镶玉如意送给你了，希望你也能沾沾这福气。” 玲珑正要婉拒，安氏却道：“长者赐，不敢辞。” 玲珑无奈，只好在一众妻妾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收下这只金镶玉如意。 又絮叨了一阵，安氏再度露出疲倦之态，挥手便让众人散了。 方嬷嬷见众人离去，方才重新给安氏端来一盏茶来，道：“主子，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这支金镶玉如意赏给玉妃，这可是当年老王妃给您的啊！” 安氏长叹一声：“我又何尝舍得送这个出去，可如今这情况，却是不得不送啊，你觉得我不该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方嬷嬷垂首道：“主子思虑周全，奴婢岂能揣测万一？” 安氏端起青花盏，徐徐饮了一口茶水：“这次刺杀事件闹得那么大，惊动了宫里的太后，若是我不表个态出来，恐怕别人还以为是我们容不下她这个玉氏贵女，故意算计毒害呢。” “你是知道的，再过不久，宫里将有大变动，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则一旦引起太后和玉氏一族的主意，计划便会功败垂成，到时候损失的不止是荣华富贵，而是九五至尊的帝位啊！” “可恨闵氏这个蠢妇，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这一出，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她以为除了玉玲珑，就能确保她来日的皇后之位安枕无忧、不受动摇吗？她也不想想，要是明轩因为这件事当不了皇帝，那她还怎么当皇后？” 方嬷嬷道：“王妃眼皮子太浅了，一心只念着自己将来的后位，其实她是最看不穿的，自古妻凭夫贵，只有丈夫当了皇帝，自己才有可能当皇后，现在皇后之位还没攀上呢，她就迫不及待地对付玉妃，实在太不上算了。” 安氏长叹一声：“闵氏这样的性子，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大家族嫡出的女儿，连小门小户出身的都不如。” 顿了顿，她又问：“玉氏遇刺一事，明轩心里有数吗？” 方嬷嬷道：“这次法华寺上香遭遇刺杀，王妃虽然瞒得滴水不露的，也处理了相关人员，但王爷怕是也知道了一些消息，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需要闵氏一族助他飞龙上天，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含糊过去。” 安氏微微一笑：“明轩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处理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方嬷嬷低沉道：“宫里的太皇太妃是王爷的亲祖母，当年老王爷与先帝孝宗争夺帝位失败，于盛年之时郁郁而终，当时太皇太妃就在老王爷的灵前发誓，她这个当祖母的一定会把孙子送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上，经过二十年的等待和苦心安排，她和老王爷的心愿很快就要实现了。” 第10章 纠结 安氏叹道：“是啊，快要实现了，为了拿回帝位，太皇太妃几番寻觅，终于寻到了一位专门祸害男人的绝世妖女，眼下皇帝正宠着那个狐媚子，忘乎所以，殊不知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美人是把温柔刀，刀刀要人命，所以别看皇上现在身子骨还精壮着，内里早就虚透了，估计再宠幸个回，紫禁城就要换主人了。”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架空王朝，玲珑一方面是窃喜的，一方面也是害怕的。 窃喜在于，自己结束了前世备受伤害与冷暴力的原生家庭，穿越展开新的人生，而且还获得了穿越大神的金手指。 惶恐在于，原主是中悲催的继后，下场非常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落得后位被废，惨死冷宫的下场。 这阵子，玲珑除了安心调养身子，就想见一见她名义上的便宜丈夫。 穿越大神给她的两个金手指中，有一个就是专门吸引大猪蹄子的，也不知道这个金手指管不管用，好不好用，她正想试试呢。 谁知道，这一连大半个月，愣是不见人影，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也不过来关心看望一下，也是够凉薄的了。 玲珑私下里打探过金明轩最近的动向，得知他最近非常忙，从早到晚都泡在书房和参谋商议事情，几乎不曾踏足过后院一步。 根据原著对于人物形象的描绘，金明轩是个十分贪图享乐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忙呢？ 莫非…… 玲珑猛然想到，原著开篇的那场大变故，皇帝纵情声色，死于马上风，庆王以旁支入嗣继承大统，成为大周新帝，之后的宫斗故事，便是围绕着这位新皇帝的后宫展开的。 算算日子……皇帝的大限之期也快到了吧。 尽管穿越时空，造成了她部分记忆受损。 但她清楚的记得，根据原著的描述，皇帝的驾崩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计划了二十多年、牵扯到皇室三代的大阴谋。 一想到这里，玲珑不禁陷入纠结，。 结着要不要这个阴谋传回家族，然后再通过家族的力量反馈给太后，让太后来阻止这一切。 毕竟当今皇帝金明轲是太后的亲儿子，她的亲表哥，自己要是眼睁睁看它死去，是不是太冷漠了、太绝情了？ 可她转念一想，古代妻凭夫贵，这次大阴谋的最终受益人是她的丈夫金明轩。 要是破坏了这次计划，自己将来非但当不了继后，而且还会被金明轩、安氏、闵氏等一系列利益相关人恨上。 在这个没办法打离婚官司的古代，自己的后半辈子肯定过得凄凄惨惨。 再者，她这个表哥，当真不是个好皇帝，成天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太后和一众朝臣怎么劝都不听，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要是让他继续当皇帝，倒霉的只能是天下百姓。 最后，当今皇后夏汀兰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她虽说得了太后的青眼，通过选秀入主中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她的丈夫却专宠妾妃，根本没把她这个皇后当成一回事。 第11章 等待 要是继续让皇帝活着，以他对燕妃的宠爱，迟早会废后另立，到时候她就只能去冷宫孤独终老了。 想到这三点，玲珑还是咬了咬牙，决定什么也不做，任其发展。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但玲珑没有煎熬多久，宫中就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犹如巨石击水，顿时在整个京城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要知道，现在的皇帝金明轲不过二十五岁，正是一个皇帝最年轻、精力最旺盛之时，怎么无缘无故就驾崩了呢？ 针对皇帝的死因，京城内外议论纷纷，到处打探消息，然而得到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突发疾病驾崩。 玲珑心里却明白，皇帝之死，并非突发疾病驾崩，而是纵欲过度，被酒色掏空身子，猝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然而，皇帝死于马上风乃是皇室丑闻，无论内在如何不堪入目，呈现在世人面前的都是高度美化的死亡原因。 不止是金明轲，历史上很多皇帝的死因都是这么含糊其辞。 就比如同治皇帝，同治少年驾崩，清朝对外宣称同治感染天花而死，但这种说法只是遮羞布，同治真正的死因却是得花柳病。 再比如光绪皇帝，光绪三十八岁驾崩，清朝对外宣称光绪是重病身亡，可实际上他是被慈禧用砒霜毒死的。 由于皇帝生前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皇位传承无法启用传统的父死子继，只能选用兄终弟及。 如此一来，一众与大行皇帝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都有可能以兄终弟及的方式继承大统，成为大周新的皇帝。 大家原本还在猜测大行皇帝的真正死因是什么，可当皇位继承人之事被提起，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新君上，很少有人再去注意大行皇帝为什么会驾崩。 皇位之争历来都是残酷的，可怕的权力诱惑，让本是同根生的亲人骨肉相残，上演了一幕幕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间悲剧。 因着兄终弟及之事被提上日程，一堆与皇帝有血缘至亲的皇家子弟，都像飞蛾扑火般，追逐着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 一时间，前朝与后宫风起云涌，掀起了一轮又一轮强烈的皇位争夺战。 由于皇位之争的残酷性，前朝也好，后宫也好，均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向妻妾争锋激烈的庆王府，也开始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搞事情，省得葬送了自己以后的泼天富贵。 古代是家天下，皇位传承是一家一姓，父死子继是主流，兄终弟及是家天下的补偿，只有皇帝没有子嗣，才会让兄弟来继承皇位。 然而，想要兄终弟及来当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皇帝的兄弟那么多，就算没有亲兄弟，那堂兄弟也是一抓一大票，所以竞争比父死子继还要激烈得多。 玲珑知道这场兄终弟及的皇位争夺战没那么快出结果，便开始待在自己小窝打理穿越大神赠送给她的随身空间。 第12章 大丧 但凡穿越，十有附赠金手指，其中随身空间是最高配置。 穿越大神附赠的随身空间是一方须弥天地，分为三个部分：药田，药泉和药屋。 药田位于左侧，是一亩多大的紫晶土地，有点类似于前世玩的qq农场游戏，可以种植各种药材和花卉，将药材和花卉种在这块特殊的土地上，不仅可以大幅度缩短种植时间，还可以拥有超越一般土地的强大药效。 药泉位于须弥天地的中心，乃是一眼清澈无比的泉水，虽说是药泉，喝着一点也不苦，就跟农夫山泉那般有点甜。 药屋位于右侧，里面存放着上一位主人留下来的各种珍稀药材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从药田才收上来的药材可以放在这个屋子里，可以保持几百年、几千年不变质。 了解了空间的用途，玲珑虽说遗憾里头没有修仙功法，但还是比较满意这个配置的。 有了个这个空间，就有了强大的宫斗资本，她就不会变成中那个后位被废、惨死冷宫的继后。 之后的几天时间，玲珑私下里吩咐王府的小厮去外头帮她购买各种药材和花卉种子，药材有人参、雪莲、灵芝、何首乌、茯苓、铁皮石斛等珍贵植物，花卉则是专门用来美容养颜、调养身子兼熏香用的玫瑰、丹桂、百合、龙胆、凤仙、等物。 就在玲珑躲在空间里吭哧吭哧当小农妇时，金明轩击败一系列竞争对手，以旁支入嗣大统成为大周新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王府上下一片欢腾，简直比新年还热闹。 尽管闵氏、玲珑、安素秋和汤雪曼平时不怎么对付，但听说自己丈夫当了皇帝，她们也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份水涨船高、身份有正妃、侧妃变成皇后、皇妃，这一个个快乐得跟土拨鼠一样。 过来传讯的是金明轩身边的伴读太监孙彬，他眉开眼笑道：“王爷如今已经登临九五之位，眼下新帝正在乾清宫为大行皇帝居丧治灵，奴才奉新帝旨意请诸位娘娘小主进宫，还请诸位娘娘小主赶紧启程，别误了大行皇帝的时辰。” 闵氏脸上挂着国丧的哀悼之色，眼角眉梢却难掩喜色，忙道：“是，诸位姐妹随我……随本宫进宫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一众妻妾早就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天，行李连打包都没打包，直接坐着青鸾朱雀车急急往紫禁城去了。 废话，现在都变成皇帝的妃嫔，王府那些衣衫服饰都已经不适合她们穿了，带进宫只会叫人看笑话。 穿过层层红墙黄瓦，呼啦啦一群人才抵达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已经雪白一片，跪满了一地身穿丧服给大行皇帝服丧的人。 现在玲珑等人也算是妃嫔了，按照男左女右的传统，她们都要乾清宫广场的右上角给大行皇帝哭灵。 如今右上角这边已经跪了一地的妃嫔，为首便是记忆中的好闺蜜，大行皇帝的皇后夏汀兰。 第13章 遭算计 夏汀兰身后则是几十个风华正茂、水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妃嫔，大行皇帝如今才不过二十五岁，他的妃嫔年纪自然不会超过这个岁数。 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可是对于这些死了老公的妃嫔来说，却是‘林花谢了春红’的无边寂寞，此后她们全部都要搬进寿康宫，为死去的皇帝守寡到死。 玲珑见此，不禁心生感慨，摇了摇头，便与闵氏等人寻了一处角落跪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要哭灵了。 闵氏等人看着一众哭得死去活来的大行皇帝妃嫔，想要放声大哭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 毕竟巨大金丝楠木棺椁里躺着的不是她们的丈夫，她们的丈夫现在当了皇帝，这会子正高兴得不得了，怎么能哭得出来。 但是大行皇帝驾崩，乃是国丧，服丧之人是必须要哭，不然一个‘不敬大行皇帝’的大帽子扣下来，绝逼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闵氏等人早有准备，在过来之前已经让下人捣了生姜、洋葱和大蒜混成的汁子水，用浸了汁子水的手帕往眼睛里一抹，立刻辣得双眼通红，泪水滚滚而下。 玲珑也学着闵氏等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往眼睛里一抹，谁知眼中一点辛辣之意都没有。 她顿时一愣，低头闻了闻帕子，却没有闻到半点生姜、大蒜的气味。 转眸瞥见闵氏、安素秋等人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如何不知自己的帕子被人动了手脚。 玲珑面色一寒，大行皇帝灵前，除了太后这位长辈之外，每一个人都要哭丧的，否则便是不敬大行皇帝的大罪。 更严重的是，太后正处于失去儿子的悲痛之中，若是自己在大行皇帝灵前失仪，必定会被太后认为是没心肝之人，从而彻底失去太后欢心。 一想到个中利害关键，玲珑忍不住恨得咬牙。 好一个闵氏，原以为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敢再作妖，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一手呢。 都怪她一时大意，一心放在皇帝驾崩的大事上，却在细节上出了疏忽，真是太大意了。 便此时，旁边一人偷偷塞了一条雪白的帕子过来，上面还零星绣着几朵兰花。 玲珑一见兰花上的绣工，就知道是汀兰让人送过来的，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夏汀兰正好用眼角余光往这边瞄着，她用红红的眼神示意玲珑沉住气，不要再这个节骨上生气。 玲珑会意，拿起这块帕子闻了闻，上面并没有姜汁大蒜的气味，而是十分清凉的薄荷味。 薄荷虽说比不上姜汁大蒜味道重，却也能刺激双目流泪，玲珑急忙把帕子往眼睛里一擦，便即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表哥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 闵氏见一番算计被夏汀兰破坏，心里那叫一个气恨，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她现在已经被戳成筛子了。 这哭灵一哭就是一整天，玲珑刚开始还能装模作样呜呜两声，哭到最后，嗓子直接给哭哑了，双腿也给跪麻了，这才能起身去休息。 第14章 暂居重华宫 由于此时正值大行皇帝丧期，大行皇帝又是个纵情声色之人，后宫女眷一堆群，塞满了东西六宫，一时间也不好清理出来给新帝的妃嫔居住，所以闵氏、玲珑等一众王府女眷只能委屈地在重华宫住几天了。 重华宫又叫东宫，乃是太子登基之前的居所，本身是一座三进的院落，面阔五间，进深一间，黄琉璃瓦硬山顶，明间开门，余皆为槛窗，建筑格局只比妃嫔们住的东西六宫稍逊一筹。 闵氏和玲珑等人就暂住在重华宫后院的翠云馆中，等候大行皇帝的妃嫔搬出东西六宫，然后重新打扫一番，她们就可以按照册封位分住进去了。 入住重华宫的第一天，王府众女眷都沉浸在丈夫成为新帝的喜悦中，只是心思各异。 对于玲珑而言，这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就算有欢喜，那欢喜劲儿也早过去了。 再加上今天哭灵哭了一整天，嗓子哭得发哑，双腿跪得发麻，早就累趴了，由祥芝、瑞芝伺候着洗漱，便即沉沉睡去。 再说这边，闵氏在正殿坐下来，原本一张吊丧哀悼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花穗察言观色，忙端了一盏金银花茶来，轻声道：“娘娘，这金银花茶败火，您喝点去去火吧。” 闵氏看了一眼，旋即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便要往地上摔。 花穗忙阻拦道：“娘娘息怒，这会子正值先帝大丧，您可不能随意发火，否则若是传出去，外头指不定怎么编排您不想给先帝服丧，所以妄动无名之火呢。” 闵氏听了，脸色变了变，这次把茶盏放在桌上，悻悻道：“本宫一番算计，本想利用给先帝哭灵之事，给玉氏治一个不敬先帝的大罪，好叫她失宠于太后，没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居然被夏皇后横插一杠给破坏了，真是气死本宫了。” 花穗叹道：“这次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夏皇后，咱们倒是忽略了她是玉妃闺中蜜友的事实，更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个节骨眼上给玉妃准备了那一条帕子。” 闵氏恼恨道：“夏氏这个贱人，不过一个死了丈夫、无儿无女的皇后，居然敢坏本宫好事，真以为本宫不敢动她吗？等先帝出了丧，皇上正式登基，本宫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花穗道：“皇后再不好，现在毕竟还是皇后，皇上虽说被立为新帝，但夏氏还是他名分上的嫂子，有道是长嫂如母，若是苛待先帝遗孀，说出去也不好听，权且多让她几分，反正她没有儿子、没有丈夫，翻不起什么大浪的，您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闵氏听了，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旋即，她又愁眉道：“皇上登基，尽管本宫是正妻，跑不了一个皇后之位，可是皇后除了本宫这个正妃之外，还有三个侧妃，且这三个侧妃的身家背景都不弱。” “汤雪曼是是帝师之女，天地君亲师，帝师之女非同小可，再有那青梅竹马的情分和中秋花月之貌，这次大封六宫，肯定跑不了一个妃位。” 第15章 宗法（1） “安素秋更不必说，她是皇上的亲表妹，哪怕皇上对她的情分再淡，看在小郡……小公主和生母的面上，也断断不会委屈了她。” “至于玉玲珑，她是玉氏之女，皇太后的亲侄女，夏皇后的好姐妹，可以说是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才是本宫最大的威胁。” 闵氏这边正头疼着，安素秋和汤雪曼那边也同样不消停。 毕竟后宫不比王府，金明轩龙升潜邸的同时，也改变了一众女眷的命运。 以后她们争斗的地盘，便限于王府那一亩三分地，而是整个后宫，甚至整个天下。 一连好几天天，一众王府女眷都住在重华宫，白天在闵氏的带领下去乾清宫广场哭灵服丧，夜里回来泡脚嗓子，然后第二天接着哭、接着哭。 先帝大丧，先帝按照旧制，以日易月，用二十七天代替三年丧。 庆王金明轩服丧二十七之后，便在紫禁城的太和殿（民间俗称‘金銮殿’）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嘉乾’，是为‘嘉乾皇帝’。 玲珑听到‘嘉乾’这个年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嘉乾，加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皇帝有多穷呢，或者是出来卖的，要富婆给他加钱才肯服务呢。 金明轩新帝登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尊封先帝生母以及先帝遗孀，然后才能给自己的妻妾册封位分，分配宫苑。 然而，就是在尊封这个问题上，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金明轩却与朝臣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只因在尊封这个问题上，金明轩的生母安氏要求母凭子贵，尊封自己为圣母皇太后。 这个要求一提出来，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须知，金明轩并非太后的亲生子，更非大行皇帝的亲兄弟，乃是旁支入嗣继承大统的皇帝。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旁支入嗣的皇帝，须得抛弃小宗，以过继人的身份进入大宗。 打个比方，太后的丈夫孝宗皇帝是金家长房，庆王一脉是金家二房，现在长房的儿子死了，面临后继无人的情况，需要从二房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那么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必须认长房的孝宗皇帝为父亲，太后为母亲，而他本人的亲生父母只能当成叔叔、婶婶，这才符合儒家法统。 现在金明轩继承了金家长房的江山，当然要舍弃二房的父母，认长房的孝宗为父、太后为母，这个在登基之前就已经说好了，根本没有理由反悔了。 以旁支入嗣继承大统，就必须舍弃小宗父母，改认大宗当父母，这种扼杀父母和孩子天然血脉亲情的做法，在现代人看来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在古代却习以为常。 因为古代最重要的制度就是宗法制，其核心是嫡长子继承制，在这种制度的笼罩下，宗法是高于血脉的。 就比如母亲这个身份，庶出的孩子有两个母亲，一个是嫡母，一个是生母。 要是从血缘上看，当然是生母最亲，可是在法律地位上，宗法上的嫡母地位是远高于血缘上的生母的。 第16章 宗法（2） 历史上不乏以旁支继承的大统，他们继承帝位之前，基本上都要舍小宗入大宗。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光绪，慈禧的儿子同治得花柳病死了，死后没有儿子继承皇位，就把侄子兼外甥的光绪过继过来当皇帝。 由于光绪旁支过继过来的，所以必须认慈禧太后当妈，而他的亲妈、慈禧的亲妹叶赫那拉婉贞，虽为皇帝生母，却从未有过太后的名分，谁让你儿子已经过继出去，当然不能母凭子贵当太后。 旁支继承大统，必须认大宗之母当妈，这是礼法，也是规矩。 可安氏却不干了，在她看来，儿子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凭什么要给别人当儿子，凭什么自己儿子当了皇帝，她却无法母凭子贵当太后。 她却不想想，你儿子不认人家当父母，人家凭什么把辛苦打来的江山传给你儿子，这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得的馅儿饼。 针对小宗入嗣大宗，要不要该换父母的问题，在前朝引发了一轮又一轮的议论。 一群饱读诗书、恪守礼法的老臣，强烈反对皇帝尊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却还有一部分溜须拍马之辈，想讨好金明轩这位新鲜出炉的皇帝，父母生养之恩大过天，哪有儿子当了皇帝，不尊崇本生父母的道理，如此岂不有违孝道？ 由此，前朝分成两派，争执不休，主张舍弃小宗，只尊先帝生母玉氏这一位太后的大臣认为：“皇上既已旁支入嗣大统，自当以大宗为父母，要尊崇太后也只能尊崇大宗之母，如此才合乎法统。” 反对舍弃小宗的大臣认为：“父母之恩大过天，我大周历代帝王都以孝治天下，岂能随便抛弃亲生父母？皇上乃为天下之主，更应该为天下百姓做出榜样，尊先帝生母玉氏为伯母皇太后，尊生母安氏为圣母皇太后，以全孝道。” 其实，反对舍弃小宗的说法是没有道理的，当皇帝的确应该秉承孝道，尊崇父母，可是他应该尊崇的应该是宗法上的父母，而不是血缘上的父母。 在金明轩以旁支继承大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慈寿皇太后玉氏宗法上的儿子，他应该孝顺的、应该尊崇的，只有慈寿皇太后一人。 因此，那些反对舍弃小宗的大臣的说法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但母子血浓于水，做儿子的自然是偏向亲妈的，金明轩打心里也不想舍弃自己的母亲，也想给她封个皇太后当当，便站在反对派这边。 然而，金明轩刚登基，羽翼未丰，根基未稳，一切权力都要受制于孝宗、先帝留下来的老臣，根本就不能为所欲为，随便给自己的母亲尊封。 于是乎，前朝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前朝为尊封太后之事争执不休，后宫这边也因此事波澜乍起，纷乱不止。 对于要不要尊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这个问题，即将荣登皇后宝座的闵氏，打心眼里是不希望尊封的。 第17章 宗法（3） 这一来，自古婆媳不两立，天下的儿媳都巴不得婆婆早点死，自己也好翻身做主，闵氏嫁给金明轩这么多年，受尽了安氏的冷眼，心里恨得牙根痒，怎么肯看着她成为太后，继续压在自己头上。 这二来，金明轩以旁支继承大统，原本的慈寿皇太后成为他宗法上的母亲，自然也就说闵氏名义上的婆婆，能够当上太后的女人个个不简单，她应付这个难缠的婆婆都觉得头痛呢，要是安氏再上赶着成为太后，两位婆婆混合双打，这日子没法过了。 因此，闵氏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安氏成为婆婆，便让家族的人在前朝反复搞事情，坚决反对皇帝尊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 与闵氏同样心思的还有汤雪曼，嫁入王府这几天，她也受尽了安氏的冷眼磋磨，才不能看她成为太后继续膈应人，也让自己的父亲反对尊封圣母皇太后。 而与闵氏、汤雪曼心思相反的是安素秋，她是安氏的亲侄女，当然希望自己亲姑姑能成为太后，将来借助她的太后权力打击对手，甚至取代闵氏成为皇后。 所以，一听到前朝为尊封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她就立刻跑去告诉安氏。 安素秋火急火燎地跑进安氏暂住的寿安宫，叫道：“姑母，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安氏正在喝茶，听到她这般冒冒失失的样子，顿时不悦道：“什么大事不好了？都已经是妃嫔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将来哀家怎么将你扶上后位？” 安素秋道：“姑母，真的大事不好了，现在前朝一堆大臣都在反对皇上尊封你当太后，说皇上已经过继给了孝宗皇帝当儿子，如今要尊太后，只能尊崇慈寿皇太后一人。” 安氏不听则已，一听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甩手就摔了一只粉彩茶盏。 她气呼呼道：“去把皇帝叫来，哀家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抚养他长大，绝不能叫他独尊玉氏一人。” 皇帝很快就来，他这阵子正为此事烦心，听到自个儿老娘要求封太后的要求，更是头疼不已。 但他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抚着，说一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安氏这才停止了抱怨。 紫禁城西南角有一座华贵静谧的宫殿，住着后宫最最尊贵的女人，她是孝宗皇帝的正宫皇后，先帝的生母，集圣母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于一身，身份尊贵无比。 可是此刻，这位无比尊贵的皇太后，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躺在华美的紫檀五凤朝阳拔步床上，眼中除了悲伤和泪水，再也看不出其他明亮的东西。 恍惚间，太后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身为皇后，端坐在坤宁宫的皇后凤座上，眼前朦朦胧胧，出现了丈夫孝宗皇帝明黄色的身影，而他对自己的告诫也随之萦绕在耳边—— “皇后，不是朕管束儿子太严，而是咱们的孩子实在太不像话了，若不对他严加管教，日后必成昏君。” 第18章 病倒 “身为太子，本应该专注于国家大事，可他却在女色上拎不清，见了漂亮女人都走不动道，真是气死朕了。” “慈母多败儿，皇后，就因为你太过溺爱，才宠得无法无天，朕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生个这么混账东西！” “皇后，朕快不行了，常言道“惯子如杀子”，一味地溺爱，反而会害了孩子，所以朕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管教儿子，绝不能放任他胡作非为，否则他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两行清泪从太后眼中滑落下来：“是啊，惯子如杀子，孝宗皇帝天纵英明，字字珠玑，哀家好后悔自己没有听进去，要不是哀家过于溺爱，一再放纵，先帝就不会死在贱人的肚皮上，至于皇位落入旁支之手，哀家对不起孝宗，对不起先帝，对不起金家的列祖列宗。” 一旁的伽蓝嬷嬷含泪劝道：“太后，先帝已经走了，再伤心再后悔也于事无补，您要保重自己的凤体啊！” 太后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伤心到了极点：“保重凤体？哀家是个失败的母亲，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都没了，哀家活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地下找孝宗皇帝谢罪。” 伽蓝嬷嬷哽咽道：“太后……您别这样，先帝不在了，您还是太后啊，您的地位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只会更加尊贵，新帝会像先帝那样孝顺您的！” 太后凄然苦笑：“太后？孝宗皇帝不在了，先帝也不在了，再多的权力荣华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了，真的一点意义都没……” 她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皮一翻，竟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伽蓝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叫道：“太医，快去宣太医！” ……………… 而玲珑这边，前朝和后宫一团乱糟糟，她却和好闺蜜夏汀兰在这里岁月静好的谈着心。 自从几年前选秀，她便再也没和夏汀兰见过面。 几年不见，夏汀兰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清雅如兰的女子，虽然还在先帝丧期，禁止穿红戴绿的，可正应了‘女要俏一身孝’的老话，一身纯白的丧服穿在身上，反而更显娇俏，如同一枝经雨的梨花。 都是死了老公的寡妇是槁木死灰，夏汀兰却依旧活力无限，一见玲珑，便立刻与之热络起来：“玲珑，现在你也成了后宫中人，以后咱们姐妹俩在后宫，也算有了照应。” 玲珑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姐妹分开那么多年，往后在这宫里，要见面也容易些。” 夏汀兰关切道：“上次听说你中了刺客的毒镖，命在旦夕，我本想出宫去看看你，但碍于后宫的祖制，无法离开这四四方方的天地，我命人给你送去滋补元气的紫参和血燕你吃了？身子可大好了吗？” 玲珑道：“好了，好了，我还得谢谢姐姐的那条帕子呢，不然就被算计进去了。” 夏汀兰道：“事有凑巧，我也是恰好有准备罢了。” 玲珑一怔，恰好有准备？ 第19章 哀怨 玲珑一怔，恰好有准备？ 记得在原著开头，只写了先帝驾崩，然后将他的后宫情况一笔带过，然后针对皇帝的后宫展开新一轮的宫斗。 听夏汀兰这语气，好像对先帝之死并不悲伤，想想也对，她和先帝夫妻之间，根本没什么感情，先帝几次为了宠妃想要废掉她，要不是有太后庇护，她早就后位不保了。 对于这样丝毫不念夫妻之情的渣男，死了才好呢，死了她就不用担心后位被废了，那条帕子应该是她怕在灵前哭不出来，自己给自己准备，却错有错着，让她给用上了。 玲珑忍不住道：“先帝……他……” 夏汀兰冷笑一声：“外头说他是重病驾崩的，可是实际上是死在燕妃那个贱人肚皮上的，所谓的重病，不过是对外的一张遮羞布罢了……” 越说越凄楚，她似乎沉浸在不堪往事中：“曾几何时，我们两个在闺阁中，一起诵读着卓文君的《白头吟》，盼着日后能嫁得良人，与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被选为皇后之后，我知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能一辈子只爱我一人，但我也盼着他能给尊重我、爱护我。怜惜我，可他却被燕妃那个贱人迷了心性，不但叫我独守空闺，还三番两次想废了我……” 说到这里，夏汀兰拉着玲珑的手，低低道：“玲珑，现在你的丈夫也当了皇帝，虽然我贵为皇后，长年困于深宫之中，没有和现在的皇帝有什么交集，可是从庆王府传来的消息，我也大致知道你的丈夫是什么德行。” “如今他成为皇帝，很快就会有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女人围绕在他身边，你便不要妄想着得到他的心，因为君心从来都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赖的东西。” 玲珑郑重点头道：“是，我明白，与其盼着所谓的真心，倒不如得到权力来到实在。” 的玉玲珑，就是太过看重自己和皇帝的情分，最终输得一败涂地，不但死后得不到皇后应有的尊荣，被迫葬入妃园寝中，连自己的儿子也一生抑郁不得志，悲愤而死。 如今她穿越重生玉玲珑，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在她看来，皇帝不过是一根公用黄瓜，根本不值得抢，还不如扶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舒舒服服当太后老佛爷，这才是宫斗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夏汀兰微微颔首，眼中浮着赞许之色，笑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我就怕你看不透君心，最后把自己给赔了个干干净净。” 她顿了顿，又道：“你如今也入了宫，虽说皇帝还没正式册封位分，那也是后宫妃嫔正式的一员，但后宫不比王府，这里杀机重重，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皇帝固然是你的丈夫，却也是所有女人的丈夫，他的宠爱靠不住，只有孩子才是年轻寂寥时光的安慰，红颜老去的倚仗。” 第20章 名分尊称 “宫里的女人没有孩子，便没有未来，所以必须想办法让自己早点怀孕，而且最好是皇子，如此才能保证你的未来。” 说到这一点，夏汀兰忍不住叹息：“倘若实在没有皇子，得个公主也是好的，我和先帝成婚五年，他偏爱燕妃那个狐媚子，害我独守空闺，我就是想要个孩子也做不到，要是我有孩子，且是个皇子的话，如今的处境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玲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不甘与怨恨。 是啊，作为皇帝的皇后，倘若她有儿子，她完全可以扶持自己的儿子继位名正言顺当太后。 可如今，先帝绝嗣，旁支的堂弟金明轩继承了皇位，她这位先帝的皇后由于与新帝平辈，不能被尊为皇太后，只能依旧当皇后，当先帝的皇后。 这里要说明一下，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这三位一体的尊贵女性本质上都是皇后，她们之间的身份转变，主要看和当朝皇帝之间的关系。 举个栗子，就比如《宫心计》的霸气侧漏、气场强大的郭太后，她一生历经唐朝七代皇帝，其中五朝极尽尊贵，是所谓七朝五尊，她的身份也随着继位皇帝不同而不断变化。 对于郭氏的丈夫唐宪宗而言，她是死后追谥的懿安皇后。 可对于她的儿子唐穆宗而言，她的身份是母亲，差了一个辈分，所以尊号中加一个‘太’字，就变成皇太后。 而对于她的孙子唐敬宗、唐文宗和唐武宗来说，她的身份是祖母，差了两个辈分，所以尊号要加两个‘太’字，所以就变成太皇太后。 可是孙子唐武宗死后，唐宣宗李怡得到宦官势力拥戴，以庶夺嫡，登其大宝，郭氏却从原本尊贵到极点的太皇太后变成皇太后了。 也许很多人就会奇怪，郭氏明明已经是太皇太后，怎么会一下子又变为太后了，是不是唐宣宗对她不满，故意给她降级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同为一体，本质上皇后， 郭氏之所以从太皇太后变成皇太后，主要是因为当今皇帝李怡是她丈夫的庶子，庶子尊嫡母当皇太后，完全符合法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降级。 总的来说，皇后身份转变，要看和当朝皇帝的宗法关系，差一个辈分加一个‘太’字为皇太后，差两个辈分加两个‘太’字为太皇太后。 若是兄终弟及的先帝皇后，则不加‘太’字，仍为皇后，但为了和现在的皇后有所区别，皇帝要给平辈的先帝皇后加以尊号，以示尊重。 而夏汀兰作为先帝的皇后，由于与先帝金明轩是叔嫂关系，而不是母子关系，所以她不能获得皇太后的尊号，只能照旧当皇后。 不过她这位先帝的皇后又与即将封后的闵氏有所不同。 闵氏要是犯了大错，金明轩是可以下旨废掉她的，可若是犯错的对象是夏汀兰，金明轩则不能下旨废后。 第21章 心病（1） 只因皇后是皇帝的妻子，废后就等于休妻，男子休妻只能休掉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休掉别人的妻子，夏汀兰是先帝的妻子，所以当然不能废。 何况，古代一直以来就有‘长嫂如母’的说法，对待哥哥的妻子，你要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尊重，如此别说是废掉先帝皇后，就是对她有些不恭敬，传到外头去别人也会说你这个皇帝苛待寡嫂，不仁不义。 尽管当先帝的皇后不存在被废掉的风险，又得皇帝敬重，可终究比不上皇太后，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夫死从子’的，丈夫死了没有儿子依靠，看着都觉得凄凉。 夏汀兰又道：“如今你的丈夫登基当了皇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王府的一众妻妾也跟着尊贵起来，可越是尊贵，争斗也就越厉害，闵氏不是一个有度量的人，在她登上皇后之位后，你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她语气一转，笑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的姑母是太后，有她给你撑腰，还有我这个先帝皇后一起帮衬着，想必闵氏那些人也不敢轻易算计你。” 玲珑看着她的笑容，记忆又不禁回到了当年未出嫁的闺阁绣楼中的日子，没有条条框框的宫廷礼仪，没有层不出穷的算计，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岁月静好。 便在此时，夏汀兰身边太监小禄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叫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 夏汀兰惊呆了，腾地站了起来：“不好？怎么不好了？” 小禄子躬身道：“太医说，太后娘娘因先帝驾崩悲伤过度，身子急转直下，恐怕……” 先帝驾崩以来，玲珑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由于先帝骤然死了马上风前朝和后宫乱作一团，她一边要跟随大众给先帝哭丧，一方面又要提防闵氏等人的算计，精神高度紧绷着，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 如今听到小禄子说起这一茬，玲珑这次猛然惊醒，这件不祥的大事就落在太后身上。 根据原著的描述，先帝驾崩，先帝登基之后不久，慈寿皇太后就因先帝驾崩悲伤过度而薨逝。 因为太后过早崩逝，皇帝失去大宗之母的压制，这才敢悍然违背宗法制，尊封生母安氏为圣母皇太后。 也因为太后过早崩逝，原主玉玲珑失去了后宫最大靠山，再加上之后夏汀兰被人算计毒死，所以才落得废弃冷宫绝望死去的凄惨下场。 因此，要想改变原主悲剧性的命运，保住太后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只有让太后活着，才能借助她的权力震慑后宫，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算计，自己将来才有好日子过。 一想到这里，玲珑便对夏汀兰道：“有句话就病来如山倒，姑母这场病来势汹汹，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住姑母，否则后宫的势力便要重新洗牌，对我们太不利了。” 第22章 心病（2） 夏汀兰面色一凛，她也深知太后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急忙道：“咱们赶快去慈宁宫侍疾，太后绝不能有事。” 于是，两人来不及换正式的衣服，便火急火燎地往慈宁宫赶去。 太后悲伤过度病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正为尊封圣母皇太后和前朝大臣扯皮的皇帝，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眼底顿时冒起欢喜的火花。 他心想着，前朝这群食古不化的大臣之所以反对他尊封亲娘当圣母皇太后，无非是因为这位先帝之母的存在，认为自己过继之后，应该孝顺先帝之母，而不该顾及自己的生母。 太后的存在，对于前朝大臣而言，那就是一个拉大皮做虎旗的精神旗帜，若是太后死了，自己没有孝顺的对象，岂不是可以更容易尊封自己的亲娘？ 太后伤心病倒，来得可真真是时候，正好帮他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一想到这里，皇帝立刻丢下一众大臣，装出一副孝子的样子，急急往慈宁宫而来。 而安氏和闵氏等人得知太后病倒的消息，也同样欢喜得很。 先说安氏，对她来说，太后是她获得圣母皇太后殊荣最大的绊脚石，要是太后死了，不仅前朝反对尊封圣母皇太后的大臣力量会削减，而且自己在成为圣母皇太后之后，也不用在行使权力上备受掣肘、 毕竟现在的太后是孝宗皇帝的正宫皇后、先帝的亲生母亲，她在宗法上的地位是远远高过自己这位皇帝亲娘的，若是她不死，仗着名分压在自己的头上，那样就算自己当了太后，日子同样过得不舒坦，所以还是让太后早点死吧。 对于闵氏来说，太后是玲珑的靠山，她时刻担心太后会为了扶持自己的亲侄女当继后，想办法将她从后位上拉下来，若是太后死了，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所以，安氏、闵氏等人想到这里，纷纷乐开了花，也跑来慈宁宫看情况。 由于慈宁宫位于后宫的西南角，重华宫却在西路以北，当玲珑和夏汀兰赶到之时，皇帝和安氏都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太医院这些精通女性妇科的顶尖太医也被全部召来慈宁宫，一起为太后看诊。 玲珑和夏汀兰前脚刚到，闵氏后脚也跟着过来。 还没等夏汀兰这位正经的儿媳询问病情，闵氏却抢在她前头，装出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满眼担心地望着皇帝：“皇上，太……母后的病……” 皇帝拨弄着手上的枣红色狮子头核桃，沉沉道：“母后本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又为先帝驾崩悲伤过去，太医这边也不大看好。” 闵氏听了，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太后的存在对她威胁太大了，还是早点死了比较好，她死了，自己头上不仅少了一个难缠的婆婆，还不用担心玉玲珑那个贱人觊觎她的后位，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闵氏心里欢喜着，面上却垂泪道：“母后……她竟这般无福……” 她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太后是她亲妈呢。 第23章 心病（3） 玲珑看得心里一阵恶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而相较于闵氏的虚伪，玲珑和夏汀兰是真真担心太后的凤体安康。 毕竟有太后在，一则可以震慑闵氏等人，二则可以制约安氏这位皇帝生母，她们两个在后宫的日子才不至于过得艰难。 太后骤然间病倒，且病情来势汹汹，叫人猝不及防，连太医也没有把握可以完全治好，这便让本就不平静的后宫变得更加不宁。 作为一国之母，太后身子抱恙，皇帝和一众后妃理应秉承孝道为太后侍疾。 虽说现在皇帝还没正式给王府的一众妻妾册封位分，但还是让闵氏暂时以皇后的身份轮流安排给太后侍疾。 闵氏还没经过册封，就先行得到了皇后的权力，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她眼见太后病重，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去底下和先帝母子团聚，便不大把玲珑放在眼里，直接把她的侍疾时间安排到后半夜。 却不知，此举正中玲珑下怀。 太后骤然病来如山倒，原本可以用猛药刺激她的精神，可是法子风险太大了，成功固然可以让太后转危为安，失败则直接断送太后的性命。 皇帝知道用猛药的几率各半，却不想太后活着影响他尊崇自己的生母，便以太后年纪太大受不住药性为由，拒绝了太医的建议，转而要他们用温补性的药材替太后调理身子。 白天人多眼杂，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慈宁宫，玲珑不好拿出空间的灵药灵水为太后续命，如今被安排到后半夜，趁着大部分人都睡着，她反而有机会拿药出来救人。 小药房里，太医斟酌开出的药咕嘟嘟地熬煮着，浓郁苦涩的药气在炭火热力的烘烤下，扩散到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玲珑闻着那药气，苦得直皱眉，但她还是趁着熬药的小宫女打盹时，迅速从空间里取了一枚起死回生的灵丹丢入冒着热气的药中。 旋即，玲珑提着药罐子，将药倒在痕都斯坦玉碗中，然后亲自捧着这碗药，一勺一勺地喂进太后口中。 空间所出的灵药果然神效无比，太后服下药后不久，便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这可把一直伺候在身旁的伽蓝嬷嬷高兴坏了，当即拉着太后的手，喜得掉泪：“太后……太后，您终于醒过来了，吓死奴婢了。” 太后却没有半点喜色，她转眸望了望，见伽蓝嬷嬷身边站在自家的亲侄女，正端着药碗精心伺候着，不由得又是安慰，又是心疼：“玲珑……” 玲珑忙回应道：“姑母，玲珑在呢！” 太后低低道：“玲珑，姑母身子快不行了，临死之前能见一见你这位亲人，也算是一种安慰。” 玲珑听得心惊不已，心想，空间所出的灵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姑母吃了这药明明醒了过来，为何她还是一副行将就木、死气沉沉的样子？ 难不成，是自己用错药了？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要是自己用错了药，姑母早就死了，又怎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第24章 心病（4） 可若不是用错药，那又是为何？ 玲珑正疑惑着，又听太后说道：“临了了，哀家要几句话要叮嘱你，你要认真听着。” “新帝登基，虽说还没下旨大封六宫，但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妃嫔了，妃嫔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家世、恩宠和皇子，这三者缺一不可，家世和宠爱是立足之本，皇子则关乎未来。” “哀家崩逝后，玉氏一族失去靠山，荣光便会渐渐黯淡下来，你非但不能再继续享受家族荣光，还要肩负起延续家族荣耀的重任，所以你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这一波儿斗垮了，还会有新的一波儿进来，那是怎么斗都斗不完的，与其这样反反复复的斗来斗去，还不如想办法抓住皇帝的心，只要你能抓住皇帝的心，别人就别想斗败你。” “除了抓住皇帝的心，你还要时刻提防皇帝的生母安氏，这个女人并非易于之辈，哀家若是还在，还能压她一压，倘若哀家不再了，那她……咳咳……” 玲珑听到她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宫里的女人哪个是为自己而活，都是为家族而活，为子女而活。 但她就是想不明白，空间里的灵药如此神奇，实有起死回生之效，为何治不好太后的病。 忽然间，她想到一句话，叫‘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后这场病来得如此迅急，乃因先帝驾崩悲伤过度所致，这是心病，空间灵药医得了疾病，却治不了心病，若是要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则要想办法从先帝入手。 一想到这里，玲珑猛地抓住太后枯瘦如柴的手，目不转瞬地看着她，亢声道：“姑母，先帝尸骨未寒，您不能就这样走了，不然您太对不起先帝了。” 太后不意她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怔住了：“玲珑，你……” 玲珑将她的抓得紧紧的，一字一顿地道：“先帝固然顽劣叛逆，却对您孝顺有加，是个十足十的孝子，他如今走到您前头，叫您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想必九泉之下的先帝英灵也会深感愧疚，若是您再自暴自弃，不爱惜生命，岂不叫他魂魄不安、不能瞑目？” 太后听入耳中，死寂的眼神中忽然浮现一丝亮光：“哀家……先帝……” 玲珑见这招奏效，继续道：“先帝骤然驾崩，群臣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奉迎旁支堂弟入嗣大统成为新帝，但新帝必须以旁支入嗣大统，当孝宗皇帝的儿子，生下的子嗣也必须兼祧先帝之嗣。” “如今先帝登基，却违背承诺不肯抛弃小宗的本生父母，欲尊生母安氏为圣母皇太后，若是真叫安氏当了圣母皇太后，新帝和先帝在宗法上就不是亲兄弟关系，而是堂兄弟，他的子嗣也不再负有兼祧之责。” “就算您不爱惜生命，也得为先帝好好想想，先帝驾崩，并没有留下一子半女，若是兼祧制度执行不下去，他便成绝户了。” 第25章 心病（5） ——所谓的兼祧，就是一门顶两房，在封建宗法制度下，一个男子同时继承两家宗祧的习俗。兼祧人不脱离原来家庭的裔系，兼做所继承家庭的嗣子。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继承人将来继承了皇位，不仅要认皇帝当爹，还要认先帝当爹，兼祧之子有两对父母，一对亲生父母，一对兼祧父母。 她满眼含泪地看着太后：“姑母，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先帝沦为绝子绝孙、没有后人供奉香火的孤魂野鬼吗？” 最后这一句话，恍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太后心间。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太后能在孝宗一朝击败一切对手，从妃嫔变成皇后，然后成为皇太后，自然是人精中的人精。 之所以陷入魔障，主要是太过疼爱自己的儿子，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女人骨子里烙印着三从四德的封建思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孝宗皇帝驾崩之后，太后就把先帝当成了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唯一的精神支柱。 先帝一驾崩，太后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这才病来如山倒陷入死境。 如今玲珑运用激将法，抬出死去的先帝刺激太后的精神，正好应了‘心病还须心药医’的医学原理。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先帝这一记猛药打下去，太后的求生意志瞬间被激发，浑浊的目光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她反过来握着玲珑的手，激动得双目发红：“对，你说得对，哀家的儿子死得那么早，身后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哀家若不想办法帮他延续一份香火，岂不是枉为人母？哀家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变成绝子绝孙的绝户，哀家要活着，哀家要亲眼看着兼祧子长大成人，来日跪在他灵前行人子之礼，哀家还要看着兼祧子娶妻生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延续他的血脉！” 她的目光渐渐清明，柔声道：“玲珑，这次幸亏有你劝说，不然哀家这条老命非得赔进去不可。” 玲珑微笑道：“姑母并非愚昧之人，只因先帝驾崩悲痛过度才陷入了魔怔，玲珑身为旁观者，旁观者清，这才能劝说得了您。” 太后恢复精神之后，灵活的脑子一下子转开了，眼中浮起一丝雪亮的精光，灼灼地看着玲珑：“当年你入宫选秀，哀家看你性子木讷，看着呆呆笨笨的，又是庶出，要是进了后宫，只怕宫斗不了几个回合，就得把命折在这里，这才让先帝将你指给现在的皇帝当侧妃，可如今哀家瞧着，你倒是深藏不露、大巧若拙！” 玲珑笑容灿烂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玲珑之前遭了算计，险些送了性命，若不再学几分聪明，岂不是要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太后低沉道：“哀家虽然长居深宫，但发生在王府里的那些污秽，哀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此前哀家的心力一直放在先帝和提防那个狐媚子上，一直腾不出手帮你一把，如今新帝登基，哀家有的是时间好好算这笔账，咱们玉氏一族的女儿断断不能被白白欺负。” 第26章 太后的底牌 玲珑知道自己这位姑母是个有手腕的人，身为玉氏的太后，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娘家的侄女被人算计毒害。 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斗不过闵氏，毕竟是闵氏是正妻，很快就要封皇后的，再加上她身后的闵氏一族的影响力，想要扳倒她很不容易了。 如今可好了，有太后相助，太后是婆婆，皇后是儿媳，婆婆对付儿媳，完全就是碾压，报复起来就相对容易多了。 玲珑便道：“姑母厚爱，玲珑感激不尽，只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安氏，她一直撺掇着皇上尊封她为圣母皇太后，若是真叫她母凭子贵成为太后，只怕来日会更难对付啊！” 太后嘴角扬起冷寒的笑意：“小小一个老侧妃，居然也敢妄求太后之尊，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气，只要有哀家在一天，她便休想成为太后。” 一旁的伽蓝嬷嬷道：“如今太后的身子大好了，依奴婢看，咱们还是快点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只要您继续震慑后宫，那些宵小之辈就别想造次。” 太后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玲珑迟疑道：“姑母，您的意思是……” 太后目光幽深道：“新帝登基，前朝和后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前朝不再是孝宗和先帝在世时的前朝，后宫也不是哀家当初说一不二的后宫了，若是哀家的在这时候好起来，那些人不敢挑衅哀家的威严，便只会躲在暗处算计，可若是哀家继续病入膏肓，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那些人为了后宫的权柄，便会一个个跳出来争夺。”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看着那些人躲在背地里当毒老鼠，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赶鼠出洞，好好看看她们的丑陋样子，以便日后一起收拾。” 玲珑已然明了，微笑道：“只有当潮水退去的时候，才知道是谁在裸泳，姑母圣明！” 太后真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果然是老姜弥辣，懂得利用自己这次生病搞事情。 旋即，玲珑蹙眉道：“可是姑母，这次执意要尊封圣母皇太后的是皇上，您虽是先帝的生母，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那些大臣畏惧皇上龙威，只怕不会全站在您这一边吧，何况还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太后冷哼了一声：“后宫不得干政？这条祖训制约得了别人，制约不了哀家。” 玲珑不解道：“姑母，您这是何意？” 太后叹道：“当年哀家生先帝时，遭人算计以至难产，虽说最后有惊无险地生下先帝，却也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由此先帝便成为哀家唯一的孩子。” “也因为是唯一的孩子，哀家对他百般溺爱，几乎要什么给什么，谁知竟宠坏了他，害他变成一个好色贪杯、顽劣昏庸的皇帝。” “孝宗皇帝深知先帝性子顽劣，恐怕当不好这个皇帝，所以在临终前的传位遗诏上，特意加了一句‘国家大事有不决者，全取皇太后处置’，你应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第27章 权力分化 玲珑听得脸色一变，点头道：“知道，这句话意味着孝宗皇帝将一部分最高权力留给了您。” 别看孝宗皇帝遗诏里只添了这么一句话，却意义重大。 她记得唐高宗临死之前立下遗诏将皇位传给唐中宗李显，却在遗诏里加了一句‘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由此给武则天留下了极大的权力，要是没有这句话，武则天是不可能废掉儿子李显，自己爬上皇帝宝座的。 孝宗皇帝留下来这句‘国家大事有不决者，全取皇太后处置’，便和唐高宗这句‘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给太后留下来很大的权力，这份权力甚至大到可以废黜皇帝。 玲珑道：“姑母，既然孝宗皇帝留了遗诏，你为什么当初不拿出来约束先帝表哥呢？” 太后低低叹道：“都怪哀家太过溺爱先帝，哀家不想因为这道遗诏弄僵母子关系，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孝宗皇帝说得对，慈母多败儿，要是哀家当初能够狠下心肠，处死燕妃那个贱人，先帝就不会死，更不会死得那么难堪。” 玲珑顿时明白了。 太后原是个十分精明多智的女子，只因爱子情深，母爱蒙了心智盲了眼睛，叫她不忍心用这份权力去约束自己的儿子，再加上她本身对权力不感冒，认为自己儿子当了皇帝，自己这个太后便等于拥有了天下，拥有了一切，那还要啥自行车啊，这道遗诏就是个鸡肋。 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太后身上拥有了极大的权力，不仅在后宫说一不二，还可以影响前朝政事，制约皇帝的权力。 想及此，玲珑不禁大喜，太后是她的亲姑母，她拥有的权力越大，自己的靠山越硬，越能在后宫立足。 姑侄两人细细定下组团虐渣的计划，便打算与夏汀兰一起上演戏精的诞生。 翌日，玲珑来到坤宁宫找夏汀兰议事，将太后身子转好的消息告诉她。 汀兰听了，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母后没事就好，我原本还担心母后熬不过这一劫呢，如今可好了。” 玲珑轻声道：“是啊，有姑母在后宫，那些牛鬼蛇神才不敢随便放肆。” 两人正说着，小禄子走了进来，打着千儿道：“皇后娘娘，庆王妃身边的太监赵亿求见，说是封了懿旨求见。” 汀兰眉头一挑：“懿旨？她都还没正式封后呢，哪来什么懿旨？” 玲珑冷笑道：“这还没当上皇后，就迫不及待摆皇后的款儿，啧啧！” 汀兰冷冷道：“既然是奉了懿旨求见，那本……哀家就见一见，让他进来吧。” 哀家这个词汇，是后宫妃嫔丧偶之后的自称，只要是太嫔、太妃、贵太妃、皇贵太妃、皇太后、太皇太后都可以自称‘哀家’，正如嫔位以上的后妃可以自称‘本宫’一样。 之所以自称‘哀家’，是因为死了丈夫，自己只不过是先帝留下来的未亡人而已，有悲哀、哀悼先帝的意思。 第28章 狗仗人势 若是丈夫皇帝没死，而是选择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当太上皇，那么他的太上皇后、太妃、太嫔们都不能自称‘哀家’，必须沿用‘本宫’的自称，否则便是诅咒老皇帝早死，这是大不敬之罪，要被处以极刑。 简单一句话，哀家和本宫之间的区别，在于有没有死老公，老公死了自称‘哀家’，老公没死自称‘本宫’。 所以，别看汀兰现在的身份还是皇后，但他的丈夫已经去奈何桥卖辣条了，所以她的自称是‘哀家’而不是‘本宫’。 张亿是个身材魁梧、圆脸白胖的中年太监，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太监服，见了汀兰和玲珑，便上前打着千儿：“奴才张亿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玉侧妃请安。” 玲珑听到这声‘玉侧妃’，脸色骤然间沉冷下来。 皇帝登基，王府的一众姬妾，无论身份高低，全都是板上钉钉的妃嫔，这个张亿居然敢叫她在王府时的位分，还着重加了‘侧’字，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还没等玲珑开口，汀兰率先怒斥道：“放肆，庆王已经登基变成新帝，王府里的女眷，无论身份高低都是妃嫔，你这个狗奴才是仗了谁的势，竟敢对哀家的好姐妹无礼，哀家看你是活腻了？” 面对这样的叱责，张亿却一点都不慌，笑道：“皇后娘娘息怒，如今皇上正纠结于册封圣母皇太后之事，还没正式下旨大封六宫，奴才自然只能用王府的位分称呼玉侧妃，等皇上册封的圣旨下达，奴才自当改口称呼娘娘。” 玲珑笑道：“公公说的是，皇上大封六宫的圣旨还没下达，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改称呼，公公真不愧是王妃身边的伶俐人儿，果然懂规矩。” 虽说大封六宫的圣旨还没下达，但闵氏作为皇帝的正妻，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一个皇后之位，这时候应该称呼她‘皇后娘娘’才对。 可既然她如此不客气，纵容底下的奴才对自己无礼，那自己又何必给她留脸面呢。 张亿听到她将‘王妃’两字咬得极重，反过来将自己一军，胖乎乎的圆脸一阵青色。 随即，他又笑呵呵道：“先帝大丧过去，皇上莅临九五之位，宜立后立妃，以定后宫，如今先帝的妃嫔大都已经将东西六宫清空，迁居寿康宫、寿安宫颐养天年了，所以皇后娘娘差奴才来问娘娘什么时候慈宁宫陪太后？”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位死了老公的先帝皇后，有什么资格再住在象征国母身份的坤宁宫，还不快点把屋子给腾出来给她住。 汀兰乃是剔透之人，如何听不懂弦外之音，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闵氏是什么意思，皇帝还没下旨封后呢，她便那么急不可耐地想要住进哀家的坤宁宫吗？” 张亿依旧笑眯眯道：“娘娘息怒，先帝驾崩，娘娘独守孀寡，自当住进慈宁宫，与太后娘娘一起颐养天年，这坤宁宫乃是母仪天下的至尊至贵之地，自然该让现在母仪天下之人住进去。” 第29章 给哀家狠狠地打 这话说得更加不客气，意思是您现在老公都死了，守着坤宁宫也没人来陪你共度十五月圆之夜，又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汀兰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狐假虎威的奴才，一个没根儿的阉人，居然也敢在她面前放肆，不就是看着她这个皇后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更不能被尊为太后吗？ 想她夏汀兰作为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刚选秀就被太后内定为先帝的皇后，身份何等高贵，母仪天下那么多年来，纵然一时被燕妃那个狐媚子压了的风头，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宫皇后，先帝的元配发妻，又何尝受过奴才的气？ 没想到赵亿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当真是可恨之极。 汀兰气得浑身发颤，厉声道：“小禄子，给哀家狠狠掌这个奴才的嘴！” 小禄子应了一声，当即飞起一脚将赵亿踹在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胸口，劈面就是几个重重的耳光。 赵亿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忍不住道：“皇后娘娘，打狗也要看主人，奴才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这么做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汀兰冷然道：“闵氏又如何？以为丈夫当了皇后，自己的皇后之位十拿九稳就可以在哀家面前放肆了吗？” “哼，哀家告诉你，哀家就算再不得宠，再失势，那也是先帝的发妻，皇帝的长嫂，有道是长嫂如母，连皇帝都要礼敬哀家三分，更何况是皇后了。” “哀家还要告诉你，主子再不得宠，那也是主子，奴才再得脸，终究还是奴才，向来只有主子惩罚奴才，断断没有奴才凌辱主子的道理，何况你敢对哀家不敬，今日就算是告到皇帝那里，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说着，再度喝道：“打，给哀家狠狠地打，打到见血为止。” 这一吩咐，小禄子出手更加不客气，拿出十足十的力气，对着赵亿一阵毒打，直打得他嘴角破裂，脸上满是血痕才停下来。 汀兰一脸厌弃地看着他：“滚出哀家的坤宁宫，哀家不想再看到你这个狗奴才，想要哀家挪宫，让闵氏亲自上门来求哀家，否则哀家就在这里住到死为止。” 赵亿捂着脸，屁滚尿流地走了出去。 玲珑狠狠啐道：“像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就是欠打，不好好教训他就不知道厉害。” 汀兰愤然道：“可不是，当奴才的就该有奴才的样子，真以为哀家好欺负不成。” 赵亿顶着一张猪头脸回到重华宫正院，跪在闵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恭恭敬敬请皇后挪去慈宁宫陪伴太后，谁知道她非但不领情，还把奴才打成这个样子，皇后娘娘为奴才做主啊！” 闵氏脸色嗖地一沉：“什么？竟有这样的事？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是本宫身边伺候的人，她居然敢这样的打你，她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第30章 自取其辱（1） 赵亿颠倒黑白道：“奴才已经明确说了，这次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可皇后丝毫不理会，当即就叫人打了奴才，还说她是先帝的正妻，连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何况你这位还没经过正式册封的皇后。” 闵氏听了，脸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好一个皇后，很好，居然敢这样轻视本宫，她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坐镇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吗？哼，都已经是死了丈夫的人，竟敢看不起本宫，真是不知死活！” 在闵氏看来，虽说同为皇后，但夏汀兰没有丈夫、没有儿子，在这个‘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一个没有丈夫、没有儿子的女人，就等于是无根的浮萍，哪怕是贵为皇后，那也是无依无靠。 反观她，尽管现在还没有子嗣，但她有丈夫啊，有丈夫在身边，她早晚会有子嗣的，丈夫活着，她依靠丈夫过日子，丈夫驾崩，她也可以扶持儿子当皇帝，自己舒舒服服当皇太后。 这样一对比，在母凭子贵、妻为夫贵的后宫，她的实际地位可比夏汀兰这位无儿无女的先帝皇后要强多了。 因汀兰与玲珑是闺中好姐妹，再加上哭灵之时，汀兰丢出一条帕子坏了她的好事，闵氏早就对汀兰很不满意了。 如今见到她连自己的奴才都敢打，丝毫不给自己半点脸面，更是怒火中烧。 闵氏板着脸孔道：“只是，本宫与皇后并无什么恩怨往来，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呢？” 赵亿当然不会说自己无礼在先，只道：“奴才去的时候，玉侧妃刚好在皇后身边。” 闵氏咬牙道：“原来是玉氏那个贱人在旁边煽风点火，难怪皇后那么不给本宫面子，既然她要本宫亲自上门，那本宫不妨去会一会她。” 说着，她便让人摆驾，往坤宁宫来。 坤宁宫乃是皇后的寝宫，与皇帝的乾清宫相对，有着‘天地乾坤、珠联璧合’的美好寓意，是后宫之主的权力象征，只有住进坤宁宫的女人，才是后宫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以前作为王妃，闵氏自然不敢想着住进来，可如今她的丈夫金明轩当了皇帝，她也跟着妻凭夫贵，坤宁宫这等至尊至贵之地，理当由她这位皇后来住才是。 可能是之前作为命妇来坤宁宫给汀兰请安请习惯了，她这次进来，还是如常给汀兰见了礼：“皇嫂万安！” 玲珑眼中划过一丝狡黠，走过去见礼道：“王妃姐姐万安！” 自从金明轩正式登基以来，身边的人几乎全部改口叫她皇后娘娘，骤然间听到这声‘王妃姐姐’，闵氏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就跟吞了苍蝇似是。 闵氏旁边的侍女花穗道：“请恕奴婢多嘴，王爷都已经登临九五之位成为皇帝，作为皇帝的妻子，王妃自然是皇后娘娘，玉侧妃可不要失了礼数才好。” 第31章 自如其辱（2） 玲珑正色道：“花穗，皇上大封六宫的圣旨还没下达呢，王妃自然还是王妃，等哪天皇上封后的圣旨下来，我自当会改口叫‘皇后娘娘’，你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花穗却道：“王妃是皇上的正妻，无论如何，都是要封为皇后的，莫非玉侧妃认为王妃配不上皇后之位？” 玲珑道：“配与不配，一切要看皇上的意思，要是皇上有心立后，我就是说不配，王妃也是皇后，反过来要是皇上无心立后，我便是一口一句‘皇后娘娘’叫着，那也是名不副实。” 花穗气得满脸通红，正欲分辨。 玲珑抢先叱责：“你口口声声说我称呼‘王妃’失了礼数，却一口一句叫我‘玉侧妃’，又何尝不是失了礼数？皇上登基，我作为妾室，哪怕来日册封的后宫位分再低，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妃嫔，你却对我如此无礼，难道这就是做奴婢的礼数吗？” 花穗一时语塞，张口结舌地看着闵氏。 闵氏阴沉着一张脸，喝道：“花穗，主子和主子说话，纵然礼数上有所疏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个做奴婢的怎么可以对主子无礼，还不快给娘娘道歉？” 花穗无法，只得对玲珑屈膝：“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玲珑连连退却道：“别，别，别，我可担不起你这句娘娘，你家的皇后娘娘还没正式册封，怎么能上赶着叫我娘娘呢，你还是留着口水，等皇上下旨册封那天，在一次性叫个够吧。” 闵氏听她如此明朝暗访，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旋即，她就跟川剧变脸似的，迅速浮起一抹端庄的笑容，对汀兰道：“如今皇上已经正式登基，不日便要大封六宫，坤宁宫乃是中宫皇后之正宫，非当朝皇后不可住，敢问皇嫂什么时候挪去慈宁宫陪伴太后？” 汀兰面色一沉：“先帝尸骨未寒，你便急不可耐地要哀家去挪宫，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闵氏笑道：“皇嫂息怒，本宫知道您住惯了坤宁宫，不舍得挪出去，但道理是道理，规矩是规矩，只有在世皇帝的皇后才能住坤宁宫，守寡的先帝遗孀都要挪去慈宁宫和寿康宫，难道皇嫂想公然违背祖制吗？”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汀兰听得恨不痛快，可再不痛快，祖宗规矩摆在那里，一朝天子一朝臣，坤宁宫的主人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只要新帝登基，原先的先帝皇后都要给新帝的皇后挪屋子。 汀兰心里纵然不满，也无法反驳。 玲珑听了这番话，心里忍不住摇头。 这个闵氏，还真是小人得志忘乎所以，诚然有祖宗规矩和家法摆在那里，先帝的皇后要给新帝的皇后挪宫殿。 可是在宗法上，汀兰这位皇后可比闵氏这位即将封后的皇后要尊贵得多。 因为先帝的皇后可尊不可废，无论来日后宫怎么争怎么斗，汀兰的皇后之位无可动摇，而闵氏却很有可能在宫斗过程中落败，继而失去后位，落得凄惨下场。 第32章 自取其辱（3） 再者，汀兰虽说碍于和新帝是叔嫂关系，不能被尊为太后，可日后若是有皇子继位，她也是可以被继承帝位的新君尊为太后的，同样是太后，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她的地位也要比闵氏高的。 后宫勾心斗角，争斗不断，妃嫔为了宠爱与后位，相互算计来算计去，作为先帝的皇后，汀兰和闵氏属于不同皇帝的皇后，不存在情敌上的竞争，本身也构不成威胁。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像汀兰这样的人是最适合交好的对象，就算不交合，也断断不能得罪。 因为，在后宫多一个朋友等于少一个敌人，四处树敌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很显然，闵氏是太过得意忘形了，一点理智都没有。 玲珑见汀兰吃瘪，忙道：“王妃此言差矣，正如您所说，坤宁宫只有在世皇帝的皇后才能居住，但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大封六宫，您还不是皇后呢，怎么可以要求皇后娘娘给您挪宫呢？” 汀兰一听，立刻冷哼道：“玲珑所言极是，坤宁宫只有经过正式册封的皇后才能居住，如今皇帝封后的圣旨还没下达，凡是名不正言不顺，你怎么敢开口要求哀家给你腾宫殿？” 闵氏气得脸色发青，忍不住道：“皇后？你可不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的寡妇，居然敢一再再而三的跟她过不去，真当她好欺负不成的？ 若是在以前，自己还忌惮她三分，可现在先帝驾崩，丈夫当了皇帝，她很快就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后宫真正的女主人，这个死了丈夫的破落户儿怎么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汀兰却冷笑道：“哀家的身份？哀家是先帝的皇后，也是后宫的女主人，就算哀家没有丈夫，没有儿子，哀家的地位摆在这里，也不是你可以改改变的。” 闵氏恼羞成怒道：“皇后，坤宁宫乃是帝后共度十五月圆之夜的地方的，您赖在这里不走，是想和皇上共度良宵吗？叔叔嫂嫂，不清不楚的，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汀兰冷冷一哼：“想用名声来逼迫哀家，要是哀家不肯搬，你又能拿哀家怎么样？哼，哀家告诉你，哀家是皇帝的长嫂，长嫂如母，你要是敢威胁强迫哀家，哀家就在天下人面前控诉你和皇帝两个欺负寡嫂，到时候，哀家看你们怎么办？” “你——”闵氏气得不行，磨牙道：“皇嫂，你真要这样吗？” 汀兰笑容森冷道：“正如你所说的，哀家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在乎，有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不信，大可试试看。” 闵氏气得跳脚，却又奈何她不得，只得深深吸一口气道：“皇嫂既然执意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本宫就等着皇上下旨正式封后的那一天，若是那时候皇嫂还是霸占着坤宁宫，那就休怪本宫无礼了。” 说罢，闵氏便即起身拂袖而去。 第33章 人情冷暖（1） 随着太后的病情逐渐‘恶化’的消息不断传出，后宫的局势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这一日，一众妻妾去正殿给闵氏请安。 也许是即将成为皇后，又也许是在汀兰那边吃了大亏，闵氏格外矜持自己的身份，还没正式封后，架子倒是先端了出来。 正殿时，花穗正站在外头，说她还在梳妆打扮，让她们在外头先等一等。 玲珑心下冷笑，却不与她计较，只是一笑了之。 便在此时，同为侧妃的安素秋和汤雪曼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汤雪曼一贯是细声细语的娇柔之态，见了玲珑，还能温柔地喊一声‘玉姐姐’。 反倒是安素秋，态度却是愈发趾高气昂，玲珑与她见面问好，她也不理睬，骄傲得如同一只小孔雀。 玲珑心知安素秋之所以如此傲慢，无非是觉得自己的姑母安氏即将登上圣母皇太后的宝座，身份大不一样了，反观她这位玉氏女，玉氏最大的靠山太后命不久矣，很快便要树倒猢狲散，自然看不起她。 玲珑懒得与她计较，含笑道：“两位妹妹来得好早啊，王妃正在里头梳妆呢，还要再等等。” 汤雪曼听得眉头一皱：“王妃？玉姐姐，皇上如今已经登临九五至尊了，王妃亦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姐姐怎么还称呼王妃吗？” 玲珑淡淡道：“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册封，王妃就还是王妃，凡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个道理妹妹怎么不明白呢？” 汤雪曼素不喜闵氏，笑着附和道：“说的也是啊，皇上还没下旨封后，哪来什么皇后，现在宫里只有一位先帝的皇后。” 安素秋笑道：“前儿我可听说了，王妃去坤宁宫请先帝皇后移居慈宁宫，非但没有如愿，反而受了一番折辱，可有这事儿啊？” 玲珑道：“哪有啊，王妃不过是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叙叙妯娌间的感情，什么折辱不折辱的，先帝尸骨未寒，现在却说这些事儿，传出去多难听啊！” 安素秋冷冷看着她：“难听？这后宫四四方方的天地，红墙黄瓦封锁着，消息哪里会传到外头去，听说皇后与王妃对峙之时，你还唯恐天下不乱，伺机煽风点火，可有这事儿啊？” 玲珑摇头道：“自然没有，王妃很快就是正位坤宁的中宫皇后，我又岂敢冒犯？” 安素秋颔首道：“不敢就好，别说是皇后，若是本宫封了贵妃，你也休得在本宫面前放肆。” 封贵妃？ 玲珑不禁想笑，安氏的太后之位都拿不到，你还指望封贵妃，真是不知所谓。 安素秋见玲珑神色如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眼底掀起一阵恼怒，冷声道：“别以为是姑母是太后就可以放肆了，她那个太后早已是落日余晖，后宫新一轮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与其惦记着玉氏一族满门的荣耀，还不如好好想想太后崩逝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说着，安素秋扶着侍女桔梗的手，一脸傲气的转向一边去赏花了。 第34章 人情冷暖（2） 瑞芝忍不住道：“小主，安妃和您一样都是侧妃，您的家世还比她好一些，她怎么敢这么傲慢呢？” 玲珑淡淡道：“她以为我的姑母命不久矣，她的姑母却即将登上圣母皇太后的宝座，一时得意忘形，便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也好树立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 瑞芝低眉顺眼道：“老侧妃虽说是皇上的亲娘，但圣母皇太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封的，只有皇帝宗法上的生母，才能尊封这等尊位，如今皇上以旁支入承大统，脱离了本生父母，老侧妃已经不是皇上宗法上的生母了，怎么还能尊封圣母皇太后呢？” 玲珑道：“按照大周朝的礼法制度，的确只有皇帝宗法上的生母才能当太后，可制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若是皇上一意孤行，枉顾礼法，那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她若有深意地笑了：“除非有人能限制皇上的权力，那么老侧妃就永远别想当太后了。” 很快，花穗走了出来，说闵氏已经梳妆打扮完毕了，要她们进去请安。 这一次请安，又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唇枪舌剑。 很多潜邸的妾室见太后重病垂危，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去奈何桥卖鲱鱼罐头，便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巴结闵氏、安素秋等人，跟着她们一起贬损起玲珑来。 玲珑将她们这些人暗暗记在心里，迟早有一天要跟她们一起算总账。 从正殿里请安出来，素与玲珑交情不错的潜邸庶妃苏氏道：“玉姐姐，刚才安妃她们说话是难听了点，不过你也不要太介意，放宽心，日子会好起来的。” 玲珑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才不会介意她们，她们言多必失，早晚会吃苦头的，到时候，恐怕是哭也哭不出来了。” 便在此时，一声冷冷的嗓音响了起来：“玉妃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就怕到时候哭不成来的会是你自己啊。” 说这话的，却是潜邸的庶妃朴氏，她是高丽国的贡女，一向依附闵氏，与闵氏同声同气。 朴氏扶着侍女百合的手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妾身知道玉妃家世显贵，姑母又是太后之尊，但此一时彼一时，终究是好风光的日子不长久也！” 玲珑冷冷一笑：“好风光的日子不长久，也不知道说的是谁，我倒要看看，接下来的日子到底是谁最难过。” 朴氏笑道：“玉妃聪慧过人，怎么不知道说的是谁呢？” 玲珑道：“笑话，我的姑母是当今太后，有她老人家的福泽庇佑，我还怕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吗？” 朴氏嗤道：“太后？太后年事已高，又有多少福泽可以庇佑你，你只想着自己的满门荣耀，殊不知大厦将倾已在眼前。” 玲珑凛然道：“是大厦将倾还是屹立不倒，现在还是未知之数，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早了吗？哎呀，到底是蛮夷小国出来的小家子，我劝你还是少吃一点泡菜，省得把脑子给腌渍坏了。” “你——”朴氏气得脸都绿了。 第35章 人情冷暖（3） 她深深一口气道：“伶牙俐齿有什么用，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说着，便即拂袖而去。 苏氏见此，不觉皱了皱眉道：“想不到平时温柔可人的朴氏，这会子也变得这般尖酸刻薄，难怪常听人说后宫是个大染缸，果然是这样，这才入宫几天啊，好好的一个人竟变了。” 玲珑微微冷笑两声：“变了？你可能还不了解她，她的心计深沉着呢。” 这个从高丽来的朴氏，在中是两大高段位反派之一。 她生得美艳风骚，表面上心直口快，不善心机，实则城府极深，野心勃勃，擅长嫁祸之术，原主玉玲珑数次蒙冤受害，甚至被打入冷宫，都是她在背后算计策划。 可正如《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写给王熙凤的判词一样，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最终她还是自食其果，恶有恶报，被母族抛弃，含恨而终。 苏氏愁眉道：“皇上登基，直到现在还没确定位分，现在重华宫人心浮动，私下里都在议论着这事儿，也不知我能封个什么位分？” 玲珑温言道：“你放心吧，你比她更早入府伺候皇上，资历摆在那里了，她断断不会越过你去的。” 苏氏叹道：“希望如此吧！” 之后几天，皇帝依旧为了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与前朝的几位老臣扯皮。 可是随着太后不断病危的消息传出，同意尊封的人越来越多，几个老臣越发势单力孤，后宫这边对玲珑横眉冷对的人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内务府那边也看人下菜碟，大肆克扣玲珑的生活用度。 祥芝是个泼辣的性子，立刻揪着送饭的御膳房太监，立刻嚷道：“同样是侧妃，凭什么安小主和汤小主的饭食比我家小主好那么多？也不看看，这送来的都是写什么菜，要肉没肉的，青菜都老了，这是给主子吃的东西吗？” 御膳房的太监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两位小主比姑娘家的这位玉小主要有脸面，有地位，这宫里一向以尊卑论高低，她两位小主的身份尊贵一些，吃得自然要好一些。” 说着，直接放下饭菜，扬长而去。 祥芝气得身子直哆嗦，向玲珑抱怨道：“小主，你看看这个没根儿的东西，他居然这么放肆！” 玲珑平静道：“既然是没根儿的人，又何必跟他们计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就太不值得了。” 祥芝愤愤道：“太后凤体尚未抱恙之前，这宫里的人哪个不争相巴结主子，如今太后不过是暂时凤体违和，他们便如此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当真是可恨！” 玲珑淡淡道：“宫里拜高踩低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若是一个个计较起来，早晚会把自己气死的，由着他们冷眼相待的，要不多久，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祥芝想了想道：“小主，这太后的凤体……” 玲珑笑意幽深道：“太后福泽深厚，区区一场小病，怎么可能将她击倒？等着吧，好戏很快就要登场了。” 第36章 开始打脸（1） 便在此时，小福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小主，不好了，太后娘娘的病情恶化了。” 所谓的病情恶化，其实是太后和她约定的信号，这信号一到，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玲珑一听，面色含忧，眼底带喜，忙道：“快摆驾，我要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重华宫离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很远，玲珑赶到时，闵氏、汤雪曼等人也差不多到。 几个人知道太后病情加重，可能意味着后宫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也懒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挖苦玲珑，相互见了礼便进去了。 进入慈宁宫正殿，除了时时侍奉太后的伽蓝嬷嬷和值班的安素秋，皇帝的生母安氏竟也在这里。 自从儿子当了皇帝之后，安氏的身份水涨船高，虽说现在圣母皇太后的名分迟迟拿不下来，但内务府的奴才为了巴结她，还是给她极高的待遇。 只见她穿了一身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绿团福纹样锦袍，发髻上成片的金玉珠翠，辅以只有皇后、太后才能使用的点翠凤凰，端的华贵无比。 尽管尊封圣母皇太后这件事还没定数，可是在众人看来，只有太后一断气，前朝那些恪守祖宗规矩的老臣便会后继无力，她晋封圣母皇太后是迟早的事情。 是以，闵氏、汤雪曼等人都不敢拘着身份，齐齐向她行礼：“给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如今安氏还没正式册封太后，自然不能以太后称呼，‘娘娘’二字适应所有后宫嫔位上的女眷，以此称呼再合适不过。 玲珑也跟着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安氏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透着几分不满：“太后凤体违和，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玲珑听得心头一紧，之前太后身子不好，安氏还不曾踏足过慈宁宫，现在传出病危的消息，她却巴巴儿的赶过来，看样子不是来给太后侍疾的，而是来抖威风的。 这几日，皇帝一直为了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和前朝大臣博弈，但这次的尊封阻力重重，安氏心里肯定不爽，自然不会放过太后病危这个千载难逢树立威信的机会。 如今，她只怕要借着此事借题发挥，好好抖抖威风，让你们这些即将册封的后妃知道，谁才是日后真正的后宫之主。 一想到这里，玲珑心里忍不住想笑，安氏一生隐忍，自以为熬出来头，就开始忍不住了，却不知躺在旁边的太后正等摩拳擦掌等着打她的脸呢。 不过安氏也真会挑时间，今天正好是她的侄女安素秋轮班侍疾的时间，撇开她，她正好一并发作闵氏、汤雪曼和玲珑这三个妨碍到安氏一族利益的女人。 闵氏听了这话，忙低眉顺眼道：“娘娘恕罪，臣妾一听到太后她老人家病危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中途不曾耽搁过一时半刻，只因重华宫和慈宁宫距离比较远，所以才来得晚一些。” 安氏见闵氏如此伏低做小，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却依旧冷着脸哼了一声：“这么说来，倒是哀家错怪你们了。” 第37章 开始打脸（2） 闵氏、汤雪曼等人忙低头道：“臣妾不敢！” 安氏又哼了一声：“来迟就来迟，找什么借口，成心糊弄哀家不成！” 旋即，她甩袖怒斥道：“你们三个之前都是王府里的正妃和侧妃，如今新帝登基，你们亦是一等一的体面，怎么？有了尊贵的身份，就可以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是吗？” 这等严厉呵斥，闵氏和汤雪曼两个不敢辩驳，只好脑袋垂得更低：“臣妾不敢，娘娘息怒！” 安素秋瞥见玲珑岿然不动，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顿时扬声道：“喲，玉姐姐的腰杆子挺得可真直啊，看来是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了。” 安氏一个转眼，冷冷盯住玲珑：“怎么？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太后，便可以随便放肆了吗？” 玲珑不卑不亢道：“臣妾不敢，娘娘的话实在叫臣妾惶恐，太后凤体抱恙，臣妾作为太后的侄女，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关心太后的凤体，臣妾已经尽力赶到了，没有故意延迟，所以臣妾没有错。” 安氏冷笑道：“哦，是吗？那就是哀家冤枉你了，是哀家无理取闹，是哀家没事找事了是吗？” 玲珑道：“臣妾不敢！” 安氏道：“你不敢？哀家看你口气倒是硬得很！” 玲珑徐徐道：“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是蒲柳之姿，弱质纤纤，哪来什么硬气呢？” 安素秋凉凉道：“玉姐姐倒是伶牙俐齿得很啊！” 安氏语气冷冽道：“妇人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枉你出身名门，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岂可如此巧言令色？你的女则和女训都学到哪儿去了？” 玲珑再度道：“臣妾的德行，乃是选秀之时，太后派身边的嬷嬷亲自教导的，一言一行，皆是合乎妇德的标准，娘娘却说臣妾德行有亏，是觉得太后身边的人皆是巧言令色之辈吗？请恕臣妾大胆，娘娘这话有映射太后的嫌疑，还请娘娘慎言。” “你……”安氏气结，偏生无法反驳玲珑的话。 她若是继续以德行有亏找茬，岂不是变相讽刺太后身边的人德行有亏？连带着太后也给骂进去了。 自从金明轩击败一众旁支继承大统，一跃成为大周新帝，安氏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变得十分尊贵，后宫上上下下，除了病重昏迷的太后，哪个不对她奉承有加？ 却不想，一个还没进行正经册封的侧妃，居然敢在她面前放肆，简直不把她这位皇帝生母放在眼里，真是可恶至极！ 此时此刻，安氏早已忘了，自己也是侧妃，还是一辈子没法转正的侧妃，在她看来，儿子当了皇帝，她就是尊贵的生母皇太后，什么老侧妃不老侧妃的，她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马上就是太后了。 安氏气得脸色发青，眼底一下子幽冷了下来。 太后都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你一个玉氏的侧妃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她这个即将尊封的圣母皇太后面前放肆。 第38章 开始打脸（3） 真以为太后这个老不死的能一辈子庇护你吗？ 还是觉得哀家这个皇帝生母分量不够重，收拾不了你这位太后侄女？ 安氏越想越气，当即怒斥出身：“玉氏，哀家知道你素来骄横，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如今太后病入膏肓，你不但不关心太后的安危，还处处顶撞哀家，哀家今日若不给你个教训，日后还指不定怎么放肆呢？” 说着，她环顾左右，厉声道：“来人，将玉氏押下去，掌嘴三十，罚跪在慈宁宫外背诵女则和女训，好好学学什么叫妇德。” 她声音一落下，左右两边的太监就走了过来，准备将玲珑押下去。 玲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火气已经挑起来了，太后是时候跳出来打脸了。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清凌凌的女声：“住手！” 众人闻言，齐刷刷向殿外望去。 只见汀兰穿了一身青莲底子点白玉兰花纹半袖长衣，双臂笼着牙色掐银丝梅杏披帛飘飘而来。 她目光森森看着殿内众人，掷地有声道：“没有哀家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安氏瞟了汀兰一眼，一脸高傲道：“玉氏言行无状，哀家只是想小惩大诫，叫她知道规矩，怎么皇后也要阻止吗？” 汀兰冷冷道：“后宫之事，自有哀家这个皇后做主，玉氏就算有错，也该哀家要训诫，你岂可越俎代庖？” 安氏一听，立刻就不满了：“玉氏是哀家的儿媳，婆婆教训儿媳，天经地义，哀家怎么不能训诫她？” 汀兰道：“若是在王府，你当然可以训诫她，可这里是后宫，现在太后病重，后宫之事就由哀家全权处理，不劳老侧妃费心。” 这一句‘老侧妃’说出口，气得安氏老脸都绿了。 一股子邪火从脚底冲上脑门，安氏也不顾及汀兰的身份，厉声道：“什么老侧妃，你竟敢这样贬低哀家，你还有没有尊卑了？” 汀兰冷笑连连道：“尊卑？哀家是先帝的皇后，后宫女眷中，除了太后，谁也没有哀家的身份尊贵，即便你是皇帝的生母，在哀家面前也没有放肆的余地。” 安氏自以为圣母皇太后之位垂手可得，极为自负自傲，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安素秋站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姑母，别怕她，她不过是个死了丈夫没有儿子的先帝皇后，您可是皇上的生母，很快就是尊贵的圣母皇太后，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怯场，不然来日正式封了太后，如何在后宫树立威信？” 安氏听得连连点头！ 是啊，她可是皇帝的生母，只要太后一死，她便可成为圣母皇太后，身份可比她这位没有儿子的先帝皇后尊贵多了！ 一瞬间，安氏眼中厉色毕现，寒声道：“哀家是皇帝的生母，即便你是先帝的皇后，也不能这样顶撞哀家，更不能无视哀家的命令，既然你那么想帮玉氏，就一起受罚吧！” 第39章 开始打脸（4） 她大声吩咐道：“来人，将她们两个押下去，掌嘴三十，一起罚跪慈宁宫外。” 安氏和闵氏等人以为随着一声令下，太监们会一起上来将玲珑和汀兰押下去掌嘴罚跪。 哪知，这命令说出口，几个随侍的太监竟面面相觑，毫无动摇，谁也不敢上前对汀兰动手。 汀兰看着安氏：“要论辈分，哀家是皇帝的嫂子，你是皇帝的生母，的确比哀家要高出一个辈分，可是后宫从来都不是以辈分高低来论尊卑，而是要看宗法地位，就比如皇帝的祖母太皇太妃，辈分比太后还高，可地位还是比不过太后。” 她含笑着步步逼近：“同样的道理，哀家是先帝的皇后，宗法地位仅次于太后，凭你敢下令教训哀家，真是不知所谓。” “你——”安氏气得肺都快炸了。 闵氏忙道：“皇后，你太放肆了，站在您面前的这位乃是皇上的亲娘，按照礼法，皇帝的生母应该尊为圣母皇太后，你岂敢对她无礼？” 她又对安氏道：“您是圣母皇太后，教训一个守了寡的皇后，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是您的亲儿子，就算知道了，也会站在您这边的。” 安氏听了，王八之气立刻就上来了，昂着头道：“是，哀家是皇帝生母，是圣母皇太后，谁敢对哀家不敬，谁就要受教训！” 她声音阴沉到底，重重喝道：“你们几个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拖下去掌嘴，否则哀家就把你们全部送去慎刑司。” 如此疾言厉色吩咐下去，左右两边的太监便围了上来，要将汀兰和玲珑押下去。 闵氏见安氏发作汀兰，眼中难掩窃喜之色。 一个死了丈夫的先帝皇后，居然敢偏帮玉氏这个贱人扫她面子，现在就让你先尝尝皇上生母的厉害吧。 就在这里，身后传来苍老威严的女声：“区区一个老侧妃，居然敢在哀家的慈宁宫大呼小叫，乱抖威风，真当哀家这个太后死了不成？” 这话一出，除了玲珑和汀兰，众人皆是一惊。 安氏更是脸色大变，她却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在这时候醒过来，太医不是说她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吗？ 该死的，太后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这下子自己肯定要倒霉了。 玲珑见太后醒来，浑然戏精附体，当即扑了过去，喜极而泣：“姑母……姑母，您终于醒了，吓死玲珑了……” 太后十分配合地拍了拍她的手：“别哭，哀家这不是醒了吗？” 玲珑抽噎道：“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汀兰和玲珑欢喜无比，安氏、闵氏、汤雪曼等人的脸色却跟踩了狗屎一样难看。 即便如此，安氏、闵氏等人还是一起上前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扶着玲珑的手站了起来，森冷道：“万福金安？有你们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宵小之辈在后宫颠风倒雨，恐怕哀家一辈子都安不了。” 第40章 开始打脸（5） 她不疾不徐地说着，语气中威严顿生，尽显一国太后的威仪。 安氏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太后压了下来，她急忙道：“太后息怒，哀家……不是……我……臣妾不敢在慈宁宫放肆，只是听太医说太后凤体违和，臣妾担心您的身子，所以才急召皇帝的妻妾来伺候，谁知她们几个不但无故来迟，玉氏来顶撞臣妾，所以臣妾才想训诫……训诫她一下而已……” 玲珑见安氏在太后面前，如同一只见了猫儿的老鼠，畏畏缩缩的，语气都带着颤音，不由冷笑不已。 安氏没想到，太后的病早就被玲珑治好了，之所以传出病入膏肓的消息，只是想摸清现在前朝和后宫的局势，所以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太后听得清清楚楚，又怎么可能接受她的狡辩之词？ 太后冷笑连连，呵斥道：“训诫？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训诫哀家的侄女？” 安氏摄于太后的正统地位，原本不敢跟她硬杠，但刚才她被汀兰怼了个够呛，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见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呵斥她，丝毫不给她半分脸色，不由愤愤道：“臣妾是玉氏的婆婆，臣妾是皇上的生母，是圣母皇太后，难道还没资格训诫一个妃嫔吗？” 太后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圣母皇太后？小小一个侧妃，居然敢妄图太后之尊，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你还想当太后，哀家看你是脸皮太厚！” 安氏满脸屈辱之色，忍不住咬牙：“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皇帝，就算不能获得太后您这样的正统地位，也不至于受您这样的羞辱，哀家是皇帝的生母，是生母啊！” 太后笑了：“哀家知道你是皇帝的生母，也只是生母而已。” 安氏道：“是生母，就该尊封圣母皇太后，两宫并尊。” 太后笑得像一朵玫瑰花，虽然花朵衰败了，刺却依旧硬挺，句句扎着安氏的膨胀虚荣之心：“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家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皇帝的生母的确该尊封圣母皇太后，但必须是宗法上的生母，你虽然生了皇帝，但皇帝以旁支入嗣大宗之时，便与本生父母脱离了关系，现在皇帝宗法上的生母是哀家，哀家既是圣母皇太后，也是母后皇太后，哪来什么两宫并尊，皇帝能叫你一声娘，你就该知足了。” 安氏听了，一张老脸瞬间僵住了。 她不甘道：“哀家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皇帝，又养育了他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后总不能平白叫臣妾失去儿子，老来无依？” 太后正色道：“你不过是已故老庆王的侧妃，原本应该留在王府，哀家就是念在你生育皇帝一场，才格外开恩容你在后宫颐养天年，谁知你不但不思感恩，还敢肖想太后之位，妄图跟哀家平起平坐，在哀家的慈宁宫耍所谓圣母皇太后的威风，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第41章 开始打脸（6） 安氏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臣妾……臣妾……” 安素秋见此，忙道：“太后，姑母只因与皇上母子情深，不是故意对您不敬的，还请太后息怒。” 太后目光如电，冷冷瞟了她一眼，寒声道：“哀家和皇上的生母说话，小小侧妃也敢插嘴，果然是一个家族出来的小家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顿了顿，道：“今天轮班伺候哀家的是你吧？” 安素秋被太后威严所摄，瑟缩道：“臣妾……臣妾……” 太后不悦道：“到底是不是？” 一旁的伽蓝嬷嬷道：“回太后，今日轮班伺候您的，正是安小主。” 太后冷笑道：“原来是她啊，难怪哀家浑身不舒坦，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看样子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她吩咐道：“伽蓝，安侧妃伺候哀家不周，有失妾妃之德，即刻拉出去掌嘴三十，再罚她跪在慈宁宫门前背诵女训与女戒！” 伽蓝嬷嬷应了一声‘嗻’，唤过两个太监，将安素秋拖了下去。 安素秋挣扎着，呼喊着：“姑母救我，姑母救我……” 安氏忍不住叫道：“太后……” 太后冷然道：“安氏，这次哀家看在皇帝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敢求情，那就跟她一起掌嘴罚跪去。” 安氏吓得浑身发抖，只能闭上嘴巴，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女被拖下去。 玲珑见此，与汀兰相视一眼，彼此均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才安氏叫嚣着要把她们姐俩拖下去掌嘴罚跪，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自家侄女反而被同样的方法处置了，真真是因果循环啊！ 旋即，太后再次呵斥安氏：“大周乃是礼仪之邦，皇帝既以旁支入嗣大统，自当舍弃本生，追认孝宗为父、哀家为母，后宫也只能有一位太后，那就是哀家，不仅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一点你给哀家牢牢记清楚了。” 安氏因羞辱涨得面皮通红，心里气得恨不得将太后撕碎。 奈何势必人强，她气恨，也只能死死咬着嘴唇道：“是，臣妾谨记在心！” 太后又道：“哀家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规矩就是规矩，只要有哀家在一天，你就别想成为太后，想当圣母皇太后，等哀家归天再说吧。” 玲珑笑吟吟道：“太后福泽绵长，自当长命千岁。” 安氏气得含恨瞪了玲珑一眼，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就被戳成筛子了。 太后这般疾言厉色叱责了安氏，闵氏早已吓得不行，尽可能避开太后的视线，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玲珑在王府屡遭算计，太后又怎么会忘了她呢。 太后冷眼扫过去，质问道：“闵氏，听说你在哀家病重期间，曾大摇大摆闯进坤宁宫逼迫哀家的儿媳挪宫，可有这事儿啊？” 闵氏忙道：“母后，臣妾没有逼迫皇嫂，只是觉得坤宁宫乃是皇后的正宫，每逢十五月圆之夜，皇帝都要来坤宁宫临幸皇后。” 第42章 开始打脸（7） 闵氏忙道：“母后，臣妾没有逼迫皇嫂，只是觉得坤宁宫乃是皇后的正宫，每逢十五月圆之夜，皇帝都要来坤宁宫临幸皇后。” “而皇嫂和皇上是叔嫂关系，她住在坤宁宫多有不便，所以臣妾才去请她挪来慈宁宫，一方面可以颐养天年，另一方面也方便孝顺太后。” 这样的说辞，太后无可指摘，毕竟坤宁宫是现任皇后的住所，汀兰这个先帝皇后已成前任，当然不宜再住坤宁宫了。 太后哼了一声：“你倒是理直气壮，不过你给哀家记住，虽然汀兰和你同为皇后，但长嫂如母，一切都要以她为尊，凡是不可逾越半步，若是叫哀家知道你欺负她丧夫守寡，哀家决不轻饶，清楚了吗？” 在太后的威严下，饶是闵氏再不满，也只有伏低做小：“是，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这时，伽蓝嬷嬷走了进来，禀报道：“太后，掌嘴三十已施行完毕，现在安小主正慈宁宫外头罚跪诵读女则女戒。” 太后微微颔首，问道：“皇帝在哪儿？” 伽蓝嬷嬷道：“眼下皇上正在早朝，与朝臣们商议着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 太后嗤笑道：“圣母皇太后？哀家已经是皇帝宗法上的生母了，哪来什么圣母皇太后，就算要尊圣母皇太后，也应该尊封哀家才是，真是不像话，即刻摆驾太和殿！” 安氏、闵氏、汤雪曼等人闻言，不禁吃了一惊。 闵氏道：“母后，太和殿（俗称金銮殿）乃是皇上上朝的地方，您怎么能去哪儿呢？” 太后却不容置疑道：“皇帝昏庸，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祖宗家法，哀家身为太后，岂能坐视不理？即刻摆驾，哀家倒要看看，他想怎么封这个圣母皇太后。” 安氏之所以敢在慈宁宫耍威风，倒不是她脑子秀逗了。 一方面是听说太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安氏一族联络了一众巴结皇帝的朝臣，准备在今天的早朝上促成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 安氏自以为过了今天，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圣母皇太后，身份变得尊贵无比，所以才敢下令惩戒玲珑，连汀兰这位先帝皇后都不放过。 但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太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醒来，不仅狠狠打了她的脸，还要去前朝阻止皇帝封自己当圣母皇太后。 安氏想到太后是孝宗皇帝的正宫，先帝的生母，母仪天下多年，在朝中的势力非常小可，若是由她亲自出面阻止，自己这个太后之位真有可能要黄了。 她不由得慌乱不已，忙道：“太祖皇帝立国之初，就曾立下‘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太后身为后宫之首，岂可带头破坏祖宗规矩？您这样还配母仪天下吗？” 太后笑得像一朵稀薄的花儿：“没错，太祖皇帝的确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但这条约束得了别人，约束不了哀家。” 她对伽蓝嬷嬷道：“去把哀家压箱底嫁妆下面的遗诏取来！” 第43章 太后梦碎（1） 伽蓝嬷嬷飞快取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过来，递到太后面前。 太后将卷轴擎在手里，换上正式的缕金镶黑色缂丝凤袍，扶着伽蓝嬷嬷的手，正要走出去。 忽然，她瞥见安氏头上簪着一支做工极其精巧华丽的点翠凤凰如意金簪，当即伸手拔了下来，冷笑道：“这点翠凤凰的金簪，只有皇后和太后才能佩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你也配？” 说罢，太后将这支点翠凤凰如意金簪重重掷在地上，紧接着一脚踩了过去，瞬间面目全非。 太后不理会安氏气得发抖，扶着伽蓝嬷嬷的手，坐上华翠云凤肩舆，直往太和殿而来。 安氏的头发失去簪子的固定，立刻散落下来，乱得如同一捆稻草，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她转眸恶狠狠瞪着玲珑：“好你一个玉氏，竟敢与太后沆瀣一气，羞辱哀家。” 玲珑一脸无辜地笑道：“娘娘说哪儿的话呀，您可是皇上的亲娘，便是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羞辱您啊！” 安氏愤然道：“你少装蒜，哀家看你姑母那样子，分明就没有病，你们姑侄俩居然合伙欺骗哀家，哀家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和你姑母一样奸诈！” 玲珑笑得像一朵初初绽放的玫瑰花：“什么奸诈不奸诈的，要是让太后听到你骂她奸诈，她老人家又要生气了。” 汀兰笑道：“是啊，太后最重视规矩，若是听到你在背后骂她，下回掌嘴三十、罚跪慈宁宫外的就是你了。” “你们——”安氏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拨了拨散乱的头发，扶着方嬷嬷的悻悻离去。 闵氏见局势反转到这个地步，虽然这次自己没吃什么亏，但想到太后还活着，玉氏姑侄女对自己的后位虎视眈眈，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玲珑见众人散去，这才舒了一口气。 汀兰叹道：“幸好有母后醒来，不然光靠我一个人，实在孤掌难鸣。” 玲珑道：“是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只有太后这样的身份，才能镇得住这群牛鬼蛇神。” 汀兰遥遥望着天机，忧心忡忡道：“随着太后病重的消息传出，前朝心向皇帝的大臣越来越多，反对安氏晋封的人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母后能不能压得住场子？要是真叫安氏成功晋位圣母皇太后，咱们今后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玲珑信心满满道：“咱们要相信姑母，她从太子妃到孝宗皇帝的皇后，再到皇太后，历经四朝，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应该没有她镇不住的场子。” 慈宁宫这边的撕逼打脸堪堪落下帷幕，太和殿这边却为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皇皇朝堂，朝臣分成两派，一派赞同，一派反对。 刚开始皇帝提出要尊封安氏之时，前朝出现大面积的反对之声，可随着太后病重的消息不断传出来，再加上安氏一族积极收买朝臣，赞同之声竟渐渐压过了反对之声。 第44章 太后梦碎（2） 此刻，反对晋封的为首者，乃是太后的亲弟、玲珑之父大司马玉佳元。 玉佳元手持象牙笏，昂然道：“臣以为，皇上既以旁支入嗣大统，当以大宗为尊，追认孝宗皇帝为父，太后为母，先帝为兄，要尊太后也只能尊奉大宗母，岂可尊本生母？” 安氏的哥哥礼部尚书安山海跳出来反驳道：“大司马此言差矣，我大周朝以孝治天下，老侧妃十月怀胎生下皇帝，有功于皇室，若不尊奉圣母皇太后，岂不有违人君孝道？” 玉佳元却道：“皇上舍弃小宗，入嗣大宗，便与小宗父母断了亲缘关系，就算皇上要秉承孝道，也只能孝顺太后一人，独尊太后一宫，如此才合乎礼法。” 他毫不退让道：“昔年汉宣帝以旁支入嗣汉昭帝一脉，亦只尊昭帝发妻上官氏为太皇太后，却没有追封因巫蛊之祸无辜枉死的祖父戾太子为皇帝，也不曾追封自己的亲生母亲王翁须当太后，汉宣帝天纵英明，尚且顾全宗法大义，皇上身为君主，更应该以汉宣帝这样的明君为榜样。” 安山海驳斥道：“汉宣帝是汉宣帝，皇上是皇上，朝代不同，岂可混为一谈？” “何况，西汉又不是没有旁支入嗣大统的皇帝追封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亲生祖父母，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燕啄皇孙’，弄得成帝断子绝孙，不得已只能将帝位传给旁支的汉哀帝。” “汉哀帝继位之后，尊封成帝之母王政君为太皇太后，成帝皇后赵飞燕为皇太后，亦尊封自己的祖母傅昭仪为帝太太后，生母丁氏为帝太后，一时间出现四宫并尊的局面，如今皇上不过要尊封自己的生母当圣母皇太后，与原先的太后两宫并尊，又有何不可？” 注——（帝太太后是太皇太后的变体位号，帝太后则是皇太后的变体位号，称呼虽不同，但权力地位与太皇太后、皇太后是一模一样的。） 皇帝听了这话，扬声道：“既然有汉哀帝的例子在，那尊封圣母皇太后也无不可吧？” 玉佳元冷笑道：“汉哀帝不仅破坏宗族立法，偏爱男宠董贤，还纵容外戚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弄得西汉江山乌烟瘴气，乃是青史骂名的昏君，汉宣帝这等明君行径不效仿，安尚书却撺掇皇上去学汉哀帝那样的昏君，到底是何居心？” “你——”安山海为之语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汉哀帝追封生母和祖母，弄出了四宫并尊的局面，固然有失体统，但皇帝这次不过是要尊封一个圣母皇太后罢了，又不是要封四个太后，大司马又为什么要抓着不放呢？”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太后有圣母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之分，现在的太后乃是先帝生母，孝宗正宫，自然是尊贵的母后皇太后，老侧妃就算封圣母皇太后，名分也越不过她去，两宫并尊，既然顾全宗法，又成全了皇上对亲生母亲的孝顺，堪堪两全其美。” 第45章 太后梦碎（3） 安山海这句话，算是说到皇帝心坎上去了。 他以旁支入嗣大统，自然是要尊崇大宗之母太后的，可他认为自己是个孝子，如今当了皇帝，怎么就不能孝顺生母封她个圣母皇太后当当。 玉佳元又要反驳，哪知安山海抢先跪下道：“母以子贵，福厚礼盛，皇上既为天子，就应该尊崇生身之母，以全孝道，恳请皇上下旨尊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 他这话音一落，一众大臣纷纷跪下来相迎：“恳请皇上下旨尊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 玉佳元转头看望，只见身后大臣跪了一地，只有少数几个坚守礼法的老臣直挺挺站着，不由急得面色赤红。 皇帝微笑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朕已经尊崇生身之母，朕自当秉承孝道，采纳诸位爱卿所请，下旨尊封圣母皇太后。” 一众大臣齐声道：“皇上仁孝，万民之福！” 玉佳元气得发怔，连连上奏：“皇上，万万不可，只有宗法上的生母才能尊封圣母皇太后，老侧妃虽说皇上的亲娘，却不是宗法上的生母，岂可……” 皇帝怒斥道：“大司空，群臣所请，皆是同意朕尊封生母，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难不成你是想让朕当不仁不孝之君？”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底已然森寒如刀了。 玉佳元见此，也不敢直接跟皇帝顶牛，只得咬牙切齿闭上嘴巴。 皇帝见反对派不再说话，当即一字一顿道：“传旨，化佐坤仪，令则早宣于兰戺，礼隆巽命，徽音聿播于椒涂。爰考彝章，式崇显号，本生母安氏，温恭秉德，淑慎垂模，度著珩璜，益茂芳型，宜奉崇仪，用彰懿范，谨以册宝尊封为本生圣母皇太……” 这道尊封圣母皇太后的圣旨还没说完，一把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外头遥遥传来：“皇帝为一己之私，不惜破坏祖宗家法，如何对得起大周历代先帝？” 皇帝听到这个声音，不禁吃了一惊：“太后？” 一众大臣寻声望去，只见太后一手拄着赤金龙头拐杖，一手扶着伽蓝嬷嬷的手，不怒自威地走了进来。 皇帝见太后亲临，忙起身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一众朝臣更是不敢怠慢，齐齐跪拜行礼。 皇帝含笑着问：“母后不在慈宁宫养病，何故来此？” 太后看了他一眼，肃然道：“哀家若是不来，大周朝的祖宗礼法岂不要被皇帝破坏殆尽了？” 皇帝不悦道：“母后言重了，儿子刚刚登基，岂敢违背祖宗家法？” 太后冷冷一笑：“你不敢？你既然不敢，为何要下旨尊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太后之位尊贵无比，只有皇帝宗法上的生母才能享此尊位，皇帝舍小宗入大宗，安氏早就不是你宗法上的生母，你却不顾大司马的劝阻，一意孤行要下尊封生母，如此不是破坏祖宗家法又是什么？” 皇帝一时语塞，转眸看了安山海一眼，要他开口送走太后。 第46章 太后梦碎（4） 太后历经四朝，母仪天下，积威厚重，朝野上下，无人不服。 原本安山海是不敢反驳太后的，可此事关乎自己亲妹妹圣母皇太后的名分，现在不敢也敢了。 安山海再次站出来，沉声道：“太祖皇帝立国之初，曾经定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哪怕位尊如太后、太皇太后，也不得逾越雷池半步，皇太后岂可违背祖制进入太和殿干涉朝政呢？” 一众赞同尊封圣母皇太后纷纷附和：“是啊，后宫不得干政，还请太后离开太和殿，退居慈宁宫颐养天年。” 皇帝看了看大臣，又看了看太后，为难道：“母后，您看……母后有什么教诲，不妨等下了早朝再说，儿子愿去慈宁宫聆听母后教诲，现在还请您先退下吧。” 他欲用缓兵之计先送走太后，等太后一走，他就立刻下旨昭告天下，如此一来，太后再反对也没用了。 太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摇了摇头，缓缓道：“有些话，哀家非在这里说不可。” 安山海连连奏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这样不合规矩啊？” 太后横了他一眼，厉声道：“哀家和皇帝，哪有你这个尚书插嘴的余地，真是放肆！” 安山海当下便有些讪讪的，却还是硬气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哪怕是贵为太后也不得违背，如今太后带头破坏祖制，干预朝政，微臣当然可以说。” 太后冷笑一声：“后宫不得干政？这条规矩束缚得了别人，束缚不了哀家，你们看这是什么？” 皇帝与众大臣闻言，目光转瞬地看着太后，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徐徐展开，却是一道双龙戏火珠的圣旨。 太后一字一顿地念道：“社稷之危，宗庙之重，不可无人承继，朕龙驭宾天之后，皇太子金明轲可于灵柩前即皇帝位，园陵制度，务以节俭，国家大事有不决者，全取皇太后处置！” 说完，太后将圣旨一合，大声道：“此乃孝宗皇帝的遗诏，国家大事有不决着，可由哀家来直接拍板，哀家这次驾临太和殿，正是奉了孝宗皇帝的遗诏。” 这道孝宗皇帝的遗诏一出，皇帝与一众大臣都傻了眼，他们都没想到太后这里还有这么一道遗诏。 皇帝面色沉郁，对手持孝宗遗诏的太后愈加恭顺：“敢问母后，孝宗皇帝既有遗诏留下，为何先帝登基多年都不见您拿出来过？又为何要留下这样一道遗诏给您？” 太后道：“先帝顽劣，孝宗皇帝唯恐他登基继位后，不行明君之仁政，所以才留下这道遗诏要哀家约束他的言行，但哀家恪守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因此一直没有拿出来，哀家原本想将这道遗诏永久封存，来日一起陪葬帝陵，谁知皇帝刚登基就破坏祖宗家法，哀家就是有心藏着这道遗诏，如今也不得不拿出来了。” 皇帝听了这番话，心下又喜又忧。 第47章 太后梦碎（5） 昔年唐高宗驾崩之后，也曾留下遗诏，将一部分最高权力留给了妻子武则天，结果武则天利用这份权力先后废掉两位皇帝，颠覆大唐江山，建立武周政权，成为空前绝后的女皇帝。 而孝宗皇帝留给太后的这道遗诏，与唐高宗当年留给武则天的非常相似，倘若太后真是个权力欲极强的女人，早就在先帝登基之时，拿出这道遗诏临朝称制，甚至是废掉先帝自己当女皇了。 可她却将这道遗诏藏了那么多年，不曾拿出来干预朝政，可见她对权力的渴望没那么强，这一点让他觉得非常庆幸，非常欢喜，毕竟当年的武则天为了当皇帝，连亲生儿子都能扳倒，何况自己还不是太后亲生。 可转念想到，太后用了孝宗皇帝留下的遗诏，便可以对自己的权力形成制约，如此一来，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要处处受制？ 一想到这里，皇帝又头疼了起来。 孝宗皇帝遗诏的出现，打得皇帝和支持尊封圣母皇太后的安山海等人措手不及。 安山海咬牙道：“先帝登基多年，孝宗皇帝的遗诏不曾出现过一次，怎地如此凭空冒出这道遗诏来？” 太后冷然道：“怎么？你怀疑这道遗诏是假的吗？” 安山海躬身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觉得，遗诏之事干系重大，必须认真核实清楚，免得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太后笑道：“哀家身正不怕影子斜，断断没有伪造孝宗遗诏的道理，诸位爱卿若是不信，大可以对照孝宗皇帝生下留下的奏折墨宝以及玉玺，验证真假。” 皇帝微微颔首：“为求万全，儿子必须验个明白，请母后见谅。” 说着，他吩咐近身的太监孙彬：“去库房取孝宗皇帝历来批阅的奏折和书法墨宝来。” 孙彬忙应着去了，不多时就取来了好几封奏折和孝宗皇帝生前练字的帖子，逐一比对，又对照了遗诏上的玉玺印，证实孝宗皇帝的遗诏为真。 这结果一出来，群臣齐刷刷跪了一地：“孝宗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一脸恼丧与颓败，对着太后拜了下来：“朕恭迎孝宗遗诏，愿听母后教诲！” 太后正色道：“既然已经证实遗诏是真，那哀家就代表孝宗皇帝下旨，安氏不得封太后。” 皇帝身子一震，咬牙道：“可是母后，安氏毕竟是儿子的生母，要是不尊她为太后，岂不是有违孝道？” 太后嗤嗤笑了：“生母？你都已经过继给了孝宗皇帝当继子了，她算哪门子的生母，你现在的母亲是哀家，你今后要孝顺的亦只有哀家一人，现在哀家容她住在后宫，容你叫她一声‘娘’，已是宽仁无比了。” 皇帝忍不住道：“可是儿子已经答应过，要给她圣母皇太后，有道是君无戏言，儿子又岂能出尔反尔？” 太后冷笑道：“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只要哀家不同意，她便休想成为太后，她若是不服的话，尽管来找哀家。” 第48章 太后梦碎（6） 皇帝面色阴郁深沉，透着浓浓的无奈与屈辱。 太后凛然看着他，语气坚决如铁：“只有皇帝的生母，才能尊封圣母皇太后，现在皇帝的生母是哀家，皇帝要尊封圣母皇太后，也只能尊哀家，她没资格。” 皇帝语塞道：“儿子……儿子……”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若是执意如此，哀家不妨换个皇帝。” 皇帝闻言，瞬间惊住了。 太后疾言厉色道：“你乃是旁支庶子，却以小宗入嗣大宗成为皇帝，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可你却偏偏不知道珍惜，一再破坏祖宗家法，真以为哀家不敢废了你吗？” “大周皇帝以孝治天下，哀家身为太后，若是以不孝之罪加以问罪，便可以将皇帝废掉，更何况现在哀家手里还有孝宗皇帝的遗诏，别说是废你一个，便是废十个皇帝也不在话下。” “反正，皇家旁支的子侄又不止你一个，想当皇帝的人比比皆是，你若是嫌这个皇帝当腻味了，趁早下台，省得叫哀家生气。” 一众大臣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见太后凤颜大怒，急忙道：“太后，息怒，息怒！” 皇帝的老丈人，闵氏的亲生父亲，御史大夫闵正喜更是扯着皇帝的衣角，焦急上火劝道：“皇上，快向太后认错，快啊！” 再不快，皇帝的位子就没了，他女儿还没当皇后呢，皇帝怎么可以下台？ 皇帝惨白着一张脸，活像被阎王附体了一般，嘴唇抖了两下，最终还是低下头颅：“儿子知错，请母后息怒！” 太后冷笑连连：“怎么？现在知道错了吗？你不是自诩为孝子，无论如何都要孝顺自己的亲娘，行啊，哀家可以成全你了，将你从孝宗皇帝的法统中剥离出去，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当安氏的好儿子，之后你要怎么孝顺她，哀家都不管你，这样行了吧。” 皇帝苦涩道：“母后，儿子知错，儿子知错了，再也不敢违背礼法了！” 太后道：“哼，这么轻易就认错了，哀家就知道你舍不得皇帝的宝座，所谓的孝顺不过是说说而已，说到底，亲娘还是不如皇位重要。” 皇帝如同一只霜打茄子，颤声道：“儿子糊涂，多谢母后教诲，今后绝不敢再犯，还请母后给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实在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太后对皇帝的所作所为非常失望了，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用孝宗皇帝的遗诏废了他。 可是想到自家的娘家玉氏一族，别看她现在身子还比较好，可毕竟是年老之身，能活多少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临了了，总得为娘家打算一番。 玲珑的聪慧灵巧、隐忍睿智，让她看到了延续家族的希望，要是废了金明轩的皇帝之后，身为侧妃的玲珑也要跟着丈夫倒霉，无疑毁了她一生。 再者，大周立国至今，金家的子孙安于享乐，旁支子弟一个比一个纨绔，废了金明轩之后，也不一定能选一个比他更好的来当皇帝，又何必再折腾一次。 第49章 威逼利诱（1） 太后在夫家和娘家的利益上反复权衡，还是不得不选择保全金明轩的皇位。 太后凛然道：“哀家念你年轻冲动，这次便饶了你，要是下次再让哀家听到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便休怪哀家不留情面！” 说罢，她将龙头拐杖一掼，扶着伽蓝嬷嬷的手：“回宫！” 太后走后，金碧辉煌的太和殿陷入了死灰般的沉寂，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楚的听到，静得仿佛太后从未来过一般。 安山海极不甘心自己的家族错失一个太后之位，对皇帝道：“皇上，太后乃是妇道人家，不能随意干涉干政，你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您可不能因为太后一人之言，而枉顾孝道啊，安氏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啊！” 皇帝面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却不发一言，沉默地回到宝座上坐下来。 许久，他才发出长长一声叹息：“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一众大臣都是有眼力劲儿，如何不知皇帝心情不好，哪敢在这时候奏报朝事，全部推说无事，悉数退了下去。 回到后宫，皇帝将孝宗遗诏的事情告诉安氏，说自己不孝，不能尊封她当圣母皇太后。 安氏顿时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皇太后之位就这样没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当即就哭了起来，揪着皇帝，要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此时此刻，皇帝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由于安氏执意要求皇帝封她当太后，一直揪着不放，说要是皇帝不给她晋封，其他女人也别想册封位分。 如此一来，皇帝大封六宫的事情就拖住了。 傍晚，玲珑在自己屋里捣鼓空间药屋的美容养颜、青春不老之方。 这时，安氏身边的方嬷嬷却过来了，说安氏有事找她。 玲珑一怔，忙问：“敢问姑姑，娘娘为何找我？” 方嬷嬷和气笑道：“娘娘找您，自然有事要你去办，至于什么事，小主见了娘娘就知道了。” 玲珑心念一转，已然大致猜到了什么事，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但还是跟着方嬷嬷来到寿康宫了。 进入寿康宫，安氏一改之前的横眉冷对，笑着招呼着玲珑坐下来，还吩咐方嬷嬷：“哀家记得玲珑最喜欢翠玉豆糕，赶紧拿一盘过来给她尝尝。” 这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氏对她的态度一向十分冷淡，如今却一反常态，肯定有问题。 玲珑面上笑着，心里却警惕了起来，双手接过方嬷嬷捧来的翠玉豆糕，却一口都没吃。 安氏见她一口糕点都没吃，也不气恼，十分和蔼慈爱地看着玲珑：“哀家知道，皇帝登基这几日，你受了不少委屈，闵氏之前也是个贤惠的，谁知道这最近一段时间，竟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不过你放心，以后有哀家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玲珑淡淡道：“多谢娘娘垂爱，只有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臣妾不觉得委屈。” 第50章 威逼利诱（2） 安氏笑道：“你呀，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皇帝有你这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也是哀家的福气。” 玲珑脸色浮着塑料花般的假笑：“要论福气，谁也比不上皇上福泽深厚。” 安氏幽幽叹了一口气：“皇帝是福泽深厚，作为亲王旁支的庶子，不但继承了他父王的爵位，现在还兄终弟及君临天下，只可惜他那么深厚的福泽，却不能让哀家沾一沾他的福气，世人都说后宫的女人是母凭子贵，偏偏儿子当了皇帝，哀家这个亲娘却无法母凭子贵。” 玲珑听到‘母凭子贵’这四个字，如何猜不到皇帝那边受制于太后手里的遗诏，无法下旨封安氏为圣母皇太后。 她没有办法，又放不下太后宝座的诱惑，所以就想通过她这条线，劝说太后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皇帝能够正是下旨晋封。 玲珑心里冷笑不已，若是叫你这个老虔婆当了太后，我肯定没好日子过。 哼，我就是脑子进水一百次，也绝不可能助你登上太后之位。 玲珑冲她笑了笑，旋即低下头，拿起一块翠玉豆糕慢慢吃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安氏见她这般，不由得怒上心头，但想到凤仪天下的太后之位，她还是陪笑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如今哀家虽为皇帝生母，却没有获得帝母应有的待遇和尊重，玲珑，你可愿帮一帮哀家？” 玲珑忙道：“皇上的生母，按照礼制是应该尊封圣母皇太后，可皇上并非孝宗皇帝的亲儿，而是旁支入嗣的继子，娘娘想要母凭子贵怕是难了，何况尊封圣母皇太后是国事，臣妾身为妇人，岂敢干预国事？” 安氏笑道：“哀家当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并不是想让你去劝皇帝，皇帝是哀家的亲儿子，要是连哀家都劝不动，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哀家是想让你去慈宁宫劝一劝太后，太后是你的嫡亲姑母，如今她没了儿子，你就在她在宫里最亲的亲人，只要你肯开口求一求她，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顿了顿，她又笑了：“当然啦，哀家并不是想通过尊封圣母皇太后与你的姑母争高低，只是不想让天下人非议皇帝不孝罢了，毕竟哀家是皇帝的亲娘，若不封太后，天下百姓只怕会在背后指责他不孝，你忍心看自己的丈夫沦为不孝之君呢？” 玲珑听了，忍不住抬头翻了个白眼。 不孝之君？ 皇帝以旁支入嗣，早就不是你安氏的儿子了，若是封你当皇太后，天下人才要指责他不孝呢，真真会颠倒黑白！ 安氏见玲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一张老脸拉得老长，冷声道：“玲珑，哀家刚夸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难道这么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帮哀家？” 玲珑软软绵绵道：“臣妾当然想帮娘娘，只是……只是……” 安氏见她犹豫不决，当即道：“只要你肯帮哀家登上太后之位，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第51章 威逼利诱（3） 安氏见她犹豫不决，当即道：“只要你肯帮哀家登上太后之位，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她接着道：“闵氏乃是皇帝的嫡妻，虽说在大封六宫上，她跑不了一个皇后之位，但皇后之下的贵妃之位，亦同样十分尊贵，只要你肯成全哀家，哀家当然也会投桃报李，让你成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当然啦，以你的家世和资历，当贵妃都觉得委屈了，闵氏生性阴狠，表里不一，只因她家世显赫，皇上看她在父亲的份上，这才给了她几分体面，可是这份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哪天皇帝对她不耐烦了，下旨废黜了她，到时候，哀家一定支持你入主中宫。” 玲珑听了，心中忍不住想笑。 入主中宫？ 好一个糖衣炮弹啊，若是闵氏被废，你肯定偏心自己的侄女，后位哪有我的份儿，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原著中的女主，之所以能在闵氏死后成为皇后，那是因为安素秋在之前就被人算计害死了，安氏看她性子刚烈耿直，一根肠子通到底，没什么心机城府，最容易拿来当枪使，所以才建议皇帝封她为后。 结果，原主是当了皇后，可惜被安氏利用得干干净净，招惹了皇帝的厌弃，虽说保住了后位，却是不废而废，在冷宫郁郁而终，死后连属于自己的陵墓都没有，被迫葬进了皇贵妃的园寝中，成了大周朝有史以来最悲催的继后。 如今她成了玉玲珑，才不会傻傻被你利用呢。 想让我帮你成为太后？ 哼，门儿都没有，窗户都给你封死了！ 玲珑便道：“臣妾不在乎后位名分，只想和皇上长长久久在一起，这样便心满意足了。” 安氏见玲珑如此油盐不进，气得直接阴沉了老脸：“哀家不过是想要你在太后面前美言一番，你却一再推三阻四，是成心不给哀家面子吗？” 如今皇帝还没下旨大封六宫，玲珑也怕安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幺蛾子，毕竟太后权力再大，主导大封六宫的还是皇帝，安氏作为皇帝的生母，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何况，安氏对于太后之位贼心不死，若不想个法子彻底解决，也是心头之患。 如此想着，玲珑脑子飞速旋转，顿时计上心来，忙微笑道：“娘娘是皇上的亲娘，连皇上都要敬重您，臣妾又怎么敢不给您面子呢？” 安氏冷哼了一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玲珑笑着解释道：“臣妾只是在想，晋封太后之位，兹事体大，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封的，必须得像个妥善的法子，不过臣妾敢问娘娘一句，娘娘执着于太后之位，是想要太后的权力，还是想要太后的尊荣待遇？” 安氏不疑有他：“哀家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想要什么权力啊，不过是想让皇帝好好孝顺哀家，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后宫女子，上至皇后，下至妃嫔，哪个不想当太后，而当太后最主要的目的，不在于太后的荣华富贵，而是想要太后的权力。 第52章 皇太妃（1） 太后与皇后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太后的权力非常大，不但凌驾于皇后之上，主宰后宫，而且在前朝还有极大的影响力，甚至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太后还能临朝称制、废黜皇帝。 君不见，吕后、刘娥、慈禧等，这些牛逼轰轰的女强人，都是通过太后的身份掌握权力的。 在法律地位上，太后是皇帝的妈，在以孝治天下的王朝里，太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即便干预朝政，皇帝也不能处置太后，不然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 安氏之所以不肯放弃成为太后，不是放不下荣华富贵，她是皇帝的生母，哪怕当不了太后，该有的荣华富贵，也肯定一样都不少，她真正放不下是太后的权力。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安氏是不会说自己想要太后的权力的，若是她坚持说要太后的权力，便等于把自己的想要主宰后宫、扶持自己侄女当皇后的野心全盘暴露出来，所以才推说自己想要太后的荣华富贵。 殊不知，玲珑玩弄文字游戏，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掉进坑里了，且这一坑就是一辈子。 玲珑听了，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依依笑了：“既然娘娘只要皇太后的尊荣待遇，那臣妾一定为娘娘美言，保证让您称心如意。” 安氏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玲珑重重点头：“当真。” 安氏这次重新有了笑容，忙道：“好，好，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有你这句话，哀家必不会亏待你。” 从寿康宫出来，瑞芝低声问道：“小主，老侧妃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对您又不好，您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件事？” 玲珑笑道：“我答应她？我答应她什么了？” 瑞芝道：“您不是答应她，要帮她尊封圣母皇太后？” 玲珑道：“我只答应帮她争取太后的尊荣待遇，可没答应帮她得到太后之位。” 瑞芝听到大惑不解：“这太后之位和太后尊荣待遇不是一样的吗？” 玲珑摇头道：“不一样，大不一样，太后固然有自身的尊荣待遇，可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一些没有得到太后尊号的人，同样能够享受太后高规格生活待遇。” 瑞芝道：“奴婢愚昧，不知道这种人是？” 玲珑笑得一脸神秘：“现在你不必知道那么多，等着好戏就是了，本宫这次要绝了安氏的野心，还要得到太后的同意才行，随我去慈宁宫吧。” 来到慈宁宫，玲珑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罢，不觉笑道：“你真是个鬼灵精，这种办法亏你想得出来。” 玲珑道：“安氏不是想要太后的尊荣待遇吗？行啊，给她就是了，不过太后之位，她就想都别想，但侄女没经过姑母同意就应下此事，还请姑母恕罪。” 太后道：“没关系，只要不封太后，你想怎么做，哀家都支持你，这会子安氏还痴痴幻想着母凭子贵封太后的美梦，等皇帝的圣旨出来，还不气死那个不安本分的老贱人。” 第53章 皇太妃（2） 太后醒来，重拳出手，碾压一切，使得安氏对圣母皇太后之位已成执念。 所以，当她看到玲珑去慈宁宫，还以为她是向太后进言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便忙不迭通知皇帝，让他去慈宁宫商讨尊封事宜。 谁知道，皇帝去了慈宁宫，太后不但否认尊封之事，还把皇帝骂了一顿。 皇帝这厢碰了一鼻灰回来，顿时怒上心头，直接来到重华宫偏殿找玲珑算账。 玲珑正饶有兴致吃着安氏派人送来的翠玉豆糕，见皇帝过来，当即起身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是皇家儿郎中一等一的美男子，正如原著中描写的那样，这是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玉树琳琅、风光月霁的男子。 只可惜，这位各方面条件都堪称完美的男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花心风流，喜欢时恨不得捧上天，讨厌时则恨不得踩入地。 在广大读者眼中，皇帝的渣渣属性仅次于古言中的李承鄞、现言中的傅慎行，d中188男团的团长邵群。 中的继后，就是太过看重自己的和皇帝之间的墙头马上之情，结果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皇帝见她糊弄了自己的亲娘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坐着吃点心，不由得怒火中烧，怒斥道：“玉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朕的亲娘，还害朕被太后叱责？真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放肆了吗？” 玲珑忙跪下来道：“皇上再说什么，怎么臣妾都听不懂呢？” 皇帝更加怒火：“你不懂？告诉朕，你是不是答应了朕的亲娘，要在太后面前为她美言？” 玲珑点头道：“是！” 皇帝道：“你既已答应要帮朕的生母争取太后之位，为什么太后那边矢口否认？” 玲珑一昧装傻充愣：“争取太后之位？哪有这样的事，臣妾不过只是个名分未定的妃嫔，如何有这个本事左右尊封太后之事？臣妾只是想成全皇上的孝心，想帮皇上的亲娘争取太后的尊荣待遇？” 皇帝气得一巴掌狠狠拍在茶桌上：“太后之位和太后的尊荣待遇不都一样吗？” 玲珑摇头道：“皇上，不一样，这两者有本质是的区别，臣妾只答应太后的尊荣待遇，不曾答应太后之位。” 皇帝一张龙脸阴沉得厉害：“那你来说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你要是不给朕说个清楚，过两天的大封六宫，你就等着当最末流的官女子吧。” 玲珑一顿吐槽渣男，嘴上细细分析道：“皇上，当上太后的人，自然享有太后的尊荣和待遇，但没有当上太后的人，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能享受这种待遇，皇上可曾听说过皇太妃这个尊号？” 皇帝不解，皱眉沉吟：“皇太妃？” 玲珑道：“皇太妃乃是特殊情况下，皇帝尊崇自己生母的一种尊号，在比较早的朝代里，皇帝若是妃嫔所出，而先帝的皇后和自己的生母还活着，继位的皇帝就会按照礼法，尊封嫡母为皇太后。” 第54章 皇太妃（3） “而为生母制定另外的尊号，皇太妃便是其中之一，就比如北魏孝明帝尊嫡母高氏为皇太后，而尊奉生母胡氏为皇太妃，再比如宋哲宗尊嫡母向氏为皇太后，生母朱氏为皇太妃。” 受影视剧的影响，很多人都认为，只要儿子当皇帝，那么亲妈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都被封为皇太后。 其实，这种认知是错误的，古代的一切权力来自于宗法制，而宗法制的一大核心就是嫡庶有别，嫡子地位比庶子高，嫡子的母亲地位自然比庶子的母亲高，即便这个庶子成了皇帝，嫡母的地位也很难撼动。 在明清以前的朝代中，并没有同时尊封嫡母和生母的礼制，一般都是嫡母尊皇太后，生母尊皇太妃，生母死后能不能追封皇太后还得两说，比如东汉章帝、冲帝和质帝的生母都能没得到皇太后追封。 而史书中记载的两宫太后，并不是类似于清朝慈安和慈禧的两宫并尊，而是两位不同的先帝皇后得到的尊封，这种情况一般都出现在兄终弟及的皇后身上。 举个栗子，就比如玲珑当了皇后，将来她生的儿子继承了帝位，作为皇帝的亲妈，她是肯定要被尊为太后的。 而作为先帝的皇后，夏汀兰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被新帝尊为太后，因为她和新帝差了一个辈分，差一个辈分加一个‘太’字，皇后不就变成皇太后了。 所以，明清以前真正的两宫并尊，她们的皇帝丈夫是不同的，一人配一根黄瓜。 而明清以后的两宫并尊，则是嫡母和生母，她们拥有相同的丈夫，两人共用一根黄瓜。 而皇太妃这个尊号，与太妃是不一样的。 太妃是死了老公的先帝遗孀的统称，皇太妃是皇帝给生母上的尊号。 这就好比贵妃和皇贵妃，只差了一个字，地位完全不同，贵妃是众妃之首，皇贵妃却是凌驾于妃嫔之上，位同副后，要是后宫没有皇后，皇贵妃就是六宫之主。 同样的道理，太妃作为寡妇，只能独自守寡到死。 而皇太妃作为皇帝的生母，碍于嫡庶有别，无法得到和嫡母相同的尊号，但她的生活上的各种待遇，皇帝都是按照皇太后的规格来供养孝顺的，包括她穿的衣服、伺候的宫女、仪仗，全部和皇太后一模一样。 可以说，除了权力以外，皇太后和皇太妃是没什么区别的。 皇帝听得眼睛一亮：“是啊，还有皇太妃，皇太妃是皇帝嫡母还在世不能封皇太后的情况，皇帝特意给生母制定的尊号，虽然是皇太妃，但各种生活待遇和皇太后是一模一样的。” 玲珑道：“皇上乃是旁支入嗣，想要尊封圣母皇太后，实在困难重重，所以臣妾才想折中一下，让皇上给自己的亲娘封皇太妃，这皇太妃虽说不及皇太后尊贵，却也是后宫一等一的体面人，除了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皇太妃几乎和皇太后一模一样，要是皇上封她为皇太妃，既成全了皇上孝养亲娘的一片心，又不违背礼法，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55章 皇太妃（4）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封不成皇太后，可以直接封皇太妃，反正皇太后和皇太后在生活待遇上是没什么区别的，这样既给了朕的亲娘尊贵体面，前朝和太后那边也没法指责朕违背礼法，哈哈哈，朕的爱妃果然聪明得很啊！” 他登基这段时间以来，最苦恼的就是自己的亲娘名分上的尊封。 若是尊封圣母皇太后，太后那边很难过关，朝中大臣还会抨击他违背礼法，破坏祖制，那些专门撰写历史的史官更会趁机给他记一笔。 可若是不封圣母皇太后，亲娘那边整天哭哭啼啼，纠缠着不妨，叫他十分头疼，天下百姓更会因为此事指责他不孝，毕竟底层老百姓没读过书，更不懂法律，哪里分得清什么嫡母、生母、旁支入嗣这种复杂的观念，见自己当了皇帝，却不给亲娘体面，肯定个个都认为他不孝。 所以，这个圣母皇太后是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当真是左右为难。 如今玲珑提出封皇太妃，一方面不违背礼法，另一方面在封皇太妃的情况下，以皇太后的规制作为供养，天下百姓也不会说他不孝了，此举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玲珑接着道：“还有，皇太妃不同于其他太妃，是有机会被尊封为皇太后的，若是太后走在皇上亲娘前头，皇太妃是可以立马转正成皇太后的，就比如历史上唯一的黑人太后李陵容，就是先封皇太妃，再当皇太后的。” 皇帝颔首道：“皇太妃就够了，反正待遇都是一样的，何必再纠结一字之差的名分呢。” 玲珑眼珠子转了转，说道：“皇太妃和皇太后虽说在生活待遇上差不多，但皇太妃却没有皇太后那般至高无上、主宰后宫的权力，若是以此尊号加诸于皇上的亲娘，她会不会不满意啊？” 皇帝冷哼一声：“朕已经按照皇太后的高规格供养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起这几天的糟心事，皇帝心里也是一肚子气，为了给自己的亲娘讨个尊号，他没少在大臣之间博弈，争来斗去，却把太后给惹毛了，不仅遭了一顿训斥，还差点丢了皇位，他自认已经尽到了人子的孝道了，要是亲娘再不满足，自己也没办法了。 玲珑知道安氏尊封的事情一日不解决，皇帝就会认为自己愧对亲娘，如此安氏便可以利用皇帝的愧疚继续作妖。 可若是封了皇太妃，情况则大为不同，皇太妃有皇太后的生活待遇，却没有皇太后的政治权力，一方面让皇帝觉得自己已经尽到孝道了，就不会再为了此事大动干戈，另一方面可以将安氏牢牢困在皇太妃这个位置上，她就是想耍皇太后的威风，也没有那个权力。 与此同时，皇帝也不会因为太后阻扰训斥，再责怪她偏向娘家人，不尊重安氏这个婆婆，毕竟这个主意是她出的。 可以说，一个皇太妃之位，解决了方方面面。 第56章 皇太妃（5） 翌日，皇帝正式下旨，尊孝宗正妻、先帝生母玉氏为皇太后，再原本的徽号‘慈寿’上再加‘端康’二字，是为慈寿端康皇太后，尊生母安氏为皇太妃，上徽号‘荣惠’，是为荣惠皇太妃，尊先帝正妻夏氏为皇后，上徽号‘’，是为皇后。 这道尊封的圣旨一出来，太后和汀兰这边都很满意，被封为荣惠皇太妃的安氏却气炸了肺。 她当即把皇帝叫了过来，质问道：“明轩，咱们娘俩不是说好了封皇太后了吗？为什么你只封皇太妃？你心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亲娘？” 皇帝不悦道：“儿子当然是有您这个亲娘的，朕不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了你尊贵和体面了吗？” 皇太妃气得老脸发青：“区区一个皇太妃，这算什么尊荣体面？要说尊荣体面，也该是圣母皇太后。”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太妃和皇太后在生活上的待遇并没任何区别，内务府那边给太后送了多少东西，您完全可以要求内务府给您送一份一模一样的，只要是太后有的，您全部都可以用，如此，您跟太后也没什么两样啊！” 这样的说法，皇太妃显然不满意。 什么和皇太后一模一样的生活待遇？ 皇太后一年的俸禄是两千两白银和二十两黄金，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她缺这两千两白银和二十两黄金吗？ 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和皇太后一模一样的生活待遇，而是皇太后主宰后宫、凌驾于皇后之位的权力。 哪个女人辛苦爬上太后的宝座，就只为了皇太后一年两千两的白银和二十两黄金去的，全部都是冲着太后的权力去的。 只有拥有太后的权力，她才能在后宫树立威信，说一不二，才能让除慈寿皇太后之外的所有女人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才能弹压闵氏等人，将自己的亲侄女安素秋扶上皇后之位。 可如今，皇帝给了她似模似样的皇太后生活待遇，却不给她尊号和权力，这就好像一个穿了上衣没穿裤子一样，怎么看怎么尴尬。 皇帝看着自己亲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还是压着最后一丝耐心安抚着：“娘，虽然皇太妃的地位不如皇太后，但生活上方方面面的待遇是没什么差的，若是皇太后崩逝了，您这个皇太妃还是有机会当皇太后的，现在太后手里有孝宗皇帝的遗诏，儿子奈何不得，只能静待时机，反正太后岁数也不小了，只要把她熬死了，儿子大权在握，立刻给您升级皇太后。” 皇太妃听了，脸色这才稍稍好看几分。 旋即，她又追问道：“你此话当真？” 皇帝道：“当真，君无戏言，儿子又怎么会骗您呢？” 皇太妃心想，如今太后年纪也不小了，又刚死了儿子，身心大受打击，估计也没几年可活了，自己现在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倒不如暂时忍一忍，等太后那个老不死崩逝了，自己就可以熬出头了。 第57章：册封（1） 有句话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玲珑提出尊封皇太妃之前，早就考虑到皇太妃身份的特殊性，只要皇太后死了，皇太妃就可以立马转正。 但是，有空间的药泉和药屋里的灵丹妙药，皇太妃就是熬到死，也别想熬成皇太后。 翌日，夏汀兰搬出坤宁宫，迁往慈宁宫与太后同住。 而先帝余下的几十个年轻守寡的妃嫔，则只能跟着搬出东西六宫，跟皇太妃安氏挤在寿康宫住。 解决完尊封和先帝遗孀挪宫之事，皇帝即命内务府打扫好坤宁宫和东西六宫，之后便下旨正式大封六宫。 玲珑正在欣赏重华宫偏殿新开的花儿，却见御前总管大太监孙彬过来。 孙彬笑着给玲珑打了个千儿：“小主大喜，皇上下旨大封六宫，奴才奉命前来宣旨，您赶紧跪下接旨吧。” 玲珑听了，立刻领着乳母荣嬷嬷、丫鬟瑞芝和祥芝，太监小福子跪下来接旨。 孙彬从徒弟小喜子手里取过圣旨，徐徐展开来，扯着太监独有的尖锐嗓音，长长宣读着：“朕惟鞠衣颁采，嘉佐治于睢麟，兰篆承华，表升荣于褕翟，彝章式叙，令范弥昭，咨尔侧妃玉氏，端谨修型，肃雝秉式，三缫效绩，鸣机杼以襄劳，九御宣勤，侍辎軿而膺佑，兹仰承皇太后慈谕，晋封尔为俪妃，申之册命，尔其祗承徽锡，聿遵内则之仪，益懋芳猷，允赞中宫之化，钦哉！” 玲珑听到这道册封的圣旨，表情淡淡的。 在原著中，玉玲珑初封就是丽妃，丽是漂亮的意思，丽妃就是容貌美丽的妃子。 大周后宫制度分明，以皇后为尊，其下分八个等级，分别是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和最末流的官女子。 其中，皇贵妃位同副后，权力极大，对皇后构成严重威胁，不得轻易加封，一般有皇后在，皇帝不会封皇贵妃，除非皇后犯下大错，或者某个贵妃快死了，临死前晋封皇贵妃作为安慰。 而官女子居于妃嫔最末流，正常官家出身的妃嫔最低都是封答应，官女子一般用来封伺候皇帝的宫女。 玲珑接了圣旨，旋即示意容嬷嬷取出一封厚厚的红包，笑着塞到孙彬手里，笑道：“公公辛苦了，这是娘娘请你喝茶的。” 孙彬笑着收了下来，满脸堆笑道：“谢俪妃娘娘。” 玲珑问道：“皇上既已下旨大封六宫，本宫一行人便不宜居住在这里，不知皇上给本宫指了什么宫殿呢？” 孙彬笑着回道：“皇上厚待娘娘，给您指了承乾宫，这承乾宫可是好地方啊，又宽敞又华丽，后宫素来就有‘承乾出宠妃’的说法，承乾宫非宠妃不得居住，可见皇上对您的厚爱。” 玲珑却记得中，原主刚开始住的是延禧宫，从冷宫打怪升级回来，被安排到翊坤宫居住，成为皇后以后又挪去了坤宁宫，却从没有住过象征宠妃的承乾宫。 第58章：册封（2） 看样子，这座宫殿不是皇帝赐给她的，而是太后钦点要她住进去的。 如此想着，玲珑淡淡笑道：“承乾宫的确是个好地方，承蒙皇上厚爱，本宫真真受之有愧！” 孙彬笑道：“娘娘乃是太后的内侄女，皇上总要多疼娘娘几分。” 他拱了拱手：“奴才还要去其他小主宫里宣旨了，先告辞了。” 玲珑点了点头道：“小福子，好好送公公出去。” 小福子答应着，引着孙彬走了出去。 玲珑转眸对祥芝道：“你素来伶俐，快去打听一下，其他人封什么位分，尤其是安素秋和汤雪曼。” 祥芝忙应着去了，不多时就回来复回：“奴婢打听过了，除了王妃册封皇后，赐居坤宁宫，昔日与你平起平坐的两位侧妃都封了妃位，安氏封慧妃，住咸福宫，汤氏封柔妃，住景仁宫，庶妃苏氏伺候皇上最久，封了淳嫔，庶妃黄氏封了仪贵人，庶妃朴氏封佳贵人，余下几个或为常在，或为答应。” 玲珑微微颔首：“三个侧妃一起并尊妃位，倒也是好事。” 祥芝吐了吐舌头：“奴婢看也不怎么好，您在王府虽说是侧妃，但您这个侧妃可比其他两个金贵多了，如今又有太后给您撑腰，怎么着也应该封贵妃才是，如今只封个丽妃，未免太委屈了。” 委屈？ 的玉玲珑更委屈，太后早早崩逝，她备受冷待，原本是侧妃中一等一的尊贵，却被小门小户出身的安素秋超越过去，她封丽妃，安素秋却在登上圣母皇太后宝座安氏的支持下，越级成为贵妃，成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幸好她穿越过来，保住了太后，和谐掉了安氏的尊贵位分，不然现在安素秋就是贵妃了，而不是三妃并尊。 瑞芝道：“娘娘，以太后对您的偏爱，不可能只给您封丽妃，会不会是孙公公读错了？” 祥芝道：“对啊，有可能是读错了，您把圣旨拿出来看看。” 玲珑想了想，便将圣旨展开来看，上面明确写着‘俪妃’，而非‘俪贵妃’。 祥芝凑过来看了看，不由失望不已：“原来真是俪妃啊，不过是封号不同，将丽字变成俪字，位分压根儿没变，太后真不够意思。” 玲珑瞟了她一眼：“太后身份尊贵，岂是你可以议论的？” 祥芝低头道：“奴婢知错！” 玲珑将圣旨合拢成一卷，微笑道：“其实，太后是真疼本宫的。” 祥芝吃了一惊：“太后疼您？奴婢怎么看不出来？” 玲珑道：“承乾宫华丽无比，仅次于皇后的坤宁宫，非宠妃不得住，皇上对本宫的态度一直淡淡的，根本算不上宠爱，若不是太后的安排，皇上怎么可能将承乾宫赐给本宫居住。” 祥芝不解道：“太后既然心疼您，为什么只给您妃位，而不是向皇上提议封贵妃，以太后的威严，向皇上要求封个贵妃并不是很难。” 玲珑笑道：“这就是太后的老道之处了，从这个‘俪’字就可以看出来。” 第59章 册封（3） 祥芝更加迷惑：“俪字？这俪字和丽字有什么不同吗？奴婢看着好像差不多。” 玲珑轻笑道：“不一样，区别大了去了，美丽的丽字，形容的是人的美貌，而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所以用这个字当封号，就显得特别俗气，特别随意。” “而俪字却不同，俪有容颜姣好、成双成对的美好寓意，又可指夫妻伉俪情深，向来只有皇后才能使用这个字，如今太后却把这个字赐给了本宫，这不是疼爱又是什么？” 祥芝恍然道：“原来这个俪字还有这么特殊的寓意，太后果然是最疼爱娘娘的。” 玲珑道：“这俪字与宸字都是意义特殊的封号，除非是极为得宠的妃子，否则很难得到这样的册封，有了这个字，即便本宫不为贵妃，却也比贵妃更加体面了。” 说起俪妃，玲珑不由想到前世影视剧的丽妃和鹂妃。 前者是‘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吗’的表情包担当，后者则是后宫的著名歌手、刺绣大师、调香大师、绝命毒师、堕了么一号骑手、冰嬉表演艺术家。 瑞芝笑道：“这样特殊的封号，倒是与承乾宫这座宠妃之宫相得益彰了。” 祥芝转了转眼珠子，笑得像一只偷吃了大米的老鼠：“若是皇后知道皇上封您为俪妃，只怕气都快气死了，真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啊！” 玲珑掩唇笑道：“本宫也很想看！” 荣嬷嬷忙道：“娘娘，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咱们还是快点收拾一下，早点搬去承乾宫吧。” 玲珑微微颔首：“嗯，收拾收拾吧。” 正如祥芝所说，皇后闵氏在得知玲珑的封号不是丽妃，而是俪妃之后，脸色难看得如同踩了狗屎一样。 她瞪大了双眸，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这俪字只有皇后可用，显示帝后夫妻伉俪情深，皇上怎么可以把这个字赐给玉氏当封号？他这么做是要将本宫置于何地啊？” 花穗忙道：“娘娘，不过是个俪妃而已，娘娘原本还担心在太后的干预下，皇上会直接封玉氏为贵妃，如今只封了俪妃，情况比咱们预想的要好很多了。” 皇后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玉氏虽然没有册封贵妃，但俪妃的俪字是只有正妻才能使用的字眼，太后以这个字给玉氏那个贱人当封号，觊觎本宫后位的野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偏偏皇上还同意了，如此……岂不说……总有一天玉氏要取代本宫成为皇后吗？” 她气得目呲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敢觊觎本宫的中宫宝座，该死，真是该死！” 佳贵人朴氏一向依附皇后，时常在皇后身边鞍前马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讶得不行。 虽然她出身高丽小国，对于汉族文化不大熟悉，却也知道俪字指代夫妻伉俪情深，只有正室的妻子才能使用，如今玉氏却以俪字当封后，无疑是剑指皇后之位，这简直册封贵妃还严重。 第60章：承乾宫 佳贵人心想，闵氏虽然被封为皇后，但后宫仍以太后为尊，为了延续玉氏一族的后族荣耀，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闵氏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然后再把自己的侄女扶上去，闵氏想要保住皇后，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闵氏这个皇后，能当多久还是未知之数，自己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否则哪天篮子破了，自己的蛋就得全碎，看来自己还得想办法寻找别的出路才行。 不过，在闵氏完蛋之前，自己倒是可以从中挑拨一番，让她和俪妃先斗一斗，浑水摸鱼，收割一拨儿利益再说。 如此想着，佳贵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便笑道：“娘娘不必那么担心，俪妃封号再特别，毕竟只是个妃子，您才是正经的中宫皇后，您的后位也不是她说拿走就能拿走的，何况，她虽依靠着太后，但太后春秋已高，又能庇护她多久，等太后哪天崩逝了，看她还怎么得意？你权且放宽心，她是动摇不了您的地位的。” 皇后听了这番话，稍稍有了几分安慰：“也是，这后位既然让本宫坐了，也不是她想拿就能拿走的，她有太后当靠山，本宫身后的闵氏一族也同样不是吃素的，本宫就不信太后那个老不死的能庇护到她几时。” 佳贵人道：“是呢，只要皇后娘娘与皇上夫妻恩爱，伉俪情深，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后位。” 皇后听得皱起怒眉：“伉俪情深？原本形容夫妻恩爱的词汇，用在玉氏那个贱人身上，简直是白白糟蹋了，以后不许再说‘伉俪情深’这四个字了，本宫听着就烦。” 佳贵人忙道：“是，是，这俪字用在俪妃身上，无疑是糟践了，娘娘身份贵重，福泽深厚，怎么能用这等喧宾夺主的词汇呢，以后嫔妾肯定不说了。” 可她绝对不会想到，在玲珑空间的灵丹妙药下，太后竟熬到了皇帝驾崩，成为大周有史以来既当过皇后，也当过太后、更当过太皇太后，集三后于一体的传奇人物。 当太后崩逝之时，她闵氏早已埋入地下多年，尸体都化成骨头渣子了。 承乾宫位于坤宁宫的东侧，乃是东西六宫中地位最特殊、布局最考虑、装饰最华丽、且最有传奇色彩的一座宫殿。 要论地位，东六宫以承乾宫为尊，因为承乾宫与皇帝的乾清宫都带‘乾’，乾就是天子，承乾就是独承天子的宠爱。 而西六宫则以翊坤宫为尊，翊坤宫与皇后的坤宁宫都带‘坤’字，坤为地，乃是女性阴极，代表皇后，翊坤宫则是辅佐皇后的意思。 尽管承乾宫和翊坤宫在地理位置上差不多，但由于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天乾高于地坤，所以承乾宫还是要比翊坤宫尊贵三分的。 承乾宫为两进院，正门南向，名承乾门，前院正殿即承乾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殿前为宽敞的月台，东西有配殿各三间，明间开门，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布置得十分华丽雅致。 第61章：宫人 只是，承乾宫虽为宠妃之宫，地位特殊，但‘承乾出宠妃’的说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其他宫殿的地位是可以超过承乾宫的。 就比如西六宫之一的长春宫，很多人都知道，大猪蹄子乾隆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皇帝，也本人有一个雅号叫‘长春居士’。 乾隆登基之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就把能够与自己雅号匹配的宫殿名赐给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居住，一个是他的亲妈孝圣太后，她在圆明园的住处是长春仙馆，一个是他的白月光皇后富察氏，赐居长春宫。 长春宫因为与皇帝长春居士的雅号连接在一起，所以地位非常特殊，乃是乾隆一朝地位最特殊的宫殿，连承乾宫也比不上。 玲珑绕着承乾宫走了一圈，满意地笑了笑：“承乾宫真不愧是宠妃之宫，果然是一等一的华丽所在。” 祥芝道：“那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地方，娘娘身份尊贵，也只有这等华丽的所在才配得上娘娘的身份。” 玲珑扶着祥芝的走，走向了正殿中央的主位宝座上。 小福子是王府是伺候玲珑的近身太监，如今玲珑封了妃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也从一个不入流的太监，成为正六品的承乾宫首领太监。 别看首领太监还是奴才，却是奴才中的爷字辈儿，除了日常在主子面前做点轻松的活计，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不用干，等下了班，还有几个小太监在旁边鞍前马后伺候他呢。 小福子穿着一身苍绿色的太监服，躬身走到凌霜跟前，请示道：“如今娘娘封了俪妃，按照后宫的制度，您身边当有六个宫女，六个太监和两个嬷嬷伺候，现在内务府已经安排好了人在外面等候，娘娘还要见一见？” 玲珑抬了抬戴着紫玉护甲的手：“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小福子应了一声‘是’，旋即一扬声：“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一落，便有六个太监和六个宫女，在两个老嬷嬷的领头下分成两列走了进来。 他们事先在内务府学过规矩，一进来就低着头，不敢看玲珑一眼，便已齐刷刷跪了下来：“奴才奴婢给俪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你们第一次伺候本宫，有些话本宫要告诫你们，在本宫身边伺候，手脚勤快是一回事，为人伶俐又是另一回事，最要紧的是忠心，本宫平生最恨背主忘恩之人，若是叫本宫发现敢背叛本宫，本宫绝对让你们比死还难受，知道了吗？” 一众宫人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颤颤道：“是，奴才奴婢一定对娘娘尽忠，绝不敢背叛！” 玲珑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希望你们记住自己的说的话！” 她转眸看了荣嬷嬷一眼，嘴里吐出一个字：“赏！” 荣嬷嬷立刻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银钱出来，两位老资历的嬷嬷赏的是银票，六个宫女和六个太监则是银锭子。 第62章：阿蒻 这时，玲珑瞥见六个宫女中一个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眼睛看过来，又把头缩回去。 玲珑便指着她道：“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那宫女有些慌，身子颤抖了一下，便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瓜子脸来。 玲珑见她虽然穿着十分朴素的青绿色宫女服，但面容白净清秀，唇红齿白，美貌程度竟不比淳嫔、仪贵人等人不差分毫，不由上了心，随口问道：“长得还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恭恭敬敬道：“回娘娘，奴婢叫阿蒻，蒻草的蒻。” 玲珑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一冷，如同一朵开得正盛的娇花遭遇寒潮。 旋即，玲珑含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阿蒻，蒻字是香嫩的蒲草，蒲草坚韧又带有香气，备受世人喜欢，更是制作上等席子供达官显贵享用的最佳材料，你这名字雅致又贵气得很啊！” 阿蒻听了这番赞许，不觉笑道：“多谢娘娘夸奖！” 玲珑道：“你这模样长得如此周正，让你去敢那些洗衣擦地的粗活，未免有些糟践了，就留在本宫跟前伺候吧。” 阿蒻大喜过望，忙不迭磕头谢恩：“多谢娘娘！” 玲珑笑容浅淡：“好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小福子，给阿蒻换了一身二等宫女的衣裳，明儿就开始伺候吧。” 一众宫人躬身推了下去。 玲珑扶着荣嬷嬷的手从宝座下来，径自想内室走去。 荣嬷嬷人老成精，低声道：“娘娘，奴婢瞧那个阿蒻的丫头，一进来眼珠子就乱转，透着算计和疑心，一看就是不安分之辈。” 玲珑道：“你也看出这丫头是不安分之辈，不止是你，本宫自打她抬起头那一刻一起，就一看看穿了她。” 荣嬷嬷不解道：“既然娘娘已经看出她不安分，为何要留在身边，那不是养虎为患吗？” 玲珑道：“她若是想留在本宫身边，借着本宫这条路子爬上皇上龙床，咸鱼翻身变成妃嫔，那本宫早就赶走她了，可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荣嬷嬷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娘娘是说，这丫头是别人安插在您身边的棋子，想混进来取得您的信任，然后在关键时刻反咬您一口，帮助她背后的主子彻底扳倒您。” 玲珑点头道：“没错，这丫头长得不俗，说话也伶俐，必定是精心挑选过的，可见背后中人图谋不小。” 这阿箬是皇后、佳贵人等人精心挑选送来的，在中她进入玉玲珑宫里，便设计排挤掉原本对原主忠心耿耿的祥芝、瑞芝，趁机将这两人害死，从而让自己成为原主最信任的宫女。 之后，后宫连续出现皇嗣遭人毒害夭折之事，重重证据都指向原主，阿蒻在关键时刻背叛原主，指证她毒害怀孕妃嫔，导致皇嗣惨死腹中，害得原主被废去一切位分，打入冷宫自生自灭。 幸好有汀兰拼死救援，原主顺利走出冷宫，查清当年的真相，才最终让陷害她的人恶有恶报，自食其果。 第63章：婆媳赏花 而阿蒻虽然通过陷害原主，顺利成为皇帝的妃嫔，却遭皇帝厌恶，皇帝明面上翻牌子让她侍寝，实际上是让她整夜脱光跪在床前，从天黑跪到天亮，被广大读者戏称为‘床头柜（跪）’。 荣嬷嬷道：“娘娘是认为有人在背后搞阴谋，所以才想留着阿蒻这丫头，以便将计就计，反将幕后人一军。” 玲珑点头道：“没错，她们既然有心算计本宫，本宫又岂能白白被她们给算计了？想玩宫心计，本宫陪她们玩个够。” 荣嬷嬷道：“娘娘有这样的打算，奴婢就放心多了，自从娘娘中毒醒来以后，您是越发冰雪聪明了。” 玲珑淡淡道：“后宫不比王府，倾轧不断，算计层出不穷，我若不聪明点，早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慈宁宫—— 太后和汀兰婆媳俩饶有兴致地走在庭院前，欣赏着花房送来的几十盆牡丹花。 汀兰笑道：“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姚黄和魏紫为牡丹之极品，被誉为绝品万花王，且黄色与紫色都是尊贵之色，这几十盆花儿摆在这里，正好衬托母后的凤仪华贵。” 太后淡淡道：“真正的华贵，不在于摆什么花，也不在于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所谓白玉为堂金作马的玉堂富贵，亦不过是世人对于皇家纸醉金迷的虚幻想象罢了。” 汀兰道：“母后所言极是，真正的华贵，只有像母后这样历经四朝，常年站在风口浪尖，却始终屹立不倒，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清淡高远才能撑得住。” 她看了看开得正艳的花王和花后，笑道：“姚黄和魏紫栽种不易，这几盆花儿开得那样好，必定是花房精心培育出来的，也是皇上有孝心，什么好东西都往您宫里送。” 太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皇帝并非哀家亲生，能有几分孝心？不过是忌惮哀家手里掌握着约束他权力的先帝遗诏，再加上前阵子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闹得那么大，朝野上下非议他对哀家不孝，所以才巴巴儿让内务府多送些好东西过来，让自己的脸面好看一些罢了。” 汀兰道：“母后见事清楚，一针见血。” 太后扶着伽蓝嬷嬷的手，缓缓从汉白玉石阶上走下来，带着点翠烧蓝护甲的手拂了拂姚黄盛开的花瓣：“皇帝是真心孝顺也好，假意孝顺也罢，反正只要哀家是宫里唯一的太后就好，只有牢牢掌握着后宫权柄，才能保住玉氏在后宫的地位。” 汀兰不解道：“母后既然如此在乎玉氏一族的荣耀，为什么要同意皇帝给玲珑封妃的旨意？以玉氏一族的家世和您在后宫的影响力，别说封皇贵妃，至少也该封个贵妃才是。” 太后微笑道：“皇帝大封六宫，哀家的确有权力左右妃嫔的位分，哀家原本也想给玲珑封个贵妃，让她成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可是细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皇帝的意思，让潜邸的三位侧妃一起并尊。” 第64章：封妃背后的利害 汀兰道：“儿媳愚昧，不知母后用意？” 太后细细分析给她听：“这一来，哀家贵为太后，通过孝宗皇帝的遗诏，掌握了一部分的权力，已经让后宫十分忌惮了，玲珑作为哀家的亲侄女，若是越级成为贵妃，凌驾于其他两位侧妃之上，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这二来，哀家以孝宗皇帝的遗诏压制皇帝，不让他尊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他心里肯定憋着火，碍于孝道，皇帝不能拿哀家怎么办，若是哀家执意要求封贵妃，恐怕他会将对哀家的不满统统发泄到玲珑头上，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先顺着皇帝的心意。” “这三来，后宫一向是母凭子贵的，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总要有自己的儿子地位才会稳固，皇帝忌惮哀家专权，倘若哀家对玲珑表现出过度的重视，皇帝便会忌惮她，哀家可以用遗诏约束皇帝的权力，却约束不了皇帝的侍寝之事，要是他不和玲珑行周公之礼，哀家想要个玉氏血脉皇孙的希望，岂不全盘落空？” 汀兰听得深深点头：“母后思虑得极是，这次尊封圣母皇太后闹得这么大，虽然母后凭着孝宗遗诏占得上风，但皇帝毕竟是皇帝，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希望，要是将他逼得太紧，对我们并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连累玲珑被皇帝迁怒。” 太后长叹道：“皇帝是玲珑的夫家，哀家是玲珑的娘家，女子出嫁，要是一昧向着夫家，娘家必然不满，反过来要是一昧向着娘家，夫家也难免厌恶，想要在夫家和娘家之间做平衡，真的非常难。” “与其要求封贵妃让皇帝不满、让后宫女人嫉恨她，还不如退一步让她和慧妃、柔妃并尊妃位，让她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何况，玲珑虽说妃位，但有哀家这个太后、你这个皇后在身后当靠山，又有谁敢欺负她呢？” 汀兰道：“母后圣明，封贵妃和封妃对她的意义不大，还不如求个稳妥呢。” 太后又道：“原本皇帝给玲珑拟定的封号是丽妃，哀家觉得‘丽’字太俗，就给改成了‘俪’字，俪字有夫妻伉俪情深、双成双对的美好寓意，有这个字当封号，不仅变相提高了她的地位，还打了皇后的脸，一举两得。” 汀兰道：“母后真真是深谋远虑啊，儿媳佩服！” 太后苦笑道：“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在后宫熬得日子久了，人也变得越来越会算计罢了。” 翌日，皇后带领众妃嫔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虽说太后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但宗法和孝道双重约束，皇帝不能对太后不孝，皇帝的一众妻妾自然更要孝顺太后。 经过一段沉痛的悲伤，太后已经渐渐走出了失去先帝的阴霾，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太后一身华贵的紫黑镶金边斓彩锦袍，坐在正殿中央的九莲紫檀凤座上。 汀兰穿着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凤袍陪坐在她身旁，与她说说笑笑唠嗑家常。 第65章：请安交锋 太后见众人进来行礼，微笑道：“新帝登基，一切都是新气象，哀家看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皇后陪笑道：“要论漂亮，宫中无人能及得上母后，听说母后年轻时便有大周第一美人之称，所以孝宗皇帝宠爱不已。” 太后淡淡道：“都是陈年往事的，说这些做什么，再美好的年轻容颜，终究抵不过岁月无情，只能眼睁睁看着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她抬了抬手：“好了，都别站着了，赐坐吧。” 众人按照各自的位分坐下来，太后先是秉承着后宫塑料花式的母慈子孝，过问起了皇帝的情况，之后才说起后宫之事。 她道：“新帝登基，哀家作为皇帝的母后，不得不关心他的子嗣情况，皇后，你可知皇帝的子嗣哪个贵重？” 皇后起身道：“回母后，只要是皇上的子嗣，皆是金尊玉贵的凤子龙孙，都很贵重，可要论哪个最贵重，应该是嫡子和长子。” 太后点了点头：“历代宗法传承，一向秉承着‘立嫡立长’的原则，所以嫡子和长子最为贵重，但还有一子，也同样贵重得很，你们可知是哪一子？” 众人低头想了想，柔妃汤雪曼出声道：“应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乃是大贵之子。” 太后道：“没错，嫡子贵重，长子贵重，贵子亦同样贵重，如今皇帝膝下无子，若是皇后能生下登基后的第一子，既是长子，也是贵子，又为嫡出，乃是真正的嫡长贵子，那可真真是尊贵无比了，若是这孩子是妃嫔所生，那也是集长子与贵子于一身，也同样尊贵得很。” 她若有深意地看了看皇后：“皇后，希望你不要让哀家失望啊！” 太后这句，明面上是关心皇帝的子嗣、对皇后寄予厚望，实际上却是给皇后拉仇恨呢。 要是真让皇后第一个生下皇子，她的儿子将成为最最尊贵的嫡长贵子，只要她的孩子不夭折，便是大周朝无可争议的皇太子人选。 玲珑坐在下方，一边捧着茶水，一边扫了殿内众妃嫔一眼。 其他几个低位妃嫔还好，慧妃、柔妃等几个高位妃嫔，却眼中已然浮起幽冷之色。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道理，不想当太后的妃嫔，一样不是好妃嫔。 皇后乃是正宫，即便没有孩子，只要牢牢占据后位，将来也是能当母后皇太后的，可妃嫔要想熬到太后这个位子上，只能母凭子贵。 所以，一旦皇后有嫡子，且这个孩子还是嫡长子，那么将来就不会出现两宫太后，其他妃嫔也就失去了母凭子贵的希望。 皇后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太后在给她拨火，急忙道：“臣妾福气薄，嫁给皇上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就算有幸怀上了，也不能保证能够得个皇子，其实生男生女都好，若是能像慧妃妹妹那般，生个可爱乖巧的小公主博皇上喜欢，那也是极好的。” 第66章：她不配 慧妃见皇后夸奖自家闺女可爱乖巧，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可是下一秒，慧妃就笑不起来了。 只听皇后细声细语道：“后宫妃嫔那么多，唯独慧妃妹妹抢先一步生了小公主，可见是个好生养的身段，估计这生贵子的福气要落在她头上了。” 皇后这一招祸水东引，不但化解了妃嫔对她的针对，还把矛头转给了慧妃。 慧妃气得脸都绿了，冷冷道：“臣妾的身段自然是好生养，哪怕生的是女儿，也总比某只好几年不下蛋的母鸡好些。” “你——”皇后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玲珑厌恶皇后和慧妃，如今看到她们两个狗咬狗，自然乐得看好戏。 太后就是太后，随便一句话就挑起了事端。 现在皇帝没有孩子，谁要是能抢先生下皇子，这孩子不但是长子，更是贵子，皇帝必然重视，由此便可母凭子贵。 然而，母凭子贵虽好，后宫想得到这份殊荣的却多如过江之鲫，谁要是第一个怀上龙种，便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看样子，针对生皇子的新一轮宫斗要开始正式上演了。 便在此时，慈宁宫的首领太监大喜子走了进来，打着千儿道：“太后，寿康宫那边来问，皇太妃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怎么不见皇后和妃嫔去寿康宫给她请安？” 太后听了这话，原本笑着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去：“请安？她又不是太后，让皇后和妃嫔去给她请什么安？只有住在慈宁宫的皇太后，才能接受六宫的请安问候，她能跟哀家比吗？简直是放肆！” 大喜子忙道：“是，她自然不能跟您比，皇上封她为皇太妃，已经是极大的抬举了。” 皇后原本还在头疼请安之事，见太后大发雷霆，心里不由得一喜，嘴上却道：“母后，虽说皇太妃的身份不能跟您相提并论，但她毕竟是皇上的亲娘，之前在王府，臣妾每天都要带着诸位妹妹去请安的，若是这会子不去的话，皇太妃只怕要生气了。” 太后当即拍案震怒：“生气？哀家才要生气，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老侧妃，居然敢这么放肆，真以为自己当了太后了吗？” 众人见太后发怒，忙不迭跪了下来：“太后息怒！”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原以为给她封个皇太妃，她就安安分分在寿康宫待着，没想到她竟这般厚脸皮，哀家也是头一回见了。” 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后，你的意思是，不让臣妾等人去她宫里请安了？” 太后道：“那是自然。” 慧妃忍不住道：“可是之前在王府，大家都是每天去……” 太后冷冷打断：“王府是王府，后宫是后宫，从前她是王府的主子，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可现在后宫的主子是哀家，想在哀家的地盘放肆，门儿都没有！” 她指着慧妃：“你——即刻去寿康宫，告诉你那个不知所谓的好姑母，在后宫能够接受后妃请安的，只有哀家一人，想让大伙儿给她请安，她还不配！” 第67章：憋屈皇后 慧妃盯着太后的臭骂来到寿康宫，将斥责之言一字不落地转达给皇太妃安氏。 皇太妃听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晕过去，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自己只是个皇太妃，哪怕是生活待遇和太后是一样的，没有太后的权力，一切都是白瞎。 一想到两者之间的差距，皇太妃就恨不得将玲珑剥皮抽筋，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俪妃这个小贱人就跟她姑母一样奸诈。 且说皇后从慈宁宫回来，虽然成功太后的挑拨之词，却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花穗最会察言观色，忙端了一盏金银花茶来，轻声道：“金银花茶性凉，最是清凉去火，皇后娘娘尝尝吧。” 皇后接了过去，没喝一口就撂了下来，冷声道：“太后真不愧是太后，历经四朝而屹立不倒，果然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挑起了事端，幸好本宫反应快，不然非被她坑死不可。” 花穗道：“太后老谋深算，一心为俪妃打算，自然容不下娘娘这等身在后位之人，可她是太后啊，连皇帝在她面前都要退让三分，娘娘纵然再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皇后叹道：“是啊，她是太后，是本宫的婆母，本宫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太后也是当年的皇后熬出来的，只要本宫有耐心，就不信熬不死那个老虔婆。” 花穗道：“也是。” 皇后望着殿内华美无比的金凤和玺彩画，郁然道：“坤宁宫虽为皇后之正宫，却凝结着历代皇后的哀怨和无奈，反倒是东六宫的承乾宫，虽不是皇帝正妻之宫，却占尽了后宫的满园春色，居住在那座宫殿的人，无一不是皇上的宠妃。” 花穗看了皇后一眼，若有所思道：“娘娘是担心俪妃住进承乾宫，会沾染历代宠妃的福气和运气，从而获得皇上的盛宠，动摇您的中宫之位？” 皇后点了点头：“没错，承乾出宠妃，这并非是玩笑话，而是事实，原本本宫就担心玉氏那个贱人会借助太后的权力动摇本宫的后位，如今她住进承乾宫，又有封号如此特殊的妃位，本宫想想都焦心得很啊。” 花穗道：“是啊，俪妃的封号实在太特别了，又有太后给她撑腰，当真是劲敌，不过娘娘也不用担心，她们姑侄俩再怎么居心叵测，现在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的您，想让皇上废了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皇后道：“太后专权，压得本宫喘不过气，本宫原本还盼着皇上的亲娘成为圣母皇太后，能与太后分庭抗礼，本宫在趁机煽风点火，挑拨这两个老妇斗得两败俱伤，本宫再来趁机坐收渔人之利，没想到俪妃那个贱人如此狡猾，居然把皇上的亲娘安置在皇太妃这个位子上，叫她空有太后之荣，却无太后之权，如此一来，本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计划算是彻底告吹了。” 第68章：截胡 花穗愤愤道：“是咱们小看了俪妃，没想到那次刺杀她不死，她反倒是越来越奸诈了。” 随即，她脸色浮起阴狠之色：“娘娘，要不咱们再来设计一出，只要俪妃死了，太后后继无人，就不会为了后位处处针对您了。” 皇后听得十分心动，继而又摇头：“不行，后宫不比王府，太后在后宫经营了那么多年，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咱们不出手还好，一出手肯定会被抓到，要是顺藤摸瓜查下去，就会查出当初法华寺上香刺杀乃是本宫指使，到时候本宫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花穗脸色一变：“娘娘思虑极是，太后正愁找不到罪名让皇上废了您，令立俪妃为后，要是这个时候出手，无疑是自投罗网。” 皇后重新端起那盏金银花茶：“太后虽说用心险恶，意图挑起后宫争夺，好为自家谋取利益，但有句话她说得对。” 花穗道：“什么话？” 皇后道：“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从本宫肚子里出来，那么这个孩子不仅是嫡子，也是长子，更是贵子，自古立嫡立长，若是皇子占尽嫡长，便是无可争议的皇太子，后宫一向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的，现在玉氏姑侄对本宫的后位虎视眈眈，本宫若是能有嫡长子在手，后位自然是稳如磐石。” 花穗笑道：“娘娘与皇上琴瑟和谐，皇子早晚都会有的，听说新帝大封六宫正式拜见太后之后，敬事房那边就开始安排着侍寝了，娘娘母仪天下，新帝登基开门红的第一次，一定是属于您这位正妻的。” 皇后脸上浮起丝丝红晕，啐道：“大白天的说这个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敬事房探探消息去，本宫也好提前准备一番。” 按照后宫规矩，皇帝登基大封六宫后的第一个晚上，应该来皇后这边的。 敬事房那里做好了绿头牌呈上去，皇帝也照例翻了皇后的牌子，驾临坤宁宫宠幸皇后。 就当皇后洗白白，在几个侍女的伺候下，用被窝卷儿把自己卷成老北京鸡肉卷…… 哦，不对，皇后闵氏是山东人，应该是煎饼卷大葱才对，洗白白的皇后就是那根大葱，等待着皇帝的天恩雨露时。 咸福宫的首领太监钱万山却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大公主哭闹个不停，慧妃娘娘怎么安抚就安抚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大公主是皇帝的长女，虽说是个闺女，却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听到她哭闹个不停，皇帝焉有不关心的道理？ 皇帝当即丢下煎饼卷……皇后，直往慧妃的咸福宫而来。 皇后气得面容扭曲，随手拿起一只青花釉里红玉壶春瓶砸了个粉碎，愤怒地咆哮着：“慧妃，你这个贱人，又拿小孩子争宠，真是太不要脸了，你敢坏本宫的花好月圆夜，本宫跟你势不两立！” 这天晚上，皇后气得整夜辗转难眠，将慧妃的祖宗十八代回来问候了几百遍。 第69章：幸灾乐祸 玲珑听说皇后的第一夜被慧妃截了胡，不由笑了：“新帝登基大封六宫的第一个夜晚，乃是最吉祥的日子，皇上怎么会丢下皇后去陪慧妃呢？本宫记得皇上不喜欢慧妃那骄纵的性子，反倒是偏爱柔妃的温柔，要是去陪柔妃，那还比较正常。” 祥芝笑道：“慧妃虽说性子骄纵了些，毕竟还是皇上的亲表妹，有着天然的血脉情分，不过这次她能让皇后‘完璧归赵’，还多亏了大公主，谁让皇上现在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玲珑笑道：“原来是用大公主打亲情牌啊，难怪慧妃请得动皇上，现在皇后只怕要气死了。” 玲珑笑得一脸幸灾乐祸：“那可不，到现在坤宁宫的灯还亮着，皇后肯定是气得睡不着觉了。” 玲珑道：“她睡不着，本宫就好睡了，熄灯吧，本宫估摸着还能做个美梦呢。” 这边玲珑幸灾乐祸地笑着，柔妃那边听说皇后被截了胡，也是乐得不行。 柔妃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自己娇媚入骨的脸蛋，漫不经心问道：“慧妃经常从皇后那里截胡，平常也就罢了，这皇帝登基最正式的第一晚她也敢整，胆子也是够大的，这回又用什么由头啊？” 侍女茉莉道：“还能用什么由头，还是之前的老把戏。” 柔妃轻嗤道：“又拿大公主争宠，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套，她也不嫌腻味。” 茉莉笑道：“招不怕老，管用就行，谁让大公主是目前皇上唯一的孩子，这独一份的父爱都给了她呢。” 柔妃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谁让大公主是皇上的孩子，后宫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未来，哪怕没有儿子，有个女儿也是好的，这一点本宫真心羡慕慧妃。” 茉莉宽慰道：“娘娘是有福之人，又得皇上宠爱，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您羡慕慧妃做什么，她呀，就是一生赔钱货的命，若是您怀孕，生下来的一定是皇子。” 柔妃郁然道：“希望如此吧！” 而在同一时间，启祥宫的佳贵人朴氏也听说了这件事。 佳贵人也同样笑得幸灾乐祸的：“好好的第一夜，竟被截了胡，换做是我也得气，更别说是皇后那样心胸狭窄的人了，她现在躺在床上，指不定怎么窝火呢，不过窝火也好，本小主正好可以趁机挑拨离间，看来明儿得去坤宁宫坐坐了。” 次日，一众后妃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玲珑第一时间看了皇后一眼，果然见她顶着两只熊猫眼，显然是被截胡之后，气得整夜睡不着导致的。 不过成功截走皇帝的慧妃，脸色也没有多好，也该是没少闹腾。 可是落在皇后眼中，这样的闹腾显得格外刺眼，以为是昨晚皇帝和她大战了一整夜，所以脸色才那么差。 殊不知，这一次大公主是真的闹病，而不是慧妃为了皇后难堪，故意利用自己的女儿截胡。 慧妃和皇帝是表亲，近亲结合的孩子大多数是不健康的，这是很难避免的。 第70章：唇枪舌剑 大公主还算幸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基于缺陷遗传病，但身子骨却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很多。 大公主几次闹病，并不是慧妃为了争宠，故意拿自己的孩子作筏子，而是真的身子骨弱，每逢换季都容易感冒发烧。 太后现在作为皇帝名义上的老妈，自然要关心他的闺女，便问慧妃：“哀家听说昨晚大公主哭闹个不停，现在可还好些？” 慧妃起身道：“多谢太后关心，大公主只是寻常的感冒发烧，太医已经开了药，皇上也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了。” 太后微微颔首：“这便好，婴幼儿身子骨弱，应该多多注意一些。” 柔妃笑道：“慧妃姐姐照顾女儿是最尽心尽力的，这不，大公主一闹病，她就忙不迭去请皇上来，有皇上的福泽庇佑，想必大公主很快就好起来了。” 皇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难看得厉害，恨不得撕了柔妃和慧妃。 慧妃笑道：“是啊，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大公主才好的那么快，现在都不闹了，安安静静地睡着。” 说着，她瞟了皇后一眼，哎呀一声：“皇后娘娘，您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昨晚没睡好吗？还是气恼臣妾请走了皇上呢？” 皇后冷冷道：“怎么会呢？皇上挂念女儿，本宫又怎么会气恼呢？本宫作为大公主的嫡母，同样关心女儿，所以也跟着着急上火，这一上火啊，气色自然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极为圆满，不仅给了自己非常好的一个台阶下，显出自己的宽厚大度，还用嫡母的身份间接嘲讽了慧妃是妾妃。 这一下，该换慧妃脸色不好看了，她冷笑道：“皇后娘娘果然贤惠，臣妾真真佩服！” 皇后正色道：“本宫身为皇后，就该有容人的雅量，别说是妹妹的大公主，其他人的孩子，本宫都一视同仁。” 慧妃道：“皇后娘娘如此贤惠，希望老天保佑您和臣妾一样，都生个玉雪可爱的公主。” 皇后听得脸嗖地一沉，阴郁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慧妃生的公主虽说得皇帝宠爱，可本质上还是个赔钱货，没有继承帝位的权力，根本比不上皇子，她如果要生，就该生皇子，而且最好是嫡长子，那才好呢。 如今皇帝膝下没有带把的儿子，她若是能抢在这群贱人前头生下皇子，那就是最最金贵的嫡长子，嫡长子继承大位乃是规矩，到时候她就是唯一的皇太后，谁也别想压在她头上。 玲珑见皇后吃瘪，也乐得补她一刀，便笑眯眯道：“臣妾也希望皇后娘娘生个乖巧懂事的公主，得个贴心的小棉袄多好啊！” 皇后听了，更是气得厉害，咬牙道：“好，等哪天本宫怀上，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两位妹妹，毕竟我大周庶出的公主比比皆是，嫡出的却没有几位，生下来也是金尊玉贵得很呐！” 这话，同样是炫耀自己中宫嫡妻的身份，嘲讽其他妃嫔生的都是庶出，哪怕是皇子，那也是庶子。 第71章：品如的睡衣 慧妃截胡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皇帝在事后也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皇后，便一脸宠幸她三天。 直到第四天才去他最喜欢的柔婉美人柔妃那里，陪了他两天之后，就翻了玲珑的绿头牌。 对于侍寝，玲珑早早做好了准备，不就是那啥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 何况，在侍寝这件事上，她还有穿越大神赠予她金手指。 由于玲珑穿越之前，死得实在太憋屈了，被鲱鱼罐头给熏死了，倒是灵魂都有那的味道。 为了补偿她，穿越大神破天荒给了她两个金手指，一个是打怪升级居家必备的随身空间，另一个就比较恶趣味了，是品如的睡衣。 这件品如的睡衣，出自电视剧《回家的诱惑》洪世贤和自己妻子林品如的闺蜜艾莉搞在一起，艾莉趁着洪世贤的家人外出和洪世贤在家里做那啥不可描述之后，就穿了林品如的睡衣，之后便引出了‘你好骚啊’的名场面。 从此，如果想吐槽一个人很骚，就会说一句“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即使对方穿的衣服不骚气，但是只要有语言行动上的骚气感，都可以说“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 而这件品如的睡衣，乃是穿越大神独家定制的专款，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奇魔力。 一旦穿上，便可人工造浪吸引渣男，而且遇强则强，对方属性越渣，骚浪之气越强，浪到最高境界，还能爆发出双十一上淘宝批发十箱妇炎洁都洗不干净的骚气，几乎没有哪个渣男能够抵挡得住，真可谓是骚气化婊，恐怖如斯！ 可以说，穿上这件品如的睡衣，你便拥有骚遍天下渣男的能力，绝对的斩男色神器。 只是，这件品如的睡衣妙则妙矣，但它的骚气在古代和现代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代的骚，那是举止轻佻、作风下流，偏于银荡的意思。 可是古代的骚，却与现代的截然相反，不但不下流，而且还能登上大雅之堂。 说起骚，就不得不提古典了，中国古典分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的源头是诗经中的《国风》，浪漫主义的源头是屈原写得《离骚》，在上统称‘风骚’。 ‘骚’在古代是一种文体，有浪漫主义文化气息的文人叫‘骚客’，能够写出浪漫主义诗句的叫‘骚人’，比如诗仙李白。 所以古代的‘骚气’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你好骚啊’这句话放在古代，是对一个文化人最大的赞美。 玲珑带着品如的睡衣从现代穿越到架空王朝的古代，跨越时间，便使得这件睡衣同时拥有了古代的骚和现代的骚。 古代的骚浮于外表，让穿着这件睡衣的人看着有才气，有灵气，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有才学的女子是非常难得的，简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所以李清照才被誉为‘千古第一才女’。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人也同样如此。 第72章：娇媚 皇帝拥有后宫佳丽三人，能够读书识字的连五分之一都没有，更别说是才女了，若是突然冒出了一个，皇帝必定眼前为之一亮，认为这个人好特别，好有文采，和其他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而现代的骚沉浸于内在，在男女独处的过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那种欲语还休、勾魂妖冶的骚气，绝对叫皇帝欲罢不能，爱不释手。 更绝的是，这件品如的睡衣，通过特殊的改造，脱离了实体，可以像一件隐身衣那样穿在身上，完全贴合皮肤。 紫禁城的十月，天气严寒，四处飘雪。 承乾宫的寝殿中摆着一只永乐甜白釉的长颈花瓶，瓶中插了一束刚从御花园里摘来的红梅，寝殿四周的墙壁上连接着地暖，下面铺着上好的波斯羊绒地毯，一片暖洋洋的样子。 玲珑将品如的睡衣套在最里层，外面穿了一件蹙金双萧海棠锦春寝衣，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 皇帝穿了一身家常的雪貂毛衣，笑道：“从前朕总觉得你木讷，没想到你今日这样打扮，这样的娇柔，倒是风情万种得很啊！” 玲珑娇滴滴道：“臣妾哪里木讷了，臣妾一直是这样的，只是皇上的眼睛一直在柔妃、慧妃等人身上，没有发现臣妾的美好罢了。” 这种甜死人不偿命的话说出来，玲珑自己听着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暗道：“妈呀，这睡衣也太骚了吧，这还是我吗？” 皇帝柔声道：“是，是朕忽略你，不过现在也不迟啊，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还真是一块让人爱不释手的黄金啊！” 玲珑道：“金子再贵重，颜色看着俗气，臣妾倒希望自己是一块璞玉，经过细细雕琢，完成价值连城的美玉。” 皇帝听得眉开眼笑，身上将她拉了过来，直搂在怀里，调笑道：“好，你是一块璞玉，那今晚就让朕来好好雕琢雕琢你。” 玲珑轻轻推了推他：“哎呦，皇上，不要这样嘛！” 这话说出来，玲珑更是恶心得只想吐。 皇帝笑得更唤：“你们女人呀，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你现在说不要，看来心里是很想要啦。” 说着，皇帝将她搂得更紧，还在她露出的半边肩膀上香了一口。 玲珑在品如睡衣的控制下，半推半就地靠在他的肩上，腻声道：“按照后宫中的地位，臣妾应该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怎么皇上临幸完皇后娘娘，也不直接来臣妾宫里，而是去了柔妃的景仁宫，难道臣妾还不如柔妃吗？” 她这话又似埋怨，又似撒娇，有着说不出的婉转缠绵，如同一坛陈年美酒，醉得皇帝魂销骨酥。 皇帝笑道：“爱妃如此妩媚动人，岂会不如柔妃？朕只是觉得好东西应该放在最后品尝，才能尝出真正的美味，美人也同样如此，似爱妃这般娇美的妙人儿，朕更应该留在最后细细品味才是。” 这话听得玲珑忍不住想翻白眼，简直比熏死她的鲱鱼罐头还恶心。 第73章：七日之宠（1） 这套骚气化婊的品如睡衣一出，立刻骚得皇帝不要不要的。 此后一天七天时间，皇帝不曾踏足其他妃嫔中宫，全留在承乾宫。 作为皇太后的亲侄女，玲珑在宫中的地位本来就非常高，如今皇帝又一连给了她七天的宠幸，这使得她在后宫变得更加炙手可热。 宫里的奴才一向是拜高踩低的，内务府那些管事更是老油条，眼见着玲珑如此得圣心，自然争相巴结。 什么花胶、燕窝、雪蛤，这些美容养颜的滋补药品，全都一股脑儿地往承乾宫里送，不怕浪费，就怕玲珑不肯收。 在后宫，皇帝的宠爱一向都是利弊同存的，利在于宠爱多了，位分晋升快，怀孕几率高，奴才巴结，弊在于妃嫔嫉妒，越是得宠，越是容易招来嫉恨，算计层出不穷，稍不小心就要领盒饭。 以皇后为首的一众妃嫔见玲珑如此得宠，又是惊讶，又是嫉妒，一个个打翻醋坛子，都快把自己给酸死了。 而皇太妃作为皇帝的亲娘，最为了解自己的儿子，认为他只喜欢那些温柔小意、弱柳扶风的女子，比如柔妃这一款，对于玲珑的得宠很不能理解。 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尤其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在皇太妃的印象中，玲珑美则美矣，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在王府就一直不得皇帝宠爱，要不是因为她的姑母是太后，她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未曾想，皇帝才刚登基不久，玲珑居然就得宠，而且一宠就是七天，怎么看怎么蹊跷。 皇太妃私下里忍不住吐槽：“这承乾宫是什么邪门地方，这俪妃是千年铁树不开花的命数，怎么一住进承乾宫就得宠了呢？” 方嬷嬷道：“承乾宫素来被誉为‘宠妃之宫’，凝结着历代宠妃和皇帝无尽的恩爱缠绵，乃是东西六宫最有福气的一座宫殿，住进这里头的妃嫔，几乎没有不得宠的，俪妃或许就是沾了里头的福气，所以就得宠了。” 皇太妃脸色极为难看：“那个贱人把哀家坑得那么惨，害哀家错失圣母皇太后之位，如今竟能沾承乾宫的福气得宠，凭什么？哀家非得破了她的福运不可。” 方嬷嬷忙道：“娘娘预备怎么做？” 皇太妃道：“哀家昔年曾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承乾宫是后宫最福气的宫殿，是宠妃的代表，那么与之相对的冷宫就是最倒霉的，只有失宠和犯错的妃嫔才会被打入冷宫，冷宫怨气重、阴气重，若是能从冷宫的墙上挖一些灰来，用马尿拌一拌，然后倒在承乾宫的墙角，就能让里头的人倒霉，你悄悄叫个人照着法子去做。” 方嬷嬷诺诺应着，忙着叫了一个，按照皇太妃的法子，取了冷宫的墙灰和马尿拌了，预备着扔去承乾宫。 却不知，太后深知皇太妃不安分，早早派人盯着寿康宫，那个负责破法的小太监还没出手，就被逮了正着。 第74章：七日之宠（2） 由于冷宫墙灰拌马尿这事儿没有什么依据，太后也不好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发作，便让人将那坨拌了马尿的丢去寿康宫，要倒霉就让安氏自己倒霉。 伽蓝嬷嬷做完这件事，回来复命，笑着道：“奴婢依照太后的吩咐，将那些脏东西全洒在寿康宫内，够皇太妃喝一壶的。” 太后拿着一小罐鱼食投喂青花海水云龙纹大缸里的锦鲤，淡淡道：“安氏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贱人，惯会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承乾宫出了那么多宠妃，若是随便弄点灰拌点马尿就能破了福气，它就不是宠妃之宫了。” 伽蓝嬷嬷含笑道：“可不是，承乾宫之所以叫承乾宫，那是因为它在地理位置上映照皇帝的乾清宫，这是一座直承乾清的福宫，福气岂是那么容易破的？要是那么容易破，太后当年对付与您争宠的权妃就不会那么费劲儿了。” 太后道：“不过这件事从侧面上，也反映了皇帝最近对玲珑上了心，这孩子果然没有辜负哀家的期望，那么快就得宠了。” 伽蓝嬷嬷道：“俪妃娘娘是太后的娘家人，这一脉相承的血脉，自然也是个冰雪聪明的。” 太后放在手中的鱼食罐子，瞟了伽蓝嬷嬷，叹道：“只是，皇帝的宠爱是一把双刃剑，得宠太盛，便容易遭人算计，死在后宫嫉妒算计的女人不计其数，朱红的宫墙都是用这些女人的鲜血染红的，还是要小心啊！” 伽蓝嬷嬷道：“俪妃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再不济还有太后您呢，有您在旁边看着，谅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太放肆。” 太后不置可否道：“哀家老了，能够庇护她多少年也不知道，她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才能在后宫屹立长存，对了，玲珑一连七日之宠，皇后和妃嫔们什么反应？” 伽蓝嬷嬷笑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羡慕嫉妒恨，私下里没少咒骂俪妃狐媚惑主。” 太后悦然道：“狐媚惑主好啊，就怕她不够魅惑，皇上不够上心，只有狐媚的次数多了，皇帝的宠幸够了，才能早早怀孕生子，给哀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孙。” 伽蓝嬷嬷道：“俪妃生的孩子，既有皇族血统，又有玉氏的血脉，要论血缘的话，只怕这孩子与先帝血缘是最近的。” 太后笑道：“可不是，哀家是玉氏，与孝宗皇帝结合生下先帝，先帝身上就流着一半金氏和一半玉氏的血，所以只有玲珑的孩子与哀家的儿子是最最亲近，哀家多盼着这个孩子能够早点到来，将来继承皇位，兼祧两宗，延续先帝的香火。” 伽蓝嬷嬷道：“太后福泽深厚，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如愿以偿的。” 太后道：“只是，虽有皇帝的宠爱，想要早点有个好消息，还得努把力，你即刻去太医院让太医配几副最好的坐胎药来，亲自送去承乾宫，告诉玲珑好好固宠，不用怕别人嫉妒算计你，一切有哀家呢。” 第75章：七日之宠（3） 伽蓝嬷嬷道：“是。” 太后又叮嘱道：“记住，送去之前，一定要多检查几遍，确保万无一失，可不能让坐胎药变绝育药。” 伽蓝嬷嬷点头：“奴婢明白！” 坤宁宫—— 佳贵人站在皇后身后，双手轻柔地给她捏肩膀，笑着问：“皇后娘娘，嫔妾这力道可好？” 皇后微微颔首，笑道：“很好，只是你毕竟是皇上的妃嫔，要你这样伺候本宫，实在太委屈你了，还是让花穗、黄莲和白莲来吧。” 佳贵人谦卑道：“嫔妾是皇上的妾妃，您是皇上的正妻，伺候正妻，乃是妾妃应尽之礼，哪里算什么委屈呢，何况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能够伺候您一回，也是嫔妾的福气。” 这样卑微婉顺的态度，让皇后感觉十分舒心和受用。 她满意一笑：“诚如你所说，伺候正妻，乃是妾室之责，可是像你这么懂规矩、知进退的实在太少了，诸如柔妃、俪妃、慧妃等人，俱是不安妾妃之德的贱人，要么成天狐媚本宫的丈夫，要么眼巴巴地盯着本宫的后位，本宫看着就心烦，还是你好。” 佳贵人乖巧笑道：“嫔妾来自高丽，在嫔妾母家那里，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尊卑分明，纵然丈夫一时宠爱妾室，也断断不会让妾室凌驾正妻之上，更不可能将妾室扶正，妻子永远是妻子，妾室永远是妾室。” 皇后心念一动，好奇道：“妾室无法扶正？竟有这样的事儿，后宫不是有‘母凭子贵和子凭母贵’的说法吗？若是儿子当了皇帝，只要不是旁支入嗣，断绝亲缘的，生母一般都可以尊封圣母皇太后，死后追谥为皇后，皇后就是正妻，追封皇后就是妾室扶正。” 佳贵人道：“天朝上国是‘母凭子贵和子凭母贵’，可是在嫔妾的母族高丽那边，则只有‘子凭母贵’之说，即便是庶出的世子继承了王位，成为高丽大王，也只能尊嫡母为王大妃（相当于皇太后），嫡祖母为大王大妃（相当于太皇太后）。” 皇后惊讶道：“那高丽大王的生母呢？” 佳贵人道：“高丽大王的生母虽不成被尊封王大妃，却可以被封为正一品的嫔位，可是她死后，还是不能被追封为先王王后，神牌也不能进宗庙，而是要修建宫殿另外供奉，每一代的庶子出身的大王生母都是如此，永远没有扶正的机会。” ——（详情可以百度‘朝鲜七大宫’！） 皇后听得羡慕不已：“如果大周能实行这样的政策，那就好了，本宫就不用担心慧妃和俪妃这两个觊觎本宫后位了。” 佳贵人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高丽那边主要是‘子以母贵’，咱们这主要是母凭子贵，如今皇上还没皇子，若是皇后娘娘能够第一个怀上，并顺利生下皇子那还好，若是叫俪妃、慧妃等人抢在前头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只怕真要母凭子贵了。” 皇后脸色不禁难看了几分。 第76章：化反散（1） 她愁眉道：“这也是本宫现在最担心的，现在皇上被俪妃那贱人狐媚了，一连好几天都歇在她宫里，这样频繁的宠幸，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怀上，若是一举得男的话，太后只怕会撺掇皇上废后另立，毕竟历史上无子被废的皇后也不是没有，明宣宗的胡皇后就是一个例子。” 佳贵人微微一笑，眼中浮起丝丝缕缕阴狠的算计：“既然俪妃可以母凭子贵动摇您的后位，咱们就让她怀不上生不了，这样不就行了。” “哦？”皇后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法子吗？” 佳贵人低头凑到皇后耳边：“实不相瞒，嫔妾母家高丽王室流传着一种奇药，名叫‘化反散’，此散闻着清香，实际上药性诡谲，它最神奇之处在于能够扭转药性，要是将它掺入中毒之人喝的解药中，解药立刻变成毒药，掺在孕妇喝的保胎药中，保胎药立刻就变成堕胎药。” 皇后顿时眼睛一亮，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这么说，若是本宫得了这药，将它掺在俪妃、慧妃等几个贱人日常喝的坐胎药中，坐胎药岂不是会变成避孕药？” 佳贵人道：“没错？” 皇后欢喜不已，旋即又蹙眉道：“可这药虽好，太医院的太医却不是吃素的，医术一个比一个高明，只怕瞒不过他们，还有各宫各院，妃嫔吃饭之前，要由尝膳太监先行试吃一番，确保没人下毒，喝坐胎药也同样如此，他们那些人舌头一个比一个灵敏，想要避开他们也不容易。” 佳贵人自信满满地笑着：“这个请娘娘放心，化反散气味清新，十分平和，掺在药中，就会被药物本身的苦味掩盖掉，想来太医和尝膳太监发现不了。” 皇后还是摇头：“不行，俪妃和柔妃等人盼子心切，对于坐胎药异常重视，每一次喝药之前，都是经过好几次检验，就算瞒得过一时，也不可能一直瞒着，若是被发现了，接下来要下手就更难了。” 佳贵人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她瞥见皇后身边摆着一盘盘精致可口的蜜饯，手指着它们道：“皇后娘娘，掺在这里如何？” 皇后看了看，不禁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太医院配的坐胎药一般比较苦，良药苦口，药效越好的坐胎药，熬出来越苦，喝药时不免要吃一些蜜饯压一压苦味，只要将化反散掺入蜜饯中，就能顺带着将坐胎药变成避孕药。” 一旁花穗道：“可是御膳房的蜜饯品种花样繁多，单单是水果类就不下一百种，总不能全部都下吧？” 佳贵人笑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打听一下，俪妃、慧妃等人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蜜饯，然后买通做蜜饯的厨子将药下在她们喜欢吃的蜜饯中，那样不就行了。” 花穗道：“那倒是啊！” 皇后笑得阴冷：“买通做蜜饯的厨子，也很容易被发现，本宫还有更好的办法！” 阿蒻，你混入承乾宫也有一阵子，时候帮本宫做些事了。 第77章：化反散（2） 且说伽蓝嬷嬷封太后之命，从太医院配了上好的坐胎药，便即送来承乾宫。 玲珑是西药长大了，从没吃过中药，却知道中药非常苦，有些更是苦得怀疑人生。 对于苦兮兮的坐胎药，玲珑下意识是拒绝的，但伽蓝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她实在没法拒绝。 一碗坐胎药熬足了时辰，玲珑别说是喝了，光是闻着那味道，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 可是伽蓝嬷嬷在一旁盯着，玲珑没有法子，只有拿起药碗，尝试着喝一口。 饶是她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味道还是苦得她忍不住扶额。 妈呀，这什么呀，毒药吧？ 阿蒻不失时机地端来了一盘蜜饯海棠过来，说道：“娘娘，吃点蜜饯压压苦味吧。” 这蜜饯海棠是宫廷糖食的一种，乃是用上等的白海棠果混入蜂蜜、饴糖制成的蜜饯果子，色泽金黄，酸甜可口，是玲珑最喜爱的一道蜜饯。 玲珑正苦得不行，当即也不拿银叉子了，直接用手拿了几颗蜜饯海棠，囫囵吞入口中。 她随便嚼了几口，蜜饯海棠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上来，这次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玲珑又尝了几个，才在伽蓝嬷嬷的监督下，咬牙喝了那碗坐胎药。 伽蓝嬷嬷走后不久，荣嬷嬷从敬事房打探消息过来，说皇帝今晚歇在淳嫔处。 玲珑便道：“既然皇上去了其他人宫里，那就帮本宫沐浴更衣吧。” 荣嬷嬷和祥芝、瑞芝立刻准备起来，准备好热水桶和玫瑰花瓣，以及搓澡的毛巾。 玲珑拖了衣服，准备坐进浴桶中，却发现罩在皮肤最外层的品如睡衣泛起一层淡淡的黑色。 她不禁一愣，记得穿越大神赐予这件金手指时说过，这件品如的睡衣不仅是斩男色神器，而且防阴私算计。 将这件品如的睡衣时常穿在身上，紧紧贴合皮肤，便能感应人体的变化，若是身体存在有害物质，睡衣上就会浮起一层黑色，有害物质越多，颜色越深，若是吃了鹤顶红这样的见血封喉剧毒，睡衣就会全部变黑。 玲珑心下一沉，如今穿在她身上的睡衣出现变化，是不是说明自己被人下了毒，或者体内存在有害的物质？ 这睡衣上的颜色如此之浅，若不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应该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亦或着下了麝香、红花、零陵香这些损害身体生育机能的药物。 一想到这里，玲珑压下内心的震动，若无其事地泡起了花瓣澡。 沐浴完毕，玲珑换了一身杏林春燕的俏绿色寝衣，放下青纱帐，将床铺隔离为一片小天地，这次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亲近的荣嬷嬷、祥瑞和瑞芝三人。 荣嬷嬷听了，不由骇了神色，颤声道：“娘娘是怀疑，有人在您身上下了药，要么想置您于死地，要么想让您怀不上孩子。” 玲珑道：“是，自从上次遭遇刺杀，本宫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就是对那些害人的东西非常敏感。” 第78章：化反散（3） “如今只要接触到那些脏东西，本宫就觉得浑身难受，痒得不行，就在刚才，这种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让本宫不得不怀疑自己遭了算计。” 品如睡衣这件事，关系着玲珑穿越者的身份，她没法宣之于口，只好用身体敏感寻了个借口。 好在，古人普遍迷信，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深信不疑。 荣嬷嬷道：“娘娘既然感觉到了，那一定是奴才们疏忽了，被人动了手脚还茫然不知，幸好娘娘福泽深厚，得天庇佑，身子拥有感知的能力，否则这次肯定会被算计惨了。” 玲珑恨声道：“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我出身名门，姑母又是太后，如今又得了皇上一连七日之宠，自然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先按耐不住。” 荣嬷嬷面色一凛：“不管是谁，既然敢对娘娘下手，那就要付出代价，咱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出下药的来源，才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之人。” 玲珑低声道：“对，一定要找出药物的来源，才能揪出凶手，从现在开始，你们仔细留神着，务必要找出来。” 荣嬷嬷切齿道：“奴婢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鼻子灵，奴婢就不信找不出来。” 当下，主仆四人装作若无其事，私底下悄悄探查了起来。 然而，一连忙活了好几天，就差把承乾宫的屋顶翻起来了，还是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玲珑不由得浮起一丝疑云，低声道：“莫不是消息走漏了，幕后之人察觉了，悄悄销毁一切证据了？” 瑞芝道：“不可能啊，事关重大，奴婢三人绝不敢透露半分，不可能走漏消息的。” 午间，药房那边照旧熬了坐胎药过来，玲珑知道太后这么做是为她好，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事后吃了几口蜜饯海棠。 玲珑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脱了衣服，打算去床上去眠一眠，却发现最里层这件紧贴皮肤的品如睡衣颜色又加深了。 她脸色一变，身上的瞌睡虫跑了个精光，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当即命人再熬一碗坐胎药来。 坐胎药很快熬好，荣嬷嬷先用鼻子闻了闻，后用银针试了一下，均没有发现异常。 祥芝道：“什么问题都没有，娘娘，是不是您感觉错了？” 玲珑断然摇头：“不可能的，本宫不可能感觉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才出现这样的变数。” 瑞芝沉思了一下，问道：“娘娘是刚刚感觉到异常的，也就是说问题大致出现在喝坐胎药的时间点，娘娘喝坐胎药前后，可曾接触过什么，或者吃过什么东西吗？” 玲珑想了想，道：“本宫方才除了喝坐胎药前后，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东西，也没吃过什么……” 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忽然回过神来：“对了，本宫喝坐胎药的时候，嫌味道太苦，吃了几颗蜜饯海棠压味，难不成是这蜜饯果子有问题？” 祥芝道：“应该是，奴婢记得娘娘上回喝药的时候，有人就端了一盘蜜饯过了，对了，就是阿蒻那小蹄子。” 第79章：化反散（3） 玲珑目光一沉，目光落在那盘蜜饯海棠上，便拿了几颗试着吃了起来。 等了许久，玲珑并没有发现品如睡衣起变化，不由得疑云大起，难道是她们想错了？ 荣嬷嬷想了想，说道：“娘娘，有些花本身没有毒，可它若是与另外一盆无毒的花放在一起，两种花香气融合，就可以产生夺命的剧毒。” 玲珑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这蜜饯里添加不一定是有毒之物，可一旦与坐胎药混合在一起，就会出现问题？” 荣嬷嬷点头：“是，这宫里的坐胎药味道都非常苦，所以后宫这些娘娘小主在喝药之后，都会选择吃一些蜜饯压制苦味，这蜜饯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玲珑听得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她当即拿起坐胎药喝了一口，又顺势吃了几颗蜜饯海棠压味。 过了没多久，她果然看见品如的睡衣又黑了一层。 凌霜冷笑出声：“果然是这样，这问题真出现在这蜜饯上。” 荣嬷嬷闻言，立刻拿了几颗蜜饯海棠丢入药碗中，用勺子捣碎了，和药汁一起嚼成糊糊，然后端起来吃了一口，细细一品。 旋即，荣嬷嬷嗖地白了下来，急忙将口中的糊糊吐了出来。 她脸色凝重道：“娘娘，奴婢没有猜错，果然要蜜饯和坐胎药混合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 玲珑看着她：“发挥什么作用？” 荣嬷嬷道：“太后给娘娘配制的坐胎药，本是上好的助孕之要，可是一旦和蜜饯混合在一起，药性就会发生逆转，助孕药就变成避孕药了，而且这种药性质非常阴寒，服用了久了损伤经脉，便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玲珑冷笑连连，切齿道：“果然看得起我，居然用这等手段，要不是我体质特殊，早早发现不对，时间久了，岂不是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她接着问道：“这蜜饯到底掺了什么东西，怎么好好的坐胎药就变成避孕药了呢？这反差也太大了。” 荣嬷嬷道：“奴婢也不知道，这秘籍似是被人掺了一种特别的物质，可这种物质是什么，奴婢一时间也分辨不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玲珑心里却十分清楚，荣嬷嬷精通医药之道，很少有药物是她分辨不出来的，除非是外族的药物。 外族？外族？ 她忽然想到一个，佳贵人朴氏，她就是有高丽王室血统的贡女，莫非是她搞的鬼？ 荣嬷嬷道：“娘娘，背后之人手段十分阴狠，奴婢所学有限，实在分析不出来，此事还需要禀告太后，让太后查个清楚比较稳妥。” 玲珑很快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并重点提起佳贵人，让她着重调查佳贵人的。 太后一贯雷厉风行，一番细细查下去，果然有了结果。 伽蓝嬷嬷来到承乾宫，禀报调查结果：“奴婢奉命调查蜜饯中的药物，查遍太医院的中土医药，均没有结果，倒是在佳贵人所在的高丽国，查到了药物的来源。” 第80章：化反散（4） 玲珑忙问：“这是什么药？” 伽蓝嬷嬷道：“此药名叫‘化反散’，顾名思义，就是只要将此散掺入对方要服用的药物中，就可以扭转阴阳，改变原来的药性，毒药变解药，解药变毒药，这药被添加在蜜饯中，随着坐胎药一起吃进肚子，药性在胃里催化，坐胎药就变成避孕药了。” 这里要说明一下，古代的避孕药性质非常阴寒，它会扰乱女性的内分泌，导致小腹冷痛，手脚冰凉，不易受孕，时间久了就再也怀不了孕，这一点与现代避孕药是不一样的。 玲珑冷冷道：“化反散？本宫果然没有猜错，真是朴氏这个贱人在捣鬼，本宫不找她麻烦也就罢了，她居然敢算计到本宫头上，真以为本宫好欺负不成？” 伽蓝嬷嬷道：“这药虽说来自高丽，中土鲜有人知，但太后已经查过了，朴氏这阵子安分得很，并没有做什么。” 玲珑哼道：“以她这般狡猾如狐的性子，怎么会自己动手？挑拨离间、栽赃嫁祸才是她的拿手好戏，她应该是借皇后之手做成这件事的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朴氏是后宫第一甩锅王，做了坏事就找人给她背后，中的玉玲珑进冷宫，就是拜她所赐，皇后也是一连为她背了好几扣黑锅，被皇帝误会憎恨，含恨而死。 伽蓝嬷嬷点头：“娘娘睿智，奴婢还没说，您就自己猜到了，这事儿的确是皇后，但……” 玲珑续道：“但查不到确凿性的证据是吗？” 伽蓝嬷嬷道：“是，娘娘吃的蜜饯乃是御膳房送来的，御膳房每天都要负责上万人的一日三餐，机构庞大，人多眼杂的，谁都有机会动手脚，就算找到那个做蜜饯的厨子，皇后也可以矢口否认，抵赖到底。” 她顿了顿道：“太后说了，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暂时耐心此事，来日数罪并发。” 玲珑正色道：“太后的意思本宫明白，如今本宫正当得宠，难免遭人算计，若是贸然揭发此事，不仅很难扳倒皇后，惩治佳贵人，还会引起她们的警觉，想出更毒辣的手段阻止本宫有孕，与其如此，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伽蓝嬷嬷笑道：“娘娘聪慧，竟与太后想到一块儿去了，眼下不宜发作，专心争宠最要紧。” 她脸上浮起一丝阴狠之色：“不过娘娘也不必气恼，您是太后的亲侄女，谁敢算计您，就是在打她的脸，太后是不会让皇后、佳贵人好过的，她们想让您生不出孩子，太后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们一个皇子也怀不上，就算怀上了也生不出、养不活！” 玲珑笑道：“有姑母这句话，本宫什么委屈都没有。” 要论打胎手段，太后是天猫旗舰店的正品，佳贵人以及和后面要登场的火妃顶多算淘宝高仿。 至于皇后，手段更是垃圾，在太后面前，她就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段位。 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虐死这群渣渣！ 第81章：化反散（5） 虽然在开头，太后因先帝之死伤心而逝，可是从孝宗皇帝的子嗣来分析，也可以看出太后的手段。 孝宗皇帝后宫多内宠，有名分的妃嫔足足有三十几个，这些妃嫔给孝宗皇帝生育了十几个孩子，可无一例外全都是公主。 生男生女的比例是五五开的，不可能十几个孩子都是女儿，唯独太后生了男孩。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人全部都被算计了，所以只生公主，不生皇子。 太后，她才是后宫最厉害的打胎大队长。 也许，正因为亏心事做太多了，一报还一报，先帝死于马上风，死后没有留下一子半女，成了绝子绝孙之人。 这也因为孝宗皇帝只有一子，先帝驾崩之后，没有亲生的兄弟继承大位，文武百官和皇族宗亲才不得不选择旁支的堂弟金明轩继承大统。 有太后出手，她还担心什么，皇后、佳贵人再厉害，也别想战胜手握孝宗遗诏的太后。 旋即，玲珑又问：“姑姑，这化反散除了可以逆转药性，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伽蓝嬷嬷道：“有了，这化反散要是吃多了，药性积聚在体内，身子不知不觉就会透出金达莱花的香气。” 玲珑一怔：“金达莱花？” 伽蓝嬷嬷道：“这金达莱花是高丽的国花，也是配制化反散最重要的一味引子。” 玲珑道：“这金达莱花好不好弄？有没有毒？” 伽蓝嬷嬷道：“无毒，好弄，金达莱花虽是高丽的国花，产量稀少，也因为物以稀为贵，用这种花制成的香粉被高丽大王当成贡品进献给朝廷，现在内务府就有金达莱香粉。” 玲珑满意地笑了：“好了，那以后本宫要多用些金达莱香粉沐浴了。” 瑞芝明白过来，笑道：“娘娘是要用金达莱花的香粉故布疑阵，打消皇后的疑心。” 玲珑道：“没错，若是停了那蜜饯，身上香味没了，皇后不免要怀疑，随后用更隐秘毒辣的手段对本宫下手，即是如此，那还不如多用写金达莱花的香粉。” 祥芝道：“阿蒻那小蹄子呢？娘娘预备着怎么处置，依奴婢看，似这等背主忘恩的贱婢，就该拖出去轮棍打死，让其他人好好看看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 玲珑阴沉着道：“这贱婢还有用，先留着她，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依照后宫的规矩，妃嫔每逢初一、十五才去慈宁宫请安，至于其他日子则要来坤宁宫。 这一日，六宫妃嫔齐聚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每每去慈宁宫请安，皇后不免要被太后冷嘲热讽吊打一番，只有众妃嫔来坤宁宫给她请安，她才找回了一点存在感，觉得自己是后宫的女主人。 众妃嫔给皇后请安，然后依次按照各自的位分落座，玲珑是妃位之首，坐在左首第一位，慧妃是公主之母，坐在右首第一位，玲珑后面是柔妃、佳贵人等人，慧妃后面则是淳嫔、仪贵人等。 第82章：烟雾弹 玲珑居于左首，离皇后最近，皇后坐在宝座之上，轻易就闻到了她身上透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金达莱花的香气。 皇后笑得如同一朵喇叭花，拿着敬事房的彤史（又叫老公开房记录）翻了翻，道：“后宫这个月，以俪妃妹妹受到皇上的天恩雨露最多，足足有九次，真真是好福气啊！” 她说这话，目的就是要挑起其他妃嫔的嫉妒与仇恨，让玲珑的日子更加难过。 玲珑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天恩雨露？ 以为皇帝那啥……是洒水车吗？ 柔妃酸溜溜道：“可不是，那么多姐妹，一个月都不见能有一次呢。” 玲珑淡淡道：“侍寝这事儿，要看皇上的心意，皇上的心意最难揣摩，今儿喜欢本宫，明儿保不齐就喜欢其他妹妹了，诸位姐妹也不必羡慕，大家都有机会。” 众妃嫔听了，心里都在想，是啊，俪妃之前并不得宠，皇上对她的态度一直淡淡的，这下子得了宠，也许皇上是一时贪新鲜，想来也维持也不了多久，她们又何必嫉妒她呢，与其嫉妒来嫉妒去，还不想个法子吸引皇上，争取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来得实在些。 如此听着，妃嫔看向玲珑的目光就柔和了很多。 皇后笑道：“俪妃妹妹恩宠深厚，也该抓紧时间给皇上添个皇子才好。” 玲珑点头道：“是，臣妾一定努力，希望到时候皇后娘娘这个嫡母也能和臣妾一样高兴。” 皇后道：“一定，一定。” 佳贵人笑吟吟道：“俪妃娘娘是有福之人，自然会有子嗣的，嫔妾也盼着娘娘的好消息。” 玲珑妩媚一笑：“那就承佳贵人吉言了。” 皇后笑意柔柔如水：“俪妃妹妹出身高贵，若是来日怀孕能够一索得男的话，本宫一定向皇上请封妹妹为贵妃。” 本宫已经下了化反散，将坐胎药变成避孕药，你这贱人休想怀孕生子，也别想有晋封贵妃的那一天。 玲珑笑着起身：“那臣妾在这里先谢过皇后娘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想开空头支票糊弄老娘，门儿都没有，看我不把你的脸打肿了。 皇后和佳贵人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都以为玲珑中了化反散，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皇后、佳贵人和玲珑各有算计，慧妃不知其理，见玲珑侍寝次数那么多，皇后又要给她请封贵妃，自然害怕玲珑怀孕生子，抢在她前头成为贵妃。 众妃嫔散去之后，慧妃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转道来到寿康宫，见自己的担心告诉了皇太妃，想让皇太妃给她出个主意。 皇太妃听了，顿时眯起老眼：“封不封贵妃，还是未知之数，你不用那么担心，倒是皇后，她视俪妃为后位最大的威胁，俪妃若是有孕，第一个想落了她腹中之子的人就是皇后，她又怎么会那么好心为俪妃请封贵妃，这当中必有古怪？” 慧妃挠了挠头：“这皇后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呢？” 第83章：新人（1） 慧妃挠了挠头：“这皇后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呢？” （作者菌弹幕：皇后卖的是不孕不育肥宅快乐散！） 皇太妃幽幽道：“要是哀家猜得没错的话，皇后已经悄悄对俪妃下了手，确信俪妃怀不上孩子，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慧妃笑了：“太好了，臣妾还担心俪妃抢先一步怀孕生子晋封贵妃，如今有皇后，咱们倒是不用费心思了。” 皇太妃道：“有皇后出手，自然可以省心不少，可皇帝对俪妃的宠爱未免也太多了些，哀家记得皇帝这次临幸后妃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俪妃竟占了总数的一半，这样的频率，哀家实在担心……” 慧妃不解道：“皇后不是对俪妃下了手，俪妃生不了孩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皇太妃摇头道：“素秋，你的眼皮子太浅了，后宫固然是母凭子贵，可就算没有子嗣，有皇帝的宠爱，那也是一重依靠，何况俪妃的姑母还是太后。” 慧妃道：“是啊，有皇上宠爱，哪怕没有子嗣，日子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皇太妃道：“在王府时，俪妃宠爱平平，皇帝对她只有面子上的礼遇，如今登了基，她却换了一个人，变得那么会争宠，再加上她住的是承乾宫，这座宫殿承载着历代宠妃的福气，哀家真怕她会借着承乾宫的福泽变成红颜祸水，颠倒朝纲，扰乱后宫，甚至取代皇后。” 慧妃脸色一变，忙道：“那该怎么办？” 皇太妃眯了眯老眼：“要论容貌，后宫以俪妃和柔妃最为出挑，哀家就是有心帮你得宠，凭你的容色素质，只怕也很难成事，与其让俪妃一枝独秀，独占盛宠，还不如弄个百花齐放。” 慧妃道：“姑母这话的意思是？” 皇太妃老脸浮着算计与阴狠：“多引一些新人进来争宠，分去俪妃和柔妃的宠爱，将后宫这一池子水搅浑，咱们再来趁机浑水摸鱼。” 慧妃吃了一惊：“引新人进来？这……若是新人过于狐媚，迷了皇上的心窍，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皇太妃信心满满地笑道：“哀家不怕引狼入室，就怕新人不够狐媚，若是新人能够迷了皇帝的心窍，俪妃一定会将这个人视为生死大敌，欲除之而后快，俪妃有太后撑腰，新人有皇上的宠爱，双方要是斗起来，肯定两败俱伤，那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碍于祖宗家法和孝宗遗诏，皇太妃在名分上一直被太后，心里早就不满了。 既然她斗不过太后，也要给她们姑侄俩添点堵，好叫她们知道自己这位皇帝亲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皇太妃要安排新人进宫，慧妃虽然能了解，但心里还是酸的不行。 这一日，皇帝来寿康宫自己的亲娘请安，远远听见里头传来清丽婉转的嗓音。 杨玉环（二黄平板）：“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第84章：新人（2） 这嗓音轻柔悠扬，似昆山玉碎，又似香兰泣露，听得皇帝身心一荡，骨头一阵酥软。 昆曲之声绕梁轮转，直到唱到最后一句：“去也去也，回宫去也！唐明皇将奴骗，辜负好良宵，骗得我欲上欢悦，万岁，只落冷清清独自回宫去也！”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大步流星地走进去，笑着问：“谁唱的《贵妃醉酒》？” 皇太妃穿着一身浅紫色的仙鹤纹长衣，饶有兴致地指着旁边一个宫女，笑道：“哀家闲来无事，传了北府的一个艺伎来唱一曲，没想到嗓子那么好。” 皇帝好奇道：“北府艺伎？” 他目光一扫，瞥见皇太后旁边站着一个桃红粉衣的艺伎，虽然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腰肢却纤细如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 楚王爱细腰已成经典，历朝历代的帝王都爱身材纤细的美人，皇帝也同样如此，后宫几乎个个都是小腰精。 不看容貌，光是这身材，就足够吸引皇帝的目光了。 皇帝细细打量了她两眼，轻声道：“抬起头来，朕倒要瞧瞧你这人是不是和歌声一样美？” 那小腰精……艺伎闻言，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来，她的五官虽算不上完美，却十分清丽脱俗，顾盼间自有一股轻灵气质，风姿楚楚，我见犹怜，正是皇帝喜欢的类型。 皇帝点了点头：“长得不错，倒不是俗物。” 那艺伎闻言，娇柔道：“奴婢不过是蒲柳之姿，能得皇上夸上一句，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皇帝微笑道：“小嘴儿巴巴儿的，说话竟这么甜，难怪娘会让你来唱曲儿，当真是个妙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艺伎道：“奴婢叫百灵。” 皇帝微微颔首：“这名字不错，百灵，百灵鸟，果真是人如其名，” 皇太妃笑道：“皇帝若是喜欢，就让她在身边伺候吧，你日理万鸡，正好让她唱两句，解解乏。” 皇帝犹豫道：“这样不好吧，既然是娘身边的人，儿子又岂能要了去？” 皇太妃道：“母亲爱孩子，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别说是个唱曲儿的婢女了，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娘不给你又给谁呢？” 这话说得无比温柔慈爱，听得皇帝十分动容，便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儿子就谢谢娘了。” 皇太妃淡淡道：“你我母子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之前为了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皇太妃和皇帝起了不小的隔阂，母子间生分了许多，如今皇太妃这么一安排，不仅成功安排了新人，还修复了母子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很快，皇帝召幸了一位北府艺伎的消息就传遍了东西六宫。 不仅如此，皇帝还下旨册封这个叫百灵的为答应，封号‘莓’，赐居延禧宫。 玲珑听说以后，忍不住想笑。 中，皇帝给新晋妃嫔赐封号，都是取‘多子’的意兆，草莓多籽就叫‘莓答应’，火龙果多籽就封‘火妃’，猕猴桃多籽就赐封‘猕贵人’。 蟑螂还多子呢，咋不封蟑妃（张飞）？ 第85章：新人（3） 按照祖制，宫女和艺伎晋封，最开始要从官女子做一起，莓答应初封就是答应，实在令人侧目。 然而，她这个答应还没做几天，皇上又给晋封成常在了，是为莓常在，一时间上了后宫热搜，惹得上下酸气四溢。 这一日，六宫请安，柔妃酸溜溜道：“祖宗宫女晋封，都是从官女子开始的，可她倒好，伺候皇上几回就成常在了。” 佳贵人尖酸道：“可不是，北府艺伎，那是什么低贱身份，竟也能成为妃嫔。” 皇后端着贤惠之态，淡淡：“艺伎身份是低贱了些，但总比下九流强多了，先帝最宠爱的燕妃，据说家里就是卖棺材的，晦气得不行，不照样深受先帝宠爱，一生荣华，皇上不过喜欢莓常在唱曲好听，多给些恩赏也在情理之中。” 佳贵人无比嫌恶道：“正因为卖棺材家的女儿，天生不祥，这才给先帝招来晦气，已经出了个下贱的晦气人儿，还想再来第二个吗？” 慧妃亦道：“就是，本宫也听说了，越是出身低贱，越想往上爬，越是狐媚惑主，燕妃便是前车之鉴，可不能再让狐媚子上来了。” 皇后沉脸道：“什么狐媚子、晦气人儿的，说得愈发尖酸刻薄了，嫉妒乃是妇人德行之大亏，不管怎么说，莓常在都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宠幸的新人，只要皇上喜欢，谁也也不许诸多议论，要是再让本宫听到什么狐媚子不狐媚子的话，本宫就治她一个‘嫉妒’之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妃嫔们还能说什么，只能诺诺应着。 说了没一会子话，众妃嫔便各自散了。 由于莓常在是皇帝从寿康宫带走的，皇后等人不免要怀疑这人是皇太妃故意塞给皇帝的。 汀兰也同样如此，午间她来到承乾宫，与玲珑品味下午茶的时候，就说起此事。 玲珑淡淡道：“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只要不妨碍到咱们的利益，不算计到咱们头上，又何必理会这些呢，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是很好吗？” 汀兰吃了一块豌豆黄，轻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玲珑道：“当然要看得开，要是看不开，迟早会酸死自己。” 汀兰徐徐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有些事不是你不理会就可以避开的，皇上贸然封了个常在，我和太后都觉得有些古怪，十有是安氏在背后搞鬼，目的是为了分掉你的恩宠，你要千万小心一些。” 玲珑点头道：“莓常在再得宠，毕竟出身摆在那儿了，总越不过我去，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佳贵人。” 汀兰一怔：“佳贵人？” 玲珑凝着汀兰，郑重其事道：“姐姐可别小看佳贵人，此人虽出身外族，但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她算计了，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汀兰面色一凛：“连你都这么说，看来这个外族贡女的手段厉害的很啊！” 第86章：新人（4） 玲珑笑了，手段再厉害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落得凄惨下场。 之后几天，莓常在继续受宠，她的歌声飘飘扬扬回荡在皇帝的乾清宫里，绕梁不绝。 莓常在得宠这几天，后宫一连下了几场大雪，天寒地冻，路上湿滑，皇后装贤惠，免了几天的请安。 如此，反倒是勾起了众人对这位新晋莓常在的好奇心，想看看她是何绝色容貌，何以让皇帝如此宠爱她？ 这一天，雪后初晴，众妃嫔来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端庄脸孔，又是赐坐，又是茶点的，与众妃嫔有说有笑地唠嗑着家常。 便在此时，殿外想起了太监尖锐的嗓音：“莓常在到！” 话音一落，众妃嫔齐齐向殿外望去。 只见莓常在穿着一身米黄碎红撒花交领纱裙，头发分成两股，梳成双平髻，簪着绿玉凝华拧金丝簪，耳畔垂下一对珍珠耳坠，面容清秀，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丽之姿。 莓常在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对皇后做了万福礼：“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又对众人福了福：“给各位姐姐请安，姐姐们万安！” 皇后含笑道：“这便是莓常在妹妹了，以后大家同为姐妹，不必拘束着，来人，给莓常在看座看茶！” 众妃嫔凑近看了看莓常在的面容，见她只是长得比寻常宫女清秀了几分，身段苗条了些，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那么宠爱她？ 玲珑心里却明白，莓常在的容貌虽说谈不上绝色，却是后宫一等一的金嗓子，皇帝附庸风雅，喜欢昆曲，难得碰上这么能唱的妃嫔，自然喜欢得紧，再加上皇太妃是皇帝的亲妈，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在暗中将皇帝的喜好透给莓常在，莓常在当然可以在轻易稳固住自己的宠爱。 柔妃见她发髻上簪的是外头进贡的绿玉凝华拧金丝簪，忍不住道：“那么华贵的簪子，竟簪着这样卑贱出身的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淳嫔叹道：“谁让人家得宠了，只要有皇上的宠爱，还有什么好东西得不到的？” 柔妃压低了嗓子，郁然道：“从前在王府，本宫还算备受宠爱，如今进了后宫，恩宠反倒不如前头了，被俪妃分薄了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北府艺伎竟也敢跑出来争宠，真是可恶。” 莓常在坐了下来，细细品了一杯坤宁宫上等香茗，这才笑道：“嫔妾侍奉皇上多日，本该第一时间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奈何风雪阻路，直到今日才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和蔼道：“请安贵在诚心，只要有心，来早来晚都是一样的。” 慧妃冷冷哼了一声：“皇后娘娘当真贤惠得紧，是不是只要有心，以后请安就可以随便迟到早退？” 皇后正色道：“当然不可以，本宫只是觉得莓常在刚侍奉皇上，规矩礼仪都不大熟悉，所以才多多包容几分，妹妹作为四妃之一，应该守规矩。” 第87章：新人（5） 慧妃碰了个钉子，只是哼了哼，并没再说什么。 众妃嫔请安散去，玲珑喜欢雪后的阳光，并没有乘坐暖轿，而是选择去御花园赏雪。 就在这里，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女声：“俪妃娘娘请留步。” 玲珑转眸望着，只见玫答应扶着侍女的手走了过来：“俪妃娘娘可是打算去御花园赏雪，嫔妾也想去瞧瞧，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陪娘娘看看呢？” 玲珑深知剧情，知道御花园掌嘴的好戏要登场了，便道：“也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陪一起一块儿吧。” 雪后初晴，乃是冬天最美的景色，更绝的是御花园还种着一片数百年的徽州墨骨老梅，梅雪争辉，相互陪衬，更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两人静静赏梅看雪之时，慧妃飘飘而来，对着莓常在好一顿嘲讽挖苦。 莓常在亦不甘示弱，反唇相讥，笑话她刁蛮任性，不得皇帝宠爱。 慧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叫人掌嘴，将莓常在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连他妈都不认得。 玲珑冷眼旁观她们两个针锋相对，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满宫的人都在怀疑莓常在是皇太妃安排到皇帝身边的争宠工具，所以她们两个才会在人前一唱一和演着一出戏，目的就是打消众人的疑心。 只是，这一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这一场争端闹得极大，很快惊动了皇后，皇后跑过来，对她们两个一番叱责，便对玲珑道：“俪妃，这事儿你不曾参与进去，你就替本宫送莓常在回宫吧。” 玲珑知道这次争端背后还藏着算计，便笑了：“臣妾遵命！” 玲珑陪着莓常在回到延禧宫，见她住的东配殿修饰焕然一新，华丽程度，竟丝毫不亚于主位娘娘所住的正殿，不由得微微一惊，看样子莓常在还真是得宠得很啊。 莓常在一坐下来，便有一太监端来了一盏冰糖燕窝给她饮用。 玲珑看了看那燕窝，洁白如雪，毫无杂质，不觉道：“一品官燕一般只有嫔位之上的一宫主位才能享用，没想到妹妹这里也有。” 莓常在斜眼瞟着她，语带锋锐道：“一品官燕是正规得很，非主位不能享用，皇上却赐给我，俪妃娘娘觉得我配不配享用这等高档货呢？” 玲珑含笑道：“既然是皇上赏的，妹妹自然是配的，皇上那么天纵英明的一个人，要是觉得妹妹德行不配，又怎么会赐你这等好物？” 莓常在笑道：“我也这样觉得，只要皇上觉得配，哪怕是出身再低贱，这东西我也是配的。” 说着，她一边吩咐下人去拿煮熟的白鸡蛋来给她揉面消肿，一边自顾自地吃起冰糖燕窝来，也不问玲珑要不要尝尝。 玲珑虽对她的骄纵微微不满，但想到中的她沦为棋子，身不由己，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疯狂报复皇后，却遭人利用，成了杀人工具，最后被皇帝赐死，带着对自己孩儿的追忆凄凉离世，不由得心生怜悯，也懒得跟她计较了。 第88章：第一波陷害（1） 回到承乾宫，玲珑静静坐在贵妃榻上发呆。 阿蒻端了一盘冻梨上来，笑道：“娘娘，这冻梨奴婢已经用温水化开了，您尝尝鲜吧。” 冻梨后宫最重要的冬季水果之一，古代食品匮乏，加上没有水果保鲜技术和保鲜运输、贮藏条件，所以就将苹果、柿子、梨子等水果冰冻保存起来，可以吃到开春。 这冻梨是将普通白梨冰冻变成乌黑色，食用时，将冻梨置凉水中浸泡，待化透后捞出可食，口感绵密，清甜润肺，别有一番风味。 玲珑拿起一个，咬开口子吸了吸，一股清甜在口腔弥漫开来，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阿蒻笑了笑：“娘娘喜欢就好。” 她低头转了转眼珠子，迟疑着道：“娘娘，莓常在被慧妃掌嘴，皇后娘娘、柔妃、淳嫔那边都已经派人送了祛瘀消肿的药膏过去了，咱们要不要也送一些？” 玲珑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幽深。 阿蒻被她看得心底一阵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说道：“奴婢知道娘娘不喜欢莓常在的骄纵性子，但后宫少不得这些人情往来，莓常在正值新宠，若不送点东西表表心意，皇上知道了，只怕会认为娘娘嫉妒莓常在得宠，对您心生不快呢。” 玲珑似笑非笑，吸了几口冻梨汁，缓缓道：“生活在后宫，自然少不得一些人情往来，只是这种事，不应该是本宫最近身的祥芝瑞芝或者荣嬷嬷来开口吗？怎么她们还没说，你就开口了呢？” 虽说宫女是伺候人的奴婢，也有等级之分，主位娘娘最近身的，比如祥芝、瑞芝这样的陪嫁丫鬟，是一等宫女，只要负责伺候主子梳妆打扮，日常陪主子聊天就可以，不用做那些辛苦的粗活儿。 二等宫女，也在主子跟前伺候，负责斟茶倒水和照看一日三餐的，但地位不如一等宫女，俸禄也比一等宫女少一半。 三等宫女，地位最低贱，没有资格在主子跟前伺候，只能负责洗衣菜地、倒夜香这些粗活。 后宫等级森严，宫女里也是尊卑分明，有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阿蒻仅仅是二等宫女，却越俎代庖，说一等宫女才能说的话，自然是犯了忌讳。 阿蒻吓得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一心为娘娘着想，求娘娘恕罪。” 玲珑定定看着她，目光犀利如锥，似要将她看穿。 旋即，她笑了笑：“你一心为本宫着想，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呢？祥瑞和祥芝虽说是本宫的陪嫁，但是帮本宫管理偌大的承乾宫，自然很难想得那么周全，起来吧。” 阿蒻如蒙大赦一般地站起身来：“多谢娘娘宽恕！” 玲珑淡淡道：“莓常在这事儿本宫记着了，等下本宫会让荣嬷嬷送一些祛瘀消肿的药膏去延禧宫的，昨儿内务府又送了一批料子来给本宫，你去挑两匹喜欢做新衣吧，算是奖励你的一片忠心了。” 阿蒻大喜过望，连连谢恩，便下去挑料子了。 第89章：第一波陷害（2） 阿蒻走后，玲珑的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散去。 荣嬷嬷侍奉在一旁，低低道：“娘娘，奴婢早就看出这蹄子不安分，上次是蜜饯，这次又自作主张要您给莓常在送药，只怕这药里有文章啊。” 玲珑冷冷道：“当然有文章，不然好端端的，她又怎么会建议本宫给莓常在送药呢？这贱婢，真以为本宫那么好糊弄不成。” 荣嬷嬷忙道：“那娘娘预备如何应对？” 玲珑道：“既然这局已经布下了，本宫若不陪她们好好玩一玩，本宫已经想到法子了，你附耳过来。” 荣嬷嬷立刻把耳朵凑过去。 玲珑在她耳边细细低语一番。 荣嬷嬷渐渐会意，点头笑道：“娘娘妙计！” 玲珑又问：“对了，之前本宫让你打听宫中的太医，你可查到有哪几个是好的？” 太医和太监都是大女主宫斗戏中不可或缺的神助攻，她自然要找个好太医在身边，免得遭了算计。 荣嬷嬷道：“要论地位和名望，洛天洛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只是奴婢私下问过，这个洛太医的人品不是很好，趋炎附势，两面三刀。” 玲珑冷笑道：“医者父母心，要是连最基本的医德都没有，算什么医者，品行不端之人，哪怕医术再好，也断断不可用，还有呢？” 荣嬷嬷道：“还有一个，叫包文贤，人品不错，只是不懂得奉承媚，在太医院屡遭打压，医术虽好，但品级不高，不过两个月前娘娘遭遇刺杀，性命垂危，是娘娘建议太后派他去给您看诊的。” 洛太医（落胎医）？ 包太医（保胎医）？ 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啊！ 玲珑微微一笑：“相较于地位和名望，本宫更看重品行，就让那个包太医替本宫办事吧。” 傍晚时分，荣嬷嬷提前探知皇帝要去宝华殿给上香，因为今天是皇帝生父老庆王的忌辰，所以给莓常在送药的时候，特意在去宝华殿必经之路御花园盘桓了一会儿。 果然，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之时，果然看着一众太监簇拥着一架明黄色的九龙髹金舆走了过来。 荣嬷嬷与包文贤故意装作没看见，拿着药膏小声交谈的。 在前头引路的总管大太监孙彬当即呵斥道：“大胆，皇上驾到，竟不下跪行礼，脑袋不想要了吗？” 两人抬头一看，顿时吓得跪了下来，连连告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帝语气平淡道：“你是哪个宫的，怎么眼神那么差？” 荣嬷嬷道：“回皇上，奴婢是承乾宫的，适才顾着和包太医说话，一时不察，没有看到皇上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道：“原来是承乾宫的，难怪朕瞧着那么眼熟。” 他低头瞥见荣嬷嬷手里拿着一盒药膏，不由地问：“你手里怎么拿着药，可是俪妃身子有什么不适？” 荣嬷嬷道：“娘娘身子无恙，这药是祛瘀消肿的，莓常在冒犯慧妃娘娘挨了打，娘娘心生不忍，所以让奴婢送些祛瘀消肿的药膏去给她。” 第90章：第一波陷害（3）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俪妃有心了，若是换做是旁人，见莓常在挨了打，只怕恨不得她毁容才好，也难为她如此大度了。” 顿了顿，皇帝和颜悦色问道：“俪妃既然命你去给莓常在送药，你为何在此滞留？还有这个太医，你叫他来这里做什么？” 荣嬷嬷道：“娘娘命奴婢去送药，可奴婢想着，莓常在正当新宠，难免遭人嫉妒，若是有人在这药里做手脚，不但娘娘要蒙受冤屈，被皇上误以为是善妒阴险之人，还会让莓常在无辜受害，所以奴婢才想找个太医来验一验，确保无虞。” 皇帝给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你倒是细心！” 荣嬷嬷趁机道：“包太医，这药奴婢已经给你验了好些时刻了，验好了没有，奴婢要抓紧时间送药，晚了娘娘只怕要怪罪呢？” 包文贤故意提高音量：“好了，好了，这药没什么问题，是上好的祛瘀消肿药，只要用个两三天，莓常在的脸都能好了。” 荣嬷嬷笑道：“是吗？没问题，奴婢就放心了。” 皇帝道：“既然验好了，就好些去送药吧！” 荣嬷嬷应道：“是，奴婢恭送皇上！” 她望着皇帝的圣驾远远离去，这次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荣嬷嬷送药回来，天已经漆黑了。 进入内室，玲珑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她手里拿着一支与化肥娘娘同款的玉轮，慢慢地摩挲着滑嫩如剥皮鸡蛋的脸颊。 荣嬷嬷笑道：“娘娘皮肤白皙如玉，滑嫩如脂，就算不用玉轮摩挲，照样嫩得能掐出水来。” 玲珑灿然一笑，恍如一朵清雅的水仙花：“本宫虽说现在还娇嫩着，但岁月催老人老，要不是提前保养着，等到新人进宫，岂不是沦落到‘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境地？” 荣嬷嬷道：“娘娘说的是，是该提前保养着，皇上才刚登基，大周三年一次选秀，这一的新人进来，来日的争奇斗艳只会越来越厉害，多留住一分青春年华，就等于多留住一分宠爱。” 玲珑道：“事情办好了吗？” 荣嬷嬷低眉道：“办好了，皇上已经看到奴婢给莓常在送药了。” 玲珑露出一丝算计得逞的微笑：“当着皇上的面让包太医验药，皇上必然相信这药没有问题，只要有皇上这个证人给本宫作证，她们无论怎么算计，都别想攀扯到本宫头上。” 荣嬷嬷笑道：“那是，后宫是非不断，对与错，有时候只在皇上一念之间，要是皇上认为你是对的，错也是对，反过来，若是皇上认定你是错的，哪怕你再清白、再无辜，那都是错的，所以关键要皇上怎么看，现在有皇上给您当证人，哪还有什么可怕的。” 停了停，她又道：“不止如此，奴婢当着皇上的面送药过去，皇帝还会认为您宽厚大度，不嫉妒莓常在得宠，是宫里一等一的贤惠人儿，心里对您的印象更好，真真儿一举两得。” 第91章：第一波陷害（4） 玲珑摇头道：“不是一举两得，而是一举三得。” 荣嬷嬷好奇道：“这第三得是？” 玲珑神秘一笑：“不可说，现在说出来了，那就没意思了，只是这第三得，还要太后来成全。” 荣嬷嬷一怔：“太后？”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娘娘，莓常在等人合伙算计您，您为什么不直接太后，何苦要绕那么大的弯子让皇上给您当证人呢？” 玲珑手上的玉轮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脸颊：“太后虽说是本宫的姑母，是本宫在这宫里最大的靠山，但处处依赖老鹰的小鹰是长不大的，更不可能拥抱宽阔的蓝天，若是本宫处处依靠太后解决，就算太后肯帮本宫，本宫也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 荣嬷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娘娘所言极是，太后毕竟上了年纪，能够庇护您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您只有早早独立起来，运用自己的智慧自行化解危机，才能真正屹立于后宫之巅。” 玲珑道：“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又过了日后，玲珑正在庭院前散步消食。 皇太妃身边的方嬷嬷走了过来，板着脸道：“奉皇太妃口谕，请俪妃娘娘前去寿康宫问话，娘娘随奴婢走一趟吧。” 玲珑看了荣嬷嬷一眼，旋即道：“好，那就麻烦姑姑了。” 寿康宫虽说比不得慈宁宫华丽气派，却也是后宫一等一的好所在。 宽广的正殿中，皇太妃端坐正中的太妃宝座上，皇后身为正经儿媳，慧妃作为内家亲侄女，随侍在左右两侧。 玲珑上前行礼：“皇太妃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太妃淡淡道：“起来吧！” 玲珑明知故问道：“皇太妃娘娘，不知您叫臣妾有什么事？” 皇太妃冷凝着笑意：“哀家叫你们过来，自然是有要事。” 玲珑道：“敢问皇太妃娘娘是什么事？” 皇太妃道：“乃是为了莓常在之事。” 玲珑颇为意外：“莓常在？她不是言语冲撞慧妃，被慧妃妹妹掌了嘴，请恕臣妾大罪，莓常在是言行有失，既然已经罚过了，那就不要再追究了。” 皇太妃冷冷道：“哀家叫你们过来，不是要追究莓常在的冒失之罪，而是想让你们看看莓常在的脸。” 玲珑不解道：“莓常在的脸？她的脸怎么啦？” 皇太妃道：“她的脸怎么啦，等她进来，你们就清楚了。” 说着，她扭头对方嬷嬷道：“去叫莓常在进来。” 方嬷嬷应着下去，很快就领了莓常在。 莓常在穿着一身绛紫彩绣蝶纹单罗纱衣，戴着与自己身份不相衬的绿玉凝华拧金丝簪，但脸上却带了一块纱巾。 她扭着杨柳小细腰走进来，给皇太妃、皇后、玲珑、慧妃四人行礼。 皇后忙问：“呦，这是怎么啦？怎么脸上还戴着纱巾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莓常在就委屈地哭了起来：“皇太妃娘娘为嫔妾做主啊！” 说着，她便扯下了纱巾，露出了一张颇为渗人的脸蛋。 第92章：第一波陷害（5） 她的脸原本只是被慧妃打肿，嘴角破裂流血，但此刻这张脸不但比之前肿了十倍，破裂的嘴角也溃烂开，看着令人心惊。 慧妃不由得惊呼：“你的脸……” 她慌了神，赶紧撇清：“姑母，臣妾只是让人打了莓常在几下，并没狠下死手，她的脸不可能烂成这样，一定是用错了什么药，否则断断不可能这样。” 皇太妃道：“哀家也觉得，光是掌嘴，脸不可能烂成这样，一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或者用错了什么药，所以才叫你们过来问个明白。” 皇后道：“莓常在挨了打，臣妾和宫里的几个姐妹心疼她，都命人送了祛瘀消肿的药膏过去，也不知是哪盒药出了问题。” 皇太妃冷淡道：“既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就查吧，去叫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吧。” 皇后正色道：“宫中太医，以洛天洛太医的医术最好，乃为太医院之首，皇上最是信赖不过，不如就让他过来吧。” 皇太妃看了皇后一眼，便点头：“那就宣他过来吧。” 洛天很快就过来，给一众女眷娘娘请了安之后，便对着莓常在看了起来，又把了把脉，才跪着回道：“莓常在用的药，的确是上好的祛瘀消肿之药，只是药里被人掺了些许雷公藤，导致祛瘀消肿之药变成了红肿烂面之药。” 皇太妃蹙眉道：“哀家虽不通医术，却也知道这雷公藤药性苦寒，具有清热解毒、祛风通络、祛瘀消肿、舒筋活血等功效，又怎么将莓常在害成这样？” 洛天道：“正如太妃娘娘所言，雷公藤能够祛瘀消肿，若是单独抹在莓常在的脸色，的确能够散掉她脸上的红肿，但凡事过犹不及，莓常在原本使用的药膏就有很强的祛瘀之效，若是加上雷公藤，祛瘀之效大增，便会产生逆反作用，这就好比熬一道汤，适量的食盐能够调出汤原本的鲜味，可若是加得过量，这道汤就会咸得不能入口，就算加了水，也会稀释掉鲜味，白白糟践了食材。” 皇太妃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莓常在垂泪道：“太妃娘娘，嫔妾自知身份低贱，得蒙皇上厚爱，才有今日之富贵，可嫔妾承宠以来，一直谨言慎行，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要遭此报复，娘娘为嫔妾做主啊！” 说着，她目光故意地瞟了慧妃一眼。 慧妃事先得了皇太妃的指示，配合着演戏，叫道：“你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是不满你这小蹄子勾引皇上，还一昧地抓尖卖乖对本宫无礼，但用雷公藤毁人容貌的下作之事，本宫是断断做不来的。” 玲珑见她们几个一唱一和的，只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 皇后开口道：“娘，既然问题出在莓常在所用的药膏中，那就把各宫送来的药膏全部验上一边，那样不就可以查出害人之人谁是了吗？” 皇太妃道：“皇后所言有理，方嬷嬷，去延禧宫把各宫送来的药膏全部取来。” 第93章：反转（1） 方嬷嬷奉命而去，很快就拿了十几个药膏过来。 莓常在一一指着：“这是皇上赏的，这是太妃娘娘赏的，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这是柔妃娘娘赏的，这是淳嫔娘娘赏的……” 洛天照着他所指，一个一盒验了下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天蓝釉小圆盒上：“太妃娘娘，这盒药膏里掺了雷公藤的粉末，就是它导致了莓常在面部红肿不退、嘴角溃烂。” 皇太妃追问：“这贼东西是谁送来的？” 莓常在错愕道：“这……这东西……是俪妃娘娘送来的……”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玲珑。 皇太妃脸色阴沉得可怜：“俪妃，这东西真是你送给莓常在的？” 玲珑坦然承认：“是臣妾送的。” 皇太妃怒斥道：“俪妃，哀家原以为你只是性子骄纵了些，却没想到竟如此阴毒，莓常在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行此恶毒之事？” 慧妃凉凉道：“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皇上的宠爱，此阵子俪妃好不容易得了宠，结果莓常在一上来，她的恩宠就稀薄了，自然心有不甘，所以才想毁了莓常在的容貌，彻底绝了她的宠爱，幸好莓常在察觉不对，第一时间跑来寿康宫找姑母做主，不然皇上还以为是我下手太狠，害莓常在变成这样的呢。” 莓常在恨恨瞪着玲珑：“嫔妾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不配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遭人嫉妒算计，并不稀奇，却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俪妃娘娘，您好狠的心啊！” 面对这样的指控，玲珑显得非常平静，淡淡道：“本宫没有害你，这药本宫事先已经验过了，证明没有问题，这才让荣嬷嬷送去你宫里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送过去之后，里头会出现雷公藤的粉末，本宫是冤枉的。” 皇后冷笑道：“冤枉？现在证据当前，你还有脸说冤枉，不是你嫉恨莓常在分走你的宠爱故意下药，难道还是莓常在自己往脸上涂雷公藤粉末的吗？” 玲珑深知剧情，事实的真相，还正如皇后现在说的，是莓常在自己往脸上抹雷公藤粉末的，目的就是搅乱后宫，制造矛盾冲突，这样皇太妃姑侄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谋取利益。 皇太妃目光冷冷扫了玲珑一眼，厉声怒斥道：“俪妃，你可知罪？” 玲珑昂然道：“臣妾不知！” 皇太妃怒色沉沉道：“你用雷公藤加害莓常在，这盒药膏就是证据，怎敢不知罪？” 玲珑道：“今日之事，臣妾真是冤枉的，臣妾并非成心抵赖，而是清者自清。臣妾没有错，不需要认罪。” 皇太妃叱道：“住嘴，证据当前，竟还敢切词狡辩，真以为有太后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玲珑不卑不亢道：“臣妾不敢，太妃娘娘的话，实在叫臣妾惶恐。” 皇太妃嗤笑道：“你惶恐？你给莓常在下雷公藤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惶恐？哀家看你胆子大得很！” 第94章：反转（2） 皇后见状，忙道：“娘，俪妃的性子是骄纵了些，但绝非大奸大恶之辈，想也只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望娘能够宽恕一回。” 皇太妃冷冷瞟了皇后一眼：“你不是向来最厌恶俪妃的吗？怎么这会子竟替她求情来了？” 皇后端庄道：“臣妾哪有厌恶俪妃，臣妾与俪妃情同姐妹，一起伺候皇上，她如今犯了错，臣妾自然要帮她说说情。” 其实，在皇后心里，巴不得玲珑早点死呢。 只是她觉得这次的事件没那么简单，可能藏着她不知道的阴谋，在摸不清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她不能随便对俪妃发难。 毕竟，俪妃是太后的亲侄女，以太后深不可测的城府，又岂会让自家的侄女白白被人给算计了？ 如今太后选择闷不吭声，这背后一定有古怪，她若是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一旦事情出现反转，太后肯定第一个拿她开刀，她才不会傻傻去当炮灰呢。 再有一点，她派阿蒻潜入承乾宫，时刻注意俪妃的动静，若是俪妃真的让人在药膏里做手脚，阿蒻不可能不来禀报她的。 不得不说，皇后这次算是聪明一回了。 但皇后没有想到的是，阿蒻一身反骨，明面上承乾宫的人，背地里被她和皇太妃同时收买，乃是地地道道的三姓家奴。 阿蒻这次是得了皇太妃的授意，引导玲珑去给莓常在送药，当然不可能将这件事报告给她。 玲珑听到‘情同姐妹’这四个字，心里一阵恶寒，差点没把午饭给吐出来。 慧妃则冷哼了一声：“情同姐妹？皇后娘娘真真是贤惠得很啊！” 皇太妃目光如寒锥一般，冷冷盯着玲珑：“俪妃，嫉妒乃是妇人德行之大亏，你因嫉妒谋害莓常在，更是罪不容赦，你若是即刻跪下磕头认罪，哀家还能念在你伺候皇帝多年的份上，对你从轻发落，只贬去你的妃位，褫夺‘俪’字封号，你若是冥顽不灵，就别怪哀家不留情面了。” 贬去妃位？褫夺封号？ 这还叫从轻发落？真是好笑。 玲珑冷笑不已：“后宫乃是太后管治之地，就算臣妾有罪，也该禀报太后，让太后处置，太妃什么时候有权力处置宫妃了？” “你——”皇太妃气得一噎。 旋即，她厉声怒斥道：“俪妃，你放肆！” 慧妃跟着叱道：“俪妃，后宫母子荣辱一体，皇太妃是皇上的亲娘，代表的就是皇上，她怎么没有这个权利处置你？你连犯嫉妒和谋害妃嫔两条大罪，皇太妃只是贬去你的妃位和封号，已经是宽仁无比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玲珑直挺挺站着，凛然道：“皇太妃固然是皇上的亲娘，可并不代表她就有权处置臣妾，后宫有权力处置臣妾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上，除非把皇上或者太后请来，否则臣妾绝不屈服！” 皇太妃气得老脸发青，扬声道：“去请皇帝来！” 玲珑笑了，她就等着皇帝赶来打脸作证呢。 第95章：反转（3） 后宫是个八卦场所，消息传得特别快，听说莓常在损容、俪妃犯罪、皇太妃震怒，纷纷赶到寿康宫凑热闹。 而玲珑生怕皇帝不能及时到来，早早就让荣嬷嬷去请人了。 寿康宫的人还没到乾清宫，半道上就遇到了皇帝和荣嬷嬷，便顺着过来了。 皇帝一进殿，除了皇太妃，其他人都乌压压跪了一地。 他上前给皇太妃请安，旋即就问：“娘，到底发生什么事叫你如此动怒？” 皇太妃低低叹息了一声，指着莓常在的脸蛋，说道：“皇帝自己看吧。” 皇帝刚进来，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莓常在，现在顺着皇太妃所指看望，不由吃了一惊：“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莓常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无比委屈，可怜兮兮的：“皇上，嫔妾自知出身卑贱，不配伺候皇上，有人容不得嫔妾得宠，竟在嫔妾敷脸的药膏中下了雷公藤，将嫔妾害成这样。” 皇帝又惊又怒，忙问：“是谁害得你？” 莓常在指着玲珑道：“就是俪妃，嫔妾原以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必定同样继承了太后的仁慈宽厚，却不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如此狠毒！” 皇帝道：“什么？是俪妃害的你？” 他眉头皱了皱，脸上涌起来的沉沉怒气在一瞬间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不解：“怎么可能是俪妃呢？” 莓常在哭哭啼啼道：“嫔妾原先也不敢相信，可是洛太医已经验过了，各宫送来的药膏都没有问题，唯独俪妃送来的这盒下了雷公藤的粉末，不是她包藏祸心欲毁嫔妾容貌，又会是谁呢？” 皇太妃还不知道皇帝事先已经看过太医验药了，依旧沾沾自喜地控诉着：“皇帝，俪妃因妒生恨，谋害妃嫔，哀家看在她伺候皇帝多年，本想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谁知道她竟抵死不认、冲撞哀家，皇帝认为该如何处置她呢？” 皇帝不予置否，淡淡道：“娘，此事蹊跷，不宜妄下定论。” 皇太妃老脸一沉：“皇帝，哀家知道你这阵子宠爱玉氏，可是再怎么宠爱，也得有个限度。” 皇帝道：“朕不是偏宠俪妃，而是这件事实在蹊跷，容朕查个清楚，再做处置也不迟。” 皇太妃不满道：“蹊跷？证据当前，还有什么蹊跷的，此事就是俪妃所为，她一连犯了嫉妒和谋害妃嫔两条大罪，依哀家看，就该废黜妃嫔、褫夺封号，再禁足一年。”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俪妃无错，不应加罪，朕不想闹得后宫不宁，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皇太妃登时愣住了：“就这样算了？这怎么可以呢，俪妃谋害莓常在，如今人赃并获，证据确凿，难道皇帝还要偏袒她吗？” 皇帝摇了摇头：“朕不是偏袒俪妃，而是她真的清白无辜，朕当然不能随便冤枉了她。” 他目光一转，落在那盒膏药上：“俪妃送来的这盒药，虽说验出了雷公藤的粉末，不能说明她毒害莓常在，也有可能是有人为了陷害她故意栽赃。” 第96章：反转（4） 皇太妃气得脸色发青：“没有证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俪妃是无辜的？” 皇帝道：“是没有证据，但有证人可以证明俪妃是清白的。” 皇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证人？哪有什么证人，证人在哪里？” 皇帝沉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慧妃不解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道：“朕的意思是，朕可以为俪妃作证，她没有用药膏毒害莓常在。”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皇太妃肃然道：“皇帝，哀家知道你宠爱俪妃，但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随便给她作证呢？” 皇帝正色道：“朕不会随便给她作证的，而是这件事俪妃的的确确是无辜的，朕就是她的证人。” 皇太妃不满道：“你为什么那么认定这件事不是俪妃做的？” 皇帝笑道：“当然可以认定，因为俪妃派荣嬷嬷送药去延禧宫的时候，朕刚好路过，看到她和一位太医在攀谈。” 玲珑故作惊异：“臣妾命荣嬷嬷去送药，她怎么和太医扯在一起了？” 荣嬷嬷站在身后，一字一顿道：“奴婢奉娘娘之命前去送药，送到半道上，忽然想到莓常在正当新宠，若是有人看不惯她得宠，故意在药膏中动手脚，娘娘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为求稳妥，奴婢特意去太医院找了一位太医核查药性，正好碰到了皇上，就被皇上看到了。” 慧妃横了荣嬷嬷一眼：“你倒是细心得很啊！” 荣嬷嬷恭谨道：“奴婢伺候主子，自然要仔细，若不当心一些，哪天被阴险小人给算计了，岂不害了主子？” 她紧紧咬着‘阴险小人’这四个字，俨然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将皇太妃、莓常在等一干人都给骂进去了，偏偏她们还发作不得。 玲珑戚戚然道：“事实证明，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没有错，要不是荣嬷嬷多留个心眼，找来太医验药，又碰巧让皇上看到了，臣妾只怕要唱《窦娥冤》了。” 皇帝目光扫着殿内众人，凛然道：“荣嬷嬷找太医验药这件事，不止朕亲眼所见，在朕身边伺候的十几个宫人都是见证，他们全部都可以为俪妃作证，俪妃送去的药绝没有问题。” 众人见皇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又有十几个御前的宫人作证，如何再敢胡乱攀诬玲珑毒害莓常在。 饶是皇太妃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辛辛苦苦布局，到头来会被自己的儿子破得干干净净。 皇太妃脸色一阵变幻，旋即用堪比川剧变脸的速度，迅速换了一张温和的笑脸：“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哀家冤枉了俪妃，是哀家老糊涂了！” 玲珑满脸委屈，梨花带雨道：“幸好有皇上为臣妾作证，不然这次臣妾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帝爱怜道：“这次的确叫你受委屈了，不过好在误会已经澄清了，也没什么了。” 皇后见此，心里暗自侥幸。 她预料得没错，俪妃果然是被陷害的，幸好她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不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说个事儿 在所有题材中，同人文无疑是最敏感的一种，也是最难签约的，我的第一本书《清宫冰凝传》就因为是甄嬛传的同人文，写了大半年，熬了几十万字才勉强签了约。 而在签约连载过程中，就时常冒出很多不和谐的声音，导致我那时候写得很郁闷，原本编辑要求我写一百五六十万字，我直接腰斩一半，八十万字就完结了。 之后两年，我再也没碰同人文题材的作品，知道我写黑莲花的时候，很多小可爱希望我写如懿传女主的同人文，说女主太悲催了，希望能虐一虐渣渣龙，顺带成全海兰和如懿的封建姐妹情。 我对于如懿这个悲剧性的角色也很喜欢，又架不住很多小可爱的要求，我还是决定写如懿的同人，希望能借我的笔改变她的命运。 我吸取了写《清宫冰凝传》的教训，结合写黑莲花的经验，将原本的乾隆朝改成架空王朝，女主的名字改成了玲珑，海兰改成了汀兰，皇后、慧贵妃等人的人物关系也做了变动，很多关键人物的名字和封号也做了相应的变形，比如嘉贵人改成佳贵人、纯嫔改成了淳嫔，去掉了原本的钮祜禄嬛嬛，换成了皇太妃。 还有很多情节，比如电视剧中大琵琶精掌嘴小琵琶精，有非常精彩的人物对话和动作，我也全部一笔带过，尽量做到不和原著撞在一起。 我可没想到，即便是改变到这个地步，也有人喷我照抄《如懿传》，我真的很无语，也很无奈…… 同样是写同人文，云起隔壁的老大哥，一大堆同人文，他们不仅沿用了电视剧中的人物名字和情节，还可以拿到非常好的推荐，随便写，根本就没人喷。 大家要是不信的话，有下载qq的小伙伴可以去男频榜单上看，销售榜和免费帮一堆的同人衍生，写斗破，写斗罗的，写仙剑的，写火影，写迪迦奥特曼的，最近还冒出了几十篇写爱情公寓五和诸葛大力的，他们可以自由创作，被男频的读者喜爱，不被喷，为什么女频这边对同人那么不待见呢？ 我原以为现实生活中的性别歧视已经很让人无奈了，没想到写个还搞性别歧视，男频同人文随便写没人喷，女频却处处受限制，处处被喷，最坑爹的是，喷我的居然还是女读者。 我是个男生，就算写女频，还很难真正了解到女性的心里，但我希望各位看女频的读者能够像男频读者那样，对女频同人文多一些包容，少一些歧视，何况我写得还不算同人文，因为背景改了，人物关系也变了。 要是大家看到有人针对同人这个问题喷我，也不用去喷她，喷她浪费自己的口水，对于这种人，喷一条我删一条，顺带永久禁言，我看她有多少小号让我禁。 我这个人是个藏不住事的，有什么说什么，刚才看到女频一条留言喷我，所以才忍不住发个单章吐槽一下。 现在把话说出来，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女频同人文真的很难写，处处受限制，我以后不会再写同人了，要写也去男频写。 不过大家放心，玲珑这本书我会认真去写的，不会被某些不和谐的声音所影响，因为她们不值得。 第97章：反转（5） 皇后暗自觉得侥幸，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 殊不知，太后早已将炮轰的目标瞄准了她，她便是玲珑口中的第三雕。 由于皇帝亲自充当证人，这次的告发陷害，便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太后坐在慈宁宫的罗汉榻上，听着底下人说起寿康宫之间的争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伽蓝嬷嬷笑道：“这次交锋，俪妃娘娘赢得很漂亮！” 太后笑着喝了口茶：“是啊，赢得非常漂亮，她能在不依靠哀家的情况，凭借自己的智慧化解危机，当真是聪慧得很，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 伽蓝嬷嬷道：“俪妃娘娘与太后一样，都是玉氏一族的女儿，自然和您一样聪明，那些宵小之辈怎么可能算计得了她呢。” 太后舒然长叹：“自从先帝驾崩，哀家大病一场，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心里最放心不下就是娘家，幸好玲珑这孩子，她是个可造之材，只要能将她扶上后位，延续家族荣耀，哀家也能安心闭眼去见孝宗皇帝了。” 伽蓝嬷嬷忙道：“太后天生凤命，福泽深厚，一定能够长命千岁的。” 太后呵呵笑了：“人生匆匆不过百年，更何况是长命千岁，要是哀家真的能活到千岁，岂不是成老乌龟了？就算哀家真有这个命，只怕宫里这群牛鬼蛇神也容不得哀家这般长寿。” 伽蓝嬷嬷道：“他们就算再不容太后，孝宗皇帝遗诏在上，谁也奈何不了您。” 太后道：“正因为安氏奈何不了哀家，所以才拐着弯儿对哀家的侄女下手，这个不要脸的老贱人，哀家总有一天要她好看。” 伽蓝嬷嬷沉吟道：“这次的事件，必定是她暗中授意莓常在是所为，明明是她自己弄得雷公藤，到头来贼喊抓贼，亏得俪妃反应快，懂得拉皇上来作证，否则这次非得被算计死不可。” 太后阴沉道：“玲珑有独立心，不想处处依靠哀家，但哀家作为她的姑母，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了她，哀家记得慧妃那小蹄子喜欢拿自己的女儿作筏子勾走皇帝吗？” 伽蓝嬷嬷道：“是，自打从王府开始，慧妃就时常借着大公主闹病从其他人手里截胡，连皇后都吃了好几次闷亏。” 太后阴恻恻笑了：“那好啊，那个老贱人敢设计哀家的侄女，那哀家也要她的侄女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儿，哀家之前让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吗？” 伽蓝嬷嬷道：“安排好了。” 太后道：“很好，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寻个法子让慧妃从皇后再截一次胡，之后按照计划行事，做完嫁祸到皇后头上，哀家要看这两个女人狗咬狗。” 伽蓝嬷嬷应道：“是！” 太后又笑道：“这次玲珑赢得那么漂亮，哀家得好好奖励她一番才行。” 伽蓝嬷嬷试探着问道：“太后预备如何奖励？” 太后眼波一转，笑道：“那就奖励她协理六宫之权吧。” 伽蓝嬷嬷点头一想，已然明了：“太后英明！” 第98章：协理六宫（1） 皇后暗自觉得侥幸，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 俪妃利用皇帝自证清白，之后便建议皇帝彻查此事，还她一个清白。 皇帝就让皇后调查此事，一旦查到，立刻发落去慎刑司。 三天后，皇后从延禧宫揪出一个小太监来交差，说他在整理莓常在药膏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雷公藤的粉末，这次惹出那么大的风波来。 彼时，玲珑和汀兰正在御花园赏梅，听到这个消息，嗤地一声笑了。 她折了一枝红梅在手里把我，笑着问：“姐姐信吗？” 汀兰反问：“你信吗？” 玲珑淡淡道：“自然不信，这件事分明是莓常在受人指使，自己将雷公藤的粉末掺在药膏中，贼喊捉贼扣在我头上。” 汀兰看着她：“你既知是皇太妃等人蓄意陷害，那还查吗？” 玲珑摇头道：“不查，再查下去，也不可能有结果，这药是莓常在自己弄的，在皇上面前，她就是受害者，谁会相信受害者就是加害者呢？我若是一昧抓着不放，以皇太妃的狠毒，一定会拿其他人当替罪羊，明知没有结果，又何必牵连无辜呢。” 汀兰道：“没有结果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再查，皇帝刚登基，最想看到的是后宫平静，若是一直追查，他想要的安宁就没有了，倒不如放下此事，博皇帝一个好感。” 玲珑笑道：“我想的和姐姐一样，此前我让荣嬷嬷当着皇上的面送药去延禧宫，皇上已经很有好感了，要是再将这件事轻轻放下，皇上必定对我另眼相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能用这件事重新得到皇上的眷顾，这笔买卖不亏。” 汀兰目光中带着赞许，笑道：“玲珑，你还真是人如其名，愈发玲珑剔透了，难怪母后时常在我面前夸你。” 玲珑微微一笑，笑容恍如手里的红梅，娇艳绝美！ 皇帝见玲珑如此识大体，对她好感倍增，当晚就翻了她的绿头牌。 玲珑穿着身上的品如睡衣开始发功造浪，骚得皇帝不要不要的，又成功拿下七天的恩宠，弄得宫里怨气四溢的。 转眼到了冬至，古代的冬至又叫‘亚岁’或者‘小年’，北方地区自古就流传着冬至吃饺子的习俗。 为了表达对太后的敬重，皇帝特意将这次饺子宴安排在慈宁宫，让一众后妃陪着太后一起吃。 这一次饺子宴吃得乐呵，席间谈笑晏晏，一团和气。 酒过三巡，太后端着酒杯，晃悠悠道：“哀家听说后宫这阵子很不平静，先是莓常在恃宠而骄顶撞慧妃，而后又闹出了雷公藤毒害之事，连带着宫女太监拌嘴斗殴之事也时常发生，主子之间争风吃醋也就罢了，怎么当奴才也这样不安分，也该抽个时间好好整治整治了。” 说着，她目光冷冷瞟了皇后一眼，肃然道：“皇后身为后宫之首，理当立身作则，和睦宫闱，你是怎么帮皇帝管理后宫的？” 皇后哪能料到太后会突然发难，当即慌得直接跪了下来。 第99章：协理六宫（2） 皇后诚惶诚恐道：“臣妾失职，疏于管理，还请母后恕罪。” 皇帝见太后突然发难，想到自己刚刚登基，面上免不得要和皇后维持帝后和谐、夫妻恩爱的形象，忙起身道：“母后恕罪，皇后刚刚正位中宫，想必对管理后宫还颇为生疏，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母后多多指点，她必定虚心接受、从善如流。” 听得此言，一众妃嫔也免不得要起身附和皇帝：“还望太后恕罪，多多指点皇后娘娘。” 太后面色浮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犀冷如锋：“后宫乃是皇帝的家，作为皇帝的正妻，皇后便是这个后宫的女主人，负有管理后宫之责，若是妃嫔争风吃醋，无故挑起事端，继而引发毒害事件，皇后也难逃失职之罪，哀家听说皇后之前在潜邸管家，一度将潜邸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怎么如今到了后宫，却管不住事儿呢？” 皇后强忍着，赔笑道：“母后，后宫比潜邸大了十几倍不止，臣妾自然不能像管理潜邸那样治理后宫。” 太后道：“哦，原来你是觉得后宫太大，比不得潜邸一亩三分地，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吗？” 皇后一听不好，忙道：“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步步紧逼：“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为何？后宫虽说比潜邸大多了，但皇帝才刚刚登基，并没有选秀，宫里的妃嫔基本上都是潜邸出来的，拢共就这么几个人，怎么还管理不好？我看你是成心敷衍哀家吧。” 皇后被说得面红耳赤：“孝道在上，臣妾岂敢敷衍母后？只是……只是……” 太后道：“只是什么？身为皇后，就该管理好后宫，为皇帝分忧，你却连妃嫔和奴才都约束不好，叫哀家怎么能放心？皇后啊皇后，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皇帝陪笑着道：“母后教训的是，如今有母后这般耳提面命，想必皇后也知道教训了，日后一定会好好管理后宫，不让母后操心。” 太后叹道：“哀家也知道，管理后宫不易，哀家当初也是从皇后一路走过来的，如何不知做皇后的难处，皇帝，既然皇后觉得管理后宫艰难，心有余而力不足，还不如直接将协理六宫之权下放，让妃嫔协助皇后，岂不是很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皇后更是气得面色铁青。 她还以为太后对她不爽，成心犯难，所以才借着后宫之事作筏子为难她。 原来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子，竟是为了分化她的中宫大权，好让自己的侄女谋取权力，这个该死的老虔婆！ 而玲珑与太后心照不宣，早早就做了算计。 利用莓常在毒害事件对皇后犯难，责怪她管治不严，从而攫取协理六宫之权，就是她一举三得中的第三得。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忙道：“母后，后宫之事，臣妾一人足以，不需要其他人从旁协理，臣妾一定听从母后教导，好好钻研管理六宫之道。” 第100章：协理六宫（3） 太后嗤地一声冷笑：“好好钻研？你想好好钻研到什么时候，天资不足，难当大任，就该想着选贤用能，而不是一昧地专权，如今已经是年下了，皇家礼节繁多，过年之事更是千头万绪，若不在这个时候选一个人来帮助皇后，万一再生事端，弄砸了新年家宴，岂不是叫皇室宗亲们笑话国母愚笨无能？” 皇后被怼得无话可说，求救似的看着皇帝。 皇帝见状，便问：“后宫诸事繁杂，下放协理六宫之权来帮助皇后管理后宫，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不知母后想把协理六宫之权赐给哪位妃嫔呢？” 太后目光扫了众妃嫔一眼，最后落在玲珑身上：“俪妃乃是妃嫔之首，又是哀家的亲侄女，没少在哀家面前尽孝，耳濡目染，也学了几分管理之道，辅佐皇后绰绰有余，不如皇帝就让她帮衬着皇后协理后宫吧？” 皇帝点了点头：“俪妃聪慧伶俐，的确是合适的人选，那朕……” 他还没说完，坐在一旁闷不做声吃饺子的皇太妃开口道：“后宫不乏贤惠能干的妃嫔，为何独独选了俪妃？太后此举，只怕有任人唯亲之嫌啊。” 协理六宫之权乃是一块大饼，皇太妃对玲珑不爽很久，又怎么会轻易便宜她？ 太后面孔一板，怒斥道：“哀家和皇帝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干涉哀家的建议？” 皇太妃抬了抬下巴：“臣妾是皇上的母亲，怎么就不能说两句？” 太后不屑道：“嫡庶有别，要说皇帝的母亲，哀家算一个，剩下的一个，也应该已故老庆王的正妃，他才是皇帝的嫡母，正牌母亲，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妃，也敢自称皇帝之母，真是恬不知耻！” 这话当着一众妃嫔的面说出来，不仅让皇太妃颜面扫地，连皇帝都觉得难堪。 皇太妃气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狠狠咬了一口饺子，却不敢再说什么。 太后亦不再看她，只对皇帝说道：“哀家的建议让俪妃协理六宫，皇帝以为意下如何？” 皇帝奉行以孝治天下，当着那么多妃嫔的面，他又岂会反驳太后的意见？ 何况，这阵子，他对玲珑的印象大为改观，让她协理六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点点头道：“儿子没意见，一切就听母后的。” 太后眉头舒展，笑道：“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俪妃，还不快谢恩！” 玲珑与皇后早已势成水火，巴不得从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无视皇后气得要吃人的目光，起身拜道：“多谢皇上，多谢太后！” 饺子宴散去之后，皇后憋着一股怒气回到坤宁宫，立刻化身‘桌面清理大师’，将眼前能够看到的瓷器摆件，全部砸了个稀碎。 一众宫女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气得面容扭曲，银牙欲碎：“太后，俪妃，这对不要脸的姑侄，居然拿莓常在毒害事件反将本宫一军，实在太可恨了！” 第101章：协理六宫（4） 花穗忙赔笑道：“娘娘，不过是一份协理六宫之权罢了，您依旧是皇后，中宫大权依旧踏踏实实掌握在您手上，您又何必如此气恼呢？” 皇后恨恨道：“协理六宫之权都赐下了，中宫大权还远吗？俪妃这个不安妾妃之德的贱人，成天盯着本宫的后位，今日叫她得逞掌握了协理六宫之权，她必定会滥用这份权力与本宫为难，以后本宫想教训这个贱人只怕更难了。” 花穗声音低沉道：“太后虽然借着这事儿，让皇上将协理六宫之权赐给俪妃，这权力向来都是一块烫手山芋，若是用得好，那还罢了，若是她用不好，管理不了后宫，反而弄得一团糟，那娘娘就有借口要求皇上收回权力了。” 皇后听了，脸色浮起薄薄的笑意，冷然道：“也是，这权力已经给了她，若是用不好的话，本宫要求皇上收回去也是顺理成章，太后那边也无话可说。” 她瞟了花穗一眼：“再过一阵子就是新年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吧？” 花穗阴沉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再说寿康宫这边，皇太妃对于玲珑掌权，也是气愤得不行。 她咬牙切齿道：“哀家辛苦安排莓常在上来争宠，让她把掺了雷公藤粉末的药膏涂在脸上，想以此打击玉氏姑侄的嚣张气焰，哪曾想到这对贱人姑侄竟如此奸诈，非但化解了哀家的全盘算计，还让皇帝将协理六宫之权赐给了俪妃，真是气死哀家了。” 方嬷嬷忙给她拍背顺气：“娘娘，生气伤身，您还是先忍一忍吧，现在连皇上也偏帮着俪妃，又何必跟她置气呢？” 皇太妃冷声道：“俪妃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她的姑母是太后，早就死八百回了，这个奸诈的贱蹄子，当初竟敢这样算计哀家，将哀家推到皇太妃的位置上，若非如此，今日哀家就应该是圣母皇太后，又岂会被太后那个老妇如此作践？哼，她以为有太后给她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哀家总要叫她知道知道厉害。” 方嬷嬷道：“现在皇上已经将协理六宫之权赐给了俪妃，你再怎么生气也是于事无补，还是想想办法让收回成命吧。” 皇太妃道：“自从当了皇帝，他的翅膀是愈发硬了，对我这个亲娘远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再加上太后那老妇有孝宗遗诏作为压制，哀家就是想让他收回成命，也是难了，还是想想办法让俪妃那边出岔子，这样哀家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要求皇帝收回协理六宫之权，或者把这份权力给素秋。” 此时，皇太妃和皇后的脑电波出奇的一致，就是在玲珑协理六宫之时反复搞事情，弄得后宫不宁，这样就能让皇帝收回权力了。 后宫是皇帝的家，但这个家却和其他人不同，出奇的大，人出奇的多，事出奇的杂，虽说协理六宫之权，本质上只是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但同样不轻松。 第102章：协理六宫（5） 玲珑深知协理六宫之权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自然是收获不少利益，可若是用不好，轻则失去权力，重则惹祸上身。 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年了，新年是后宫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合宫夜宴，既要安排守岁，也要安排歌舞庆祝，还要安排内外命妇进宫给太后请安，祝贺新年。 这桩桩件件都必须安排妥当了，否则丢了皇家的面子，她绝逼吃不了兜着走。 瑞芝心思细腻，灵巧聪敏，在一边给她出主意：“协理六宫并不容易，娘娘不妨请来皇后，好好向她请教一番，她是先帝的皇后，掌管后宫多年，对于后宫之事比皇后还要熟练，若是由她指点，您肯定能做好。” 玲珑眼睛一亮：“有道理，姐姐的管理六宫的经验比现在的皇后要丰富，要是由她帮衬，就不怕皇后等人是耍什么花样。” 说着，她便吩咐小福子去慈宁宫请汀兰过来。 很快，汀兰就被请来承乾宫喝下午茶。 对于管理后宫，汀兰可谓是经验十足。 她道：“后宫礼节繁琐，新年又是头等节日，筹备起来，必定更加麻烦，所以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比如合宫夜宴上的瓷器、花盆摆件，还有给太后和太嫔太妃们的新衣料子，这些都要提前几个月预备好。” “皇后和皇太妃等人若是想算计你，一定会想办法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让你没时间去准备全新的一份，所以这上头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至于其他容易准备的东西，皇后应该不会下手，毕竟你只要协理六宫的权力，她闵氏才是管理后宫之人，要是个个都出岔子，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玲珑道：“这么说来，我要防着皇后在那些瓷器、摆件、场景布置，以及歌舞戏剧上做手脚了。” 汀兰颔首道：“没错！” 不出所料，次日玲珑去皇后宫里说起新年之事，皇后果然把那些要提前准备的瓷器、摆件、衣料，以及场景布置、戏班子排练交给了玲珑去负责。 而这些需要提前准备、提前排练的，则是最容易出岔子的。 玲珑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地接了任务。 就在皇后和皇太妃等人筹谋着利用新年搞事情，让皇帝收回玲珑的协理六宫之权，却不知太后那边已经悄悄盯上她们两个。 转眼到了崇德六年的十二月十五日，这是沿用先帝年号的最后一个月，过了这个月，便是新帝登基的嘉乾元年了。 十五月圆之夜，乃是皇后专属的日子。 就在皇后再一次洗白白，准备和皇帝，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时，咸福宫那边又来禀报，大公主闹病了。 没办法，皇帝现在就这么个闺女，满腔的父爱现在都在她这里。 一听她病了，皇帝赶紧丢下皇后，赶去咸福宫探望。 皇后气得再次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把宫里能砸得东西全砸了，然后心里不断问候安氏一族的祖宗十八代。 第103章：挑拨离间（1） 翌日，一众后妃齐聚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第一时间关心起大公主的身子。 慧妃红着眼睛道：“多谢太后关心，太医说大公主生来体弱，这几天一连几场大雪，大公主受不住寒，所以才发了病，现在吃了太医开的药，已经没什么事了。” 太后叹道：“皇家的孩子，看似金尊玉贵，实在多灾多难，哪怕生了公主，也得好好照顾才能平安成长，你要多注意着。” 慧妃道：“是！” 汀兰穿着一身淡蓝镂丝钮芙蓉纹蜀棉衣坐在太后身旁，笑着道：“慧妃，照顾大公主是辛苦了点，不过这辛苦也是福气，现在六宫妃嫔还没有喜讯，就你一人有孩子，所以皇帝的父爱都在这个孩子身上，这不，一听到大公主闹病，便不顾一切跑过去探望。” 因着当日移宫之事，汀兰与皇后结下梁子，如今有机会给皇后难堪，她当然不会放过。 皇后听了，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恨恨地瞪着慧妃。 慧妃扬眸以对，笑道：“皇上既是仁君，也是慈父，自然是心疼女儿的。” 太后道：“都说天子受命于天，福泽深厚，有百灵护体，皇帝这一去探望，大公主果然就好起来了。” 玲珑心思灵透，听得出太后这话表面上是在夸皇帝福泽深厚，有慈父之心，却是在给皇后蹿火呢。 大公主闹病，皇帝一去就好起来，落入皇后眼中，哪里是什么福泽庇佑，分明是慧妃利用小孩子争宠，故意截她的呼，破坏她的月圆之夜，不然大公主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果然，皇后听了这话，脸蛋一黑到底，隐隐扭曲狰狞了起来。 皇后冷冷道：“慧妃，大公主是现阶段皇上唯一的孩子，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慧妃听她这么说着，语气阴阳怪气的，很是不悦：“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大公主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臣妾自当如珠如宝地呵护着她。” 皇后尖声道：“如珠如宝地呵护着她？听着还像是个慈母呢。” 慧妃不满道：“什么叫还像是个慈母，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的慈母之心还能有假不成？” 皇后冷哼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要脸的贱人，拿小孩子争宠，现在还在这里装，真是可恨。 “你——”慧妃气得够呛。 太后喝道：“别吵吵闹闹的，都消停些吧！” 两人见太后都发话了，也不敢在慈宁宫放肆，只得闭上嘴巴，恨恨瞪着彼此。 玲珑看在眼中，心里总觉得大公主这事儿有些不寻常。 大公主虽说是近亲结合所生，身子比寻常孩子虚弱了些，但入冬之后，皇帝关心女儿，特意吩咐内务府为咸福宫加倍供应炭火。 这几天雪下得那么大，大人都觉得冷，更何况是体质虚弱的小孩子了，慧妃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不可能把女儿抱出去。 第104章：挑拨离间（2） 那么问题来了，大公主是怎么受寒发热的？难道是有人想利用大公主挑起皇后和慧妃的撕逼大战？ 一想到这里，玲珑目光不禁看向端坐在九莲凤座上慈眉善目、端庄如菩萨的太后。 前阵子她去外头溜达，无意间听到几个老太监在闲谈，说太后私下里有一个外号叫‘血观音’。 观音是救苦救难的慈悲菩萨，血则是死亡与肃杀的代表，一善一恶，矛盾至极。 血观音，顾名思义，就是披着慈悲外衣，却血腥残忍、心狠手辣的人。 而太后在孝宗一朝，玩弄权术，弄得孝宗皇帝子嗣尽绝，只剩下先帝一个长大成人，自然是名副其实的血观音。 莫非…… 这次太后在算计皇后和慧妃？ 太后似乎也看出了玲珑眼中的惊讶，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真像庙里的观音菩萨一样慈悲。 请安结束后，玲珑私下里找来汀兰问起这件事。 汀兰道：“十月怀胎，爱女之心，非人母不能体会，慧妃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大可能利用自己的女儿来争宠。” 玲珑深深道：“如此看来，这次大公主闹病，可能没那么简单。” 汀兰沉吟片刻，忽地秀眉一蹙：“你是怀疑……” 玲珑点了点头：“姐姐也想到了吧？” 汀兰道：“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会有人要倒大霉，她这次应该是将矛头对准了慧妃，不过慧妃和皇太妃、莓常在等人沆瀣一气算计你，根本不值得怜悯，太后这么做，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玲珑道：“我当然知道太后这么做是为了我，我也巴不得皇后和慧妃两个狗咬狗，只是再怎么算计，那也是大人之间的游戏，没必要把小孩子算计进来。” 汀兰低低道：“我又何尝不知道稚子无辜，可是在深不可测的后宫，无辜枉死的人太多了，成年人都尚且难以保全自己，更何况是不懂事的孩子了，玲珑，你不该同情慧妃的孩子。” 玲珑默然片刻，眼中一瞬间的怜悯化为了坚决如铁的冷意：“是，我不该同情慧妃的孩子，要是我有孩子，皇太妃和慧妃也同样容不下我的孩子，也同样会对我的孩子下手，现在对敌人孩子的仁慈，就是对将来自己孩儿的残忍。” 汀兰叹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旋即，她微微一笑，笑容如清芳兰草：“好了，与其想别人的孩子，还不好好想着如何早点怀上一胎，皇帝膝下无子，你若是能抢在前头生下皇子，便可母凭子贵，将来取代闵氏成为皇后也相对容易一些。” 玲珑淡淡笑道：“生儿育女，要看天意，一切随缘就好，抢在前头生下皇子，也不见得是好事。” 生皇长子固然很好，可若是碰上长寿的帝王，那就倒霉了。 比如康熙，在位六十一年，连太子本人都忍不住抱怨：“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然而，康熙的在位时间，还排不到世界前十。 世界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是古埃及的佩皮二世，六岁登基，一百岁去世，超长待机九十四年，儿子、孙子全被熬死，最后只能让重孙子来登基。 第105章：因果循环（3） 这一日，皇帝翻了玲珑的绿头牌，驾临承乾宫准备临幸她。 哪知，这人刚到承乾宫，咸福宫那边又传来大公主闹病的消息。 皇帝一听，当即怒了：“大公主不是好了吗？怎么又闹起来了，太医是怎么给她医治的？” 孙彬惶恐道：“奴才不知，咸福宫那边的太监说，大公主的高热的确被太医给治好了，可是不知怎么地，现在又闹起来了。” 玲珑忙道：“皇上，大公主生来体弱，现在天气又那么冷，受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道：“朕深知大公主身子弱，所以早早吩咐内务府给她加倍供应炭火，给她裁衣裳的料子也是江南最好的暖缎和东北最保暖的貂皮，又怎么会受不住寒冷闹病呢？” 玲珑道：“不管如何，现在大公主的病已经闹起来了，皇上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你先睡吧，朕先去看看！” 玲珑亲自送他出去，望着他远去的漆黑夜色，不由得叹了一声：“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翌日，大雪封路，皇后宫里的人早早来宣旨，免了各宫的请安。 玲珑难得能一觉睡到大中午，早午饭一起吃。 妃位的早午膳非常丰盛，有足足二十八道，四喜虾饺、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溜鸡脯、文思豆腐羹、香麻鹿肉饼等，都是玲珑非常喜爱的菜色。 正吃着，汀兰穿着一身玉色翠叶云纹锦绣暖袍走过来，笑吟吟道：“难得你还有这个闲心早午膳一起吃，却不知昨晚咸福宫已经闹翻天了。” 玲珑笑道：“我当然知道咸福宫那边要闹起来，可这次是太后布的局，我若是跑过去掺和一脚，皇太妃等人难免要怀疑是我在背后算计，岂不是要坏事？与其如此，还不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置身事外来得好些，姐姐说是不是呢？” 汀兰嗔道：“你倒是乖觉！” 玲珑道：“今日的菜品里有姐姐最爱喝的文思豆腐羹，这道菜纯以刀工见长，要把最柔软的内酯豆腐切得像头发丝一样粗细，做起来很不容易，但做这道菜的厨子手艺却相当到位，我吃着甚好，姐姐也来尝尝吧。” 说着，忙吩咐瑞芝给汀兰添了一副碗筷。 汀兰解了披在身上的紫貂皮大氅，坐下来尝了几口，不觉笑道：“果然很好，要把一块豆腐切成千丝万缕，对于刀工的要求非常严格，可见这厨子的手艺是刀家了的。” 玲珑笑道：“瑞芝，听到了没有，连咱们的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还不拿点银钱去御膳房赏赐那厨子去。” 瑞芝忙应着去了。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吃着，玲珑便问：“姐姐，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吧。” 汀兰道：“昨晚大公主闹病，闹得鸡犬不宁，皇帝赶过去，看到自己的女儿高烧不退，当即就发火了，怒斥太医和伺候大公主的宫人，皇帝觉得事有蹊跷，便让太医调查一下，结果从大公主的饮食中发现了问题。” 第106章：因果循环（4） 玲珑道：“发现什么了？” 汀兰道：“发现有人在大公主的饮食添加了发热的药物，这才导致大公主的病情反反复复，皇帝龙颜大怒，命慎刑司彻查此事，慎刑司将照顾大公主的人全部严刑拷问，其中一个保姆受不住就就招供了，说是有人指使她这样做的，妹妹可知保姆说的那个人是谁？” 玲珑笑道：“还能是谁，不是皇后就是慧妃了。” 汀兰道：“没错，就是慧妃，那个保姆说，是慧妃指使这样做的，还说慧妃不得皇帝宠爱，一个月来咸福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让大公主闹病，才能把皇帝请过来，皇帝大怒，下旨将慧妃降为慧嫔，罚她禁足半年。” 玲珑幸灾乐祸地笑了：“慧妃性子莽撞，没什么心机成算，被人算计也是正常，只是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太妃那边怕是也坐不住吧？” 汀兰道：“当然坐不住，寿康宫那位老妇听说之后，连夜赶去咸福宫为慧妃求情，说什么虎毒不食子，当娘的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孩子下手，皇后被慧妃屡次截胡，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慧妃被保姆指控伤害大公主，更是趁机落井下石。” “结果她和皇太妃婆媳两个就在咸福宫吵起来了，最后皇帝保全了慧妃的妃位，却剥夺了她抚养大公主的权力，预备着将大公主交给柔妃抚养，皇太妃好说歹说，皇帝才让皇太妃亲自抚养大公主。” “只是这次慧妃虽保住了位分，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后她的咸福宫只怕要‘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玲珑吃了一筷子金丝鱼翅，道：“安氏姑侄一向是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这次无端被人陷害，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必定会追查到底，姑母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扫清尾巴？” 汀兰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母后做事一向周全的很，我已经替你问过母后了，她说那个招供慧妃的保姆的丈夫与皇后的母族闵氏一族有所瓜葛，若是皇太妃根据这条线索查下去，只会查到皇后，断断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玲珑点了点头：“太后办事，我当然放心，皇太妃设计利用莓常在来陷害我，现在因果报应，也该让她的侄女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儿了，只是当日皇太妃口口声声说废我妃位，褫夺我的封号，今日只是让慧妃禁足，未免太便宜她了。” 汀兰道：“皇帝看到自己亲娘的面上，有心网开一面，也在情理之中，可太后那边却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等着吧，太后要出手了。” 果然，太后在听说皇帝只是下旨让慧妃禁足，并没有给予什么实质上的惩罚，当即就降下懿旨：“慧妃安氏，心狠手辣，虐待亲女，毫无作为人母的慈心，着废黜慧妃之位，降为嫔位，并褫夺封号，罚抄《佛母经》五百遍。” 之前，皇太妃还叫嚷着要褫夺玲珑的封号，降她为嫔位，如今反而轮到太后用同样的方式处置她的侄女，真真是因果循环啊！ 第107章：除夕夜宴 随着慧嫔被贬位禁足，后宫的喧嚣暂时落下帷幕。 一转眼，新年将近，过了这个年，便正式步入新帝的嘉乾（嘉靖+乾隆）元年了。 由于是先帝与新帝年号交替的新年，今年的除夕夜宴成了重中之重。 皇帝为了自己的元年开个好头，再三吩咐玲珑要协助皇后办好除夕夜宴，破旧迎新，扫去先帝崩逝的阴霾，迎来新帝登基的喜悦。 玲珑深知这次的除夕夜宴干系重大，对于她负责的这一块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大意，处处过问，事事小心。 不过好在有汀兰帮助，她是先帝的皇后，管理后宫多年经验丰富，有她从旁指点，一切自然无碍。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却不想到了除夕夜前一天，皇后还是按耐不住动手了。 先是唱《长生殿》、《永团圆》的戏子无故倒嗓，后是府库起火，用来布置除夕夜宴的物品被烧了个精光，最后给皇帝孝敬太后、太妃们的新年礼品被毁。 这一桩桩、一件件传来，玲珑忍不住咬牙：“先帝驾崩，皇上登基，正值年号交替的新年，皇后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汀兰叹道：“闵氏实在太过胆大妄为，幸好咱们早早做了预防，提前安排了戏子备用，又趁夜摸黑将库房里的物品挪出来，被烧的只是一些没用的碎布料，一切还来得及。” 玲珑道：“也亏得姐姐提醒，我才能早早预防，不然这次非被她算计死不可。” 说着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汀兰道：“你安排人连夜转移库房里的东西，其他的也就罢了，瓷器乃是易碎品，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坏，也是去瞧瞧吧。” 除夕夜宴，一共要准备冷荤热肴二百五十品，点心茶食一百一十五品，计肴馔三百六十五品。 烹制这三百六十五道，最重要的是食材的准备和厨子的安排，但与之配套的瓷器，同样也不容忽视，夜宴上配用全套的粉彩万寿餐具，配以银器，富贵华丽，以显皇家的威仪。 而今年除夕夜宴上用的瓷器，则与往年不同。 古代瓷器的烧造，器物底部一般要用皇帝的年号作为款识，若是遇到天灾或者祥瑞，皇帝修改年号，瓷器的款识也要跟着发生改变。 如今皇帝登基，改元嘉乾，所以这次用在除夕夜宴上的瓷器，就不能再用先帝的年号，而是该用‘嘉乾’这个年号。 这就意味着，景德镇之前烧造的瓷器通通都不能用，必须根据现在皇帝的年号重新制造一批。 玲珑和汀兰赶到库房查看，这批瓷器倒是没有出现破损，但它的颜色和款式却叫人不忍直视。 之前的孝宗和先帝父子品味高雅，审美独特，烧造出来的瓷器色调柔和，胎质纯洁，造型秀美，细润晶莹，透着浓浓的高级感，一股子高冷范儿，每一件都堪称是艺术品。 可是皇帝的审美则严重跑偏，脱离了高雅的范畴，简直可以用车祸现场来形容。 第108章：皇帝的农家乐审美 孝宗和先帝的父子是清新淡雅的水墨画，皇帝却是人间富贵花。 瓷器上大红大绿、黄紫叠加，看似热闹喜庆，富丽堂皇，却是俗不可耐，这种繁缛堆砌的风格，怎么看都有一种东北土炕大花袄的感觉。 玲珑和汀兰看着这批农家乐审美的瓷器，嘴角都忍不住抽了起来，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严重的摧残。 良久，玲珑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皇家的瓷器，虽说要有高贵之气，可是再怎么追求高贵之气，也不能每一件瓷器都用黄色，还有这瓷器上的花朵，全是牡丹花，色彩调得那么艳，看着倒像是菜市场一两银子批发来的。” 汀兰也是不忍直视：“可不是，先帝再昏聩，至少审美也是正常的，他下旨给景德镇烧造的瓷器，全部以淡雅娟秀为主，很少用那么艳丽的颜色，花朵也是以兰花、荷花、墨梅为主，极少出现牡丹，就算画牡丹，也是零星点缀几朵作为装饰，哪有画满这件瓷器的，这密密麻麻的花朵叠在一起，看得我眼儿都花了。” 玲珑摇了摇头：“罢了，既然是皇上喜欢的，那就凑合着用吧，只要能交差就行了。” 不过想到接下来景德镇烧造的瓷器，全部用皇帝的年号，全部是皇帝的风格，每一件都是大红大紫、花花绿绿的，她就觉得头疼的。 尽管后宫用的瓷器是天下最精美的，但这种农家乐的审美，她真真儿欣赏不来，太辣眼睛了。 沿用先帝年后的最后的一个除夕夜，虽说大家都被皇帝的农家乐审美亮瞎了眼睛，但总的来说，还是热热闹闹过去。 除夕一过，便是嘉乾元年。 古代的新年和现代不一样，现代过到正月初七、初八就结束了，古代的新年则要延续到元宵节。 从去年的除夕到今年的元宵，整整十六天，每一天都要热热闹闹的过，各大戏台轮番唱着《盛世宏图》、《永团圆》、《西厢记》等经典戏曲，没有一天是断的，直到元宵节过去，这个新年才算过去。 由于玲珑在除夕夜宴上表现得很好，没有出任何岔子，皇帝对她的协理能力非常满意，正式将协理六宫之权赐给她，让她帮助皇后协理六宫。 皇后还能说什么，心里一阵妈卖批，但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还是得陪着笑对玲珑说：“那就辛苦妹妹帮一帮本宫了！” 玲珑笑得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花儿：“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皇后娘娘分忧，那是臣妾的福气。” 皇后看她笑得那么开心，更是恨不得吃了她。 正式领了协理六宫之权，玲珑开始放开手脚管理后宫。 皇帝刚登基之时，皇后就迫不及待在后宫安插人手，除夕前一日的种种变故，就是皇后的人在捣鬼。 对于这些人，玲珑毫不客气，全部送去慎刑司做苦役。 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让玲珑失去协理六宫之权，反而把自己的人给折进去了，可谓得不偿失。 第109章：菜户 且说慧嫔被禁足，皇太妃气得不行，私下里锲而不舍地追查此事。 安氏一族因是皇帝的外祖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族跟着富贵兴旺了起来。 皇太妃写信托人送回家族，让弟弟安山海和侄子安嘉和一起调查此事。 （作者菌：划重点——安嘉和！） 很快，安家父子就调查到了所谓的真相，将消息传回了寿康宫。 方嬷嬷道：“娘娘，根据您家族查到的消息，那个污蔑慧嫔娘娘利用大公主争宠的保姆李小翠与皇后的娘家闵氏一族大有关联，所以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皇后在背后捣鬼。” 皇太妃气得一巴掌拍在小茶几上，震得茶水四溢：“哀家就知道这次的事件，十有是闵氏那个贱人在捣鬼，还真被哀家给料中了。”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问：“那个李小翠正与闵氏的娘家有瓜葛吗？不会是有人为了陷害皇后，故意做的局吧？” 别看皇太妃在大事上有些拎不清，但脑子还是灵活的。 方嬷嬷道：“应该不会，安大人是您的亲弟弟，慧嫔娘娘是他的亲生女儿，若不是最真实的结果，他又怎么汇报给您呢。” 皇太妃颔首道：“说的也是。” 方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太妃的神色，低声道：“娘娘，皇后一定是气恨慧嫔娘娘三番两次利用大公主从她宫里勾走皇上，所以才给大公主下发烧药，陷害慧嫔娘娘伤害亲女争宠，这次是吃大亏了。” 皇太妃沉痛的：“是吃了大亏，皇后诡计多端，阴险奸诈，太后那个老妖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怨恨哀家算计她的侄女，所以才抓着此事不放，用当初哀家处置俪妃的方式处置素秋，若是没有十足十的证据，素秋是很难翻身的。” 方嬷嬷忙道：“如今既然知道是皇后在背后捣鬼，只要找到证据，不就可以洗清慧嫔娘娘的冤屈了。” 皇太妃气恼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件事最关键的线索就是指证素秋的那个保姆李小翠，可是当日皇帝龙颜大怒，下旨重责素秋之余，还让人杖毙了李小翠……唉，当初哀家就该想办法留下她的性命，如今她死了，便等于断了线索，想要给素秋翻案，无疑是难上加难。” 方嬷嬷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皇太妃恨恨道：“当然不能这样算了，闵氏那个贱人敢算计素秋，就等于是在打哀家的脸，若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她还以为哀家好欺负呢？等着吧，哀家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皇太妃眼中浮着浓烈的狠意。 这边皇太妃正想方设法要报复皇后，那边皇后也在想办法拉拢皇帝御前的人。 自从皇帝将协理六宫之权给玲珑以后，皇后总感觉自己地位不保。 为了在皇帝身边安插自己的人，以便时时窥探心意，皇后决定将自己陪嫁的侍女莲芯嫁给御前大总管孙彬做菜户。 所谓菜户，太监和宫女结婚，太监无妻儿，宫女无夫，两者由此而结成伴侣，以慰深宫之寂寞。 第110章：奚落 很多人只知对食，而不是菜户，其实菜户和对食的意思都是太监和宫女在一起，但有很大的不同。 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菜户是主子恩赏配对的，对食则是太监和宫女两人私下里偷偷在一起，前者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后者是无媒苟合的野鸳鸯。 这一日傍晚，玲珑去御花园赏花散心，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传来呜咽之声，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是莲芯。 说起莲芯，那也是可怜人，她本是皇后的陪嫁丫头，皇后为了刺探皇帝的心意，狠心将她配对给孙彬当菜户，成婚后备受孙彬非人的折磨和残酷的虐待，生不如死，绝望之下欲跳湖自尽，却被女主救了下来，并在女主的帮助下成功脱离苦海。 后来，为了报答女主的恩德，莲芯在皇后死后将已经当上贵妃的淳嫔拉下水，让皇帝误会淳嫔与皇后有勾结，彻底绝了淳嫔登上后位的可能，之后自杀殉主，在众人面前树立忠仆形象，以此换取皇后的母族善待她在宫外的家人。 玲珑知道她为何在这里哭泣，轻轻叹了一声，递了一条手帕过去：“擦擦吧！” 莲芯抽泣地做了万福：“多谢俪妃娘娘！” 玲珑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色，柔声道：“早点回去吧，天快黑了，走路小心点，别摔着了。” 一旁的阿蒻阴阳怪气道：“天黑怕什么呀，现在莲芯姐姐与我们可不一样，就算走路摔倒了，也是有人心疼的。” 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莲芯：“听说皇后娘娘开了恩典，要将姐姐许给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当妻子，哎呦呦，总管大太监可是正四品的官衔啊，姐姐要是嫁过去了，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了，真真是有福呢。” 莲芯又气又羞，目光含着泪水，却恶狠狠地瞪着她：“这福气这么好，那我也祝你嫁给一个正四品的太监，白头到老，恩恩爱爱一辈子。” 阿蒻气得脸蛋发青，旋即笑道：“我哪有姐姐这个福气，将来顶多得了主子的恩典，随便配个像模像样的男子嫁了，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也就是了，还是姐姐福气最好，真真儿叫人羡慕得很啊！” 玲珑冷冰冰道：“哦，是吗？阿蒻，你既然那么羡慕莲芯，要不是本宫也想太后求个恩典，将你指点孙彬，莲芯当大房，你做二房，姐妹共侍一夫好不好啊？” 这话轻飘飘说出来，却听得阿蒻脸都白了。 她忙不迭跪了下来：“奴婢失言，求娘娘开恩，奴婢不要嫁给太监，娘娘开恩啊。” 玲珑训斥道：“同样是宫女，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今日便暂时饶你一回，要是下次再让本宫听到你奚落莲芯，让本宫定让你嫁给太监当二房。” 阿蒻诺诺应着，心里却恨得直咬牙。 玲珑心里却在想：“阿蒻这小蹄子心眼儿忒坏了，若是直接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不如让她嫁给孙彬那个心理变态的阴阳人，以毒攻毒，岂不美哉？” 第111章：拯救（1） 晚间，莲芯伺候完皇后睡下，便回到自己的住所。 想到皇后要把她嫁给孙彬，就感觉天都快塌了。 后宫的确不乏太监和宫女结成对食，但结成对食的男女双方都是你情我愿，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彼此相互尊重，相互依靠。 但孙彬与其他人不同，他是个心理变态的阴阳人，本来就不是男人，却一直想重振雄风，性格极度扭曲，残暴凶狠，若是自己嫁给他，非被他折磨死不可。 一想到这里，莲芯顿觉不寒而栗，自己的命真是太苦了。 她的泪水不住地往外流，正要拿起玲珑赠给她的拍子拭泪，却意外发现用黑线绣了一行小字：“不想嫁给孙彬，明晚三更，来承乾宫角门一趟！” 次日晚间，天下起蒙蒙小雨，整座承乾宫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 瑞芝望着窗外，有些迟疑道：“娘娘，奴婢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将最偏僻的一处角门打开了，又支开了阿蒻那蹄子，莲芯真的会过来吗？” 玲珑拿着一把银色的小剪子，剪着仙鹤式银烛台内过长的芯子，淡淡道：“莲芯虽说是皇后的宫女，但此事关乎她终身的幸福，她一定会过来的。” 瑞芝道：“也是，太监算不上男人，要不是万不得已，哪个女子愿意将终身幸福交给一个没根的人，皇后此举实在太伤阴鸷了，也不怕将来遭报应了。” 玲珑嗤笑道：“皇后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早就不怕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如今太后压在她头上，本宫又分走她的权力，她为了守住自己的后位，自然要牢牢依靠皇上，毫无疑问，用莲芯笼络住孙彬，让他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的好话是最好的办法。” 瑞芝微微怜悯道：“只是这法子虽好，却不宫女当人看，如同一件货物一般随便送人，摊上这样的主子，莲芯也是够倒霉的。” 主仆俩正说着，站在外头守夜的小福子走进来，低声道：“娘娘，莲芯姑娘来了。” 玲珑道：“开门让她进来吧。” 小福子立刻下去打开了角门让莲芯进来。 莲芯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在漆黑的雨夜中显得非常不起眼，若不是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抖了抖身上的雨渍，恭恭敬敬上前行礼：“俪妃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莲芯道：“谢俪妃娘娘！” 玲珑垂眸看她：“你如约而来，看来是真的不想嫁给孙彬啊！” 莲芯悲切地点头：“是，宫女嫁给太监结成菜户，在后宫并不稀奇，若是孙彬是个知冷知热的，奴婢倒是愿意无性无爱地陪他过一辈子，反正宫女很少有人能出宫的，嫁不嫁给太监都是一样。” “可偏偏孙彬不是善类，他不是男人，却要振雄风，心里极度扭曲变态。俪妃娘娘知道吗？皇上登基半年不到，他私下里就找了三个宫女，这三个宫女无一例外，全部被他折磨死了，死后尸体连好一块好肉都没有。” 第112章：拯救（2） “奴婢私下里听亲近他的小太监说，他住的庑房里经常传出女子的惨叫声，若是要奴婢嫁给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承受他非人的折磨，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玲珑虽然没有看到，但听她这么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情景。 可若是将阿蒻许给孙彬，以毒攻毒，借他之手惩罚这个背主忘恩的贱婢，却是最好不过。 如此想着，玲珑更加坚定要把阿蒻指给孙彬当二房的打算。 莲芯眼中含着绝望的泪水：“奴婢实在不敢想象，要是嫁给孙彬，自己要受他怎样的折磨和凌辱，还请俪妃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一定拼死以报。” 玲珑心下已有定计，沉声道：“你是皇后的家生丫头，本宫是没这个权力要求皇后收回成命的，所以本宫不能直接出手帮你，你要是不想嫁给孙彬，只能选择自救。” 莲芯仿徨道：“自救？怎么自救？奴婢只是个宫女，生死都不由自己，如何反抗得了主子的命令？何况，奴婢的家人还在皇后手里，要是强行反抗的话，他们全都活不成了。” 玲珑道：“本宫当然不是要你反抗皇后，而是想让孙彬娶不了你。” 莲芯一怔：“娶不了我？这……这怎么可能，除非是皇上……只有被皇上临幸过的女人，其他人才不敢也不能染指，哪怕是是总管大太监也不例外，可皇后御下极严，最恨宫女背主爬龙床，我若是成了皇上的女人，她肯定不会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玲珑摇头道：“本宫不是要你背主爬龙床，你想哪儿去了，本宫问你，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莲芯点头想了想，旋即抬头道：“是清白，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 玲珑道：“对，清白，你若是你失去了清白吗？” 莲芯听得眼中微微一亮：“是啊，奴婢若是将清白失给了别人，皇后娘娘为了维护自己端庄贤惠的形象，便只能将奴婢嫁给那个男子，而不能强迫奴婢嫁给孙彬了。” 注——古代的失去清白和现代的非处之身不一样的，封建礼教森严，女子若是和男子发生肢体上的接触，比如抱在一起，那都算失去清白，所以戏曲中才有好多千金小姐不小心掉进河里，被穷小子救了，选择以身相许的狗血桥段。 玲珑点头道：“没错！” 莲芯愁眉苦脸道：“可是皇后娘娘已经开始给我准备嫁妆了，时间那么赶，我去哪里找个男人那啥……就算找得到，那人也不见得会对我好。” 玲珑笑道：“这个你放心，本宫早有人选，那个人是本宫精挑细选过的，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你若是嫁给他，这辈子虽说不能保证大富大贵，至少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份幸福是我们这些后宫主子想求都求不到的。” 停了停，她又道：“本宫选的这个人，地位比较低下，仅仅是个冷宫侍卫，而你却是皇后面前得脸的一等宫女，身份差了一等，不知你可愿意嫁给他？” 第113章：拯救（3） 莲芯连忙点头：“愿意，愿意，只要不嫁给孙彬那个变态的阴阳人，就算乞丐我也愿意嫁。” 玲珑道：“那好，你就去准备着吧，本宫一定会抢在皇后前头，让人嫁给冷宫的那个侍卫。” 莲芯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俪妃娘娘，奴婢若能脱得苦海，必定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玲珑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悄悄儿的，别让人发现了，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 莲芯忙起身下去了。 瑞芝见她离去，忍不住问道：“娘娘前阵子让奴婢去冷宫打听那个叫凌云（‘彻’被求生欲满满的某只枕头吞了）的侍卫，奴婢了解到，那个人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了，娘娘为什么要拆散鸳鸯撮合他跟莲芯在一起呢？” 玲珑森然道：“他那个青梅竹马贪慕虚荣，阴险刻毒，根本就不配拥有那么好的男人！” 凌云的那个青梅竹马叫韦艳婉，就是原著中终极oss火妃，女主命中最大的宿敌，她贪慕虚荣，不惜与青梅竹马分手，残害皇嗣，陷害妃嫔，女主之所以落得凄惨下场，凌云之所以走上修炼《葵花宝典》的不归路，全是拜她所赐。 如今她穿越到女主的身上，当然不可能让悲剧再度上演，她不仅要让凌云得到幸福，还要让火妃生不如死，为她的贪慕虚荣付出惨痛的代价。 瑞芝低眉道：“娘娘都说她不配，想来那个女的品行也不怎么好。” 玲珑嗤笑道：“她若是个好的，这世上就没有恶人了。” 瑞芝道：“娘娘，奴婢无意中打听到他那个青梅竹马最近好像在筹银子，准备买通内务府的公公，安排她去主位娘娘宫里伺候。” 玲珑道：“哦，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攀高枝儿啊，她想去谁宫里伺候？还缺多少银子啊？” 瑞芝道：“最近内务府要安排一批宫女进各个宫里伺候，虽说同为主位娘娘，但皇上的恩宠决定着各宫的待遇和赏赐，所以绝大部分的宫女都希望能进皇后的坤宁宫、娘娘的承乾宫，以及近段时间得宠的莓常在宫里伺候，坤宁宫报价一百二十两，承乾宫报价是一百两，莓常在宫里是六十两，韦艳婉想去莓常在宫里伺候，却筹到了四十两，还差二十两呢。” 玲珑道：“十两银子就足够一户人家生活一年，六十两银子的门槛费可够高的，内务府那帮奴才还真敢开价。” 瑞芝笑道：“谁让娘娘和莓常在得宠呢，有皇上的恩宠在，内务府争相送好东西过来巴结，光是年节给每一位宫人的赏赐，就不下三十四两银子，六十两的门槛费两年就可以赚回来了，这也难怪那么多人想削尖脑袋来咱们宫里。” 玲珑冷笑道：“她想进得宠妃嫔宫里，哪里是为了赏赐，分明是想趁机勾引皇上罢了，越是得宠的妃嫔，见到皇上的次数越多，她就越有机会，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114章：大戏拉开 瑞芝吃了一惊：“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难怪一直往凌云手里抠银子，娘娘既知此事，可要想办法阻止她。” 玲珑摇头道：“不，她既然那么想要攀龙附凤，那本宫索性就成全她一回，明儿封一笔银子去内务府，让内务府总管将这个韦艳婉调去启祥宫伺候吧。” 瑞芝一怔：“启祥宫？那不是佳贵人的寝宫吗？娘娘，您这……” 玲珑笑道：“正因为是佳贵人的寝宫，所以本宫才要调她去，据本宫所知，这个韦艳婉与本宫长得有几分相像，而佳贵人心胸狭隘，尖酸刻薄，嫉恨本宫得宠压在她头上，可她又奈何不了本宫，若是韦艳婉进了她宫里，她肯定会把对本宫的嫉恨统统发泄在这个贱人身上，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中的加菲猫（佳贵人）与火妃韦艳婉互为死敌，一开始就结怨，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韦艳婉这种卑鄙龌龊的女人，还是要加菲猫这样社会大姐头来毒打比较好。 瑞芝笑了：“娘娘英明！” 翌日，众妃嫔齐聚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莓常在姗姗来迟，皇后正要发作。 却听她说：“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不是无故来吃，只是昨夜嫔妾腹痛不止，折腾了一夜，所以才来迟了。” 皇后听她这么说，面上免不得要装贤惠体恤一番：“请安贵在诚心，一次两次来迟，没什么不打紧的。” 说着，她又关心道：“莓常在，你现在身子没事吧，可曾叫了太医来瞧？” 莓常在娇柔似水道：“叫了，请了太医过来瞧，原来是好消息，太医说嫔妾有了身孕，已经有了身孕了。”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玲珑暗道：“雌雄同体的胎儿来了，真正的宫斗大戏要开始了，自己要早早打算起来了，可不能像原主那样遭人陷害进冷宫了。” 皇后浮起幽冷的光，面上却喜笑颜开：“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孕了吗？” 莓常在得意洋洋道：“当然是真的，皇嗣之事怎么能作假？欺君之罪，嫔妾哪敢触犯。” 皇后酸得不行，却依旧笑道：“太好了，要给皇上道喜了。” （作者菌弹幕：皇后，你有了新的堕了么订单，请注意查收！） （皇后内心弹幕：一号堕胎骑手加菲猫已接单，请保持胎像稳固，以便一次性解决！） 玲珑与一众妃嫔起身道喜：“恭喜皇上，恭喜莓常在！” 柔妃酸溜溜道：“莓常在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若是能生个皇子，那便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子，那可是大贵之子啊！” 莓常在嘴角扬着春风得意的笑：“嫔妾也盼着能够生个皇子，以报皇上隆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佳贵人笑道：“皇上经常驾幸妹妹的延禧宫，有皇上的福泽相随，这生大贵之子的福气自然是有的。” 莓常在脸上兜不住的笑：“多谢佳贵人吉言，嫔妾也觉得自己有几分福气。” 皇后关切道：“既然有了身孕，妹妹何以腹痛不止？” 第115章：算计分手（1） 莓常在笑道：“太医说，嫔妾体质寒凉，胎儿体热，有所冲撞，所以引发腹痛，不过现在吃了太医开的安胎药，已经没什么事了。” 皇后道：“没事就好，阿弥陀佛，祖宗庇佑，终于有妹妹为皇上绵延子嗣了，正好本宫这里也有一桩喜事，要分享给大家。” 她招了招手，唤道：“莲芯！” 莲芯身子就像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子，慢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皇后娘娘。” 皇后笑得如沐春风，眼中却透着冷意：“坤宁宫这么多丫头，本宫最疼的就是莲芯，如今她岁数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本宫打算将她许给御前的总管大太监孙彬，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还能说不好吗？当然是脸上笑嘻嘻地恭喜皇后、恭喜莲芯。 莲芯吓得脸色雪白，忍不住看了玲珑一眼，发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玲珑含笑看着她，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眼里似乎在说：“有我在，没事的！” 请安散去之后，玲珑立刻命人开始行动起来。 这一日，凌云从冷宫值班回来，正巧领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想要拿去给韦艳婉补贴家庭。 当他走到四执库，却远远瞅见韦艳婉与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在一起攀谈，两人凑得很近，看着十分暧昧。 最近这段时间，宫女太监和侍卫组成的下人圈子，一直在议论皇后准备将莲芯嫁给孙彬这件事。 凌云见青梅竹马与小太监如此暧昧，便忍不住在想：“最近艳婉的娘家频频过来要钱，她该不会是受不住穷，与太监做什么交易吧？” 一想到这里，凌云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悄悄走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韦艳婉惊喜道：“是真的吗？内务府的陈公公真的要将我调去得宠妃嫔的宫里伺候？” 那小太监言之凿凿道：“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韦艳婉大喜过望：“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这个鬼地方给别人洗衣服、烫衣服了。” 那小太监道：“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若是进了宠妃宫里，勾住了皇上，当了妃嫔，麻雀变凤凰，可不能忘了我的好处。” 韦艳婉忙笑道：“怎么会呢？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你若真能助我得到皇上的宠爱，摆脱卑贱的奴婢之身，我一定向皇上开口，将你调到我宫里伺候，封你当正六品的首领太监，让你当公公中的爷字辈儿，将来也像孙总管那样，娶了如花似玉的小宫女当老婆。” 那小太监笑着调侃：“再怎么如花似玉，也比不过你啊，瞧你这张小脸，娇艳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别说是皇上，我看着都心动。” 说着，他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韦艳婉强忍着恶心，撒娇似的推了推他：“死相儿！” ——‘死相’是古时浙江地区女子的撒娇词汇，意思和‘讨厌’等同，一般用于夫妻或者情侣之间。 那小太监眼珠子转了转，又问：“你若是有幸成为皇上的妃嫔，那你的青梅竹马怎么办？我虽说是个太监，却也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 第116章：算计分手（2） 韦艳婉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云哥哥对我是真爱，可他不过是个最低阶的冷宫侍卫，不得上司重视，我若是跟他在一起，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真心在荣华富贵面前，根本就一文不值。” 她抚摸着自己的绝美的脸蛋：“老天给了我这么美的容貌，可不是想让我嫁给匹夫草莽，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宁做高门妾，不为寒门妻，我韦艳婉要嫁，就嫁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 那小太监拍手道：“说得好，宁做高门妾，不为寒门妻，难得你有这样的决心，本公公果然没有看错人，内务府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先去收拾收拾，等下就有人来接你了。” 说着，那小太监便转身离开了。 韦艳婉正要回去收拾东西，一个转身，却见凌云呆呆站在那里。 她不由得吃了一惊，结结巴巴：“云哥哥……” 凌云赤红着双眼，颤声道：“你……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吗？” 韦艳婉喉咙一哽：“我……”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旋即，她抬起头来，狠了狠心，点头道：“是，是真的！” 凌云顿时如遭雷击，声音嘶哑着：“为什么？” 韦艳婉尖声道：“不为什么，谁让你只是一个没品的冷宫侍卫，我生得这般年轻美貌，我的人生应该像戏文里写得那样，锦衣玉食，白玉为堂金作马，为什么要嫁给你草草过完这一生？” 凌云踉跄着退了两步，难过道：“艳婉，你变了，你还是我记忆中那个美好的女子吗？” 韦艳婉道：“是，我是变了，我要是不变，这辈子就得陪你一起吃苦受罪，凭什么？我不要这样的人生，我要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利用他的权力改变我的人生，我要让重男轻女、一直骂我是‘赔钱货’的亲娘睁开眼睛看看，生一个漂亮的女儿比生一个没用的儿子好十倍。” 她咬着牙：“所以，我们就这样算了吧，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徒留凌云失落魂魄地站在瑟瑟寒风中。 那个小太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暗处观察着，直到韦艳婉离开，他才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中，悄悄叫了一声：“姑姑！” 话音一落，凉亭后面的树荫里转出一个人来，赫然就是荣嬷嬷。 荣嬷嬷手上拿着一个荷包，苍老的脸上带着笑与赞许：“做得好，这是主儿赏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里的荷包丢过去。 那小太监贪婪地接过去，用手心感受着荷包里银钱的分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多谢娘娘！” 荣嬷嬷瞟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冷意肃杀：“你差事办得好，这些赏赐是你赢得，只是这件事主子不想让人知道，你若是敢泄露半句，后果你是知道的。” 那小太监吓得身子一哆嗦，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一定严守秘密，绝不泄露半句，否则就叫奴才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第117章：算计分手（3） 承乾宫—— 玲珑在贵妃榻上静坐，手里拿着一卷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美容养颜秘方细细着。 荣嬷嬷悄然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事情办妥了。” 玲珑轻轻‘嗯’了一声：“办妥了就好。” 荣嬷嬷道：“那个韦艳婉，还真的和娘娘说的那样，心比天高，贪慕虚荣，连青梅竹马都可以抛弃，还说什么‘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奴婢听了都替凌侍卫不值，这种女人真的太恶心了。” 玲珑嗤地一笑：“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这贱婢好大的口气，那本宫就成全她一回，让她攀一次龙附一次凤，只要她不后悔就行。” 说起里的韦艳婉，那绝对是宫斗数一数二的恶心角色，不但抛弃青梅竹马，还为了上位和太监勾勾搭搭，毫无道德底线，行为更是极其龌龊。 什么人乳掺鹿血给皇帝喝，什么皇帝南巡安排青楼野鸡侍寝，什么害死女主的儿子却拿自己的亲娘背黑锅…… 更恶心的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误将避孕药当坐胎药喝，导致承宠多年没有孩子，居然还想利用自己的青梅竹马借种生子，那勾引的画面，想想都觉得恶心。 （作者菌弹幕：火妃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凌侍卫的腰带上，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 荣嬷嬷道：“就算她后悔了，那也没后悔药可以吃。” 玲珑放下书卷，随手取了一块翠玉豆糕慢慢吃了：“是啊，路是她自己选的，将来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那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荣嬷嬷不解道：“娘娘既有心拆散他们，直接让凌云和莲芯在一起不就是了，何必废那么大的功夫算计这一出了。” 玲珑含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凌云是个十分重情重义的男子，若是本宫单纯制造一场意外，勉强让他和莲芯在一起，他也必定会对韦艳婉心怀愧疚，孽情难忘。” “日子久了，凌云难免要怪莲芯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继而影响夫妻感情，痛苦一生，同时也给了韦艳婉藕断丝连，利用他的机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本宫既然要拆散这对命里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情侣，就要拆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后患，否则便会害苦他和莲芯。” 荣嬷嬷恍然道：“原来如此，奴婢明白了，娘娘英明！” 玲珑笑道：“如今是韦艳婉贪慕虚荣欲攀高枝儿，主动提出和凌云分手的，来日凌云娶了莲芯，她也就没有理由怪凌云负心另娶他人了。” 她缓了缓，不觉苦笑：“荣嬷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多事了？” 荣嬷嬷忙道：“怎么会呢？娘娘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帮助一个可怜的宫女出火坑，同时了断一段青梅竹马的孽情，让凌云娶到贤惠的妻子，您做的全部都是善事，怎么会觉得自己太多事了呢。” 玲珑道：“有你这句话，本宫就觉得心安理得多了。” 第118章：那就叫永息吧 她幽幽叹道：“韦艳婉绝非凌云的良配，若是一昧与她纠缠不清，凌云迟早会被她害死的，还不如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做个了断，求个贤惠安分的妻子，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如此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荣嬷嬷道：“平平淡淡才是真，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可惜韦艳婉不懂得珍惜，白白将便宜让给了莲芯，实在太不上算了。” 玲珑道：“如今他们两个已经正式分手，也是时候制造一场意外成全他和莲芯了。” 莓常在怀上了皇帝登基以后的第一胎，皇帝虽说已经当过父亲了，但只得了公主，膝下还没有皇子，自然盼着自己能够早日有后。 听闻莓常在怀了身孕，自然欢喜得很，前朝政事繁忙，他也不忘去延禧宫嘘寒问暖，赏赐莓常在诸多保胎养身的珍稀药材。 这一晚，皇帝驾临承乾宫，陪玲珑一起用晚膳。 言谈间，皇帝说起了莓常在怀孕之事：“皇太妃时常在朕面前夸莓常在的好，其中就有一句‘莓常在是个好生养的身段’，如今看来，皇太妃所言不差，她真是个好生养的。” 玲珑含笑道：“莓常在是有福，若是能一索得男，那就更好了，若是没有的话，大公主也能添个伴儿，那也是极好的。” 皇帝道：“是啊，生男生女都好，朕的子嗣实在太稀薄了，不过朕还是盼着莓常在这一胎能得个贵子，皇帝有子，江山才有延续的希望，若是像先帝那般，一个子嗣都没留下，那可太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玲珑听了，嘴上笑着应对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正因为先帝没有儿子，所以皇位才便宜了你，你非但不知道感激，还拿人家开涮，真是个白眼狼。” 这时，孙彬捧着一只剔红托盘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翰林院大学生为莓常在肚子里的孩子拟了几个名字，还请皇上过目。” 玲珑好奇道：“向来妃嫔有喜，都是等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翰林院才拟了名字来看的吗？如今莓常在刚怀上，是男是女还不知道，怎么就要选名字了呢？” 皇帝扬起一抹笑意：“钦天监一定算过了，莓常在这一胎，十有是个皇子，所以朕才让翰林院提早拟了名字来看，这毕竟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子，总要特殊一些才好。” 他对孙彬道：“拿上来给朕看看，翰林院选了什么名字来？” 孙彬捧着剔红托盘上来，只见上面放着三张撒金纸，纸上各写了一个名字，分别是‘永瑜’、‘永瑾’、‘永瑶’。， 大周皇室男子的名字都有一脉相承的字和偏旁部首，皇帝这一辈，姓氏为金，从‘明’字辈，最后一个字的偏旁部首是车字旁，所以皇帝叫金明轩，先帝叫金明轲。 而他的下一辈，从‘永’字辈，从斜玉旁。 皇帝指着上面那三个名字，说道：“玲珑，皇子的名字是斜玉旁，你的名字也是斜玉旁的，你帮朕看看，哪个名字比较好？” 玲珑心说，反正都是要领盒饭的，那就叫永息吧，永远安息，一路走好！ 第119章：落水 只是，皇帝正在兴头上，她就是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去让他给莓常在取名‘永息’。 玲珑便指着第一个，道：“就叫‘永瑜’吧。” 皇帝一怔：“为什么要选这个？” 玲珑笑道：“瑜从斜玉旁，意为美玉，哪怕这块美玉有瑕疵，那也是瑕不掩瑜，而这个‘瑜’与愉快的‘愉’谐音，正好映照皇上此刻欢愉的心情，一语双关，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皇帝抚掌笑道：“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使朕欢愉，玉有君子之德，君子如玉，内敛包容，朕也希望他将来能成为品德过人的君子，这个‘瑜’果然极好，那朕就给这个孩子定名永瑜了。” 玲珑心里冷笑，他的到来使你欢愉，等这个孩子出生，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日子过得极快，骄阳初生，冰雪融化，转眼间就来到万紫千红的春天。 莓常在怀孕到了三个月，皇帝就以她妊娠有功，下旨晋封她贵人，是为莓贵人，变得愈发炙手可热。 这次怀孕三个月就晋封贵人，可以想见，若是个这一胎生下皇子，势必母凭子贵，晋封嫔位，那可是一宫主位啊。 延禧宫门庭若市，巴结莓贵人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坤宁宫这边也开始热热闹闹地莲芯开始置办婚事。 虽说莲芯只是个宫女，但皇后为了彰显自己的贤德，特意命内务府隆重举办，还亲自给莲芯赏赐添妆，后宫上下无不称赞皇后贤德宽厚，连对下人都那么好。 而当事人莲芯，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莲芯即是莲心，人到莲心最苦，嫁给心理变态的太监，可不是沉沦苦海吗？ 再说凌云这边，他因韦艳婉贪图富贵、奴颜媚骨之事大受打击，除了日常值班，便是酗酒，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这一日，凌云值完夜班，正打算回去睡一会儿，却听到旁边的湖中咕咚一声巨响，紧跟着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 凌云一怔，很快明白，是有人落水。 他从小在河边长大，谙熟水性，想也不想就就摘下帽子和侍卫的佩刀，扑通跳入水中救人。 凌云奋力地落水处游去，很快就从水中捞出一个水淋淋的人，可是很快他又感觉不妙，因为他触手所及，居然是软软的，这显然是个女人。 这个时代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一个女子被男子抱住身体，等同失节，要是被人发现了，摆在这个女人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一死维护名节，另一条是嫁给那个肌肤之亲的男子。 凌云本想放下这个女人，但想到人命关天，要是弃之不顾，又非君子所为，只得继续抱着她。 他一边游着，一边看着四周，心想：“这里靠近冷宫，十分僻静，平时鲜有人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只要将她救上岸，再花钱找个嬷嬷给她换衣服，那就没人知道自己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如此我也好，她也好，都不必为这件事纠缠不清。” 第120章：玉颜不老汤 哪知，这个念头刚起来没多久，远处岸上就传来了太监和宫女的呼救声：“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凌云不禁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彼时，玲珑正与汀兰钻研一道‘玉颜不老汤’。 这玉颜不老汤来源于夏姬，夏姬是春秋时期的著名美女，名气虽说比不上西施，却也非常了不得。 她三次成为王后、先后七次嫁给别人为夫人，共有九个男人因为她而死，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 传说中的夏姬，美貌无双，容颜不老，年过四十，依旧丽色生春、玉颜常驻，皆因服用此汤。 夏姬死后，玉颜不老汤的秘方随之失传，千百年来，无数爱人之美都想找到这个秘密，保持青春不老的容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而这道失传千年的奇方，却记载着空间的典籍中。 汀兰所在的夏氏一族与夏姬息息相关，听到玲珑手里掌握着这道秘方，就迫不及待和她一起钻研了起来。 玲珑将秘方写在一张纸上，与汀兰一起研究：“人面桃花相映红，原来这道秘方最主要的原料是桃花，眼下正值春季，桃花盛开，正是熬这道汤的时候。” 汀兰道：“是啊，春季桃李芬芳，正是好时候，只是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玲珑笑道：“效果好不好，要试过才知道，反正宫中长年无事，咱们不妨一起试试，打发打发时间。” 空间所出，必是精品，要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道秘方不可能出现在空间的典籍中。 不过现在离春秋战国足有上千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千年之遥，气候和环境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也不知道现在的桃花有没有春秋时期的神奇药效？ 就算没有也不打紧，自己的空间里种了不少桃树，大不了趁着睡觉的时候去弄一些过来替换，效果肯定比寻常桃花强。 两人正岁月静好地钻研着，却见小福子慌慌张张跑进来：“两位娘娘不好了，冷宫那边出事了？” 玲珑明知故问：“出事？出什么事了？” 小福子道：“那边传来消息，皇后身边的宫女在冷宫那边的四执库取修补的衣服，谁知半道上不小心踩了一块香蕉皮滑倒，失足跌入湖中，恰好有一名冷宫的侍卫经过，在不知湖中之人是个宫女，就着急慌忙地跳下去救人，结果被四执库那边的宫女和太监看到了，直接吵嚷了起来。” 玲珑惊讶道：“什么，侍卫跳下去救宫女？这……” 汀兰道：“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跳下去救人的是个太监，那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六根齐全的侍卫，被那么多人看到侍卫和宫女在湖中搂搂抱抱的，莲芯又是皇后指定要嫁给孙彬当菜户的人，可不是要闹起来吗？” 小福子道：“当大家看到落水之人是莲芯，就可以跑去坤宁宫禀报皇后了，现在皇后正气急败坏地要皇帝处死凌云，以保全莲芯的清白。” 第121章：配成对（1） 玲珑对汀兰道：“若是凌云死了，莲芯嫁给了孙彬，皇后便等于成功在皇上身边安插了自己的耳目，如此想要扳倒她，无疑是难上加难，姐姐，我先去坤宁宫拦一拦，你去请太后过来压场。” 汀兰立刻起身：“好，咱们分头行动！” 玲珑赶到坤宁宫时，皇帝和皇后正并肩坐在一起，凌云和莲芯则双双跪在地上，凌云低着头，莲芯含泪哭泣。 玲珑上前给帝后行礼：“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万福金安！” 皇帝抬手道：“起来吧。” 皇后瞟了玲珑一眼：“俪妃妹妹不在宫里休息，怎么有空过来？” 玲珑柔婉道：“臣妾本来和娘娘在聊天，听说坤宁宫这边闹起来了，臣妾负有协理六宫之权责，所以特来瞧瞧。” 皇后冷淡道：“妹妹有心了，只是坤宁宫乃是本宫管治之地，不劳妹妹费心，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玲珑是特意来当搅屎棍的，不达目的，又怎么能轻易回去。 她道：“臣妾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妨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语气带着锋锐：“俪妃，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别以为她不知道俪妃这个小贱人打什么鬼主意，无非是看到莲芯与侍卫搂抱在一起，想趁机搅局，坏了她的好事，想都别想。 玲珑笑道：“臣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娘娘就不要臣妾插手，您在害怕什么呢？” 皇后道：“本宫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可怕的。” 皇帝淡淡喝道：“够了，既然俪妃来都来了，那就坐下说话吧。” 玲珑就等着这句话，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追问：“敢问皇上，这里出什么事了？” 皇帝面色沉沉的：“也没出什么事，不过是个宫女的事儿。” 说着，便把莲芯和凌云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皇后恨恨瞪着跪在地上的凌云，道：“皇上，莲芯是臣妾的陪嫁丫头，性子一向稳重，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又怎么不小心失足落水呢？依臣妾看，一定是这贼子垂涎莲芯美色，故意在莲芯经过的湖边丢香蕉皮，害莲芯滑倒，他再来充当好人，想让大家看到他和莲芯搂抱在一起，从而达到他占有莲芯的目的。” 凌云忙辩解道：“没有，微臣不敢，皇后娘娘，微臣是碰巧路过那里的，微臣根本就不知道落水之人是莲芯姑娘，要是知道的话，微臣一定会叫熟悉水性的公公来救她，绝不会自己跳下去的。” 皇后怒道：“还敢狡辩，你这个色胆包天的狂徒，敢做不敢当，别以为你让大伙儿看到你和莲芯搂抱在一起，本宫就会答应将莲芯嫁给你？哼，本宫宁愿让莲芯出家当姑子，也绝不可能将她许给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凌云抿着唇，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明明是一片好心救人，怎么就变成觊觎莲芯美色的登徒浪子了？ 第122章：配成对（2） 玲珑道：“皇后娘娘，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您怎么可以断定莲芯是被人陷害落水而不是失足？凌云虽说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冷宫侍卫，也不让随便冤枉了，否则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莲芯名节尽失事小，坏了娘娘的名声那可就不得了了。” 皇帝颔首道：“俪妃所言极是，事情真相未明，不宜妄下定论，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吧。” 皇后道：“皇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宫皆知，若不是尽早处置了这个登徒子，莲芯这丫头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说着，皇后还瞟了孙彬一眼。 孙彬目光阴鸷，躬身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根据奴才所知，这个凌云乃是后宫最末流的冷宫侍卫，多年抑郁不得志，最近与他青梅竹马也嫌弃他没前途离开了他，他一定是不甘心一辈子在冷宫当侍卫，所以才想利用此事当踏板，利用皇后娘娘对莲芯的怜惜攀高枝儿，似这等居心叵测、用心险恶之辈，实在不宜继续留在宫里，还是早早处置了为好。” 凌云连连喊道：“冤枉，冤枉啊，皇上，微臣真的只是刚好路过，微臣也不知道变成这样，冷宫一带阴气重，寻常人很少踏足，微臣才发现救的是莲芯姑娘，本想悄悄找个嬷嬷来照顾她，谁知道岸上一下子窜出好几个人，高声喊着莲芯姑娘落水，这才引来了附近的人，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微臣真的只是救人，并不是觊觎莲芯姑娘美色，更不是为了什么攀高枝儿，还请皇上明鉴！” 皇后冷哼道：“现在大家都看到你和莲芯不清不楚抱在一起，便宜了都让你占尽了，还敢说什么冤枉，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玲珑忙道：“皇后娘娘，凌侍卫虽然身份卑微，比不得皇后娘娘的莲芯重要，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要是贸然将他处死，岂不是有滥杀无辜之嫌？” 皇后气恼：“可若不将他处死，那莲芯怎么办？再过半个月就是莲芯和孙彬的好日子了，要是不趁早解决此事，你让莲芯怎么做人？只有这个狂徒死了，莲芯才能安心出嫁。” 玲珑道：“皇后娘娘，臣妾以为，莲芯的婚事再重要，也没有一条人命重要，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娘素来宽厚贤德，应该不会枉顾他人的性命吧？” 她说这话，却是给皇后挖了个坑。 皇后自诩贤德宽厚，若是因为此事处死凌云，那就是草菅人命，自我打脸。 皇后如何听不出玲珑话里的陷阱，不由气得脸色发青。 她正想说些什么，外头却扬起太监的嗓音：“太后驾到！” 话音一落，太后便穿着一身黑绸乌金丝线绣祥云纹锦袍，扶着伽蓝嬷嬷的手走进来。 皇帝见太后亲临，忙起身相迎。 殿内的其他人更不好怠慢，连忙磕头请安。 皇帝扶着太后坐上了他刚刚坐的位子，他和皇后则退到左右两边坐下来。 第123章：配成对（3） 皇帝含笑问道：“母后不在慈宁宫纳福，这会子怎么有空过来？” 太后在宝座中坐定，笑道：“哀家听说冷宫那边闹了不小的乱起，竟引得皇后震怒，所以才来瞧瞧。” 皇后忙道：“是臣妾不好，惊扰了母后的清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不敢劳烦母后挂心，臣妾自会解决。” 太后笑道：“既然哀家都来了，那就看看吧，谁来告诉哀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正要说，玲珑抢先一步道：“太后，是这样的，皇后娘娘陪嫁丫头莲芯去四执库取缝补浆洗的衣服，经过冷宫时不小心失足落水掉入湖中，冷宫侍卫凌云在不知莲芯是宫女的情况下，毅然跳入湖中救人，结果引来一大群人围观，皇后娘娘认为凌云毁了莲芯的清白，凤颜大怒，要处死凌云，以保莲芯的清白。” 太后听了，不禁皱眉道：“这就是皇后的不是了，凌云一片好心救人，并没有犯错，怎么可以随便处死他？要是这么做，以后宫里的人不小心失足落水，哪还有敢下去救人呢？何况，这么做，也与皇家的宽厚之德相违背。” 皇后忙辩解道：“母后，不是这样的，莲芯一向稳重细心，做事从未不曾出现过意外，怎么这次路过冷宫就无端失足掉入湖中？所以，必定是有人不甘卑贱，想利用臣妾对莲芯的爱护，改变地位，飞黄腾达，臣妾岂能容忍这等阴险之人利用莲芯谋取私利？” 太后追问道：“皇后认为莲芯失足落水，乃是凌侍卫在背后算计，那证据呢？办案讲究证据，要是没有证据，岂能错怪好人？” 皇后为难道：“事发突然，臣妾一时间还找不到证据。” 太后叱责道：“没有证据，你就一口咬定是凌侍卫算计了莲芯，未免太过武断了？身为皇后，就应该公平公正，以身作则，为六宫表率，你这个样子还怎么配当皇后？” 皇后如何禁得起这样的责问，忙不迭跪了下来。 皇帝见此，赔笑道：“母后，皇后是莽撞了些，但她也是关心则乱，莲芯是她最疼惜的陪嫁丫头，看到自己的陪嫁丫头无端落入水中，还和一个侍卫搂抱在一起，让满宫看了笑话，怎能不生气？” 太后正色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拿凌侍卫泄愤啊，凌侍卫身份再低贱，好歹也是官家庶出子弟选上来的，怎么可以说赐死就赐死？” 皇后唯唯诺诺道：“母后说的是，可是母后，臣妾之前已经打算将莲芯嫁出去，嫁妆都准备好了，这会子出了变故，若不赐死凌云，您让莲芯怎么嫁人啊？” 太后含笑道：“想要嫁人，那还不简单，直接让莲芯以身相许嫁给凌云不就成了？一来可以报答凌云的救命之恩，二来可以保全自己的清白，岂不一举两得？皇帝，你觉得呢？” 皇帝想了想道：“此举两全其美，倒是未尝不可。” 第124章：配成对（4） 皇后急道：“母后，万万不可以，臣妾已经将莲芯许给孙彬了，有道是一女不嫁二夫，莲芯既已许了人家，怎么可以再让她嫁给凌云呢？” 太后问道：“孙彬？哪个是孙彬？” 皇帝道：“回母后，孙彬是儿子身边伺候的近身太监。” 太后道：“太监不算男人，皇后怎么可以把好好的姑娘家嫁给一个太监，亏你还说自己疼惜莲芯呢，哪有这个疼法？依哀家看，就该让凌云嫁给莲芯。” 皇后咬牙坚持道：“可是凌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冷宫侍卫啊。” 太后笑道：“侍卫再卑贱，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孙彬地位再高，说穿了也是无根之人。” 她目光幽深地看了皇后一眼：“正常的男人不许配，偏要找个不男不女的太监，这算什么道理？皇后，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皇后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慌，强自镇定道：“母后，话不能这么说，孙彬虽然是个身子残缺之人，毕竟是正四品的总管大太监，莲芯嫁给他吃穿不愁，若是将她嫁给凌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冷宫侍卫，那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臣妾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莲芯好。” 说着，她瞟了孙彬一眼。 孙彬忙跪了下来：“太后，奴才虽然身子残漏，但奴才向太后保证，要是莲芯嫁给奴才，奴才一定对她好，还望太后成全。” 太后呵呵笑了：“你连正常的需求都不能满足，谈什么对莲芯好？你难道要莲芯嫁给你后天天守活寡不成？就算你想，也得看人家莲芯愿不愿意。”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凌云：“哀家有意将莲芯这丫头许给你当妻房，你可愿意啊？” 若是在以前，凌云打死都不愿意，他不能对不起自己这个青梅竹马。 如今韦艳婉贪图荣华富贵离开了他，莲芯又因他失了名节，若不对她负责的话，她以后还怎么做人？自己也将愧疚在身，一辈子良心不安。 想到这里，凌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微臣愿意！” 太后转眸看向莲芯：“你愿意嫁给她吗？” 莲芯略一踌躇，重重点头：“回太后，奴婢愿……” 皇后顿时脸色一变，喝道：“莲芯！” 莲芯吓得身子一哆嗦道：“奴婢在，皇后娘娘有何嘱咐？” 皇后笑容沉沉道：“本宫能嘱咐你什么的，不过是想提醒你，成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选择了凌云，记得提前写信回家给爹娘说一声。” 她死死咬住‘爹娘’两个字，意在提醒莲芯不要忘了宫外的父母弟妹。 莲芯心凉如水，含泪道：“太后，奴婢不愿……” 这个‘意’字还没说出口，玲珑就打断她：“莲芯，你说不愿什么？不愿意嫁给凌云吗？” 莲芯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玲珑眼珠子滴溜一转，狡黠道：“你看你，面对终身大事就这样害羞，连话都说不清楚，同样是女人，本宫如何不知女儿家脸皮薄，惯会口是心非，嘴上说不愿意，心里却愿意得很，你说不愿意了，那就是愿意了，真好，真好！” 第125章：配成对（5） 玲珑就跟做媒的媒婆似的，挥着帕子笑道：“太后，皇上，莲芯说她愿意了。”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俪妃，莲芯说她不愿意，你也不要再这里混淆视听。” 玲珑笑道：“臣妾哪有混淆视听，您看莲芯那表情，眼中含着泪，分明是喜极而泣的样子，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哪有人愿意嫁给一个太监的，莲心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太后附和道：“俪妃所言极是，好好一个姑娘家，却要嫁给一个太监，一辈子守活寡，失去生儿育女的权利，这太伤阴鸷了，哀家还是觉得莲心许给凌云最好。” 皇后脸色难看得厉害：“母后，凌云是正常男人没错，可他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侍卫，臣妾从小和莲芯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臣妾实在舍不得看到她嫁过去吃苦受穷，还请皇上和母后能够体谅臣妾对莲芯的一片爱护之心。” 玲珑听到皇后如此虚伪的一番话，差点没恶心地吐出来。 情同姐妹？有哪个做姐姐的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太监？ 就算有，那也是塑料花姐妹。 太后笑道：“难为你那么疼莲芯，那哀家就赏凌云一份恩典吧，将他从冷宫提拔到太庙去，太庙的侍卫和皇帝的乾清宫等同，都是正四品的官衔，如此莲芯嫁给他，也不算是委屈了。” 凌云一听，顿时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撞上这等好事。 皇后忍不住道：“母后，太庙乃是历代帝后的神牌之所，尊崇无比，凌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官宦子弟，如何能提拔到太庙当侍卫呢？母后请三思啊！” 太后却不容置疑道：“哀家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凌云能够不顾性命跳入湖中救人，就证明他心地善良，宽厚有德，这样有德有才之人，才是太庙最需要的，若是将他继续留在冷宫，那才是真的屈才。” 她侧头看向皇帝：“皇帝，你说是吧？” 皇帝能说不是吗？ 在他看来，莲芯不过是个宫女，芝麻小事，根本不值得他费心，要不是最近闲来无事，再加上皇后请他过来，他才不掺和呢。 皇帝一直忌惮太后手里的孝宗遗诏，如今登基才不过半年，根基未稳，羽翼未丰，当然不敢跟太后对着干。 何况，不过是提拔一个侍卫拔了，他登基之后，可没少提拔自己的老娘的娘家人，什么尚书、大学生、威武将军的官衔没少给，不过一个太庙侍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点头道：“是，不过是提拔个侍卫而已，既然母后开口了，朕允了便是。” 太后笑道：“凌云，听到了没有，还不快谢恩。” 凌云回过神来，叩拜道：“多谢皇上恩典，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太庙的侍卫了，这份恩典是哀家看在莲芯多年尽心尽力伺候皇后的面上，恩赏给你的，别人是妻凭夫贵，你是夫凭妻贵，你以后要好好待她才是。” 第126章：今晚就成婚 凌云连连点头：“是，微臣一定是对莲芯姑娘好。” 玲珑抿嘴笑道：“太后都要给你们赐婚了，还姑娘姑娘这样叫着，该改口了。” 凌云道：“是，莲芯！” 莲芯听了，直羞红了脸，心下却狂喜不已。 孙彬与凌云现在虽然都是正四品的官，但总管太监是奴才，无论官职品阶再高，也摆脱不了奴籍。 可侍卫不同，后宫中的侍卫基本上都是从官员中子弟中选出来的，太庙的侍卫是侍卫中品阶最高的存在，他的正妻是正四品的诰命夫人。 按照大周朝的法律，一旦被授予诰命夫人之人，便可自行摆脱贱籍成为良人，也就是说，她嫁给凌云之后，便不再是奴婢，而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 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的籍贯是和丈夫、父亲、儿子是牢牢绑在她一起的。 因此，若是朝廷要给她授予诰命夫人的称号，首先就要将她父母家人从贱籍中迁出来，如此一来，她就不怕皇后报复她的父母弟妹了。 一想到这里，莲芯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皇后的脸色却跟踩了狗屎一样难看。 更让她难堪的是，太后还说这份恩典是看在莲芯多年尽心尽力伺候自己才赏给凌云的，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的。 如此一来，她还要跪下来给太后谢恩。 皇后咬牙切齿地叩拜道：“多谢母后对臣妾的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玲珑见皇后气成这样，心里那叫一个爽歪歪的。 但她还嫌皇后火气不够大，笑着道：“皇上，太后，既然莲芯都答应嫁给凌侍卫了，不如今天就让他们完婚吧。” 赐婚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尤其是在皇后算计失利的情况下，难保不会想办法搞破坏，与其担惊受怕的等待着，还不如现在就完婚，将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就不怕皇后生幺蛾子了。 太后笑道：“这个提议好，择日不如撞日，就让他们两个今日完婚，来个双喜临门。” 皇后忙道：“母后，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可以着急着成婚呢？” 太后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之前不是为了莲芯的婚事，命内务府准备了好些东西吗？现在那些东西还没送去孙彬屋里，就让内务府送去凌云的住所，现在布置成新房，今晚就成婚，时间还来得及。” 玲珑听了，心里忍不住想笑，之前皇后为了装贤惠，同时也为了给孙彬面子，大张旗鼓地要内务府给他们准备婚事。 如今可好，辛辛苦苦做的一番功夫，如今全给她人做嫁衣。 皇后气得浑身直哆嗦，简直都快疯了。 她原本还打算趁着莲芯和凌云办婚礼的这段日子，寻个法子搅黄这桩亲事，却没想到玲珑这么奸诈，居然想让他们今天就完婚。 俪妃这个贱人，当真是比狐狸还狡猾！ 可没有办法，谁让太后才是后宫老大，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是皇后了。 第127章：悔与恨 于是，凌云和莲芯的婚事就这样敲定了。 太后命内务府迅速给凌云和莲芯准备婚礼，置办新房。 内务府不敢怠慢，一大帮人赶紧行动起来，只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一切都置办妥当了。 太后雷厉风行，行动如此迅速，皇后根本反应不过来，眼见形式如此，也只得将事先准备好的嫁衣穿在莲芯身上，咬牙切齿地送她出嫁。 当晚，凌云和莲芯就成了婚，在一众侍卫和宫女的祝福下，欢欢喜喜入了洞房。 再说韦艳婉这边，她以为这次可以去延禧宫或者承乾宫伺候，哪想到居然被内务府塞去了启祥宫。 这启祥宫虽说也是后宫一等一的华丽宫苑，但住在这座宫殿的佳贵人朴氏却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之人，最看不惯有人长得比她美，更无法容忍有姿色的宫女靠近皇帝。 是以，进了启祥宫后，韦艳婉夹着尾巴做人，见到佳贵人都低着头，战战兢兢，生怕她注意到自己。 岂不知，这会子的佳贵人注意力都在莓贵人的肚子上，哪里还能顾得上她啊。 韦艳婉正为深陷启祥宫愁苦不已，陡然间听说凌云迎娶皇后身边的宫女莲芯，还被太后擢升为正四品太庙侍卫，心里那叫一个悔啊，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内心苦涩，忍不住在想，要是自己不和云哥哥分开，现在正四品凌夫人的位置就是她了。 悔恨交加之后，韦艳婉心性不断扭曲，渐渐恨上了莲芯，认为是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荣华。 玲珑设计这一出，本意是为了救莲芯出火坑，同时改变凌云悲剧性的命运。 可是在太后看来，玲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要不是有利可图，她怎么会做这种？ 她一定是看穿了皇后想拉拢孙彬的计划，所以才设计让莲芯和凌云在一起的。 太后对玲珑的做法非常满意，在慈宁宫喝贵妇下午茶的时候，好好夸奖了她一番。 玲珑笑道：“我和皇后已经是不死不休，她既想通过莲芯的婚事拉拢孙彬，玲珑自然要破坏到底，哪能叫她如此称心如意？”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好，我玉氏的女儿断断没有被人白白欺负的道理，皇后既然敢下手害你，就该承受咱们的报复，现在只是个开头，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顿了顿，她敛容正色道：“莓贵人有孕，哀家本想找个空隙，趁机除了她肚子里的孽种祸胎，却无意中发现有人已经抢在哀家前头对她下手了。” 玲珑一怔：“抢在您前头？” 她忙问：“这个人是佳贵人是不是？” 太后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玲珑当然知道，因为就是这样写的，不过她却不能说出来。 她想了想，便道：“后宫嫉妒莓贵人这一胎大有人在，可最不想看到莓贵人生下皇子的却是皇后。” “因为莓贵人这一胎若是皇子，不仅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位贵子，更是长子，这一下占了长子和贵子的名分，势必对皇后将来的嫡子造成威胁。” 第128章：雌黄 “所以，皇后绝不会让莓贵人平安生下皇子的，而佳贵人城府极深，手段毒辣，上次的化反散就是她的杰作，这次她也必定会利用皇后来借刀杀人。” 太后点了点头：“你分析得没错，莓贵人这一胎的确是皇后下的手，可是躲在皇后背后算计的，却是佳贵人，她收买莓贵人身边伺候的宫人说，多吃鱼虾对胎儿有好处，劝莓贵人大量进食鱼虾，然后撺掇皇后偷偷命人在鱼虾里投放雌黄，自己又在暗中加重雌黄的剂量，如此天长日久地吃下去，莓贵人这一胎肯定不健康。” 玲珑前世学过化学，当然是知道雌黄的。 雌黄，是一种有毒的硫化类矿物，外表呈现柠檬黄色，主要成分是三硫化二砷。 天地万物分阴阳雌雄公母，既有雌黄，那肯定也有雄黄。 雄黄化学名叫四硫化四砷，颜色、外观和雌黄非常相似，也是一种剧毒矿物，不仅能作为药物使用，还是蛇类的克星，传说中的白娘子就是在端午喝了雄黄泡制的药酒，这才显了原形，活活将许仙吓死。 之所以将这两种矿物命名为雄黄和伺候，那是因为大多数的雌黄和雄黄一起在低温热液矿床和硫质火山喷气孔产生，两者相互共生，所以自古就有‘鸳鸯矿物’的说法。 不同于雄黄，雌黄的化学性质非常不稳定，受热易分解，三硫化二砷与氧气结合，变成硫化物和三氧化二砷，硫化物毒性不强，三氧化二砷却是大名鼎鼎的剧毒药物砒霜。 中莓贵人的孩子，就是通过大量服食鱼虾，慢性砒霜中毒而死的，此手法非常毒辣，实在骇人至极。 除了制造砒霜，雌黄的特殊性质，还可以用来修改文章。 《梦溪笔谈》就曾记载：“馆阁新书净本有误书处，以雌黄涂之，尝校改字之法：刮洗则伤纸，纸贴之又易脱，粉涂之则字不没，吐数遍方能漫灭，唯雌黄一漫则灭，仍久而不脱，古人谓之铅黄，盖用之有素矣。” 因此，在汉语环境中，雌黄有篡改文章的意思，并且有着“胡说八道”的引申义，如成语“信口雌黄”。 玲珑幽幽叹了一口气：“稚子无辜，也是苦命的孩子！” 太后冷冷道：“后宫女子，哪个没有自己的苦楚，大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孩子了，只能怪那孩子命不好，不会投胎，要是投到你肚子里，哀家一定庇护他平安诞生。” 玲珑道：“怀孕之事要看天意，半点也急不得，好在皇帝对我还算宠爱，只要不被人算计，我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太后道：“有皇后和佳贵人出手，那哀家倒是省心了，不用担心莓贵人抢在你前头生下皇子了。” 玲珑道：“姑母，其实何必要在乎长子或者贵子的，现在皇上还年轻，能在位多少年，那是谁也说不准，生皇长子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太后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第129章：太后辞职打胎队 太后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玲珑正色道：“与其算计着生皇长子，还不如先想办法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好好教育成材，若是我能成为皇后，这孩子便是嫡出，哪怕是不占长，嫡子也比长子更有继位的优势。” 太后沉思了一番，道：“你说得对，若是能成为皇后，哪怕生的不是嫡长子，嫡子也比庶出的长子要尊贵。” 她深深懊悔叹息着：“哀家就是太过重视嫡庶之分，想着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最尊贵的嫡长子，忽视了对先帝的教育，反而害得他英年早逝，死后连个子嗣都没有。” 玲珑道：“先帝已逝，您不要过度自责，先帝是个孝子，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您成天活在悔恨之中。”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嫡子也好，庶子也好，最要紧的是孩子健健康康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你这般通透。” 一直以来，玲珑最怕的就是太后加入后宫的打胎队伍中，从而给他们这一阵营招来泼天大祸，如今听她放弃对皇子动手，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翌日，众妃嫔齐聚坤宁宫请安。 由于莲芯是在后宫成婚，加之凌云升迁太庙侍卫，官员手续还没办好，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四品官，莲芯自然也不是四品的官太太，如今仍旧是宫女。 按照宫中的规矩，宫女是不能轻易离开后宫的，但新妇出嫁三天，免不得要三朝回门，所以莲芯就把皇后的坤宁宫当成娘家，在成婚后的第三天来给皇后请安。 众妃嫔见她过来给皇后请安，一边赞许她不忘本，一边祝贺她新婚之喜。 皇后见状，心里别提有多堵心了，但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她还是不得不强颜欢笑祝福莲芯：“凌云虽说比不得孙彬，身份总算还能瞧，以后你就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吧，要是他敢欺负你，只管来找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莲芯谦卑一笑：“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夫君待莲芯一切都好。” 皇后不咸不淡道：“你好本宫就放心了！” 她唤过花穗，取来一对碧玉如意镯，说道：“你三朝回门，本宫是你的主子，伺候本宫多年，本宫也不能薄待了你，这对镯子便送给你吧，希望你嫁给凌云以后，能够像这对镯子那样，圆圆满满，事事如意。” 莲芯忙再三叩谢，这才将镯子收下来。 宜贵人笑吟吟道：“皇后娘娘慈心，对莲芯真真是好啊！” 佳贵人酸溜溜道：“可不是嘛，莲芯也真是有福，居然嫁给了正四品的太庙侍卫，以后成了正四品的官太太，可比嫔妾这个正五品的贵人还要高一品呢。” 却是在抱怨皇帝给她册封的地位太低了，怎么说她也是高丽国远道而来的宗女，怎么只给了贵人，真是小气。 皇后笑道：“侍卫品级再高，毕竟是臣子，你的位分再低，那也是主子，不一样的，又何必去羡慕一个奴婢呢。” 第130章：扎心加菲猫 玲珑娇柔婉转道：“可不是嘛，本宫听说高丽国的世子，他的妻子世子嫔，地位就跟嫔位的娘娘差不多，也不过正四品而已，佳贵人从异族小国而来，就获得仅次于世子嫔的地位，也该知足了。” 玲珑这话，却是故意给佳贵人扎心。 在中，佳贵人一生所爱乃是高丽国的王世子，却不得不接受接受和亲的命运，以贡女的身份成为皇帝的小妾，天高路远，从此难见爱人一面。 多少个午夜梦回，佳贵人都梦到自己嫁给了心爱的世子，成为他的世子嫔，可是梦醒之后，满目萧然，怅然若失，所以她此生最恨就是有人提起高丽的世子嫔。 世子的笑容是那么美，本应该让她来承包，却白白便宜了贱人。 佳贵人恨得双眸赤红，咬牙道：“不过是个世子嫔，谁稀罕啊，若是哪天嫔妾有福气给皇上怀个皇子，母凭子贵，还不是照样封嫔，” 玲珑端起青花釉里红茶盏，徐徐饮了一口茶水，笑道：“那是，也就一个世子嫔，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本宫听说高丽国王的世子，生得丰神俊朗，仪表不凡，又痴情专一，极爱重正妻，嫁给她当世子嫔的那个女人，还真真是幸福得很呐！” 佳贵人怒瞪着玲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早就被戳成筛子了。 玲珑扬眸以对，笑得如同一只偷腥的猫儿。 佳贵人气得身子直哆嗦，站起身来，对着皇后福了福：“嫔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还望皇后娘娘谅解。” 皇后和婉道：“去吧！” 一回到启祥宫，佳贵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玉氏这个贱人，居然敢提世子来扎我的心，真是可恨！” 她的陪嫁侍女百合柔声道：“小主，先忍一忍吧，俪妃毕竟是妃主，您这样气恨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佳贵人冷哼一声：“俪妃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有太后那个老东西，她早就死八百回了，以为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就了不起吗？本小主总有一天要她知道厉害。” 百合道：“俪妃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快，要论心机，她远远不是您的对手，宫中时日长久，您总要机会教训她，还是先消消气吧。” 佳贵人闷声闷气道：“我心里窝火得很，中午只怕没什么胃口用膳，去拿点泡菜来给我开开胃。” 百合应了一声，忙去取了一碟子泡菜过来。 谁知，刚走出门口就与一人撞在了一起，那人手上拿着一盆水，这一撞整盆水泼了出来，将百合淋了个落汤鸡。 佳贵人正在气头上，见到这一幕，顿时勃然大怒：“蠢笨的丫头，竟敢拿水泼我的陪嫁侍女，本小主看你是活腻了。” 这个蠢笨的丫头，便是韦艳婉，由于知道佳贵人生性刻薄，又不喜漂亮的宫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走路一直低着头，生怕被佳贵人注意到。 然而，这样也带来一个问题，低着头看不清路，就很容易撞到别人。 第131章：玲儿 韦艳婉见佳贵人发怒，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跪了下来：“佳贵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佳贵人冷声道：“惊扰了本小主，又泼了百合，还敢说不是故意的，来人，给我狠狠掌这个贱婢的嘴。” 百合闻言，抓起韦艳婉的头发，便是一顿左右开弓。 韦艳婉被打得眼冒金星，嘤嘤呜呜地哭着：“佳贵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 佳贵人冷笑道：“做错事了再来求饶，不觉得太晚了吗？笨手笨脚的贱婢，连一盆水都端不好，本小主要你何用？” 她气恼道：“这内务府是怎么选人的，这样蠢笨的东西也敢送来我宫里，分明是不把我这个高丽贵女放在眼里。” 百合忙道：“小主别生气，贱婢蠢笨，奴婢自当给您调教好！” 她扬声道：“小三子、小六子，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由她做例，看谁还敢不精心伺候小主。” 叫小三子、小六子的两个小太监应了一声，立刻就要拖韦艳婉下去。 这时，百合‘咦’了一声，喝道：“慢着，贱婢，抬起头来。” 韦艳婉吓得浑身直哆嗦，不敢抬头。 百合看了小六子一眼。 小六子立刻一手扣住韦艳婉的按住她的后背，一手抓住她的头发。 韦艳婉吃痛地叫了一声，被迫抬起了头。 百合细细端详了一下，不由得笑了：“小主，您瞧，这贱婢像谁？” 佳贵人扭着小蛮腰走过来，定睛一看，一股厌恶之情浮在绝美的脸色，冷冷道：“原来你这个贱婢也长了一副狐媚样子，难怪走路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本小主一眼。” 百合道：“这贱婢长得虽说和俪妃不是一模一样，却也有五六分相像，看着就惹人厌。” 佳贵人问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韦艳婉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叫韦艳婉……” 佳贵人嗤笑道：“韦艳婉？什么妖里妖气的名字，长得惹人厌也就算了，名字也这般狐媚，就该拉出去活活打死。” 韦艳婉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如捣蒜：“佳贵人饶命，佳贵人饶命啊！” 佳贵人笑道：“长得一副狐媚骚样儿，叫什么韦艳婉的，我给你改个名字，就叫玲儿吧，玲珑的玲。” 百合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这个名字好，俪妃心性高傲，若是知道小主身边有个宫女与她长得那么像，名字也像，只怕膈应都膈应死了。” 佳贵人冷然道：“那个贱人敢提起世子戳我的心肺，那就别怪我羞辱她的替身，百合，给我调教调教她。” 百合闻言，立刻揪着韦艳婉的头发，厉声道：“以后，你就要小主身边伺候，给你把眼睛擦亮一些，好好伺候小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韦艳婉被抓得头皮好像要撕裂一般，痛苦地应了一声：“是，玲儿一定是好好伺候小主。” 佳贵人轻蔑地笑了：“哟，这么快就适应自己的新名字啦，你可知本小主为什么给你改这个名字吗？” 第132章：本小主的蹄子美吗 韦艳婉茫然地摇头：“奴婢不知，还请小主明示。” 佳贵人轻笑道：“很简单，只因你的脸和俪妃长得太像了，俪妃的闺名叫玲珑，你就叫玲儿，是不是很合适？” 韦艳婉听到这里，如何不知佳贵人是在玲珑那边受了气，所以才变相发泄到她头上，心里不由得恨上了玲珑。 她十分害怕地磕着头：“奴婢该死，小主饶了奴婢吧。” 佳贵人随手拿起一块高丽年糕慢慢吃了，淡淡道：“你还算幸运，进入本小主宫里，若是运气不好落入坤宁宫或者咸福宫，以皇后和安嫔对俪妃的嫉恨，不让人撕烂你的脸才怪呢，好了，你先在这里跪着吧。” 韦艳婉这一跪就跪到了天黑，跪到腿都麻了，佳贵人还不让她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和云哥哥分手，直接嫁给他多好啊，现在就是正四品的官太太的。 然而，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人错过了，这辈子便无法挽回了。 夜幕降临，百合从外头回来，说道：“小主，敬事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今晚翻了淳嫔的牌子。” 佳贵人道：“既然没有翻我的牌子，那就早早更衣吧。” 百合道：“是，奴婢立刻命人去准备洗脚水给您泡脚。” 佳贵人看了跪在地上的韦艳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何必再麻烦其他人，这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洗脚婢吗？” 她扬声道：“玲儿，去给本小主打一盆洗脚水来。” 韦艳婉哆嗦着从地上起来，由于跪得太久，双腿都麻了，起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模样别提有多滑稽了。 佳贵人抿嘴一笑：“蠢笨的丫头，连站都站不稳，怎么伺候本宫？等下要是站不住，失手将洗脚水泼在本小主身上，看我不揭了你的骚狐狸皮。” 韦艳婉害怕不已，十分勤快地端来一盘温热的洗脚水，兑了玫瑰香露，这次端到佳贵人面前放下，之后退到一旁站着。 佳贵人不悦道：“让你站在那边，过来伺候本小主洗脚。” 韦艳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却见佳贵人变了脸色，仿佛下一秒就狂风暴雨，只得含泪走过去，跪着伺候她洗脚。 佳贵人乃是高丽国贡女，容色十分娇艳，此刻坐在长榻，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色，更有一种诡异妖冶的阴柔之美。 她扬起一抹玩味地笑意：“玲儿，本小主的足（蹄子）美吗？” 韦艳婉屈辱无比，死死咬着牙：“美，小主的玉足美极了！” （《宫心计》姚金玲弹幕：“哎呀，刚刚摸过她那双臭脚，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佳贵人笑得十分得意，如同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儿：“小嘴儿巴巴的，真会说话，你呀，就只配伺候本小主的脚（蹄子）。” 洗完脚，韦艳婉端着洗脚盆正要走出去。 百合趁机拌了她一脚，然后一整盆洗脚水哗啦啦落下来，将韦艳婉淋成一只泡菜味的落汤鸡。 第133章：作妖（1） 从这一天开始，韦艳婉开始迎来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 她不仅要接受佳贵人这位思密达娘娘的社会毒打，还要被启祥宫的宫女奚落嘲笑，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玲珑故意在算计，她故意提起世子给佳贵人扎心，在报复不了自己的情况下，佳贵人一定会把怒火变相转嫁到韦艳婉身上。 果然，正如玲珑所料，佳贵人发现了韦艳婉和她长得很像，便开始虐待起她来。 之后几天，玲珑还嫌佳贵人火气不够，好几次在聊天过程中提起高丽国的世子，说他和世子嫔如何恩恩爱爱，气得佳贵人心里更加扭曲。 碍于太后在上，佳贵人奈何不了玲珑半分，便将全部的怒火通通发泄到韦艳婉身上。 韦艳婉一介奴婢，根本反抗不了，只得拿自己一条命，在启祥宫苦苦煎熬着。 且说莓贵人怀孕，刚开始头三个月，还算比较安分。 可是怀胎到了四个月，莓贵人就开始矫情起来了。 哦，不对，不是矫情，应该说是作妖。 安嫔被皇帝禁足之后，皇太妃内心更加不满，便暗中授意她作妖，最好能叫得后宫不宁，让所有人的人都不得安生。 莓贵人是皇太妃一手提拔上来的，又是皇帝的亲娘，她焉有不从之理？ 于是，莓贵人就仗着自己的肚子反复作妖。 皇太妃的心里想法也很简单。 你们这群贱人不是冤枉我侄女利用孩子争宠吗？那好啊，我就利用莓贵人争给你们看。 所以，每每遇到皇后、玲珑、柔妃等人侍寝，莓贵人就说肚子不舒服，一次又一次的截胡，闹得后宫不宁。 皇后更是恨不得直接掐死她肚子里的孽种祸胎。 莓贵人一连截了好几次胡，惹得皇后、柔妃等人怨声载道的，但碍于她现在怀着身孕，也不能做什么，只得咬牙切齿地忍着。 见此，莓贵人愈发得意，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 这一日傍晚，玲珑和汀兰手挽着手来到御花园散心。 春夏之交的御花园，依旧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眼皆是草色芳菲。 玲珑随手折了一枝桃花，漫笑道：“姐姐你瞧，这花儿开得多好啊，与其成天闷在宫里发呆，还不如来这里走走呢。” 汀兰笑吟吟道：“是啊，满园春色，切不可辜负了！” 姐妹两个在这里春光正好的时候，一旁假山那边传来女子的欢声笑语，一听却是莓贵人。 莓贵人趾高气扬道：“都说后宫母以子贵，这样卑贱的出身，如今怀了龙胎，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回应她的似乎是一个宫女的声音：“可不是嘛，最近一段时间，小主推说身子不舒服，皇上就巴巴儿跑过来嘘寒问暖，昨晚是俪妃侍寝，皇上听说您肚子疼，立刻丢下她就跑过来了。” 莓贵人笑道：“那是当然，现在本小主这一胎最金贵，难道俪妃还敢阻扰皇上过来不成？一群肚子里没货的东西。” 第134章：作妖（2） 那宫女道：“皇上如此在乎小主这一胎，若是您能够一索得男，至少能封个嫔位，甚至封妃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奴婢们就不用叫您小主了，而应该尊称‘娘娘’了。” 莓贵人欢喜不尽：“娘娘？这个称呼我喜欢，母凭子贵，希望老天保佑我这一胎生个皇子，气死她们。” 主仆俩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不多时便离开了假山。 汀兰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冷笑道：“不就怀个孩子吗？以为谁没怀过似的，有什么可得意的。” 玲珑抚着鬓角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髻，淡淡道：“谁让她现在怀的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子，若是个皇子的话，那就是长子和贵子，母凭子贵，自然得意一些。” 汀兰语气满满的不屑：“这次怀孕四个月就放肆成这样，若是真的诞下皇子，岂不是要上天了？还是得想个法子压一压她，不然她来日指不定怎么放肆呢。” 玲珑笑道：“不必理会，她现在已成众矢之的，越是矫情，越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由着她去吧，很快她就哭不出来了。” 之后，莓贵人持续作妖，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来，皇帝也有些不满，认为莓贵人太矫情了。 皇太妃却理直气壮地问莓贵人分辨：“女子有孕，本就十分艰难，何况莓贵人怀的还是头胎，很容易出现种种不适，哀家当年怀皇帝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皇帝更应该体谅莓贵人的不易。” 皇太妃这话却是一语双关，一方面是为莓贵人的作妖着借口，另一方面则是倾诉自己当年怀皇帝有多么多么难受、多么多么不易，现在皇帝更应该加倍孝顺自己的这个亲娘。 皇帝听了，便没去计较莓贵人的矫情，反而对自个儿老娘嘘寒问暖了起来。 皇帝这边不计较，太后却对莓贵人的矫情大为不满。 在她看来，莓贵人处处截胡，分明是想减少玲珑的侍寝次数，让她怀不上皇子。 太后一直寄希望玲珑能够早日有孕，代替汀兰延续先帝的血脉，如今莓贵人竟敢阻扰她的孙子诞生，简直是老虎嘴上拔须。 一怒之下，太后就找来玲珑，商议着重操旧业，给莓贵人来一场无痛人流。 玲珑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劝太后金盆洗手，不再当打胎队长，岂能因莓贵人之事破功？ 她便道：“可以想办法教训教训莓贵人，但不能对她肚子的孩子下手，否则一旦被发现，皇后与佳贵人一定会把雌黄之事全部嫁祸到我们头上，那可就不值当了。” 太后看着她：“你有什么办法吗？” 玲珑想起前世看过的《纯元麝香传》，里头的瓜六就曾经多次借着梦魇请走皇帝，结果被从甘露寺宫外孕回来的钮祜禄嬛嬛，用一壶糙米薏仁汤（又叫‘退骚药’）治得不敢作妖。 一时间计上心来，玲珑便笑道：“姑母，您不妨打着为皇嗣着想的名义，让太医院给莓贵人开一剂保胎药，越苦越好，只要吃上一次，保证她服服帖帖的。” 第135章：作妖（3） 太后听了，不禁笑道：“这个主意好，既可以治治她的矫情骚气，又叫人挑不出错来。” 玲珑扬唇笑道：“不是说自己体质寒凉，胎儿体热，两者有所冲撞，所以才出现腹痛吗？黄连有清热去火之效，正好治这毛病，多多放点。” 太后笑道：“那就让她好好尝尝黄连的滋味，这会子想必皇帝还在她宫里，哀家以关心为由，亲自命人送保胎药过去，谅她也不敢不喝。”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另外，叫两个资历深厚的太医随行送药过去，当着皇帝的面验药，免得她喝了这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又赖在哀家头上，哀家可不背这个锅。” 伽蓝嬷嬷忙笑着应着去了。 很快，伽蓝嬷嬷就熬了一碗保胎药，以太后的名义亲自送去延禧宫，并当着的皇帝的面让太医检查这碗送来的药，确认没有问题。 这碗放了大量黄连的保胎（治骚）药递过去，莓贵人只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这是什么，毒药吗？” 伽蓝嬷嬷正色道：“小主慎言，这是上好的保胎药，乃是太后命太医院精心给您配制的，你应该谢恩才对，怎么可以质疑太后的慈心？” 莓贵人一张脸苦得跟苦瓜一样，忍不住道：“既是上好的保胎药，怎么会那么苦？我可从来没喝过那么苦的药。” 伽蓝嬷嬷笑道：“良药苦口，但凡良药都是苦的，越苦药效越好，小主，为了您肚子里的龙胎，您还是一碗干了。” 莓贵人叫道：“什么？一碗干了？喝一口我都受不了，要是一碗干了，岂不是要上天？” 伽蓝嬷嬷板着脸说教：“什么上天？这种晦气话是对太后的大不敬，请小主慎言，太后一片好心，还请小主不要辜负太后，一碗干了吧。” 莓贵人连连退却：“这药苦死了，不喝，不喝，” 伽蓝嬷嬷对皇帝道：“皇上，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送药，要是贵人不喝，奴婢实在无法复命。” 皇帝肃然道：“莓贵人，太后一片慈心给你赐药，岂有不喝之理？你要是不喝，朕就不来了。” 莓贵人听了，只好说：“好吧，嫔妾喝就是了，不过嫔妾现在嘴巴苦得很，等下再喝。” 伽蓝嬷嬷道：“这药必须趁热喝效果才好，奴婢奉太后之命给您送药，您要是不当着奴婢的面喝完，奴婢不好向太后交差，还请小主不要为难奴婢。” 皇帝道：“伽蓝姑姑说得对，保胎药必须趁热喝，凉了就伤了药性，快喝！” 莓贵人没办法，只好应着头皮将整碗药喝下去。 一时之间，浓烈的苦味强烈冲击着味蕾，莓贵人大受煎熬，生不如死，苦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伽蓝嬷嬷脸上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的笑，福了福身道：“多谢小主配合，太后说了，这保胎药专治小主腹痛不适的毛病，小主要是觉得不舒服，也不必再请皇上过来，只要送一碗药来，保证您舒服又顺心。” 第136章：娶莲芯背后的图谋 言外之意是，你要是再敢矫情，我天天叫人送药来，看你能喝多少碗。 莓贵人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直气得浑身直哆嗦，却又无可奈何。 太后还觉得莓贵人不知教训，又让伽蓝嬷嬷给她送了两次药，让她当着的皇帝的面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这三次苦药，喝得莓贵人舌头直接麻木，之后一闻到中药的味道就想吐，便再也不敢矫情了。 此事一出，后宫的逐渐兴起的不良之风也被压了下来。 莓贵人放弃作妖之后，便开始专心养胎。 由于佳贵人买通了延禧宫的宫女，在她耳边一通洗脑。 莓贵人深信多吃鱼虾有利于孩子发育，一日三餐，都少不了这些海鲜鱼腥。 只是，鱼虾虽好，却不能大量进食，否则过犹不及，反而损害自己的身体。 莓贵人却毫无节制地吃这些东西，结果导致体内过热，嘴角生出燎泡，又闹了不小的风波。 延禧宫这边闹个不宁，坤宁宫这边皇后也没闲着，除了命人在莓贵人服食的鱼虾添加雌黄，还在积极拉拢孙彬。 皇后原本想用拉拢孙彬，谁知被玲珑横插一杆，全盘算计都落了空。 但皇后舌灿莲花，在孙彬娶不到莲芯的情况下，将全部的责任全部推到玲珑头上，挑起孙彬对玲珑的仇恨。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孙彬虽然是个太监，却是个非常狠辣难缠的人物的。 皇后一语挑起他对玲珑的仇恨，他便在见缝插针，在皇帝面前不遗余力地抹黑玲珑。 如此抹黑的结果，玲珑就明显感觉皇帝对她的宠幸少了很多。 玲珑心思灵透，见皇帝对她的恩宠少了，孙彬跟她说话也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如何不知他在搞鬼。 荣嬷嬷咬牙切齿道：“孙彬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大肆诋毁娘娘，难道他不怕太后责罚吗？” 玲珑冷声道：“正如你所说，他不过是个奴才，怎么敢抹黑本宫？不过是替她人效力罢了。” 荣嬷嬷低头一想：“娘娘是说皇后……” 玲珑点了点头：“正是。” 荣嬷嬷道：“可他和莲芯的婚事不是吹了吗？怎么还肯替皇后效力？” 玲珑道：“你以为孙彬想娶莲芯，只是贪图莲芯的美色吗？” 荣嬷嬷反问：“难道不是吗？” 玲珑摇头道：“当然不是，宫里有姿色的宫女多了去了，以他正四品御前大总管的身份，若是想娶个年轻美貌的妻房，并不是一件难事，为什么要偏要皇后身边的莲芯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仅垂涎莲芯的美色，更想要莲芯背后的主子，也就是皇后的势力，他想借助皇后的势力来巩固自己御前总管大太监的地位。” “孙彬虽说是御前的总管大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太监这个圈子，竞争压力也大，总管太监下面还有好几个副总管，个个眼巴巴盯着他太监第一人的位子呢？” “他若是想要保住现在的地位，就必须拉拢一个强有力的靠山，那就是皇后，所以不是皇后在拉拢他，而是他们双方相互利用。” 第137章：本宫已有主意 荣嬷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孙彬非要娶莲芯。” 玲珑道：“作为一个宫女，莲芯只是皇后和孙彬双方勾连的媒介，所以即便她的婚事吹了，孙彬也不会与皇后划清界限，因为他还想利用的皇后的权力来稳固他御前总管大太监的位置。” 荣嬷嬷道：“孙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甘愿充当皇后的爪牙，像一条狗一样死死咬着娘娘不妨，您预备着该怎么办？” 玲珑冷冷道：“恶狗伤人，要想不被咬，要么挥棒赶狗，要么直接将狗打死。” 荣嬷嬷道：“那娘娘是想当前者，还是做后者？” 玲珑凛然道：“后者，孙彬既是恶狗，也是毒蛇，有句话叫‘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干净利落。” 荣嬷嬷忧虑道：“可是孙彬是御前总管大太监，深得皇上信任，想要弄死他，怕也没那么容易。” 玲珑笑道：“放心，本宫已有主意，这次孙彬非死不可！” 所谓的主意，就是利用莓贵人这一胎做文章。 在中，莓贵人生下雌雄同体的胎儿，皇帝大觉不祥，一边下令封锁消息，一边命孙彬将孽胎送去火化。 孙彬在送孽胎去火化之后，仍觉得惊魂未定，便给自己灌了一坛酒，深夜醉倒在女主宫门前，将莓贵人生下半男半女、雌雄同体的事情宣扬了出去，结果弄得后宫流言蜚语不断。 之后，孙彬为了撇清关系，将流言嫁祸到女主头上，害她被皇帝禁足，要不是莲芯相救，结果指不定怎么着呢。 玲珑早就想除掉孙彬这个心理变态的阴阳人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莓贵人这一胎倒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转眼春去秋来，随着莓贵人的临产期逐渐逼近，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日，皇帝来到承乾宫陪玲珑用晚膳，吃到一半，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了的脚步声。 皇帝扬声道：“是谁在外头？” 孙彬打着帘子走进来，慌慌张张道：“皇上，延禧宫的人来报，莓贵人要生了。” 皇帝猛然一惊：“什么？莓贵人这才怀孕八个月，临产期还有一个半月，怎么就要生了？” 孙彬忙道：“皇上，延禧宫那边的宫人说，刚才莓贵人还好好的，吃了皇太妃赏的一碗东阿阿胶桂圆羹，觉得肚子有些撑就打算出去遛弯消食，谁知道刚出延禧宫的大门，就有一只野猫蹿出来，一下子惊得莓贵人早产。” 皇帝不听则已，一听便是大怒：“野猫惊扰？延禧宫那些奴才是怎么伺候莓贵人，竟这般不周全？若是莓贵人有个好歹，朕非得将他们全送去慎刑司不可。” 玲珑柔声道：“皇上，奴才伺候主子不当，的确该罚，这事儿交给臣妾处理便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莓贵人这一胎，您赶紧去看看吧。” 皇帝赶忙让人取了一件玄狐皮大衣披在身上，然后对玲珑道：“莓贵人生产是一件喜事，你随朕一起去看看吧，也好沾沾喜气。” 第138章：置身事外 沾喜气？ 恐怕是沾晦气吧？ 中的女主就是陪着皇帝去看莓贵人，结果一口黑锅落了下来，差点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她穿越到原主身上，又怎么肯去趟这趟浑水？ 玲珑眼珠子转了转，随口应道：“好！” 也许是起得太急了，她的手不小心绊了桌面一下，农家乐审美的黄地粉彩万福如意的汤匙落了下来，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看似无意之举，却是玲珑预先安排好的信号。 殿外守着的小福子听到汤匙落地之声，立刻急急跑了过来：“皇上，娘娘，不好了，太后不小心受了风寒，现在发起了烧，您快去看看吧？” 皇帝不禁一惊：“什么，太后凤体抱恙？这……” 他不由得陷入为难，一边是期待已久的贵子，一边是要奉行孝道的太后。 玲珑趁机道：“皇上，莓贵人受惊早产，必须您的福泽庇佑，才能平安生下皇子，太后福泽深厚，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就让臣妾就瞧瞧便是了。” 皇帝对太后只有敬重，没有什么母子感情，所谓的孝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听到玲珑这样说，他立刻道：“好，朕去延禧宫，太后那边就让你替朕看看，有什么情况尽管来报。” 于是乎，两人齐齐起驾，兵分两路，一路向延禧宫而来，一路向慈宁宫而来。 玲珑早早跟太后通过气儿，对于玲珑骤然到了，一点也不意外。 太后笑吟吟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深夜而来，只怕是延禧宫那边要有变数了。” 玲珑微笑道：“姑母凤眸雪亮，一切都瞒不过您，莓贵人早产了，她中毒已深，这一胎是铁定生不出什么健康的孩子，此刻延禧宫已然沸反盈天，这等是非之地，还是能躲就躲，不然这一口黑锅扣下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太后眼中浮着赞许之色：“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算计层不出穷，现在宫里人人都在莓贵人这一胎上，若是她这一次平安生下皇子，那就罢了，若是生下来的孩子不健康，则很容易遭池鱼之殃，还是都不掺和才是最好的保全之道，玲珑，你越来越让哀家刮目相看了。” 玲珑笑容浅浅：“莓贵人这一胎，注定要葬送，生下畸胎乃是不祥，尤其是在皇帝登基的元年，更是忌讳，皇上势必会严加封锁消息，绝不让莓贵人生子的秘密泄露出去，若是有人嘴上不严，说漏了什么，那就要倒大霉了。” 太后阴笑道：“有句话叫‘祸从口出’，看来有人要栽在这头上了。” 玲珑道：“姑母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这次孙彬跑不了了。” 太后便问：“你准备安排在何处？” 玲珑道：“安排在孙彬住的灰瓦房一带，这样一旦出现流言，皇上很容易就查到孙彬头上。” 太后摇头道：“不好，安排在那里太显眼了，皇帝疑心深重，要是查到，难免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第139章：皇后才是大鱼 玲珑道：“那姑母认为安排在哪里合适？” 太后道：“咸福宫！” 玲珑皱眉道：“咸福宫是安嫔的地盘，她现在还在禁足中，并没有涉足延禧宫，若是安排在那里，皇上只怕也不会相信。” 太后笑道：“就因为皇上不会信，所以才要安排在那里，你有所不知，安嫔被禁足后，皇太妃一直不忘追查她被陷害之事，如今她已经快到查到证据了，若是将这件事引去咸福宫，皇太妃肯定会趁机借题发挥，一起发作皇后。” 玲珑吃了一惊：“姑母是想借着此事扳倒皇后？” 太后重重点头：“没错，孙彬不过是个小喽啰，皇后才是真正的大鱼，与其利用此事算计孙彬，倒不如直接将这口黑锅扣在皇后头上。” 玲珑听得心中一凛。 她之所以要借着莓贵人之事算计孙彬，只因她熟知剧情，知道莓贵人这一胎生下雌雄同体的胎儿，后面会引起一场流言风波，且这场风波原本是冲着自己的来的，所以才打算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让孙彬自食其果。 却没想到，自己没有在延禧宫，这盆脏水很难泼到自己身上，现在知道莓贵人生下畸形胎儿的，只有皇帝、皇后和孙彬三个人，要是流言传出去，皇帝势必会怀疑是皇后和孙彬其中的一个泄露了秘密。 如此一来，皇后和孙彬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肯定会狗咬狗，相互指责对方，要是皇太妃再来掺和一脚，那这出戏就更好看了。 相比较而言，孙彬不过是个小虾米，皇后才是真正的大鱼，哪有放着大鱼不抓去抓小虾米的？ 玲珑不禁苦笑，自己受原著影响太大了，一昧想着解决孙彬，竟忘了可以利用这件事算计皇后。 还是太后有大局观，一眼就看透此事利害关系，真不愧是宫斗中的王者。 一想到这里，玲珑心里更加佩服太后：“姑母说得对，孙彬不过是个小角色，要算计就算计皇后，只要利用此事扳倒了皇后，再来慢慢收拾孙彬也不迟。” 何况，还有阿蒻那个小蹄子呢，留着孙彬，还可以让他以毒攻毒。 莓贵人这一胎，乃是雌雄同体的畸形胎儿，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雄黄和雌黄的缘故。 在《本草图解》一书中如此写道：“妇人觉有孕，以雄黄二两，绛囊盛带之，可转女为男，以雌黄半两，素囊盛带之，可转男为女。” ——（这段文字纯属古人野史瞎掰，毫无科学根据，不要相信，看看就好！） 这段话的意思是，雄黄和雌黄这两种矿物具有转变胎儿性别的功效。 若是妇人怀了女儿，却想要儿子的话，可以用红色的布袋装二两雄黄戴在身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将二两雄黄混着安胎药吃下去，如此便可让肚子的女孩变成男孩。 反过来，若是妇人怀了儿子，却想要女儿，可以用素色的布袋装半两雌黄戴在身上，随后将这半两雌黄混入安胎药中，一起引用，雌黄便能将男孩转成女孩。 第140章：畸胎的秘密 而莓贵人之所以生下雌雄同体的畸形胎儿，极有可能是佳贵人在雌黄中掺杂了些一部分雄黄，导致莓贵人内分泌失调，雌性激素出现紊乱，从而影响了胎儿的性别，出现这等奇异怪象。 后宫母子荣辱一体，要是儿子风光，母亲自然得脸，反过来儿子不堪，母亲也要跟着受牵连。 一旦皇帝看到这个雌雄同体的畸形婴孩，肯定会认为莓贵人不祥，所以才生下那么晦气的孩子。 不得不说，佳贵人这一手够黑的，既除了贵子，也绝了莓贵人的宠爱。 待到午夜时分，伽蓝嬷嬷就急急过来禀报：“太后，延禧宫那边出事了，莓贵人生下死胎，皇上已经让人将孩子埋了。” 太后不禁一惊：“埋了？莓贵人吃了那么多掺了雌黄的鱼虾，肯定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来，孩子一生下来就死，哀家一点都不意外，可是皇嗣夭亡非同小可，皇帝怎么也不找太医验一下，怎么就给埋了呢？” 她原本还想着让太医验出雌黄，好好做一番文章，让皇后和佳贵人吃不了兜着走，怎么皇帝查也不查就处理掉了呢？ 伽蓝嬷嬷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延禧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口风一下子变得很紧，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一问就是莓贵人生下死胎。” 殊不知，莓贵人这一胎生的雌雄同体的畸形胎儿，皇帝看到这个孩子，吓都快吓死了，只想着赶紧处理掉，怎么可能让太医来验呢？ 要是太医来验，皇家生下不祥之胎的秘密就会宣扬出去，到时候天下百姓会怎么看他这个皇帝？肯定会认为他是个昏君，所以老天爷才让他的孩子变成畸胎。 现在皇帝恨不得封锁一切消息，将这件事彻底遮掩住，又怎么可能从延禧宫打听出什么消息呢。 太后见玲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不觉道：“你应该知道莓贵人这一胎有古怪了是吗？” 玲珑笑道：“是，我无意中打听到，佳贵人不仅在莓贵人的饮食中掺杂雌黄，还放了分量不轻的雄黄，根据民间传说，雄黄和雌黄有转换男女性别的能力，雄黄可转女为男，雌黄能转男为女，两者却不能一起使用，否则很容易造成性别错乱，生下畸形胎儿。” 太后骇然变色：“你是说，莓贵人生的不是死胎，而是性别错乱的畸胎，皇帝生怕消息传出动摇他的皇位，所以……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处理掉这个孩子……” 玲珑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太后面色凝重道：“孩子生来畸形，乃是大大的不祥，大周建立上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等怪事，如今却出了这等怪异，佳贵人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算计皇族血脉，哀家绝饶不了她。” 别看太后不喜欢皇帝，也不喜欢他的孩子，可是她毕竟是皇家的媳妇，大周朝的太后，要是莓贵人生子的真相暴露出去，整个皇家都将颜面无存。 太后忙道：“玲珑，你要利用这件事对付皇后可以，但随便推波助澜一下就行了，千万不能闹得太大，更不能让宫外的人知道真相，知道吗？” 第141章：阴影 玲珑点头道：“玲珑明白，这次只针对皇后，不会损及皇家颜面的。” 太后冷然道：“那就命人在孙彬的酒中下点迷幻药，引他去咸福宫，哀家要看她们狗咬狗。” 次日，后宫传出莓贵人丧子之事，引得众人震惊不已。 后宫人心浮动如潮，但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莓贵人出身卑贱，不堪生养皇嗣，再加上怀孕过程中享福太过，屡屡作妖，这才折了肚子里孩儿的福气。 莓贵人怀孕之时，那叫一个风光得意，可是生产之后，恩宠一下子就消失殆尽，皇帝觉得她生下阴阳怪胎，乃是大大不祥之人，便不再踏足延禧宫，也不曾送来一句半句的安慰。 皇太妃对皇子夭折之事惊讶不已，毕竟莓贵人怀的是她的亲孙子，皇帝不敢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只是随意含糊几句，便将此事应付过去。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迷信，生下死胎已是不祥，更何况是雌雄同体的孩子，大周成立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等骇人之事。 此事给皇帝带来严重的‘乔碧萝心结’，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的心情沉浸在可怕的阴影中。 这一日，玲珑陪皇帝闲话，言语中说起莓贵人之事。 皇帝低低叹了一声：“朕满心期盼着皇子的到来，却不想这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竟这般晦气，幸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那个孩子的样子，否则……” 玲珑故作好奇道：“那个孩子的样子？刚出生的婴儿不是长得都一样吗？莓贵人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吗？” 皇帝含糊道：“没什么不同，没什么不同，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玲珑低眉婉顺道：“是，皇上不想提起，臣妾不问就是，莓贵人这一胎没了不打紧，皇上福泽深厚，年轻正盛，肯定还会有孩子的，后宫有的是妃嫔想为您生儿育女。” 皇帝微微颔首：“玲珑，你总是那么贴心，莓贵人这一胎不祥，朕也不愿多提……” 正说着，殿外传来孙彬的声音：“皇上，莓贵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还请皇上看一看。” 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拿进来吧。” 孙彬打着帘子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块紫红色的石榴葡萄长方托盘，盘内放了一叠婴儿的衣衫。 皇帝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孙彬恭声道：“皇上，莓贵人可怜孩儿早夭，所以想把之前为小皇子做的衣服送来让皇上，希望皇上能陪她去宝华殿一趟，祈福诵经，然后将衣服焚化，让小皇子穿着她做的衣服安静离开，免得在极乐世界受冻受苦。” 皇帝脸上浮起一丝凄楚与怜悯道：“罢了，就许她会宝华殿给这个孩子诵经祈福，至于这些衣服，自行火化了便是，朕朝政繁忙就不去了。” 孙彬却道：“皇上，莓贵人思子心切，还望皇上能够抽空过去一趟，这盘子里的衣服，都是莓贵人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您瞧瞧，一片慈母之心，奴才看了都不忍心！” 第142章：打胎新订单 说着，他还翻了翻上面的衣服，露出了盘底石榴葡萄的纹样。 石榴多子，葡萄亦多子，两者合起来就是多子多福之意。 可是这样吉祥的图案，落入皇帝眼中却格外刺心，让他不禁想起那个孩子的可怖模样，心底里好不容易涌起的柔情，顷刻间化为了冷硬的厌恶。 玲珑在旁边，一眼就看出孙彬不怀好意，分明是想用托盘里的图案，勾起皇帝心里最不愿触及的‘乔碧萝心结’，由子及母，彻底绝了莓贵人的宠爱，当真是用心险恶。 只是，孙彬不过是个太监，皇帝宠幸什么人，都与他毫不相干，他为何要如此费心算计？ 想必是受了皇后的指使，毕竟莓贵人之前就曾利用肚子这一胎，截了皇后好几次胡，皇后记恨在心，岂有不趁机报复之理？ 皇帝冷冷道：“去告诉莓贵人，朕没空过去，要诵经祈福，要火化衣衫，她这个做娘的自己一力完成便是，不必来找朕了。” 孙彬嘴角勾起一丝阴笑，应道：“是！” 皇帝本来就忌讳莓贵人生下这一胎，皇后利用孙彬再来这一手，便彻底了挑起了皇帝对莓贵人的膈应。 莓贵人的失宠，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得宠与失宠，几乎是在转瞬间，生产之前如何风光得意，生产之后之后就如何凄凉落寞，昔日门庭若市，今朝门前冷落车马稀！ 这一日，皇帝与一众后妃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言语间旁敲侧击问起莓贵人之事。 皇帝赔笑含糊道：“莓贵人无福，这一胎不能平安生下来，儿子已经让宝华殿为这个孩子诵经祈福了。” 太后略略点头：“如此便好，皇帝，生个死胎不打紧，后宫有的是妃嫔给皇帝绵延子嗣，这事儿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皇帝道：“是，儿子也是这么想，这孩子已经去了，再伤心也是徒劳，还不如寄希望于其他妃嫔。” 他正说着，坐在下首的宜贵人站起了起来，笑道：“嫔妾这厢恭喜皇上，恭喜太后！” 太后一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后宫刚没了一个孩子，喜从何来啊？” 宜贵人一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笑容灿烂：“回太后，嫔妾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皇帝大喜过望：“真的吗？” 宜贵人笑着点头：“真的，嫔妾蒙皇上和太后福泽庇佑，已经怀上了，为了避免出现乌龙，嫔妾还请了三四个太医一共会诊，不会有错的。” 皇帝阴霾散去，喜不自禁，抚掌道：“太好了，太好了！” 皇后看着宜贵人那副初为人母的幸福模样，怎么看怎么刺心。 （作者菌弹幕：皇后，您又有新的堕了么订单，请注意查收！） （皇后内心弹幕：本宫刚弄完一胎，还没休息两天，新的一胎又来了，脑壳疼，脑壳疼！） （加菲猫弹幕：尊敬的客户，您购买的雌黄套餐正在派送中，请保持胎象稳固，以便一次性解决！） 第143章：流言 宜贵人有孕之事曝出来没多久，后宫便开始流言四起，说起了莓贵人生产之事。 一众宫人在私下里议论着，说莓贵人生的不是死胎，而是一个雌雄同体的胎儿，皇帝觉得晦气，所以才让孙彬将这个孩子处理掉。 生下死胎已经够吓人了，更别说一体双生、雌雄难辨的怪胎了，那都不能叫怪胎了，而应该叫妖孽了。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信奉鬼神之说，认为雌雄同体乃是上天的惩罚，骤然间听到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自是一个比一个惊讶。 她们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各种添油加醋，各种牵强附会，说莓贵人不祥，命中克子，又在怀孕期间骄奢太过，所以克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应该叫莓贵人，而应该是‘霉贵人’才对。 流言如沸，将莓贵人这一胎说成妖孽，形容得绘声绘色，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饶是皇后极力约束，也架不住乱嚼舌根的人太多。 莓贵人听到宫人的议论，说自己不但生了妖孽，还将自己的封号‘莓’字说成了倒霉的霉，直指她命中克子，如何能受得住？ 于是乎，延禧宫就传出去莓贵人上吊自尽不成，被宫人救下的消息了。 这一闹，皇帝更加窝火，忍不住叱责：“妃嫔自戕乃是大罪，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何必要做这种事情？是觉得宫里的晦气还不够吗？” 莓贵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嫔妾本就是不祥人，克死了自己的孩子，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与我那苦命的孩儿在地下做个伴儿。” 皇帝气得直接转过脸去。 皇后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延禧宫宫人，沉怒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任由她这般寻死觅活的，要是莓贵人今日有什么万一，本宫非得把你们全送去慎刑司不可。” 一众宫女吓得拼命磕头：“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这段时间贵人虽说一直闷闷不乐的，却也从未想过寻死，她还成天盼着皇上能够过来，再与她生个小皇子呢，可是就在最近几天，贵人小主听到外头的流言，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是奴才们疏忽了，求皇上恕罪。” 皇帝一怔：“流言？什么流言？怎么朕没听过？” 皇后道：“流言蜚语，说得天花乱坠的，臣妾不敢污了皇上的清听，所以才叫人极力约束，却不想竟传到莓贵人耳朵里。” 皇帝问道：“后宫现在传什么流言，朕倒想听听？” 皇后犹豫道：“这……流言传得实在难听，臣妾有些说不出口……皇上还是不要听了吧。” 玲珑及时赶到，冷凌凌道：“皇后娘娘要是说不出口，就让臣妾来说吧，现在外头都在说，莓贵人生下了不男不女的妖孽，十月怀胎，何等艰难，试问天下哪个母亲能受得了这样的流言诋毁，要是换做臣妾是莓贵人，早就一头撞死了。” 皇帝听得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荒唐！” 第144章：脏水没法儿泼 玲珑正色道：“臣妾也觉得荒唐，所以才赶过来与皇上说这件事，希望皇上为莓贵人做主。” 皇帝追问道：“俪妃，你是从哪里听到这样的流言？” 玲珑道：“臣妾还能从哪里听说，现在流言已经传得满宫都是了，随便一打听，都能说出好几个版本，说得简直比戏台上唱得还精彩。” 莓贵人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扯着皇帝龙袍的一角，哭道：“皇上，求求您告诉嫔妾，嫔妾的孩子是不是雌雄难辨的妖孽？” 皇帝凛然道：“当然不是，朕与你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妖孽，流言之说，纯属空穴来风，不足为信，你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 莓贵人哀泣道：“可是，外头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各种细节无不明晰，仿佛亲眼看到过的一样，嫔妾不得不信，原来嫔妾生的真是一个妖孽，嫔妾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着，连皇帝都受不了，一张脸阴沉得厉害。 玲珑趁机道：“这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连臣妾这等协理六宫之人都不知道莓贵人的生产状况，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一听，缓缓转过身去，目光落在皇后和孙彬身上，森然道：“当日莓贵人生产，只有朕、皇后和孙彬、以及给莓贵人接生的太医和产婆见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死后，朕便以照顾不周导致皇子夭折，杖毙了太医和产婆，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朕和你们两个，朕是不可能说出去的，是不是你们当中的一个说漏嘴？” 皇后吓得脸色一白，赶忙道：“没有，此事关乎皇家名声，臣妾身为皇后，岂敢泄露半分。” 孙彬亦道：“皇上，奴才知道干系重大，您便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说啊！” 皇帝冷冷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步谣言，扰乱后宫安宁，朕断断容不得这等居心叵测之人，孙彬，你即刻去查此事，看看是那个不知死活干的，一旦查到，无论是什么身份，朕都不会饶她。” 孙彬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忙磕头道：“是，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调查清楚，绝容不得这等奸佞之人在后宫为非作歹。” 这件事乃是孙彬一时酒后失言说出来，玲珑在趁机推波助澜，所以才闹得那么大。 孙彬为了撇清干系，当然不会与自己攀扯上，便想着找个替罪羊，替他担下此事。 皇后私下招来孙彬商议，看看他能不能将这口黑锅扣在玲珑头上，那样即便有太后撑腰，也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殊不知，玲珑早就防着这一招了，在莓贵人生产当天，假借太后生病为由，当着皇帝的面去慈宁宫侍疾，期间不曾踏足过延禧宫一步，更没有与延禧宫的宫人也任何交集，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孙彬就是有这个心给她泼脏水，那也找不到地方可以泼。 第145章：反转大戏（1） 皇后无奈，让孙彬想办法自己解决，千万不能连累到她，否则他别想坐稳御前总管太监之位。 孙彬回想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曾经停留在咸福宫，而流言最开始也是从咸福宫那片传出来的，一时计上心来，便想着将脏水泼到安嫔身上。 于是，孙彬收买了几个宫人，传唤到皇帝和皇后面前，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意思来说。 孙彬手指着他们，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平日最爱乱嚼舌根，唯恐天下不乱，咱家来问你们，这流言最早是哪里传出来的？” 那几个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为首的一个长脸宫女战战兢兢道：“公公，这流言传了好久了，最早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奴婢也不记得了。” 孙彬冷笑道：“不记得了？咱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皇帝森冷道：“对这等乱嚼舌根的刁奴，何必跟他们和气，直接送去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流水似的过一遍，不信他们不招。” 这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小太监吓得软在地上，连连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流言……这流言最早是从咸福宫那一带传来的。” 玲珑忙问：“最早？最早是什么时候？” 那小太监怯怯道：“就是莓贵人生产当天。” 玲珑吃了一惊：“莓贵人生产当天？居然这么早，皇上，您让孙彬彻查流言这些天，便有奴才乱嚼舌根，说流言是臣妾传出来的，莓贵人生产当天，臣妾正在慈宁宫给太后侍疾，不曾踏足延禧宫一步，所以绝不可能是臣妾。” 皇帝微微颔首，看向玲珑的眼神有温和的柔泽：“朕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岂会做出这等事来？这一定是嫉妒莓贵人有孕，或者与莓贵人不睦的人做的。” 皇后脸色一变，道：“这流言最早从咸福宫那一带传出来，而咸福宫的主位是安嫔，难道这件事是安嫔做的？” 玲珑迟疑道：“应该不是安嫔吧，因着大公主之事，皇上罚了她一年的禁足，现在禁足令还没解除，她怎敢做这种事？何况，她人在禁足中，根本不能踏出咸福宫一步，如何知道莓贵人生产之事？” 皇后看了孙彬一眼。 孙彬会意，大声道：“皇上面前，不能撒谎，否则便是欺君大罪，咱家再问你们一遍，这流言真是从咸福宫那一带传出来的，不是其他妃嫔宫里？” 那小太监磕头道：“奴才不敢撒谎，就是咸福宫，流言最早就是从咸福宫传来的。” 皇后面有为难之色：“臣妾和俪妃想的一样，安嫔虽说之前和莓贵人有过节，但人在禁足之中，如何能做这等事？可若不是她做的……还有谁会这样诋毁莓贵人呢？” 孙彬道：“皇上，你虽然禁了安嫔娘娘的足，但她手底下的人却行动自如，会不会是她的人早在莓贵人生产之前就混入了延禧宫，躲在一旁偷偷窥探，在得知莓贵人那个孩子的情况，第一时间通知过去，所以才闹得后宫流言不断。” 第146章：反转大戏（2） 皇帝略一思忖，吩咐道：“孙彬，传安嫔过来见朕。” 安嫔人在禁足之中，无心打扮自己，就被从孙彬匆匆仓促带来，身上穿着一身十分家常的沁雪白绫青丝绣衣，对着帝后盈盈行礼。 玲珑看了安嫔一眼，许久不见，她人憔悴了很多，但眉宇间依旧是傲气不减。 皇帝指着跪在地上的宫人，说道：“后宫流言如沸，说莓贵人生下不祥妖孽，朕命人调查此事，这些乱嚼舌根之人都异口同声说流言是从你的咸福宫传出来的，是不是嫉恨莓贵人有孕，恶意散播流言？” 安嫔被匆匆带来，还以为是皇帝洗清了自己的冤屈，却不想一身冤屈还没洗干净，一盆脏水又兜头兜脑地泼过来。 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当即就跪了下来，大声道：“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人在禁足中，如何知道莓贵人怀孕生产之事？又如何有这个能力宣扬流言。” 孙彬阴阳怪气道：“安嫔娘娘，容奴才说一句不敬的话，娘娘人虽在禁足之中，但皇太妃娘娘心疼娘娘，特意拨了好些人伺候着，就算走不出咸福宫，只要身边有人，照样能做一些事。” 安嫔赶忙辩解道：“是，本宫身边是有人伺候，可是这并不代表流言是本宫传出来的，咸福宫的人根本没有踏足过延禧宫一步，怎么可能说流言是本宫宣扬出去的？” 孙彬道：“这就奇了，在场那么多宫人，全部异口同声说流言是从娘娘的咸福宫传出去的，可娘娘偏说自己无辜，难道是这些奴才耳朵有问题听岔了，将其他宫殿听成咸福宫？可是奴才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咸福宫又不是景仁宫，可以与景阳宫弄混掉，奴才怎么可能听错呢？” 他紧跟着道：“安嫔娘娘素与莓贵人不睦，后宫人人皆知，当日莓贵人的药膏里被人下了雷公藤，容貌险些被毁，起因就是娘娘让人打了莓贵人的脸，这才惹出了这场风波，如今后宫流言不断，直指莓贵人生了妖孽，该不会是娘娘嫉妒莓贵人才恶意散播流言的吧？” 安嫔气得双眉倒竖，怒瞪着孙彬：“你这个没根儿的阉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就死咬着本宫不妨，说本宫恶意散播流言，本宫哪里得罪你了，你竟敢这样污蔑本宫？” 孙彬被这句‘没根儿的阉人’直戳心肺，眼中冒着怨毒的鬼火。 旋即，他敛去怨毒，依旧冷笑道：“安嫔娘娘别生气，奴才不过是说说罢了，只是娘娘与莓贵人素有龃龉，莓贵人生下那样的孩子，您一时幸灾乐祸，让人胡说八道，也在情理之中。” “你——”安嫔不禁气结。 皇帝一掌重重击在黄花梨几案的鬼脸纹上，怒斥道：“都给朕闭嘴，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安嫔见状，忙辩驳道：“皇上，这次的事件，臣妾实在冤枉，您要是不行的话，可以叫姑母来，姑母知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 第147章：反转大戏（3）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安嫔一眼：“够了，安嫔，你不要再辩解了，皇太妃是你的姑母，她的证词根本没有意义。” 安嫔顿时一怔，有些难过道：“皇上就这么不相信臣妾吗？” 皇帝道：“朕不是不想相信你，但流言纷扰，源头直指咸福宫，你又与莓贵人不睦，你叫朕如何相信你？” 皇后阴笑着道：“皇上说的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咸福宫，安嫔的嫌疑最大，只是安嫔毕竟伺候皇上多年，又生育了大公主，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安嫔所为，不如皇上就先将她禁足，等查清此事再说吧。” 以皇后对安嫔的厌恶，何尝不想利用这件事让安嫔彻底获罪失宠，可她心里明白，这不可能。 这一来，流言虽出自咸福宫，却是孙彬失嘴说出去的，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让安嫔来背这口黑锅。 这二来，安嫔再不好，毕竟是皇太妃的亲侄女，一旦事情闹大了，勉强坐实是安嫔所为，皇太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就很难收场。 与其如此，不如借着这由头，让安嫔继续禁足下去，等禁足的时间久了，皇帝渐渐淡忘了她这个人，那时候她就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十有也要凉成黄花菜。 不得不说，皇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却不知，这次事件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以安嫔禁足了结此事，根本不可能。 安嫔一听又要将她禁足，不由得慌了：“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此前因大公主之事，皇上已经冤枉了臣妾一次，好不容易熬到快要解除禁足了，皇上怎么可以再冤枉臣妾？” 皇帝冷冷道：“流言出自咸福宫，你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朕也没办法！” 他不容安嫔分说，冷冷吩咐道：“孙彬，押安嫔回去。” 孙彬看着安嫔，笑眯眯道：“安嫔娘娘，您请吧。” 安嫔恨恨瞪着他：“小人之心，本宫记住你了。” 孙彬皮笑肉不笑道：“能被娘娘记住，那是奴才的福气！” 外头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皇帝已经冤枉了安嫔一次，难道还想冤枉第二次吗？” 皇太妃穿着一身茜色暗花藤纹妆花缎袍，扶着方嬷嬷的手，徐徐走了进来。 玲珑见此，暗暗道：“好戏要登场了。” 皇太妃虽说不是太后，毕竟是皇帝的生母，身份摆在那里，她这一来，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纷纷行礼如仪。 皇帝皱着眉头问道：“娘这会子不在礼佛，怎地有空过来？” 皇太妃冷笑道：“哀家若是不来，这里岂不是要唱窦娥冤了？” 安嫔哭哭啼啼道：“姑母，您终于来了，素秋快被冤枉死了。” 皇太妃道：“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嫌晦气。” 她搭着皇帝的手坐了下来：“皇帝，哀家若是不来，你预备着如何处置安嫔？” 皇帝道：“禁足？” 皇太妃冷冷道：“素秋并没有错，为什么要禁足？” 第148章：反转大戏（4） 皇帝指着跪在地上的宫人：“他们已经招认，这次后宫流言最早源于咸福宫，且安嫔向来与莓贵人不睦，这次流言满天飞，极有可能是安嫔所为，儿子没办法，只能先将安嫔禁足，还请娘不要为她求情。” 皇太妃有备而来，从容不迫道：“哀家并不打算为安嫔求情，她又没有错，哀家为什么要给她求情？” 皇后出声道：“娘，臣妾知道您疼安嫔妹妹，但那么多人证，安嫔脱不了干系。” 皇太妃冷哼道：“人证？人证也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收买的，他们的证词如何能作数？” 孙彬不由一惊，忙道：“皇太妃娘娘，这些人都是平时最爱乱嚼舌根之人，只有他们才知道流言源头最早来自何处，他们已经招认流言出自咸福宫，岂能有假？” 皇太妃怒斥道：“哀家与皇帝、皇后，哪有你一个阉人插嘴的余地？” 她的声音十分冰冷阴沉，吓得孙彬不敢再言。 皇太妃道：“皇帝，哀家今日前来，不单单是为了流言之事而来，更是为了洗清安嫔给大公主下药的冤屈。” 皇后脸色微微一白：“娘，去年大公主闹病，不是安嫔为了争宠，故意给大公主下发热的药吗？怎么还会有冤枉可言？” 皇太妃目光犀利沉冷，似要将皇后看穿：“是不是冤枉的，哀家自有道理，皇后那么着急做什么？” 皇后道：“臣妾身为皇后，有管理后宫之责，自然要过问此事。” 皇太妃冷笑道：“皇后果然贤惠，可到底是真贤惠还是假贤惠，那就有待商榷了。” 她这话说得犀利，直接质疑皇后的品德。 皇后面色一凛，立刻跪下道：“娘，臣妾身为皇后，母仪天下，您这话叫臣妾情何以堪？” 皇太妃道：“既然哀家敢说这番话来，自然是有哀家的道理，自己做了亏心事，却拿哀家的侄女来背锅，简直可恶！” 皇后大惊失色，颤声道：“娘，臣妾哪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您这话……实在叫臣妾无法接受。” 皇太妃语气一顿，陡然间肃然无比：“无法接受是吧？那哀家索性就跟你说个清楚，方嬷嬷，将你打听到的事情，当着皇帝、当着大伙儿的面好好说一说。” 方嬷嬷沉声应道：“是！” 她目光望着众人，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地说道：“奴婢按照皇太妃的吩咐，去调查去年安嫔娘娘给大公主下发热药争宠之事，当日指证安嫔娘娘的保姆李小翠已经被皇上杖毙，从她这里盘问不出什么证据来，奴婢只能调查她的家人。”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原来李小翠的丈夫就是皇后娘娘的母族管家，更让奴婢惊讶的是，李小翠死了之后，她的丈夫居然发了大财，不但给全家都赎了身，还在京城郊区买了好几百亩良田，一家子竟由奴仆变成了收租的地主之家。” “而这笔银子的来源，都是来自于皇后娘娘的母族闵氏一族，没想到国丈大人那么慷慨，居然赏了一个奴仆那么多的银钱。” 第149章：反转大戏（5） 玲珑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在想，根据太后所说，这李小翠一家的银钱是来自于闵氏一族没错，但不是皇后的父亲赏的，而是李小翠的丈夫贪污得来的。 原来皇帝登基，册封闵氏为皇后，闵氏一族一跃之间变成了尊贵的后族，引得一众官员争相巴结孝敬。 由于巴结闵氏一族的人太多了，送来的银钱和珍贵古玩不计其数，李小翠的丈夫看着眼馋心热，便偷偷昧下一笔，他手里的银钱，就是外地的一个巡抚孝敬过来的，足足有三万两银子。 李小翠的丈夫利用种种关系上下打点，偷偷转移了这笔银钱，以为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孝敬这笔银钱的那个巡抚，其实是玲珑的父亲玉佳元提拔上来的，他早就被太后给盯上了。 太后顺着这一条线，威胁李小翠一家，说要是不替她办一件事，就把她丈夫贪污之事说出去，到时候她全家都要死，李小翠为了一家子的生存和来日的荣华富贵，只能选择冤枉安嫔。 所以，无论皇太妃怎么调查，都只能调查到李小翠一家拿了闵氏一族的银钱买田买地过富裕日子。 不得不说，太后这招虽然阴险了些，却高明极了。 皇太妃苍老的面庞浮着沉沉怒色：“皇后，你来告诉哀家，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李小翠的丈夫会有那么多银钱？” 闵氏一族家大业大，伺候的奴仆多不胜数，皇后哪里知道李小翠的丈夫是自家的奴仆。 大惊之下，皇后急忙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的家族那么大的，伺候的奴仆那么多，臣妾哪里知道什么李小翠、王小花的，至于花钱赎身购置百亩良田当地主之事，臣妾更是一无所知啊，臣妾是冤枉的。” 安排恨恨地瞪了皇后一眼，鄙夷道：“你冤枉，要不是花钱买通李小翠那个贱奴，她怎么会拼着一死来陷害我？你分明是恨我借着大公主闹病之事，三番两次从你那边请走皇上，所以才设下这条毒计陷害我，你害我一个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给我的孩子下发热药？她只是个婴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皇后听得心惊肉跳，她之前还为安嫔贬为禁足之事幸灾乐祸，没想到背后还藏着那么大的反转，这分明是有人恶意算计，想让她和安嫔鹬蚌相争，她再来趁机渔人得利。 一想到这里，皇后忍不住看了玲珑一眼，见她悠哉悠哉的站在那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心里愈发笃定是她和太后在背后捣鬼，不禁恨得银牙欲碎。 皇太妃厉声道：“皇后，素秋到底哪点得罪你了，你竟要这样陷害她？难道她就因为她三番两次用大公主闹病之事请走皇帝，你才那么憎恨她吗？你憎恨她也就罢了，大公主是无辜，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公主的嫡母，你怎么能忍心伤害一个小孩子呢？” 她字字句句说出，如棱如锥地，逼得皇后难以招架。 第150章：反转大戏（6） 玲珑冲着皇后笑了笑，笑容却充满了嘲讽：“是啊，稚子无辜，皇后娘娘怎么说也是大公主的嫡母，您怎么忍心给她下发热的药呢？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发药之药若是掌握不好，用多了剂量，就很容易烧成傻子，幸亏大公主有皇上的福泽庇佑，不然指不定怎么着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直叫安嫔锥心入骨。 安嫔瞬间眼珠子爆红，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对着皇后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来，皇后不由得惊呆了。 下一秒，皇后裹挟狂风暴雨怒吼出声：“安嫔，你竟敢打本宫？” 安嫔咬牙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打你又如何？我还想杀你呢，大公主生来体弱，经常闹病，你竟不惜给她下药来陷害我，你这个毒妇！别以为你是皇后我就怕你，若是来日大公主身体有什么问题，我定不会放过你。” “你——”皇后气得七窍生烟。 她忙望着皇帝道：“皇上，安嫔以下犯上，对臣妾无礼，若不严惩，臣妾颜面何存啊？” 安嫔也是理直气壮：“皇上，皇后心肠歹毒，毫无怜悯之心，为了陷害臣妾，竟不惜给您的大公主的下药，若不是严惩这个毒妇，日后还指不定怎么害其他皇子公主呢？” 皇帝狠狠拍案，怒斥道：“都给朕闭嘴，吵吵闹闹的，当朕的后宫是菜市场吗？” 皇太妃缓缓道：“皇帝，皇后冤害安嫔一事，哀家已经查到了证据，皇帝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李小翠的丈夫，他们一家暴富的钱财都是从皇后娘娘拨出来的，李小翠刚获罪被杖毙，后脚她的家人就富裕起来，若不是皇后用这笔钱收买了这个贱婢来陷害安嫔，哀家打死都不信。” 皇后连连辩解：“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这件事分明是有人陷害臣妾，大公主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臣妾怎么舍得下药害她呢。” 玲珑嗤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还说冤枉，这李小翠一家都是您母族的奴仆，一家子买田买地的银钱也来自您的母子，种种证据显示，这事儿与您有关，难道皇太妃还能冤枉了您不成？” 说到这里，玲珑对皇帝福了福身：“皇上，请恕臣妾对皇后娘娘说一句不敬的话，相较于皇后娘娘，臣妾更相信安嫔妹妹，不为别的，就为她是大公主的生母，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了。” 皇后听得此言，目光凌厉地盯着玲珑，发髻上的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振颤不已：“俪妃，本宫又没有陷害过你，你为何要这样冤枉本宫？” 皇帝寒声道：“不是俪妃要陷害你，而是你无法解释李小翠与你家族的关系，是不是你买通了他们一家，让她给朕的女儿下发热药，趁机栽赃嫁祸给安嫔？” 皇后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只得道：“皇上，此事臣妾百口莫辩，但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冤害臣妾，您要明察啊！” 第151章：反转大戏（7） 安嫔恨声道：“你是百口莫辩，还是无话可说？做贼的喊抓贼，你还真是一位贤惠皇后。” “你——”皇后不禁气结。 皇太妃道：“除了给大公主下药这件事，关于莓贵人生妖孽的流言，也是皇后所为。” 皇后怒道：“皇太妃，臣妾知道您心疼自己的亲侄女的，但也不能把所有的黑锅都往臣妾头上扣。” 情急之下，她竟连‘娘’也不叫了，直接称‘皇太妃’，可见是慌乱到极点了。 皇太妃冷笑道：“不是黑锅，要查过了才知道。” 说着，她转头看向孙彬：“你口口声声说流言是从咸福宫传出来的，那哀家问你，安嫔是怎么知道莓贵人生产情况的？哀家记得，莓贵人生下死胎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皇帝已经下旨杖毙了所有的知情者，现在只有皇帝本人、皇后、还有你这个总管太监知道这件事，请问安嫔安插在延禧宫的人是怎么去禀报的？难道是被皇帝杖毙的那些人鬼魂托梦给安嫔的吗？” 孙彬被质问得头上冒汗，一时间乱了口齿：“皇太妃娘娘，这事儿……这事儿……想必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所以才叫安嫔娘娘知道的……” 皇太妃勃然大怒：“荒唐！除了你、皇帝和皇后三个人，还有谁能走漏消息？皇帝当然不可能宣扬此事，所以你和皇后的嫌疑最大，哀家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频繁来往于坤宁宫啊？”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上一串成色极好的蜜蜡佛珠：“这哀家就奇怪了，你和莲芯的婚事不是已经吹了吗？你为何要时常去坤宁宫呢？你是皇帝的总管太监，可不是皇后的啊。” 孙彬张口结舌道：“这……奴才……” 玲珑一脸鄙夷地看着孙彬：“刚才言之凿凿，现在口不择言，皇上，您这位御前总管大太监很可疑呢？” 皇太妃威严顿生，直直迫着孙彬：“是你不小心说漏嘴，还是奉皇后之命故意陷害安嫔，快说？” 孙彬死死咬着牙。 皇太妃扬声道：“来日，将孙彬送去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全给哀家用上去，哀家就不信这个没根儿的东西不敢招。” 这话一出，孙彬立刻软了下来，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太妃饶命，不是奴才走漏消息，是皇后为了陷害安嫔娘娘，同时逼死莓贵人，故意派人宣扬流言的，因为这件事奴才也知道，皇后娘娘害怕东窗事发，所以威胁奴才不要说出去。” 皇后一听，险些气得晕过去。 她怒不可遏地指着孙彬：“大胆奴才，这件事分明是你喝多了酒顺嘴说出去的，你竟敢赖在本宫头上？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玲珑抓住话茬，笑着道：“刚才皇后还言之凿凿说流言来自于咸福宫，是安嫔派人宣扬出去的，这会子怎么改口说是孙彬醉酒说漏嘴的？臣妾倒是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孙彬醉酒误事？看样子，您和孙彬之间关系不浅啊？” 第152章：反转大戏（8） 皇后脸色剧变，颤声道：“本宫……本宫……” 玲珑笑道：“怎么？娘娘连话都说不清了吗？刚才还说流言与安嫔有关，这会子又改口是孙彬宣扬出去的，如此口不对心，看来这流言十有是娘娘放出去的。” 皇后怨毒地剜了玲珑一眼：“俪妃，说这话要讲证据，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宫？” 玲珑含笑道：“是不是污蔑，皇上自有论断，娘娘又何必急着撇清自己呢。” 孙彬眼见局面扭转到这个地步，也不顾得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先保全自己在说。 孙彬大声道：“皇上，皇太妃娘娘，这次流言真的是皇后娘娘宣扬出去的，她说安嫔娘娘一年的禁足很快就要到了，她不想让安嫔娘娘解足出来给她添堵，所以才利用莓贵人生产之事做文章的啊！” 皇后暴怒起来：“胡说八道，你这个没根儿的贱奴，竟敢这样冤枉本宫，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孙彬却如同疯狗一般，死死咬着她：“是娘娘您说的，只要将莓贵人生下孽胎的事情宣扬出去，便可让安嫔娘娘吃不了兜着走，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报复安嫔娘娘屡次利用大公主闹病将皇上请走，生生伤了她作为中宫的颜面啊！” 为了保命，孙彬一股脑儿地将皇后卖了个干净。 皇太后苍老的脸上怒火万丈：“皇帝，这就是你的好妻子、好皇后，平日里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私下里却比谁都要阴毒，为了算计哀家的亲侄女，竟做了这么多不堪入目之事，你叫哀家如何能容忍？” 皇后惊惶不已，急忙看着皇帝：“皇上，臣妾冤枉，这些事情都与臣妾无故，是这个没根儿的阉人陷害臣妾，臣妾是清白的。”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眼中难掩的震惊与愤懑。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后又惊又怒，气得浑身直哆嗦，孙彬这个贱奴，明明是自己说漏嘴，竟敢将脏水泼到本宫头上，当真是可恨。 她满心委屈，哀哀道：“皇上，臣妾身为皇后，怎么可能做这等下作之事，这流言根本就是孙彬宣扬出去，他倒打一耙，冤害臣妾，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孙彬急忙磕头：“皇上，莓贵人生产之事干系重大，关乎皇家颜面，我不过是个奴才，怎么敢泄露半分？别说是冤枉皇后娘娘了，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做的，她眼见东窗事发了，为了洗清罪名，所以才把这一切都赖在奴才头上，想让奴才给她当替罪羊。” 他想了想，又道：“皇后犯的错，不止这一桩，还有莓贵人的衣裳，皇上还记得前些天送了一盘衣裳过来吗？那衣裳固然是莓贵人给早夭的小皇子做的，但那个雕刻石榴葡萄的盘子却是皇后娘娘要奴才弄的，她说葡萄石榴都有多子多福的意兆，若是皇上看到了，必定会想起莓贵人那个孩子，从而彻底绝了莓贵人的宠爱。” 第153章：双贵妃（1） 皇帝听得更加震怒，一张龙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皇后恨不得当场杖毙了孙彬，她急忙道：“冤枉，臣妾冤枉，皇上，这个贱奴冤枉臣妾，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指使她污蔑臣妾。” 皇太妃冷冷道：“污蔑？你是皇后，他不过是个奴才，要不是证据确凿的事实，他怎么敢冤枉你？你说这奴才是受人指使污蔑你，那这个指使他的人是谁？” 因安嫔之事，皇太妃恨极了皇后，但她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流言背后还有人在算计。 皇太妃当然希望揪出皇后的同时，顺带将那个人咬出来，一起收拾干净。 皇后一滞，这次事件闹得那么多，殿内除了皇帝之外，只有玲珑这个俪妃没有受到波及，她当然怀疑俪妃在暗中算计策划。 可…… 可眼下没有证据，俪妃有太后撑腰，没有十足十的证据，根本指证不了她，太后还会反过来治她一个诬陷妃嫔之罪，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满心委屈与苦涩，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玲珑见皇后无言以对，忙道：“皇上，皇后已无话可说，可见这件事是她指使孙彬在背后所为，还有安嫔妹妹之事，也一定是她用银钱买通李小翠故意陷害的，可怜大公主尚是襁褓婴儿，竟要受这样的毒害。” 玲珑句句锥心，一下子将皇帝推倒了暴怒的边缘。 “你——”皇后气恨交加，恨不得撕碎了玲珑。 皇帝面色黑沉，冷冷道：“皇后心肠歹毒，陷害妃嫔，败坏皇家名声，即日起不得踏出坤宁宫一步，后宫之事交由俪妃全权处理。” 皇后还想辩解什么，皇帝却厌恶不已：“孙彬，将皇后带走，朕不想再看见她。” 皇太妃见皇后被禁足，心里自然痛快得很，可是见皇帝将后宫权责全部交给玲珑，又不满了起来：“俪妃年纪轻轻，如何能打理好六宫之事？皇帝还是多安排几个人一起处理吧。” 六宫大权那么好，皇太妃自然不愿玲珑独占，也想为自己的侄女分一份权力。 皇帝看了看安嫔，说道：“那就俪妃和安嫔共同处理。” 皇太妃脸色依旧难看：“现在已经证明素秋是冤枉的，皇帝怎么还叫她安嫔？” 安嫔跪在地上凄凄惨惨戚戚地哭道：“皇上，臣妾早就说自己是冤枉的，偏偏皇上还不信，禁足了臣妾将近一年时间，皇上可知这段日子臣妾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皇帝不觉歉然，好声好气道：“是朕错了，是朕冤枉你了，朕立刻下旨恢复你的位分，重新册封为慧妃，大公主也抱回去让你亲自抚养，这样可好？” 皇太妃板着脸道：“素秋还没被禁足之前，就已经是妃位，皇帝如今重新册封她为慧妃，不过是回归原样，根本就算不上补偿。” 皇帝皱眉道：“那娘觉得朕要怎么做才好？” 皇太妃正色道：“至少要封贵妃，她这将近的一年的禁足才不算委屈。” 第154章：双贵妃（2） 皇帝犹豫了一下：“皇后尚在，皇贵妃不出，贵妃便是仅次于皇后的尊贵位分，素秋现在还那么年轻，贸然晋封贵妃……怕是太早了吧？” 皇太妃道：“素秋是你的亲表妹，又是大公主的生母，放眼整个后宫，只有她给你平安生下了孩子，既有亲缘关系，又有生养之功，难道就配不上一个贵妃位吗？” 皇帝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贵妃就贵妃吧。” 皇太妃闻言，这才有了笑容，立刻看了安嫔一眼：“还不快谢恩！” 安嫔大喜不已，连忙磕头谢恩。 玲珑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在想。 去年安嫔遭算计，以皇太妃和皇帝之间的亲生母子关系，要是豁出老脸求情，皇帝未必不会解了安嫔的禁足，恢复其位分。 可皇太妃却偏偏没那么做，而是选择在背地里调查真相，只怕也是为了今日吧。 若是没有之前受冤禁足的百般委屈，如何能轻易换来一个贵妃之位？ 她更进一步想到，皇后连遭两次陷害，后位已然岌岌可危，若是皇帝下旨废后，那势必要再立继后。 按照皇家礼法，皇帝的继后一般都是从后宫位分最高的妃嫔立选出来的，所以皇太妃想着此事要皇帝加封安素秋为贵妃，只怕也是为了算计将来的继后之位吧。 只是，如意算盘打得再好，太后那边要是不同意，那也是白瞎。 玲珑看了安嫔一眼，重重咳嗽了一声。 皇帝立刻会意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没跟太后商量过，就匆匆同意晋封贵妃的要求，不禁有些尴尬。 旋即，玲珑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厉声道：“刚才是谁说流言是从咸福宫出来，快给本宫站出来？” 那两个指证安嫔宣扬流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玲珑喝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乱嚼舌根也就罢了，现在竟敢冤枉到主子头上，本宫断断不能饶，来人，将这两个奴才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之所以处置这两个奴才，倒不是因为他们随便攀诬安嫔，而是害怕皇帝等下想到他们，盛怒之下让人杖毙了，他们两个为了保命，而将孙彬供出来。 一旦供出孙彬，皇后的罪名就少了一桩，来日要促成废后之事，势必更加艰难。 皇帝本想杀了这两个乱嚼舌根的奴才，见玲珑代行皇后权责，已经处置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挥手道：“拖下去吧。” 皇太妃横了玲珑一眼，冷哼道：“俪妃果然雷厉风行，只是素秋已是贵妃，尊别有别，今后一起打理后宫，哀家也希望你能够尊重她。” 玲珑婉顺道：“是！” 哼，想要晋封贵妃，哪有那么容易，先过了太后那关再说吧。 皇帝奉行以孝治天下，凡是册封一宫主位之上的妃嫔，都要先问过太后，只有太后同意了才能晋封，若是太后不同意，再高的位分也封不上去。 第155章：双贵妃（3） 而在册封皇后和妃嫔的圣旨中，就有一句‘仰承皇太后慈谕……’，加了这句话，就代表这道册封的圣旨是经过太后的同意的。 现在太后手握孝宗皇帝的遗诏，皇帝又那么爱面子，断断不肯让别人抨击自己不孝，所以这次册封肯定会先问过太后。 果然，皇太妃等人一离开，皇帝就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商量晋封贵妃之事。 太后一听，立刻就不满了：“安氏出身并不显贵，仅仅是小门小户之女，虽有子嗣，亦不过是个公主，皇上要重新册封她为妃也就罢了，一下子从嫔位越级从贵妃，可不大合规矩。” 皇帝赔笑道：“是有些不合规矩，可是母后，朕已经答应皇太妃了。” 太后杵着老脸，一言不发。 皇帝道：“母后，不过是个贵妃罢了，朕是皇帝，有道是君无戏言，您总不能让朕出尔反尔吧？” 太后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皇帝金口玉言，哀家也不好反对，那就封吧。” 皇帝大喜，他原以为太后会卡着不放，害他大丢面子。 他还打算跟太后磨一顿嘴皮子呢，没想到太后居然那么痛快就同意了，着实出乎意料。 太后话锋一转，笑道：“既然皇帝要封，那就一次性封个痛快，俪妃、安嫔一起册封。” 精明如太后，如何看不出皇太妃再打什么鬼主意，想让你侄女独占贵妃之位，将来顺势成为继后，门儿都没有，窗户都给你封死了。 皇帝不禁一惊：“母后，这……” 太后目光澄澈如水，隐隐流动着睿光：“皇后之下有两个贵妃，既然皇帝那么大方，那索性将两个贵妃之位封满了。” 皇帝皱眉道：“这……” 太后道：“安嫔是皇帝的表妹，难道玲珑不是吗？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安嫔是皇帝的表妹，那是血缘上的，玲珑同样也是皇帝表妹，因为皇帝现在是太后宗法上的儿子，两者是宗法上的表亲关系。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礼教中，宗法上的表亲关系，比起血缘上的更有地位。 比如《红楼梦》的探春，只认宗法上的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当舅舅，却不认赵姨娘娘家那个亲舅舅。 皇帝沉默了半晌，说道：“好吧，就一起封贵妃。” 太后又道：“俪妃早于安嫔入王府伺候皇帝，她算姐姐，所以册封贵妃，必须以她为先，如此才不失礼数。” 皇帝心想，同样是贵妃，本无尊卑之分，俪妃入府早，先封也在情理之中，便点头同意了。 皇帝请安离开之后，伽蓝嬷嬷忍不住道：“太后，皇后已被禁足，您刚才在皇帝面前为何对皇后之事只字不提？” 太后沉吟道：“哀家不提，那是因为哀家明白皇帝不会为了这两件事废掉皇后，闵氏再不贤惠，也是皇帝的发妻，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帝还念着情，自然不会做得太绝。” “再者，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废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皇帝若是废掉皇后，则必须下诏书将皇后的罪行昭告天下。” 第156章：处理二手闲置 “可皇后现在犯了什么错，一个是伤害公主、诬陷妃嫔，一个是宣扬莓贵人生下妖孽的流言，要是将这两件事说出去，天下百姓会怎么看皇帝，他们会觉得皇帝的后宫乌烟瘴气，都是一群妖魔鬼怪，如此则大大有损皇家的颜面。” “还有，民间有句俗话，叫‘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闵氏最初并非皇后，仅仅是亲王正妃，她为王妃之时，尚能与丈夫相敬如宾，如今才当了一年的皇后，皇帝却要废掉她，这让天下百姓怎么看？” “他们恐怕会抨击皇帝贪图美色，嫌弃糟糠之妻，太过无情，皇帝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又岂会让天下人非议他宠妾灭妻？” 若是玲珑此刻在这里，听到太后这番话，一定会对太后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原主的后期，皇帝游戏江南，与一众烟花女子不清不楚鬼混在一起，原主玉玲珑身为皇后，秉承皇后之责劝谏皇帝。 谁知劝谏不成，反而遭皇帝训斥，怒而断发，彻底触怒皇帝，皇帝本想下旨废后，但一众大臣集体反对，说皇后并无失德之处，若是皇上执意废后，天下百姓恐怕会认为您嫌弃皇后人老色衰，所以才做出此举。 皇帝爱惜颜面，不想让天下人抨击他宠妾灭妻，所以才勉强保住原主的后位，形成‘不废而废’的尴尬局面。 伽蓝嬷嬷听了这番分析，不禁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太后对皇后之事只字不提。” 太后道：“算算时间，皇帝登基才不过一年多时间，滴水成冰非一日之寒，现在说废后还是太早了。” 伽蓝嬷嬷叹息道：“太后所言极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是皇后去年险些害死了俪妃娘娘，这口怨气如何能消得了呢？” 太后道：“玲珑是个聪明人，她肯定会明白现在还不是废后的最佳时机，等到时间一到，哀家一定会让皇帝亲自下旨废后，然后再立她当皇后。” 皇后禁足，安嫔起复，先复位慧妃，再封贵妃，后宫形势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时，皇帝一次性下旨封两位贵妃，也让内务府忙昏了头。 这一日，六宫妃嫔齐聚慈宁宫请安。 谈起皇后之事，太后愤愤不已：“皇后贵为中宫，竟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实在不该，既然皇帝已经下旨禁足，哀家也不好再罚她，希望她能禁足中好好反省，重新做人。” 一众妃嫔起身：“太后宽宏，太后慈悲！” 安嫔重新复位为慧妃，对于她受的这些委屈，太后面上免不得要好好安慰她，便着意赏赐了她好多珠宝和一大堆滋补药品。 殊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太后平时用烂了、吃腻了的，与其放着积灰，还不如让慧妃帮她消化一下，当做废物利用了。 （作者菌弹幕：太后的二手闲置终于处理掉了，又有借口打造新的珠宝首饰了。） 旋即，太后又让伽蓝嬷嬷取来一尊送子观音，进一步清理库存。 第157章：修缮景阳宫 太后指着送子观音，道：“这尊送子观音是哀家怀先帝的时候，命人去宝华殿请师开过光的，现在哀家送给你了，希望你能为皇帝添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宜贵人受宠若惊，忙不迭起身拜谢。 皇帝笑道：“观音慈悲，惠泽世人，送子观音更是无比吉祥，母后这礼送得真真儿极好。” 慧妃抚着手上的赤金嵌红玛瑙护甲，笑道：“太后慈爱，宜贵人真真有福，想来有太后负责庇佑，宜贵人一定能平安得个皇子。” 柔妃笑道：“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最要紧的是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不要像莓贵人那个福薄就好。” 皇帝蹙眉道：“莓贵人生下死胎，乃是大大不祥，柔妃提这个做什么。” 柔妃垂首道：“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太后微微笑道：“莓贵人那一胎，纯属意外，是她自己无福，不堪皇帝的雨露之恩，好在后宫不乏家世高贵、德行深重的妃嫔，想必很快就能为皇上多添几个孩子了。” 顿了顿，她又问：“皇帝，钦天监那边怎么说，这莓贵人生下死胎，会不会影响到其他妃嫔？” 一提起这个，在场的一众妃嫔的心弦都紧绷起来，都害怕莓贵人给她们带来晦气，毕竟生下死胎的莓贵人，现在已经不是莓贵人，而是‘霉贵人’了。 皇帝摇头道：“不会有影响，钦天监说，莓贵人是享福太过，自损福泽，与其他人并不相干，反倒是这阵子天象想和，北方的女宿星尾带小星，连续数月格外明亮，后宫将有大贵之子出现。” 太后笑道：“女宿星形体如蝙蝠，蝠与福谐音，有吉祥福瑞的美好寓意，现如今后宫只有宜贵人有孕，看来她这一胎是大贵之子啊！” 皇帝欢愉道：“是啊，宜贵人这一胎命主大贵，朕就盼着她这一胎能带来福气，冲一冲莓贵人的晦气。” 想了想，他又说道：“母后，宜贵人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有福的吉祥之胎，朕打算在她平安生产之后，下旨晋封她为嫔，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宜贵人欢喜不已，忙道：“皇上厚爱，嫔妾感激不尽，自当为皇上添个健康的孩儿！” 太后点头道：“母凭子贵，当然要晋封，哀家也希望后宫妃嫔能多多为皇帝延绵子嗣，只要有生育，哀家都给晋封。” 众妃嫔听了，对于生孩子的期待值更深，也想着母凭子贵，生子晋位。 这时，佳贵人笑吟吟道：“皇上，太后，宜贵人现在住的景阳宫有些偏僻破落，臣妾以为应该将景阳宫重新修缮一番，也好让宜贵人安心养胎。” 皇帝颔首道：“也好，景阳宫破落许久，修缮得好一些，宜贵人住着心情也好，心情好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就让内务府抓紧去办吧。” 玲珑看得出佳贵人居心叵测，分明是想借着修缮景阳宫算计宜贵人，顺带着行栽赃嫁祸之计。 哼，想栽赃嫁祸，没那么容易，看谁算计得过谁？ 第158章：俪贵妃 为了不让晋封贵妃之事出岔子，太后早早命内务府抓紧赶制册封贵妃的礼服。 大周皇帝册封后妃，等同寻常男子娶妻纳妾，娶妻就是立后，纳妾就是册妃。 按照这个时代礼法，妻穿正红，妾用粉红，所以贵妃的礼服是一身粉红色压正红绣金宽袖的翟凤出云礼服。 册封贵妃的礼服，比去年册封俪妃的要华丽很多，也厚重很多，不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身也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 礼服送来之时，玲珑并没有马上穿上，而是第一时间让人检查，看看有无破损之处。 她可不能像《纯元麝香传》里的女主，册封礼服被弄坏了，结果穿了品如……呸，纯元皇后的衣服，触怒皇帝，好好一个册封就被搞没了。 检查完礼服，玲珑化好妆，梳好头，戴好各色珠宝首饰，这才将这一身粉红色压正红绣金宽袖的翟凤出云礼服穿在身上。 （作者菌弹幕：粉色娇嫩，你穿着真好看！） 册封之日，天公作美，正是雪后初晴之时。 玲珑就跪在晴光映雪的保和殿，接受册封。 负责给玲珑册封是一位文渊阁的大学士，他展开双龙戏珠的明黄色圣旨，念着堪比懒婆娘裹脚布又臭又长的圣旨—— “朕惟化起璇闺，克佐肃雝之范，劳襄椒掖，聿彰淑慎之声，爰考彝章，式颁纶綍，咨尔俪妃玉氏。性生婉顺，质赋柔嘉秉德罔愆。协珩璜之矩度。服勤有素，膺褕翟之光荣，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益懋温恭，尚祗承夫休命，弥怀谦抑，庶永集乎繁禧，钦哉！” 玲珑双手接过大学士递过来的贵妃金册，叩首道：“臣妾玉氏，谢主隆恩！” 正式行完册封礼，玲珑原本要先去坤宁宫听皇后训诫，再去慈宁宫给太后谢恩。 但现在皇后获罪禁足，这道流程就被太后给免了，只要去慈宁宫谢恩就可以了。 玲珑谢过皇帝之后，直接转到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早早穿好了一身明黄色的朝阳五彩凤凰礼服，正襟危坐，端庄肃穆，含笑受着玲珑的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太后让伽蓝嬷嬷扶玲珑起来。 玲珑坐在鸾凤紫檀倚上，正了正头上的珠翠花鬓双凤衔珠鸾凤冠，道：“这凤冠看着华丽无比，可是戴了没多长时间，竟压得我脖子都算了。” 太后笑道：“这不过是贵妃的凤冠而已，要是哪天封了皇后、皇贵妃，岂不是更受不住？” 玲珑正色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姑母既有心成全玲珑的尊贵，玲珑就不怕凤冠压身。” 太后颔首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这一身贵妃礼服看着是好看，可哀家总觉得粉红一色终究是次色，还是要换成正红的才好。” 妻穿正红，妾用粉红，言外之意是希望玲珑能赶紧当皇后。 玲珑早已与闵氏不死不休，对于夺取后位之时，姑侄俩心照不宣，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第159章：太后挖坑给慧妃跳 太后抚着衣襟上绣金凤凰，道：“按照后宫的规矩，皇后尚在，皇贵妃不出，贵妃便是众妃之首，行完册封礼之后，是要接受六宫妃嫔的朝贺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要赶紧去准备着。” 玲珑一怔：“六宫妃嫔的朝贺？是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妃嫔吗？” 太后点头道：“是。” 玲珑道：“那慧妃呢？她也是贵妃啊。” 太后道：“皇帝虽说同意册封安氏为贵妃，与你并尊，可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册封需要名正言顺，她还没有正式行册封礼，便不是贵妃，自然要以妃位的身份给你行礼。” 玲珑道：“慧妃性子高傲，怕是不肯吧。” 太后阴阴笑了：“哀家就知道她不肯，皇太妃不满哀家压在她头上，她的侄女当然也不会服你，如今皇帝同时册封两位贵妃，哀家正愁找不到机会发作她呢。”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太后英明！” 太后道：“贵妃之位虽有两个，可向来都是一人独尊的，所以才叫贵妃，要是两大贵妃并立，平起平坐，那还何贵可言呢？若是她识相的话，哀家还能勉强让她与你并尊，若是不识，内务府那边也不用再赶制贵妃礼服了。” 这就是太后之前为什么在皇帝面前提出要先封玲珑为贵妃的真正原因，为的就是趁机和谐掉慧妃的贵妃之位。 可怜慧妃现在还傻傻等着封贵妃呢，殊不知太后已经给她挖了一个大坑，正等着她跳进来呢。 正式行完册封礼，玲珑回到承乾宫，立刻脱下这一身厚重的贵妃礼服，开始等着明天的六宫拜见事宜。 与此同时，伽蓝嬷嬷也到了咸福宫，她朗声道：“奉太后懿旨，命六宫妃嫔明日卯时至承乾宫，恭贺俪贵妃晋封贵妃之喜，还请慧妃娘娘准时到达！” 慧妃一听，登时就怒了：“玉氏是贵妃，本宫也是贵妃，大家同为贵妃，平起平坐，本宫凭什么要给玉氏拜见祝贺？” 伽蓝嬷嬷肃然道：“贵妃之位，尊贵无比，只有经过正式册封，才能名正言顺成为贵妃，俪贵妃娘娘已经行完册封礼，乃是正儿八经的贵妃之尊，娘娘的册封礼还没来，自然还不是贵妃，妃就是妃，贵妃就是贵妃，只差一字就得低人一等，低人一等就得给俯首帖耳，娘娘明白了吗？” （化肥娘娘弹幕：敢抢本宫的台词，来人，拉下去一丈红！） “你——”慧妃气得直跳脚。 伽蓝嬷嬷福了福身：“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太后，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婢告退！” 慧妃见她扬长而去，气得随手抄起一把玉如意，狠狠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咬牙切齿地怒吼：“想要本宫给玉氏那个贱人行礼祝贺，门儿都没有！” 坤宁宫—— 皇后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飞雪，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恨得银牙欲碎。 这封密信是家族传来的，她的父亲调动家族的全部力量，已经查清了李小翠一家暴富的原因。 第160章：就这么办 那笔银钱的确是家族的没错，但李小翠的丈夫不是被人收买，而是贪墨了家族的银子，结果被人抓住了把柄，用一家子的性命威胁李小翠诬陷慧妃，然后祸水东引，让她来背这口黑锅。 该死的玉氏姑侄，居然敢这样设计陷害她，真是可恨之极！ 花穗端了一盏冰糖银耳羹，柔声道：“娘娘，天寒地冷的，喝点银耳润润嗓子吧。”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心里烦得很，吃不下去，撤了吧。” 花穗道：“娘娘，您这阵子心情郁郁不乐，这样下去，凤体怎么受得住啊。” 皇后烦躁道：“本宫烦得很，真的吃不下……等等，今儿是什么日子？是玉氏晋封贵妃的日子吧。” 花穗回答道：“是，皇上下旨晋封她为贵妃，太后还让六宫妃嫔给她行礼祝贺。” 皇后气得将花穗手里的明黄色碗盏一推，碗盏落地轰然破碎，浓厚如胶质的银耳塞得满地都是。 花穗顾不上擦拭，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皇后恨得面孔狰狞，双眸如欲噬人：“晋封贵妃？六宫朝贺？好一个玉氏，本宫和慧妃斗得不可开交，她偏偏坐收渔人之利，当真是好算计啊！” 花穗从地上站起来，拉着皇后的手，柔声安慰道：“俪贵妃能有今日，不是她算计过人，而是背后要太后撑腰，太后才是后宫最老谋深算之人，要是没了太后，她就等于没了牙的老虎，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何尝不知，俪贵妃全靠太后撑腰才有今天，若是没有太后，她早就死八百回了。” 花穗道：“太后作为孝宗正宫，先帝生母，如今已是三朝国母，身份之尊，无可其匹，再加上她手握孝宗遗诏，连皇上都要退让三分，想要撼动她，根本不可能。” 皇后一巴掌拍在桌上，恨恨道：“本宫就不信，太后那个老不死能够一直庇护俪贵妃那个贱人，只要想办法将她熬死，本宫的出头之日就来了。” 花穗低着头，迟疑道：“太后虽说上了年纪，可是精神头看着还很好，想要熬死她也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与其被动地等着她寿终正寝，还不如想办法先除掉俪贵妃，只要俪贵妃死了，就可以彻底绝了太后的希望了。” 皇后烦躁地揉了揉额头：“本宫何尝不想除了俪贵妃，可是这贱人有太后庇护，想要除掉她谈何容易。” 花穗语气透着阴狠：“后宫以皇嗣为重，若是俪贵妃涉及谋害皇嗣，太后就是想保她也保不住。” 皇后听得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俪贵妃紧守门户，想要让她与皇嗣攀扯上，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花穗笑道：“娘娘忘了，俪贵妃身边还有咱们的人，只要稍稍运作一番，便能叫她祸从天降。” 皇后面容浮着浓浓的阴狠之色：“很好，就这么办，本宫定要让玉氏那个贱人死得很难看。” 第161章：藏在皇后身后的猫 花穗出了坤宁宫，正准备传讯给阿蒻，却见佳贵人带着侍女百合从长街那边拐了过来。 花穗上前行了礼：“奴婢给佳贵人请安，贵人万安！” 佳贵人扬了扬泡菜味的绢子，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她打量着花穗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便问：“皇后娘娘又让你出去办事了吧？” 花穗点了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贵人小主，皇后娘娘遭了陷害，正预备着让算计她的人付出代价呢。” 佳贵人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身份贵重，竟遭小人算计，算计她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现在皇后娘娘被禁足，幸亏有你在一旁周全。” 花穗忙道：“奴婢能周全什么，还是贵人小主伶俐，要奴婢提点皇后娘娘在俪贵妃身边安插个人，借她之手将化反散掺入俪贵妃常吃的蜜饯之中，否则俪贵妃只怕已经怀上龙种，一个有皇子的贵妃，又有太后撑腰，足以动摇皇后娘娘的中宫之位了。” 她顿了顿，有些埋歉疚道：“这一切的算计，全靠贵人小主提点，小主却要奴婢隐瞒着不说，也不许奴婢提前，搞得皇后娘娘以为都是奴婢的功劳，对奴婢愈发器重，奴婢每每拿着皇后娘娘的赏赐，都觉得于心不安啊！” 佳贵人跳跃着幽冷的光，便即笑道：“我从高丽远道而来，宫中妃嫔常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排挤我，多亏皇后娘娘不嫌弃我出身异族，时时照拂垂怜，我怎能不感恩戴德尽力为皇后娘娘分忧？我心里非常明白，只有皇后稳坐后位，才有我的好日子，身为妾妃，只需要为皇后娘娘悄悄打点，不必事事争功，功劳记在你头上和记在我头上没什么两样。” 说着，佳贵人从头上拔下一支名贵的翡翠攒金丝八菊钗，说道：“听说你的哥哥又欠了赌债，家里银钱不够使，这个先拿过去对付着吧。” 花穗感动得热泪盈眶：“奴婢命苦，摊上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哥哥，偏偏家中有老母，必须和他相依为命，这些年要不是小主暗中接济，奴婢一家早就被赌场的人逼得家破人亡了。” “还有皇后娘娘原本是想将奴婢嫁给孙彬加以笼络，幸亏小主在娘娘面前替奴婢美言，说奴婢办事得力，容貌也不出色，不会被皇上看上，而莲芯年轻美貌，容易吸引皇上，所以才打算将奴婢配对的念头，不然奴婢现在肯定生不如死，小主对奴婢的好，奴婢一辈子不忘。” 佳贵人笑得像一朵罂粟花，柔声道：“心里记着就好，嘴上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当奴婢的，就要少说话多办事，这样主子才会喜欢，快去帮皇后娘娘忙活去吧，我还要去宝华殿祈福，希望早日得个皇子呢。” 花穗连连点头：“好，小主仁厚，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得偿所愿的，奴婢告退了。” 她离开之后，佳贵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第162章：慧妃装病 百合在一旁道：“小主虽说利用花穗这条线操纵皇后按您的心意行事，但皇后如今获罪禁足，玉氏晋封贵妃，权势更大，现在情况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 佳贵人阴郁道：“是啊，借着太后的权力，玉氏愈发煊赫得势，要不想办法遏止她，来日整个后宫都是她玉氏的了。” 百合忧心忡忡道：“原来还可以利用皇后弹压俪贵妃，如今皇后失势，她却逆势成为贵妃，凭咱们的力量根本斗不过她啊。” 佳贵人冷笑道：“没有皇后，还有皇太妃和慧妃，这对姑侄也不服玉氏姑侄，如今这两位双双晋封了贵妃，这一山不容二虎，日后还有的斗呢，咱们权且看好戏吧。” 翌日，众妃嫔齐聚承乾宫给玲珑朝拜祝贺，唯独少了即将册封贵妃的慧妃。 佳贵人见挑拨的机会来了，阴恻恻地开口道：“喲，诸位姐妹都到了，怎么慧妃娘娘还没来呢？” 柔妃酸妒道：“慧妃姐姐也即将荣封贵妃，与俪贵妃娘娘平起平坐，又怎么肯屈尊前来呢？” 皇帝登基，下旨大封六宫、玲珑、柔妃和慧妃三妃并尊，平起平坐，如今玲珑和慧妃双双拿到贵妃，唯独柔妃孤零零留在妃位上，她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儿。 玲珑微微露出不快之色：“既然都是贵妃，她不来也不打紧。” 柔妃淡淡道：“皇上虽说下旨同时册封两位贵妃，但俪贵妃娘娘册封在前，先她一步成为贵妃，她自然要以妃位的身份前来拜见，何况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要除皇后以外的妃嫔全部来承乾宫道贺，她岂可不来？” 佳贵人呵呵一笑：“慧妃此举，倒有违抗懿旨之嫌？” 正说着，外头响起太监的喊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闻言，众妃嫔同时起身，走出正殿，来到宫门前接驾：“皇上万福金安，太后万福金安！” 皇帝和太后俱是盛装而来，皇帝抬手一挥：“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妃嫔齐声道：“谢皇上，谢太后。” 太后凤眸晶亮，透着历尽沧桑变幻的精明，扫了众人一眼，皱眉道：“慧妃呢？今儿怎地不见她来？” 玲珑摇头道：“臣妾不知，也许是伺候皇太妃去了吧？” 住在咸福宫的一个常在怯怯道：“回太后，慧妃说自己病了，不能过来给俪贵妃行礼道贺了。” 皇帝一听，皱眉道：“病了？可有请太医啊？” 虽说皇帝不喜欢慧妃一点就炸的火爆脾气，但毕竟是血脉之亲的表妹，他还是关心慧妃的。 那个常在道：“嫔妾也不知道，慧妃娘娘爱惜身子，想必也叫太医的。” 皇帝道：“既然病了，那就不必来了，等下朕抽空去瞧瞧她。” 太后一直派人盯着慧妃，岂会不知道她有病没病？ 慧妃此举，分明是不想来，故意装病骗人呢。 太后正愁没办法发作慧妃，当即就道：“既然病了，哀家就随皇帝去瞧瞧，哀家也许久不见大公主了，也想去看看她。” 第163章：乐极生悲 此刻，慧妃正饶有兴致地在自家的庭院前欣赏花房移栽过来的腊梅。 侍女桔梗指着一束开得最好的，笑着说道：“娘娘您瞧，这梅花开得多好啊，放眼东西六宫，就您这里的最好。” 慧妃声音趾高气扬：“那是，也不看看本宫是什么身份，本宫是皇上的亲表妹，又即将晋封贵妃，自然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 桔梗道：“是呢，内务府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娘娘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哪敢不尽心伺候着？皇太妃已经叮嘱过内务府了，让他们精心准备您册封的礼服，务必尽善尽美，绝不会输给俪贵妃半分。” 慧妃笑得欢喜：“他们尽心就好，也好叫人知道，本宫是后宫一等一的得意人儿。” 主仆俩说笑着，桔梗敛了敛笑容：“娘娘，今儿个是六宫妃嫔朝拜祝贺俪贵妃晋升贵妃之喜，您真的不去道贺吗？” 慧妃怒道：“她是贵妃，本宫也是贵妃，大家平起平坐，本宫凭什么要去拜见她啊。” 桔梗有些担心：“可是太后让六宫妃嫔都去拜见，您要是不去的话，只怕……” 慧妃冷哼一声：“俪贵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太后那个老太婆撑腰，她就敢压在本宫头上，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哼，太后又不是皇上的亲娘，皇上不过是摄于孝宗遗诏和皇家礼法，所以才给太后几分颜面，本宫的姑母才是真正的皇帝亲娘呢，这宗法上的地位再尊贵，也不如真正的母子亲……” 这还没说完，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就炸了过来：“放肆——” 慧妃转头看去，见皇帝、太后两尊大佛站在宫门口，不由得愣住了，讪讪地不知怎么才好。 太后扶着玲珑的手走了过来，嘴角是含着风轻云淡的笑意，但眼中的冷意却叫慧妃忍不住发抖。 太后笑着问：“哀家这个老太婆身份再尊贵，也不如你姑母这位皇帝亲娘和皇帝来得亲是吗？” 这话轻飘飘说出，却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慧妃喘不过气来。 慧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足无措，拼命磕头谢罪：“臣妾失言，臣妾知错，让太后恕罪。” 太后走了过来，伸手拨弄着腊梅蜜黄的花蕊，笑道：“哀家又不是皇帝的亲娘，在皇帝面前，哀家这个老太婆哪敢治你的嘴，你还是跟你的皇帝表哥好好告罪去吧。” 慧妃听了，身子更是哆嗦得厉害。 诚然，皇帝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可是皇家礼法森严，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太后就是太后，三朝国母的身份摆在那里，慧妃居然敢骂她老太婆，简直要造反了。 皇帝气得面色铁青，厉声道：“不是说病了不能过来吗？朕刚才看你编排太后和俪贵妃，中气十足，精神头倒是好得很！” 慧妃慌乱地转着眼珠子，赔笑道：“皇上，臣妾……臣妾是病了……” 皇帝冷笑道：“病了还能在大冷天出来欣赏腊梅，朕看你身体好得很。” 第164章：贵妃之位黄了 他怒不可遏道：“朕原以为禁了你一年的足，你的性子能够沉稳一些，没想到你还是如此任性骄纵，不但不尊太后懿旨，还敢在背后诋毁太后，简直无天无天。” 这一通训斥，不可谓不严厉。 慧妃听了，登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之所以装病不来给玲珑祝贺，只是觉得大家都是贵妃，平起平坐，自己凭什么要屈尊去承乾宫。 然而，她却没想到，要六宫妃嫔给俪贵妃贺喜，乃是太后的懿旨，她故意装病不去，便是抗旨不遵，更别说是骂太后老太婆了，连皇帝都不敢骂太后了，她这么做，无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一想到这里，慧妃更是害怕，身子在颤抖，声音跟着颤抖：“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您看在姑母和大公主的面上，饶了臣妾一回吧。” 太后冷冷道：“口不择言？口不择言就能骂哀家是老太婆，要是舌灿莲花，岂不是要骂哀家老不死了？哀家竟不知，后宫居然有人嫌弃哀家老，老而不死是为贼，看来哀家活得太久也是讨人嫌啊！” 连‘老而不死是为贼’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可见太后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在场一众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跪了下来：“母后太后息怒，保重凤体！” 太后目光冷冷地看着慧妃：“皇帝下旨晋封你为贵妃，哀家原本不想同意，不过看在你含冤受屈一年，皇帝又一求再求，这才勉强同意晋封，却没想到你如此骄纵放肆，哪还有半点贵妃的样子？” 慧妃一听这话，如何不知太后是想撤了她的贵妃晋封，这下子更是惊慌。 她忙道：“臣妾恕罪，臣妾恕罪，皇上圣旨已下，晋封臣妾为贵妃，有道是君无戏言……” 太后冷冷打断她：“皇帝是君无戏言，但哀家的旨意也同样违抗不得，哀家早已下旨让六宫妃嫔去朝拜祝贺俪贵妃，你却抗旨不遵，犯下大罪，怎么还要资格晋封贵妃？” 她目光一转，看向皇帝：“皇帝，你的意思呢？” 慧妃公然骂太后是老太婆，除非皇帝想让人抨击他不孝，否则哪敢保她呢？ 皇帝便正色着：“违抗懿旨，罪在不赦，自然不配晋封贵妃，儿子即刻传旨内务府和俪妃，取消册封贵妃的礼仪。” 玲珑听了，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慧妃如遭雷击，哭哭啼啼地看着皇帝：“皇上表哥，臣妾知错了，您看在姑母的面上，饶恕臣妾一次吧。” 皇帝冷笑道：“亏你有脸提你的姑母，有你这样的侄女，真给她蒙羞！” 他负手而立，转头道：“李钰！” 李钰是皇帝最新提拔上来的总管太监，之前的孙彬卷入后宫流言风波，已经被贬为普通太监。 李钰忙道：“奴才在！” 皇帝道：“传旨晓谕六宫，安氏抗旨不遵，对太后不敬，着撤去贵妃之位，即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第165章：笑话一场 慧妃悲愤不已，却又不敢跟皇帝顶牛，一口气冲上脑门，便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玲珑笑道：“看样子，慧妃妹妹是真的病了，来人，快去请太医。”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 慧妃万万没想到，就因自己一时之意气，竟搞没了一个贵妃之位，不但大丢颜面，还让后宫众人看了笑话，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谈。 禁足之中的皇后闵氏听说此话，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慧妃那个贱人，害得本宫被禁足，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连太后都给得罪，活该失去贵妃之位！” 翌日，众妃嫔齐聚慈宁宫请安。 被骂老太婆的太后，当着一众妃嫔的面，那慧妃当反面教材，徐徐训诫道：“慧妃目无尊长，言行无状，已遭皇帝惩戒，大家要吸取教训，安分守己，不要以为哀家老了，就管不了你们了。” 一众妃嫔战战兢兢道：“是，臣妾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柔妃笑吟吟道：“太后教诲，自当人人谨遵，绝不敢阳奉阴违。” 慧妃被撤去贵妃之位，最开心的就是柔妃，毕竟之前平起平坐，慧妃却抢在前头封了贵妃，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更重要的是，贵妃之位只有两个，玲珑这个俪贵妃已经封上去了，有太后给她撑腰，谁也别想把她拉下来，要是慧妃再变成贵妃，这贵妃之位就满员了。 现在可好了，慧妃不长眼得罪太后，弄丢了自己的贵妃之位，那她岂不是有机会晋封上去吗？ 慈宁宫这边，众妃嫔正为慧妃之事幸灾乐祸，咸福宫这边皇太妃却为了此事大动肝火。 慧妃跪在皇太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姑母，您要为素秋做主啊，孩儿被蒙冤受屈一年，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一次晋封，居然被太后给毁了，素秋真的很不甘心啊！” 皇太妃气得直接给她一巴掌：“谁让你自己作死，哀家早就告诉过你了，后宫不比王府，凡事都要谨言慎行，否则便很容易授人以柄，你偏偏不听，左耳进右耳出的，如今被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当众抓住把柄，哀家怎么帮你？” 慧妃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姑母……可我……是素秋错了，您帮帮素秋，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皇太妃无奈地摇头：“晚了，太晚了，若是哀家是正经的圣母皇太后，那还有办法帮你转圜一下，可哀家是皇太妃啊，空有太后的生活待遇，却没有太后的权力，如何能说得动皇帝？何况，太后手握孝宗皇帝遗诏，连皇帝都要退让三分，现在她当众抓住你的错处，就算皇帝有心宽恕，那也没办法。” 慧妃茫然无措道：“姑母，那现在该怎么办？” 皇太妃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的贵妃之位是彻底黄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你放心，哀家是不会让你白白被人算计的，这笔账哀家早晚有一天要从玉氏姑侄那对贱人手里讨回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166章：神仙玉女粉 皇太妃的眼中浮着浓浓的狠厉之色。 慧妃眼见如此，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了。 时光如流水，嘉乾元年很快就过去了。 嘉乾二年的春天，依旧是桃李芬芳的季节。 不过有孕在身的宜贵人，这一胎却怀得非常不稳。 佳贵人为了生下大贵之子，母凭子贵，又一次故技重施，买通了景阳宫的下人，在宜贵人面前鼓吹吃多鱼虾对胎儿有益。 宜贵人不知就里，落入算计之中，也和莓贵人一样，大量进食掺了雌黄的鱼虾，导致身体出现种种不适。 玲珑冷眼旁观，皇后和慧妃双双禁足之后，六宫大权落入她的手中，她成天要忙着处理六宫之事，哪有空去掺和这些。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越是不想惹事，却越有人想要她掺和进来。 这一日，玲珑闲来无事，正在钻研空间典籍所载的美容养颜秘方。 上次的玉颜不老汤效果不错，就是制作起来太过复杂，而且这道汤做好之后，服用之前还要先饿上两天，将肚子彻底清空，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玲珑是个馋嘴的吃货，要她两天不吃东西，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呢。 是以，这道玉颜不老汤虽功效显著，玲珑用过一次之后就不想用了。 这次玲珑钻研的这道方子，叫做‘神仙玉女粉’，传说是女皇武则天的美容秘方，具有治颇暗，退皴皱，令人皮肤光泽的神奇功效。 武则天长期使用这一秘方美容，因此到了八十岁高龄，也依旧保持着美丽的容貌，《新唐书》说她：“虽春秋高，善自涂泽，虽左右不悟其衰！” 神仙玉女粉的制作方法也比较复杂，要求端午节收采全株益母草，不能稍带泥土，曝干，研细过筛，加入适量的面粉和水，调和成团，捏成鸡蛋大小，再晒干，然后用黄泥炉子，底层铺木炭，中层置药，上层现盖一层炭，点火煅制，大火烧制两刻钟，接着改用文火慢煨，约一昼夜后，把药取出，见其色白细腻，堪称上乘，凉透，瓷研钵中研细，放入干燥的瓷皿中，用时加十分之一的滑石粉，百分之一的胭脂，调匀，研细，沐浴或洗面、洗手时，用药末擦洗。 除了制作讲究、选材讲究，研磨用的锤子也不能含糊，以玉锤为佳，鹿角锤次之，看来似乎玄妙，其实不无道理，因为玉与鹿角均有润泽肌肤、除颇灭瘢的作用，研磨时难免有少量落下，配入药中正好起协同作用。 虽说制作神仙玉女粉的难度与玉颜不老汤不相上下，但不用饿肚子使用，且方子的形象代言人还是一代女皇，算得上古代版的国际大牌，品质有保证。 就在玲珑饶有趣味地钻研着神仙玉女粉秘方时，阿蒻又在她耳边提起：“娘娘，奴婢听说宜贵人这一胎怀得不好，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玲珑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她怀孕，又不是本宫怀孕，她怀得不舒服，只有太医照料，本宫又何必去趟这一趟浑水。” 第167章：主动入局（1） 阿蒻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娘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如今您封了贵妃，执掌六宫大权，皇后又被皇上禁足，您就是实际上的后宫之首，照拂皇嗣乃是后宫之首的职责，您若是不去关心宜贵人一下，改天宜贵人到皇上那边，或者她这一胎出什么事，皇上只怕会认为您失职失责。” 玲珑听了，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嘴角浮起一丝淡漠的笑意：“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本宫承宠都那么久了，迟迟不见喜信，看着宜贵人的肚子一天天打起来，本宫这心里就堵得很，本宫实在不想去看她，越看越烦心。” 阿蒻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正因如此，娘娘更应该去看宜贵人了，钦天监都说宜贵人这一胎都说大贵之胎了，您若是能去那边沾沾喜气，没准儿过段时间就有了，那不是很好吗？” 玲珑想了想：“罢了，本宫库房里有一把太后赏的麒麟送子白玉如意，你去取了来，等下随本宫去景阳宫走一趟吧。” 阿蒻笑道：“是！” 她答应着，飞快地跑下去取了。 一旁的瑞芝低声道：“娘娘，阿蒻这般费尽心思撺掇您去景阳宫，只怕没什么好事啊。” 玲珑冷笑道：“当然没什么好事了，要是真有好事，她就不会让本宫去了。” 瑞芝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娘娘是说，她背后的……” 玲珑森寒道：“闵氏这个贱人都被禁足，还不忘设计陷害本宫，既然她想玩，本宫就陪她玩个够，看谁玩得过谁，等下你和祥芝去做自己的是吧，就让阿蒻陪本宫去一趟，本宫倒要看看这个贱蹄子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瑞芝低低道：“是！” 景阳宫乃是内廷东六宫之一，距离承乾宫并不算太远。 玲珑看着天气晴好，便带着阿蒻步行过去。 因着宜贵人有孕，佳贵人建议皇帝将景阳宫修饰一番，也好让宜贵人住的舒服一些，有利于养胎。 皇帝便吩咐内务府重新修缮布置，经过两个多月的整修，景阳宫已焕然一新，宫墙红艳如血，连上头的琉璃黄瓦都通透心亮得很。 玲珑看着眼前崭新的红墙黄瓦，不觉笑道：“红主大喜，黄主大贵，这全新的红黄两色，看着喜气尊贵得很啊！” 景阳宫的小太监笑道：“是呢，皇上说宜贵人这一胎是大贵之子，要布置得喜庆一些。” 玲珑道：“果然是母凭子贵，这有孕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那小太监笑着奉承道：“贵妃娘娘身份贵重，家世显赫，早晚都会有孩子的，那时候才真真是母凭子贵。” 玲珑笑道：“嘴还挺甜的，难怪宜贵人安排你在这里迎接本宫，对了，宜贵人呢？” 那小太监回道：“宜贵人月份渐渐大了，这阵子老是觉得疲倦，这会子正在屋里歇着呢，不能过来给贵妃娘娘了，还望娘娘恕罪。” 玲珑摆手道：“不妨事，皇嗣为重，人在哪儿，本宫去看看她。” 第168章：主动入局（2） 她心想，阿蒻引她过来，乃是这次陷害之局的开端，这会子工具蛇应该要登场了吧。 正想着，陡然听到正殿里传来一声尖叫：“蛇，有蛇，来人，快来人啊！” 玲珑走过去一看，只见寝殿正盘旋着一条灰白斑斓的蛇，正吐着猩红的芯子看着宜贵人。 刚才那个小太监惊呼：“不好，这是剧毒的五步蛇！” 玲珑叫道：“雄黄，快去取雄黄粉来。” 那小太监听了，立刻跑过去拿了雄黄粉，照着那条五步蛇泼了过去， 那条五步蛇受雄黄粉一激，行动顿时迟缓了下来。 玲珑又吩咐道：“快拿东西来，砸死这条蛇。” 一旁吓得惊魂未定的宫人，听了这通吩咐，一边拿着雄黄粉狂撒，一边拿着桌子椅子瓷瓶往那条蛇砸去，不多时就送那条蛇上西天了。 尽管处置了这条蛇，宜贵人却惊得胎气大震，闹得人仰马翻。 皇帝与一众看热闹的妃嫔赶到时，洛天洛太医已经给宜贵人开了安胎的药方了。 皇帝心急如焚二来，忙问：“宜贵人这一胎如何了？这胎安得好好的，怎么会弄得胎气大震呢？” 洛天道：“皇上，宜贵人只是震动了胎气，龙胎并无大恙，微臣已经给宜贵人开了安胎的药，只要吃上两天就没事了。” （作者菌弹幕：洛太医？落胎医？宜贵人吃你开的要保得住龙胎才怪呢？又一份雌黄套餐加紧制作中。） 皇帝听了，这次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蛇呢？” 玲珑道：“臣妾也不知，可能是到了春天，天气渐渐热了，所以各种蛇虫鼠蚁都冒了出来，蹿入景阳宫的五步蛇毒性极大，随便被咬上一口气，只要走上五步，便会气血逆行，毒发身亡，好在臣妾及时赶到，已经让宫人处置了这条蛇，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皇帝颔首道：“俪贵妃，这次幸好有你。” 说着，他又责骂伺候宜贵人的宫人：“你们这起子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竟被毒蛇偷溜进来都茫然不知，幸好这次有俪贵妃，否则宜贵人和龙胎要是有什么差池，朕定要你们陪葬。” 佳贵人笑道：“这次多亏有俪贵妃娘娘了，不然宜贵人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玲珑正色道：“本宫乃是贵妃，封旨协理六宫，自然要照顾好宜贵人这一胎。” 佳贵人看了喝了安胎药躺在床上安歇的宜贵人一眼，忧心忡忡道：“宜贵人姐姐初怀龙胎，竟要受这样的惊吓，实在可怜得很，这景阳宫名字带着‘阳’字，又处在东六宫，日出东方，阳气最盛，而蛇长年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乃至阴至毒之物，按理说这种阳气旺盛之地不应该出现蛇类才对，怎么会有蛇冒出来呢？” 皇帝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佳贵人眼中浮着算计的幽光，道：“会不会是景阳宫伤了什么阴鸷了，破了原本的阳气格局，这才引来了毒蛇，嫔妾对风水也不大懂，皇上不妨请钦天监来看看吧。” 第169章：主动入局（3） 皇帝沉吟片刻，道：“也罢，后宫不宁，朕也想听听钦天监的说法，也好安宜贵人的心。” 说着，他便吩咐李钰去叫钦天监的人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钦天监的人就来了，由于是皇帝传召，钦天监不敢怠慢，这才来的是钦天监最高官衔的监正。 钦天监一来，就跪下来行礼：“皇上万福金安，各位娘娘、小主万福金安！” 皇帝问道：“朕此番叫你过来，乃是为了宜贵人遇蛇受惊一事，这景阳宫名字含‘阳’，又在东方，乃是阳气旺盛之地，毒蛇这等至阴之物最具阳气，怎么会无端出现在此地？” 监正道：“正如皇上所说，景阳宫阳气极旺，剧毒蛇类基本上都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大可能闯进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景阳宫的格局已经受到了破坏了，且容微臣看一看再说。” 皇帝挥手道：“看吧，好好看个清楚，宜贵人这胎不容有失。” 监正是受皇后、佳贵人收买的人，早就编出一套谎话想把宜贵人这一胎往她身上引，就算景阳宫没什么问题，他也能编出许多问题来。 只见他拿着罗盘和司南，对着景阳宫一阵瞎捣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得在场众人一脸懵逼。 皇帝忙问：“如何？” 监正恭谨道：“回皇上，这景阳宫的阳气格局已遭破坏，不再是阳气汇聚之地，已成阴损之地，极容易招来蛇类。” 皇帝不解道：“明明是景阳，为何会变成阴损之地？” 监正道：“罗盘的指向摇摆不定，显示这里有很强的怨气存在，敢问皇上，这景阳宫是否住过人生遭遇极为悲惨的妃嫔？” 皇帝摇头道：“应该没有吧，这景阳宫位置比较偏僻，一般都是安排给低级妃嫔居住的地方，妃嫔地位低，便很难卷入宫廷斗争，住在这里的妃嫔基本都是善始善终，好像没听过哪个妃嫔遭遇不幸。” 监正道：“也许不是本朝的妃嫔，可能是前面几个朝代的妃嫔，若是生前怨气太重，也会影响到景阳宫的格局。” 柔妃开口道：“不是本朝的妃嫔，那就极有可能是明朝的王恭妃了。” 皇帝一怔：“王恭妃？” 柔妃道：“王恭妃就是孝靖皇后，她是明神宗的妃子，明光宗朱常洛的生母，原为宫女出身，因明神宗万历帝一时之幸而生下皇长子，却不为万历帝所喜，在万历一朝由于群臣和太后三十多年来一直坚定的支持她的儿子立为皇太子，违背了明神宗本人的意愿，王氏生前遭到百般摧残，凄惨一生，始终受到丈夫冷落、宠妃迫害、奴才欺凌，长期被幽禁，最后哭瞎双眼，在景阳宫含恨而终。” 佳贵人也道：“嫔妾也曾听说王恭妃之时，明明是太子生母，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尊荣待遇，还受宠妃和奴才的欺负，常年见不到儿子，直到临死之前母子俩才勉强见上一面，真真是可怜，难怪景阳宫怨气这么大。” 第170章：主动入局（4） 监正道：“这就是，景阳宫因王恭妃之故，变得怨气冲天，女子属阴，要是怨气太重，便很容易破坏掉原本的阳气格局。” 皇帝忙问：“那该怎么办？” 监正叩首道：“须得将整座景阳宫清空，再让宝华殿的法师，每隔一个月来这里诵经祈福一次，持续一年时间就可以了。” 皇帝皱眉道：“清空诵经一年？那宜贵人岂不是要搬出去？” 佳贵人道：“皇上，景阳宫怨气太重，妃嫔不宜居住，更别说宜贵人有孕在身了，若是让怨气冲撞了龙胎，那就如何是好，还是让宜贵人搬出去吧。” 皇帝道：“要是迁居别宫，一时间也没什么合适的宫苑，也不知道宜贵人住的习不习惯。” 佳贵人道：“东西十二座宫殿，现在还有许多宫殿没住满，只是迁居别宫须得以龙胎为重，皇上先问一问监正，看看哪座宫殿比较适合了。” 说着，她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监正一眼。 监正忙道：“东西十二座宫殿，虽有许多空位，但并不是每一座都是个宜贵人，宜贵人长时间生活在景阳宫，早已受怨气影响极大，若是要搬迁新宫，最好搬去阳气比较旺盛的地方，以阳化阴，以正祛邪。” 淳嫔温声徐徐道：“要是后宫哪座宫殿阳气大，那一定是皇上的乾清宫阳气最大，但乾清宫连接前朝和后宫，并不是妃嫔居住的地方，那该把宜贵人安排在哪里？” 监正沉思一番，说道：“皇上，微臣认为承乾宫最好。” 皇帝迟疑道：“承乾宫？何以承乾宫最好？” 监正道：“这一来，承乾宫位于东六宫，日出东方，东六宫比西六宫阳气大，二来乾阳坤阴，乾清至阳，坤宁至阴，承乾宫与皇上的乾清宫都带‘乾’字，两者一脉相承，极具阳气，乃是仅次于乾清宫阳气最盛之地。” 佳贵人趁机符合道：“是啊，承乾宫乃是宠妃之宫，地理位置优越，凝着历代宠妃的福泽，若是宜贵人能够搬进承乾宫，受福泽庇佑，定能平安生下龙胎。” 正说着，宜贵人悠悠转醒过来，含泪道：“皇上，” 皇帝微一沉吟，看着玲珑道：“俪贵妃……为了龙胎，朕只得安排宜贵人住进承乾宫了。” 玲珑心里吐槽不已，最是道：“好，等下臣妾回去就让人把东边的配殿打扫出来给宜贵人居住，希望宜贵人不要嫌弃简陋才好。” 佳贵人笑道：“怎么会呢？贵人不过是个贵人，贵人是住不了正殿，能够住仅次于正殿的承乾宫东配殿，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嫔妾看着都羡慕得很。” 玲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羡慕也没办法，谁让佳贵人没有孩子呢，要是有的话，大有可能来打扰一下本宫。” 要是你敢来，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在，整死你丫的！ 淳嫔含笑道：“俪贵妃娘娘福泽深厚，皇上时时眷顾，宜贵人这一胎又是皇上最关心，如今住在一起，皇上去看望也方便。” 第171章：主动入局（5） 回到承乾宫，玲珑便宫人将正殿旁边的东配殿打扫出来，也好迎接宜贵人住进来。 汀兰听说皇帝将宜贵人塞来承乾宫，不免有些担心，再和玲珑喝宫廷贵妃下午茶的时候，就提起此事。 汀兰忧心忡忡道：“后宫不宁，宜贵人这一胎已成众矢之的，你为何还要让宜贵人住进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玲珑幽幽道：“对方都挟暴雨之势而来，又岂容我播天气预报？这麻烦不是你想避，想避就能避开的，我既然敢让宜贵人住进来，自然有我的打算的，姐姐放心吧。” 汀兰略微一沉思：“你是打算将计就计？” 玲珑点头：“不错，我和闵氏已是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她既然敢利用宜贵人这一胎来陷害我，我非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汀兰道：“想必你心中已定计，不妨说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玲珑便在她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汀兰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不过想让阿蒻牵引皇后入局，还是得寻个由头将瑞芝和祥芝调开，让阿蒻成为正式的一等宫女，这样背后的人才敢之时她更加肆无忌惮陷害你。” 玲珑道：“想寻个由头，那还不简单，我早就想到了。” 汀兰又道：“宜贵人遇蛇之事极为蹊跷，我和母后私下里调查过，发现景阳宫的油彩里被人混入了蛇莓汁，这蛇莓乃是蛇虫鼠蚁最爱吃的一种果子，将蛇莓汁混入装饰景阳宫的油彩中，自然很容易引来毒蛇，只是装饰景阳宫乃是内务府办的差，其间经受那么多人，根本无从查起。” 玲珑冷笑道：“不用查了，一定是佳贵人搞的鬼，之前就是她提出装修景阳宫，好让宜贵人怀孕住得舒服一些的。” 汀兰不由一惊：“想不到她一个小国贡女，竟也有这样狠辣的算计，当真是不可小觑了。” 玲珑沉着冷静，缓声道：“此人蕴锋刃于无形，心机深沉，手段老辣，断断不可小瞧了，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汀兰道：“那就更要小心防着她。” 玲珑道：“我自然会小心，她以为我就那么好算计的不成，我这次非得让她知道，再怎么厉害的算计，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统统没用。” 宜贵人住进来之时，玲珑已经命人将东配殿打扫得纤尘不染，又着意添置了许多摆设，并挂上装有艾叶、苍术等驱虫香包。 对于玲珑的安排，皇帝非常满意，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 宜贵人住进来，皇帝来承乾宫的次数更加频繁，看得慧妃眼热不已。 因着皇太妃的再三求情，皇帝罚了慧妃一年的俸禄，便以慧妃照顾大公主辛苦为由，解了慧妃的解足。 慧妃见皇帝那么在乎宜贵人这一胎，也动了心思，就请求让宜贵人搬来咸福宫居住，说咸福宫也是福泽咸聚之地，同样可以庇护宜贵人这一胎。 第172章：主仆共演大戏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笑笑道：“你性子莽撞冲动，养育大公主都费劲儿，哪能照顾得了宜贵人？还是好好静心休心比较好。” 这一日，阿蒻采了一束丁香花，正打算那个瓷白色的瓶子装上，用清水养着供正殿上。 却听到玲珑吩咐祥芝和瑞芝：“太后那儿有一块送子观音的玲珑玉璧，乃是当年太后怀先帝的时候，孝宗皇帝请得道高僧开光送给她的，现在太后准备将这块玉璧赐给本宫，希望本宫能够托其福泽，早日有孕，你们两个等下去慈宁宫一趟，一起将这块玉璧拿来。” 两人应道：“是！” 玲珑细细叮嘱道：“这块玉璧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珍贵异常，又是孝宗皇帝御赐之物，切不可有任何闪失，知道吗？” 两人齐声道：“奴婢明白！” 阿蒻听到这里，脑子顿时活络开了：“我奉皇后之命混入承乾宫，虽说成功靠近了俪贵妃，可地位毕竟还是比不上瑞芝和祥芝这两个陪嫁的丫头，俪贵妃对她们两个的信任也比对我来得深，若是彻底让俪贵妃信任自己，还必须想办法将这两个碍事的丫头赶走。” 一时计上心来，阿蒻便偷偷传讯回坤宁宫，让皇后安排人助她成事。 瑞芝和祥芝从慈宁宫那边取了玉璧回来，拐过东一长街，正要转入承乾宫。 却见斜刺里一小太监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撞到了两个人。 两个人立足不定，身子不由自主地倾斜了下去。 那小太监撞了人也不回头，装作没事人一样，往旁边的东二长街一拐，一溜烟就不见了人。 瑞芝和祥芝顾不得去追赶，赶忙看掉落在地上的锦盒。 打开一看，两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瑞芝愣在那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这可是孝宗皇帝御赐之物啊……” 阿蒻躲在一旁偷看，脸上浮起一丝算计得逞、幸灾乐祸的笑意。 回到承乾宫，玲珑听说玉璧被摔碎了，已然生了大气。 祥芝和瑞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叩首：“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玲珑怒斥道：“此物乃是太后所赐，孝宗皇帝御制，你们两个竟如此疏忽大意，摔碎那么珍贵的东西，便是杀了也不为过。” 一旁的宫人见玲珑如此勃然大怒，也是吓得不行，低着头不敢开口求情，殿内的气氛显得更加沉闷不已。 荣嬷嬷见此，忙求情道：“娘娘，这两个丫头平时伺候还算尽心，只是一时疏忽，还是从轻发落吧。” 玲珑怒气不减：“若是她们摔碎的是别的东西，本宫还能从轻发落，可是这块玉璧是太后所赐，如今摔碎了，你叫本宫怎么跟太后交代？” 荣嬷嬷道：“娘娘，错误已经造成，再怎么生气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法子怎么跟太后交代吧。” 玲珑烦躁道：“你有什么办法帮本宫应付太后吗？” 荣嬷嬷看了一眼瑞芝和祥芝：“送她们去慈宁宫，要打要杀，皆由太后做主。” 第173章：过犹不及 玲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就送去慈宁宫，要是太后不原谅你们，本宫也没办法。” 瑞芝和祥芝哭哭啼啼道：“娘娘开恩，娘娘开恩。” 玲珑吩咐道：“来人，将她们两个送去慈宁宫，交由太后处置。” 话音一落，便有荣嬷嬷和小福子就一人拉着一个，将她们拉去了慈宁宫。 太后这边事先和玲珑通过气儿，便当着众人的面将瑞芝和祥芝训斥了一通，罚她们留在慈宁宫做苦力。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主仆几个合演的苦肉计。 瑞芝和祥芝明面上犯错当苦力，实际上充当玲珑和太后之间的媒介。 玲珑之前就将全盘计划告诉她们两个，由她们在慈宁宫告诉太后，更方便成事。 两人调离承乾宫，玲珑身边就没有贴身伺候的人，就将阿蒻由二等宫女提拔为一等宫女，顺理成章接替瑞芝和祥芝，成为所谓的‘心腹’。 再说宜贵人，随着月份渐渐大了，她愈发不安，嘴角也因雌黄引起的体热长出了溃疡。 因着宜贵人有孕，她的饮食都是独一份的，有内务府选了最新鲜的食材送来，再由小厨房的烹制，烹制才有的厨子也是皇帝挑选赐给她的，不可谓不小心。 这一日，玲珑来东配殿看望宜贵人，她正好在用午膳，一块紫檀圆桌摆满了各色菜肴，有红烧黄鱼、锦绣龙虾，葱烧鲍鱼，桂花鱼柳，虾仁清炒菜心，砂锅炖黄鲞，、油焖大虾、金华火腿煨鱼圆汤等。 玲珑看到这些菜肴都是由鱼虾制成的，不觉得：“难怪你体内生溃疡，这些鱼虾都是发物，偶尔吃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吃，顿顿吃，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宜贵人笑道：“嫔妾原本也不喜欢吃这些鱼虾荤腥，只是太医说多吃些鱼虾，有益于胎儿，所以才多多吃了些。” 玲珑道：“多吃些鱼虾对胎儿是好，可是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还是要悠着点比较好。” 宜贵人只是笑了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玲珑摇了摇头。 她已经提醒过宜贵人，不听她也没办法。 之后的一段时间，宜贵人大量进食鱼虾。 由于上回莓贵人这一胎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皇后与佳贵人更加肆无忌惮，下手更加狠辣。 莓贵人八月早产，宜贵人只撑到七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就受不住了。 这一日午后，玲珑从御花园消食遛弯回来，正要去休息一下。 宜贵人的侍女香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哭道：“贵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主见大红了。” 玲珑惕然心惊，忙问：“怎么会这样？” 香芹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一直颤抖着：“奴婢也不知道，小主刚才用了午膳，便开始腹痛不止，之前小主也有腹痛的情况出现，还以为不打紧，谁知道这次的腹痛来得厉害，一发作起来，小主就见了大红。” 玲珑忙道：“太医呢？去请太医了没有？” 第174章：见大红 香芹带着哭腔：“已经去请了，现在东配殿一团乱，还请贵妃娘娘先去主持大局吧。” 玲珑凛然道：“好，本宫这就去，阿蒻，你即刻去乾清宫一趟，将皇上请来。” 阿蒻应了一声，忙赶着去了。 踏入东配殿，饶是心里早有准备，看到满殿都是血气，玲珑还是大惊失色。 宜贵人躺在紫檀木大床上，身下的云香锦被尽数被鲜血浸透，四周也满是鲜血，她整个人就躺在血泊中人事不省。 玲珑看到这一幕，就像是看到前世变态连环杀手虐杀的现场，不过变态杀人凶手是影视剧演出来，呈现在荧幕中，远不如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来得冲击性强。 她惊得无以复加，立刻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就怕再看一眼，自己中午吃的饭就要吐出来了。 玲珑强行摄定心神，赶紧问旁边看诊的洛天和另外一位李太医：“洛太医（落胎医），李太医，宜贵人的情况如何？” 洛天满手是血，猩红的血滴从指尖滑落下来，惊魂未定道：“不成了，不成了。” 玲珑怒道：“什么不成了，龙胎保得住吗？你给本宫说清楚了。” 洛天摇头道：“宜贵人怀胎七个月见大红，流了那么多血，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李太医道：“这一胎已然不保，微臣要尽快开药将死胎打出来，否则不但是孩子，连大人都保不住。” 玲珑心知是雌黄的缘故，却没想到雌黄带来的后果那么可怕。 她明知故问道：“龙胎为何保不住？宜贵人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洛天和李太医面面相觑，摇头道：“这个……微臣也不知道，现在情况不明，只要将死胎催出，才能慢慢分析原因。” 玲珑忙道：“那还等着干什么，赶紧开药催产啊。” 随即，外头想起太监的嗓音：“皇上驾到——” 玲珑带着宫人在外面接驾。 皇帝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龙袍，那深沉得发黑的蓝色，正如他此刻阴沉沉的脸色，浑身上下都透着骇人的气息。 玲珑穿越到现在也快两年，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模样，阴沉如山雨欲来，仿佛下一秒就是狂风暴雨裹挟雷霆万钧。 她不觉有些害怕，低低道：“皇上……” 皇帝只说了一声‘起来吧’，看都没看玲珑，便即步入内室。 当他看到宜贵人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差点没晕过去。 后宫是个藏不住消息的八卦之所，消息传得很快，皇帝刚来没多久，其他得知变故的妃嫔也跟着过来，连皇太妃也来了。 皇太妃一来，就对着玲珑一阵炮轰：“皇上安排宜贵人住进承乾宫，就是希望你这个主位娘娘能够好好照顾她，你是怎么照顾人的？” 玲珑不卑不亢道：“皇太妃娘娘息怒，臣妾已经尽自己所能照顾宜贵人，却不想还是出了这档子事，臣妾……” 皇太妃冷然道：“好了，别辩解了，错就是错，没什么可说的，现在先处理宜贵人之事，回头哀家再好好跟你算账。” 第175章：死胎 玲珑听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有太后在，想为难她，门儿都没有，窗户也给你封死了。 焦急等待了大概一时辰，洛天捧着一个襁褓，一脸惨然的走了出来。 这是皇帝第二次见到洛天这种表情，第一次是莓贵人那雌雄同体的畸胎。 他不由得一惊，连忙问：“宜贵人这一胎到底出了什么事，连你这个太医院之首都吓成这样？” 洛天跪下地上，诚惶诚恐道：“皇上，宜贵人肚子里的死胎一惊打下来了的，可是……可是这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道：“可是这一胎死得蹊跷，不像是寻常的胎死腹中。” 皇帝道：“当然不是寻常的胎死腹中，钦天监已经明确说了，宜贵人这一胎是大贵之子，若不是事有蹊跷，怎么会七个月就变成死胎？” 李太医跟着走出来，跪在地上道：“皇上，微臣这段时间和洛太医轮流照顾宜贵人这一胎，从原本的脉象来看，宜贵人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怀孕期间多食鱼虾，嘴角生出了几个燎泡而已，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胎……这一胎……” 皇帝隐隐觉得不妙，脸色愈发阴沉：“这一胎怎么样，别吞吞吐吐的了，快说。” 李太医道：“打下来的死胎，从母体脐带到胎儿本身，上下都透着可怕的紫黑色……皇上已经清楚，但凡中毒之人，嘴唇都会呈现紫黑，身体也是一样，如今死胎出现紫黑色，这就说明……这一胎是死于中毒，而不是简单地胎死腹中……” 说到这里，李太医已经快说不下去了，他行医几十年，除了上次莓贵人那一胎，他就没见过那么可怕的情景。 洛天将手里的襁褓高高托起，说道：“这就是宜贵人打下来的死胎，皇上一看就知道。” 皇帝凑过去瞟了一眼，只见里头血肉模糊的一团，透着诡异的紫黑色，看得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皇太妃在皇帝身边，正好也看见了，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旋即，皇帝暴怒起来，裹着天子雷霆之怒吼道：“怎么会这样？宜贵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你们这些是怎么宜贵人的？” 皇太妃呕吐不已，一边呕着，一边叫道：“皇帝身为天子，九五至尊，君权神授，怎么会生出那么晦气的孩子？不，这不是哀家的孙子，这不是……” 猛然间，她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们刚才说中毒，宜贵人中了什么毒？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毒害哀家的皇孙？” 洛天将襁褓交给随他伺候的药童，道：“要是微臣和李太医没有诊断错的话，这孩子应该是中了砒霜。” 皇帝几乎失声：“砒霜？这……怎么可能呢？砒霜剧毒无比，发作极快，宜贵人进食之前，她的饮食都是经过尝膳太监试吃，要是有人给她下砒霜的话，负责尝膳的太监早就死了，怎么尝膳太监没事，唯独宜贵人母子出了问题？” 第176章：砒霜之性 玲珑装出一脸懵逼的样子：“是啊，砒霜乃是烈性剧毒，一旦进入体内，立马就会发作，若是真的砒霜之毒，毒素还没顺着脐带进入胎儿体内，宜贵人就先被毒死了，又怎么出现宜贵人没事、龙胎却死于砒霜的怪异情况？两位太医，你们是不是断错了？” 洛天摇头道：“不可能，砒霜是后宫最常见的剧毒之药，只要稍微懂得点药理常识的人都知道砒霜中毒是什么情况，所以微臣断断不可能诊断错的，至于砒霜之毒是怎么进入宜贵人体内，又怎么避开宜贵人的母体直接作用到胎儿的，应该是与它提炼之法有关。” 李太医补充道：“市面上流行的砒霜，绝大多数都是从毒砂（砷黄铁矿）提炼出来的，这种通过直接加热毒砂得来的砒霜浓度最高、毒性最大，一旦吃下去，要不了一时半刻就会毒发身亡，属于烈性剧毒。” “但也有极少部分的砒霜是从金矿、黄铜矿、丹砂矿中获得，这些砒霜都是开采矿物的副产品，本身纯度不高，所以毒性也不大，寻常人要是不小心误食，毒性也不会立刻发作，更不会当场身亡。” “要是微臣和洛太医没有诊断错的话，进入宜贵人的体内的砒霜，应该不是通过加热毒砂提炼而来的，而是通过某种矿物转化而来的，至于这种矿物是什么，则要慢慢才能查清楚。” 玲珑静静听着，前世作为化学的高材生，深知其中的道理。 砒霜化学名叫三氧化二砷，其中最毒的是里头的砷元素。 砷是一种有毒的非金属元素，大量进入人体，会导致某种血液细胞的融氧机能异常，使得血液变质，衰减乃至失去固有功能，生物化学上，可以说是一种“过度强氧化”过程。 这种强氧化过程，可以使对氧化反应敏感的物质，例如纯银，发生迅速、可识别的变化，这也就是所谓‘银针试毒’的由来，白银性质活泼，极易被氧化，所以能够识别砒霜。 然而，通过砷元素氧化而成的砒霜，它的毒理性质却会随着砷元素的含量发生改变，含量越高，毒性越大，死得越快，含量越少，毒性越弱，死得也就越慢。 古今中外，死于砒霜的大人物数不胜数，其中有两个最为典型。 一个是光绪皇帝，光绪死后百年，科学家化验他的尸骨，发现他骨头里砷元素含量是正常人体的上百倍，乃是烈性砒霜中毒死亡，而他死后的第二天，慈禧老妖婆也死了，这结果不言而喻。 另一个是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传说他战败被俘，囚禁在南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上，看守他的敌对方，害怕他有朝一日又逃走东山再起，就对其采取了慢杀，所有的方式就是将砒霜调整成慢性毒药，让他慢慢死亡。 所以，砒霜可以是烈性毒药，也可以作为慢性毒药使用。 洛天又道：“皇上，您不觉得宜贵人打下的死胎和玫贵人的很像吗？都从母体脐带到胎儿本身，都是紫黑得吓人。” 第177章：查，彻查到底 皇帝脸色阴沉得厉害：“你的意思是？” 洛天用袖子擦了擦汗，惊惶道：“请恕微臣大胆推测，莓贵人那一胎，也许不是什么上天惩罚生出妖孽，而是和宜贵人那般，中了慢性砒霜之毒，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可怕的胎儿。” 皇帝摇头：“不对，莓贵人那个孩子明明……” 他缓了一口气道：“明明是那个样子，而宜贵人的这一胎并没长出什么不该长的东西，你怎么能就那么断定莓贵人和宜贵人都是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所害？” 洛天道：“莓贵人那一胎，除了有人用奇特的物质转化成砒霜，还另外加了点别的东西，两种毒性对冲，这才造成了莓贵人腹中之子那种可怕的情况。” “而莓贵人怀孕之时，正当得宠，背后之人莓贵人产后继续得宠，所以才下了另外一种物质，目的就是想通过那个可怕的孩子给孩子造成阴影，从而彻底绝了莓贵人的宠爱。” “反观宜贵人，虽然和莓贵人一样，都是宫女出身，但她本身并不得宠，根本不担心她生下孩子之后，继续占据盛宠，因此只给宜贵人下了转化砒霜的奇特物质，并没有额外添加干扰胎儿性别的东西，这才造成了两个胎儿情况不同。” 皇太妃震怒不已：“好歹毒的心思，就因为莓贵人得宠，她就把莓贵人的孩子变成不男不女的妖孽，结果弄得流言四起，后宫不宁，当真可恨。” 她瞪着跪在地上的洛天和李太医：“你们既然察觉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都是砒霜之毒而死的，为何莓贵人生下孩子没有发现问题，导致宜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惨死？” 洛天和李太医连连磕头：“微臣失查，请皇上和皇太妃恕罪，之所以没有发现莓贵人的孩子有问题，是因为那孩子刚生下里的时候，模样实在太可怕了，皇上一见就让孙彬处理了，并没有让微臣两人详细检查的机会，而宜贵人这一胎四肢正常，并没有多出来什么东西，因此微臣两人才能及时发现问题。” 皇帝听了，脸色这才稍稍缓了几分：“当日是朕太冲动了，想着莓贵人生下死胎，实在太过晦气，便急急让孙彬处理掉，所以才没有发现问题，没想到背后还藏着那么阴毒的算计。” 皇太妃掷地有声道：“皇子之死，关乎国本，若是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真是中毒，那就不是天意惩戒，而是有人谋害皇嗣，意图动摇江山国本，若是任由这等阴毒之人留在后宫，皇嗣如何保全？哀家的皇孙不能白死，你一定要查个清楚。” 皇帝眼中浮起沉痛的恨意，冷冽道：“查，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谋害朕的孩子？” 皇太妃瞟了玲珑一眼：“皇后禁足，贵妃管理六宫，这件事原该让俪贵妃去负责的，但这件事出在承乾宫，她脱不了谋害皇嗣的嫌疑，所以哀家认为皇帝不能让她来调查。” 第178章：皇后解禁 皇帝皱眉道：“不让俪贵妃来查此事，那让谁比较好，娘可不要说让慧妃来，那她咋咋呼呼、冒冒失失的性子，可是很难查出什么来的。” 皇太妃本想说让慧妃来，也好趁机夺了玲珑的权力，没想到皇帝一句话就把这条路给封死了。 皇太妃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不禁有些难看，闷声闷气道：“既然皇帝不让慧妃来，那就让闵氏来吧，毕竟她是正经的中宫皇后。” 皇帝怫然摇头：“不成，皇后屡犯大错，朕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不予废黜，只是将她禁足，若是现在放她出来，后宫岂不是更加不宁。” 皇太妃却道：“现在还有什么比皇嗣遭毒害更加严重的事情，皇后管理王府多年，经验比俪贵妃丰富，让她出面调查，效率肯定更高，此事发生了承乾宫，俪贵妃必须避嫌。” 在她看来，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俪贵妃做的，反正宜贵人在承乾宫遭人毒害，她这个主位娘娘都逃不了干系。 而皇后与俪贵妃水火不容，若是让皇后来查此事，就算俪贵妃没有害人，她也会像疯狗一样死死咬着对方，到时候绝对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不得不说，皇太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但她万万不会想到，害死她两位皇孙的真凶就是皇后和藏在她背后的佳贵人，她这么做无疑是请鬼开药单。 很快，皇帝就下旨解了皇后的禁足，让她重掌六宫大权，号令内务府和慎刑司，全力侦查两位皇嗣被毒害之事。 由于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死得太惨，死状过于骇人听闻，一时间震动六宫，在后宫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皇后装模作样展开调查，但凡与莓贵人和宜贵人有接触的人，只要不是妃嫔，全部注意盘查，连近身伺候宜贵人和莓贵人的宫人也没有放过。 一时之间，后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连平时性子最张扬、最爱串门去挑拨是非的佳贵人也老老实实窝在自己宫里。 彼时，秋意正浓，玲珑放下一切事物，与汀兰在菊花遍地开的庭院前悠哉悠哉地下着围棋。 汀兰往棋盘上落了一枚白子，笑道：“事情是瞧瞧儿的般，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等着皇后冲你发难，便可趁势反戈一击，母后那边让我来问问，这次要不要连同那个又奸又毒的佳贵人一起收拾了？虽然她藏得很深，什么坏事都让皇后去做，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想要收拾也不是特别难。” 玲珑摩挲着手上的墨玉黑子，摇头道：“不用了，专心收拾皇后就行了，这一来，若是将佳贵人揪出来，皇后一定会想办法将罪责都推到她头上，如此一来，皇上念及夫妻情分，便很难下狠心废后，这二来……” 她笑着看了汀兰一眼：“二来，根据太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启祥宫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去太医院拿药，所拿的药材里就有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川贝母等药材。” 第１７９章：风雨前夕（１） 汀兰略一思忖：“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川贝母……这几味不是孕妇专用的十三太保里的药材吗？” 她不禁一惊：“难不成佳贵人怀孕了？” 玲珑点了点头：“应该是怀孕了。” 在中，佳贵人借皇后之手除掉了抢在她前头怀孕生子的莓贵人和宜贵人，成功生下了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个贵子，从而母凭子贵，一路从佳贵人晋封到贵妃，死后更是以皇贵妃之礼下葬，不可谓不荣耀。 然而，她母凭子贵的背后，却是满手血腥，不仅搭上了两个无辜的孩子，作为孩子的母亲，宜贵人受砒霜毒影响，早早死去，莓贵人彻底失宠，女主也因为佳贵人的嫁祸进了冷宫，险些死在冷宫里。 汀兰蹙着秀眉：“皇家以子嗣为重，尤其是皇帝接连折损了两位皇子，对于子嗣势必更加重视，佳贵人偏巧在这个时候怀了孕，想要动她只怕是难啊！” 玲珑道：“所以我才说，先把佳贵人的事情放一放，全心全力对付皇后，等扳倒了皇后，咱们再慢慢跟她算账也不迟。” 汀兰点点头：“嗯，滴水成冰非一日之寒，皇后之前已经犯了不小的错，若是这次再摊上皇嗣夭折之事，就算皇帝念在夫妻之情想网开一面，太后也断断不会放过她。” 她瞥见玲珑面有忧色，不禁道：“闵氏很快就要遭报应，你不开心吗？” 玲珑叹道：“开心，自然是开心，可是这事儿，就怕生出变数。” 汀兰一怔：“变数？怎么说？” 玲珑道：“皇后有心将两位皇嗣被毒害之事嫁祸到我头上，我选择将计就计，让她自食其果，若是计划能够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闵氏这次肯定保不住后位，就怕……” 汀兰眸心一转，已然明了：“就怕皇太妃和慧妃姑侄从中作梗，坏了你的计划？” 玲珑颔首道：“正是，皇太妃和慧妃固然恨极了皇后，欲除之而后快，但她们更怕闵氏被废，后位会落到我的头上，所以她们在扳倒我之前，是不会让皇上废后的，除非她们有把握抢在我前头截下后位。” 汀兰幽幽道：“如今看来，这事儿还不是十拿九稳。” 玲珑道：“皇太妃并非寻常太妃，而是皇上的亲娘，身份非同一般，想要除掉她不可能，只能通过太后的权力去压制她，现在也只能尽量防着她，免得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坤宁宫—— 皇后正雷厉风行地搜集关于玲珑谋害皇嗣的所谓‘罪证’。 当她上下打通，取得证人证词，又与阿蒻连成一气之后，脸上顿时浮起阴毒的笑意：“俪贵妃，这一回，本宫看你怎么逃。” 这时，花穗走了进来，说道：“娘娘，佳贵人来了。” 皇后一愣：“这会子她怎么来了？传吧。” 花穗应了一声，便即下去通传。 没一会儿，殿外秋风吹入，盈盈走进来一个泡菜味儿的漂亮丽人。 第１８０章：风雨前夕（２） 她穿着一身芥黄底滚边金红丝绣锦缎长裙，赫然就是佳贵人。 佳贵人走上前，对着皇后行万福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含笑道：“不必多礼了，来人，给佳贵人赐坐。” 佳贵人扬着绢子谢过，便往旁边的彩凤牡丹团刻檀木长椅坐下来，方笑道：“嫔妾闲来无事，才想过来和娘娘说说话，没打扰着娘娘吧。” 皇后笑道：“不打扰，不打扰。” 佳贵人捧着花穗递过来的西湖龙井徐徐饮了一口，低声道：“娘娘奉命调查皇嗣之事，应该妥当吧？” 皇后信心满满道：“妥当，妥当得很，如今本宫已经搜集来证人证言，只要借着审查皇嗣被毒害之事，将俪贵妃引出承乾宫，让阿蒻有机会将事先准备好的那包雌黄放进她的梳妆台底下，这人证物证就全齐了，到时候她不死也得入冷宫。” 佳贵人笑道：“若是一切能够按照咱们预先设想的那样进行下去，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就怕……就怕……” 皇后皱眉道：“就怕什么？” 佳贵人正色道：“嫔妾虽说异族小国而来的贡女，却也学过汉家文化，知道汉语里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眼下搜集了人证和物证，可俪贵妃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作为孝宗皇后、先帝生母，太后历经三朝，她的心机和手段远在众人之上，她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女被人陷害而不管吗？” 皇后听得深深陷入沉思：“说的是啊，太后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眼下暴雨将至，她那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她在计划着什么或者算计着什么？” 佳贵人道：“娘娘，不管太后在想什么，咱们眼下都要尽可能防着太后，否则一旦计划被戳破，非但扳不倒俪贵妃，咱们还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皇后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佳贵人急道：“娘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想一条退路。” 作为高丽国精心挑选的贡女，佳贵人的心机与智谋都是后宫一等一的，如今承乾宫和慈宁宫的风平浪静，让她敏锐感觉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佳贵人倒不是在乎皇后的死活，只是觉得眼下玉氏姑侄占尽优势，皇太妃那边又虎视眈眈，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她可以正面硬刚，若是皇后在这次争锋中败下阵来，那么她就少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保住皇后，至少要保到自己封了妃或者贵妃，在后宫真正占据一席之地。 皇后想了想，凝眉道：“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来本宫要提前给自己想一条退路了。” 她沉声吩咐道：“花穗，去请洛太医来，本宫要让他给本宫好好配一副药了。” 佳贵人见此，不禁笑了：“看样子，娘娘心中已有主意了。” 皇后冷幽幽笑道：“玉氏姑侄过于奸诈，本宫不得不防，不过还是希望这副药不要用上。” 第１８１章：风雨前夕（３） 自从皇嗣被毒害之事一出，皇帝就很少过来承乾宫看望宜贵人，偶尔来个一两次，也是略略坐坐就走了，一心放在追查上。 宜贵人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痴痴呆呆，当初怀孕之时，一双满怀希望与喜悦的眼睛，如今除了眼泪就是绝望。 不止如此，太医还说，她这一胎死得太快，虽说死胎已经被催落下来，但体内还残存着死胎的胞衣，因此还要服用定量的红花牛膝汤，才能将体内的死胎胞衣娩出 古代没有刮宫术，如果流产后死胎的胞衣一直留在母体内，对女子来说非常危险，这红花牛膝汤虽然用催落之功，但药性非常霸道，稍有不慎，便会送命。 玲珑深知剧情，知道宜贵人在生下死胎之后，佳贵人为了斩草除根，指使太医给宜贵人服用过量的红花牛膝汤，导致她出血过多而死。 因此，这一次给宜贵人熬红花牛膝汤，玲珑特意命人拿药来承乾宫熬制，并且在熬制过程中，她又将空间出产的起死回生的灵药投入汤药之中，希望宜贵人能够保住性命。 毕竟，她明知宜贵人遭人算计，却为了扳倒皇后，任由她为人所害，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这颗丹药就当做补偿吧。 喝了混了灵药的红花牛膝汤，宜贵人的身体迅速恢复过来，但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玲珑来看望她时，她依旧哭泣不止，恨得银牙欲碎：“嫔妾自知恩宠稀薄，侍奉皇上多年，这才堪堪得了那么一个孩子，他是嫔妾此生唯一的指望，不想竟遭人毒害，无论是谁害了我的孩子，我都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玲珑叹道：“十月怀胎，丧子之痛，非人母不能体谅，本宫知道你心痛，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只要身子养好了，才有机会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便在此时，皇后身边的太监赵亿走了过来，对着玲珑和宜贵人打了个千儿：“贵妃娘娘万安，贵人小主万安！” 玲珑淡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亿道：“奉皇后娘娘口谕，请贵妃娘娘和宜贵人即刻前往坤宁宫。” 玲珑问道：“什么事那么着急，不知道宜贵人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吗？” 赵亿恭谨道：“皇后娘娘已查处皇嗣遇害的真相，事关重大，还请两位不要耽搁，即刻随奴才前往坤宁宫一趟。” 玲珑心下一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便道：“好吧，本宫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很快，玲珑便换上一件比较正式的金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随着宜贵人一起来到坤宁宫。 来到坤宁宫之时，后宫五大巨头太后、皇帝、皇后、、汀兰、皇太妃都已经坐在上面了。 太后辈分最高、身份最尊，居于正中央最尊贵的位置，皇帝、皇后和汀兰作为正经的儿子儿媳，分别落座太后的左右两边。 而皇太妃安氏身份尴尬，不上不下的，不能和太后坐在一起，便紧挨着坐在皇帝旁边。 第１８２章：大戏开锣（１） 玲珑与宜贵人入得殿内，给五大巨头行了礼，便按照各自的位分落座。 皇后见宜贵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道：“宜贵人身子弱，花穗，你去拿个垫子来，好让她坐得舒服些。” 宜贵人撑着身子站起来，福身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太后冷冷道：“皇后当真贤惠得很啊！” 皇后笑道：“多谢母后夸赞，臣妾愧不敢当！” 丫的，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 玲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慧妃懒懒道：“外头秋色正浓，黄花遍地，枫叶殷红，皇后娘娘不去游园赏花，怎么那么急着召臣妾等人过来呢？” 皇后板着脸训诫道：“慧妃，宫里接连没了两个孩子，亏你还要心思游园赏花，当真是毫无心肝。” 慧妃轻轻嗤笑一声，笑得很是不屑：“嫔妾不过是有样学样，某人都敢陷害妃嫔、加害公主、弄得后宫流言蜚语满天飞了，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赏花玩乐，不算什么大罪吧？” 皇后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都青了。 皇帝喝道：“够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莓贵人和宜贵人龙胎遭人毒害之事，其他就不要说了。” 莓贵人和宜贵人听了，忙齐齐站起来问：“皇后娘娘叫我等前来，可是查到谋害嫔妾孩儿的凶手是谁了吗？” 皇后点头道：“查到了，不过是此事非常复杂，须得一一说清楚了，讲明白了，才能做出处置。” 皇太妃不耐烦道：“皇后，你既已查出来了，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清楚吧。” 皇后扬声道：“花穗，去叫洛太医和李太医进来。” 花穗道：“是！” 皇后目光扫着殿内众人，语气沉痛道：“莓贵人和宜贵人先后遭遇不幸，皇子胎死腹中，乃是中了砒霜之毒而死，大家都知道砒霜是剧毒药物，毒性非常猛烈，一旦进入孕妇体内，胎儿还没受害，母体就先被毒死的，可是宜贵人的情况却反过来，母体受损不大，孩子却胎死腹中，那就说明这砒霜之毒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入宜贵人体内的。” 皇帝附和道：“朕的看法和皇后一样，宜贵人有孕，她的饮食都是在小厨房单做的，且都是经过尝膳太监试吃和银针测毒之后，才送入宜贵人口中的，所以不可能有人直接将砒霜掺入饮食之中。” 皇后道：“这砒霜之毒，的确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宜贵人体内的，换句话说，刚开始进入宜贵人体内的根本就不是砒霜，而是能够转化成砒霜的物质。” 宜贵人忙问：“什么东西可以转化成砒霜？” 皇后道：“能够转化成砒霜的物质有很多，譬如毒砂，譬如雄黄，这次在你体内转化砒霜就是雌黄。”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婉贵人陈氏开口问：“嫔妾只听过雄黄，这雌黄是什么？” 皇后道：“这雌黄与雄黄一样，都是药物中的一种，不过雌黄毒性比雄黄大很多，极少入药，一般都用于修改文章，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们女人极少涉及读书写字做学问之事，这也难怪你不认得此物。” 第１８３张：大戏开锣（２） 婉贵人恍然道：“原来如此！” 皇后又道：“这雌黄的药性非常不稳定，要是受热过度，就很容易出现分解和转化，而它转化出来的产物就是砒霜。” 莓贵人不禁一惊：“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嫔妾和宜贵人的孩子，就是死于雌黄转化而来的砒霜之毒吗？” 皇后点头道：“没错。” 她接着道：“这雌黄虽有大毒，但一般用于修改文章，极少入药，是以后宫对于此药的管制并不是很严格，只要有文房四宝存在的地方，基本上都会有雌黄，所以非常容易拿到，宜贵人胎死腹中，本宫奉命追查真相，结果在宜贵人房里的器物中，发现了这些东西。” 她击了击掌，花穗便端着一个白瓷盘子走过来，盘子上放着一只小罐子，盖子打开了来，露出了里面浅黄色的液体。 众人一看这个，与皇后坐得最近的汀兰立刻认出：“这不是咱们女人梳头常用的桂花油吗？” 皇后道：“没错，这就是后宫最常见的梳头的桂花油，但这瓶桂花油，却与其他桂花油不一样。” 说着，她便把桂花油倒了出来，浅黄色的液体游荡在瓷白色的盘里，如同一汪融化的鸡油。 皇后指着盘内的桂花油，说道：“皇上，您看这油与其他油有什么不同？” 皇帝定睛一看：“这油看着颜色极正，但里头掺了些许黄色的粉末，上等的桂花油不但颜色纯正，而且连一点杂质都没有，这罐显然是次货，这内务府做事越发不当心了，朕都吩咐过了，宜贵人有孕，一切生活用品都选最好的送来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用次货敷衍了事。” 皇后摇头道：“皇上，不是内务府做事敷衍，这罐桂花油的确是最上等的桂花油，这罐子里的黄色粉末也不是杂质，而是有人故意添加，若不是详看细看，根本发觉不出来，至于这些粉末是什么东西，就要让两位太医验一验了。” 她一挥手，花穗就将白瓷盘子往众人眼前转了一圈，最后才捧到洛天和李太医面前。 两位太医揩了些油在首饰，轻轻捻了捻，当即异口同声道：“皇上，太后，这里头的粉末是雌黄。” 洛天接着道：“这雌黄粉末与桂花油一样，都是淡黄色的，一旦磨碎了掺入其中，根本发觉不出来，若是妇人用这罐桂花油梳头，梳头过程中，雌黄的粉末就会顺着头发进入头皮，然后不知不觉侵入体内，再加上桂花油乃是金桂淬炼而成，金桂香气最为浓烈馥郁，更可以掩盖雌黄的气味，叫人不易察觉。” 皇后冷笑道：“这不还算厉害，雌黄药性不稳定，受热容易分解转化成砒霜，后宫女眷一般都是半个月洗一次头，每次洗头都是用温热的水溶解头发里的污垢和使用桂花油的油性残留，这温热的洗头水在去掉污垢和油性的同时，也会让进入头皮的雌黄发生转化，从而加速慢性砒霜毒更快进入体内，所以洗一次就是中一次毒，根本难以察觉。” 地１８４张：大戏开锣（３） 慧妃悚然而惊：“好可怕的手段，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害人，这人当真阴毒得很。” 皇后冷冷地瞟了玲珑一眼，眼中含了一丝厌弃和微不可查的算计：“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这梳头用的桂花油虽然能夹带雌黄进入孕妇体内，但孕妇洗头用的水是温热之水，并不是烧得滚烫的热水，所以即便能够转化砒霜，数量也非常有限。” “而宜贵人腹中的孩子中毒极深，还没出娘胎就胎死腹中，这种程度并不是桂花油能够带来的，一定是有人将雌黄掺入宜贵人的饮食中，否则不可能造成那么严重的后宫。” 皇帝摇头道：“这不可能，宜贵人怀孕时，朕生怕皇嗣出事，特别命御膳房每日将最新鲜的食材送来承乾宫的小厨房单做，给宜贵人烹制菜肴的厨子也是朕亲自选的，做好了菜之后，还要经过太监尝膳，不可能有人下毒。” 皇后道：“这一点，臣妾刚开始也想不通，可是经过一番细查，却发现了更加惊人的真相，赵亿，本宫让人去御膳房调查，把你调查出来的结果说给大伙儿听听。” 赵亿道：“奴才奉命调查御膳房，在翻阅御膳房每日膳食档案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两位贵人在怀孕时都很喜欢吃鱼虾。” 太后明知故问道：“妇人有孕，多吃些鱼虾有益于胎儿，这鱼虾有什么问题吗？” 皇后道：“回母后，鱼虾大大有问题，赵亿，你接着说。” 赵亿续道：“当奴才看到两位贵人在怀孕时大量进食鱼虾，就想去喂养鱼虾的池子里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谁知刚到鱼池，专用给两位贵人食用的鱼虾全死了，当时奴才就觉得奇怪了，其他鸡鸭活禽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就鱼虾死了？为了查清原因，奴才多留个心眼，偷偷拿了一包还没用完的鱼食过来。” 说着，赵亿从袖子里拿了一小袋子鱼食出来，恭恭敬敬捧到帝后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冷冷道：“拿去给太医看看，朕倒要看看里头有什么好东西？” 赵亿应了一声‘嗻’，便把那袋子鱼食拿了过去。 两位太医经过一番检验，果然从鱼食了验出了磨成粉末的雌黄。 洛天道：“皇上，太后，适才皇后娘娘已经说过，雌黄药性不稳定，受热易分解，这些雌黄的粉末进入鱼虾体内，并不会在第一时间将鱼虾毒死，鱼虾会依旧保持着活蹦乱跳的样子，可一旦将这些鱼虾送入热锅中烹制，它们体内的雌黄受热力炙烤，就会迅速转化成砒霜，雌黄不比毒砂，转化出来的砒霜含量极低，可架不住宜贵人怀胎十月，天天都在吃这些东西，长年累月下来，砒霜即成慢性毒，通过脐带源源不断进入皇嗣体内，让皇嗣胎死腹中，这等手段实在毒辣至极啊！” 皇帝不解道：“宜贵人和莓贵人怀孕之时都大量进食鱼虾，何以宜贵人的孩子直接胎死腹中，而莓贵人的孩子却……变成那个样子？” 第１８５章：谁算计了谁（１） 洛天道：“莓贵人在怀孕过程中，她食用的鱼虾里，不仅有雌黄，还添了一部分雄黄，古书有载：“妇人觉有孕，以雄黄二两，绛囊盛带之，可转女为男，以雌黄半两，素囊盛带之，可转男为女”，莓贵人之所以生出……那样的孩子，就是因为莓贵人同时被人下了雄黄和雌黄，两种药物相互对冲，这才产生了性别上的错乱，也因为这一错乱，带来了巨大的惊吓，反而掩盖了皇嗣遭毒害的真相的。” 皇帝更加惊骇：“什么，莓贵人那个孩子，之所以那样……是雄黄和雌黄对冲作怪，并不是生来就是那个样子？” 洛天道：“没错。” 皇帝震怒道：“你既然知道雄黄和雌黄混合，会生出那样……的孩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朕？” 洛天磕头如捣蒜：“皇上恕罪，这雌黄和雄黄虽说伴生矿药物，但雌黄毒性比雄黄大很多，雄黄一直入药治病，雌黄却被剔除药材一列，只作为修改文章使用，久而久之，行医者便不知道雌黄与雄黄混合会产生那么可怕的后果，如不是这次宜贵人胎死腹中，微臣奉命调查砒霜的来源，通过古书查阅雌黄，根本就不知道雌黄和雄黄两者之间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功用。” 莓贵人听得悲愤不已，再也忍不住跪倒在皇帝面前，哀嚎道：“皇上，嫔妾怀个八个月早产，生下了那样的孩儿，宫里人人都是嫔妾出身卑贱，不配给皇上生儿育女，嫔妾忍受着流言蜚语的指责，却不敢反驳半句，只怨自己福薄命短，没想到竟是雄黄和雌黄所害，皇上，嫔妾的孩子死得好惨，他刚刚出生，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这样折损了，哪怕嫔妾为他抄再多的往生经，他也不肯去极乐世界啊！” 宜贵人更是哭得伤心欲绝：“皇上，嫔妾和莓贵人的孩子死得好可怜，皇上为嫔妾做主，为惨死的孩儿做主啊！” 皇太妃冷声问道：“皇后，你既已查到了那么多，想必应该知道谋害皇嗣是谁，还不快快将那个人名字说出来，哀家断断容不得这等阴毒之人继续留在后宫。” 皇后道：“回皇太妃，臣妾已经查处那个人是谁了？” 皇帝眼中闪烁着肃杀的厉光：“是谁？” 皇后得意一笑，目光直接落在玲珑身上：“这人便是俪贵妃。”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转向玲珑。 玲珑这个当事人却显得非常淡定，面对皇后的指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只是一昧冷笑连连。 太后顿时大怒，叱道：“皇后，你胡说八道什么？” 汀兰亦是震怒：“谋害皇嗣，罪大滔天，身为皇后，更不应该信口雌黄。” 玲珑噗嗤一声笑了：“是啊，信口雌黄，正好对应这次皇嗣死于雌黄毒害，真真是巧了。” 皇后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道：“本宫没有信口雌黄，谋害两位皇嗣的真凶就是俪贵妃。” 第１８６章：谁算计了谁（２） 皇太妃道：“皇帝，皇后身为中宫，母仪天下之典范，断断不会信口雌黄，不如就让她说个清楚吧。”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皇后，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你既说俪贵妃谋害，可有证据？”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言辞铿锵道：“臣妾当然有证据，而且证据还不止一个。” 玲珑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森冷：“是吗？” 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没有化去在场众人对她的狐疑。 皇后道：“首先，宜贵人这一胎是在承乾宫出的事，她身为主位娘娘，最有机会做手脚。” 佳贵人尖尖细细道：“说的是呢，宜贵人这一胎金贵，皇上生怕出事，特意拨了厨子，让御膳房将新鲜食材送去承乾宫，试问除了俪贵妃这个主位，还有谁能在饮食上动手脚呢？” 汀兰反驳道：“适才说了，雌黄是掺入鱼食里进入鱼虾体内的，而那些鱼虾都是御膳房那边养好了，再送到承乾宫烹制，食材送来之前就有问题，怎么就变成俪贵妃动的手脚？” 淳嫔道：“是啊，鱼虾本身就有毒，这才导致宜贵人胎死腹中，这关俪贵妃什么事？” 皇后笑道“有关系，关系大了去了，花穗，去把人带进来。” 花穗应着去了，不多时就带了两个小太监过来。 这两个小太监皆是一脸的灰白之色，衣衫破裂，带着鞭痕，显然是从慎刑司受刑出来的。 皇后指着他们两个，问道：“俪贵妃，你可曾认识这两个人？” 玲珑摇头道：“不认识。” 皇后冷笑道：“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个个都认识你，就让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小米子，是御膳房负责喂养鱼虾，是你宫里太监小面子的老乡。” 小面子是玲珑入主承乾宫，内务府分配过来的一个小太监，玲珑早知他会成为日后诬陷自己谋害的证人之一，所以对他并不重用，只安排他做洒扫的粗活儿，她信任的人小福子。 小福子和汀兰身边的小禄子是一对亲兄弟，是她们姐妹俩传递讯息的媒介。 玲珑沉着自若道：“臣妾宫里是有个叫小面子，但臣妾嫌弃他长相粗鄙，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只让他做些粗活，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哪里知道他还有一位老乡。” 皇后厉声喝问：“小米子，本宫来问你，是谁指使你在鱼虾里投喂雌黄的？” 小米子眼睛瞟着玲珑，装出一副十分害怕不敢说的样子。 皇后怒道：“皇上尊前，还敢不说，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将他拉下去，先夹断两个手指再说。” 小米子一听，顿时吓得软在地上，连连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奴才说，奴才说就是了，是俪贵妃娘娘吩咐奴才这样做的，奴才和俪贵妃娘娘宫里的小面子不但是老乡，而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关系深厚，亲如兄弟，俪贵妃用小面子的命来威胁奴才听差办事，奴才不敢不听啊。” 玲珑笑道：“哦，是这样吗？” 第１８７章：谁算计了谁（３） 玲珑笑道：“哦，是这样吗？” 如此平静的语气，如此平静的态度，让自以为是胜券在握的皇后感到有些不安。 泼天大祸都下来了，俪贵妃这个贱人怎么那么平静？难道她就不害怕吗？难道她就以为太后能够保住她吗？ 皇后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沉声道：“小米子，小德子，你们接着说。” 小米子苦着脸道：“当然是这样的，要不是有您的命令，奴才怎么敢往鱼食里添加雌黄。” “您说自己身为玉氏的贵女，身份贵重，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必须从您的肚子里生出来，其他人谁也别想抢在您前头生下皇子，否则格杀勿论。” “您还说天塌下来有太后帮忙顶着，她老人家手里有孝宗皇帝的遗诏，连皇上都奈何不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要奴才放手去做，不然您就要杀了小面子。” 另一个叫小德子的太监也道：“奴才是内务府负责给各宫小主送化妆品的，俪贵妃娘娘找到奴才，要奴才将雌黄混入宜贵人和莓贵人梳头的桂花油中，否则您也要杀了奴才，奴才为了保命，只能答应做了，却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奴才该死，求皇上、太后恕罪。” 慧妃轻笑道：“原来是觉得有太后撑腰，难怪敢做出这样的事，本宫一开始觉得奇怪呢，宜贵人遇蛇，正好是俪贵妃去的那一日，碰巧就这样救了宜贵人，随后用承乾宫阳气大毒蛇不敢侵犯，将宜贵人引去你宫里居住，为的就是方便下手。” 玲珑怒视她：“慧妃惯会巧舌如簧，如果这一切真是本宫所为，那就该离宜贵人越远越好，尽可能的撇清干系，免得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又怎么傻傻答应让宜贵人来承乾宫？何况，当日提出让宜贵人搬迁的并不是本宫，而是佳贵人。” 佳贵人扬着绢子，娇笑道：“贵妃娘娘，当日的确是嫔妾说让宜贵人搬迁的，但只是为了皇嗣着想，并没有要宜贵人搬去您的承乾宫，是钦天监说承乾宫阳气大，所以才让宜贵人搬过去的，这关嫔妾什么事，娘娘犯了大错，自己担着便是了，犯不着攀扯嫔妾。” 玲珑森冷道：“你倒是会撇清自己，本宫希望你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否则哪天被本宫抓住小辫子，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佳贵人笑道：“贵妃娘娘别说大话了，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空盯着嫔妾，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过今天这一关吧。” 玲珑哼了一声：“本宫怎么过这一关，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汀兰微笑道：“皇帝，哀家以为，今日这事儿蹊跷，仅仅凭两个小太监的证词，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这两个小太监是被人收买来陷害俪贵妃也说不定。” 皇后嗤地一声笑了：“皇后娘娘也袒护了俪贵妃了，俪贵妃身为玉氏贵女，心高气傲，又怎么会甘心别人抢在她前头生下皇子？” 第１８８章：谁算计了谁（４） 顿了顿，她接着问：“宜贵人和莓贵人的孩子均遭雌黄毒害，大家可曾想过为何只要莓贵人的孩子被另外添加了雄黄，宜贵人却没有？” 慧妃满脸嫌恶之色：“那还用说，她定是嫉恨莓贵人跟她争宠，更恨莓贵人仗着有孕三番两次从她手里请走皇上，所以才给莓贵人生下皇子，让莓贵人生下不祥的孩子，从而绝了皇上的宠爱。” 皇后道：“没错，正是如此！” 莓贵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恨毒地等着玲珑：“你这毒妇，你好狠毒的心啊！” 玲珑冷冷道：“本宫不是毒妇，这一切都不是本宫做的，你要是再不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休怪本宫跟你不客气。” 皇后道“俪贵妃好大的威风，害了别人的孩子，也不让为娘的骂你两句，当真是嚣张得很啊！” 汀兰正色道：“皇后，哀家素知你与俪贵妃不睦，结怨已深，只是捉贼拿赃，空口无凭的，你也不能直接把罪名给俪贵妃扣上，你既说俪贵妃谋害皇嗣，就必须把证据拿出来，光凭两个小太监的证词，不足为信。” 皇后笑道：“证据？本宫当然有证据，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呢。” 说着，她轻轻击掌两下，花穗便领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皇后道：“负责喂食鱼虾的小米子和负责送桂花油的小德子都不是俪贵妃的心腹，他们两个人的证词自然不足以指证俪贵妃，但这位叫做阿蒻的宫女，却是俪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女，贴身伺候俪贵妃的心腹，她的证词应该可以信了吧，就让她来好好说说俪贵妃做了什么好事。” 说罢，皇后疾言厉色地看着阿蒻：“快说，俪贵妃做了什么好事。” 阿蒻见了玲珑，就跟戏精附体了似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皇帝经常去承乾宫，自然认得出阿蒻是玲珑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这个宫女打扮得十分娇美，好几次想要勾引自己，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见到阿蒻过来，皇帝不觉多了几分疑心，阴沉着脸道：“阿蒻，你要是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若有不尽不实之处，朕绝饶不了你。” 太后冷声道：“皇帝说的是，老老实实说出来，不得添油加醋，更不得污蔑主子，要是有半句虚言，哀家立刻让人用雌黄活埋了你。” 阿蒻听了，吓得身子直哆嗦：“奴婢不敢撒谎，太后娘娘明鉴。” 皇太妃哼道：“阿蒻不过是个奴婢，就算太后娘娘心疼俪贵妃，也不该这样威胁她。” 她笑着对阿蒻道：“好丫头，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不要怕，有皇帝和哀家给你做主，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皇太妃如何看不出这个阿蒻十有是皇后安排来诬陷俪贵妃的。 只要能够整死这个小贱人，她才不管阿蒻是不是被人收买，她永远忘不了俪贵妃当初是怎么算计自己失去太后之位被迫成为皇太妃的。 第１８９章：谁算计了谁（５） 阿蒻道：“是，在皇上面前，奴婢不敢撒谎，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自从莓贵人有孕之后，贵妃娘娘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说自己虽然是太后的亲侄女，但后宫母凭子贵，要是没有孩子，未来只怕没什么指望，特别是莓贵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三番两次将皇上从承乾宫请走之后，娘娘更是恨得咬碎了银牙，最终再也忍不住，所以便让奴婢去内务府放置文房四宝的库房里搜罗了一些雌黄过来了吗？” 柔妃问道：“适才两位太医说了，这雌黄有大毒，你难道就不疑心吗？” 阿蒻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奴婢，目不识丁的，对于医药并不了解，哪里知道雌黄是一种毒物，娘娘要奴婢去放置文房四宝的库房里拿雌黄，奴婢还以为娘娘是想拿雌黄修改文章，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拿这东西是想害人，她先后让奴婢叫来小米子和小德子，让奴婢把雌黄磨碎了交给他们两个，奴婢当时还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娘娘拿雌黄送给两个小太监做什么，直到听说小米子是负责给莓贵人和宜贵人送鱼虾的，这才明白过来。” 玲珑听了，只是冷笑连连。 阿蒻见玲珑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昧冷笑着，不觉有些害怕。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莓贵人生下死胎之后，娘娘虽然嘴上没有和其他人那样幸灾乐祸，却在私下里推波助澜，将流言宣扬得后宫人尽皆知，后来宜贵人有了身孕，娘娘又让奴婢将蛇莓汁混入景阳宫装修的油彩中，利用蛇莓的气味的引来毒蛇，然后她在跑过去当好人，引宜贵人搬去承乾宫，方便她下手除掉这一胎。” 阿蒻口齿伶俐，说得事无巨细，让人不由不信，皇帝看向玲珑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狐疑与愤懑。 小福子气得身子直哆嗦，怒斥道：“阿蒻，娘娘待你不薄，提拔你为一等宫女，你到底受了谁的好处，竟做出这等卖主求荣的事来？” 阿蒻横了他一眼：“我没有受别人的好处，我是见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死得可怜，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所以才把事实说出来的，奴婢何曾不知娘娘对我不薄，但我不能助纣为虐，埋没良心。” 小福子冷笑连连：“埋没良心？最埋没良心的就是你了，我从王府开始就是伺候娘娘的小太监，娘娘对我的信任丝毫不亚于你，怎么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阿蒻道：“你是太监，又不是女人，有些私密的话，娘娘当然不好跟你说，更何况人人都知道太监是没根儿的东西，最受不住刑，若是哪天查到承乾宫头上，将你送去慎刑司严加拷问，你熬不住刑罚供出娘娘来，岂不是灭顶之灾？所以娘娘才不跟你说。” 说到这里，她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娘娘，奴婢虽然感激您对奴婢的厚待，但奴婢更不能埋没天良，还请娘娘恕罪。” 第１９０章：谁算计了谁（６） 玲珑冷笑不已：“埋没天良？这个词用得真好了，你真是埋没天良，本宫算是待你不薄了，你竟与别人谋害设这一局来陷害本宫，当真是好得很啊。” 阿蒻并不畏惧，昂然道：“正因为奴婢不想埋没天良，所以更要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娘娘让奴婢去雌黄毒害宜贵人和莓贵人，皇上和太后要是不行，可以派人去搜查承乾宫，现在娘娘梳妆台下面还放着一小包还没用完的雌黄。” 皇后立刻吩咐：“花穗，去搜承乾宫。” 很快，花穗就把那包事先准备的雌黄取了来，对着皇帝福了福身：“皇上，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果然从俪贵妃的梳妆台底下找到了这包雌黄。” 皇后怒斥道：“俪贵妃，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的声音透着紧迫与狂热，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恨不得将玲珑一口咬死。 玲珑笑道：“皇后娘娘，您的戏都演完了吗？现在该轮到臣妾来了吧。” 皇后不明所以，勃怒道：“俪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玲珑正色道：“自从有人在景阳宫的油彩里添加蛇莓汁引来毒蛇开始，本宫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不过当时本宫还不知道算计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所以就选择按兵不动。” 她轻飘飘说出来，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玲珑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道：“之后，本宫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真相，回想本宫当日是怎么去景阳宫的，本宫最终把怀疑的目光落在阿蒻身上。” 阿蒻眼神有些闪烁不定，道：“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奴婢是被人收买来陷害您的不成？” 玲珑道：“不是被人收买，而是从本宫入主承乾宫开始，你就是某人安插在本宫宫里的眼线，你既然说自己是本宫的心腹，那想必对本宫的喜好非常了解了，那本宫来问你，本宫最喜欢什么花？” 阿蒻不意玲珑会问这个问题，脱口道：“绿梅，娘娘最喜欢的话是绿梅。” 玲珑看了小福子一眼。 小福子会意，喝道：“胡说，绿梅虽然清奇，稀世罕见，但过于清奇的东西，终不容于世长久，娘娘怎么会喜欢这种不容于世的东西，她喜欢的分明是红梅。” 阿蒻脸色一变，忙改口道：“是我记错了，是红梅才对。” 淳嫔噗嗤一声笑了：“连主子喜欢红梅还是绿梅都记不清楚，还说是贴身伺候的心腹，想想都觉得可笑。” 玲珑目光迫视着她：“说清楚了，到底是红梅还是绿梅？” 阿蒻犹豫不决，最后咬了咬牙道：“是红梅，娘娘最爱红梅，红色乃是吉祥之色，红红火火，正红之色更是只有正妻才能穿的，娘娘最爱颜色纯正的红梅，盼着哪天也能名正言顺第穿了一身正红。” 这番话，不但是为自己辩解，更是给玲珑扣一个‘觊觎后位’的罪名，毕竟整个后宫，只有皇后才能穿正红。 第１９１章：谁算计了谁（７） 玲珑冷笑道：“本宫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红梅，也不是绿梅，本宫最爱的花是玫瑰。” 说着，她袖口一番，露出袖子里的玫瑰花绣纹：“本宫喜欢玫瑰，所以才把玫瑰绣在衣服上，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的心腹，怎么连本宫喜欢玫瑰都不知道？” 阿蒻顿时慌了神，她进入承乾宫之前，皇后就让人将俪贵妃的喜好细细跟她说，俪贵妃喜欢明明是绿梅，怎么会变成玫瑰呢？ 她忍不住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是被玲珑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 殊不知，原主玉玲珑喜欢的的确是绿梅，但现在的玲珑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喜爱的却是玫瑰，因为玫瑰不但颜色纯正，是爱情的象征，周身还带刺，玫瑰带刺，就不会受人欺负。 皇太妃不解道：“哀家依稀记得，俪贵妃喜欢的绿梅，怎么改成玫瑰的？难不成是俪贵妃为了逃脱罪责，故意编出来的谎话？” 玲珑笑道：“臣妾到底喜欢玫瑰还是绿梅，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枕边之人，应该最清楚，敢问皇上，臣妾最喜欢什么花？” 皇帝转了转手中的绿玉髓十八子罗汉珠串，缓缓道：“玫瑰，俪贵妃喜欢的是玫瑰，朕之前也一度认为她喜欢绿梅，可是有一会侍寝，朕却她的肚兜上发现了大朵大朵的玫瑰花绣样，便随口问她为什么喜欢玫瑰，俪贵妃跟朕说，她看过一本奇书，在遥远的洋人国度，玫瑰是爱情的象征，凡是喜欢玫瑰花的人，都将得到爱情之神的祝福，她盼着能和朕一生相守，所以才喜欢上玫瑰的。” 停了停，皇帝又道：“只是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毕竟是小儿女心肠，上不了台面，她又是贵妃之尊，若是叫人知道她少女怀春，一直期待着爱情，难免惹人笑话，所以喜欢玫瑰也不敢说出来。” 玲珑寒声道：“喜欢玫瑰，乃是臣妾的，别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可是阿蒻，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的心腹，对本宫喜好了如指掌，怎么连本宫喜欢玫瑰都不知道呢？可见，本宫对你一点也不信任，既然不信任你，本宫又怎么会让你拿雌黄来毒害莓贵人和宜贵人的胎儿呢？这种要命的事情，不应该交给最信任的人去做吗？” 阿蒻顿时慌乱不已，张口结舌道：“奴婢……奴婢……” 玲珑紧跟着道：“皇上，臣妾酷爱玫瑰，所以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会有玫瑰的纹样或者玫瑰的气味，玫瑰和桂花一样，都是香气浓烈的花卉，阿蒻既然说那包雌黄是臣妾指使她拿过来的，那么在接触过程中，必然会沾染玫瑰花的香气，那就请皇上看一看这个装雌黄的袋子里有没有玫瑰的图案，再问一问里头有没有玫瑰的香气。” 皇帝闻言，让李钰将拿装着雌黄的荷包袋子拿了过来，将袋子内衬往外一翻，翻出来的却不是红色玫瑰花，而是绿色的绿梅。 第１９２章：谁算计了谁（８） 旋即，皇帝凑近细细一闻，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失声道：“是绿梅的香气，是绿梅的香气。” 玲珑得意一笑：“大家看到了吗？本宫喜欢的明明是玫瑰，这袋子却绣着绿梅的图案和沾染着绿梅的香气，显然是有人为了陷害本宫，故意做的局。” 说着，她含泪望着皇帝：“皇上，臣妾自打协理六宫以来，一直尽心尽力打理六宫，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要遭此灭顶之灾，要不是臣妾机警，早早做了提防，这次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皇帝眼中浮着幽暗的怒火，目光冷冷看着皇后，森然道：“皇后，你口口声声说俪贵妃谋害皇嗣，却连事实都没调查清楚，便咬定此事是俪贵妃坐的，到底是何居心？” 皇后微微发白，深深吸气道：“臣妾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心痛皇嗣夭折，所以才全力追查，宜贵人是在承乾宫出的事，臣妾当然要怀疑俪贵妃。” 汀兰厉声道：“怀疑归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后就把罪名扣到俪贵妃头上，未免太心急了吧？” 慧妃笑道：“谁让俪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又是贵妃之尊，手握六宫大权，已然动摇到皇后的中宫之位，皇后能不急吗？如今宜贵人和莓贵人的孩子出了事，无疑是天赐良机，她当然要可这劲儿往俪贵妃身上泼脏水，若是能弄得她被废打入冷宫，那就最好不过了。” 玲珑也好，皇后也好，都是慧妃厌恶的人。 适才玲珑遭人指控，处于下风，慧妃便趁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如今情势逆转，轮到皇帝质问皇后，她当然要调转枪头对皇后落井下石啦。 皇后气得够呛，却无法反驳，只得怒瞪着慧妃。 慧妃毫不畏惧，扬眸以对，针尖直撞麦芒。 阿蒻吓得面无血色，砰砰叩首道：“皇上，奴婢不敢撒谎，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都是俪贵妃害的，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太后目光冰冷如寒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阿蒻：“到底谁才是谋害皇嗣的真凶，不是你随便说说就可以作数的，你这个贱婢，竟敢受人指使冤枉哀家的侄女，你真以为哀家不知道吗？哼，你还没张嘴，哀家早就看穿你的喉咙底了，跟你这个背主忘恩的贱婢说话，只会脏了哀家的嘴，伽蓝，你替哀家好好跟她说个清楚。” 伽蓝嬷嬷肃然道：“是，自从宜贵人在景阳宫遇蛇，俪贵妃娘娘就预感到有人在设计引她入局，于是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太后便让奴婢去追查此事，由于阿蒻撺掇俪贵妃去景阳宫，所以成了奴婢重点调查对象。” “果然让奴婢查到，阿蒻在进入承乾宫之前，曾经是官家的千金小姐，只因其父见罪于先帝，被先帝格去官职，发配边疆，女眷则一律没为官奴，阿蒻就是在那个时候入宫的，入宫之后的阿蒻，虽失去了她的千金小姐的身份，但她的父亲却从边疆回来了，并且得贵人赏识，官复原职。” 第１９３章：谁算计了谁（９） 柔妃不解道：“既然阿蒻的父亲已经摆脱了罪人之身，官复原职，那阿蒻应该也是官家千金，怎么还在宫里当奴婢？” 伽蓝嬷嬷道：“这一点，奴婢也很不能理解，便继续追查下去，原来帮助阿蒻父亲官复原职的那个人，就是当朝国丈，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闵正喜，他不仅帮助阿蒻的父亲的官复原职，还说阿蒻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当个千金小姐草草配给寻常男子，未免太可惜了，还不如留在宫里，指望皇家的泼天富贵，也好帮衬一下皇后。” 慧妃瞟了阿蒻一眼，讥笑道：“原来你放着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当，偏偏留在这里当奴婢，原来是指望着勾引皇上啊，小小一个贱婢，竟敢作此痴心妄想，真是该死。” 柔妃瞟了莓贵人和宜贵人一眼，道：“宫里不乏奴婢出身的妃嫔，阿蒻有这种想头，也不足为奇。” 汀兰昂然道：“若是皇帝主动看上，自然是当奴婢的福气，可若是主动勾引，那就是狐媚下贱，更别说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主子，简直可以说是不配为人了。” 太后道：“不止阿蒻，伽蓝还追查到，小米子和小德子被人收买了，只是当时哀家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想用雌黄毒害皇嗣，否则哀家断断不会让悲剧发生。” 太后说这番话，却是在撇清自己，告诉皇帝，之前不知道有人要谋害皇嗣，现在宜贵人的孩子没有，不能怪哀家知情不报。 皇帝原本还想怨怼一番，听到太后这么说，也不好发脾气了。 太后正色道：“根据哀家调查出来的结果，阿蒻、小德子、小米子都是被人收买来陷害俪贵妃的，俪贵妃在不知对方阴谋的情况下，太后便让俪贵妃选择按兵不动，之后俪贵妃寻个由头支开身边瑞芝和祥芝，主动入局，见招拆招。” 阿蒻抬头望着玲珑，颤声道：“什么？祥芝和瑞芝都是你故意撵走的？” 玲珑笑道：“当然，祥瑞和瑞芝都是陪本宫一起长大的丫头，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本宫再怎么无情，也不能把自己的妹妹赶走，本宫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引你这个贱婢入局。” 阿蒻惨然道：“你果然聪明得很，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太后真的赐给你一块先帝御制的送子观音玲珑玉璧，你应该会亲自去慈宁宫取，而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两个奴婢，除非这块玉璧是假的。” 玲珑笑着点头：“不错，那块玉璧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本宫和太后几个人合起来导演的一出戏，只可惜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太蠢了，自以为是的算计，却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人，现在罪行全盘曝光，你和背后的那个人，谁也别想逃。” 她脸上浮着阴恻恻的妖冶：“阿蒻，识相的话，马上把你背后那个主子说出来，本宫或许还能饶了你，否则本宫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１９４章：谁算计了谁（１０） 莓贵人厉声喝道：“对，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个贱婢诬陷俪贵妃？又是谁还是我和宜贵人孩儿的？” 阿蒻满脸的惊恐之色，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开口。 太后怒哼一声：“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不说，哀家倒要看你的嘴巴有多硬，来人，将这个贱婢拉下去，先断去四肢，然后用雌黄活埋了她做化肥。” 这一声令下，便有两个侍卫上来，扣住阿蒻的肩膀，将她往外拖。 阿蒻吓得浑身发颤，痛哭流涕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说，奴婢说，您饶了奴婢吧。” 太后喝道：“快说，是谁指使你的？” 阿蒻拼命叩首：“是皇后，是皇后指使奴婢的。” 皇后顿时吓得面如白纸，惊恐万分，颤声道：“冤枉，冤枉啊，皇上，这贱婢信口雌黄污蔑臣妾，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 太后一把夺过皇帝面前的雌黄，狠狠摔在皇后面前，厉声道：“你冤枉？哀家的侄女才是真的冤枉，无辜枉死的皇嗣才是真的冤枉，玲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她目光凛然扫过跪在地上的小米子和小德子：“谋害皇嗣，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要是按照大周律法，应该夷三族，你们虽是太监，没有妻族，却有父族和母族，你们若是肯供出幕后凶手，哀家还可以网开一面，只问罪于你们，放过你们的父母家人，你们抵死不招，那就全家给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陪葬吧。” 夷三族乃是仅次于株连九族的残酷刑法，小米子和小德子哪里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一听到太后要诛杀他们的父母家人，立刻就慌了神。 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冤枉了俪贵妃娘娘，愿说出幕后主使，求太后放过奴才的家人吧。” 太后厉声道：“快说，不然哀家先杀了你们，再灭了你们的家人！” 小米子磕得头破血流：“是……皇后，是皇后！” 小德子哭道：“对，是皇后，是皇后指使我们的。” 太后见三人全部招供，顿时火力全开，开始炮轰皇后：“皇帝，你瞧瞧，你这就是你的好妻子，这就是你的好皇后，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不惜残害皇嗣，诬陷妃嫔，你叫哀家如何能忍？” 皇帝面色阴郁如水，一脸厌弃第看着皇后，声音透着疲倦：“罪证确凿，母后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太后毫不犹豫，正色道：“废黜后位，打入冷宫！” 皇太妃忙道：“不可，大周王朝建立以来，从未出现过废后，要是皇帝废了皇后，岂不是叫天下人非议？” 皇太妃同样对皇后厌恶至极，可皇后一旦被废，俪贵妃极有可能趁势坐上后位，如此一来，后宫岂不是成为玉氏姑侄的天下？这是她断断不能容忍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皇太妃在厌恶皇后的情况下，甚至不惜违背本心替她说话。 第１９５章：皇后拿了续命甲 太后道：“闵氏心肠歹毒，残害皇嗣，陷害妃嫔，再也不配母仪天下，哀家岂能让这等毒妇继续窃居后位？” 皇帝眼中微微又不忍之色，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花穗忽然尖叫一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怎么啦……”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闵氏下身似有血色蜿蜒。 皇后捧着小腹，痛苦地叫了一声：“皇上……孩子……臣妾的孩子……” 皇帝皱眉道：“什么孩子？” 花穗着急道：“皇上，皇后娘娘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皇帝大吃一惊：“什么？月事没来，身下却流血，莫不是……” 这一下变起俄顷，所有人都惊呆了，原以为随着阿蒻、小米子、小德子的相继反水，皇后这次在劫难逃。 却不想，皇后居然在这个时候曝出怀孕，后宫以皇嗣为重，无论犯了什么错，只要怀了龙种，都必须先保全皇嗣。 有了这个皇子当护身符，皇后至少可以换取十个月的安全期，若是皇后这一胎生下皇子，母凭子贵，皇帝看在嫡长子的份上，极有可能将皇后的罪行一笔勾销。 一想到这里，被皇后陷害的玲珑，以及失去的孩子的莓贵人和宜贵人均是咬牙切齿的。 皇太妃则是大喜过望，她暗想，皇后这一胎来得真是时候，有了这个孩子，皇后的地位暂时保住了，她至少要一段时间筹划中宫宝座，不让玉氏姑侄占便宜。 如此想着，皇太妃忙道：“皇帝，皇后虽说罪大恶极，但皇家以子嗣为重，你已经没了两个皇子了，其他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不提，皇后这胎却一定要保住。” 皇帝重重点头：“儿子明白，来人，快将皇后扶到内堂去。” 一时之间，坤宁宫掀起了一阵鸡飞狗跳。 因为皇后这一胎，局势再次发生了逆转了，饶是玲珑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回到承乾宫，瑞芝和祥芝已经早早在殿中等候了。 见玲珑回来，瑞芝忙沏了一盏枫露茶喝：“这茶要沏三四次才能出色，奴婢好不容易泡好的，娘娘快尝尝吧。” 玲珑接了过去，缓缓抿了几口，一股枫露般的清香从喉咙弥漫到心肺。 品味了许久，玲珑才道：“辛苦布局大半年，本以为今天可以彻底收网，没想到还是让皇后逃了。” 瑞芝道：“为什么？是皇后太狡猾了，还是皇上念在夫妻之情？” 玲珑摇了摇头：“都不是，罪证确凿，太后强烈要求废后，就算皇上想保也保不住，但本宫千算万岁，还是没有算到皇后居然在这时有了身孕。” 瑞芝吃了一惊：“什么？皇后怀孕了？怎么会那么巧？” 玲珑放下茶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就是那么巧，谁也没想到，皇后竟会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瑞芝道：“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先后夭折，皇上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皇后这一胎来得实在太巧了，为了皇嗣考虑，皇帝势必会暂缓对皇后的处置，甚至将罪行一笔勾销。” 第１９６章：假孕 她越说面色越凝重：“倘若这一胎是个皇子，不仅是嫡子，也是长子，更是登基之后的第一个贵子，集嫡长贵于一身，由此母凭子贵，那皇后的地位势必更加稳固。” 玲珑叹道：“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若是皇后有子，本宫想要动摇她的后位，势必更加艰难。” 皇后这一胎的出现，陡然间风波陡起的，使得原本风起云涌的后宫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午后时光，汀兰来到承乾宫与玲珑喝茶。 闲话中说起皇后这一胎，汀兰用茶盖刮了刮茶盏内的沫子，叹道：“妹妹宫里的白毫银针固然是白茶中的极品，可如今皇后有孕，怕是再好的茶叶品不出什么好滋味来。” 玲珑唉声叹气道：“是啊，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算计，本以为可以彻底扳倒闵氏这个贱人，没想到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让她借着身孕逃了。” 汀兰皱着秀眉：“不过我细细想想，总还是觉得皇后这一胎来得太巧了，她早不怀孕晚不怀孕，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怀了孕呢？” 玲珑神色一变，迟疑道：“姐姐是说，皇后这一胎……” 汀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先帝在时，燕妃那个贱人狐媚惑主，对我不满已久，为了将我从皇后之位拉下去，她私自服用宫廷秘药，伪造出假的喜脉，希望以母凭子贵取，代我成为皇后，幸好太后庇护，不然我早就被废了。” 玲珑不禁一惊：“伪造出假的喜脉？竟还有这种事儿？” 汀兰点头道：“没错，那是我当年的亲身经历，断断不会有错，只是燕妃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她手里的宫廷秘药也随之失传，不知道皇后会不会也用了这个法子。” 玲珑忙道：“姐姐可知燕妃所用之药叫什么名字吗？” 她的空间里好多稀奇古怪的典籍，其中就有一本记载着各种假怀孕的办法，以及相关丹药的炼制和破解之法，若是皇后真的假怀孕，并且知道她用了什么药，她就有办法破了皇后的功。 汀兰想了想道：“依稀记得，那药叫做圆月喜脉散。” 玲珑一听，忙道：“姐姐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走来。” 汀兰不明所以，愣愣看着她。 玲珑回到殿中，放下纱帘，钻入空间一通翻找，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本记载着各种稀奇古怪假怀孕的奇书。 她顺着目录索引，将页码翻到记载着‘圆月喜脉散’的那一页，拿到汀兰面前，指着上头道：“姐姐，这不是这种药散？” 汀兰定睛一看，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玲珑，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玲珑道：“这本书我是无意中发现的，听到姐姐说起假怀孕，这才想起来。” 汀兰细细道：“根据这本奇书所载，这圆月喜脉散乃是一种颠倒经脉的奇药，可以让没有怀孕的人出现喜脉，且这种通过药物伪造出来的喜脉，连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都很难分辨出来，只是此药虽有奇效，并非毫无破，这破绽……” 第１９７章：圆月喜脉散 汀兰往后面翻了一页，说道：“此药之所以叫喜脉散，只因男子属阳女子属阴，男子对应太阳，女子对应太阴，太阴即是月亮，月有阴晴圆缺，所以服用此药的妇人极容易受月亮的影响，待到十五月圆之时，便是药效便会自动消失，因此这药才叫‘圆月喜脉散’。” 玲珑听得眼睛一亮：“月圆之时喜脉会自动消失？那我们若是在月圆之夜动手，岂不是可以杀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汀兰道：“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可我们无法确定皇后所使的药物就是‘圆月喜脉散’，若是弄错了，便会打草惊蛇，以后要抓她就更难了。” 玲珑忙道：“姐姐再看看，这本书还写着什么，服用圆月喜脉散还有什么特点？” 汀兰细细一看：“还有，这里说月圆喜脉散的本质是颠倒经脉，无中生有，人体经脉分阴阳，一旦强行颠倒，便会出现种种副作用了，其中一个就是脖子上出现紫红色的血丝。” 玲珑一怔：“紫红色的血丝？” 她双手一拍：“有了，我抽个时间去坤宁宫看一看皇后，好好观察她一番，若是真有紫红色的血丝，月圆之夜就让太后突击抓她个显形。” 汀兰摇头道：“此法怕是行不通，眼下入秋了，天气渐冷，皇后穿的都是高领带风毛的衣衫，根本很难看到脖子，再者，若是皇后真的用了圆月喜脉散，她必然知道破绽所在，定会把自己的脖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又怎么会让你看到呢？” 玲珑挠头道：“是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皇后算计不成反遭殃，这一胎可是她的护身符，她岂会不小心防范着？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强行让皇后暴露出来……” 汀兰凝神细思，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有了，有办法了。” 玲珑忙问：“姐姐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汀兰道：“皇后有孕，导致一切罪行被皇嗣强行压下来，面对这样的结果，你尚且咬牙切齿气恨得很，更别说宜贵人和莓贵人这两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若是能够借她们之手去坤宁宫好好闹一通，一定可以从皇后那边找出破绽来。” 玲珑不住点头：“这个法子不错，宜贵人和莓贵人正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之中，若是可以为她们的孩子报仇，她们一定会尽力去办的。” 于是，玲珑当下就差人将莓贵人和莓贵人请了来，将计划跟她们细细一说。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当即就应了下来。 玲珑有点不放心莓贵人，便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一旦走漏风声，想要对付皇后就难了。” 莓贵人眼中浮着恨毒的冷光：“贵妃娘娘请放心，嫔妾不会泄露出去的。” 玲珑道：“坤宁宫守卫森严，即便让你们俩进去，想要近身靠近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转身旁边的从梳妆台底下的抽屉里取了一包药粉：“这药乃是本宫请专人配制的痒痒粉，要是有人敢阻止你们，直接往他们身上撒一把。” 第１９８章：本宫把她赏给你可好 她见莓贵人和宜贵人面有顾虑之色，笑道：“你们放心，这药只会让人出现短暂性的发痒，没有毒的。” 两人拿了痒痒粉，很快就离开承乾宫，开始计划着如何闯入坤宁宫。 莓贵人和宜贵人走后不久，御前大总管李钰就过来了。 李钰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太监，面容白皙，五官端正，看着倒不像个太监，反而像文雅公子。 玲珑含笑道：“李公公不在皇上身边伺候，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呢？” 李钰道：“奴才奉皇上之命，给您送了个人来。” 他一个招手，便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衣着光鲜亮丽，头发却散乱不堪的宫女过来。 玲珑垂眸一看，不觉含了几分厌弃：“阿蒻？” 李钰道：“是，阿蒻与小德子、小米子助纣为虐，诬陷娘娘谋害皇嗣，皇上已经先后杖毙了小米子和小德子，至于阿蒻，皇上本想将她一起杖毙，太后说此婢子是贵妃娘娘的人，所以还是交给您，要打要杀，任由您处置，皇上绝不过问。” 玲珑笑道：“好啊，皇后仗着肚子里的孩子逃过了制裁，本宫正郁闷着，这贱婢送过来，本宫刚好可以去去火。” 阿蒻跪在地上，瑟瑟颤抖不已：“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 玲珑面容沉冷，语气却异乎寻常的温柔：“阿蒻，你是本宫跟前最得脸的宫女，本宫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她说得越是温柔，阿蒻越是害怕，不断地磕着头，抽泣不已：“娘娘饶命，您饶了奴婢吧。” 玲珑道：“李钰，孙彬在哪儿？” 李钰一怔：“孙彬？娘娘找他做什么？” 玲珑道：“你先别问那么多，你只要告诉本宫，他现在在哪里？” 李钰道：“孙彬助纣为虐，与皇后一起宣扬莓贵人生子的流言，皇上念在他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免他一死，将他贬为末流太监，负责乾清宫洒扫的粗活儿。” 玲珑吩咐道：“去把他叫来，本宫有事要找他。” 李钰不知其意，但还是把孙彬叫了过来。 孙彬获罪被贬，早已不复之前的煊赫，华丽的总管太监服褪去，只穿了一身普通太监才穿的蓝黑色太监服，整个人也老了许多。 他低着头走进来，对着玲珑恭恭敬敬行礼：“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坐在一张玫瑰红缎子的软椅上，笑着指着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阿蒻：“孙彬，你看看跪在你身边的这位宫女，她长得美吗？” 孙彬看了一眼，笑道：“美，美极了，贵妃娘娘明艳绝伦，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个个都是美的。” 玲珑笑得异常妩媚妖冶：“既然觉得美，那本宫把她赏给你可好？” 孙彬吓了一跳，忙赔笑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阿蒻姑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奴才岂敢染指半分？” 阿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早已听说孙彬私下里的种种暴行，要是嫁给了他，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１９９章：嫁给太监做二房 阿蒻惊恐不已，痛哭流涕道：“娘娘，奴婢知错了，您要怎么惩罚奴婢都不要紧，求您不要把奴婢赐给孙彬，” 荣嬷嬷阴笑道：“孙公公，你可能不知道，此贱婢背主忘恩，吃里扒外，伙同其他几个奴才一起诬陷贵妃娘娘谋害皇嗣，如今太后下旨将阿蒻交给贵妃娘娘随意处置，所以贵妃娘娘才想将她赏给你当妻房，娘娘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孙彬眼珠子一转，已然了解，笑道：“娘娘恩赐，奴才岂敢不从？多谢娘娘厚爱。” 李钰也是个伶俐的人，看到伶俐如此安排，便笑着道：“孙彬，贵妃娘娘厚爱，所以才把阿蒻交给你，你以后可要好好疼人家才是。” 孙彬看着阿蒻吓得浑身发抖，脸蛋却十分娇美，如同一只受惊的白兔，眼中冒着幽幽的邪火，笑道：“是，是，是，奴才知道，奴才一定好好‘疼’阿蒻。” 他将这个‘疼’字迹，紧紧咬着，言外之意已然非常明显。 玲珑笑道：“你能明白本宫的意思最好。” 阿蒻跪着爬到玲珑跟着，扯着她的衣角，哭道：“贵妃娘娘，看在奴婢伺候您一场的份上，那就饶了奴婢吧，孙彬不是人，奴婢要是嫁给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玲珑冷笑道：“你只想着本宫将你赐给孙彬，自己这辈子就完了，也不想想本宫若是被你诬陷成功，后半辈子会怎么样？不是被赐死，就是被打入冷宫，你既然对本宫不仁，那就休怪本宫对你不义。” 说着这里，玲珑闲闲地拨弄着手上的赤金祖母绿护甲：“阿蒻，之前你不是笑话莲芯嫁给孙彬吗？当时本宫就跟你说了，你要是羡慕莲芯的福气，本宫也把你一起嫁过去，两女共侍一夫，莲芯当大房，你做二房，现在本宫就成全你一回，将你嫁给孙彬当二房。” 她转眸对孙彬道：“这贱婢背主忘恩，诬陷本宫，就算嫁给你，这样的下贱胚子也不配当正妻，你只可将她收做二房，断断不可扶正为妻，知道吗？” 孙彬点头道：“是，奴才知道。” 玲珑又道：“再有一点，你怎么‘疼’她都可以，但千万不能让她死的，本宫要留着她这条贱命，看着她生不如死，她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了，明白吗？” 孙彬重重点头：“是，奴才一定会照顾阿蒻的。” 阿蒻求情无果，一脸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旋即，她撕心裂肺地咒骂起来：“俪贵妃，你这个贱人，我再不济也是官家千金，你敢这样羞辱我，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玲珑嘿嘿一笑：“报应？本宫大权在握，又有太后和皇后撑腰，还怕什么报应，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着，她看了孙彬一眼。 孙彬会意，扬起手掌，对着阿蒻的脸蛋就是好几个耳刮子。 他一边打一边骂：“娘娘将你赐给我做妾，那是对你的抬举，你这贱婢居然给脸不要脸，看我不抽死你！” 第２００章：大闹坤宁宫（１） 呼呼几个耳刮子下去，阿蒻一张娇俏的脸蛋就被打得连她妈都不认得她了。 玲珑一脸鄙夷地看着满脸是血的阿蒻，喝道：“够了，要打回去打，别在这里打，省得脏了本宫这块地。” 孙彬停下来，道：“是。” 玲珑道：“阿蒻这贱婢，本宫已经赏给你了，你现在就把她带下去吧，本宫不想再看见她了。” 孙彬诺诺应着，便招呼着要把她拖下去。 阿蒻被打得嘴角破裂，仍对玲珑咒骂不绝，声音凄厉似鬼，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玲珑，恨不得往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孙彬哪里会理会她，直接叫了两个小太监，就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了下去。 阿蒻踹着粗气，十指用力抓着地面，奋力挣扎着，却摆脱不得，只在抓出几条深深的暗红血痕，触目惊心。 玲珑目光冷冷地看着庭院前围观的一众宫人冷冷道：“在这座承乾宫，只有忠心伺候本宫的奴才，没有背主忘恩之人，本宫生平最恨别人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要是敢再背叛本宫，来日她的下场肯定会把阿蒻还惨，本宫说到做到，不信可以试试看。” 一众宫人吓得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奴才不敢，一定忠心伺候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玲珑面上笼着一层寒霜，语气更是森寒如铁：“那就好了，否则本宫一定让你们活着比死还难受。” 坤宁宫—— 花穗泡了一盏安神汤给皇后服用。 皇后喝了几口，便烦得喝不下去。 花穗叹了一口气道：“娘娘，您吃的那药副作用极大，极容易出现烦躁，若不喝点安神药，怎么能睡下呢？” 皇后揉着眉心道：“这药虽说神效无比，却不是本宫想要的，本宫要想的是真正的皇子啊。” 花穗道：“奴婢知道您求子心切，可要是没有这药，您如何维持喜脉？如何压下皇上的雷霆之怒？太后等人又岂会轻易放过您？” 皇后叹道：“是啊，要是没有这药，以太后的狠辣，本宫此刻早已被废，也亏得佳贵人机灵，早早提点本宫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说到此，皇后恶狠狠地咬着牙：“想不到玉氏那贱人如此聪明机警，本宫苦心埋下阿蒻这个棋子，不仅瞒不过她，还被反过来降了本宫一句，幸好本宫掌管六宫之时，无意间得到了当年燕妃所使的‘圆月喜脉散’，，否则本宫现在已然万劫不复。” 花穗忙柔声安慰道：“娘娘别担心，俪贵妃早已中了化反散，吃下去的坐胎药都成了避孕药，是药三分毒，她连续吃了两年时间，药性早已深入肌里，她生不出孩子，再怎么算计您，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后道：“她是生不出儿子，无法母凭子贵，但有太后那个老妖妇给她撑腰，难保将来不会取代本宫，若是本宫真有孩子就好了，后宫母凭子贵，本宫要是真怀了皇子，那谁也动摇不了本宫的后位了，可惜……” 第２０１章：大闹坤宁宫（２） 花穗语气一沉：“皇后娘娘，您这一胎虽说是假的，但可以弄假成真。” 皇后一怔：“弄假成真？怎么说？” 花穗眼中透着狠厉之色：“你用圆月喜脉散弄出喜脉，毕竟没有真的怀孕，妇人十月怀胎，肚子势必越来越大，时间久了，必定很难瞒住，倒不如设计引俪贵妃过来，利用这一胎扳倒她。” 皇后听得双眼锃亮，喜道：“是啊，太后像疯狗一样紧紧咬着本宫不放，无非是为了将她的侄女推上皇后的宝座，若是本宫这一胎因俪贵妃而失，自家侄女犯错理亏在先，太后也不好一直盯着本宫穷追猛打，而俪贵妃涉嫌谋害皇子，也会见罪于皇上，这贱人想取代本宫成为皇后也没那么容易，如此倒是一举两得。” 花穗又道：“不止如此呢，这次交锋，玉氏姑侄占尽上风，皇太妃肯定不满玉氏姑侄借着此事一家独大，所以她才在最后跳出来阻止皇上废了您，若是您这一胎因俪贵妃而失，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到时候，娘娘就可以看安氏姑侄和玉氏姑侄狗咬狗一嘴毛了。” 皇后听了，更是快意。 无论是以太后为代表的玉氏姑侄也好，还是以皇太妃为代表的安氏姑侄，都是皇后非常忌惮，非常厌恶的。 先前她被玉氏姑侄算计陷害慧妃、宣扬流言，因而获罪禁足，心里早已恨极了，若是有机会让这两拨儿觊觎她后位的贱人狗咬狗，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后满脸阴冷的笑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先前本宫被玉氏姑侄算计得那么惨，现在也该让她们尝尝被人算计的机会了。” 就在皇后和花穗主仆一肚子坏水儿地筹划着算计玲珑之时，却不知她的报应已经来临。 深深夜幕笼罩下的坤宁宫，忽然有两声尖锐怨毒的叫声从殿外闯了进来：“皇后，你这个毒妇，还我儿子的命来！” 皇后一听，顿时惊怒交加：“是谁，竟敢在坤宁宫放肆，不要命了吗？” 她一转眸看望，只见莓贵人和宜贵人各自穿了一身白衣，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皇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宜贵人？莓贵人？怎么是你们？” 莓贵人怒瞪着皇后，一双眼睛皆是怨毒之色，恨不得将皇后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毒妇，害死我儿子，居然还有脸在坤宁宫享福，还我儿子命来。” 皇后皱着眉头，怒斥道：“放肆，这里是坤宁宫，你们两个没经本宫传召，竟敢擅自闯进来，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退下？” 莓贵人恶狠狠‘呸’了一声：“什么规矩不规矩，你谋害皇嗣，陷害贵妃，早已不配当皇后了，要不是仗着你肚子那块肉，皇上早就废了你这个毒妇了，你哪来的脸耍皇后的威风？” 宜贵人恨得满脸赤红，目呲欲裂：“你怨恨莓贵人仗着有孕三番两次请走皇上，所以出于报复才对她的孩子下手，可我与你无冤无仇，更不曾争过恩宠，你为什么要残忍毒杀我的孩子？我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你了？” 第２０２章：大闹坤宁宫（３） 皇后见两人一脸狰狞地怒瞪着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不觉有些害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的，怒斥道：“宜贵人和莓贵人，本宫念你们失子之痛，不追究你们擅闯坤宁宫之罪了，速速退下吧，否则休怪本宫不客气。” 莓贵人尖声道：“你不追究，我们还要追究呢，贱人，害死我儿子，还敢这么嚣张，既然皇上不处置你，那就让我来杀了你。” 说着，她猛地冲上去，对着皇后的脸蛋就是狠狠一巴掌。 皇后直接被她这一巴掌打蒙了，她捂着火辣辣的脸蛋，顿时暴怒：“贱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打本宫？” 莓贵人恶狠狠道：“我不止要打你，还想杀你了呢，毒妇，还我儿子命来。” 话音未落，她就跟一只失去孩子的母兽，疯狂地对着皇后扑了过来。 皇后没想到莓贵人会那么疯狂，不由得大惊失色。 花穗吓得大惊失色，连连惊叫：“护驾，护驾，快保护皇后娘娘。” 尖叫声传出去，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立刻冲进来。 宜贵人和莓贵人进来之前，早就制定好了计划，一个收拾皇后，一个应付坤宁宫的宫人。 莓贵人脾气火爆，性子最凶，直接对上皇后，宜贵人则负责拖延时间，让莓贵人有机会看到皇后脖子后面的假孕标记。 宜贵人见宫女太监跑进来，二话不说，拿起玲珑送给她的痒痒粉，对着花穗为首的宫人撒了起来。 这痒痒粉乃是空间出产的药物，功效极强，一旦沾上皮肤，立刻就会发作，直如万蚁咬啮，奇痒无比。 以花穗为首的宫人猝不及防，一个个痒得哭爹喊娘的：“痒……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宜贵人以痒痒粉打发宫人，莓贵人全力对皇后皇后开火，左右开弓，恨不得将皇后当场掐死。 皇后也不是善茬，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刚开始被莓贵人压着打，但很快就扣住了莓贵人的手腕，展开了反击。 如此这般，两个疯婆子渐渐扭打成一团。 别看她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妃嫔，女人打架都是一样的，无非是揪头发、扯衣服、指甲掐肉以及抓挠这几招。 一时之间，坤宁宫再度闹得鸡飞狗跳的。 待到皇帝赶到之时，皇后已经不像皇后，莓贵人和宜贵人也不是贵人，三个人全成了互殴撕逼的市井泼妇，毫无半点身为后妃的端庄。 皇帝见此，不觉又气又怒：“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后宫，不是菜市场，一个个跟泼妇似的，像什么话？” 皇后忙道：“皇上，宜贵人和莓贵人放肆，竟敢凌辱中宫，若不严惩的话，日后只怕要无法无天了。” 宜贵人和莓贵人则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皇上，臣妾的孩子惨死毒妇之手，您却压下此事，不做处置，臣妾是人母啊，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孩儿枉死却不为他报仇？” 双方皆是理直气壮，皇帝气恼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２０３章：穷途末路（１） 皇后谋害皇嗣、陷害妃嫔，罪在不赦，就算不赐死，也该打入冷宫。 可如今她有孕在身，若是直接将她问罪废黜，难免伤及皇嗣，他已经没了两个孩子，如何能再折损第三个？ 但莓贵人和宜贵人接连失去孩子，若不为她们做主，非但皇嗣死不瞑目，同样会寒了六宫妃嫔的心，令后宫再生波澜。 皇帝思虑再三，认为双方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将皇后禁足坤宁宫，无旨不得外出一步，宜贵人和莓贵人则罚俸半年。 皇后理亏在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乖乖禁足。 却不知，这次大闹坤宁宫，名为报仇，实际上是为了探知皇后的怀孕情况。 宜贵人和莓贵人前脚刚出了坤宁宫，后脚就叫人悄悄将消息传到了承乾宫。 彼时，玲珑正在用玫瑰花瓣混牛奶泡澡。 鸾凤双凤的帘子一扬，荣嬷嬷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娘娘，莓贵人派人过来回话，她在和皇后厮打的过程中，的确发现皇后脖子后面泛着紫红色的血丝。” 玲珑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本宫没猜错，皇后果然使了圆月喜脉散。” 荣嬷嬷笑道：“皇后谋害皇嗣、陷害妃嫔，本就罪在不赦，如今还敢假怀孕骗人，却要再加一条欺君大罪，这回看她怎么死。” 玲珑笑道：“是啊，谋害皇嗣、陷害妃嫔，假孕欺君，这三条大罪，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皇上废后，再加上之前皇后诬陷慧妃利用大公主争宠和宣扬莓贵人生下妖孽的流言，啧啧……她这次是必死无疑了，谁也别想保住她了。” 瑞芝迟疑道：“娘娘难道就不担心吗？” 玲珑随口道：“担心？本宫担心什么？” 瑞芝道：“皇后没有怀孕，纵然用圆月喜脉散假孕怀孕，骗过了一众太医，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她肯定要找个机会将这一胎弄没的，难道娘娘就不担心她直接将这一胎扣在莓贵人头上吗？” 玲珑纤纤细细的手指拈着湿润的玫瑰花瓣，馥郁的花香混着淡淡的，令人心情格外平静宁和。 玲珑笑道：“本宫不担心，本宫一点也不担心。” “这一来，皇后犯下重则，才刚刚靠着这一胎暂时压下了皇上的怒火，若是这会子没了孩子，皇上必定会重新将她问罪。” “这二来，后宫妃嫔那么多，宜贵人和莓贵人不过是小角色，皇后好不容易冒着欺君大罪的风险怀上一胎，又怎么会拿两个小虾米做碰瓷对象呢？要碰瓷，也应该选本宫这样的大鱼。” 瑞芝笑道：“是啊，皇后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假怀孕，要算计也是算计娘娘，又怎么舍得将这一胎扣在莓贵人和宜贵人头上。” 玲珑笑意嫣然，如同手上的玫瑰花那般娇艳：“也亏得宜贵人和莓贵人伶俐，借着丧子之痛大闹坤宁宫，否则本宫也很难判断皇后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 瑞芝道：“丧子之痛，非人母不能体会，有机会为孩子报仇，宜贵人和莓贵人自然会不遗余力去做。” 第２０４章：穷途末路（２） 荣嬷嬷忙道：“娘娘，如今已经证实皇后这一胎乃是用圆月假孕散伪造出来的，是不是该将此事禀报太后，让太后杀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玲珑点了点头，眼中犀冷如锋：“当然要禀报太后，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本宫不想让皇后再有生路可逃了。” 翌日，玲珑就调查出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太后不听则已，一听便是大怒：“哀家就知道这贱人有猫腻，没想到她竟敢用假怀孕来欺骗哀家和皇帝，哀家这次饶不了她。” 玲珑道：“姑母，皇后所用的药物，叫做‘圆月喜脉散’，服用此药，便能够伪造出杏林圣手都可以鉴别的假喜脉，但这种脉象在月圆之夜就会消失，所以必须赶在月圆之夜出手，否则对付不了皇后。” 太后冷然道：“哀家明白，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十五圆月之夜，不仅是假喜脉消失的时刻，更是历代皇后独占皇帝的夜晚，皇帝每到十五就要歇在皇后宫里，哀家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出手，当着皇帝面亲自戳穿皇后的谎言，叫这个贱人永世不得翻身。” 等待的日子往往是煎熬，玲珑从未想到，这个十五之夜，竟要等那么久。 不过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圆，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在焦急等待的这几天，佳贵人这只高丽进贡过来的加菲猫，也许是感觉到了后宫的异常，就在玲珑和太后定下计谋的第二天，她就主动向皇帝曝出怀孕之事。 为了与皇后撇清关系，佳贵人怯怯对皇帝说：“皇上，嫔妾好怕和宜贵人、莓贵人那样为人所害，还请皇上允许臣妾住在乾清宫旁边的偏殿里养胎，以借皇上正气驱赶阴邪，护佑皇嗣。” 皇帝刚没了两个孩子，佳贵人这一胎恰好驱散了他丧子的阴霾，他如何会不允许呢？ 他当即就让人将乾清宫旁边的偏殿打扫出来，让佳贵人住进去。 玲珑听说之后，不得不感叹，这个佳贵人当真是比狐狸还狡猾。 转眼到了十五月圆之夜，皇帝驾临坤宁宫看望皇后，与其说是看望皇后，倒不如说是看望她肚里的小崽崽，他盼着皇后能够给他生一个嫡长子。 嫡长子继承制是封建宗法制的核心，也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的继承制度，若是皇帝有嫡长子，无论这个嫡长子再怎么平庸，将来都必须立这个孩子为太子。 与此同时，嫡长子制度的存在，也保障了作为生母皇后的地位，因为嫡长子是国家的继承人，不能有一位被废的生母。 因此，只要皇后生下嫡长子，她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这也是闵氏为什么容不下莓贵人和宜贵人怀孕的原因，因为她们要是生了长子，她将来的儿子就不是嫡长子了。 皇帝盼着嫡长子的诞生，却不知皇后根本没有怀孕，他的企盼注定要落空。 就在皇帝对皇后嘘寒问暖之事，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惊破帝后人月两圆的美好：“太后驾到——” 第２０５章：穷途末路（３） 皇后不禁心头一慌，满腹的狐疑，这会子太后这个老虔婆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太后已经知道了…… 不，此事隐秘之极，太后不可能知道，不可能的，镇定，镇定。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与皇帝一起，一起来到殿门口迎接。 不过片刻，太后便携着玲珑、汀兰，与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走进来了。 深夜而来的太后，穿着一身最家常不过的深绿色织锦薄罗花绵长袍，缀以黑金线绣成的墨骨梅花，颜色深沉庄重，灰白的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凌云髻，仅仅用双凤含珠点翠银簪固定住，凤凰口中的珍珠随着深夜的寒风呼呼流转，仿佛空气也为她让路。 皇后不免有些心惊，太后的气度高华如山巅凌云，岂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 她先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入主中宫成为皇后，又以先帝生母的身份问鼎太后之尊，历经四朝，三度母仪天下，其间不知经历多少腥风血雨、你死我活，若不是几十年的深宫历练，又怎么会这等睥睨苍生、高贵端华的气度？ 皇后见太后一脸怒气沉沉的过来，连她身后的汀兰和玲珑都是面色凝重，不由得一阵心慌。 皇帝和皇后齐齐上前行礼：“母后万福金安，皇嫂万安！” 玲珑与一众宫人也对着帝后行礼如仪。 太后冷冷盯了皇后一眼，随即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皇帝见太后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人过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断断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他心下微微一惊，扶着太后到正中的宝座坐下，才笑着问：“深夜寒凉，母后和皇嫂不在宫里歇息，怎地有空过来了？” 太后接过花穗递过来的香茗，徐徐抿了几口。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太后重重撂下茶盏，叹道：“今日是皇帝与皇后的十五月圆之夜，照理说，哀家这个诸事不管一昧混吃等死的老婆子是不该过来打扰的，只是有些事情，关乎皇家血脉，哀家身为太后，却是不得不管，所以今晚才叫皇后和俪贵妃一起过来做个见证。” 太后语气十分严肃，却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得皇帝一头雾水，皇后却是心惊肉跳。 皇帝陪笑着问：“母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请您跟儿子说个明白，儿子定当听从母后教诲。” 太后面容端庄肃穆，说话掷地有声：“中宫有喜，代表嫡子将出，大周万里江山后继有人，哀家本应该高兴，感谢祖宗庇佑，但是……这样的喜事的背后，却充满了虚假和算计，饶是哀家诵经念佛，祈求佛祖保佑，也不得不妄动明王之火。” 皇帝恭谨道：“母后，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后声音陡然拔高，变得严厉无比：“皇嗣之事，关乎大周江山的千秋万代，本以为宗庙兼祧将落在皇后这一胎上，却不想这一胎居然是假的，她居然敢伪造出假喜脉来欺骗哀家、欺骗皇帝。” 第２０６章：穷途末路（４）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 皇帝不由得脸色大变：“伪造假喜脉？皇后这一胎是假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忍不住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却见面如土色，心下怀疑更深。 旋即，皇帝厉声喝问：“皇后，你这一胎到底是真是假，你是不是为了逃脱谋害皇嗣之罪，故意假怀孕欺骗朕和太后？” 皇后立刻跪了下来，大声喊冤：“冤枉啊，皇上，这皇嗣之事岂能作假？当日臣妾曝出怀孕，皇上为了验明真假，还叫洛太医和李太医一起给臣妾把脉，他们都说臣妾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是谁编出这样的谎话要置臣妾于死地？是谁要害死臣妾？” 太后冷冷道：“没有人想害死你，是你自寻死路，谋害皇嗣、诬陷妃嫔还不够，现在连假怀孕这样的欺君大罪都敢触犯，闵氏，你的胆子太大了。” 她不叫皇后封号，直接叫闵氏，已然是认定皇后假孕欺君了。 皇帝眸色幽深：“母后，怀孕之事，岂能造假？皇后纵然犯下大错，也不能明白冤枉了她。” 玲珑插口道：“皇后犯下谋害皇嗣、陷害妃嫔两桩重罪，若不伪造喜脉来当挡箭牌，如何能够逃脱罪责？” 皇后怒斥道：“俪贵妃，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宫？” 太后凛然道：“她没有冤枉你，是你自以为是的聪明，真以为能够骗过哀家吗？皇后罪大恶极，理应废黜位分，打入冷宫，偏偏她在这个时候曝出怀孕，皇帝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皇帝皱着眉头：“是有点巧，可也不能证明皇后这一胎是假的。” 太后道：“哀家不相信真有那么巧的事情，何况皇后心肠歹毒，老天爷是有眼睛的，又怎么会让这个毒妇害了别人的孩子自己却有了孩子？” “哀家对皇后这一胎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便让人调查妇人怀孕之事，果然叫哀家查到，这世上有一种叫做‘圆月喜脉散’的药物，可以颠倒经脉，扭转阴阳，伪造出喜脉。” “而这种混淆妇人喜脉的药物，并非第一次出现，早在先帝一朝，燕妃那个狐媚子为了母凭子贵，取代汀兰成为皇后，就曾用过此药假装怀孕。” 说着，她看了汀兰一眼。 汀兰回忆着当年，不疾不徐道：“先帝一朝，后宫缭乱，燕妃以妾妃之身，一度凌驾于哀家这位正宫皇后之上，幸得母后庇护，坚决反对先帝废后，哀家这才勉强保住了后位，先帝死后，燕妃被迫殉葬，原以为圆月喜脉散将随着燕妃之死一起长埋地下，却不想秘方还是外泄，兜兜转转，最后居然落入了皇后手中，而她现在这一胎，就是用圆月喜脉散伪造出来的，并不是真的怀孕。” 汀兰语调抑扬顿挫，声音却清越如玉，宛似一斛珍珠坠落玉盘之上。 皇帝眼底瞬间怒意升腾：“皇后，月圆喜脉散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用了这种药来骗朕？” 第２０７章：穷途末路（５） 皇后面色惨白，慌乱辩解道：“皇上，臣妾冤枉，是俪贵妃，她冤枉臣妾，她要害死臣妾，什么圆月喜脉散的，臣妾从来就没听说过，臣妾这一胎怀的真是您的孩子！” 玲珑冷哼一声：“明明没有怀孕，娘娘却说怀上了，无中生有，你的体质真的很特别啊！” 皇后气得目呲欲裂：“俪贵妃，你休要污蔑本宫，本宫现在还是皇后。” 玲珑笑道：“现在还是，但很快就不是了，娘娘连犯数桩大罪，还指望能够保住后位吗？” 太后冷声道：“皇帝，那圆月喜脉散虽说功效神奇，并非毫无破绽，到了月圆之夜，喜脉就会消失，如今正是月圆时，叫来太医，便可验明真假。” 这话一出，皇后脸色剧变，哀求地看着皇帝：“皇上，怀孕之事，怎能作假？之前已经有几位太医来把脉验过了，怎么这会子还要验？什么喜脉月圆之夜就会消失，分明是子虚乌有，这一切都是俪贵妃的阴谋，皇上不要相信啊！” 玲珑嗤嗤一笑：“是不是子虚乌有，再验一遍就知道了，皇上，若是这次验出喜脉，臣妾情愿向皇后娘娘道歉，若是验出喜脉是假的，还请公事公办，为惨死的皇嗣报仇。” 太后也道：“皇帝，皇家血脉，容不得任何掺假，尤其是中宫嫡出的皇子，哀家觉得应该再来验一遍。”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传太医！” 太医早已在外头等候，这次为了彻底将皇后逼入绝境，太后早就把太医院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都叫来过来。 一众胡子花白、经验丰富的太医进来，皇帝便让他们给皇后把脉。 皇后奋力挣扎抵制，连连叫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太后喝道：“给哀家按住她，全部验一遍。”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太监上来将皇后死死摁住，一条金线搭在皇后的脉搏上，金线的另一端则在太医手上。 这一手法，名叫悬丝诊脉，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太医为娘娘、公主们看病，不能直接望、闻、问、切，只能用丝线一端固定在病人的脉搏上，太医通过丝线另一端的脉象诊治病情。 一通操作猛如虎，太医们逐一验过，皆是异口同声地回答：“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并没有怀孕！” 皇帝面色铁青，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忍不住对着皇后的肚子一脚踹过去：“贱妇，竟敢假孕欺骗朕？” 皇后被踹得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她看着暴怒欲狂的皇帝，内心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连绵不绝翻涌而来，颤声道：“皇上，臣妾……臣妾冤枉……” 皇帝冷笑：“冤枉？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敢说冤枉了，你若是觉得冤枉，那朕就把你身边伺候的这些奴才全部丢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到时候，看你怎么狡辩？” 皇后面如死灰，透着惨白的绝望。 她眼见如此，索性点头认了：“是，臣妾是没有怀孕，宜贵人和莓贵人的孩子也是臣妾害死的，还有皇上登基之前，俪贵妃被人遭黑衣人刺杀，险些毒发身亡，也是臣妾所为。” 第２０８章：元贤皇后（１） 皇帝眸色幽暗，眼中冒着火，厌弃地吐出两个字来：“毒妇！” 皇后大口喘息着，脸上的表情如同一块破碎的抹布，难看无比。 她大声笑着：“是，臣妾是毒妇，可臣妾做的这一切，全是被逼的，当年皇上要是不将俪贵妃娶进来当侧妃，要不是俪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威胁到臣妾的后位，臣妾也不会为了自保，对她展开一连串的迫害，真正该死的是玉氏这个贱人，她才是害死皇嗣的凶手。” 太后大怒：“闵氏，死到临头了，还敢编排哀家的侄女，哀家的侄女就算再怎么有野心，至少她没有害过皇嗣，哪像你，为了一己之私，一再再而三的谋害皇帝的子嗣，真正该死的是你这个毒妇。” 她疾言厉色道：“皇帝，闵氏陷害妃嫔、谋害皇嗣，现在更是假孕欺君，若是再留着这个毒妇，只怕后宫永无宁日。” 此刻，皇帝对皇后失望到了极点，除了厌恶，就是冷漠：“母后说得对，是不能继续再留着这个毒妇了，只是……” 他缓了一口气道：“只是废后乃是失德之举，大周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一位废后，儿子实在不想开这个先例。” 太后眼中杀机四起：“不废后，那就赐死，谋害皇嗣乃是十恶不赦的死罪，何况皇后不止害了皇嗣，还假孕欺君、冤害贵妃，一杯毒酒结果了她，一了百了，总之哀家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毒妇了。” 皇帝只是点了点，不想再说，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 太后见皇帝同意，转头向殿外扬声：“进来吧。” 伽蓝嬷嬷并没有跟随太后一同前来，而是去叫莓贵人和宜贵人。 莓贵人和宜贵人在殿外等候多时，一听到太后的命令，立刻走了进来。 太后指着绝望瘫软在地上的皇后，说道：“哀家可怜你们丧子之痛，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好好送你们的仇人上路吧。” 莓贵人和宜贵人快意无比，大声应了一声：“多谢太后成全。” 伽蓝嬷嬷手中捧着一碗淡黄色的液体，将它递给了莓贵人。 莓贵人看着这一碗药，眼中浮着鲜血般浓重的快意，轻声道：“皇后娘娘，这是我们两个专门为您准备的，乃是用雌黄精炼而成的砒霜，您用这东西送走了嫔妾和宜贵人的孩子，现在就让嫔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同样的方式送您上路吧。” 皇后吓得浑身发抖，凄厉叫道：“不——” 她爬到皇帝身边，死死抓住他的龙袍：“皇上，臣妾知错了，您念在多年夫妻之情，饶了臣妾吧。” 皇帝无比厌恶，又给了她一脚。 宜贵人反手钳住皇后的双臂，嘴角勾起容嬷嬷拿针扎紫薇般的阴毒笑容：“皇后娘娘，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您的时候到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您有何必反抗呢？莓妹妹，伺候中宫，乃是妾妃应尽之责，今儿就让我们好好伺候皇后娘娘一回吧。” 第２０９章：元贤皇后（２） 皇后连连抗拒。 皇帝冷冷道：“你若是放弃挣扎，乖乖赴死，朕还能念在多年夫妻之情，给你一个死后的哀荣，你若是那么不想死，那朕就废了你的后位，你的余生就到冷宫去过，是想风风光光的离开，还是想苟延残喘、受尽屈辱地活着，你自己选吧。” 放弃挣扎，乖乖赴死，就有死后哀荣？ 皇后虽说惧怕死亡，但更怕那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心念一转间，她放弃挣扎，木然地张着嘴巴，任由宜贵人扣住她的双手，莓贵人将砒霜一滴不剩地灌入她的嘴中。 这碗通过雌黄精炼的砒霜是烈性毒药，毒性发作得极快，皇后的嘴角很快流出黑色，痛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太后冷漠道：“坤宁宫乃是至尊至贵的国母之所，你这个毒妇不配死在这里，来人，将她拖走，省得脏了这块地儿。” 皇后死了，她计划着将玲珑扶持为继后，若是让皇后死在这里，岂不是晦气？ 皇后惨然道：“你……太后，你好狠……我都快死了……你连死都不让我死在这里……” 太后道：“不是哀家不让，而是你不配，吩咐下去，所有在坤宁宫服饰闵氏的宫人，亲近者杖杀，剩下全部送去慎刑司做苦役，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就当皇后暴毙。” 皇后怨恨不已，人面临死亡之时，意识总是格外清醒。 她回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忽然想到这一切都是佳贵人在背后撺掇算计，一时间恨火焚心。 她本想拼着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将佳贵人供出来，让她陪着自己一块儿死。 可是看到玲珑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有可能在自己死后登上皇后之位，心中浓浓的不甘又压下了恨火。 皇后心想，与其将佳贵人这个贱蹄子供出来，还不如继续留着她，有她在后宫搅风搅雨，玉氏姑侄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如此想着，皇后阴阴一笑，任由太监们将自己给拖走了。 皇后虽说服用特制的砒霜，太后为了防备她假死脱身，特别派人看着她，直到最后一刻生机断绝，才去禀报皇帝。 皇帝听了，默默沉默了一会儿，旋即下旨宣称皇后突发恶疾病逝。 这道圣旨一传出来，顿时震动了六宫。 要知道，皇后才曝出‘怀孕’不久，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死了呢？ 皇太妃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气得跳脚。 皇后与俪贵妃斗法失败，获罪在身，她好不容易才借着皇后有孕，劝说皇帝暂时打消废后的念头，为的就是拖延时间，阻止俪贵妃登上后位。 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后居然就这么死了，一下子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皇太妃立刻把皇帝叫来了过来，责问皇后的死因。 皇帝再三含糊，但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老娘，就将皇后假孕欺君之事说了出来。 皇太妃听得惊讶不已。 倒不是惊讶皇后假怀孕骗人，皇后当时的处境那么凶险，要是换做她，也会拿龙胎当护身符。 第２１０章：元贤皇后（３） 她震惊的是太后和玲珑这对姑侄，居然那么快就拆穿皇后的西洋镜，并在当天晚上直接送皇后上路，叫她来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太后作为蝉联两届的大周宫斗冠军，深谙‘迟则生变’的道理。 若是一昧的拖延，只会让皇后苟延残喘，继续占据着后位，而皇太妃为了阻止自己的侄女成为继后，也会想方设法保住皇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太后直接让皇帝赐死皇后，省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皇太妃被太后的雷厉风行杀得措手不及，但皇后现在人都死了，心里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了。 皇后‘病逝’消息传出的第二天，皇帝与众妃嫔齐聚慈宁宫议事。 佳贵人红着眼睛，猫哭耗子假慈悲般：“这今早一起来，就听到乌鸦在叫唤，怕是乌鸦也在心痛皇后娘娘离世呢。” 柔妃叹道：“皇后正当芳华，却不想离开得那么快，就连肚子里的‘嫡子’也随之而去，可叹啊！” 慧妃嗤道：“有什么可叹可伤心的，皇后言行不端，残忍阴毒，害了那么多人，现在猝然离世，那是她的报应，若是她能有几分贤惠，不对无辜的孩子的下手，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说到底，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玲珑深深颔首，无比赞同慧妃这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闵氏作为一国之母，却不以身作则，一昧地迫害皇子和妃嫔，最终自食其果，又怪得了谁呢？ 太后转了转手上的蜜蜡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对皇帝道：“闵氏虽然生前多行不义，毕竟和皇帝夫妻一场，现在就这么去了，她的身后事也该办得好看一些才是。” 太后倒不是想给皇后死后哀荣，想到皇后对玲珑的迫害，她恨不得皇后死无全尸、挫骨扬灰才好。 只是闵氏再怎么不堪，说到底也是皇帝发妻，若是她死后的丧事不好好办，一来有违皇家礼制，二来会引来天下百姓的非议和猜测，说为什么不给皇后死后哀荣，是不是皇后犯了什么大错，要是探究下去，将皇后的种种丑事挖出来，那皇家的脸面真要丢尽了。 太后身为皇家媳妇，自然不会让天下百姓看皇家的笑话，所以才开口让皇帝给皇后办丧事。 何况，死后的哀荣都是做给活人看的，闵氏生前受用不到，现在死了，再怎么大办丧事，也是没什么意义。 皇帝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儿子想的和母后一样，闵氏再怎么不堪，毕竟和朕也是夫妻一场，朕打算下旨追封闵氏为皇后，以皇后的礼仪隆重治丧，也算尽了最后一点夫妻之情了。” 玲珑闻言，与一众妃嫔起身行礼：“太后慈悲，皇上宽仁！” 皇帝道：“我大周朝的皇后，谥号以‘元’字为开头，朕根据大行皇后生前的德行，给她拟定了一个‘贤’字，就追封为‘元贤皇后’吧。” 第２１１章：后位缭乱（１） 贤者，用在男子身上，那是圣贤，用在女子身上，就是贤惠。 贤惠，闵氏何曾有过一丝贤惠？ 这样的谥号追封，那是怎么听怎么讽刺。 玲珑听得冷笑不已，与汀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慧妃更是笑成一朵菊花：“皇后娘娘贤惠过人，皇上追封她为‘元贤皇后’，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于是，皇帝下旨追封闵氏为元贤皇后。 为了掩盖她生前的不堪，也为了给自己的面子，皇帝在追封元贤皇后的圣旨上，对皇后极尽溢美之词—— “皇后闵氏，德钟勋族，教秉名宗，作配朕躬，时年七载，正位中宫，复又二年，逮事母后，克尽孝忱，上奉生母，深蒙慈爱，问安兰殿，极愉婉以承欢。敷化椒涂，佐忧勤而出治。性符坤顺，宫廷肃敬慎之仪。德懋恒贞，图史协贤明之颂。覃宽仁以逮下，崇节俭以禔躬，兹于嘉乾二年十月十八崩逝。眷惟内佐，久藉赞襄，追念懿规，良深痛悼，宜加称谥，昭茂典于千秋，永著徽音，播遗芬于奕禩，着追封其为‘元贤皇后’，所有应行典礼，尔部照例奏闻。” 不止如此，皇帝还下旨大办元贤皇后的丧事，在天下人面前营造出夫妻恩爱的假象。 其实，皇家就是这样，明面上是繁花似锦的华丽与光鲜，私下里有多肮脏污秽，只有当局者才清楚。 后宫中人见皇帝如此隆重对待皇后的丧事，更加不敢大意。 闵氏死后，身为贵妃的玲珑，已然成为实际上的后宫之首，她带领一众妃嫔极尽哀悼。 汀兰虽是不喜闵氏的为人，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还是来闵氏灵前上了三炷香，做足了表面功夫。 上了三炷香之后，玲珑与汀兰走出灵堂，来到坤宁宫后面的御花园闲逛。 汀兰笑了笑道：“生前厌恶入骨，死后却来装恩爱夫妻，所谓的皇家夫妻，就是那么虚伪，看着真叫人讽刺的很。” 玲珑不觉叹道：“讽刺也好，赞誉也罢，皇上终究还是给了她死后的颜面。” 闵氏再怎么不堪，至少还有死后的哀荣，哪像原著玉玲珑，断发触怒皇帝，虽保住了后位，却尽失了皇后的尊严，死后以皇贵妃之礼下葬，不可谓不凄凉啊！ 汀兰道：“死后的哀荣是做给活人看的，生前受用不到，死后再怎么追封有什么用。” 她嘿嘿冷笑了两声，旋即道：“好了，不说这个了，闵氏死了，后位自动空出，咱们也该为这个位置好好打算一番了。” 玲珑淡淡一笑：“世人皆知，皇后之位尊贵无比，母仪天下，所以后宫中的妃嫔才会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般角逐着后位，却不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皇后之位不是说坐就能坐的，就算有能力登上后位，也不见得有本事保住后位，高处不胜寒，身在后位的女人，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历朝历代不得善终的皇后比比皆是，皇后之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啊。” 第２１２章：后位缭乱（２） 汀兰低沉道：“我当过皇后，自然深知当皇后的不易，可眼下闵氏死了，人人都眼巴巴盯着后位，咱们若不早早打算起来，岂不是白白便宜她人？” 玲珑道：“我当然知道觊觎后位之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慧妃，早在皇上登基为帝之时，她和皇太妃就打起了后位的主意，只是眼下正值大行皇后新丧，还不是册立继后的时候，皇上还没动这个念头，咱们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 汀兰冷笑道：“咱们是想安静，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安氏姑侄已经迫不及待打起了后位的主意。” “还有佳贵人，闵氏一死，她就转头像哈巴狗一样巴结着慧妃，这也难怪了，皇帝这些年对她也算是宠爱，她如今又怀上身孕，要是生的是皇子，自然是母凭子贵。” “可是出身高丽小国，却是她的死穴，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除非后宫中的女人都死绝了，否则断断轮不到她这样的外族女子来当皇后，难怪要去巴结慧妃了。” 玲珑清冷道：“佳贵人明面上牙尖嘴利，口无遮拦，看着草包一个，实际却是心机深沉、杀人不见血的绵里毒针，她从前一昧巴结着闵氏，不给我好脸色，现在闵氏死了，她的靠山倒了，便想撺掇慧妃跟我争后位，想让我和她斗得两败俱伤，她再来坐收渔人之利，当真是好算计了。” 汀兰森然道：“小小贡女，也敢算计到咱们头上，胆子够大的，先前咱们只顾着对付闵氏，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个贱人，现在闵氏死了，也该让她尝尝厉害了。” 玲珑笑道：“是该想个法子好好收拾这个贱人了，不然她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汀兰道：“眼下她正怀着身孕，皇帝对她这胎再重视不过，要是贸然出手，一旦被皇帝发现了，皇太妃必定会趁机借题发挥，彻底绝了你登上后位的希望，所以你不能动手，我和太后也不能。” 玲珑一怔：“要是咱们都不下手，那让谁来收拾佳贵人？总不会要慧妃来吧？” 汀兰摇头道：“慧妃怎么会出手呢？争夺后位的大战一触即发，就算她想出手，她那位好姑母也不会让她动手。” 玲珑问道：“那姐姐说的那个下手之人是谁？” 汀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现在谁最恨佳贵人，就让那个人来出手。” 玲珑目光一亮，道：“姐姐是说韦艳婉？” 汀兰笑着点头：“正是！” 玲珑一瞬间豁然开朗。 是啊，她倒是忘了，现在韦艳婉就在启祥宫忍受思密达娘娘的社会毒打。 韦艳婉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女子，佳贵人这般羞辱虐待她，她又怎么会轻易罢休？ 若是能利用韦艳婉，以毒攻毒对付佳贵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玲珑笑容冷然如冰：“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佳贵人这种阴险毒辣的女人，就该找一个比她更阴险、更毒辣的，这个韦艳婉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 第２１３章：后位缭乱（３） 尽管皇帝下旨以皇后之礼为闵氏发丧，不过玲珑心里非常明白，这样的丧礼还是要比记忆中差了非常多。 记得在中，皇帝与闵氏夫妻恩爱，举案齐眉，闵氏在嘉乾十三年去世，皇帝为她举办了大周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隆重葬礼。 不仅花了大几十万两的白银，还为她惩处了上百位官员，连自己的长子和三子都搭了进去，对比之下，闵氏现在的丧礼看着还是有些‘寒酸’的。 其实，世间之事好与不好，并不是绝对的，而是要对比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个人长得不咋地，碰上类似于东施、钟无艳这样的女人，对比之下，她就显得很美。 所以，闵氏的葬礼再寒酸，对比中不废而废的玉玲珑，还是要好上许多。 闵氏死后，六宫大权真正落入玲珑手中，只是贵妃掌权，终究不如皇后来得名正言顺。 玲珑在领导六宫妃嫔去坤宁宫举哀时，也不忘派人盯着寿康宫。 荣嬷嬷低声道：“娘娘，最近慧妃去寿康宫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了很多，皇上去请安的时候，皇太妃也话里话外藏着心思，说什么‘娶妻求贤’、‘亲上加亲’之类的话，眼下皇后之位空悬，她们姑侄俩眼巴巴盯着那个位子呢。” 玲珑嗤笑道：“闵氏尸骨未寒，她们姑侄俩就这么迫不及待，什么‘娶妻求贤’、‘亲上加亲’，皇后就是皇上的正妻，皇上册立皇后就是娶妻，她希望皇上娶妻能够亲上加亲，明摆着就是想让自己的侄女当皇后。” 皇太妃出身小门小户，当年嫁给皇帝的生母老庆王，连正妻都混不上，只能委屈当个侧妃。 本以为儿子当了皇帝，她这个亲娘能够母凭子贵成为尊贵无比的圣母皇太后，却被玲珑摆了一道，不得不屈居成为皇太妃。 安氏如此心比天高，自然不满当前的现状，但有太后和孝宗遗诏压着，她也无可奈何。 此刻，她在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将慧妃送上后位，自己当不了太后，自己的侄女说什么也要当上皇后。 安氏老早就打着后位的主意，所以一直不待见闵氏，巴不得她早点死，但她心里又非常明白，闵氏是平衡后宫最为关键的一环。 要是闵氏死了，后宫平衡就会立刻打破，后位十有会落入玲珑之手，若是叫玲珑登上皇后之位，那整个后宫就真成玉氏一族的天下了，所以闵氏罪行被揭发出来之后，她才想办法劝皇帝不要废后。 然而，玲珑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要是不将闵氏彻底扳倒，一旦给了她喘气之机，来日必定后患无穷，她更知道皇太妃是根搅屎棍，若不尽快解决此事，后面将很难收场。 因此，玲珑才利用宜贵人和莓贵人大闹大坤宁宫，查清闵氏用圆月喜脉散的真相，在安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太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死了闵氏，让她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第２１４章：后位缭乱（４） 闵氏一夕暴死，无疑打乱了皇太妃的全盘计划，让她没有足够的时间谋划一番，只能硬着利用她和皇帝之间的母子关系打打亲情牌了。 玲珑熟读原著，心知皇太妃所想，不由得轻笑出声：“不是本宫要小看皇太妃，而是她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她一心为慧妃打算，却不知慧妃早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荣嬷嬷不解道：“奴婢愚昧。” 玲珑道：“皇后是皇上的正妻，同时也是太后的儿媳，这民间的媳妇进门，少不得要受‘七出’之条的约束，你还记得‘七出’第一条是什么吗？” 荣嬷嬷沉吟片刻，脱口而出：“不顺父母。” 玲珑点头道：“没错，七出第一条就是不顺父母，无论男子多么宠爱自己的妻子，要是父母觉得儿媳对自己不孝顺，丈夫只能选择休妻，反过来，要是父母觉得儿媳孝顺，丈夫哪怕对妻子再不待见，也不能将她休弃。” “才女唐婉与大诗人陆游喜结良缘，夫妇之间伉俪相得，琴瑟和谐，陆母对这位儿媳甚是不满，恐陆游因此而疏远功名，荒废学业，以不顺父母强逼陆游休妻，陆游深爱妻子，最后还是难违母命被迫分离，因此造就《钗头凤》的千古爱情悲剧绝响。” “当日皇上下旨同时册封我和慧妃为贵妃，太后出于算计，特意将我和她之间的册封日期错开，导致慧妃公然违抗懿旨，失去了贵妃之位，七出之条第一是不顺父母，对父母稍有不顺就可以休妻，要是当众辱骂身为婆婆的太后是老太婆呢？” 荣嬷嬷已然明了，眉头舒展，笑道：“娘娘所言极是，身为儿媳，不能对婆婆不孝，尤其是皇后，母仪天下，就要做天下人的榜样，当日慧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太后是老太婆，纯属大逆不道，她若不是皇帝的亲表妹，早就被打入冷宫了，像她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当皇后？” 玲珑笑道：“这就是了，慧妃自己作大死，就算皇太妃有心成全她的尊贵，那也是有心无力，一旦立后之事提起，太后就会立刻以‘不顺父母’为由，坚决反对皇上立慧妃为皇后，而前朝那些恪守礼教孝道的大臣，更不可能接受慧妃为皇后。” 荣嬷嬷笑道：“所以，无论皇太妃怎么蹦跶，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奴婢原以为当初太后错开册封贵妃的时间，只是为了找机会弄掉慧妃的贵妃之位，没想到背后还藏着这样的算计。” 玲珑用纯金红宝石护甲轻轻磕着斗彩鸳鸯茶盏，徐徐道：“这就是太后的厉害之处，几十年如一日的深宫生活，让太后历练出深不可测的心机和走一步看十步的长远目光，或许在本宫册封贵妃之前，太后就已经看到闵氏‘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下场，所以才早早布了局，可笑皇太妃现在还傻傻的为慧妃谋划，殊不知太后早就断了她登上后位之路。” 第２１５章：后位缭乱（５） 荣嬷嬷深深叹服：“太后当真是深谋远虑，有她老人家为您打算，这皇后之位铁定是您的，谁也别想抢走。” 玲珑淡淡笑道：“其实，就算太后没有做出这样的算计，这后位十有也是本宫的，这一来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身份摆在那里，朝中站在太后这边的老臣为数不少，自然个个都支持皇上立本宫为后，这二来，册立继后，一般都是选择后宫位分最高的妃子，本宫是皇后之下唯一的贵妃，又曾协理六宫，皇上不立本宫为后也说不过去。” 荣嬷嬷道：“娘娘所言甚是，依您现在的身份，只要不在立后的节骨眼上陷害妃嫔、或者谋害皇嗣，这后位铁定会落在您的头上，与其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倒不如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静静等着闵氏丧期过去，皇上立您为后。” 玲珑这边心态放得很宽，静静坐等着皇后的凤冠落在她头上，皇太妃和慧妃这对野心勃勃的姑侄却忧心忡忡。 而闵氏骤然暴死，后位自动空出，也让失去靠山、觊觎后位的佳贵人一下子乱了心神。 在她原本的计划之中，是想利用闵氏除掉玲珑和慧妃，然后再想办法将闵氏的罪行曝光，让皇帝下旨废了她，最后自己母凭子贵登上后位。 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佳贵人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玲珑是穿越者，熟知原著的剧情，可以未卜先知，所以产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原本应该在皇帝登基之后就死掉的太后如今依旧或者，原本应该活到嘉乾十三年的元贤皇后闵氏，提前十一年领盒饭，现在本应该含冤入冷宫的玲珑却逆势上扬，以贵妃之尊统摄后宫，成为继后最热门的人选…… 这一切的一切，早已严重偏离了佳贵人之前的计划，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却又无可奈何。 佳贵人望着窗外沉沉如墨的夜色，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百合端来一盏珍珠燕窝粥：“小主，您这几天去皇后灵前举哀也累着了，喝点燕窝养养身子吧，奴婢已经吩咐人去熬制安胎药了，您喝下之后早点睡吧。” 佳贵人手上拿着一串成色极好的黄玉平安手串，这是高丽世子在她来大周朝，临行之前亲手送给她的。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会子正头疼着呢，喝这劳什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吃两口泡菜来得好些。” 百合很是心疼：“小主如今怀着身孕，还要天天去皇后灵前，实在太辛苦了，洛太医再三叮嘱，要您静心安心，才能养好龙胎。” 佳贵人烦躁道：“本小主何尝不想静心、安心？可现在后宫局势大变，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你叫我如何能安心养胎呢？” 百合道：“小主的长远计划制定得极为精妙周密，要是按照计划一步一步走，将来您必然能成为大周后宫的主人，可谁知……皇后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死了。” 第２１６章：后位缭乱（６） 佳贵人气恼道：“可不是，本小主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闵氏那个贱人竟死得那么快，若是她能在多熬几年，等到我生下贵子晋封妃位、贵妃位，那我还可以好好谋划一下后位，现在她骤然暴亡，我的全盘计划就被打乱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咬牙切齿：“是我小看了俪贵妃，想不到她的心机如此深沉，闵氏这个没用的东西，当初怎么就没把这贱人给弄死，要是她早早死了，我今日就不用那么头疼了。” 百合不解道：“俪贵妃在王府时，看着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怎么进了后宫就变得那么诡计多端了？” 佳贵人叹气道：“这应该就是汉人常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贱人当初遭遇刺杀，死里逃生之后竟变得如此厉害，也是活见鬼了，我当初就不该授意花穗，让她撺掇闵氏策划那场刺杀，倘若没有那次变故，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俪贵妃。” 百合道：“当初小主意外得知了先帝遭人算计，所以才早早打算起来，谁能想到俪贵妃会变成这样的。” 佳贵人忽道：“说到花穗，那事儿处理妥当了吗？” 百合语气低沉阴狠：“处理妥当了，闵氏一死，奴婢就在第一时间解决了花穗，伪造出自杀殉主的假象，任谁也查不出来。” 佳贵人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死了就好，她死了，我和闵氏之间的联系就断了，现在谁也别想利用她查到我的头上，两位皇子的死也将随着闵氏长埋地下，与我再不相干。” 百合道：“闵氏这一死，后位自动空出，现在后宫最有希望登上后位的是俪贵妃，小主为什么放着俪贵妃不亲近，反而去巴结慧妃呢？” 佳贵人冷笑道：“俪贵妃位高权重，又有太后给她撑腰，的确最有希望成为皇后，但我之前与闵氏走得太亲近，处处跟俪贵妃过去，现在就算厚着脸皮去捧俪贵妃的臭脚丫，她也未必能容得下我。” “再者，俪贵妃虽为太后的亲侄女，但太后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到底还能活几年，谁也说不准，现在皇上受制于太后手里的遗诏，所以处处顺着太后的心意行事，若是太后哪天山陵崩，皇上重掌大权，势必会晋封皇太妃为圣母皇太后，到时候俪贵妃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因此，与其投靠俪贵妃，处处受她白眼，将来跟着她一起倒霉，还不如现在站队慧妃，将来博一票大的。” 百合点了点头：“小主英明，俪贵妃太过聪明，您要是投靠她，免不得要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她看出您的图谋，要是投胎了慧妃，慧妃是个没什么算计的草包，反而更好利用。” 佳贵人笑道：“没错，慧妃愚笨，愚笨之人是最好利用的，幸好我在王府时，碍于皇太妃这个皇上亲娘，没有和闵氏一起针对慧妃，现在闵氏完蛋了，我要投靠她也相对容易一些。” 第２１７章：后位缭乱（７） 百合柔声道：“后宫母凭子贵，现在小主就算不投靠别人，只要您这一胎是皇子，照样能在后宫立足，所以您这一胎一定要平安生下来，要是有了这个贵子，您一生的指望就都有了。” 佳贵人轻柔地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眼底泛起慈爱的柔泽：“这一胎，不仅是我的指望，也是世子的指望，现在后宫形式复杂，太后依旧稳居后宫之巅，有她在一日，我固然不敢指望取代她的侄女成为皇后，可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成为大周朝的储君，将来我也能母凭子贵登临太后之位，然后再利用这份权力帮助世子摆脱藩属国的卑微。” 百合点头道：“小主的心志，奴婢都明白，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忠于小主和高丽母国。” 佳贵人柔柔道：“嗯，希望那天早日到来。” 慈宁宫—— 太后正跪在佛堂前为故去的丈夫和儿子祈福诵经。 伽蓝嬷嬷悄然走到太后跟前，低声道：“太后，元贤皇后一夕暴毙，搅乱了后宫一池春水，连前朝也跟着不宁，人人都眼巴巴盯着后位，现在皇太妃天天把皇上叫去寿康宫，母子之间可亲近了，慧妃更是天天抱着儿子在皇上面前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给皇上生了孩子。” 太后淡淡道：“那玲珑呢？她有什么动静？” 伽蓝嬷嬷道：“俪贵妃那边倒是安静得很，除了每天去元贤皇后那边举哀，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他妃嫔想巴结都被她拒之门外，只有皇后和在王府时跟她比较要好的淳嫔能去她宫里跟她说说话。” 太后轻轻笑了一声：“后位缭乱，暗潮汹涌，大家眼巴巴盯着后位，与其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惹皇帝不喜，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事，玲珑这孩子当真是聪明得很。” 伽蓝嬷嬷倒了一杯香片递给太后，道：“俪贵妃与太后都是玉氏的女子，一脉相承的血缘之亲，太后足智多谋，英明善断，俪贵妃自然也是个聪慧的。” 太后笑道：“这两年来，玲珑这孩子给了哀家太多太多的惊喜，大周需要她这样的皇后，玉氏一族也需要这样的皇后来延续家族荣耀。” 伽蓝嬷嬷道：“有太后帮衬着俪贵妃，她这个后位十拿九稳，只是皇太妃那边……” 太后喝了一口香片，缓缓道：“安氏纵然是皇帝生母，但在哀家眼中，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有孝宗遗诏压着，就算她想撺掇皇帝立自己的侄女为皇后，也不可能成功。” 伽蓝嬷嬷道：“太后圣明，什么都在您的预料之中，现在元贤皇后死了，等一年的丧期过去，皇上册立俪贵妃为皇后，一切尘埃落定，您就可以放心了。” 太后颔首道：“但愿如此，只要玲珑成了皇后，再生下嫡子，哀家就不用再为先帝的血脉延续和玉氏一族的未来有心了，到时候，哀家是可以真正颐养天年了。” 第２１８章：诬陷私通（１） 因着玲珑是众妃之首的贵妃，再加上姑母是皇太后、好姐妹是先帝皇后，最有希望登上皇后之位，所以成了后宫上下和内外命妇竞相巴结的对象。 玲珑每每来坤宁宫举哀之事，妃嫔和一众内外命妇就忙不迭围上来，众星捧月似的环绕在她的身边，笑语连连、谄媚款款地巴结着。 但玲珑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越是高调，死得越快，面对众人的巴结只是笑笑，并不做任何回应，每天两点一线来往承乾宫和坤宁宫，做事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然而，这样的低调落入慧妃眼中，却格外刺心，认为玲珑是故意做作，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气恨，却又无可奈何。 时光一转，来到嘉乾三年的秋天，元贤皇后丧期渐满，立后之事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皇太妃的哥哥、慧妃的父亲的安山海第一个跳出来为女儿冲锋陷阵，以国舅的身份提议皇帝立慧妃为皇后，第一个是慧妃生女有功，第二个是慧妃是皇帝亲表妹，立她当皇后无疑是亲上加亲。 他这一提议出来，立马遭到了一众老臣的反对，尤其是玲珑的父亲玉佳元，反对之声尤为激烈，说册立皇后，应该选后宫位分最高、出身最好的妃嫔来册立，现在俪贵妃身份最高，要立继后也应该立俪贵妃，且俪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立俪贵妃当皇后，更能顺应太后的心意，也是身为皇帝的仁君孝行。 一时之间，前朝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立慧妃，一张主张立俪贵妃，双方争执不休，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太后并没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表达态度，用慧妃当初骂她老太婆之事来反对她当皇后，而是静静看着两派官员在前朝争吵。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皇帝态度未明，她不好提前表态，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前朝支持安氏一族的人有多少，她正好拿个小本本记一记，以后有机会慢慢收拾，最后将安氏一族的势力彻底清除出去，将来为玲珑的孩子登基扫清障碍。 不得不说，太后是个老狐狸，目光看得极为长远，现在大家都盯着后位，她已经开始为玲珑将来的孩子打算了。 嘉乾三年的重阳节，在一众朝臣的争吵当中缓缓过来。 九乃是古代阳数之最，“九九”两阳数相重，故曰“重阳”，因日与月皆逢九，故又称为“重九”，九九归真，一元肇始，古人认为九九重阳是吉祥的日子，所以将重阳节定为老人节。 敬老、爱老是重阳节的主题，皇帝奉行以孝治天下，对于重阳节自然更加重视。 在重阳节还没到老之前，皇帝就早早下旨安排了西藏活佛坐下大弟子建清师入宫给太后、皇太妃祈福祝祷。 建清师与他一众弟子进入后宫，入主宝华殿，为一众皇室祈福，直到重阳节结束。 作为西藏活佛的大弟子，建清大师自然是佛法高深之辈。 第２１９章：诬陷私通（２） 因佛教一直流传着‘送子观音’的说法，而‘母凭子贵’又是后宫女子奋斗的主题，两者不谋而合。 后宫一众女眷都十分信佛，认为信佛能带来好运，信仰修行够了，死后还能得到超度，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所以，除了生下贵子晋封嫔位的佳嫔，其他人都对佛教虔诚叩拜不已。 佳嫔之所以不信，只因她是异族女子，一心信奉泡菜国的神灵，自然是不信中土的佛和道，认为这些都是装神弄鬼的东西。 也许真是天道好轮回，佳嫔坏事做多了，害了别人的孩子，所以还没等玲珑撺掇韦艳婉出手，她就提前早产了。 尽管生下了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子，成了贵子和长子之母，但皇长子不足八月而生，身体十分孱弱，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如同一只长不大的老鼠，一下子就把皇帝的喜悦给冲没了。 佳嫔格外心疼自己的孩子，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祈祷平安，她也顾不得信仰了，每天一早都去宝华殿找大师给自己的孩子祈福。 如此这般，建清师就在宝华殿住了下来，日夜祈福诵经。 玲珑以贵妃之尊统摄六宫，虽说不似古人那般迷信，却也不得起带头作用，与一众妃嫔进宝华殿为皇帝、太后祈福。 慧妃见玲珑领导一众妃嫔，规行矩步，仪态万方，恰如副后一般，心里不免有气。 从宝华殿出来，慧妃一直闷闷的。 佳嫔瞧破她内心的不甘，扬着绢子笑道：“瞧刚才俪贵妃那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当了皇后呢。” 慧妃冷冷哼了一声：“皇后？皇后母仪天下，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即便她现在是六宫之首的，想当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本宫才不会让她那么得意呢。” 佳嫔笑道：“说得也是啊，皇后之位尊贵无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就算她是贵妃，也不能保证就能升上去，杨玉环三千宠爱在一身，不也是一辈子待在贵妃之位上，至死不能封后吗。” 慧妃冷笑道：“她是她，杨贵妃是杨贵妃，皇上宠她只是一时的，她还指望这宠爱能维持一辈子吗？哼，想当皇后，没那么容易。” 佳嫔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趁机道：“说起建清师，那还真是年轻英俊，有模有样，丝毫不逊咱们的皇上，看着倒不像是佛法高深的大师，而是一位浊世翩翩公子，尤其是刚才俪贵妃领着咱们姐妹和他站在一起诵经祈福，臣妾在后面瞧着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慧妃啐了她一看：“什么郎才女貌的，这种话不该从我们这些做妃嫔的嘴里……” 她忽然眼睛一亮，喜道：“是啊，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本宫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佳嫔故作迷茫：“想到哪一茬？娘娘想到什么呢？” 慧妃含糊道：“没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 原来，佳嫔看似说着无心的一句话，竟一下子点醒了慧妃。 第２２０章：诬陷私通（３） 此刻，慧妃在想，后宫规矩森严，严禁外男进入，除了冷宫由侍卫直接把守之外，侍卫是不能靠近妃嫔所住的宫殿的，所以妃嫔日常能够见到的只有太监，太监不算男人，就算举止亲密了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如今皇上给了太后和皇太妃祈福，下旨召西藏活佛的弟子入宫诵经祝祷，若是这位弟子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面容白净的俊人。 若是能利用他炒点绯闻，给俪贵妃扣一个‘私通外男、秽乱宫闱’的罪名，这样一来，就算有太后庇护，她也别想当上皇后。 一想到这里，慧妃不再理会佳嫔，转道往寿康宫的方向去了。 佳嫔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慧妃这个蠢货，还真是好利用，看样子又有好戏看了！” 来到寿康宫，慧妃就把自己想到的计划告诉了皇太妃。 皇太妃听了，老脸当即笑成一朵残菊：“这个法子好，女人的名节相当于男人的子孙根，岂能有半点损伤？用这一招攻击玉氏那个贱人，简直再好不过了，皇帝召建清大师入宫祈福，真可谓是天赐良机啊！” 她不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素秋，你如今也算学了几分聪明了，竟能想到这个法子，哀家看着真是欣慰啊！” 当下，姑侄俩就细细商议了起来。 这一夜，玲珑从宝华殿回来，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手里多了一把建清大师所赠的檀香。 玲珑知道这香是西藏活佛所制，数量稀少，从不轻易赠人，有凝神静心、消除心火的奇效，便让瑞芝点了起来。 瑞芝取了三支点燃，不多时，殿内就弥漫起一股清新细腻的芳香。 荣嬷嬷不觉笑道：“檀香是诸类香料中香气最浓，也是最冲的，没想到西藏活佛所制这香，气味如此清新，闻着倒不像檀香，而近似于花香果香了。” 玲珑道：“西藏活佛乃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深，他亲手所制的香料，味道自然是不同的，也是本宫与建清大师投缘，这才得了一些，寻常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她轻轻嗅了嗅，顿觉神清气爽，灵台澄澈：“这香果然是极上乘之物，明天包一些去慈宁宫给太后和皇后，让她们也来品味一下。” 瑞芝应道：“是！” 荣嬷嬷道：“这次建清大师进宫，宫里的妃嫔个个都兴奋得厉害，几乎每天都往宝华殿里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在给皇上和太后祈福。” 玲珑冷笑道：“她们哪里是真心为皇上和太后祈福，不过是为自己祈福，盼着送子观音庇佑，保佑她们早点有孕，另外也是建清大师俊朗不凡，惹人春心萌动，那些如狼似虎的寂寞女人好不容易才碰上一块可口的鲜肉……” 荣嬷嬷忙道：“娘娘，春心萌动这种话是能随便宣之于口的，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风波呢。” 第２２１章：诬陷私通（４） 玲珑撇了撇嘴。 旋即，玲珑敛容正色道：“闵氏的丧期很快就要过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动不如一静，安分一些比较好。” 荣嬷嬷道：“对了，最近一段时间，佳嫔也频繁出入宝华殿祈福，她乃异族女子，不信仰中土的宗教，怎么去得如此殷勤呢？” 玲珑道：“皇长子生来体虚孱弱，佳嫔为了给孩子祈福，这才频繁出入宝华殿。” 荣嬷嬷冷笑道：“佳嫔害人无数，满手血腥，所以才连累自己的孩子遭了报应，害了别人的孩子，还指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吗？真是可笑，还想佛祖保佑，不惩罚她就不错了。” 主仆之间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喧闹起来。 小福子在外头惊叫：“刺客，有刺客，快保护娘娘。” 玲珑听到这声喊叫，先是一惊，紧接着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回想原著中的剧情。 她记得闵氏死后，后位空悬，佳嫔为了阻止她登上后位，诬陷女主和建清大师私通。 建清大师的法号，其实和《纯元麝香传》里的斐雯一样，斐雯谐音绯闻，建清即奸情也。 佳嫔设下了连环局，先是弄了一个刺客混入承乾宫，而后拿出所谓的证物七宝手串和伪造的传情之书，且字迹与原主玉玲珑极度相似，坐实女主与外男私通之罪。 幸好汀兰反应快，脑子灵活，及时将七宝手串中的玛瑙替换为红玉髓，反击佳嫔，女主这才成功解围，如愿以偿登上皇后之位。 一想到这里，玲珑便知今晚的刺客是佳嫔在捣鬼，当即吩咐小福子备轿，随后坐上轿子急匆匆来到慈宁宫。 来到慈宁宫，玲珑见到太后和汀兰，就把佳嫔有可能要陷害她与建清大师私通之事告诉了她们。 太后和汀兰闻言，皆是大吃惊失色。 太后气得一巴掌拍在紫檀桌：“哀家就知道这个外族来的贱蹄子不安分，没想到私通那么严重的罪名都敢往你头上扣，简直可恨至极。” 汀兰愤愤道：“是可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重视名节甚于生命，若是名节有损，那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还会给自己的娘家蒙羞的呢。” 太后恨恨道：“她此举，不仅是要断了玲珑的封后之路，更要毁了玉氏一族的名声，甚至是羞辱哀家，哀家这次若不给她的厉害瞧瞧，岂不是枉为太后？” 玲珑无奈叹了一口气：“我自认对她已经足够忍耐了，没想到她还是这样步步相逼，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太后厉声喝道：“玲珑，你常对哀家说，稚子无辜，无论妃嫔之间如何争斗，都不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殊不知一时妇人之仁，只会叫对方更加得寸进尺，现在哀家不能听你的，杀伐决断，哀家定要朴氏这个贱人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玲珑面色一凛：“姑母预备着如何做？” 太后森冷道：“这贱人最在乎什么，哀家就毁掉什么，叫她生不如死。” ２２２章：诬陷私通（５） 玲珑略微一沉吟：“她心中最在乎的是高丽世子的感情和自己的孩子。” 太后眼中迸射出冰霜般的寒意：“那好啊，哀家就毁了她的世子，然后再把她的两个孩子都送去地下陪宜贵人和莓贵人的孩子。” 这样的寒意，不禁叫玲珑打了个寒颤。 旋即，玲珑一怔：“两个孩子？佳嫔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吗？” 太后道：“哀家刚从太医院那边得到消息，这贱人又怀上了。” 汀兰义愤填膺道：“玲珑，上次为了彻底扳倒闵氏，这次放过了佳嫔，不想她如此枯恶不悛，居然敢诬陷你和外男私通，这次绝不能再放过她了。” 太后道：“汀兰说得对，这次不能再放过她了，之前是你心慈手软，没有除掉她肚子里的孽种，这才让她生下来皇长子那个病秧子，现在哀家要你连本带利从她身上报复回来。” 玲珑喃喃道：“连本带你报复回来，这……”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姑母，您……您是要我将皇长子连同她肚子怀的孩子一起除掉？” 太后重重点头：“没错，除了她的孩子，让她无依无靠，看她还敢不敢作妖。” 玲珑面露为难之色，道：“可稚子无辜，害人子嗣这种事，实在……实在……” 太后面色一寒：“哀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若是不学会狠心，一昧地妇人之仁，来日当了皇后，如何能弹压六宫妃嫔？” 玲珑纠结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我……” 她是现代人的灵魂，骨子里‘法律之下人人平等’的观念，要她下手害人，且害的是两个孩子，实在很难下这个手。 太后怒道：“在这人吃人的后宫，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妃嫔之间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哀家再跟说一遍，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若是想当皇后，成为真正的后宫之主，就必须做到绝对的狠心，斩草除根，毫不留情。” 说到这里，太后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玲珑，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哀家现在命你狠起来，你若是做不到，这个皇后就不要当了。” 玲珑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后，想到佳嫔牙尖嘴利背后的狰狞狠辣，最终咬了咬牙：“姑母，玲珑一切都听您的。”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玉氏的好女儿，你放心大胆去做吧，哀家自会帮你扫除后患的，不会让皇帝发现你的。” 汀兰忙道：“母后，报复佳嫔之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现在安氏姑侄和佳嫔都已经出手了，想必所谓的私通罪证很快就要送到皇帝手里，时不与我，咱们可得尽快想出破局之法。” 太后凝神道：“此事最关键在于玲珑说的那串七宝手串，若是能想办法在这手串上动动手脚，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玲珑不禁点头，太后就是太后，一眼就看破了关键。 第２２３章：绝地反击（１） 汀兰微微沉思，随即笑道：“想在手串上动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根据鸠摩罗什译的《阿弥陀经》所说七宝为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和红玛瑙，但西藏盛产红玉髓，红玉髓和红玛瑙质地极为相似，所以密宗藏传佛教常常以红玉髓来代替七宝中的玛瑙，咱们若是能想个法子将红玛瑙换成红玉髓，定能杀她个措手不及。” 太后目光冷然如冰：“这个法子好，之前哀家预感到孙彬这个总管太监当不了多久，所以早早在皇帝面前安排了李钰这个人，如今李钰当了总管太监，但凡送到御前的东西，都要事先经过他的手，查验有没有在上头抹毒，随后才会送到皇帝面前，咱们大可提前准备一串红玛瑙的七宝手串，给她来一个偷梁换柱。” 玲珑恍然道“原来李钰是姑母的人，难怪啊！” 难怪中的李钰一直对女主忠心耿耿，女主被火妃害死了，他还不忘联合其他人一起算计报仇。 现在有李钰相助，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太后知道情况紧急，立刻连夜叫人准备了一串七宝手串，随后就送到了李钰手里。 李钰是太后一手扶植上来的人，焉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很快就展开了行动。 翌日午后，玲珑正在查看各个王公贵族送给太后的重阳礼，李钰毫无意外的来了。 李钰上前给玲珑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看了他一眼，若有深意道：“公公匆匆而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钰笑了笑：“娘娘聪慧过人，一眼就知道奴才此来何意，这会子正在寿康宫陪皇太妃说话，请娘娘过去一叙。” 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太后吩咐奴才办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好了，娘娘可以放心过去。” 玲珑点了点头：“多谢！” 来到寿康宫，玲珑不慌不忙地给皇帝和皇太妃行礼：“皇上万福金安，皇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此刻，皇帝和皇太妃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一旁的慧妃神色却掩饰不住的狂喜。 也许是自认为证据确凿，还没等皇帝说话，皇太妃就抢先对玲珑展开炮轰：“俪贵妃，你可知罪？” 皇太妃大兴问罪之师，早在玲珑意料之中。 玲珑眼珠子一转，假装露出惊恐的表情，忙道：“臣妾惶恐，臣妾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皇太妃明示？” 皇太妃怒斥道：“俪贵妃，你休得在哀家面前装无辜，你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难道还敢抵赖不成？” 玲珑依旧是一副十分茫然、十分懵逼的样子：“臣妾不知，还请皇太妃明示。” 皇帝开口道：“娘，现在事情还没有定数，现在还不是问罪的时候，凡事还是要问个清楚才好，免得冤枉了贵妃，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玲珑娇声道：“多谢皇上体谅。” 皇帝正了正神色，清俊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笑容：“俪贵妃，朕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你经常去宝华殿祈福？” 第２２４章：绝地反击（２） 玲珑道：“是，建清大师是西藏活佛的高徒，佛法高深，如今难得入一次宫，臣妾自然要去祈福祝祷，一愿皇上和太后圣体康健，无病无灾，二愿我大周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三愿臣妾能够早日为皇上怀个皇子。” 慧妃轻轻哼了一声：“贵妃姐姐倒是有心了，可若只是祈福也就罢了，就怕打着祈福的幌子，做一些不干不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建清大师虽说是个出家人，但终究是个男子，又生得这般年轻英俊。” 皇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息怒：“大师就是大师，出家人四大皆空，身体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说什么年轻英俊、男子不男子的，统统都是空的。” 慧妃娇笑道：“臣妾失言，的确不该这样形容大师，不过这也是臣妾对佛法了解不深，不懂得四大皆空、臭皮囊什么的，哪里比得上贵妃姐姐和大师那个投缘，从宝华殿里出来了，大师还不忘塞一把西藏活佛亲手制的檀香。” 玲珑见她话里带刺，冷笑道：“檀香倒是有，本宫觉得那气味好，所以大师才送了本宫一些，本宫正打算送一些给太后和皇太妃呢，还没想到慧妃妹妹消息那么灵通，本宫前脚得了大师的赠送，妹妹后脚就知道了，倒像是天天跟着本宫身后盯着似的。” 她顿了顿，又道：“大师只送了我檀香，并没有送过什么手串，这哪来的手串啊？” 皇太妃冷冷道：“俪贵妃惯会逞口舌之利，只是哀家面前，容不得你这等牙尖嘴利之人，皇帝，东西都送到你那儿了，就让你来说个清楚吧。” 皇帝叹了一声，转头吩咐李钰：“把东西拿上来吧。” 李钰应了一声，立刻拿了七宝手串上来。 玲珑没有细看这串七宝手串，但太后事先已经安排好了，才不怕安氏姑侄作妖呢。 皇太妃指着那串七宝手串，说的：“皇帝，昨儿慧妃去宝华殿给哀家和皇帝祈福，就看到俪贵妃和建清大师举止亲密，勾勾搭搭的，随后建清大师还把一束檀香和一串七宝手串送给了俪贵妃，檀香是用来养神的，七宝手串则是定情之物。” 玲珑骇然变色，颤声道：“什么定情之物，皇太妃娘娘所言，实在叫臣妾惶恐，臣妾从未见过什么七宝手串，倘若建清大师将七宝手串给了臣妾，这会子又怎么会出现在寿康宫，难不成承乾宫又出了第二个阿蒻，背叛臣妾偷走了七宝手串来这里告发？” 皇太妃道：“你这手串不是别人偷走的，而是建清那个不守佛门清规的狂徒不小心遗落的，昨晚承乾宫闹刺客，就是这贼子跑去与你私会，不小心惊动了侍卫，他慌不择路，落下了这东西，被东六宫巡逻的侍卫捡到了，侍卫们发现之后不敢交给你，就怕招来杀身之祸，这才拿到寿康宫交给哀家，与七宝手串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声情并茂的情书。” 第２２５章：绝地反击（３） 说着，皇太妃看了方嬷嬷一眼。 方嬷嬷会意，立刻取来那封所谓的情书，将它拿到皇帝面前。 皇帝面色阴沉，摆手道：“这等不堪入目的文字，朕已经看过了，不想再看了，拿去给俪贵妃瞧瞧吧。” 方嬷嬷应了一声‘是’，转身将情书递给了玲珑。 玲珑打开了这封所谓的情书，这是一封写在红玫瑰之上的情书。 由于去年闵氏陷害玲珑谋害皇嗣不成，反而自食其果，却叫后宫中人知道了她喜欢红玫瑰，所以内务府送来承乾宫的信笺也多以玫瑰为主。 红红的玫瑰花笺上画着一对鸳鸯，鸳鸯之上写着一首长长的情诗：“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目前，若将此心以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这首诗是情僧六世喇嘛仓央嘉措所作，最经典的是末尾的一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首诗用在妃嫔和僧人私通，当真是恰当至极。 更令人瞠目的是，写这首诗的字迹，分明与她的一模一样。 皇帝幽幽道：“俪贵妃，朕知道你自幼家学，所学的书法源自于董其昌，董其昌是一代书法大家，其书法天姿迥异，高秀圆润之致，流行于楮墨间，非诸家所能及也，每于若不经意处，丰神独绝，如微云卷舒，清风飘拂，尤得天然之趣，宫里精通诗书的妃嫔极少，会董其昌书法的只有你一个，这封情书若不是你写的，只怕没人相信。” 皇太妃道：“哀家一看到这封情书，立刻就认出是俪贵妃的字迹，联想到昨晚承乾宫闹刺客，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才着意查了一下，却不想查到了如此污秽不堪之事，身为妃嫔，不好好侍奉君上，竟敢与外男私通，简直可恨至极，亏得皇帝那么宠爱你。” 玲珑正色道：“皇上，这封情书上的笔迹的确和臣妾很像，但绝不是臣妾写的，一定是有人伪造来诬陷臣妾，请皇上明鉴啊。” 慧妃横了玲珑一眼：“世人皆知董其昌是一代书法大家，他的书法格调非常之高，若不是长年累月的勤学苦练，又有谁能临摹得出来呢？若说是伪造的话，除了俪贵妃本人之外，还要说能写出那么惟妙惟肖的董字呢？” 玲珑怒瞪着她：“字迹相似，并不代表这首情诗是本宫写的，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说本宫和建清大师私通，证据呢？” 慧妃笑道：“七宝手串就是证据，这封情诗就是证据，如今证据确凿，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玲珑冷笑道：“七宝手串算什么证据，本宫从没见过这东西，你休想污蔑本宫。” 慧妃嗤道：“证据当前，你还敢抵赖，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第２２６章：绝地反击（４） 玲珑寒声道：“慧妃，本宫知道你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元贤皇后薨逝之后，你为了后位，更加容不下我，但私通之事罪大滔天，不仅关乎个人清白，还涉及家族的名誉，太后在上，可容不得你如此颠倒黑白？” 慧妃阴阳怪气道：“哟，说不过我，就抬出太后来压人了，你也就只会这一招。” 皇太妃狞笑道：“俪贵妃，哀家知道你是太后的亲侄女，可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恪守妇道，如今你竟敢与外男私通，给皇帝戴绿帽，哀家看你是活腻了。” 玲珑咬着牙道：“臣妾并没有和建清大师私通，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皇太妃冷冷打断：“够了，别再狡辩了，你若真是清白的，怎么会有这封情书？建清大师的七宝手串随身佩戴的七宝手串又怎么会落在承乾宫？如今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竟还敢切词狡辩，哀家断断不能容你。” 说罢，她环顾左右，尖声叫道：“来人，剥去她的贵妃服制，打入冷宫，连同七宝手串和这封情书一起扔进去，至于建清这个狂徒……即刻杖杀！” （乌拉那拉氏已馊：我擦，你个老贱人居然敢抢本宫的台词，齐妃，叫翠果打烂她的嘴！） 玲珑怒视四周，厉声喝道：“谁敢？” ‘谁敢’两个字，说的气势十足，顿时将皇太妃震住了。 慧妃怒道：“俪贵妃，你放肆！” 俪贵妃没有理会安氏姑侄，目光直勾勾看向皇帝：“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臣妾是什么人，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皇帝森森看着七宝手串和那封情书：“朕相信你的为人，但朕更相信证据，如今铁证如山，朕不得不信啊！” 慧妃趁机道：“皇上，既然俪贵妃抵死不认，不如先将她宫里贴身伺候她的荣嬷嬷、祥芝、瑞芝等人送去慎刑司审问，求个明白。” 俪贵妃脸色大变，急道：“慎刑司是刑罚之地，荣嬷嬷、祥芝、瑞芝等人都是弱女子，岂能去那种地方？何况，重刑之下，必多冤狱，得出来的证供如何能信？” 慧妃反驳道：“贵妃这话错了，奴才都是贱皮贱肉，若不用刑如何肯招，要是那三个奴婢真能把慎刑司的刑罚全部受一遍还不改口，那就可以说明贵妃是清白的了。” 皇太妃附和道：“慧妃这话有理，只有严刑拷打这三个贱婢，才能查清俪贵妃私通之事，也只有取得她们的证词，才能让太后无话可说。” 皇帝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道：“送去慎刑司，严加审问！” 皇太妃和慧妃听了，眼中都难掩狂喜之色。 慎刑司那边她们都打点好了，只要人进了慎刑司，就算俪贵妃没有私通，也会证据确凿。 只要坐实俪贵妃私通之事，就算皇帝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留俪贵妃一条命，她也别想成为皇后了。 玲珑将这对黑心肝姑侄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戏演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宫斗技术了。 第２２７章：绝地反击（５） 她一个心念电闪，似乎是承受不住一般，身子软了下来，目光正好落在那串用佛教七宝串成的五彩斑斓手串。 突然，她死死抓住那串七宝手串，颤声道：“皇上，您拿到这串东西，可曾细细看过。” 皇帝一脸的嫌弃与厌恶：“如此污秽之物，朕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怎么会细看？” 玲珑装出一副激动得样子，大声道：“皇上，这手串不对，不是建清大师的。” 皇太妃喝道：“这明明是佛家七宝串成的手串，除了佛门高僧，其他人根本不能用，难不成你想说这手串是假的？” 玲珑微微一笑：“手串自然是真的，但制手串的七宝却有问题。” 皇太妃面色一凛：“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玲珑将七宝手串高高扬起，一字一顿道：“敢问皇上，佛教七宝为何物？” 皇帝道：“这个朕知道，所谓佛教七宝，乃是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和红玛瑙，这手串就是用这七种宝石制成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玲珑道：“正常来说，僧人用的七宝手串的确应该用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和红玛瑙来制作，但建清大师不一样，他是密宗僧人，西藏活佛的嫡传大弟子，所以他用的七宝手串定有西藏盛产的红玉髓，可是这手串上的红色宝石却是玛瑙，而不是红玉髓。” 皇帝闻言，不禁吃了一惊。 玲珑将七宝手串递给李钰，李钰拿到皇帝面前。 皇帝面前对着窗棂投来的日光看了看，见七宝中的红色宝石颜色明亮鲜活，在日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团火焰，红玉髓是一种产量很大的、价格较为低廉的宝石，断断没有这等上乘的珠光宝气，显然是极为珍贵的红玛瑙，旋即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他扬了扬声：“拿去给皇太妃和慧妃瞧瞧。” 皇太妃和慧妃定睛一看，更是惊得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们一心想着给俪贵妃扣一个私通外男的罪名，没想到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居然存在那么大的漏洞，竟然没有考虑到建清大师是密宗高僧，他用的七宝手串和寻常人的不一样。 李钰也装模作样看了一下，也是难言惊讶之色：“呀，的确是红玛瑙啊，这红玛瑙和红玉髓颜色相同，质地相近，极容易弄错，但建清大师是密宗高僧，修行极高，又怎么可能连最简单的佛教都会弄错呢，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俪贵妃，只是分不清红玛瑙和红玉髓，所以才露出了破绽。” 皇帝怒极反笑：“红玛瑙，红玉髓，好啊，真的很啊！” 玲珑目光冷冷瞟了皇太妃和慧妃一眼，旋即冷然道：“皇上，后宫妃嫔基本上都是汉族女子，信仰佛教，通晓佛教经典，不可能分不清红玛瑙和红玉髓，这七宝手串一定是不懂佛法教化的外族女子弄的。” 李钰喃喃道：“皇上，不懂佛法教化的外族女子，后宫只有一位，那就是……” 第２２８章：绝地反击（６） 皇帝冷漠道：“俪贵妃，你说得对，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真心信奉佛教之人，又怎么妄造口孽污蔑大师，难道不怕佛祖责罚吗？也只有那些不懂佛法教化的外族女子，才敢行此恶事，李钰，你即刻去佳嫔的启祥宫，把所有的宫人都叫过来，让她们每个人都拿笔写下佛家七宝，谁的字迹像俪贵妃，立刻带过来审问。” 他顿了顿，又道：“朕记得内务府新制了一对红玉髓步摇，你一定拿去赏给佳嫔吧。” 李钰应了一声‘嗻’，飞快的跑下去了。 皇太妃面色铁青的看着七宝手串，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旋即，皇太妃换了一副慈和的面孔，不禁一笑：“原来是不懂佛法教化的外族女子搞的鬼，哀家就说嘛，俪贵妃出身名门，又是太后的亲侄女，怎么会做这等不要脸的事？是哀家老糊涂了，俪贵妃，你也别站着了，方嬷嬷，快搬椅子来请俪贵妃上座。” 方嬷嬷也是个伶俐的，很快就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玲珑坐下。 慧妃见状，忍不住道：“姑母，这事情还未明了，您……” 皇太妃瞪了她一眼：“闭嘴。” 玲珑心里冷笑不已，变脸变得那么快，咋不去学川剧啊？ 能够坐上总管大太监的位子，李钰自然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很快就把佳嫔身边的侍女百合叫了过来。 因为是外族来的，皇帝顾忌着两国邦交，对百合格外客气一些，指着她手写佛家七宝那张歪七扭八的字条：“这字条写得那么难看，可是你写的？” 百合畏惧地点着头：“是，奴婢是高丽过来，不善汉文，所以字写得难看了些，不堪入皇上法眼，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淡漠笑了笑，眼中冷然如冰：“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汉族女子，也不一定能写出一手好字来，何况是外族来的，你能够准确写出佛教七宝的名字已经很好了，朕听说你从小就伺候佳嫔，从高丽官宅到王府潜邸，再到如今的后宫，佳嫔能够平安生下皇长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朕这里刚得了两颗成色极好的玛瑙珠子，你拿一颗回去戴着吧，也算奖励你多年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心意。” 李钰闻言，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两颗红珠子拿上来。 百合不解其意，可见皇帝吩咐她选一颗带回去，也不好拒绝，盯着两颗珠子看了很久，终于选了其中一颗比较红的，躬身道：“多谢皇上赏赐！” 皇帝问道：“百合，朕赏你的珠子还好吗？” 百合恭谨道：“皇上赏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奴婢还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玛瑙珠子呢。” 皇帝脸色立刻沉冷了下来：“玛瑙珠子？你真以为这两颗都是红玛瑙吗？朕告诉你，这两颗都不是红玛瑙，而是红玉髓，你却说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玛瑙珠子，可见你根本分辨不出红玛瑙和红玉髓，这也难怪你连密宗七宝手串用红玉髓而不用玛瑙都不知道。” 第２２９章：绝地反击（７） 百合脸色剧变，当即跪下道：“皇上恕罪，奴婢知道这两颗是红玉髓，而不是所谓的红玛瑙，只是听皇上说是红玛瑙，奴婢不敢公然指出皇上的错误，所以才顺着您的话说，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冷笑道：“你倒是机灵得很，居然还懂得顾全朕的面子，其实无论这两颗珠子是红玉髓也好，还是红玛瑙也罢，朕刚才看你选的时候，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朕就知道你认不出红玉髓来，小小一个奴婢，竟敢在朕的面前耍心眼，真是大胆。” 他厉声吩咐李钰：“将这个贱婢送到慎刑司去，细细拷问，哪里都可以用刑，但不许伤了手，直到她能够写出和俪贵妃一模一样的字为止。” 李钰应了一声，立刻叫人将百合扭送到慎刑司去了。 皇帝望着玲珑绝美的面容，歉然道：“俪贵妃，这次委屈你了。” 玲珑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态度道：“只有皇上明察秋毫，臣妾就不白受这些委屈。” 百合被皇帝叫做之后，佳嫔顿觉不妙，听说她被送进慎刑司，便再也忍不住。 为了保全自己，佳嫔曝出了自己怀孕之事。 皇帝听说之后，只是派了两个太医去她宫里照料，却没有要把百合放出慎刑司照顾她的意思。 慎刑司的精奇嬷嬷，用刑之狠，手段之辣，比刑部的郎官还要厉害三分。 各种刑法流水似的用下去，百合很快就招架不住，将罪行招得干干净净，并用右手写了一封仓央嘉措的情诗。 细细一对照，果然与玲珑的笔迹一模一样。 三日后，玲珑来到乾清宫，看到了这封情书，不觉冷笑：“难为她一个外族的女子，临摹书法竟能临摹得那么像，也是不简单。” 李钰道：“是，奴才仔细盘查过了，这个百合在高丽就跟书法家学过一段时间，又精通医术，所以才成为佳嫔的陪嫁，奴才派人搜查过她的住所，发现她房里偷偷藏了很多字帖，听启祥宫的宫人说，自从元贤皇后薨逝后，百合就在私下里偷偷模仿各宫妃嫔的字迹，所以才把俪贵妃娘娘的字写得惟妙惟肖的。” 他不觉摇头，啧啧叹道：“佳嫔真是有心人，元贤皇后薨逝才不到一年，她竟动了这样的心思，要不是俪贵妃娘娘提前发现七宝手串上的问题，顺藤摸瓜查到了百合，还不知道有多少位娘娘要因她一手书法蒙受不白之冤呢。” 皇帝听得面色铁青欲迸：“好一个佳嫔，朕原以为她是个温柔婉顺的，却不想竟也动了这样的心思，李钰，传旨六宫，佳嫔朴氏言行无状，肆意妄为，不睦宫闱，着降为答应……” 他想了想：“念她有孕在身，就降为贵人，即日起禁足启祥宫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一步。” 玲珑也想借着这事儿扳倒朴氏，但她心里非常清楚，朴氏是高丽国的贡女，如今又有孕在身，不管是为了两国的邦交，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皇子，皇帝都不可能重罚她，现在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好了。 第２３０章：去啊，你去告啊 皇帝下旨之时，特意看了看玲珑，见她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对她愈发怜惜。 从乾清宫回来，汀兰早已在承乾宫等着她。 玲珑一进来，汀兰忙问：“情况如何？” 玲珑摇了摇头：“皇上只是将她降为贵人，禁足宫中。” 汀兰神色一变：“只是这样？皇帝一向薄情寡义，怎么对朴氏如此宽仁？” 玲珑微微冷笑：“谁让这贱人是皇长子的生母，如今又有了身孕，若是在生下一子，她的身份必定更加贵重。” 汀兰冷然道：“那就不能让她平安生下皇子，否则凭着两个皇子，她日后报复起来，只怕更加肆无忌惮，你答应母后的事情没忘吧？” 玲珑幽幽道：“稚子无辜，我原本不想做的太绝了，如今看来，却不得不辣手无情了。” 汀兰走后，李钰差人来报，说佳贵人跪在乾清宫脱簪待罪，要皇帝看到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原谅她，原谅她的母族，问玲珑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玲珑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自然恨极了佳贵人，当即就来到乾清宫门前。 素来喜欢金玉华丽之饰的佳贵人，此刻褪去了珠钗翠环，披头散发，换了一身素色的白衣，跪在殿前不断地叩首着。 在玲珑的印象中，佳贵人一向都是浓妆奢华、妩媚妖娇的，却不想她褪去浓妆，以素颜示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反而更加惹人怜爱。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果然是真正的美人是不分妆容的，淡妆也好，浓妆也好，都是美的。 很显然，佳贵人是极美的。 可惜，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眼神却不大好，什么人不爱，偏要爱高丽世子这样凉薄的男子，这辈子算是白白糟蹋了。 为了一个微笑，白白赔上自己一辈子，真是太不值了，太不值了。 玲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佳贵人吗？听说你怀孕了，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养着，怎么跑来这里了？” 佳贵人见到她，顿时勃然大怒：“是你，居然是你，我分得清红玉髓和红玛瑙，那七宝手串里的红色宝石本来就是红玉髓，你是故意使坏偷偷让人换成了红玛瑙，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 玲珑点了点头，坦然道：“没错，七宝手串里的是红玉髓，而不是红玉髓。” 她低着身子，在佳贵人轻轻道：“是我偷偷找人替换的，目的就是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挖坑自己跳，本宫这一手如何，还算高明吧？” “你——”佳贵人气得浑身直哆嗦。 玲珑不屑道：“我告诉你，在这个宫里，所谓真相并不重要，关键要看皇上相不相信，若是皇上不行，真的也是假的，若是皇上信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佳贵人恨恨咬牙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玲珑嗤嗤笑道：“去啊，你去告啊，且不说本宫有太后撑腰，只要不是谋害皇嗣，谁也动摇不了本宫，就说红玉髓这事儿，这密宗七宝手串用的是红玉髓，而非红玛瑙。” 第２３１章：痴心女子负心汉 玲珑嗤嗤笑道：“去啊，你去告啊，且不说本宫有太后撑腰，只要不是谋害皇嗣，谁也动摇不了本宫，就说红玉髓这事儿，这密宗七宝手串用的是红玉髓，而非红玛瑙。” “你若是言之凿凿向皇上说有人偷换了，这七宝手串不是原先哪一条，你说皇上会不会马上认定你说幕后主谋，所以才那么肯定七宝手串被人掉包了？” “百合在慎刑司受尽了酷刑，只说那封情书是她自己写的，并没有把你这个主子供出来了，你若是坚决否定七宝手串被人掉了包，那就是不打自招，如此一来，就算皇上肯看在皇子的宽恕你，太后也不会饶你的。” 佳贵人目光如刀，恨不得将玲珑凌迟：“卑鄙，你太卑鄙了。” 玲珑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每一片花瓣都淬着冷毒：“卑鄙？要论卑鄙，我怎么比得上你啊？我和建清大师并没有任何私情，你却为了皇后之位，不惜用这么毒辣的招数来陷害我，大家都是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吗？你既然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你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 佳贵人气得面色发红，突然站起身来，要扇玲珑的耳光。 玲珑不闪不避，冷淡道：“你有本事打我一个试试？你诬陷妃嫔与外男私通，早已犯了大罪，皇上只是看在皇子面上，这才法外开恩，只降你为贵人，你若是不知好歹，以下犯上，将巴掌落在我脸上，你后半辈子就等着在冷宫度过吧。” 佳贵人听了，高高举起的手立刻僵住。 旋即，佳贵人手腕一转，将这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脸上，重新跪在地上哭嚎道：“皇上，臣妾知错了，您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但请您不要迁怒臣妾的母族啊，臣妾求您了。” 佳贵人是高丽世子亲手送来大周和亲的贡女，如今她犯了大错，皇帝顾忌她现在怀着身孕，自然不好惩罚她。 但玲珑是太后的亲侄女，这次被人诬陷与外男私通，不单单是她名声受损，连同整个玉氏一族也跟着蒙羞，太后身为玉氏女，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所以，无论如何，皇帝都必须给太后一个交代，否则事情一旦传出去，天下百姓都会指责他对太后不孝，既然佳贵人怀着身孕不好惩戒，那就问罪她的母族高丽。 高丽与大周是宗主国关系，国王和世子的任命，都必须得到皇帝的册封，如今佳贵人犯了错，皇帝势必要问罪高丽国王。 现如今的高丽国王，虽说立了王后所出的嫡长子为世子，但王后嫡出的王子并不只有一个，要是皇帝下旨问罪高丽国王，他为了给自己脱罪，极有可能将罪过推给世子，从而废掉他的世子之位。 佳贵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心心念念的世子被自己连累，失去继承人之位，所以她才不顾一切跑来求情。 第２３２章：诛心之言 不得不说，佳贵人是爱惨了世子！ 只是，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佳贵人的一片痴情，到头来还是错付了。 玲珑默默感慨了一声：“为了一个凉薄的男人，付出自己的一切，真的知道吗？” 佳贵人脸色一变，惊疑不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玲珑道：“你跪在这里苦苦哀求，是希望皇上不要迁怒的母族，还是希望不要迁怒你心里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 佳贵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睛迸射寒芒，牙齿也磨得嘎嘎作响。 要不是随行而来的小福子按住了她，她几乎要忍不住扑过来了。 佳贵人怒瞪着玲珑：“你胡说什么，什么心心念念的男人，我心里只有皇上，你不要污蔑我。” 这个时代的女子恪守妇道，不能背叛自己的丈夫，一般来说，所谓的背叛，就是身体出轨，但在制度森严的皇家，精神出轨也是不行的。 若是叫皇帝知道自己宠爱多年的妃子，心里居然想着别的男人，佳贵人不但要失宠，她心里念着世子也要遭受灭顶之灾，这无疑叫佳贵人更加害怕。 玲珑笑道：“我胡说，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为了陷害我，让百合模仿我的笔迹，却不知你的底细早被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你爱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高丽的世子，但是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赔上自己的一辈子，真的值得吗？” 佳贵人眼睛瞪得老大，面庞愈发狰狞：“你胡说，世子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的真情你根本不了解，你再贬损他，当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玲珑嗤笑道：“他本来就是薄情寡义之人，我并没有贬损他半分，他若真如你那般重情重义，又怎么会狠心将你送来大周和亲？” “春秋时期，范蠡为了帮助勾践复国，不惜将深爱他的西施送去吴国为妃，何等薄情，纵然西施最后回到他的身边，与他重新皆为爱侣，纵然史书赞美范蠡聪明睿智，在我眼中，范蠡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而你的世子，其实和越国时的范蠡是一样的，为了权力，为了地位，竟不顾你的一片真心，将你送来大周和亲，你试着好好想想，他若是真的那么爱你，会狠心这样对你吗？” 佳贵人听得脸色越来越白，身子不住颤抖起来。 旋即，佳贵人尖声怒斥：“胡说，你胡说，世子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怎么会没有真心？” 玲珑脸色的讥笑之色越来越浓，缓缓道：“也许有吧，可是那一点真心，相较于国王之位，根本就微不足道，毕竟美人可以再找，王位却只有一个，只要能够顺利登上王位，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又怎么会为了一朵娇花放弃整个花园呢？” 佳贵人双眼突突的，如同一条僵死而不能瞑目的咸鱼，喃喃道：“不……不会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提起裙摆，哭着跑出了乾清宫。 第２３３章：不算全无收获 玲珑见佳贵人哭着跑来，顿时摇了摇头，便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皇帝就下旨问罪百合，因百合是外族女子，碍于两国邦交，他不好直接处死，便让人将她遣散回高丽国。 荣嬷嬷端了一盏香片过来，冷笑道：“百合虽然没有被处死，但作为一个被天朝皇帝遣散回来的宫女，无论是为了给皇帝一个交代，还是为了惩罚她办事不力，没有帮衬好主子，她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玲珑淡漠道：“助纣为虐的奴婢，能有什么好下场，如今百合被遣散回高丽，便等于断了佳贵人的一臂，以后想对付她就相对容易多了。” 荣嬷嬷道：“是啊，这个百合鬼心眼不小，之前佳贵人做的种种害人之事，她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今她被遣散走了，看这个佳贵人今后还能怎么作妖。” 她顿了顿，又问：“这次的事件，虽说是佳贵人被背后捣鬼，但真正的实施者却是皇太妃姑侄，娘娘为何不借着这事儿好好反击反击她们？” 玲珑摇了摇头：“本宫何尝不想借着这事儿给这对黑心肝姑侄一点厉害尝尝，但是不能啊，皇太妃再怎么不像话，说到底还是皇上的亲娘。” “虽说皇上碍于宗法礼制，不能给她名正言顺的太后名分，但母子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根本斩不断。” “其实，皇上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件事与皇太妃有关，只是不想点破罢了，既然皇上不想动她，本宫又何必纠缠着不放呢。” 荣嬷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不省心的亲娘，皇上也是头疼，但娘娘更要头疼。” 玲珑怅然道：“都说孩子都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反过来父母也同样如此，某些极品父母，不但没有为孩子付出什么，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他们还要放过来剥削自己的孩子，摊上这么不省心的亲娘，就只能说皇上前世欠债欠得太多了。” 她上一世的前世，或许也是欠债太多，所以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好不容易从苦逼的樊胜美熬成了独立坚强的苏明玉，结果邻居家一个鲱鱼罐头扔过来，辛苦打拼得来的房子就要便宜那个冷漠的家庭了。 罢了，便宜就便宜吧，就当是坏债了。 荣嬷嬷道：“明明是皇上前世欠下的债，今生却要其他人来买单，真是太不公平了，这些年娘娘没少被她算计，真是太委屈了。” 玲珑道：“那也没办法，谁让她是本宫的婆婆呢，不过好在她上头还有太后，有太后压着，她也不敢太放肆，不过本宫这次也不算全无收获。” 荣嬷嬷一怔：“收获？能有什么收获？” 玲珑细细分析给她听：“自古娶妻求贤，娶妾求色，男子娶妻最重要的一个指标是品德，而不是美貌，纳妾才求美貌，世人都说皇后母仪天下，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所谓的母仪天下的本质就是贤德。” 第２３４章：赏赐 “自从元贤皇后崩逝之后，关于立后之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尽管皇上嘴上不说册立继后之事，但心里却很纠结，不知道该立谁为皇后比较合适。” “要是立了本宫，太后那边满意了，皇太妃那边肯定跟他没完没了，要是立了慧妃，不说前朝后宫多数人不服，太后也不会同意，一定会抬出孝宗皇帝的遗诏来压制他，所以这个皇后之位，皇上立谁都不是，立谁都里外不是人。” “其实，对于皇上这种爱江山超过爱美人的事业型皇帝来说，皇后不是挚爱的妻子，而是后宫的管家婆，所以谁要是能帮他管理好这个大家庭，不搞那些幺蛾子，谁就有可能被立为皇后。” “这些年本宫一直协理六宫，管理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本宫遭人陷害，却肯为了后宫的安宁委曲求全，落在皇上眼中，本宫就是一个既贤德又有能力的人，这样人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皇后之选。” 荣嬷嬷听得连连点头，笑道：“是啊，皇上日理万鸡，前朝的政事已经足够他头疼的了，又怎么肯为后宫这些鸡毛蒜皮、争风吃醋烦心？所以对皇上来说，后宫安宁才是最重要的，谁能让后宫安宁，谁就有可能成为皇后，从这一点上看，娘娘无疑是最合适的。” 玲珑见旁边有做好的翠玉豆糕，便拿了一块慢慢吃了，轻轻道：“本宫放过皇太妃和慧妃，只为在皇上面前博一个贤良的名声，但这事儿并不代表太后不会追究，太后那边早就和本宫通过气儿了，她让本宫不要追究皇太妃和慧妃，因为她要拿这件事与皇上讨价还价，为本宫争取后位。” 荣嬷嬷垂眸笑道：“太后手里有孝宗皇帝的遗诏，本身就可以约束皇上，如今皇太妃和慧妃言行不端，被她抓到把柄，更给了她借题发挥的理由，皇上想要应付太后，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玲珑依依笑道：“正因为没那么容易，所以皇上才要想办法让太后满意啊！” 到了晚间，瑞芝正伺候玲珑卸妆，却见祥芝引了李钰进来。 李钰笑着对玲珑拱了拱身子：“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淡淡笑道：“这夜已深了，公公不伺候皇上，怎么有空过来？” 李钰笑道：“奴才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今晚奴才奉皇上之命而来，却是要赏娘娘一件礼物。” 说着，李钰拿来一只嵌了螺钿的紫檀木盒子，交到瑞芝手上。 玲珑见盒子上贴着鹅黄签子，显然是特供皇族专用的贡品，不觉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劳烦公公亲自送来？” 李钰笑得高深：“这个嘛……奴才不方便说，娘娘打开等下看看就知道了。” 玲珑嗔道：“你呀，愈发老狐狸了。” 李钰欠了欠身：“奴才还要伺候皇上，就不打扰娘娘安歇了，奴才告退。” 玲珑忙让小福子好生送他出去，随后目光才转过来，落在这个紫檀盒子上。 第２３５章： 慧妃丑事曝光 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方墨块，那墨块颜色纯正，黑得宛如一块墨翠，黑中透着油亮光色，墨身上下还用金粉描了一对鸾凤，看着十分华贵大气。 这墨是上好的徽墨，只是墨块一般用于书写文字，属于易耗品，根本就不用再上面涂金粉，否则只会白白浪费，可这块…… 玲珑心念一动，已然明了，顿时福气一缕笑意。 瑞芝好奇道：“娘娘，皇上但凡赏赐后妃，一般都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这些东西，怎么好端端的会赏您这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玲珑伸手摸了摸墨块上的金粉，徐徐道：“这墨乃是上好的徽墨，墨上泛着油光，必定是存放多年的陈墨，新墨是没有这种油光的，这墨上还涂着金粉，陈墨加上金粉，合起来就是‘沉默是金’这四个字，皇上此举，却是在夸奖本宫选择沉默，也没用将私通之事闹大了，维护了后宫的安宁。” 瑞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还真被娘娘料中了，皇上果然还是最在意后宫安宁和皇太妃姑侄的。” 玲珑轻轻合上盒子，眼中冷意如霜：“皇上的凉薄，本宫早就知道了，本宫才不会为这种事伤心，现在本宫只想要后位，他宠爱什么人、在乎什么人，喜欢什么人，本宫都可以不管，只要本宫是皇后就行。” 这次陷害玲珑不成，眼看着元贤皇后的丧期便要过去，皇帝要重新册立皇后，时间紧迫，皇太妃和慧妃姑侄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昧地撺掇着皇帝立慧妃为皇后。 然而，这次太后由不得那么蹦跶了，玲珑的父亲玉佳元得了太后的授意，当即慧妃当众骂她是老太婆的事情抖了出来。 此事一出，如同一滴清水掉入热油锅中，顿时沸反盈天。 要知道，太后在名义上是皇帝的老妈，一众后妃的婆婆，对于这个时代的儿媳来说，婆婆就是天，从来只有婆婆责罚儿媳，哪有儿媳骂婆婆的道理？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连皇后（贾南风这个大奇葩是例外）这样的正经儿媳都不敢做，更何况慧妃还不是皇后，仅仅是个妃子，一个妃子居然敢骂太后是老太婆，简直要造反了。 一时之间，无数恪守礼法的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皇帝严惩慧妃，维护太后的尊严。 皇太妃和慧妃姑侄正在商量着如何夺取后位，一听到这个消息，登时傻了眼。 她们姑侄一心只想着夺取后位，却没想到太后私下里还憋着这样的大招。 辱骂太后，罪名何其之大，一旦坐实了，慧妃如何还能当皇后？ 皇太妃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亲侄女背负如此恶心，当即发动所有的力量为慧妃洗白。 然而，安氏一族的洗白能力再强，也架不住玲珑等人推波助澜引来的众口铄金。 当初慧妃骂太后是老太婆，不单单是皇帝听到了，还有众多宫女太监都听到了，那是铁一样的事实，再洗白也洗白不了。 第２３６章：太后问罪 群臣议论如沸，叫皇帝烦心不已。 要知道，大周朝的皇帝奉行以孝治天下，就不能对太后不孝。 何况，皇帝乃是旁支入嗣大统，与太后并非亲生母子，不是亲生母子，便极容易产生隔阂。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更要尽可能在太后身上刷孝心经验值，告诉天下人，他金明轩这位皇帝是合格，谁也不能质疑他继位的合法性。 所以，慧妃骂太后是老太婆这件事，不但是家事，更是国事，一旦处理不好，便是动摇他皇帝之位的大事。 偏偏这档子是曝出之后，皇太妃这个极品亲娘跑到他面前哭闹，说自己苦命，出身小门小户，当不了老庆王的正妃，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当了皇帝，却依旧无法母凭子贵成为太后，摆脱妾室的尴尬身份，自己一辈子做妾也就算了，为何慧妃也要重蹈她的覆辙？ 之后，皇太妃又说慧妃是皇帝的亲表妹，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太后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继母，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重惩自己的亲表妹。 皇帝本想严惩慧妃，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皇太妃这么一哭闹，便弄得他无所适从，惩罚不是，不惩罚也不是。 为了此事，皇帝待在御书房，闷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 翌日，皇帝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他正想为慧妃求情。 却不想，太后一眼就看穿他的来意，还没等皇帝提起慧妃之事，她就针对玲珑被人诬陷私通一事发作了起来。 太后疾言厉色道：“皇帝，私通乃是大罪，此事不但关乎俪贵妃的清誉，更关乎玉氏一族的名声，哀家身为玉氏一族的女子，同样倍感羞辱，你怎么可以随便就给放过了呢？” 皇帝温和道：“母后息怒，此事的确叫俪贵妃受了委屈，但朕已经严惩了主导此事的佳贵人主仆，俪贵妃为了后宫的安宁，也不再追究此事，母后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太后正色道：“俪贵妃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她贤德，但此事同样关系到哀家的名誉，哀家绝不能放过，皇帝说已经严惩了佳贵人主仆，妃嫔私通是大罪，诬陷妃嫔私通更是罪加一等，皇帝却只是将佳贵人贬位、百合遣散，这算什么严惩？难道哀家和俪贵妃在皇帝眼中连一个高丽贡女都不如吗？” 皇帝忙道：“儿子不敢，母后身份贵重，垂范天下，在儿子心中自然是最重的，只是佳贵人主仆毕竟是高丽那边过来和亲的，碍于两国邦交，若不是到了绝处，朕实在不能严惩，何况佳贵人现在还怀着身孕，再怎么也要为皇嗣考虑吧。”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当然知道皇嗣为重，但正如皇帝所说，佳贵人不过是高丽那边送过来和亲的贡女，在后宫要人脉没人脉，要势力没势力，如何能有这个本事给俪贵妃乱扣私通的帽子？” 皇帝不禁眉头一皱：“母后，您的意思是……” 第２３７章：立后提上日程 太后冷笑着：“哀家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还不明白吗？” 她苍老的脸庞难掩愠怒之色：“哀家是老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俪贵妃被人诬陷与外男私通之事，计策也许是佳贵人出的，但若没有皇太妃和慧妃主导，凭她一个小国贡女怎么可能将事情闹得那么大？此事真正的主谋分明是安氏姑侄，佳贵人顶多算个帮凶，皇帝却把一个婢女推出来当替死鬼，想骗谁呢？”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还没等皇帝反驳，太后立刻又道：“皇帝，你也不用再为安氏姑侄辩解了，此事哀家早已查得一清二楚，就是她们两个在背后捣鬼，为了一个皇后之位，她们竟如此丧心病狂，这叫哀家如何能容忍？” 皇帝忙跪下道：“母后息怒，这次的确是皇太妃和慧妃做得不地道，但此事乃是皇族家丑，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俪贵妃那边已经不打算追究，还望母后能够高抬贵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后目光坚定，毫无退让之意：“俪贵妃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她不想让皇帝为难，可哀家身为太后，身为玉氏的女子，眼里却不揉沙子，凡事可一不可再，若是这次不严惩罪魁祸首，来日还指不定怎么陷害哀家的侄女呢？” 皇帝疼得头疼不已：“母后，儿子何尝不想为俪贵妃做主？只是皇太妃毕竟是儿子的亲娘，十月怀胎的养育之恩，儿子一辈子都报答不了。” 太后嗤笑道：“皇帝到底还是在乎自己亲娘，不管其他人死活的，所以才纵然她一次又一次算计哀家的侄女，败坏玉氏一族的名声，你果然是个孝子皇帝啊！” 皇帝听得渐渐不满，但摄于太后的威严和孝宗皇帝的额遗诏，他还是陪着恭顺的笑意：“母后指责儿子愚孝，儿子无话可说，只是大周朝的皇帝以孝治天下，愚孝也总比不孝要好听百倍，想必母后也不想让儿子变成备受天下人指着的不孝之君吧？” 太后冷然道：“皇帝要遵从孝道，哀家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俪贵妃这次遭人算计，若不给个说法，来日她们岂不是要更加肆无忌惮算计哀家的侄女？” 皇帝幽深的眼中跳动了精光，他端起青瓷茶盏，慢慢啜了口茶：“俪贵妃是母后的亲侄女，有您的福泽庇佑，又有谁能算计到她呢？”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哀家老了，就算有心庇护她，能有庇护到她几时，若是不给她一个妥善的安排，等哪日哀家不在了，她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皇帝年轻俊脸的面容上浮起一层淡淡的警醒：“那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道：“后宫不宁，皆因后宫没有真正的女主人，皇帝年轻正盛，不能没有皇后，再者，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后位虚悬，后宫不宁，人心浮动，前朝也不安稳，所以是时候将立后之事提上议程了。” 第２３８章：先封皇贵妃 皇帝转了转手中的青金石佛珠：“俪贵妃是后宫位分最高之人，协理六宫也有几年时间了，又是母后的亲侄女，要身份有身份，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皇后这个位子她本也当得，只是这元贤皇后才过世不到一年，儿子实在没有这个心思立后，就算真要立后，册封皇后是一件大事，必须挑最好的日子来册封，眼下快入冬了，今年已经没什么好日子可以册封了，还是等明年再说了吧。” 太后笑了笑，目光幽深如镜，似乎照透了皇帝的内心深处。 她思忖着道：“皇帝重情，这点哀家能够理解，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既然这会子没有合适的日子册封皇后，那就先封一位皇贵妃，以副后之尊统摄六宫之事，等到了明年，选了好日子再来热热闹闹地行立后大典。” 大周后宫分为九个等级，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和官女子，皇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尊位。 只是，后宫虽有皇贵妃这个位子，可一般是悬而不立，空空的位子放在哪里，却不册封。 之所以如此安排，只因皇贵妃位同副后，尊贵无比，拥有无限接近于皇后的权力。 天子无二妻，皇帝只能有一个‘后’，皇后是正后，皇贵妃是副后，但副后也同样是‘后’，若是册立的皇贵妃，则会直接动摇到皇后的地位。 所以，大周成立以来，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后在时，不能册立皇贵妃，有皇贵妃的时候，要么晋皇贵妃本人为皇后，要么永不封后，断断没有皇后与皇贵妃并存的道理。 若要两者并尊，除非是死后追封，或者某个贵妃快死了，皇帝出于临死前的安慰，也会下旨晋封皇贵妃，但那个人基本会在册封皇贵妃几日后病逝。 因此，皇后健在，皇帝都不会册封皇贵妃，就怕皇贵妃的出现会动摇后位，导致后宫不宁，历代的皇后也非常忌惮皇贵妃，所以在《纯元麝香传》中化肥娘娘才会笑话乌拉那拉氏已馊：“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跟博尔济吉特皇后一样，闻听‘皇贵妃’三个字便如临大敌呢。” 正因为皇后与皇贵妃不能同时存在，所以太后才要皇帝暂时立玲珑为皇贵妃，就是要彻底堵死慧妃当皇后的机会。 同时，太后也深知‘迟则生变’的道理，只有先将皇贵妃这个位子确定下来，玲珑的皇后之位才能十拿九稳，否则皇太妃姑侄肯定会再生幺蛾子。 太后先是针对诬陷私通之事疾言厉色地发作了皇帝一通，驳得他哑口无言，再来提起立后之事，皇帝自知理亏，也不好反对。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最终点了点头：“罢了，就先封个皇贵妃，立后之事明年再说。” 太后轻轻一笑：“这就对了，先封皇贵妃，让俪贵妃以副后之尊暂摄六宫之事，安定后宫，皇帝才能专心处理政事。” 第２３９章：副后之尊 嘉乾三年十月二十九日，皇帝下旨晋封玲珑为皇贵妃，位同副后，摄六宫事。 册文曰—— “朕惟彤闱赞化，本敬顺以扬庥，紫掖升名，表恪恭而锡庆，爰稽彝典，式播温纶，咨尔俪贵妃玉氏、早侍潜邸，夙娴懿范，襄三年之内治，麟趾凝祥，超九御之崇班，凤章优秩，自膺册命，益茂芳徽，只事小心，克承欢于璇殿，含章明顺更流誉于椒庭。兹仰奉皇太后懿旨，以册宝晋封尔为皇贵妃，尚其勉副慈恩，光昭壸德，永怀淑慎，辉翟服以垂型，弥凛谦冲，绵鸿禧而迓福，钦哉！” 玲珑本就是拥有协理六宫之权的俪贵妃，自从去年元贤皇后薨逝之后，宫里大部分人都认为她是继后之选。 如今皇帝下旨晋封她为皇贵妃，皇贵妃身份特殊，一旦册封，皇帝要么立皇贵妃为后，要么永不立后，无论是哪一种，眼下玲珑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六宫之主了。 这道册封皇贵妃的圣旨一出来，后宫已然看出皇帝立后的心意，要是不出意外，玲珑这个副后明年就可以转为正后了，个个都争相巴结着。 彼时，玲珑行了册封礼，回到承乾宫，汀兰早已在承乾宫前等候了。 玲珑一身明黄色的皇贵妃礼服，上面的五彩凤凰隐隐凝成实质，与皇后的凤袍极为相像，凤凰周身还盛放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凤穿牡丹，那是正位中宫之兆。 她缓缓而来，远远瞧见了汀兰，穿着一身与她极为相似的凤袍，凤袍上的凤凰尾羽五彩斑斓，折射出万千珠光宝气。 汀兰虽说是皇后，却不喜华丽，极少穿得那么华贵艳丽，可见是真心替她高兴的。 玲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见到汀兰站在那里，心里那种册封皇贵妃之尊茫然浮华的喜悦，一下子变得无比沉定，落到了实处，这才发自内心地欢愉了起来。 汀兰几步上前，笑中带泪：“玲珑，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玲珑感慨得很：“是啊，从王府到后宫，从妃位到副后，虽然只有短短几年，但这一路走来，也是艰辛得很，不过我现在还只是皇贵妃，距离名正言顺还有一段日子，咱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 汀兰笑道：“别担心，只要有我和太后在，你这个皇后之位就是板上钉钉，谁也别想抢走，等到名正言顺的那一天，咱们姐俩就都是皇后了。” 玲珑叹道：“是啊，记得在闺阁之时，咱们就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就算日后要嫁人，也要嫁一对兄弟，以妯娌关系相互扶持着，彼时姐姐是先帝的皇后，而我只是亲王的侧妃，身份天差地别，想不到世事造化，先帝驾崩，皇上以旁支入嗣大统，与先帝成了名义上的亲兄弟，我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上，咱们很快就是真正的妯娌了。” 注——封建时代的妯娌关系，指的是俩兄弟正妻与正妻之间的，一方妾室是不能和另一方的正妻成为妯娌的。 第２４０章：杀了她 汀兰慨然道：“后宫倾轧严重，想要凭借皇帝的宠爱立足后宫是很难的，因为再美丽的始终都会有老去的一天，等到红颜迟暮，恩宠稀薄，得宠时有多风光，失宠后便有多凄凉，所以只有牢牢把握住权力，才能在后宫屹立不倒，而皇后无疑是后宫女眷除太后之外最有权力的，只有到了这个位子，你的日子才能稍稍过得安稳一些。” 玲珑握着她的手，深深点头：“姐姐说得是，宠爱是面子，权力是里子，若是能二者皆得，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的话，自然是里子最要紧，只是我现在还不是皇后，仅仅是副后，以安氏姑侄这般要强不服输的性子，只怕不会让我轻易登上后位。” 汀兰拍了拍玲珑的手，平心静气道：“放心吧，有我和太后盯着，她们姑侄俩是翻不出什么花样的，你就安静等着当皇后便是了，至于她们诬陷你私通外男这笔账，咱们暂时记着，反正后宫时日长久，咱们有的是时间跟她们慢慢算。” 玲珑声如铿锵金玉：“是，有些账要慢慢算计，深处后宫，成日无聊，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不急！” 世间之事，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承乾宫这边喜气洋洋，上下一派欢腾，寿康宫这里却跟冰雪过境，处处低气压，冷得厉害。 之前皇太妃在王府，性子还算沉稳，可自从儿子当了皇帝，她却失去了太后之位，心性就变得无比扭曲，不复之前的坚忍。 只听‘啪’的一声，一柄上好的三镶玉如意被砸了个粉碎。 皇太妃老脸气得扭曲：“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到头来还是便宜了玉氏那个贱人，哀家不甘心，哀家真的很不甘心。” 慧妃忙道：“姑母息怒，当心身子啊！” 玲珑成了皇贵妃，慧妃自是气恨得很，可她也没用什么办法，谁让对方的姑母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后，而她的姑母还只是个皇太妃。 慧妃急忙给皇太妃拍背顺气，柔声劝慰道：“姑母别生气，不过是个皇贵妃而已，她还没当皇后呢。” 皇太妃怒火难消：“皇贵妃位同副后，一旦册封了皇贵妃，要么皇帝立皇贵妃为后，要么永不立后，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你都无法成为皇后，更何况太后那个老妖妇一心将把自己的侄女扶上后位，又岂会甘心让玉氏当个不上不下的皇贵妃，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皇帝立后的，倘若真叫皇贵妃成了皇后，那么整个后宫就真成玉氏女人的天下了。” 慧妃无奈道：“可太后权力太大了，有孝宗遗诏压着，皇上都无可奈何，咱们又能怎么办？” 皇太妃冷着老脸道：“经过这么多次事件，哀家算是看出来，再怎么算计后位都是没用的，只要她一日是太后，咱们就永远别想翻身做主。” 慧妃听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姑母的意思是……” 皇太妃眼中冒起冷冽的杀意：“杀了她，咱们才能彻底翻身。” 第２４１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慧妃猛然吃了一惊：“什么，杀了太后？” 皇太妃切齿道：“对，太后权力太大，若是叫她活着，就算哀家能将你推上后位，她也会想办法将你拉下来的，与其做那些无用功，还不如像个法子送那个老妖婆上西天。” 慧妃急忙道：“可她毕竟是太后啊，皇上那边……” 皇太妃冷声道：“皇帝是哀家的亲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哀家比任何都要清楚，他之所以封俪贵妃为皇贵妃，甚至对她许以后位，无非是迫于太后手里的遗诏，若是太后死了，遗诏自动失效，皇帝便能真正大权独揽，所以要是太后死了，他非但不会怪罪，还会感谢我们。” 慧妃听得愣愣的：“姑母说的是，要是太后死了，皇上便能真正掌握大权，不必再受破劳什子遗诏约束，要是太后死了，姑母这位皇太妃便能自动升级为皇太后，成为后宫真正的主人。” 皇太妃点头：“没错，与其绞尽脑汁对付她的侄女，还不如直接将她弄死，她要是死了，哀家就是太后，就是这个后宫真正的女主人，到那个时候，即便皇贵妃当了皇后，哀家也能让皇帝废后，叫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慧妃忍不住道：“可是，慈宁宫守卫森严，太后又是个心机深沉、诡计多端之辈，我们如何能杀得了她呢？” 皇太妃冷哼了一声：“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肯用心去做，便没有什么做不成的，哀家就不信丧夫又丧子的老妖妇福气就真的那么好。” 时光如流水缓缓逝去，很快就来到了嘉乾四年。 嘉乾四年的春天，依旧是好时光。 进入春天，便是新的一年的开始，太后为了怕后位出现变数，早早让钦天监选了上半年中最好的一个吉日，呈交给皇帝，催促他早点下旨立后，也好安定后宫浮躁的人心。 皇帝禁不住太后再三催促，也就只能同意下旨立玲珑为皇后，册封之日就定在五月初五的端阳节。 立后之日确定，就代表的后位之争尘埃落定，玉氏一族再次迎来一位皇后，这个家族将成为大周最显赫的后族。 册封继后，有人欢喜有人愁，玉氏一族上下欢腾，闵氏一族上下却跟死了亲娘一样。 金明轩以旁支入嗣大统成为大周皇帝，身为正妃的闵氏，同样妻凭夫贵入主中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闵氏一族是个繁荣上了近百年的大族，虽然在朝当官的族人为数不少，却不曾出现过一位皇后，原以为闵氏入主中宫，能让这个家族成为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存在。 不曾想，这样的后族荣耀竟只是昙花一现，闵氏只当了两年皇后，就死于残酷的宫斗之中，且闵氏死得难堪，闵氏一族就是想报复，也不知道从哪里报复起。 因闵氏生前残害皇嗣，被皇帝用雌黄提炼的砒霜毒死，闵氏一族生怕皇帝旧事重提，问罪家族，便选了一位年方二八的闵氏女子送来，必要时在皇帝耳畔吹吹大小枕头风。 第２４２章：太后的传统技能 那个被选入宫的女子是元贤皇后闵氏的堂妹，相貌清丽绝俗，身段曼妙无比，正是皇帝喜欢的调调。 为了安抚闵氏一族，皇帝对元贤皇后这位堂妹颇为礼遇，一入宫就封为贵人，封号为‘晋’，入住永和宫。 而高丽这边，也因为佳贵人的作死，被皇帝训斥，也选了几个年轻美貌的泡菜贡女进来，希望皇帝能够多闻一闻异族泡菜的酸爽，消除心中的怒火。 然而，皇帝觉得宫里有佳贵人这颗泡菜女就够了，要是进来太多，自己恐怕会被泡菜味熏死，所以高丽送过来的那些女子，他都一个不留，全赏赐给了皇族宗亲。 佳贵人见高丽送来贡女，十分担心自己变成弃子，皇帝这么做，倒是叫她安心不少。 为了复宠，佳贵人想尽各种办法吸引皇帝，献上自己的亲手做的吃食和绣品，盼着圣心转圜，重新驾临启祥宫。 但是，皇帝余怒未消，只是命太医好好照顾她这一胎，并没有再次踏足启祥宫一步。 佳贵人没有办法，只好待在自己的宫里养胎，盼着生个皇子来扭转局面。 就在后宫开始进入册封皇后的喜悦之事，慈宁宫这边又不消停了。 彼时，玲珑正与汀兰在商议册封皇后的礼仪章程，听说太后闹病，不禁急了：“什么？太后犯了头风？严不严重？太后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汀兰手里捧着一把玉如意，细细摸着上面的白玉如意头，漫不经心道：“这头风是太后年轻时，还是孝宗皇帝还没登基，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得的，已经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 玲珑更加惊讶：“几十年的老毛病？那一定很厉害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汀兰却一点也不着急，轻笑道：“太后不过是老毛病犯了，不碍事儿的。” 玲珑顿时一愣：“姐姐，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呢？” 汀兰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后根本就没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玲珑不解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汀兰细细道：“太后一生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先帝，大儿子是她当太子妃的时候生的，她这个大儿子生来就有先天不足之症，身体极为虚弱，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他死在太后怀中，从此太后就落下了一个头风的毛病。” “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头风虽然给太后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却也成了太后算计对手的绝技，孝宗皇帝一朝，后宫缭乱，倾轧严重，身为皇后的她周旋在宠妃之间，就时常利用自己的头风算计对手。” “就比如孝宗皇帝前期有一位姓慕容的妃子非常得宠，封了贵妃还不够，还想要封皇贵妃动摇她的后位，结果太后借着那个妃子娘家的嫂子生病请走宫里的全部太医，趁机假装头风发作，闹得后宫不宁，引得群臣弹劾那个妃子的哥哥不敬中宫，从而让孝宗皇帝对慕容氏产生反感。” 第２４３章：做了无用功 “还一次，孝宗皇帝宠爱一位姓甄的妃子，想要封她为妃，此时太后年老色衰，害怕她盛宠太过，将来取代自己成为皇后，所以定下李代桃僵之计，让那个姓甄的妃子穿错册封的礼服，一举扼杀她的封妃典礼，自己则假装头风发作，将这一切算计推得干干净净。” “所以，每次太后头风发作，基本上就有人要倒霉，都说一招鲜吃遍天，太后也不知道用这招算计了多少对手。” 玲珑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居然是这样，难怪你一点也不着急。” 汀兰笑道：“头风发作，早已是太后的传统手艺了，自从孝宗皇帝驾崩之后，她由皇后变成太后，地位从此稳如泰山，头风就再也没发作过，如今算算，她的头风已经有十几年没‘发作’过了。” 玲珑道：“太后这招已经有十几年没用过了，如今再度启用，却是为何？” 汀兰嗔道：“还不是为了你，再过一个月时间，就是你的封后大典了，现在是关键时期，绝不能出任何岔子，太后知道安氏姑侄一直对后位贼心不死，生怕她们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索性来一次头风发作，让她们全部去慈宁宫侍疾，省得四处蹦跶给你添堵。”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姑母真是疼我了。” 太后凤体抱恙，后宫女眷，除了管理六宫之人，全部都要去侍疾，有太后亲自出手牵制住安氏姑侄，就不怕她们耍花样，她的封后大典也能顺利进行下去。 殊不知，皇太妃早已参透了后宫的格局，明白现在无论怎么争后位都是没用的，即便真的帮慧妃争取到了后位，太后也有办法将她拉下来，又何必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皇太妃将目标对准了太后，认为只有除掉太后，才能真正咸鱼翻身，成为后宫真正的主宰，因此她现在是不会阻止玲珑成为皇后的。 在她看来，现在阻止玲珑封后一点意义都没有，关键要除掉太后，只要太后死了，她就能转正成圣母皇太后，到时候，她想让皇上废掉玲珑的后位，简直是轻而易举。 太后没有想到皇太妃会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好不容易通过头风做一次算计，却是做了无用功。 没有安氏姑侄捣乱，玲珑顿觉日子轻松了不少。 玲珑并非大周朝第一位皇后，此前已经有十几位皇后接受过册封，一切礼仪流程皆有定例，如今内务府和礼部只要萧规曹随，就能把这次封后大典办好。 尽管是继后，但太后对于这次册封异常重视，吩咐内务府和礼部用心办理，力求尽善尽美，尤其是册封典礼上的凤袍，必须用最好的丝绸、最好的工艺，凤冠上的珍珠和宝石也必须用最好的。 太后生怕内务府和造办处那边碍于元后和继后之分，不肯用最好的珠宝来打造凤冠，特意让伽蓝嬷嬷开了库房，亲自选了几件上佳的给玲珑。 第２４４章：绸缎库 汀兰也从自己的陪嫁和当年先帝的赏赐中拿了一部分好的给玲珑，笑着对她说：“皇后是皇帝的正妻，立后就等于娶妻，你如今嫁给皇帝当妻子，这几样东西算是你添妆了。” 玲珑面上笑着，内心却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她前世出生在重男轻女极其冷漠的家庭，一直渴望亲情的温暖，却求而不得，不曾想一次意外的穿越，竟然在这一世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关心，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玲珑正沉浸在即将封后的喜悦之中，却不想一场暗伏的杀机却悄然无声地逼近了她。 这一日，玲珑去内务府的绸缎库盘点今春江南织造进贡过来的时新料子，打算挑一批好的，以便在封后当天赏给过来觐见道贺的内外命妇和妃嫔。 玲珑前世看过古装剧，以为绸缎库就是一间类似于店铺的房子，几个柜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衣料子。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皇家的财大气粗了。 说是绸缎库，还不如叫绸缎博物馆来得好些，一座绸缎库盖了足足三层，每一层都有五六千个平米，远远就能看到里头堆满了各式料子，琳琅满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玲珑看得忍不住咂舌，这衣服料子也太多了吧，要什么时候才能穿完啊。 这古代的丝绸和现代的成衣料子不一样，丝绸属于有机物，虽说看着光鲜靓丽，保存起来却非常难，再加上妃嫔娇生惯养，去年的衣服放到今年就不穿了，浪费是非常惊人的。 所以，别看绸缎库的衣料子那么多，其实根本不经穿。 都说富人一席饭，穷人十年粮，衣服也同样如此，各种妃嫔娘娘随便一件衣衫，有时候都够一户穷人家庭穿十年了。 打理绸缎库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叫做张泉，他从孝宗皇帝就在绸缎库当库房总管了，也是老资历了，管理绸缎库从未出过岔子。 张泉听说玲珑要来这里挑料子，便带着二十几个小太监，排成几个列队，站在库房门口恭恭敬敬迎接玲珑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 张泉给玲珑行了礼，殷勤地招呼陪笑着：“娘娘，这绸缎库分为三层，最底下一层都是一些杂料粗布，专用给太监、宫女裁衣裳的，中间这一层是比较普通的丝绸料子，是给那些不得宠的小主和有头有脸的总管太监准备的，最上一层是专供皇上、太后、皇后，以及那些得宠娘娘们用的，里头摆放的都是目前最好的料子，譬如缂丝、织金、云锦、蜀锦这些尖货，全都在这一层，第一层和第二次的料子都不配入娘娘法眼，奴才还是直接带您去第三层吧。” 玲珑点了点头：“嗯，那就去第三层，带路吧。” 张泉领着玲珑来到了第三层，上面的料子美得令人瞠目结舌，色彩之美、款式之精、工艺之妙，种类之多，简直能把人的眼睛看花。 玲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犯晕，揉了揉太阳穴，道：“本宫想选一批料子作为封后打赏之用，有什么好的可以本宫选吗？” 第２４５章：鲛绡纱 张泉歪着笑道：“巧了，江南织造刚进了一批新料子进来。” 他领着玲珑走到一批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料子旁边，一匹匹指了道：“这是缂丝缎，最珍贵的料子，被誉为‘丝中之圣’，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说，这是织金锦，乃是以双圆金线和孔雀羽线编制而成，又有成片的薄金点缀，这是云锦，四大名锦之首，华美如画，灿烂如霞，这里还有最最奇特的鲛绡纱，又叫龙纱服，入水不濡，上面有鲛人泪所化的沧海月明珠和蓝田暖玉装扮点缀，那可真真是美极了呢。” 玲珑不觉笑道：“旁的也就罢了，这鲛绡纱传说是南海鲛人所制，薄如蝉翼，轻若烟雾，扯衣不破，入水不濡，乃是制作广袖流仙裙的绝佳料子，昔年赵飞燕一舞倾城，迷得汉成帝神魂颠倒，便是穿了鲛绡纱所制的广袖流仙裙，没想到江南织造竟也能做出这样的料子来。” 张泉笑道：“这鲛绡纱记载于传说之中，具体做法无从可靠，前些年皇上偶然从典籍中发现了关于此纱的记载，所以才吩咐了江南织造复原此纱，不曾想他们居然真的做出来了，娘娘您瞧瞧，多美啊。” 玲珑欢喜不尽，伸手摸着点缀在上头的沧海月明珠和蓝田暖玉，轻轻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想不到传说中只有鲛人吐蜃，幻化出海市蜃楼才能看到鲛绡纱，居然成了现实，江南织造的手艺也是精绝到家了。” 张泉见玲珑喜欢，忙道：“这些都不过是奇巧之术，能够博娘娘一笑，便是他们的荣光了，娘娘要是喜欢，奴才等下就选几匹好的，亲自送到您宫里去。” 玲珑点了点头：“嗯。” 便在此时，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低声道：“皇贵妃娘娘，太后那边又为您的封后大典选了一批珠宝，还请娘娘选几个人随奴才去取。” 玲珑转头吩咐道：“荣嬷嬷、小福子，你们随他慈宁宫一趟吧，本宫再看看。” 小福子应着，荣嬷嬷觉得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见玲珑都是殷勤伺候的绸缎库宫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福了福身，便随着那个脸生的小太监离开了。 古代选衣服跟现在逛商场差不多，绸缎库就是一个专门卖衣服的大商场，女生见了漂亮衣服就走不动道儿，玲珑也是如此。 何况，绸缎库里的衣服比现在的香奈儿还要爱马仕，堪称是大牌中的极品，玲珑焉有不驻足流连的道理？ 玲珑绕着这个几千平米的绸缎库一路看去，逛了许久，玲珑便有些乏了。 张泉是个伶俐的，见玲珑露出疲倦之态，忙道：“娘娘现在这里歇着，娘娘去准备些茶点，您先用一些，等下再看如何？” 玲珑不疑有他，点了点：“去吧，本宫先在这里歇歇，等小福子和荣嬷嬷回来再一起走。” 张泉诺诺应着，很快下去准备了。 第２４６章：火焚 就在玲珑坐在软椅上，看着这些比lv、香奈儿、古驰还要大牌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焦臭味。 玲珑顿时一怔，焦臭味？这绸缎库是放置丝绸料子的地方，成天都要香料熏染去味，要说有味道，那也是香味，怎么会有焦臭味？ 她吸了吸鼻子，这股味道却越来越浓，越来越臭。 玲珑前世学过化学，知道含有蛋白质的物质燃烧起来都会产生特殊的焦臭味，而丝绸的本质就是蛋白质，莫非是哪里着火了。 一想到这里，玲珑扭头一看，果然看到身后的木架上的一批丝绸料子窜上了火苗。 玲珑心头一惊，随手取过压丝绸防止褶皱产生的紫檀方板去扑火。 这方板虽说是木头所制，但紫檀质地坚实，燃点极高，寻常的小火苗是烧不着它的。 就在玲珑忙着用紫檀方板将木架上的火苗扑灭之时，身后又响起几声东西坠地之声，回头一看，只见十几支蜡烛从窗户飞了进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点燃了多批料子。 一时间，大火窜天而起，四面八方向玲玲袭来。 可看到这一幕，玲玲就是脑子再糊涂，也知道是有人蓄意纵火想烧死她，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想想刚才那个小太监脸生的很，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却说太后有东西要赏她，看来是想趁机引走小福子和荣嬷嬷，让她孤立无援，被火烧死在这里。 宫里跟她有仇的，想置她于死的，除了死了的元贤皇后闵氏，也就佳贵人和皇太妃姑侄俩了。 可为了这次封后大典能够顺利举行，太后触发头风技能，牵制住了皇太妃姑侄，佳贵人虽说怀着身孕，不能去慈宁宫侍奉，却也有汀兰紧盯着，若想作妖的话，根本瞒不过她。 除了她们，还要谁那么迫不及待想置她于死地呢？ 玲珑来不及多想，眼见着烈火熊熊燃起，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当即闪身钻入了空间。 尽管跑得快，但玲珑还是被丝绸燃烧产生的焦臭味呛得连连咳嗽不断。 绸缎库骤然失火，后宫顿时乱作一团。 玲珑躲在空间里头，听到外头接连不断传来抢救声、呼喊声，持续了好一阵子。 直到听到汀兰带着哭腔的呼喊：“皇贵妃，皇贵妃呢，你们几个奴才贴身伺候主子，竟这般疏忽大意，要是皇贵妃有个好歹，哀家绝饶不了你们。” 玲珑忙用意念操纵空间，转身从绸缎库旁边的瓷器库走了出来：“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 汀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云锦服，她此刻的脸色亦如月光色的云锦那般苍白，满脸的凄惶，喊道：“玲珑——” 玲珑见汀兰如此着急，不由得眼底一热，紧紧握住她的手，定定道：“没事了，我没事了。” 双手相握，玲珑分明感觉到她掌心的汗湿，可见火灾发生之后，汀兰心里是何等着急惊恐。 自从先帝驾崩，汀兰守了寡，便心如槁木死灰，无波无澜，不曾想她那么担心自己。 第２４７章：纵火之人 汀兰看了看眼前被烧成一片废墟的绸缎库，再看看毫发未损的玲珑，不解道：“玲珑，这次大火如此来势汹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玲珑笑着含糊道：“我运气好，第一时间发现了火苗，大火还没烧起来，我就扯了两匹缎子做绳子，借着下坠之势，直接从三楼滑落下来。” 汀兰颔首道：“原来是这样。” 她见玲珑没事，转眸怒视着管理绸缎库的张泉：“你管着个偌大的绸缎库，竟这样不当心，要是今日皇贵妃有个好歹，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张泉跪在地上，吓得连连磕头如捣蒜：“皇后恕罪，都是奴才们当差不够小心，惊扰了皇贵妃，不过纵火之人已经找到了，正等着发落了。” 绸缎库建立上百年时间，从未发生过一次火灾，偏偏是玲珑来这里才着了火，而且还烧得那么厉害，若不是人为蓄意纵火，说什么也不信。 汀兰和玲珑早就想到是有人蓄意纵火，要么是出于报复，要么是想阻止她登上后位。 只是，绸缎库储藏着大量的丝绸制品，最忌讳火源，想要在这里放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们本来还想好好查一查，揪出这个纵火之人，哪曾想那个人居然那么快冒出来了。 玲珑与汀兰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汀兰清了清嗓子：“带上来，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放火？” 张泉闻言，很快就扭了一个穿着破旧宫女服的女子过来。 玲珑喝道：“想放火烧死本宫，本宫倒要看看你是说，竟有这么好的本事，抬起头来。” 那人不断扭动着身子，扎挣着，却不肯抬头。 玲珑扫了小福子一眼。 小福子会意，对着那女子的后脖颈一掌劈了过去。 那女子受不住痛，忍不住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来。 这张脸，看着不是很老，但眉目间却充满了被人摧残的悲苦，使得还处于芳华正茂的她过早呈现出老态，满头的青丝藏不住里头如同荒草从生的白发。 玲珑微微眯着眼睛，一眼就将她认出，冷笑道：“阿蒻？是你。” 荣嬷嬷和小福子都吃了一惊：“什么，这人是阿蒻，这……怎么可能……” 在她们记忆中，阿蒻是个野心勃勃、存着坏心眼，却十分年轻美貌之人，可眼前这个人面容憔悴悲苦，青丝难掩白发，看着哪里像芳华少女？ 玲珑并没有认错，这人正是阿蒻。 自从她被玲珑许给孙彬之后，人生便坠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白天是任人打骂羞辱的低贱宫女，晚上是孙彬发泄变态的工具，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这才过了不到两年，她就被孙彬折磨得不成人样，明明是二十岁的年纪，看着却跟四十岁的老妇差不多，连玲珑都差点认不出她来。 玲珑道：“她就是阿蒻，本宫不会认错人的，这贱蹄子背主忘恩，就是化成灰，本宫都认得她。” 第２４８章：阿蒻 荣嬷嬷细细一看，不禁叫了一声：“呀，还真是阿蒻，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玲珑冷笑道：“还能为什么，坏事做多了，所以遭了报应。” 阿蒻满脸都是扭曲的狰狞之色，尖声道：“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居然没能烧死你这个毒妇，当真是苍天无眼啊！” 玲珑笑道：“正因为苍天有眼，所以才没让本宫死在你这个背主忘恩的贱婢手上。” 荣嬷嬷怒不可遏，冲上去对着她就是狠狠两个巴掌：“好个贱婢，当年你卖主求荣，背叛娘娘，娘娘大发慈悲，好心留你一条贱命，你不但不思悔过，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看你是活腻了。” 阿蒻怨毒地瞪着玲珑，凌厉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大洞来：“是，我是活腻了，自从我被这个毒妇许给孙彬之后，我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白天我是人前卖主求荣的贱婢，不但要做最脏最累最下贱的火，还要受那些宫女太监的冷嘲热讽，打骂羞辱，而到了夜里，孙彬那个心理变态的畜生就发了疯似的折磨我。” “太监根本就不算男人，但孙彬没了男人的那一丢丢东西，却偏要做个男人，为了弥补身体缺失的东西，他就拿各种东西来捅我，什么钢针、黄瓜、棍子、玉米棒。” “我哭得求他不要这样对我，可我哭得越厉害，他心里就越高兴，动作越发变态疯狂，皇贵妃，你知道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把我害成这样，我怎么不恨你？” 玲珑听她字字诉控，只是冷笑连连，看着她的目光中没有半分同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背叛本宫，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说到底，还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又能怪得了谁呢？” 阿蒻怔怔流着泪，发出夜枭似的颤音：“同样是官家千金，为什么你成为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我却要嫁给一个太监，受他的折磨羞辱，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不下去，与其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选择在你封后之前跟你同归于尽，所以……所以……” 玲珑道：“所以，你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想将我活活烧死在这里。” 阿蒻道：“没错，只可惜天不佑我，居然让你这个毒妇逃了。” 玲珑嗤嗤一笑：“不止是你，这个后宫想让本宫死的人大有人在，可本宫若是那么容易被你们算计死，如何能登上后位？连闵氏都斗不过本宫，你不过是闵氏安排在本宫身边的一个小贱婢，又如何能杀得了本宫？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阿蒻恨声道：“好不容易制定了那么周详的计划，居然还能让你逃走，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的确非我所能及，难怪你能当皇后，不过你也别得意，宫里觊觎后位之人比比皆是，一旦能坐上后位，便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登高跌重，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第２４９章：服毒 玲珑笑道：“本宫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不劳这个贱婢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汀兰道：“这次大火来得如此迅猛，叫人猝不及防，阿蒻不过是个奴婢，断断不可能想到如此周密的计划，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玲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的想的。” 她目光森冷地看着阿蒻：“你若是供出幕后主使，本宫还能考虑饶你一条贱命，否则本宫必叫你死无全尸。” 阿蒻惨然一笑：“我不顾一切火烧绸缎库，就是想跟你这个毒妇同归于尽，如今烧不死你，只恨天不佑我，不过你想让我说出帮我的那个人，却是做梦。” 说着，她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来，脑袋紧跟着垂了下去。 玲珑转眸看了小福子：“去瞧瞧她。” 小福子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阿蒻的鼻翼，摇头道：“娘娘，这贱婢服毒自尽了。” 玲珑闭上眼睛，厌弃道：“将这个贱婢拖去火场烧了，骨灰撒到枯井里去，再放几块石头压着，本宫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小福子应着下去办了。 回到承乾宫，荣嬷嬷端了一碗定惊汤来给玲珑压惊。 汀兰叹了一口气：“玲珑，今日之事，背后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玲珑拨了拨手上的水琉璃金丝护甲：“当然没那么简单，绸缎库守卫森严，严禁火源，阿蒻不过是个奴婢，而且还是最低贱、最被人看不起的，怎么可能将火放到这里来？还有，在事发之前，一位脸生的小太监来说太后有东西要赏我，趁机引走了荣嬷嬷和小福子，那个小太监我从来没见过，此前也不曾查到阿蒻与他有什么交集，若不是有人在暗中策划，他们两个怎么能配合得如此默契？” 汀兰愈发猜疑，凝眸道：“我也是这样想，后宫觊觎后位之人比比皆是，但真正有能力算计到你头上，却寥寥无几，皇太妃算一个，慧妃算一个，佳贵人算一个，这三个人都被我和太后牢牢盯着，可是除了这三个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玲珑吃了一口定惊汤，慢慢道：“这三个人看着不可能，往往就越有可能，撇开这三个人不说，还有一个人与本宫势成水火，只是她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汀兰眸心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元贤皇后？” 玲珑点头道：“对，元贤皇后虽然已经死了，但她的娘家还在，她一夕之间暴毙，闵氏一族认定是我撺掇太后逼死了她，自然对我恨之入骨，且闵氏是元后，我即将成为继后，元后与继后势不两立，闵氏生前最怕的就是我成为皇后，如今她死了，她的家族又岂会眼睁睁看我坐上后位？” 汀兰道：“你分析得极是，我们不能因为闵氏死了，就把她排除掉，她是死了，但她的家族还在，阿蒻本就是闵氏安排在你身边的卧底，她的父亲又是依托闵氏一族官复原职的，闵氏一族极有可能利用她来算计你。” 第２５１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到这里，汀兰皱眉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们太过大意，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贱婢舌根下面藏在剧毒，让她有机会咬舌自尽，要是留下她，细细审问一番，或许只能将闵氏一族供出来。” 玲珑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阿蒻的父亲是借助闵氏一族的势力官复原职的，现在她的家人十有被闵氏一族控制了，她是不会连累他们跟着自己死去的，何况这贱婢对我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招供出来呢？” 汀兰无奈道：“唉，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未封后，尚且如此艰难，要是当了皇后，只怕更不好过啊！” 玲珑挺直腰杆，正色道：“日子好不好过，要看自己的能力，我就不信镇不住后宫这群妖魔鬼怪。” 汀兰道：“今日之事，闵氏一族看着嫌疑最大，也不定真是他们在背后捣鬼，也有可能是佳贵人留的后手，你可别忘了，这贱人最厉害就是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宜贵人和莓贵人的孩子，不就是她躲在背后撺掇闵氏暗害的吗？” 玲珑目光沉冷：“说的是啊，不管今日之事是不是她搞的鬼，我都容不得她在后宫兴风作浪，我答应过太后，会想办法除去佳贵人的孩子，让她无依无靠，现在也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汀兰笑道：“佳贵人最擅长借刀杀人，咱们也不必亲自动手，大可给她来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玲珑幽冷笑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这场大火来得突如其然，叫人猝不及防，虽然不曾闹出人命，却将整个绸缎库烧了个精光。 皇帝和太后因着绸缎库失火之时，大发雷霆之怒，下令彻查此事，但查了查去，只是查到此事是阿蒻所为，但阿蒻已服毒自尽，尸体被烧成飞灰，就是想兴师问罪，也没办法。 太后却不肯放过，要皇帝以阿蒻谋害中宫为由，下旨问罪阿蒻的家族，抄家问斩，连带将孙彬赐死，毕竟阿蒻是他的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自然要处死。 尽管这件事以阿蒻家族和孙彬被处死而告终，但眼下入了春，春天是一年的开始，各宫各院都需要丝绸料子裁制新衣，没有绸缎库的时新料子，后宫这些爱美的妃嫔免不得要抱怨。 好在玲珑册封皇后的礼服制作繁复，料子早早好了送去针线房给绣娘做刺绣，这才躲过了一劫，否则封后大典势必要受影响。 再说佳贵人这边，皇长子生来身体虚弱，入春换季，乍暖还寒，天气忽冷忽热，便闹腾得不行，听不得大的响动，否则便哭闹不止。 皇帝虽然担心，但入春之后，西北地区的胡人不安分，战事一触即发，导致朝政动荡，再加上佳贵人失宠，对这个皇子不大上心，只是吩咐太医院好好照顾着。 玲珑听说皇长子频繁闹病，只是冷笑一声：“这一报还一报，为娘的做了什么孽，最终都报应到孩子身上了，皇长子的身子虚成这样，兴许就是佳贵人的报应。” 第２５１章：借刀杀人（１） 彼时，淳嫔、柔妃、莓贵人、宜贵人来承乾宫陪凌霜闲话，谈起皇长子，也是感叹不已。 宜贵人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宫里，能够生儿育女都是妃嫔最大的福气，佳贵人有福气生下皇子，偏偏却不知道珍惜，成天做那些没道理的想头，要是这孩子是嫔妾生的，嫔妾必定将他如珠如宝的呵护着。” 莓贵人唏嘘道：“嫔妾也是，跟宜姐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个早逝的孩儿，虽然如愿以偿的报了仇，但失去的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淳嫔柔声安慰道：“两位妹妹不必如此伤心，都是有福之人，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柔妃幸灾乐祸地笑：“自从去年佳贵人成功生下了皇长子，她整个人就飘起来了，如今获罪禁足失宠，心腹的丫头又被遣返回高丽，本宫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玲珑神色淡然，语气透着无奈：“佳贵人虽说获罪失宠，但肚子又怀了一胎，若是这胎是个皇子，那她膝下就有两个皇子了，母凭子贵，皇上看在这两个皇子的面子，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宠爱她的。” 柔妃失望之余，亦十分羡慕嫉妒：“这佳贵人的肚子是去庙里找送子观音开过光的吗？怎么生了皇长子那么快又怀上了？她做了那么大的孽，竟有福气接连怀孕生子，真真是苍天无眼。” 玲珑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佳贵人这么那么多错事，迟早都会有报应的，或许皇长子的孱弱，就是她的报应，佛家有因果轮回之说，佳贵人不信佛法，却诬陷本宫与大师私通，佛祖在上，必有报应。” 淳嫔笑道：“皇贵妃正面临封后之喜，好好儿的，就别说佳贵人了，免得沾了她的晦气，还是好好准备封后才是。” 且说当年玲珑为了破坏元贤皇后拉拢孙彬的计划，同时也为了避免凌云将来走上学《葵花宝典》的老路，算计提前让韦艳婉和凌云分手，从而改变了凌云和莲芯的悲剧性命运。 韦艳婉和凌云分手之后，被玲珑设计入了启祥宫，佳贵人发现她与玲珑长得非常相似之后，就变着花样折磨她。 这三年来，韦艳婉天天受佳贵人的折磨，却始终无法逃离启祥宫，只能拿着自己一条命在这里苦熬着。 佳贵人算计玲珑私通不成，反而被皇帝问罪禁足，她在禁足过程中，非但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更加怨恨玲珑害她沦落到这步田地。 以前韦艳婉在启祥宫，虽然饱受苛待，干的也不过是给佳贵人洗脚倒马桶这些粗活。 可现在佳贵人恨极了玲珑，便把一切怒火变相发泄到她的头上，不仅打她、骂她、羞辱她，拿烟灰烫她，还让太监轻薄她。 韦艳婉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乖乖留在凌云身边，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皇帝恩宠放弃自己跌青梅竹马。 第２５２章：借刀杀人（２） 如今非但没能顺利爬上龙床成为妃嫔，还要天天被佳贵人这个变态的高丽贱女欺凌折磨。 之前她还捧着皇帝驾临启祥宫，能够注意到她，带她脱离这片苦海，这是三年了，皇帝一次都没看到她，佳贵人获罪失宠之后，皇帝更是不在踏足…… 韦艳婉外头看着启祥宫四四方方灰蒙蒙的天空，心下一片凄然，难道她这辈子真的要熬死在启祥宫吗？ 这一日，韦艳婉被佳贵人差遣去花房里搬两盆花来给她。 正巧在花房里看到汀兰和玲珑在闲谈。 玲珑伸手抚着一盆淡紫色的丁香花，笑道：“紫色乃是尊贵之色，丁香花盛开淡紫，看着雅致得很，姐姐素来喜爱淡雅之色，想来也喜欢得紧。” 汀兰笑吟吟道：“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淡淡的紫色，淡淡的哀愁，看着自然是极雅致的，只是丁香花与愁相关，你如今封后在即，求一个吉利喜庆，这种花还是不要摆在你宫里了，让花房的太监给你选几盆大红的牡丹供上吧。” 玲珑道：“牡丹看着雍容华贵，只是太过华贵，看着未免有些俗气，还不如那红玫瑰，颜色红得极正，又带着尖刺，叫人不敢招惹，不敢触碰。” 汀兰笑道：“红玫瑰也好，颜色看着喜庆，只是看着这么红的玫瑰，我就想到绸缎库的那场大火，红红的火光冲天而起，这还没正式封后就有人迫不及待想置你于死地，要是你真的封了皇后，日子指不定怎么艰难呢。” 玲珑摸着旁边一盆红玫瑰娇艳的花瓣：“日子再难也要过，这后位既然落在我头上，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拿走的，当初闵氏当心我这个太后侄女会动摇她的后位，对我百般迫害，姐姐就曾对我说过，既然无法避免闵氏的迫害，那就奋起反抗，既然我的位分不如闵氏来得高，那就运用自己的智慧去算计、去陷害，这样不仅能够解决心腹大患，还能在对方死后获得更高的地位，现在我做到了。” 汀兰笑容如紫丁香那般沉素淡雅：“是的，你做到了，你不仅成功扳倒了闵氏，还拿到了她死后空出的后位，这也证明了一句老话，有志者事竟成。” 韦艳婉将她们两人的对话听入耳中，喃喃道：“有志者事竟成，无法避免对方的迫害，那就运用自己的智慧去反抗，皇贵妃做得到，没理由我做不到，对，我要反抗，我要用自己的智慧让佳贵人付出代价。” 韦艳婉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被佳贵人折磨了三年，心性更加扭曲，一念生万恶作。 从花房里搬了一盆佳贵人制定得花卉出来，韦艳婉正好经过古董房，听到掌时的太监呵斥宫人：“手脚仔细点儿，前儿个不知哪儿来的老鼠撞跌了一个珐琅瓶，连累咱家挨了二十板子，现在屁股还疼着呢，要是再这么毛手毛脚的，仔细你们的皮！” 第２５３章：借刀杀人（３） 从花房里出来，韦艳婉正好经过古董房，听到掌时的太监呵斥宫人：“手脚仔细点儿，前儿个不知哪儿来的老鼠撞跌了一个珐琅瓶，连累咱家挨了二十板子，现在屁股还疼着呢，要是再这么毛手毛脚的，仔细你们的皮！” 有句话叫‘说着无心，轻者有意’，古董房掌事太监看似无意的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韦艳婉。 她记得去年佳贵人生下皇长子的时候，高丽国曾经送来了一个白玉瓷瓶给佳贵人，这个瓷瓶乃是高丽国能工巧匠雕刻，高丽世子亲自题写年款的一个瓶子。 佳贵人对于这个瓶子非常珍爱，原本是压箱底的收藏，可是入春之后，皇长子的病情反反复复的，她疼爱儿子，便把这个瓶子拿出来给定惊安神，现在这个瓶子就放在皇长子房里。 韦艳婉心想：“佳贵人这个贱人如此得意，无非是仗着自己生育了皇长子，若是长子没了，肚子这一胎再流产，看她还怎么得意？皇长子身体孱弱，受不得惊讶，若是自己捉一只老鼠扔进白玉瓷瓶里，那……” 一想到这里，韦艳婉登时阴森森笑了起来。 回到启祥宫，佳贵人对韦艳婉搬来的花卉又是一阵嫌弃，指责她是不是见自己失宠，，就选了这一盆垃圾破烂花来敷衍她，对韦艳婉又是一通社会毒打。 韦艳婉受了这顿打骂，对佳贵人愈发怨恨，更加坚定要弄死皇长子。 这天晚上，恰好了高丽世子的生辰，佳贵人准备了十几样泡菜，把自己关在房里，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象世子温柔的笑容，遥遥为他庆生。 趁此机会，韦艳婉抓了一只老鼠，偷偷丢入皇长子房里的白玉瓷瓶中。 那老鼠事先饿了一天，到了夜深人静之时，闻到乳母喂过皇长子嘴角残留的奶香，便蹿跳着想要跑出来。 高丽国送来的这个瓶子是个口子细长肚子大，塞进去了便爬不出瓶口，那只老鼠为了吃得，便只能打翻瓶子逃出来。 白玉瓶子被老鼠打翻，轰然坠地，正值夜深人静之时，破碎之声尤为剧烈悠长。 皇长子睡得香甜，骤然间听到这么巨大的玉瓶碎裂之声，顿时吓得哇哇大哭，紧跟着面色铁青，浑身抽搐，没一会儿就夭折了。 皇长子一死，给了尚在孕期的佳贵人重重一击，她受不得这等刺激，当即胎气大震，待到太医赶到之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这一下子折损了两个孩子，佳贵人感觉天都快塌下来。 当皇帝来启祥宫探视之时，她已然哭成了泪人：“皇上，嫔妾纵然千错万错，但皇长子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嫔妾伺候您那么多年，一心为您生儿育女，想不到如今竟连丧儿子，若是您再不理嫔妾，嫔妾真就没法活了。” 说着，她挣扎从地上拍起来，便要往墙上撞，嚷嚷着要去底下去陪她两个可怜的孩子。 李钰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第２５４章：借刀杀人（４） 皇帝见此伤心至此，生气之余，少不得要看在高丽的面上，疼惜她丧子之痛。 由此，佳贵人因祸得福，连丧二子，却迎来了复宠的机会。 一连两个皇嗣夭折，使得后宫愁云惨淡万里凝，皇帝吩咐内务府一定要抓紧时间筹办封后大典，希望借着封后的喜气冲散丧子的晦气。 高丽国听闻佳贵人连丧二子，上书表示慰问，皇帝碍于两国邦交，便下旨恢复了佳贵人的嫔位。 彼时，玲珑正陪着汀兰做刺绣，听说此事，不觉冷笑：“没想到佳贵人没了两个孩子，反而换来了复宠和复位，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古人诚不欺我也！” 汀兰低头绣着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笑道：“原以为这次出手，只能损了皇长子，没想到佳贵人性子那么受不住，折了长子还不够，连肚子这一胎也赔进去了。” 玲珑笑道：“那也是韦艳婉差事办得好，仅仅用一只老鼠就除掉了两个皇子，一箭双雕！” 汀兰低低道：“这个韦艳婉的手段当真不能小看，你我不过是稍微点拨一番，她便举一反三，不声不响送走了两位皇子，连佳贵人这么狡猾的女人都察觉不出问题，这样的手段看着都有点可怕，难怪你当初那么忌惮她，非要将她送去启祥宫，借佳嫔之手加以磋磨。” 玲珑笑容浅淡：“这些不过是小巧而已，她真正的厉害还没展现出来呢，等日后她爬了龙床得了宠，姐姐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汀兰抬头看了她一眼，诧异道：“像她那么危险的女人，不早早除去也就算了，你还想看她爬龙床得宠，没搞错吧？” 玲珑笑道：“没搞错，她是一条毒蛇，冷不丁就咬人一口，可若是利用得好，她能为咱们做很多事情，就比如这次对付佳贵人，随便演一出戏，她就帮我们除掉了两个小眼中钉，多好的人才啊，可不能浪费了。” 她熟知原著，在后期，她为了讨好皇帝，也为了彻底扳倒玉玲珑，便趁着皇帝下江南放纵自己，给皇帝安排了好多野鸡，最后算计得玉玲珑劝谏不成，怒而断发，不废而废。 如今她重生成了玉玲珑，自然要好好利用韦艳婉这个小婊砸， 她不是想给皇帝安排野鸡吗？ 行啊，尽管安排，最好把皇帝搞死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正宫的身份当太后了。 虽然她现在还没正式封后，却也知道皇后这职业看似尊贵无比，却充满了危险和各种不稳定，一个弄不好就被废了，还不如直接弄死皇帝当皇太后呢。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太后的皇后不是好皇后，跟皇帝谈什么墙头马上、兰因絮果的太累了，还是当太后来得痛快一些。 汀兰不明玲珑心中所想，却知她是个有主意，便道：“韦艳婉是个人才，但也要好好防着她，否则养虎为患，吃亏就是自己了。” 第２５５章：借刀杀人（５） 玲珑点头：“我知道，我既然敢用她，就懂得怎么防着她，她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到头还是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 旋即，汀兰微笑道：“不过，这次要是没有我们暗中提点帮衬，韦艳婉也很难做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让佳贵人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还不知道自己被谁算计了。” 玲珑道：“咱们是帮衬了不少，不过韦艳婉能以一介宫女之身，直接算计到妃嫔身上，还折了两个皇嗣进入，这样的手段也是厉害得不行，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韦艳婉平时闷不做声的，出手倒是狠辣利落得很。” 翌日，玲珑独自一人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向她汇报战果。 太后对于玲珑的做法赞许不已，微笑道：“你如今也算是进益，懂得利用旁人借刀杀人，不落任何把柄，真叫哀家欣慰得很啊！” 玲珑淡淡笑道：“玲珑曾听姑母说过，身为皇后，最要紧的就是，无为而治，你可以什么都想做，但若什么都亲手做，便落了下乘了，真正高明的，是借别人的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无为而治，借别人之手就可以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你能体会到这一点，就能够当一位合格的皇后，一位后位不至于被人夺走的皇后，不过更让哀家刮目相看的是你的眼里，宫里伺候的宫人那么多，你居然能找出韦艳婉那个的狠角色来对付佳嫔，这才是真的厉害。” 玲珑宠辱不惊道：“臣妾能有多厉害，还是姑母指点有方，想那韦艳婉贪慕虚荣，却不是天生的狠毒，她的狠毒瞧着，倒像是被佳嫔给逼出来的，自从三年前她进了启祥宫，就饱受佳嫔的凌辱折磨，在日复一日、无休无止的磋磨中，她的心性难免要扭曲。” 如今回想起原著中的韦艳婉，刚开始何尝不是一个青涩的女子，虽然贪慕虚荣了些，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可是一着不慎落入启祥宫，受尽了羞辱与苛待，导致她心性大变。 在启祥宫那几年里，韦艳婉一边忍受着佳嫔的凌辱，另一边则暗中学习佳贵人害人的手段，以及如何隐藏自己，可以说佳嫔是韦艳婉的师父。 可老话说得好啊，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韦艳婉学会了佳嫔的全部本事，并且青出于蓝，一脱离了启祥宫就加倍展开报复。 太后冷冷道：“这种贪慕虚荣，抛弃青梅竹马，一心求上位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不过你要是想利用她，必须加倍小心，否则利用不成，还会被她反咬一口，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玲珑点头：“玲珑明白，这一点汀兰姐也提醒过我，我既然敢用她，就不怕她反咬。” 太后微微一笑道：“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封后大典了，世间女子最尊贵就是皇后之位，多少人为了这个位子不惜性命、丑态百出，所以你更要坐稳这个位子，不要让哀家失望。” 第２５６章：中宫皇后 玲珑再度点头：“姑母放心，既然这后位落在我头上，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拿走的。” 转眼到了嘉乾年的五月初五，皇帝正式下旨，册立皇贵妃玉氏为皇后。 册文曰—— “朕惟乾始必赖乎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恒资于内职，家邦之化斯隆，惟中阃之久虚，宜鸿仪之肇举，爰稽茂典用协彝章咨尔摄六宫事皇贵妃玉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早从潜邸，含章而懋着芳型，晋锡荣封，受祉而克娴内则，噙躬淑慎洵堪继美于兰帏，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椒殿往者统六宫而摄职，从宜一准前规，今兹阅二载而届期，成礼式遵慈谕，恭奉慈寿皇太后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只承懿训，表正掖庭，虔修温凊之仪，洽观心于长乐，勉效苹蘩之职，端礼法于深宫，逮螽斯樛木之仁恩，永绥后福，覃茧馆鞠衣之德教，敬绍前徽，显命有光，鸿庥滋至钦哉！” 立后之日，亦传统的端阳节，玲珑穿着正红色的皇后凤袍，接受册封，于万人中央，享受万丈荣光。 端午节正暑热，玲珑穿着凤袍出了宫门口，便感觉热得不行，站着是铁板烧，走路上麻辣烫，幸好有祥芝和瑞芝在一旁伺候着，她才不至于淋湿了凤袍、弄花了妆容。 相较于之前册封皇贵妃的礼服，皇后的凤袍要厚重许多，尤其是凤冠上的珠宝，鸽子蛋大小的鸽血红宝石、拳头大的祖母绿、二两五钱重以上的克什米尔蓝宝、锡兰金绿宝石、以及绕着凤冠四周添了一圈的硕大珍珠，加起来少数十几年，戴在头上，俨然成了移动的珠宝展。 此时此刻，玲珑终于明白什么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了，简直是重死人不偿命。 尽管凤袍、凤冠厚重，如同一层层华丽的枷锁扣在身上，但这一身尊贵华彩又是多少后宫女子向往的，一旦穿着凤袍，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于万人之巅俯视世间万千。 更重要的是，成为皇后可以拿到通往太后之位的入门券，只要不被废黜、只要不为人所害，哪怕皇后不受宠、没有子嗣，将来妃嫔的皇子登基当新帝，她也是最尊贵的母后皇太后，这才是最要紧的。 虽说玲珑是继后，但这次的册封礼在太后的授意下，办得极为热闹隆重，丝毫不亚于皇帝大婚册封元后。 行完册封礼，玲珑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谢恩，因为册封皇后的圣旨上有一句‘恭奉慈寿皇太后命’，就说明皇帝册封她这个皇后是事先得到太后同意的，自然要去谢恩。 来到慈宁宫时，太后早已换好了一身庄重的太后礼服。 玲珑正要跪下行礼，伽蓝嬷嬷却阻止了：“皇后娘娘且慢。” 玲珑不禁一怔：“姑母，这……” 太后手里捧着一把羊脂玉如意，正色道：“先别忙着行礼，哀家有话要对你说。” 玲珑垂首道：“儿臣恭听受教。” 第２５７章：如何当好皇后 太后道：“玲珑，今日是你的封后之喜，人人争相巴结着你，争相对你说吉祥话，但哀家却要给你说两句晦气话，你可知为什么？” 玲珑眉心一拧，很快明白：“今日说了晦气话，是不想将来的日子晦气，毕竟从现在开始臣妾已经是皇上的皇后。” 太后点了点头，幽幽道：“没错，丑话说在前头，将来才不至于尴尬，玲珑，你如今已是皇后了，你可知如何当好一个皇后？如何从皇后熬到太后这个位子上？” 玲珑明白太后是在传授自己成为宫斗冠军的经验，忙道：“臣妾一知半解，还请母后赐教？” 太后看着玲珑，细细道：“同样是‘后’，皇后与太后地位截然不同，皇后是皇帝的妻子，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妻子可废可休，母亲却不能不孝顺，这也是历朝历代太后能够善终的根本原因，一个‘孝’就足以让太后永远屹立不倒。” “可是皇后不同，作为皇帝的妻子，作为后宫女人最想算计的对象，身在皇后之位的女人往往朝不保夕，失去后位，失去尊严，失去权力，最后凄惨落魄而死，你要是想避免被废不得善终的悲惨命运，就要明白皇后的本质。” “皇后不止是皇帝的妻子，更是后宫之主，所谓的后宫之主，就是管家婆，既然是管家婆，你就要发挥管家婆的能力，管理好后宫，平衡好后宫，一则不让皇帝烦心，让皇帝认为你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二则平衡好后宫，但管理容易平衡难，你可知怎么平衡吗？” 玲珑似懂非懂道：“臣妾稍稍了解一些平衡之道，但还不够透彻，姑母从皇后一路走到太后这个位子上，想必深知个中诀窍，还请母后赐教。” 太后望着殿外浮金万丈，徐徐道：“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再有三年一次的选秀作为补充，所以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一样，除掉了一波儿，还有新人源源不断涌出来。” “彼时的哀家，作为皇后，作为妻子，作为女人，同样也会嫉妒吃醋，曾经斗过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消除一个又一个新宠，更曾悄无声息地做掉了妃嫔肚子里的孽种祸胎，可是日子久了，哀家却发现，费尽心机除掉一个，只会让另一个女人成为皇帝的新宠。” “渐渐地，哀家明白到，皇帝都是滥情之人，极少有痴情专一的，对付这种滥情之人，就要多多为他充实后宫，宫里的女人越多，争宠就越厉害，他就越发应付不过来，人人争宠，便没有了专宠，便没有了宠妃，那就没人能够动摇皇后的位子了。” “所以，平衡后宫的秘诀也在一个‘多’字，身为皇后，若是能让妃嫔多起来，任由她们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便不会出现一枝独秀、独占圣宠的宠妃了，哀家不喜欢宫中只有一蓬花开得艳烈，百花盛放，才是真正的三春胜景。” 第２５８章：无欲则刚 说到这里，太后不禁叹了一口气：“只是身为妻子，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丈夫宠爱别人的女人，心里这滋味儿不好受啊，这也是身为皇后最大的悲哀。” 玲珑若有所思道：“再不好受，那也必须受着，谁让臣妾现在是皇后，做得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 太后叹道：“是啊，做得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与其为了那些狐媚子跟皇帝怄气，白白葬送自己一生的荣华，实在太不值得了。” 玲珑心想：“太后所说的平衡之道，要诀固然在一个‘多’字，却还是说得不够透彻，让后宫百花齐放，不单单是为了防止某个妃嫔一枝独秀，成为宠妃动摇皇后之位，更重要的是如狼似虎、饥渴天恩雨露的妃嫔多了，就更能将皇帝掏空，色字头上一把刀，要是纵欲过度，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只有让皇帝短命，皇后才有可能成为太后，否则若是像大猪蹄子那般长寿，皇后之位坐得再稳，终究难以成为太后，这一点倒是与自己想利用韦艳婉给皇帝安排野鸡的想法不谋而合。” 太后又道：“除了平衡后宫，让妃嫔多起来，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不要把后位看得太重要。” 玲珑不解道：“皇后之位尊贵无比，一旦得到哪个不重视，臣妾好不容易才成为皇后，母后却要臣妾不要太在乎后位，这是何解？” 太后意味深长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要是太过在乎后位，便等于暴露出自己的软肋，便会让人有机可趁，害了自己。” 玲珑道：“可要是不在乎后位，要是出现宠妃专宠专权，继而动摇后位，那该怎么办？” 太后道：“只要掌握前头说的平衡之道，那就不容易出现宠妃，即便真有宠妃出现，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历朝历代，纵有宠妃专权，使皇后之位不稳当，那也只是不稳当而已，真正能够动摇后位只有皇帝一人。” “最典型的就是明朝的孝贞皇后王氏，她的丈夫成化帝宠爱大自己十七岁的奶妈万贵妃，万氏飞扬跋扈，仗着皇帝宠爱，在宫中横行霸道，气焰嚣张，处处与王氏过不去。” “王氏看透万氏的居心，不同她对面冲突，处之淡如，遇事予以冷处理，做到让太后满意、让皇帝挑不出半点错来废她，万贵妃就对她无可奈何，最终保住了后位，从皇后一路当到太皇太后。” 玲珑若有所思：“姑母的意思，要臣妾像王皇后那样，遇事冷静，淡然处之，做到让皇上满意，挑不出半点错处，就能保住后位？” 太后略略点了点头：“没错，要是能做到皇帝挑不出半点错了，谁也别想动摇你的后位，毕竟废后乃是失德之举，现在皇帝是个爱惜脸面之人，若不是到了绝处，他是不会废了你的。” 随即，她笑道：“当然啦，有哀家在，他就是想废后，哀家也不会同意，所以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第２５９章：新官上任三把火（１） 太后字字珠玑，玲珑自然谨记在心，才不会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后位被人夺去。 出了慈宁宫，她转头回望，日色如金下，慈宁宫依旧巍峨华丽。 总有一日，她也会和太后那样，成为慈宁宫的主人，以太后之尊走向人生巅峰。 热热闹闹的封后大典过去，生活渐渐归于平静。 封后大典结束后，玲珑开始以皇后的身份虐渣，头一个开刀对象便是复位复宠的佳嫔。 这一日，正是玲珑被封为皇后，用正式的身份接受妃嫔们的拜见。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玲珑虽说不爱摆排场，但也得抖一抖威风，才好镇住后宫这群妖魔鬼怪。 因为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接受六宫妃嫔的朝拜，玲珑在服饰上格外上心，精心选了一身正红色蹙金广绫凤越牡丹罗袍，一水儿金累丝红宝的凤凰花钿，左右一对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喜庆中不失雍容华贵。 在原著中，玲珑封后的第二天，皇帝便下旨大封六宫，提升后宫这些多年伺候她妃嫔的位分。 现如今玲珑穿越过来，改变了原本的历史，闵氏提前十一年死亡，自己也提前十一年成为皇后，现在的皇帝登基不过四年，还达不到大封六宫的时间。 是以，现在后宫妃嫔的位分原封不动，玲珑之下，以慧妃和柔妃为首。 两人各自引领着妃嫔们坐下来，慧妃居左首，下面是淳嫔、莓贵人、婉常在、秀答应，柔妃居右首，下面是佳嫔、宜贵人和几个贵人常在和答应。 妃嫔们深知继后新立，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玲珑这位皇后的服饰都以正红和嫣红为主，以此彰显中宫皇后的正室地位。 她们不敢挑战玲珑皇后的威严，服饰便多以鹅黄、淡紫、湖绿、浅蓝、素白为主，尽可能避免穿红色与玲珑相撞，便是妃位之中的柔妃，也不过穿了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长裙，却一点红色也不沾染。 妃嫔之中，唯有慧妃和刚刚复位的佳嫔，一人各自穿了一身红，慧妃是艳赤色簇团蔷薇霓裳的赤红，佳嫔是真珠翠领琵琶襟的海棠红，打扮得极为华丽娇贵，直逼玲珑的盛势。 玲珑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穿红色向我示威吗？ 哼，没那么容易。 玲珑看着柔妃，和颜悦色道：“妹妹这一身玫瑰紫的长裙搭配得极好，只是料子不够金贵，配不上妹妹的身份，本宫这里有两匹缂丝的料子，等下让人送去你宫里，也好裁两身新衣。” 柔妃含笑道：“娘娘初登后位，后宫之事千头万绪，难为娘娘还念着臣妾，只是缂丝缎乃是丝中之圣，一寸缂丝一寸金，自从绸缎库被焚毁，宫中的丝绸料子便非常紧张，这么好的丝绸料子，臣妾怕是享受不起啊！” 玲珑笑道：“妹妹乃是四妃之一，又伺候皇上多年，不过区区两匹缂丝缎罢了，妹妹先拿着制衣裳便是，等回头江南织造和苏州织造再有时新料子，本宫定让人挑几匹好的送去你宫里。” 第２６０章：新官上任三把火（２） 柔妃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玲珑转眸看向慧妃和佳嫔：“本宫荣登皇后之位，两位妹妹打扮得如此娇艳，应该是想祝贺本宫封后之喜吧？” 慧妃和佳嫔还没回答，柔妃便说道：“肯定是呢，这红色乃是喜庆之色，若不是一心祝贺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穿得那么艳丽，真真是有心了。” 慧妃冷笑道：“别人穿红色，或许是祝贺皇后娘娘封后之喜，但但本宫穿红色，不过是因为皇上说过，本宫穿红色好看，所以才尽量穿红而已。” 不知怎么地，玲珑忽然想起美妆博主四爷的经典台词，笑着反问：“红色娇嫩，慧妃妹妹如今几岁了？” 这句话却是在讽刺慧妃人老色衰，配不上娇嫩的红色。 一瞬间，慧妃气得脸色发绿，吃了玲珑的心都有了。 淳嫔在一旁笑道：“不管是祝贺皇后娘娘封后之喜也好，还是记着皇上说穿红色好看，总之皇上与皇后夫妻同心，上下一体，慧妃娘娘记着皇上，便是记着皇后娘娘了。” 佳嫔见慧妃吃瘪，立刻顶了上去，冷笑着的：“皇后娘娘是正宫，承乾宫却是宠妃宫殿，臣妾记得当初皇上是因为宠爱娘娘，所以才把象征着宠妃的承乾宫赐给娘娘居住，如今娘娘成了中宫，怎么会住着妾妃之地？” 这话问得十分犀利，在封后之前，太后也曾提前让她住到坤宁宫去，说那里才是皇后的正经居所。 诚然坤宁宫是大周皇后的正宫，但她在封后之前，一时闲来无事，翻阅过空间里的典籍，其中有一本书关于风水记载的，她根本上面所载的要诀，仔细盘算过坤宁宫的风水，意外发现坤宁宫怨气极重，看似尊贵无比，却是至凶之地。 此前，汀兰在坤宁宫住了好几年，不但不得先帝宠爱，没有子嗣，还险些被废，便是由于命格与坤宁宫冲撞，闵氏不得善终，也是命格与坤宁宫的煞气犯冲。 而太后以孝宗皇后的身份，入主坤宁宫十几年，一直稳坐中宫之位，则是因为她的姓氏，乾阳坤阴，八卦中坤是极阴之位，而‘玉’有君子之德，君子行事光明磊落，便赋予了‘玉’字浩然正气。 太后以‘玉’为姓，命格中有正气，能够压制坤宁宫的阴气，所以一路顺风顺水，从皇后变成了太后。 玲珑同样是玉氏女子，且‘玲珑’这两个字都是斜玉旁，名字集中了三个玉字，按理说她的正气属性是要比太后强一些的，更不怕坤宁宫的阴气。 可是老话说得好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玲珑前世运气太背，邻居开个鲱鱼罐头都能将她熏死，再加上原著里的玉玲珑不得善终，她才不敢住进去冒险呢。 反观她现在住的承乾宫，承乾宫是宠妃之所，是后宫最有福气的一座宫殿，再加上宫殿名字为‘承乾’，寓意独承乾坤恩路，与皇帝的乾清宫一脉相承，阳气重、福气浓。 第２６１章：新官上任三把火（３） 住在承乾宫的人，非但不会走背运，还能福气连连，运气连连。 玲珑是现代女性的灵魂，对于古人宫殿的尊卑之别看得不是很重。 在她看来，承乾宫也好，坤宁宫也罢，不过是一座宫殿，一处房子而已，是人住房，而不是房主人。 她的身份不会因为住在哪里而发生改变，哪怕住在宠妃的承乾宫，她依旧是正宫皇后、皇帝的妻子。 所以，再三思虑之下，玲珑便以闵氏死在坤宁宫太过晦气，婉拒了太后的美意，一直留在承乾宫。 只是，这样的考虑，玲珑是不会说出来的，省得被慧妃和佳嫔知道了内情，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师破了承乾宫的气运，那她可真要倒霉了。 玲珑轻笑道：“无论住在哪里，本宫都是皇后，皇上的正妻，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 佳嫔笑意幽深，如同一支淬了毒的粉色夹竹桃：“皇后娘娘果然是六宫之主，但正妻嘛……臣妾虽说是外族女子，却也知道民间有结发和填房之分，元贤皇后乃是皇上的元配发妻，正儿八经的嫡后正妻，皇后娘娘虽然也是身在后位之人，但毕竟是续弦继后，这嫡庶有别、尊卑分明，继后终究难以比肩元后……” 她扬起金达莱花香水绢子，笑道：“臣妾失言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玲珑冷笑道：“正妻嫡后也好，续弦发妻也罢，皇后终究是皇后，如今坐在母仪天下之位是本宫，而不是闵氏那个罪妇，这才是最要紧的。” 说到这里，玲珑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其实，本宫很幸运活在大周朝，哪怕当了妾室，依旧有机会转正为妻，哪像高丽国实行什么庶孽禁锢法、从母法、一贱从贱，身为妾室，哪怕儿子当了国王，妃嫔出身的生母也不能当王大妃，死后更没有资格追封先王王后，哎呀，真是可怜啊！” 这番话，无疑是重重给佳嫔扎心了。 高丽国虽说与大周朝是附属国和宗主国的关系，在嫡庶之分却比大周朝要严重得多。 封建时代的中国，嫡庶的差别在唐宋以前比较重要，经元明清而逐代减弱，在一些嫡庶差别不算很大的时代或家庭里，妻妾之间会互称“肩姐妹”，且宋元之后有男子在正妻去世或休弃之后把妾立为正妻，需要经过一重仪式，称为扶正，明清时代，嫡庶区分不再森严，把妾扶正的情况更普遍。 然而，在等级森严、阶级固化的高丽国，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这个国家的嫡庶差别极为严格，而其根源，在于朝鲜王朝的阶级制度。 根据规定，不同阶级的男女不能结为夫妻，阶级较低的男性若娶阶级较高的女性为妻，是犯了诱拐之罪，该段婚姻亦无效，这一点不像中国古代中状元娶公主。 阶级较低的女性若要与阶级较高的男性结合，这个可以，但一般只能作妾而不能作妻，而且正妻死后亦不能扶正。 第２６２章：新官上任三把火（４） 因此，高丽国王的后宫不存在什么母凭子贵，妃嫔生了孩子，这个孩子哪怕当了国王，生母也没资格获得王大妃（相当于圣母皇太后）的尊封，更不可能在死后追封王后。 佳嫔与高丽世子相遇之时，高丽国王已经给世子选了世子嫔，即便她不来大周朝和亲，而是嫁给世子当小妾，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从妾室变成正妻。 这一点是佳嫔内心深处最大的隐痛，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她总是梦见自己嫁给了心爱的世子，但世子嫔却屡屡以正妻的身份压着她，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高丽国的制度是‘一日为妾，终身为奴’，就算她有办法让世子废了世子嫔，身为小妾的她，也没有办法让世子将她扶正为妻，只能眼睁睁看世子娶新的高门嫡女进来，无休无止的卷入妻妾斗争之中，永远难以转正为妻。 有时候，佳嫔忍不住在想，要是她的母国能像大周那样，不再那么固化嫡庶之分，妾室可以通过努力成为丈夫的正妻，那该有多好啊，可是这种毕竟只是奢望。 佳嫔尖酸刻薄，一句一口‘续弦’、‘填房’，讽刺玲珑的继后身份，其实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是打心里眼里羡慕玲珑的，羡慕她可以由妾室转正为妻，自己却永远没有机会当世子的正妻，哪怕是在梦里，依旧有一个世子嫔在她和世子之间充当搅屎棍。 玲珑见佳嫔神色阴郁，脸上笑意更浓，转头吩咐荣嬷嬷：“去把本宫赏给各宫的礼物拿上来。” 荣嬷嬷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捧着一个紫金托盘进来，盘上放着四个红色的圆盒。 打开一开，只见前面那个大一号的圆盒里躺在一只翡翠玉镯，两个圆盒合起来就是一对，后面两个小号的圆盒则各自放着一对耳环。 玲珑将翡翠玉镯赏给了妃位上的慧妃和柔妃，耳环则赐给了嫔位的淳嫔和佳嫔。 柔妃笑着受了玉镯，立刻戴在手上。 慧妃冷哼一声，却不戴，只是吩咐侍女桔梗收起来。 赐给淳嫔这对耳环，乃是红玛瑙穿东海明珠而成的，玛瑙红艳大方，明珠圆润明亮，一艳一柔，相得益彰，看着极为华丽精巧。 淳嫔深知此物贵重，赶忙谢过，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而赐给佳嫔这对耳环，却是用红玉髓穿碧玉珠制成的。 玲珑之所以，用这两样东西制成的耳环，一方面提醒佳嫔，当初用七宝手串陷害她的事情，她一刻都没忘，你给我小心一些。 另一方面，红玉髓配碧玉珠，颜色对比看着十分俗气，更有红配绿赛狗屁之意。 玲珑就是想告诉佳嫔，你不过是个贡女，在我这个皇后面前顶多算个屁，随便一放就没了。 佳嫔是个聪明人，一见玲珑赐给她这样一对耳环，如何看不出玲珑是什么意思，一瞬间脸色就跟腌制了十几年的老泡菜一样难看。 第２６３章：新官上任三把火（５） 玲珑笑意深深：“佳嫔，本宫赏给你和淳嫔的都是耳环，只是淳嫔耳环用的是玛瑙，你的却是红玉髓，红玉髓到底不如玛瑙名贵，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淳嫔是本国女子，你却是高丽贡女，内外有别，尊卑分明，所以赏给她的东西自然要比你的名贵一些。” 佳嫔一脸屈辱，直挺挺坐着，并没有人去接那对耳环。 玲珑脸色一沉：“怎么？佳嫔竟这样嫌弃本宫的赏赐吗？” 佳嫔勉强笑道：“皇后娘娘赏的东西，臣妾哪敢嫌弃，就谢谢皇后娘娘了，臣妾等下自会受了回去戴上。” 玲珑看了淳嫔一眼。 淳嫔会意，笑吟吟道：“皇后娘娘赏的东西，臣妾不敢怠慢，臣妾即刻戴上，以表对娘娘的尊敬。” 说罢，淳嫔摘下原本的珍珠耳坠，将玲珑赏的这对红玛瑙东海明珠耳环戴了起来。 玲珑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冷冷看着佳嫔：“本宫赏的东西，淳嫔都已经戴上了，佳嫔难道就这么不给本宫面子吗？” 佳嫔咬牙道：“臣妾不敢，娘娘赏的东西，臣妾就戴上。” 柔妃素不喜佳嫔牙尖嘴利，到处挑拨是非，便道：“皇后娘娘钦赐的东西，佳嫔若是有心，此刻就应该戴上，怎么非要等到回去再戴？” 莓贵人冷笑道：“就是，不喜欢就不喜欢，又何必故作推诿，看着倒是虚伪得很。” 佳嫔听到几个妃嫔夹枪带棒讽刺自己，不由得气红了脸蛋，却无可奈何。 她低头看了看这对红玉髓碧玉珠耳环，只见这耳环是银针做的，头上比寻常的耳环弯针尖些，针身却粗了两倍不只，忙道：“这耳环的针身那么粗，臣妾耳洞打得太小，怕是穿不过去，还是回去戴吧。” 玲珑笑道：“你是主子，穿耳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你来做，荣嬷嬷，帮本宫伺候伺候佳嫔。” 荣嬷嬷笑着应了一声，对佳嫔道：“这耳环的针身的确是比寻常来得粗些，不过肯不肯让奴婢来穿，是娘娘的气度，能不能穿进娘娘耳朵里，则是奴婢的本事，佳嫔娘娘，这次就让奴婢伺候您一回吧。” 佳嫔见她笑容阴森无比，透着诡谲，不觉有些害怕，厉声道：“当心你的爪子，别弄伤了本宫，否则本宫跟你没完。” 荣嬷嬷森森一笑，取过这对红玉髓碧玉珠耳环，对着佳嫔的耳洞就是一顿猛钻。 佳嫔受不住这穿耳的剧烈疼痛，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这贱婢，什么破爪子，弄疼本宫了，还不快点停下来。” 荣嬷嬷充耳不闻，一手揪着佳嫔的耳朵，一手举着耳针就往死里钻。 佳嫔疼得尖叫连连：“贱婢……贱婢，快住手，快住手啊你……” 荣嬷嬷目无表情，冷冷道：“奴婢奉命办事，只听皇后娘娘一人的命令，皇后娘娘没说停下，奴婢就不敢停，佳嫔娘娘，请恕奴婢得罪了。” 佳嫔气得浑身发抖：“皇后，您公报私仇，借着赏赐为难作践臣妾，臣妾不服。” 第２６４章：新官上任三把火（６） 玲珑从容自若笑道：“不服就给本宫憋着，本宫是皇后，训导妃嫔，乃是中宫之责，所以本宫对你罚也是赏，赏也是罚。” “你——”佳嫔气得脸都绿了。 玲珑沉声道：“你从异族小国远道而来，本宫自问对你已经足够宽容的了，谁知你竟给脸不要脸，居然敢觊觎后位，算计到本宫头上，简直不知死活。” 她目光冷冷扫了慧妃一眼，若有深意道：“今日本宫就拿你作作筏子，也好叫某个没有自知之明却一再肖想皇后之位的妾妃知道，跟本宫作对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慧妃如何听不出玲珑是在指桑骂槐，借着发作佳嫔，给她一个下马威，告诫她别要肖想皇后之位。 慧妃登时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却又无可奈何。 荣嬷嬷一顿残暴操作，终于把这对红玉髓碧玉珠耳环戴在佳嫔备受摧残的耳朵上。 由于下手过于暴力，直接钻破耳洞，戴上之后，两行鲜血便从耳洞顺着耳坠子滴下来，融入承乾宫新铺的猩红凤穿牡丹地毯上。 那鲜红的颜色，看得玲珑十分快意，纾解了穿越以来备受算计的屈辱，以及佳嫔献计闵氏搞刺杀害死了原主的冤屈。 玲珑含笑问：“这耳环戴在佳嫔身上，真真是好看得很啊，佳嫔，痛吗？” 佳嫔不复刚才的张牙舞爪，闷声闷气道：“痛，当然痛啦。” 玲珑笑意嫣然：“知道痛就好，痛过才知道教训，这耳环你就给本宫好好戴着，时时记着教训，以后才不会行差踏错。” 她见佳嫔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又道：“佳嫔，这次本宫惩罚你，就不怕你去皇上面前告状，你要是想告状的话，尽管去乾清宫吧，太后在上，可容不得继续颠倒黑白污蔑本宫。” 众妃嫔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如何不会察言观色，忙起身道：“臣妾亲眼所见，是佳嫔对皇后娘娘无礼，娘娘才加以训诫的，这一切都是佳嫔的错。” 玲珑笑着点了点头：“很好！” 众妃嫔又陪着玲珑唠嗑了一阵，便各自散了。 这次佳嫔吃了大亏，如何肯罢休？ 众妃嫔散去之后，她第一时间拿着滴血的耳光去乾清宫哭诉告状。 然而，还没等皇帝发作，太后就派人来请他来慈宁宫泡茶，对佳嫔好一通数落，说她自己作孽受罚也罢了，却连累皇嗣折损，实在可恶。 这下子，佳嫔告状不成，反遭皇帝厌恶，皇帝命内务府撤了佳嫔的绿头牌，要她好好反省，等哪天知道错了，哪天再把绿头牌挂上去。 消息传到承乾宫，玲珑正在庭院修建花枝，不觉冷笑一声：“凭她还敢告本宫黑状，真是不自量力。” 荣嬷嬷低眉顺目道：“她是不知自量，也不看看皇后娘娘是什么人，上有太后庇护，岂容得她放肆？” 且说皇太妃这边，尽管她调整了作战方针，将矛头对准太后，但玲珑登上后位，还是让安氏不爽得很。 第２６５章：神衣之灵 为了给玲珑添堵，也为了搅乱后宫这一池春水，以便趁机浑水摸鱼，皇太妃私下里还是培养了两个新人，预备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送到皇帝面前争宠。 玲珑这边忙着巩固后位，皇太妃那边忙着训练训练新人，佳嫔也忙着吸引皇帝复宠，后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后宫静如平湖秋月，前朝却渐渐不宁起来。 嘉乾四年六月，湖北荆州发生严重的暴乱。 镇守荆州的端亲王战死沙场，这原本是前朝之事，但他留下的一对儿女，却在后宫掀起了无数的波澜。 此刻，玲珑正在承乾宫庭院前欣赏养在青花云龙纹大缸里的荷花，忽然觉得身子一阵燥热，整个人感觉要烧起来一样。 玲珑赶紧让小福子弄来冰块降温，一座巨大的冰雕放在寝殿里，却消除不了她的心火，反而越来越热。 这时，玲珑忽然看到穿在内衬里头的这件隐形的品如睡衣，竟然一瞬间变成了红色。 玲珑吃了一惊，当即挥手退了宫人，转而进入内室，将这件品如的睡衣脱了下来。 这件品如睡衣一脱下，就立刻飘了起来，紧跟着脑海中响起清脆的小女声：“主人……主人……” 玲珑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小女声脆脆如珠盘玉落：“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衣之灵。” 玲珑听得一脸懵逼：“神衣之灵？这是什么鬼？” 那小女声道：“人家不是鬼，是精灵，是这件神衣所化的精灵。” 玲珑惊奇不已：“神衣所化的精灵？这不是骚气十足的睡衣吗？怎么就变成神衣了？” 那小女声不满道：“什么骚气睡衣，这是神衣，我是穿越大神制造出来的，当然是神物。” 玲珑不置可否，又问：“你既然是神物，也会说话，怎么我穿越过来这么久，都没见你开口说过话呢？” 那小女声道：“这件神衣刚被穿越大神制造出来，我的灵识还未真正的通明，要不是这次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婊气，被她的气息所刺激，我还醒不过来呢。” 玲珑听得云里雾里的，满脸不解道：“强大的婊气？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那小女声道：“这个世上，除了美貌能够吸引男人，骚气和婊气也能同样迷得男人神魂颠倒，这两股气息相互感应，我是骚气的化身，一旦感应到强大的婊气，便会躁动不安。”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她忍不住揶揄道：“骚气和婊气，还真是臭味相投啊，难怪可以相互感应。” 那小女声直接炸毛：“什么臭味相投，我和婊气是不一样的。” 玲珑嗤笑道：“哪里不一样？骚气和婊气，不同样对男人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那小女声道：“骚是一个中性词，既可以是风骚，也可以说是指代文人骚客，而婊则是完全的贬义词，什么绿茶婊、白莲婊，这两者可不一样，我在古代就是文人骚客浪漫气质的代表，天下有哪个读书做学问的不想着骚一骚？” 第２６６章：小灵 玲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骚还能代表气质，听着怎么别扭呢？这件品如的睡衣明明是参考《回家的诱惑》制造出来的，怎么就变成具有文人浪漫气质的神衣了？” 那小女声道：“谁让古代的骚和现代的骚不一样呢，对了，主人，我刚清醒过来，还没有名字，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玲珑想了想，忽然露出恶趣味的笑容：“你既然是骚气所化，那就叫小骚吧。” 那小女声再次炸毛，连连抗议：“不要，这个名字太难听了，说出去太暧昧了，很容易让人想歪，人家还是宝宝呢。” 玲珑呵呵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你是衣服所化的精灵，就叫小灵吧。” 那小女声这才咯咯笑了起来：“小灵？这个名字不错，以后我就叫小灵了。” 玲珑问道：“你刚才说，你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婊气，这是怎么回事？” 小灵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股强大的婊气是从西南方向来的，现在逐步向京城逼近，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顿了顿，小灵又道：“能够发出这么强大婊气的女人，一定不是寻常人，就算不是婊中之后，拿也肯定是万世湿婊，一旦遇上，必定是恶心死人不偿命，主人，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玲珑一怔：“做好准备？她要用婊气恶心人，让她恶心就是了，这关我什么事？” 小灵道：“世间万物，息息相关，骚气与婊气相互吸引，我已经感觉到了拥有强大婊气的这个人，再不远的将来就会和主人发生交集，若不做好应付的准备，那可真要被恶心死了。” 玲珑听了，一颗心不由得提溜了下来。 傍晚时分，玲珑难得有空，便与太后、汀兰在御花园漫步，欣赏天边瑰丽的晚霞。 闲谈间，太后笑着说道：“皇帝登基，本应该选秀充实后宫，但逢着先帝驾崩和元贤皇后大丧，选秀之事一拖再拖，昨儿皇帝来哀家宫里请安，说起了明年选秀之事，玲珑，你如今已是皇后了，该打算的事情，也该好好打算起来了。” 玲珑含笑道：“臣妾明白，平衡后宫在于一个‘多’字，臣妾会想办法让皇上的后宫充实起来的。” 汀兰笑容淡淡的：“帮皇帝充实后宫，一来可以博了贤良的名声，让前朝后宫知道你的贤惠，二来讨好了皇帝，三来后宫妃嫔多了，争宠就越激烈，越不可能出现专宠弄权的宠妃，这可谓是一举三得啊！” 太后道：“安氏那老妇近段时间正准备给皇帝安排新人，听说其中一个颇有才学，家世也不错，皇帝素来喜欢附庸风雅，有才气的女子对他的吸引力往往要大些，须得好好盯着，可不能让那些个不三不四的狐媚子钻了个空子。” 玲珑忙道：“母后放心，那个有才气的女子，臣妾非常了解，她是威胁不到我的。” 太后颔首道：“话虽如此，还是要仔细着点，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２６７章：远房表姨雁姬 玲珑道：“是，我会注意的。” 太后又道：“皇帝已经定了明年选秀，咱们玉氏一族同辈的女儿，就属你最年轻，该嫁的全嫁了，而下一辈的大多都没到选秀指婚的年纪，倒是你远房表姨家的女儿，也就是你的表妹珞琳，因先帝和元贤皇后丧期先后撞上，导致选秀之事一拖再拖，今年已经十七了，明年就十八了，要是再不打算起来就成老姑娘了，所以前儿个你表姨求到哀家这里，希望哀家能够照拂两分。” 玲珑听了，便觉有些迷糊：“我的远房表姨？还要我的表妹珞琳？” 在她的记忆中，表亲一大堆，根本就没有远方表姨这一茬。 表姨就是母亲的姐妹，可她的母亲是外祖家的独生女，在同一辈外祖亲戚家，正好就她一个女儿，既没有堂姐堂妹，也没有表姐表妹，哪来什么表姨啊？ 玲珑的反应，太后并不意外。 她笑道：“你这个远房表姨，与你并无血缘关系，那就是你嫡母家的表妹，属于宗法上的表亲关系，你嫡母家的这一支关系复杂，难怪你不知道，也因为不是生母家的表亲，没有血缘关系做维系，她不好直接求到你这里，所以才进宫来找哀家。” 玲珑恍然，原来是嫡母家的表亲，难怪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是现代人的思想，以为只有母亲娘家的姐妹，才是两姨表亲，却忘了古代有妻妾嫡庶之分，庶出的女儿是有两个表亲的，一个是生母的，一个是嫡母的，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表亲宗法地位反而在生母表亲之上。 就比如《红楼梦》的探春，嫡母是王夫人，生母是赵姨娘，所以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和赵姨娘的哥哥赵国基都是她的舅舅，但探春只承认王子腾是她的舅舅，就因为嫡母这一支的地位在宗法上高于生母。 只是，表妹珞琳这个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玲珑忙道：“那表姨家的想让母后怎么照拂她呢？” 太后道：“你表姨知道自家并不是什么显赫的望族人家，既不敢奢望让女儿嫁入高门大户当正妻，也不妄求进宫谋求天家富贵，只求嫁个过得去的人家就行，若是男方是个忠厚老实懂得体贴人的，哪怕是家世差点也无妨。” 玲珑不觉叹道：“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女儿嫁个如意郎，表姨倒是个实诚人。” 太后颔首：“是，哀家见她那么实诚，一心为女儿打算，所以才应下此事，毕竟也是亲戚一场。” 玲珑点点头，又问：“对了，母后，我那个表姨叫什么名字？” 她越听越觉得珞琳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好像前世在哪里听过，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她怎么会听过珞琳这个名字呢？ 太后道：“她呀，她好像叫……雁……雁什么来着……” 汀兰提醒道：“母后，她叫雁姬。” 第２６８章：毁三观神剧 太后立刻道：“对，雁姬，她就叫雁姬。” 玲珑懵了：“雁姬？” 雁姬，这个名字不是天雷滚滚毁三观的琼瑶剧里的某个配角名字吗？ 玲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忙问：“雁姬是哪个雁？哪个姬？” 阿米豆腐，千万不要是琼瑶奶奶电视剧的雁姬，不然本宝宝会被恶心死的。 汀兰一字一字吐出：“大雁的雁，姬妾的姬。” 玲珑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丫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玲珑还是安慰自己，巧合，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她的丈夫呢？” 汀兰再次抛出一个大雷：“她的丈夫是威武大将军努达海。” 玲珑顿时如遭雷击，暗道，努达海、雁姬，珞琳，没跑了，这就是《新月格格》里的人物。 作为小三文化的鼻祖，琼瑶奶奶的电视剧，真可谓是毁天灭地、震碎三观的存在，堪称是童年毒鸡汤。 在众多电视剧中，要论哪部剧最恶心，首推《新月格格》。 《新月格格》的开头，是一个现代最标准的开头——父母祭天。 电视剧一开篇，就是女主新月为了展开所谓的爱情，父母直接祭天，新月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克善流亡避难，在逃亡的途中，姐弟俩遇到了坏人，此时身为威武大将军的努达海从天而降，来了一场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英雄姐妹，结果新月就喜欢上了努达海，开始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小三之路。 在设定中，男主努达海是个有妻有子的已婚之夫，且年龄还是新月的两倍，做新月的父亲都戳戳有人，但年龄差距很大的两个人，最后还是搞到了一起。 两人相遇的第一天晚上，两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之后新月回到朝廷，接受册封成为格格，之后住进了努达海的家里。 努达海的妻子雁姬是个雍容华贵、端庄大方的贤惠妇人，对待新月就跟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想让新月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却不知这位不要脸的小三居然想抢自己的丈夫，背着她和丈夫搞到了一起。 这对狗男女的奸情被发现之后，雁姬为了守住自己家庭，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名声，进宫求太后赐婚，希望能把新月这个祸头子送走。 谁知道努达海不但不愧疚，反而责怪妻子不贤惠，对她大吼大叫，骂她是嫉妇，生生将贤惠的妻子变成世人眼中无可理喻、善妒恶毒的怨妇。 可以说，新月来努达海家之前，努达海一家是夫妻和睦、母慈子孝，但是新月来了之后，雁姬整个家就变得鸡飞狗跳，四分五裂，好好的一个美满家庭，竟被一个小三搞得稀巴烂。 偏偏新月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成天一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心里爱情至上，什么伦理道德、礼义廉耻全都抛到脑后去了，怎么看怎么恶心。 更恶心的是新月格格那句台词：“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第２６９章：头疼小三月 你这么喜欢加入？你怎么不选择加入肯德基豪华午餐，不要脸的贱货，直接活炸你得了。 玲珑看了那么多部电视剧，这是唯一一部她想冲进去给女主几个耳光的电视剧。 看完这部剧之后，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脑海里一直在脑补雁姬如何虐狗男女的桥段。 前世网友曾经做过十大恶心影视剧女婊的投票排名，新月格格以其贱气化婊的恐怖指数，力压紫菱、如萍、艾莉、柳瑛娘、罗子君等人，排到了第二名。 可能有小伙伴要问了，新月格格是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难道还要比她更恶心的吗？ 事实上，十大女婊是没有第一名的。 因为新月格格的上榜理由是：“要论恶心指数，新月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回家的诱惑》里的艾莉撬闺蜜的墙角，已经是非常婊了，但是在小三新月面前，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 艾莉算是婊出了海陆空，她却已婊出银河系了，哪怕是瑞士手艺最高超的修婊匠，也无法与之抗衡。 一想到新月，玲珑心里就直犯恶心。 我滴妈呀，这不是架空王朝的历史上吗？怎么会冒出狗血的琼瑶故事来？ 一定是穿越大神搞的鬼，否则这么恶心得故事，不可能出现在正史中都不可能存在架空王朝。 想到这里，玲珑顿觉斗大如斗。 她原以为穿越到一个充满宫斗与算计的后宫，就已经够艰难了，没想到还有狗血琼瑶剧冒出来，而且还是最恶心的新月格格。 等等…… 昨天小灵跟她说过，她是被一股强大的婊气惊醒的，难不成这股婊气是这个新月发出来的？ 对，一定是，除了她之外，还有谁有那么强的婊气，连骚气化身的小灵都能惊醒。 尼玛的，这太恶心人了！ 她宁愿再来几个闵氏、佳嫔这样不安分的，也不想要新月格格，前世顶多算是物理攻击，后者是魔法和精神的双重暴击啊！ 回到承乾宫，玲珑再也忍不住，脱下品如的睡衣问：“小灵，你老实告诉我，你感应到的那股强大婊气是不是新月发出来的？” 小灵见她想到了，也不隐瞒，点头承认：“没错，这人就是新月。” 玲珑气得炸毛：“你妹的，被鲱鱼罐头熏死穿越也就算了，丫的居然给我安排了这么狗血剧情，是想恶心我吗？” 小灵不以为然道：“不就一小三吗？以你的段位，收拾她轻而易举，有什么好气的？” 玲珑气鼓鼓道：“只怕我还没出手，就先被这个小三恶心死了。” 小灵撇嘴道：“就这一个你都受不了，之后那几个，你该如何应付？” 玲珑一听，声音陡然间尖锐起来：“什么？一个还不够，还有几个，妈的，这是要搞死我啊？” 小灵摇了摇睡衣袖子：“那也没办法，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谁让你穿越之前，狮子大开口向穿越大神要了两个金手指，别人穿越都只有一个。” 第２７０章：以毒攻毒 小灵摇了摇睡衣袖子：“那也没办法，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谁让你穿越之前，狮子大开口向穿越大神要了两个金手指，别人穿越都只有一个。” “还有，别的女主穿越就是苦逼小白花和受气包，你一穿过来就是亲王侧妃，姑母是太后，姐姐是皇后，步步高升，从侧妃到皇后，一路顺风顺水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了。” “权利和义务从来都是相对的，享受多大的福利，就要承受多大的责任，你既然开了这么大的外挂，那就要面对众多牛鬼蛇神，新月只是其中之一，后面还有好几个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所以我才让做好准备。” 玲珑听了这通解释，险些没喷出一口姨妈血来。 麻蛋，她原以为自己是个穿越的幸运儿，所以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成了皇后。 谁曾想，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封后只是个开头，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只是，给她安排琼瑶剧的狗血故事，这也太恶心人了吧。 玲珑唉声叹气道：“光是一个新月就够恶心人了，你说后面还有好几个，这还让人怎么活啊？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 小灵想了想，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就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对付这群牛鬼蛇神。” 玲珑闻言大喜过往，忙问；“什么办法？” 小灵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但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救蛇毒之药，同样的道理，破坏别人家庭小三出现的地方，往往也会有渣男出现，因为没有渣男就没有小三，出轨之事总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若是能够找到一个渣男属性爆表，且不会对新月这种楚楚可怜白莲花女人产生怜香惜玉之情的男人，将两人凑成一对，就能对付她。” 玲珑听了这番话，不觉连连点头。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就比如《神雕侠侣》里的情花，情花剧毒，害人不浅，但情花生长的地方却有断肠草，能够以毒攻毒，彻底化去情花之情。 同理可得，小三专门破坏别人家庭，堪称剧毒般的存在，若是能够想法子将她和渣男凑成一对，利用渣男的渣属性克制小三的婊属性，也能起到互相伤害、出奇制胜的效果。 玲珑忙道：“哪里有渣男可以对付她？” 小灵道：“古代男尊女卑，很多男子骨子里都是大男子主义，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渣属性，渣男在古代遍地都是，可比现代好找多了。” 玲珑翻了个白眼：“新月的婊里婊气，连你都感到震惊，寻常渣男怎么可以对付得了她，只怕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刻就起了怜香惜玉之情，怎么能发挥渣属性虐她？对付这种万世湿婊，必须找绝世渣男才行。” 小灵转了转品如的睡衣，陷入冥想。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扬了扬袖子：“有了，我找到一个绝世渣男了，他绝对可以对付新月。” 玲珑迫不及待道：“是谁，快说，快说。” 第２７１章：天煞孤星 玲珑迫不及待道：“是谁，快说，快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灵故作神秘道：“他的名字我不好直接说，否则泄露了天机，我就要倒大霉，你去调查皇太妃的娘家吧。” 玲珑一怔：“皇太妃的娘家？” 小灵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太妃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她的娘家人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说罢，小灵化为一道灵光，没入品如的睡衣之中。 玲珑心念一动，当即叫来小福子，让他去调查皇太妃所在的安氏一族。 调查一个家族的人员情况，对于此时贵为皇后的玲珑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 而调查出来的结果，也让玲珑吃了一惊，她这才明白小灵为什么要她去查安氏一族，敢情安氏一族还藏着一个绝世大渣男。 皇太妃所在的安氏一族是正六品的人家，正六品要是在外地，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是在天子脚下，这样的官职根本不够看，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天子。 由于是小门小户出身，皇太妃刚开始选秀，只是以不入流妾室的身份嫁给老庆王，连侧妃都算不上，直到生下了金明轩，这才母凭子贵被提拔为侧妃。 若是皇太妃一直是亲王侧妃的身份，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世间之事，往往出人预料，谁也没想到正当盛年的先帝会突然驾崩，金明轩竟能兄终弟及，成为了大周的皇帝。 尽管迫于太后手里的孝宗遗诏，皇帝无法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晋封生母为圣母皇太后，却格外厚待皇太妃的家族，当年太后登基，先帝怎么施恩玉氏一族，现在皇帝也就怎么为安氏一族加官进爵。 安氏一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一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一跃之间跻身上流社会，成为大周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 只是，安氏一族虽说成了权贵之家，却没有权贵之家的人丁兴旺，权贵之家嘛，男子肯定是三妻四妾，娶了一群小老婆，庶子庶女一大堆，有时候数都数不过来。 而安氏一族仗着皇帝的权力成为贵族，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四年时间，自然没有时间去遭人繁衍后代，所以安氏一族的人口非常简单。 皇太妃这一辈，也就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他弟弟同样娶了小门小户之女，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就是慧妃安素秋，儿子今年也才十八岁。 玲珑想要利用渣男来对付小三月，渣男嘛，自然是男的，所以她重点关注安氏父子。 安氏父子，父亲安山海还比较正常，除了仗势欺人，私生活不检点之外，也没啥特别的，不过他的儿子却很叫人意外。 此子一出生，生母便难产血崩而亡，可谓是生而科目，安山海觉得不吉，就请了算命大师为儿子批命，得出来的结果，却是天煞孤星，专克女性，不利于子嗣繁衍。 安山海不在乎什么克不克女性的，只在乎子嗣的繁衍，现在安氏一脉单传，要是再来什么不利于子嗣繁衍，岂不是要绝后？ 第２７２章：绝世渣男 为了尽快有个后代，安山海早早往儿子房里塞了一堆女人，什么大老婆、小老婆、通房大丫头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连折腾了好几年，不但一子半女没得，房里的女眷却被他克死了好几个，连妻子都娶了散会了，更别说小妾了。 当然了，若只是专克女性的天煞孤星之命，那还没什么，最让玲珑意外的是他的名字，居然叫安嘉和。 安嘉和，《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男主角。 他在外人眼中一等一的好男人，事业有成，温柔绅士，但私底下却是一个严重暴力倾向的男人，怀疑妻子与人有外遇，长期殴打妻子，制造家庭暴力。 由于冯老师的精湛演绎，这个男人几乎是成了许多人的童年阴影，让广大女性朋友对他咬牙切齿，玲珑也是其中之一。 至此，安嘉和成了家庭暴力的男代言人，渣男界无法逾越的存在。 玲珑记得在前世的渣男渣女的投票选举中，渣女排名排了十个，渣男则排了三个。 倒不是渣女比渣男多，事实上渣男比渣女多多了，不是有句话叫‘痴情女子负心汉’，渣男的数量是远远高于渣女的。 正因为渣男的数量太多，排名很难拍，所以广大网友才票选了渣得特别有个性的三位，作为渣男界的代表。 这一届选举分为两个杯，一个是影视杯，一个是杯。 影视杯三大渣男，分别是明明白白洪世贤、犹犹豫豫何书桓和童年阴影安嘉和。 杯三大渣男，分别是《掌中之物》傅慎行、《蚀骨危情》沈修瑾，以及被网友吐槽“别在我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废后无双》的慕容炎。 其中，安嘉和位列影视杯三大渣男之首。 之所以将他排在第一位，不为别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家暴的男人不值得原谅，渣男本渣，绝世无双。 玲珑听到‘安嘉和’这个名字，一下子就笑了。 安嘉和是绝世渣男，新月是恶心人不偿命的白莲婊，若是能将她嫁给安嘉和，正好以毒攻毒。 作为渣男的家暴代表，安嘉和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该打的打，该虐的虐，新月哭得越厉害，只怕他虐起来更变态呢。 用绝世家暴渣男，对付新月这种专门破坏人家庭的小三，简直再妙不过了。 如此想着，玲珑反而更加期待新月的到来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渣男开虐了。 端亲王战死沙场，新月和克善姐弟作为王府仅剩的血脉，皇帝免不得要体恤遗孤，将他们接到京城好生安置。 于是，皇帝便传旨让威武大将军努达海负责此事，结果展开了一段不容于世的孽缘。 这厢，玲珑为了让安嘉和与新月凑成一堆，也开始行动起来。 太后此事，就问玲珑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新月乃是亲王之女，郡主之尊，要是皇帝体恤遗孤，破格加封公主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要把一个公主嫁给安氏一族，太后心里也不大情愿。 第２７３章：制造流言 玲珑便扯了个谎，说新月的命格与安嘉和对冲，要是将他们两个凑成一对，皇太妃今后铁定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太后厌恶极了皇太妃，听了这番话，当即就决定帮玲珑一把。 于是乎，太后就开始施展宫斗绝技之一，制造流言。 都说流言如沸，明明是子虚乌有之事，也架不住三人成虎，而利用流言算计人，也是太后的看家本领之一。 想当年太后还是皇后，孝宗皇帝过于宠爱一个姓甄的妃子，让太后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为了阻止这个被废出家的甄氏回宫，太后便收买了钦天监，制造‘危月燕冲月’星宿不利的流言，将这个企图利用宫外孕回宫的妃子堵在北京五环外。 自从先帝登基，太后正位慈宁宫，当年那些宫斗绝技全都压了箱底。 如今再度开箱，重操旧业，太后的业务能力依旧杠杠的。 只花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新月郡主是有福之人的流言就传遍了东西六宫。 现在宫里人人都在说，新月郡主命主大贵，乃是五福俱全之人，谁要是能娶了她当妻子，那就走大运了。 彼时，慧妃从宝华殿为祈福回来，拿了两张福纸来给皇太妃：“姑母，这是我从宝华殿弄来的。让人把这两张纸贴到门框上。” 皇太妃看了一眼，嫌弃道：“什么破烂玩意儿，贴在寿康宫不怕招晦气吗？” 慧妃赔笑道：“怎么会呢？这可是臣妾特意从宝华殿求来的福纸，贴上之后肯定能招福纳运，保不准儿，这福纸贴上去，慈宁宫那位就突发疾病崩逝了，那姑母您的福气不就来了吗。” 皇太妃看着这两张福纸，愣愣有些出神：“哀家明明有母凭子贵的福气，偏偏被玉氏那个老妖妇仗着正统压力一头，本应该是圣母皇太后的福气，如今却只能不尴不尬的屈居皇太妃之位。” 慧妃忙道；“姑母，虽然您是皇太妃，但皇太后该有的生活待遇，您也是一样都不缺，下个月就是您的五十大寿了，皇上已经下旨命内务府和礼部按照皇太后的规格，隆重为您举办圣寿节了，现在内务府和礼部都为这事儿忙活开了。” 按照礼法制度，皇帝的生辰称万寿节，皇后的生辰称千秋节，太后的生辰称圣寿节。 皇太妃除了没有太后的权力，在其他方面和太后是一样的，所以她的生辰也可以按照太后的圣寿节来办。 皇太妃叹气道：“圣寿节？一般只有太后的生辰才能被称为‘圣寿节’，哀家能以圣寿节的规格隆重举办生辰，却没有正式的太后名分，如此名不副实，怎么看怎么尴尬，到底哀家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 慧妃拿着一把鸡翅小木锤，轻轻为皇太妃瞧着小腿，道：“姑母，您别太心急了，只要太后死了，皇上重掌大权，您就是圣母皇太后，到时候您就能摆脱妾室的尴尬身份，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第２７４章：计划配对 皇太妃愁容满面道：“想让太后死去，哪有那么容易，你父亲前阵子递过话来，说在遥远的洋人国度，有一种叫做罂粟花的植物，可以提炼来制作福寿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此膏刚开始使用，的确能让人精神大振，飘飘欲仙，但用久了容易损坏肌体，抽干精神与意志，令人过早死亡，更可怕的是这种药有很强的成瘾性，一旦吸食就不可以停下，否则比死还难受。” “哀家想用此药来让太后那个老妖妇成瘾，但这种药炼制起来非常复杂，只有南洋和西域那边才有，不是那么容易能弄到的，所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慧妃道；“既然福寿膏可以对付太后，那姑母还担心什么，等上一段时间就是了。” 皇太妃徐徐道：“这药被你父亲吹得神乎其神，到底有没有这个效果，那还不好说，再者，哀家瞧这两年太后这个老妖妇不见老态，反而越看越年轻，也不知太医给她配了什么药，看着倒是个祸害遗千年的命，也不知道福寿膏能不能熬死她，就怕福寿膏还没抽干她的生命，哀家就先被她熬死了。” （玲珑内心小人儿：太医能配什么药，那是我空间里的灵泉青春之效，嘿嘿，愚蠢的老土拨鼠，没想到吧！） 慧妃想了想，说道：“姑母，咱们不能寄希望于福寿膏，也得另外想想别的法子，我觉得您迟迟当不了圣母皇太后，也许是福气不够。” 皇太妃听了，顿时老脸一黑：“福气不够？哀家要是福气不够，怎么可能生下皇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慧妃忙道：“臣妾失言，您不是福气不够，应该是太后福气太深了，所以把姑母的福气压着了，您如果想要翻身做主，大可以想办法增加自己的福气。” 皇太妃好奇道：“增加自己的福气？怎么增加，就靠这两张破福纸吗？” 慧妃摇头道：“当然不是，您可以找个有福气的外援。” 皇太妃一怔：“外援？怎么说？” 慧妃道：“最近宫里一直有一种说法，说战死荆州的端亲王留下一双儿女，长女新月郡主是个五福俱全之人，若是咱们能想办法吸纳到咱们这一边，或许能借助她的福气压过太后，彻底翻身做主。” 皇太妃撇嘴道：“新月郡主是皇室宗亲，要是按照关系来论，她应该是皇帝血缘隔了好几层的堂妹，同姓不婚，娶表不娶堂，皇帝要是将她纳为妃嫔，那就是，会被天下人笑话的，皇帝也不可能同意。” “还有，倘若她真是个五福俱全之人，要是叫她成为皇帝的妃嫔，这样的福气可能会让她成为皇后、甚至太后，到时候不说玉氏姑侄要倒霉，咱们也会跟着完蛋，这种引狼入室之事傻子才干。” 慧妃笑容莞尔：“姑母，新月是皇室女子，当然不可能成为皇上的妃嫔，但可以嫁给您的侄子、我的弟弟啊！” 皇太妃先是一愣，旋即豁然开朗，浑浊的老眼亮得如同两丸墨球。 第２７５章：赐婚 皇太妃欢喜道：“是啊，哀家倒是忘了这茬了，可以将新月嫁给嘉和，嘉和这孩子是天煞孤星之命，福泽太薄，哀家时常担心安氏一族的血脉会因他而断，若是有新月这种五福俱全的女子嫁给他，不但可以调和他的命格，还可以给整个家族带来福气，哀家是安氏女子，气运与家族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新月能够给家族带来福气，哀家也能跟着转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说到这里，皇太妃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当真是一桩好亲事啊！” 慧妃略略愁眉道：“利用新月的福气，既可以扭转嘉和的天煞孤星之命，也可以帮助家族转运，自然是一举两得，只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赐婚……” 皇太妃不以为然道：“哀家是皇帝的生母，嘉和是皇帝的表弟，不过是一门亲事罢了，只要哀家开口，他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慧妃道：“可我就怕好事多磨，新月是命格福气这么好，现在宫里人人都知道她是五福俱全之人，谁娶了她都能让家族带来福气，太后和皇后这对一肚子坏水的黑心肝姑侄只怕也打着赐婚的主意，姑母，您可快点让皇上下旨赐婚，否则这天大的好处就要便宜玉氏了？” 皇太妃听了，苍老的脸色浮起凛冽的警醒，冷笑道：“好啊，原来玉氏那对贱人也打这主意，哀家哪怕不是为了转运，也断断不能遂了她们心意。” 她当即侧头吩咐方嬷嬷：“去乾清宫，请皇帝批完奏折过来一趟。” 此时，玲珑正在慈宁宫陪太后唠嗑小家常。 小福子过来禀报，皇上批完奏折，没有先来慈宁宫请安，而是直接转道取了寿康宫。 太后和玲珑听了，相互对视一眼，姑侄俩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若是寻常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勉强将新月和安嘉和凑在一起，那还有悔婚的理由。 可一旦皇帝下旨赐婚，那就再也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否则便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何况，皇帝那么爱面子的一样，深谙君无戏言的道理，又怎么会自损颜面收回圣旨？ 所以，新月这辈子注定要和安嘉和这个家暴男在一起。 现在安家人人都以为安嘉和是天煞孤星之命，专克女性，所以妻妾一个接着一个被克死。 却不知，安嘉和是心里扭曲变态，所谓的克妻，只怕都是被他暴力虐待致死的。 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新月这种专门破坏人家庭的小三，就该让安嘉和这样的家暴男来收拾她。 想到这里，玲珑勾唇笑了，真期待这一幕赶快到来。 皇帝从寿康宫回来之后，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去慈宁宫请安，紧跟着去了慈宁宫，顺带着把自己同意皇太妃赐婚之事告诉太后。 太后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点头同意啦，计划了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让皇帝下旨赐婚，她怎么可能反对？ 皇帝见太后同意，回到乾清宫，便即下旨将新月郡主指婚给宁远侯安山海之子安嘉和。 第２７６章：小三月来了（１） 这封圣旨下达之事，安氏一族自然乐开了花，毕竟新月是亲王之女，郡主之尊，还是五福俱全之人，那是谁也求不到的福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作为当时的新月，现在还在敢往京城的路上，与威武大将军努达海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人定了。 追随努达海去荆州平乱的，还有玉氏一族的一个旁支子弟，名叫玉从武。 玉从武虽是旁支庶子，却很有上进之心，知道自己不是读书这块料子，便索性投笔从戎，希望能获得一份前途。 自从努达海救了新月，新月就把他当成白马王子，两人一路没羞没臊的勾搭在一起。 玉从武作为随行之人，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起初，他还以为努达海是可怜新月丧夫丧母，所以把她当成女儿来照顾。 可是渐渐地，他就感觉这两人的关系很不正常，怎么看怎么别扭。 直到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帐篷里，新月抬头看着头上的明月，哭哭啼啼道：“父王和母妃都死了，再也没人叫我月牙儿了。” 努达海也不知抽了什么疯，竟一口一句：“月牙儿……月牙儿……” （作者菌：具体画面太辣眼睛，我实在写不出来，想看的可以直接去搜电视剧，不说了，我先去吐一会儿……） 情到浓时，这两个人竟不顾礼义廉耻，直接搂抱在了一起。 见到这一幕，不但一众守夜的将士惊呆了，玉从武更是看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一个郡主，竟然和一个外男抱在一起。 这…… 这也太不要脸的…… 我的佛祖啊，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撞上这等不要脸之事，真是辣眼睛。 玉从武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将此事飞鸽传书回京城。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太后这边。 太后不听则已，一听差点气炸了肺：“什么，堂堂一个郡主，竟和臣子暧昧不清，她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这也难怪太后如此生气，新月身为皇族女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代表了皇家的脸面，现在她却和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搅和在一起，无疑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若是努达海是个未婚的，那也就是罢了，还可以想个法子将新月嫁过去，将这件事含糊下去，偏偏努达海是个有家室的人，难道要一个郡主嫁过去做妾？ 皇家女子，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嫁人都是下嫁，断断没有与人为妾的道理，皇家才要丢脸丢大发，这一点是太后断断不能接受的。 太后气得心肝疼，她现在终于明白玲珑为什么要安排新月嫁给安嘉和。 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谁家摊上了谁倒霉，下嫁给皇太妃的侄子，简直再好不过了。 玉从武碍于自己的官职不如努达海，不敢说什么，只能一路看着这对狗男女搞暧昧过来。 到了皇城门口，玉从武以为这两位总算要消停一些了。 谁知，新月居然从轿子里探出头来。 第２７７章：小三月来了（２） 新月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白马王子’：“努达海，我要进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进了这后宫，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你会忘了我吗？” 努达海摇头，柔情款款道：“怎么会呢？月牙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在你心中我努达海就是这样的人吗？你放心，等我去乾清宫找皇上述职，一定开口请求皇上安排你们姐弟俩去我家，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新月喃喃道：“我家就是你家？” 她哀伤的眼眸陡然间生出绚烂的光彩：“真的吗？你不是骗我的吧，我真的可以跟你回家，把你家当成我家吗？” 不得不说，琼瑶笔下的男女主都是恋爱脑，没一个是正常的。 努达海之前还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人，此刻竟也猪油蒙了心，不知不觉生了痴念。 他一脸深情的看着新月：“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了，月牙儿，你先在宫里等我，我很快就接你回家。” 新月杏眼含泪：“努达海……” 努达海脉脉如水：“月牙儿……” 玉从武看得眼睛火辣辣的，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赶紧命人将新月姐弟的轿子抬进去。 玲珑听说新月姐弟进了宫，也很像看看这个小三月长什么样子。 记得她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新月的扮演者是岳翎是个气质绝佳的美人，虽然不是一众琼瑶女郎中最美的，却如皓月千里一般明亮皎洁，温婉秀雅，超凡脱俗。 出演《新月格格》的时候，她正好处于颜值的巅峰，尽管很多观众不喜欢这个角色，却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真的很美。 岳翎在最美的年华，演绎了一个最不讨喜的角色，导致很多入戏太深的观众直接去微博骂她不要脸。 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她容颜渐渐出现衰败之势，不再那么惊艳之时，却演绎了一个影视剧史上三观最正的角色，这便是《天剑群侠》里的女主角唐若萱。 《天剑群侠》是一部被人忽略的神剧，不但有史上三观最正的女主，还有史上唯一一部男主角是反派的电视剧。 男主角萧廷拥有双重身份，一方面是正道的侠士，另一方面又是反派的头子阿卑罗王，他那白衣蓝眸的炫酷造型，当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青春少女。 剧中的男主为了得到天剑，称霸武林，特意披了个马甲伪装成正派人士，结果在相处过程中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女主，但男主却是女主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一家子全部都是男主害死的。 事情发展到了最后，男主没有洗白，女主为了给家人报仇，最后选择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与男主同归于尽。 看到这样的结局，玲珑当时就惊呆了。 由于男主长得太帅，女主颜值下降，又得罪了造型师，扮相不是很好，这样的结局一出来，就导致很多喜欢男主的观众恋爱脑附体，发评论吐槽女主长得太老，心太狠了。 第２７８章：小三月来了（３） 玲珑看到评论，直接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有时候，她实在搞不懂那种恋爱脑女主自己亲爹妈被对方杀了，还能跟对方亲亲爱爱，当然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挣扎虐情深，但是最后结局依然狗血遍地的大团圆，还自我安慰，冤冤相报何时了，父母在天之灵也希望我会幸福，父母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反观这部剧的女主角唐若萱，三观就正得不得了，不但没有恋爱脑附体，忘却亲人的仇恨，而且坚持侠义之道，一直是站在武林正道这边，不会因为爱人是反派而选择弃明投暗，男主害死了她的全家，也也要让男主家破人亡，选择带着男主的孩子同归于尽。 玲珑永远都忘不了，女主被天剑穿体时，义正言辞含泪控诉男主：“你贪图权势，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现在也该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了，我不止恨你，更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爱上你。” 颜值巅峰之时，上演了三观稀碎、最不讨喜的女主角，颜值下降之时，却上演了史上三观最正的悲情女主，也是够神奇的。 值得一提的是，扮演男主角的那个演员，在多年以后出演《东宫》男主李狗子的师傅，李狗子也同样害得女主家破人亡，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玲珑为了见一见这位最毁三观的琼瑶女主，早早来到慈宁宫。 而皇太妃和慧妃生怕太后搞幺蛾子，坏了她们的好事，也早早来到慈宁宫等候新月姐弟的到老。 伽蓝嬷嬷进来禀报：“太后，新月郡主和端王世子来了。” 太后抬了抬带着点翠烧蓝护甲的手：“那就让他们姐弟进来吧。” 伽蓝嬷嬷应了一声，忙下去了。 不多时，日光照耀下的殿门口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玲珑远远一看，只见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带着一个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琼瑶笔下的女主，大部分都是白莲花，新月就是白莲本莲，婊中之婊。 她名字叫新月，还真是人如其名，一双水杏眼，两片樱桃唇，清丽可人的瓜子脸，宛如新月清晖，花树堆雪，尤其是身上穿着白衣，衬得她风姿楚楚，我见犹怜，还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要俏，一身孝！” 然而，太后看到她这张脸，这一身打扮，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来。 一方面是新月的长相，生得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活脱脱的狐媚子，先帝的燕妃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狐媚惑主，害死了她的儿子，太后最厌恶的就是这一款。 另一方面是新月的打扮，穿着一身白衣，头发用银簪子挽着，端王夫妇战死沙场，新月身为亲王之女，为父母穿白守孝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里是后宫，后宫规矩森严，除非帝后驾崩，制定国丧，否则是不能穿白的，穿了就是诅咒皇帝、太后、皇后早死。 不知是新月恋爱脑上身，心里只想着努达海，不管其他，还是其他人没有提点她规矩，他们姐弟恋就一人穿着一身白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第２７９章：小三月来了（４） 克善不过是个孩子，小孩子不懂事，穿白还情有可原，新月都到适婚的年龄了，竟连最起码的规矩忌讳都不懂，太后能有好脸才怪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玲珑见太后脸色如此难看，心里暗想：“新月还真是不管不顾的脑残恋爱脑，居然敢穿白衣进后宫，是梁翠萍给你的勇气吗？” 注——梁翠萍是梁静茹的本名。 同样脸色很难看的还有皇太妃，新月穿了一身白进宫，便是诅咒她儿子早死。 堂堂亲王之女，居然连最起码规矩都不懂，这也太不像话了，她这样的人当真是五福俱全之人吗？ 皇太妃心里直犯嘀咕，一张老脸越来越黑。 新月姐弟走上前，对着太后跪了下来：“太后万福金安，皇太妃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虽说太后对新月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但想到她是亲王遗孤，这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一做。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和缓了一下神色：“好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新月谢过之后，便走到旁边那张椅子，一屁股做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殿内众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凉气。 太后和皇太妃这两个相互不对付的人，脸色更是同时黑得跟锅底似的。 慈宁宫作为太后之正宫，乃是后宫最为尊贵之地，哪怕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来这里，也要先给太后请安，太后给他赐坐，皇帝才能坐下来。 皇帝尚且如此，其他人都更不用说了。 新月身为一个王府孤女，连公主都算不上，太后还没发话，她居然就这样坐下来，简直……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是把慈宁宫当成自家宅院不成？ 克善年纪虽小，却还懂得察言观色，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姐姐坐上去。 他见高高在上的太后变了脸色，忙看向新月：“姐姐……” 新月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对克善招了招手：“还站着做什么，快坐啊！” 玲珑看得一脸智熄，这么奇葩程度，也是没谁了。 尽管太后有心里准备，知道新月不是一个正经人，但此刻新月的做法，还是严重突破了她的心理界定。 太后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心性，心里再三…… 哦，不对，是再四，再三都不行了。 太后再四想着，新月是亲王遗孤，她的父亲战死沙场，算是功臣，要是拿规矩礼仪问罪于她，传出去只怕要寒了功臣之心，更叫底下人认为她这个太后不慈悲，苛待孤儿孤女，还是尽早打发了吧，省得恶心自己。 再度深深吸气，太后也懒得对新月姐弟嘘寒问暖了，直接对皇太妃说：“端王夫妇为国捐躯，壮烈牺牲，一双儿女不能没人照拂，在新月出阁之前，就让她住在你那儿吧，毕竟以后也是一家子了。” 她顿了顿：“至于克善，如今也岁了，不宜与女眷住在一起，皇帝尚无皇子，南三所那边还空着，就让克善住那里去吧，等到他成年继承了端王的爵位，再到宫外开府居住。” 第２８０章：小三月来了（５） 皇太妃听得神色大变，忙道：“太后，万万不可啊，新月……” 太后冷冷打断她：“什么万万不可，新月是功臣之后，皇帝又定了姻亲，你早晚是她的姑姑，姑姑照顾侄子家的，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哀家乏了，玲珑留下，其他人都跪安吧！” 皇太妃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只好带着慧妃，拉上新月气愤离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们一走，太后脸色维持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玲珑，去弄点薄荷油来，哀家脑仁疼。” 玲珑忙从象牙梳妆台取了清凉的薄荷油来，替太后轻轻揉捏着太阳穴：“姑母，您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让新月嫁给安嘉和了吧。”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数不胜数的贵族女子，却从没来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还是亲王之女，慈宁宫负责倒马桶的粗使宫女都比她强，也不知端王夫妇是怎么教她的。” 玲珑道：“无论是怎么调教的，新月的规矩也就这样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幸好你够机灵，利用流言设计了一出，让皇帝早早赐了婚，不然这样的女子要是嫁到别人家里，那可真就是家门不幸了。” 玲珑忍俊不禁道：“新月是个妙人儿，这么‘好’的女子许给别人家太可惜了，还是许给皇太妃的侄子，这才叫和和美美呢。”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皇太妃的家族仗着皇帝的宠爱，作威作福，目无法纪，合该娶新月这样的女子进门，这往后一家子可就热闹了。” 玲珑嬉笑道：“是啊，热闹着呢！” 且说皇太妃从慈宁宫回来，关上寿康宫的大门，她便再也忍不住，抄起一只粉彩桃蝠天球瓶，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皇太妃气得老脸狰狞：“什么亲王之女，身份高贵，有福之人，分明是粉丝充鱼翅，破瓦当琉璃，明显货不对版。” “一个毫无规矩礼仪的臭丫头，就这幅德行，居然是郡主，哪家的郡主像她这样不懂规矩，当初又是谁说她是有福之人的？” “哀家还觉得奇怪了，若这丫头真的那么有福气，太后那老妖妇又怎么可能让我白白占了便宜了，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新月是这副德行。” 皇太妃越说越气，转头吩咐方嬷嬷：“当初是谁说这臭丫头有福的，去给哀家狠狠掌他的嘴。” 慧妃忙道：“姑母息怒，姑母息怒……” 皇太妃被扎得心肺管子直疼，怒吼道：“息怒？你叫哀家怎么息怒，这老话说得好，娶妻不贤，祸害家门，嘉和是咱们安家唯一的男丁，原以为能娶个有福气的金枝玉叶回家，谁曾想竟是这么个破烂货儿，要是这让她嫁给嘉和，给家族带去回去，那哀家如何对得起安家的列祖列宗。” 她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哀家必须马上去找皇帝，让他撤回这道旨意，哀家的侄子绝不能娶这种不懂规矩的女人。” 第２８１章：皇太妃吃瘪（１） 慧妃忙阻拦道：“姑母，来不及了，皇上圣旨已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皇太妃气得直跺脚：“难道真要让嘉和娶那个没有规矩教养的臭丫头不成？” 慧妃道：“新月郡主年纪还小，并非不可调教，现在太后安排她住在寿康宫，您只要花上一顿时间，好好调教一番，或许就好了。” 方嬷嬷劝道：“慧妃娘娘说得对，新月格格也许是因为骤然间失去父母，又报仇战乱之苦，这才导致她精神大受打击，一时乱了规矩，若是能调理一段时间，肯定能再次脱胎换骨的。” 皇太妃略略熄火道：“说得也是，她毕竟是亲王之女，应该是学过规矩的，也许真是因为父母和战乱打击太大，规矩才出了问题，那就暂时安排她住下，让哀家来好好调教调教她。” 她却不知，新月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是琼瑶的文笔赋予她的脑残属性。 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婊性难移，这是新月骨子里带来的婊性，哪怕是世界毁灭，也不可能改变，这次皇太妃注定要在脑残手里吃大亏。 翌日，方嬷嬷给新月换了一身颜色比较素的衣服，将她带来给皇太妃请安。 来请安之前，方嬷嬷生怕新月失礼，再三耳提命面，跟她说皇太妃是皇帝的生母，身份不一样，在她面前要遵守规矩。 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新月给皇太妃请安，总算有了两三分规矩：“皇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太妃见此，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起来吧，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寿康宫住下，直到出阁的……” 谁知，她还没说完，就被新月打断：“皇太妃娘娘，我……” 皇太妃老脸一黑，猛地一拍紫檀桌案：“什么我我的，在哀家面前，要自称‘臣女’，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别支支吾吾的。” 新月是天生的恋爱脑，她现在只想着她的‘老马王子’努达海，一心想去他家住，怎么肯住在这个在她看来冷冰冰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寿康宫？ 面对皇太妃的黑脸，新月浑然不在意，当即脱口道：“新月与弟弟承蒙皇上和太后厚爱，留在后宫接受养育，乃是我姐弟俩的福气，只是新月从小生活在王府，不曾踏足过后宫，更不懂后宫的规矩，怕冲撞了妃嫔小主娘娘们，所以……所以还请皇太妃娘娘放新月出宫生活……” 皇太妃冷漠道：“不行，一则你是皇室宗亲之女，金枝玉叶之身，绝不能流落民间，二则你的父亲对朝廷有功，哀家若不是将你收养在这里，回头外面那些人便会指责皇帝刻薄寡恩，不顾功臣遗孤，你啥也别说了，就好好留在寿康宫吧，回头哀家就给你找个嬷嬷，让她好好教教你规矩，尽快把宫外那些乱七八糟的全忘掉。” 新月一听，立刻激动起来：“不要啊，皇太妃娘娘，新月不要学规矩，不要留在寿康宫，后宫规矩一大堆，我根本适应不了。” 第２８２章：皇太妃吃瘪（２） “或许在皇太妃娘娘眼中，后宫是金尊玉贵之地，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处处奢华气派，可是对我来说，这个地方不是家，而是一个华丽的牢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皇太妃娘娘，新月不适合这个后宫，不适合这里的所有一切，娘娘在生活多年，想必也饱尝凄冷辛酸和束缚压迫，同样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您发发慈悲，放新月出宫吧……” 皇太妃听得老脸越来越黑，身子更是气得直哆嗦。 她颤抖着手指着新月的鼻子：“你……你……你放肆！” 新月毫不畏惧，一副楚楚可怜地看着皇太妃：“是，新月是放肆，但新月所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皇宫再好，终究是不是新月的家，新月原本的家已经被战乱毁了，但有个人打算给我第二个家，我想去他那里住，我不要留在皇宫，皇太妃娘娘，您求成全我吧，您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要是一般男人看到新月这般梨花带雨、不胜爱怜的哭诉，肯定就心软同意了。 可皇太妃是女人，新月的楚楚可怜招男人怜爱，却容易勾起同性之间的不良反应。 其实，太后也好，皇太妃也罢，这种上了年纪的宫廷贵妇，最不喜欢就是新月这种爱哭爱撒娇的女人，因为她们年轻时，没少为了丈夫的宠爱跟狐媚子斗智斗勇。 皇太妃看到新月这副模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从心头冲上脑门。 她冷声道：“方嬷嬷，新月郡主放肆无礼，帮哀家好好调教调教她。” 方嬷嬷应了一声，当即扬起手掌，对着新月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蛋招呼了过去。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新月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新月捂着火辣辣的脸蛋，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嬷嬷：“狗奴才，你竟敢打我，我可是郡主。” 方嬷嬷木然道：“不是奴婢想打你，而是皇太妃要调教调教你，这一巴掌只是让你清醒清醒，希望郡主能够看清情况，不要惹皇太妃动怒，这样对你没好处。” 新月怒不可遏，当即发了狠，甩手也给了方嬷嬷一巴掌。 方嬷嬷被她一巴掌给打蒙了。 皇太妃大怒：“大胆，方嬷嬷是哀家的人，她是奉哀家的命令教训你的，代表的就是哀家，你怎么敢打她？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她一张老脸难看得就跟踩了一坨狗屎一样，环顾左右，严厉扬声：“来人，将这个无法无天的东西给哀家拉下去，罚跪在殿外，好好反省反省。”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太监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摁住新月，将她往殿外拉。 新月是弱柳扶风般的女子，挣脱不得，大声叫嚷着：“皇太妃娘娘，我是功臣之女，我是郡主，你不能这样对我，努达海……快救我啊……救救你的月牙儿……” 皇太妃气得心肝直抽抽：“拖下去！” 六月的天，暑气逼人，太阳比华妃罚跪甄嬛小产的那天还要毒，用来罚跪反省，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２８３章：皇太妃吃瘪（３） 新月被强行摁在地上，娇嫩的双腿重重压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她满心不服，挣扎着要起来。 负责监督的太监也不客气，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 新月顿时立足不定，摔了个狗吃屎。 方嬷嬷从里头转出来，木然看着地上的新月，冷冷道：“郡主，奴婢劝你还是安分一些比较好，寿康宫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不过是罚跪反省，随便跪个个时辰就行了。” 个时辰？ 这青石板这么硬，太阳这么毒，就算她的双腿受得住，她的皮肤也受不了。 新月是个不管不顾的性质，当即叫嚷着：“我是亲王之女，你们敢这样对我，不怕皇上知道责罚你们吗？” 方嬷嬷笑道：“责罚你的是皇太妃，她是皇上的亲娘，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郡主，听奴婢一句劝，后宫不是王府，不要自讨苦吃。” 新月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几个，没由来一阵委屈，当初在王府，爹娘对她是何等呵护疼爱，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谁知进了这后宫，这里的人竟这么凶狠。 越是想着，新月越发委屈，越发想着心里的老马王子，努达海，你在哪里，快来接月牙儿回家，月牙儿不要在这里…… 慈宁宫坐落在寿康宫前面，两宫只有一墙之隔，因此但凡寿康宫有什么大的动静，太后都能知道。 此时，太后和汀兰婆媳俩正在赏花，听到伽蓝嬷嬷禀报，隔壁的皇太妃正在体罚新月。 太后不由笑了：“原以为安氏是个有耐性的，就算受不了新月无法无天的性子，至少也要一段时间才发作，没想到这次过了一天时间，她就受不了了，看来这个新月有点道道啊。” 汀兰道：“新月郡主不懂规矩，是该好好调教调教，可是她才刚入宫，要是这个时候体罚她，传出去外头只怕会认为我们皇家苛待功臣之女，名声上也不大好听。” 太后凛然道：“是啊，所以昨天她来给哀家请安，哀家才不追究她守孝穿白，但皇太妃现在这么做，传出去实在不好听……罢了，随哀家去瞧瞧吧。” 摆驾到寿康宫，皇太妃正坐在庭院的软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头大汗、妆容全花、皮肤也被晒得发红的新月，冷笑着问：“知道错了吗？” 新月哭哭啼啼道：“皇太妃娘娘，同样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您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苦熬着，为什么要我跟你留在这里受罪，你好无情，好残忍，好无理取闹，好没有同情心……” （作者菌弹幕：以下省略一万字，本人持续呕吐中……） 皇太妃气急败坏：“哀家好心宽恕你，没想到你如此给脸不要脸，还敢指责哀家冷血无情，方嬷嬷，还愣着做什么，给哀家狠狠掌她的嘴。” 这一吩咐下去，方嬷嬷扬起手腕，又狠狠给了新月两个巴掌。 太后看得十分解气，却又不得厉喝：“住手！” 第２８４章：皇太妃吃瘪（４） 皇太妃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太后和汀兰率领着一众宫人走了过来。 伽蓝嬷嬷扶着太后的手，喝道：“太后驾到，不得放肆！” 皇太妃一个激灵，忙从软椅上起来，与众人一起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面色肃然，并不叫‘起来’，目光冷冷扫着众人，最后落在皇太妃身上：“哀家和正在慈宁宫赏花，谁想赏花赏到一半，就听到这里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皇太妃还未回答，新月已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也许是跪得太久了，双腿发麻，新月刚爬起来，身子又立足不定栽了下去。 她索性瘫在地上，哭诉道：“太后娘娘为新月做主啊！” 太后皱眉道：“你受了什么委屈要哀家给你做主，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哭让宫人看笑话。” 新月欲语泪先流，道：“太后……皇太妃不是好人，您明明吩咐她好好照顾我，她非但不遵从懿旨，还虐待我，体罚我……您瞧我这张脸，都被她打肿了……” 太后盯着皇太妃，语气森冷：“哀家命你照顾新月，不是让你虐待她的，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毒打她？” 皇太妃怯怯道：“回太后，新月放肆，对臣妾无礼，臣妾实在气不过，所以才叫人训诫她的。” 新月反驳道：“太后，不是这样的，新月觉得自己丧父丧母，乃是不祥之人，不想把晦气带给皇太妃，所以提出搬出寿康宫到外头住的要求，皇太妃便以为我不给她的面子，嫌弃寿康宫不如慈宁宫富丽堂皇，一怒之下就让人把我按在这里罚跪，还让方嬷嬷这个老刁奴打我……” 说到这里，她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拉着太后的衣角嘤嘤呜呜哭了起来：“爹，娘……新月好想你们，有人欺负月牙儿……” 别看新月是天生的恋爱脑子，告黑状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太后见她哭成这样，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 至于皇太妃，那就更不说了，老脸黑得可以滴出墨汁来了。 她实在没想到新月这个小贱人居然那么会装可怜，连死了的爹娘都能抬出来做文章。 皇太妃震怒不已，指着新月，厉声道：“你胡说，你竟敢颠倒黑白、污蔑哀家？” 昨天方嬷嬷为了怕新月再失礼，特意强调了皇太妃的身份。 新月从她的强调中，也听出了太后和皇太妃不对付，要是对付的话，作为皇帝的生母，她早就是圣母皇太后了，而不是皇太妃。 所以，新月十分笃信太后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新月含泪道：“我不过是个孤女，您可是皇上的亲娘，便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污蔑你，更别说顶撞你了……呜呜呜，太后为新月做主啊！” 皇太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活撕了新月。 太后的心思，正如新月所想，无论是出于体恤功臣，还是她本身与皇太妃不对付，她必须为新月做主。 第２８５章：皇太妃吃瘪（５） 太后搭着汀兰的手，身子挺得脊直，目光森寒地看着皇太妃：“她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她能污蔑你吗？她敢污蔑你吗？安氏，哀家让你好好照顾新月，你不但违抗哀家的懿旨，还敢苛待功臣遗孤，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皇帝的生母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皇太妃被太后威严所慑，吓得冷汗直流，颤声道：“臣妾不敢！” 新月见太后叱责了皇太妃，愈发泫然欲泣：“太后，皇太妃对新月不好，她苛待新月，我不想住在寿康宫，您发发慈悲让我出宫吧。” 太后面色柔和，语气却十分坚决：“你是功臣遗孤，哀家若是这么随便让你出宫，皇帝便会被人指责刻薄寡恩，所以在你出嫁之前，你必须留在寿康宫。” 新月看了皇太妃一眼，焦心道：“可皇太妃……她……” 汀兰笑容款款道：“皇太妃的性子是急躁了些，不过她是皇帝的生母，为了顾全皇帝照拂功臣遗孤的面上，她是不会太为难你的，你就在这里好好住下吧，等到婚期来了，你们就是正式的一家人了。” 新月听得有些迷糊：“正式的一家人？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汀兰笑道：“郡主可能有所不知，皇太妃在郡主还没来京之前，就听说郡主是五福俱全之人，所以特意向皇上求了圣旨，将你指婚给皇太妃的侄子，也就是宁远侯世子安嘉和。” 新月不听则已，一听瞬间炸毛，声音跟着尖锐起来：“什么，皇上下旨将我赐婚给别人？” 汀兰点头道：“没错。” 新月尖声：“皇上怎么可以不问过我的意思，随便将我指婚给别人？” 汀兰肃然道：“郡主慎言，皇上圣谕煌煌，岂容你随便指摘？要知道，女儿家的婚事，一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自己做主，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上头，还有皇帝的赐婚，这赐婚圣旨可不是什么都能得到的，郡主应该谢恩才是。” 皇太妃冷笑道：“哼，哀家的侄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是侯门世子，哪里配不上你，你这臭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新月咬牙切齿地看着皇太妃，脑子不断脑补着。 皇后说自己是五福俱全之人，皇太妃已经是觊觎自己的福气，所以才想将自己嫁给她那个侄子，这个杀千刀的死老太婆。 不要，我不要嫁给那个什么安嘉和，努达海，你在哪里，快来救救你的月牙儿啊！ 新月露出一副西施捧心般的痛苦模样，看得太后、汀兰婆媳俩嘴角直抽抽。 汀兰见到新月这个样子，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忙道：“母后，咱们刚才赏花赏到性子，不能坏了兴致，还是回去接着赏吧。” 太后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新月，直接摆驾回去。 徒留皇太妃和新月两个大眼瞪小眼。 玲珑一向消息灵通，寿康宫闹了这一出，又怎么瞒得了她呢。 第２８６章：老渣男 当天听说新月被皇太妃罚跪掌嘴，心里暗暗痛快，觉得皇太妃做得太好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穿越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觉得皇太妃能做什么好事，可是看到她出手惩治新月，那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渣男努达海这边，他回京之后，就心心念念着他的月牙儿，在皇帝召他进宫述职之时，他就迫不及待提出要把新月姐弟接到他家去居住的。 皇帝还不知道努达海和新月这对狗男女的私情，以为他是怜悯新月姐弟，便说：“爱卿体恤功臣遗孤，这一点朕很欣慰，只是新月姐弟是皇室宗亲，君臣有别，岂能住到臣子家？太后已经下旨让新月搬去寿康宫，由皇太妃亲自照料了，爱卿不必担心。” 努达海见太后下了懿旨，连皇帝都不能轻易用圣旨驳回，也不好说什么。 回到家里，努达海脑海中一直浮着新月风姿楚楚、我见犹怜的白莲花娇容，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去首…… （作者菌：咳咳……跑错片场了。） 努达海的妻子雁姬是个非常聪明精明的女人，她与努达海结发夫妻二十载，夫妻之间就算达不到心心相印的地步，却也十分默契。 她见到丈夫行为如此反常，对她十分疏远，不复之前的如胶似漆，也知道出事了。 此时此刻的努达海，成了琼瑶笔下最典型的圣父心泛滥的渣男，忘了家族，忘了妻子，忘了儿女，只想着他的月牙儿。 十五月色圆明，清凉如水，文人对月惆怅，思念远亲，他这个成天舞枪弄棒的糙老爷们，也开始对月惆怅，思念他的月牙儿。 他刚开始见到新月的时候，不过是可怜她失去父母，成了无人照顾的孤女。 可是渐渐地，他心里却生出了异样的情愫，只觉得月牙儿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头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么美好的女人。 想到分离之前，自己的对新月的承诺，努达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后宫消息传出，说新月郡主不知因为什么事得罪了皇太妃，大中午被拖出来罚跪掌嘴，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月牙儿这般温柔善良的女人，怎么可能冲撞得罪别人，一定是皇太妃见月牙儿长得过于漂亮，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总是嫉妒年轻水嫩的。 早就听说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手黑心毒，没想到月牙儿才刚入宫，皇太妃就那么不待见她，居然在大热天逼她在太阳底下罚跪，月牙儿身子那么柔弱，如何经得起这样的磋磨与羞辱？ 努达海越想越心疼，但他转念一想，皇太妃这么不待见月牙儿，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家并不是真心要照顾功臣遗孤，而是做给外人看的面子工程。 若真是如此，那他为什么不能再争取一下呢？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威武大将军，平定荆州之乱的功臣，不过是要收养个孤女罢了，想必皇上也会同意的。 第２８７章：雁姬发现了 努达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梦中都在念叨着：“月牙儿，你等等，我很快就去接你……” 这一句话，让睡在他身边的妻子雁姬听得清清楚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月牙儿？ 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女的，这段日子，他一直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自己就怀疑他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了，如今算是实锤了。 但雁姬非常了解自己丈夫，他虽然是武将中一等一的帅才，朝廷倚重的栋梁，底下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为了奉承他，没少用金钱美色做诱惑，但他都不为所动，一直洁身自好，周全家庭。 这个月牙儿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能将自己的丈夫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雁姬实在想不通，私下里便偷偷调查努达海去荆州平乱的情况。 当她从一位士兵妻子嘴里听到，努达海在回家复命的路上，全程与新月郡主搞暧昧，她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月牙儿？ 新月？ 原来丈夫心心念念的那个月牙儿，就是新月郡主，这也太荒唐了吧。 这也难怪雁姬如此震惊和气愤，主要是努达海和新月这段孽情太过离谱了。 其一，努达海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了，新月郡主却还是个少女，在这个时代老夫配少妻并不稀奇，问题是新月是郡主啊，哪有皇家郡主配一个老男人的，她可以不要脸，皇家却不能不要脸。 其二，努达海还没回来之前，皇帝已经下旨将新月许给宁远侯的世子安嘉和为妻，虽然现在两人还未成婚，夫妻关系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已经指婚的女子勾搭在一起，这像什么话呀。 其三，若新月是个普通女子的话，她还可以出于大度，让努达海将她娶进来当妾室，可偏偏新月是亲王之女，哪有郡主之尊给人做妾的，别说是努达海是将军，就是番邦大臣和外族首领都不行。 一想到这三点，雁姬顿觉头大如斗。 玲珑一直关注着雁姬家里的情况，见她私下里查探努达海最近的动静，就知道这对狗男女的奸情被大老婆发现了。 如今身为皇帝正妻的玲珑，十分能理解雁姬的处境，因为这不单单是丈夫移情别恋的问题，更是整个婚姻、整个家庭的问题。 新月郡主，明面上是和努达海两情相悦，温柔纯善的皇家郡主，其实是抢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古代的小三和现代的小三是不一样的。 现代的小三是出现在夫妻之间的第三者，古代却不是。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男子纳妾是合法的，妻子只有一个，小妾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能养得起就行。 所以，古代的小三不是小妾，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之外的外室。 玲珑前世曾经看到一句话，在爱情的世界里，不被爱的那一方才是第三者。 这句话，也许有那么几分道理吧，却不能定义所有的男女关系，尤其是婚姻。 因为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这两者的本质是不一样的。 第２８８章：做女人难，做正妻更难 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要是男方移情别恋，不再爱女方，性质恶劣可以骂一声‘渣男’，男方顶多也就道德层面受一点谴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婚姻不同，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男方和女方两个家庭的结合而衍生出的小家庭，所以婚姻的双方都要为自己负责，为家人负责。 爱情不受法律保护，但法律保护婚姻，任何一方要是违背《婚姻法》出轨，都要付出代价，一旦与小三构成事实婚姻，妻子还可以告丈夫重婚，让男方承担刑事责任。 尽管古代和现代不一样，现代的《婚姻法》不能用于古代，但也由不得男子为所欲为。 古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虽说努达海现在有妻有子有家室，想娶个女子当妾室，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纳妾是合法的。 可问题是新月是郡主，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皇室，是绝不可能给人当妾的，否则皇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可若是娶做正妻的话，则违背了一夫一妻的原则，除非努达海休了原配妻子雁姬，改娶新月当妻子，但是这一点也行不通。 因为古代虽然是男权社会，婚姻制度同样受法律保护，法律保护正妻的权益。 古代男子有七出之条作为杀手锏休弃妻子，但夫妻同样可以用‘三不去’作为反击。 所谓的‘三不去’就是三种不能休妻的理由。 一是有所娶无所归：指妻子的家族散亡，假如妻子被休则无家可归。 二是与更三年丧：指妻子给丈夫的父母服丧三年的，尽了孝道的。 三是前贫贱后富贵：指丈夫娶妻时贫贱，但后来富贵的，即‘糟糠之妻不下堂’。 努达海年轻时是个啥也没有的穷小子，雁姬用自己的青春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照顾家庭，生儿育女，为公婆养老送终，一步步看着他由士兵做到威武大将军，完全符合‘三不去’的第二条和第三条。 所以，即便努达海现在变了心，也不能将她休掉。 作为皇室女子，新月既不能当妾室，又不能让努达海休妻当正房，被传统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排斥，自然是小三。 正常妻子对付小三，可以用法律去压制，可以用道德去谴责，偏偏新月是郡主，君臣有别，弄得雁姬对她无可奈何，最后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被搞得支离破碎。 玲珑深深叹了一口气：“做女人难，做妻子的更难！” 荣嬷嬷道：“听说今早威武大将军进宫去求皇上，希望能接新月郡主去他的将军府住，这新月郡主都已经许了人家了，他居然敢开这个口，真是不像话，皇上一下子将他叱了回去，这会子将军夫人已经递牌子去慈宁宫了。” 玲珑道：“新月是个不省事的祸头子，努达海仍是个拎不清的，雁姬此番进宫为丈夫求情，只怕也是白费功夫。” 她想了想，起身甩了下袖子：“荣嬷嬷，陪本宫去慈宁宫瞧瞧吧。” 第２８９章：求情 来到慈宁宫，雁姬正跪在太后面前，为丈夫求情脱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雁姬见玲珑过来，恭恭敬敬给她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忙拉着她的手：“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这说来我们也算是表亲，本宫的嫡母和你是姐妹关系，本宫应该叫你一声‘表姨’才是。” 雁姬恭谨道：“臣妇不敢。” 玲珑和气道：“大家都是亲戚，不必如此拘束，我听说你丈夫之前一直在外头镇守海关，知道去年才搬回京城，多年不走动了，表姨日子过得可还好？” 雁姬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妇这些年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日子却也过得去，倒是……倒是最近一段时间，臣妇的丈夫……” 玲珑闻弦歌而知雅意，淡淡笑道：“努达海这事儿，本宫也听说过了，此前他也算是踏踏实实的栋梁之才，怎地如今竟变成这样？” 雁姬脸色一变，颤声道：“臣妇来此，正是为了此事向太后请罪。”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前朝之事，妇人本不应该置喙，但臣妇毕竟与他多年夫妻，这一夜夫妻百夜恩的，膝下又有儿女，却是不得不厚着脸皮进宫了。” “臣妇的丈夫虽说是个出身行伍的粗人，却也知道君君臣臣的道理，将军是臣，郡主代表皇族是君，从来只有臣子尊重君上，哪有臣子染指君上的道理，臣妇的丈夫只是可怜新月郡主和克善世子痛失双亲，所以才想将他们姐弟接来照顾，绝对没有别的心思，还请太后明鉴。” 太后听入耳中，却不置可否。 努达海和新月哪点破事，早在这对狗男女还没进京之前，玉从武就通过飞鸽传书传到家族，家族又在第一时间告诉她了。 她受孝宗皇帝遗命约束皇帝，虽然没有像武则天、刘娥那般垂帘听政，公然插手朝廷政事，却也十分了解前朝，前朝那么多文臣武将，却没有一个像努达海那么荒唐的。 小小一个威武大将军，居然敢染指皇家郡主，若是个年轻英俊的未婚少年郎，那也就是罢了，偏偏是个已有家室的老男人，妻子那么贤惠不知道珍惜，居然爱上一个可以当他女儿的人，简直太荒唐了。 更可恨的是新月，父母新丧，尸骨未寒，她竟然只想着男人，什么伦理道德、礼义廉耻都忘了，大周皇室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女子？ 端王夫妇战死沙场，太后碍于新月是功臣之女，不好立刻发作她，便只能把怒火发泄到努达海身上，若不是雁姬与玉氏一族有亲，她早让皇帝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下天牢了。 太后沉声道：“新月之事，哀家早已知晓，你不用再替那个混账东西求情，不过你放心吧，就算皇帝要问罪，也只问罪努达海一人，不会连累你和你的儿女的。” 雁姬听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借着又道：“太后慈悲，臣妇感激不尽，只是臣妇的丈夫……” 第２９０章：拿了任意门的新月 正说着，伽蓝嬷嬷慌慌张张跑进来：“太后，新月郡主不知着了什么疯魔，此刻正在外头哭闹着要求您。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太后眼底一恼：“什么，这厮不是在寿康宫吗？怎么跑来慈宁宫了，安氏没有看住她吗？” 伽蓝嬷嬷道：“奴婢也不知道，她明明被困在寿康宫，可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 玲珑心里忍不住吐槽：“看来这个脑残月也和《回家的诱惑》里的艾莉一样拿了任意门，可以随时随地出现恶心人。” 太后气得直拍案：“岂有此理，这个目无尊卑、不知规矩的混账东西，以为哀家的慈宁宫是菜市场，可以任她随意进出不成？来人，将……” 太后正要吩咐人将新月丢出去，眼前陡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新月就跟幽灵似的飘了进来。 新月一来，当即就跪在太后，哭哭啼啼道：“太后，慈悲的太后娘娘，求您帮帮新月，新月不要嫁给那个什么宁远侯世子……” 这跌破眼球的一幕，看得雁姬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这…… 这就是把努达海迷得神魂颠倒、魂不守舍的月牙儿？ 哦，我的天啊…… 努达海二十几年如一日，洁身自好，不曾在女色上痴迷，简直可以说是当代柳下惠。 当她得知丈夫心里有人时，她就在想，这个月牙儿就算不是瑶池仙子下凡，至少也应该倾国倾城之貌、端庄温婉之态，否则怎么可能把她的丈夫迷成这样。 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却还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容貌不够惊艳也就罢了，这气质、这礼仪、这规矩，怎么会糟糕成这样？ 慈宁宫乃太后之正宫，未经太后许可，连皇后都不敢擅闯，新月郡主怎么敢堂而皇之闯进来，还穿一身白衣，这是想诅咒太后、皇后早死吗？ 雁姬简直不敢相信眼睛，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尽管很气愤新月勾引她的丈夫，该有的礼数，雁姬还是不敢含糊，忙欠身道：“给郡主请安。” 新月正鬼哭狼嚎地求着太后，听到雁姬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个端庄温婉的贵妇，脱口道：“你是……” 雁姬正了正神色，一丝不苟道：“回郡主，臣妇是威武大将军的夫人。” 新月喃喃道：“威武大将军的夫人？威武大将军？” 她猛然抬头，惊喜道：“你是努达海的妻子雁姬？” 雁姬听到她把‘努达海’三个字叫得极为亲热，心里没由来一阵恶寒，却点了点：“正是！” 新月忙拉着她的手，叫道：“雁姬，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怎么可以给我请安呢？你真是要折煞我了，快，快起来啊！” 雁姬听得心惊肉跳，非但直不起身子，反而直接栽在地上。 什么叫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不顾赐婚的圣旨，厚着脸皮跟努达海在一起吗？ 要不是事先知道新月是郡主，雁姬只怕认为她是八大胡同跑出来的风尘女，所以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第２９１章：脑残小三月 雁姬被气得够呛，眼见太后黑了凤颜，忙呵斥道：“郡主慎言，您出身皇族，您的家人应该是太后和皇上，以及您未来的夫君宁远侯世子，臣妇和努达海不过是臣子，实在不敢高攀，还请郡主不要折煞臣妇，臣妇一家子实在担当不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新月听了之后，仿佛被雷劈似的，不可置信地看着雁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来京的路上，努达海曾对我说，他的夫人是个贤良宽厚、和气大度之人，要是我能住进你们家，你一定会把我和克善当做家人一样照顾，我一直盼着与你们成为一家子，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你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呢？你还不是努达海口中的贤惠妻子？” 雁姬听了，更是差点没喷出老血来。 她要是不贤惠，早就把你和努达海哪点破事捅出来了，让太后替自己做主惩治这对狗男女了，又何必费心吧啦遮掩？ 雁姬强压着怒火，不卑不亢道：“郡主，您是金枝玉叶之身，臣妇一家实在高攀不起，什么一家人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至于贤惠，臣妇不敢自称贤惠之人，只想做好自己身为妻子的本分，相夫教子，做到无愧于心也就是了。” 新月听了，非但不知反省，反而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样儿：“雁姬……你……你这是在怪我吗？因为努达海心心念着我，你吃醋了，你嫉妒了，认为我抢走你的丈夫，所以你恨我……” 恨你？ 我当然恨你，哪个做妻子不恨抢走自己丈夫的狐狸精？ 雁姬心里默默骂着，嘴上却道：“臣妇不敢！” 新月泪绵绵道：“雁姬，你要相信我……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饶是玲珑心里早有准备，听到这句经典台词，也是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心里忍不住大骂穿越大神，穿书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安排这种角色来恶心她？ 她宁愿再来十个元贤皇后和佳嫔，也不要新月这种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破烂货。 还说加入这个家，你丫的怎么不加入‘黑人抬棺’套餐，直接抬你去火葬场烧了，省得在这里恶心人。 在场一众人被新月的恬不知耻恶心得够呛，偏偏当事人还不知道。 她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着：“雁姬，努达海曾对我说，你是天下一等一的贤惠妻子，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而是加入这个家的，等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雁姬，你这么贤惠，你这么高贵，你这么大方，你一定能成全我的对不对……雁姬，你带我回去吧，寿康宫那个老太婆不是人，成天虐待我，我不要留在这里……” （作者菌化身雪姨：呸，你个小荡妇！） 雁姬碍于新月是郡主的身份，不好在慈宁宫发作。 太后却受不了了，厉声喝道：“金新月，你闹够了没有，你不要脸，我们这些皇家女眷还要做人呢。” 第２９２章：扎针 新月吃了一惊，含泪道：“太后，您……” 太后无比嫌恶：“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哀家，哀家看了都恶心，你既然没有了父母，缺乏人管教，那哀家今日就替死去的端王夫妇好好教训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扬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给哀家拖出去，掌嘴三十，然后泼她几盆冷水，让她清醒清醒脑子。” 新月一下慌了神，忙叫道：“太后，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功臣之女，我父亲是为了大周而死的……” 太后冷笑着打断他：“功臣之女？大周功臣之女多了去了，哪个像你这般无法无天，亏你还是宗室之女，竟如此恬不知耻，哀家今日若不罚你，来日皇家的脸面岂不要让你丢尽了。” 一直沉默不出声的汀兰开口道：“母后，新月毕竟是功臣之女，要是动用掌嘴之刑，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传出去真的不好听。” 太后皱了皱怒眉：“那你的意思呢？” 汀兰笑吟吟道：“我听说玲珑身边的荣嬷嬷是个有能力的，一手飞针功夫出神入化，不如就让她好好调教调教新月郡主吧。” 玲珑听了，不觉笑了：“是啊，荣嬷嬷善于用针，飞针之法堪称后宫一绝，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要是掌嘴的话，难免在脸色留在巴掌印，用针就不同了，银针孔径小，不易察觉伤口，可以连续施展，除非拔光衣服，否则绝对看不到伤口，绝对是虐婊神器。 像新月这样的脑残小三，是该让荣嬷嬷多扎几针，好好清醒一下脑子。 如此想着，玲珑转头看着荣嬷嬷：“新月郡主言行无状，你就替太后教教她规矩吧。” 荣嬷嬷阴恻恻笑了：“奴婢遵命！” 太后不顾新月的大吼大叫，直接命人将她拖出去。 不多时，殿外便响起了堪比杀猪的惨烈尖叫，听得叫人头皮发麻。 雁姬听到新月叫得如此凄厉，心里那叫一个快意。 玲珑就更不用说，她最厌恶的就是新月这种恶心的圣母白莲婊，能虐死一个算一个。 雁姬原本还想再替努达海辩解一番，平息太后的怒气，被新月这么一搅合，也懒得再说了，当即退了下去。 荣嬷嬷的扎针绝技一使出，顿时痛得新月怀疑人生。 新月连连叫骂：“你这个老刁奴，居然敢用针扎我，不想活了你。” 荣嬷嬷用冷笑回应：“郡主，奴才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冒犯，还请郡主恕罪！” 说完，又是几根银针下去，扎得新月哭爹喊娘。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荣嬷嬷进来回禀：“太后，新月郡主骨头软，只受了三十多针就晕过去了，奴婢请示太后，要不要接着来？” 太后想了想，吩咐道：“用冷水泼醒她，再给她来三十针，扎完了命人拖回寿康宫，让皇太妃好好管教，在出嫁之前不许她走出寿康宫半步，省得再丢人现眼。” 荣嬷嬷忙应着去了，很快惨叫之声再度响起，叫得比刚才还要凄厉三分，持续了一会儿，声音这才消了下去。 第２９３章：试探 再说新月受了责罚，努达海通过渠道知道消息，心疼的不得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当他知道新月受罚的当天，雁姬正在慈宁宫看着，却不开口求一剧情，便责怪妻子太过冷漠。 雁姬委屈不已，心里更加怨恨新月，多年夫妻竟在此刻开始分崩离析。 日子渐渐推移，皇太妃的五十岁生辰渐渐逼近。 皇帝对自家老娘的五十大寿非常重视，对玲珑循循叮嘱：“皇后，娘虽说不是太后，但除了权力之位，其他方面的生活待遇都和太后没什么两样，所以她的圣寿节也必须按照太后的规格隆重举办，这事儿你要弄好了，千万不能有半点差池。” 玲珑点头道：“是，臣妾一定办好，务必尽善尽美。” 皇帝笑吟吟道：“五十大寿难得，朕早已命造办处为娘打造了九颗纯金大寿桃，九乃是极数之最，寓意长长久久，皇后觉得如何？” 玲珑含笑道：“皇上的心意，自然是极好的。” 旋即，皇帝皱了皱眉道：“只是，朕以旁支继承大统，在生母的位分上难以周全，皇太妃纵然是尊贵之位，说到底也不是正经的太后，要是按照太后的规格来举办她的圣寿节，势必要引起不孝的非议，朕是不怕前朝那些老顽固嚼舌根，就怕太后那边又拿祖宗家法说事，皇后，你既是皇太妃的正经儿媳，也是太后的亲侄女，你来说说，朕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这句话，却是问得险了。 自从玲珑成为皇后之后，她明显感觉到皇帝对她的感情悄然发生了改变了，不似从前当妃嫔那般亲昵。 一方面是皇太妃明里暗里在皇帝面前上眼药，一方面是她成为皇后，使得玉氏一族出现一门双后的荣光，牢牢把持着后宫权势，这对于喜欢权力的皇帝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 皇帝这么问她，分明在试探她的态度，看看自己是站在婆家这边，还是娘家这边。 玲珑心念反转间，圆滑一笑：“皇上是天子，怎么会有错，就算有错，那也是错在别人，何况皇太妃还是您的亲娘，十月怀胎不可忘，您再怎么孝顺她也是天经地义的。” 皇帝目光平静如湖，听到玲珑此言，顿时如石子如水，一圈一圈绽放出微笑的涟漪：“说得好，不愧是朕的皇后，果然和朕是一条心的。” 玲珑浅浅笑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既然嫁给了皇上，自然事事以皇帝的心意为重。” 皇帝与她执手相看，笑而不语。 次日午间，玲珑和汀兰闲话，言谈间说起皇帝之事。 汀兰显得非常淡然：“皇帝的凉薄，我早就看透了，我亦从未忘记，先帝在世之时，专宠妾妃，冷暴力我这个正妻的，什么夫妻恩情、帝王恩宠，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过眼云烟罢了。” 她看着玲珑，叹息道：“先帝与皇帝虽非一母所生，但兄弟两个是一样的凉薄，帝王之爱太奢侈了。” 第２９４章：社会姐妹情 她看着玲珑，叹息道：“先帝与皇帝虽非一母所生，但兄弟两个是一样的凉薄，帝王之爱太奢侈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母后曾经说过，做得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无论妾室再怎么得意，正妻都是正妻。” “可是身为女人，哪个不会嫉妒、哪个不会吃醋，哪个不想自己所嫁的丈夫能够体贴自己、爱护自己，但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次的失望罢了。” “所以，不要相信所谓墙头马上、西厢共情，否则便是自寻死路，还会连累身边关心自己的人的。” 玲珑深深点头，原著的玉玲珑就是太过重视她和皇帝，结果被皇帝伤得体无完肤，不但自己落得凄惨下场，还连累身边所有的人。 玲珑低低叹道：“正如你所说，帝王之爱太奢侈，实在不能妄想，否则倒霉自己，富贵人家的夫妻，多数是政治婚姻，在结婚之前彼此都没有什么感情，成婚之后就算没有日久生情，也能无情无爱平淡过完这一生，我又何必在情爱中过度深陷，要知道陷得越深，伤得越惨。” 汀兰颔首，不觉挽住她的手：“玲珑，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帝王之家的夫妻，再怎么情深义重，终究难敌兰因絮果的宿命，所以与其盼着遥不可及的帝王之爱，咱们姐妹还不如一起相互扶持，风雨同舟，共同走完这一生。” 玲珑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正叹息着，小福子一溜烟跑进来。 玲珑见到他神色有异，便问：“出什么事了？” 小福子道：“皇上命皇后娘娘办好皇太妃五十圣寿，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特意让奴才仔细留意着启祥宫，免得佳嫔在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奴才留心盯着启祥宫，佳嫔似乎想在这次圣寿上搞点事让娘娘难堪。” 玲珑冷笑道：“原来这贱人还不死心，以为弄砸了皇太妃的圣寿就能让本宫倒霉吗？哼，她未免太小看本宫了。” 小福子道：“她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身份，小小一个贡女，竟敢算计到中宫头上，真是放肆，若不给她点厉害瞧瞧，日后指不定怎么着呢。” 汀兰徐徐道：“佳嫔纵然可恨，但这次皇上下旨以太后的规格为皇太妃隆重举办五十大寿，各种铺张浪费，摆明了是想算计咱们，我也不想她太过得意。” 玲珑不解道：“姐姐此话何解？” 汀兰细细分析：“皇太妃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一昧地掐尖要强，更想让她的侄女慧妃取代你当皇后，五十大寿那么重要的事情，她却没有交给自己的侄女去办，反而放任皇帝交给你全权处理，难道你就没有疑心吗？” 玲珑脸色一变：“姐姐的意思是，她是想借着此事做一番算计？” 汀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玲珑细细一想，已然明白，皇太妃施的是双环计。 所谓的双环计，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计谋，一计双策。 第２９５章：寿宴风波（１） 皇太妃之所以放任皇帝将五十大寿之事交给她全权处理，摆明了用心不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若是自己按照皇帝的心意，以太后的规格为她隆重办寿，她不仅能在后宫树立仅次于太后的威严，还能勾起太后对自己不满，认为自己这个侄女与她不是一条心的。 若是自己不按太后的规格为她隆重祝寿，皇帝势必会觉得她这个皇后偏向自己的姑母，对自己的圣旨阳奉阴违，且不敬皇太妃这个婆婆，这样一来，自己在皇帝面前辛苦树立的贤惠形象便会毁于一旦。 如此算计，无论自己这次是否用心替她办寿，都是里外不是人。 玲珑越是想着，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咬牙：“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皇太妃这么狡猾，我真是小看她了。” 汀兰正色道：“太后早已看破安氏用心险恶，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点破，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能力，玲珑，你这次太大意了。” 玲珑恨恨道：“是大意了，也怪我当了皇后，春风得意，无端生出了自满，警惕之心大大下降，这才着了她的道儿。” 汀兰柔柔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皇太妃心机深沉，除了太后这位历经三朝的老江湖，很少有人能够轻易勘破，这也难怪你会中计，不过你别担心，我和太后已经想出应对之策了。” 玲珑忙问：“什么应对之策？” 汀兰阴笑道：“佳嫔不是想弄砸这次圣寿节，让皇帝怪罪你办事不力吗？那好啊，咱们索性将计就计，毁了这次圣寿节。” 说着，她凑到玲珑耳边，将她和太后的计划细细说了。 玲珑听得渐渐快意，眼中浮着冷光：“这个办法好，不过佳嫔狡猾如狐，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很多事情都不会自己动手，都是让别人代劳的，想引她毁掉皇太妃的寿宴，再让皇帝发现她的罪行，并不是那么容易，我有更好的人选。” 汀兰好奇道：“你说的人选是……” 玲珑冷冷吐出两个字来：“新月！” 汀兰笑得极为诡异幽艳：“新月，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未来的侄媳妇毁了姑母的寿宴，真真是一出好戏啊！” 转眼到了皇太妃安氏的五十大寿，皇帝下旨将她的生辰定为圣寿节，一方面是下旨大赦天下，为她祈福祝寿，一方面是让一众皇族宗亲、内外命妇，全部齐聚后宫为她庆生。 圣寿当日，后宫上下一片欢腾，繁花似锦，彩绸遍地，到处漂浮着喜庆之色。 皇帝于皇极殿设下寿宴，奏千秋乐，跳万寿舞，上至皇后，下至宫人，无不精心打扮，各自带着礼物，祝贺皇太妃千秋长寿。 酒过三巡，歌舞之声沉欢，丝竹管弦淡去。 皇太妃若有深意地看了玲珑一眼，不觉道：“这寿宴看着热闹，可都是歌舞，看着也无趣得很。” 慧妃凉凉道：“可不是嘛，每次都是这几样，一点意思都没有，皇后娘娘奉命为皇太妃筹备寿宴，怎么也不想点有新意的项目为皇太妃祝寿？” 第２９６章：寿宴风波（２） 太后饮了一口长寿菊花酒，淡淡道：“有新意固然极好，但身为皇后，管理后宫，千头万绪，哪里能够周全得过来，倒是慧妃，作为皇太妃的侄女，怎么不想着为自己姑母兼婆母想个有新意的节目为她祝寿？” 慧妃笑道：“不瞒太后，臣妾准备了一个节目，正想献给皇太妃和皇上呢。” 说着，她轻轻击掌两声，左右两边走出一排宫女，手里各自捧着一盆菊花，红黄粉白紫淡绿，菊花满地匝开，香气沁人心脾。 与此同时，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众人便看见各色菊花丛中，一女子拿着墨菊团扇，踏着丝竹缓缓而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流萦醉花衣，洁白的衣面上绣着墨菊，不过寥寥数朵，并不繁复堆砌，更添清雅之态，梳着青云髻，发髻上亦簪着菊瓣纹的流苏玉簪，仿佛菊花丛中修成女体的菊花仙子。 盛夏的凉风吹气她的衣袖，袖子上的墨菊随风摆动，恍如菊花在风中飘零，衬得她的身姿愈发空灵。 与她空灵身姿配得相得益彰的是她的声音，既轻且柔，却无比清澈婉转，依依唱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此女一出，虽说用团扇遮掩着，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的声音如此婉转动人，直叫昆山玉碎、香兰泣露，后宫诸妃无一人能及，只要不是长得太丑，当是争宠的劲敌，如何不变色。 佳嫔听了，立刻露出嫉妒的恨色，阴阳怪气道：“她唱的是什么歌啊，什么莫道不消魂，台词妖里妖气的，怎么都听不懂啊？” 几个粗通文墨的妃嫔闻得此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帝更是皱起了眉头。 玲珑笑道：“佳嫔出身外族，不懂中原文化也是正常的，她唱的不是歌，而是词。” 佳嫔一呆：“词？词儿就词儿吧，怎么还唱起来了？” 玲珑道：“她唱的是宋词，宋词本身就是用来的唱的，词人在创作的过程中，也做相应的词谱，只因年代久远，绝大部分宋词的词谱都在战乱中失传了，便只剩下词了。” “此女唱的这阙词叫《醉花阴》，乃是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重阳思君之作，相传重阳节当日，李清照作完这首《醉花阴》后，托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丈夫赵明诚的手中，赵明诚看后大喜，既惊叹其妻举世绝伦的才情，又感动于词中表达出来的深情。” “只是赵明诚毕竟是男子，妻子过于有才，身为丈夫面子上自然有些难堪，于是他在收到这首《醉花阴》之后，便闭门三日谢客，废寝忘食，穷尽一身才学创作了五十首词，然后将妻子这首《醉花阴》杂揉进自己所写的这五十首词中，邀请好友陆德夫共赏，希望有一首能够胜过妻子的《醉花阴》。” 第２９７章：寿宴风波（３） “陆德夫细心拜读之后，直言这五十首词作里，只有三句让他觉得惊艳，赵明诚迫不及待地反问道：“哪三句?”陆德夫答：“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赵明诚听了之后，又是惭愧，又是佩服，对自己这位有才的妻子更加爱重，赵明诚与李清照，陆游与唐琬，一喜一悲，同为文坛上的爱情传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皇帝听罢，赞许地看了玲珑一眼：“皇后不愧是出身名门，果然饱读诗书啊，连《醉花阴》背后的故事都知道。” 玲珑微微一笑，她不仅知道《醉花阴》的背后故事，更知道眼前唱《醉花阴》叫做‘意欢’的女子，有着和李清照相似的刚烈之性。 《醉花阴》是李清照写给丈夫赵明诚的情诗，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情意与思念，正对应了意欢对皇帝的一片痴情。 然而，这首词不但表达了意欢对皇帝的相思之情，渴望自己能和李清照那样，与心爱的男人心心相印、两心相许，做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同时也暗藏了她的悲剧结局。 意欢和原主玉玲珑一样，都是这个深宫最爱皇帝之人，但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她们两个的一片痴情，终究是还是错付了，最后一个一个断发。 她看似清丽温婉，实则刚烈如火，在得知皇帝对她所做的一切，情愿一把火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也不愿意回到皇帝身边。 这样的深情、刚烈、果断、决绝，与李清照非常相似。 此外，《醉花阴》还隐藏着作者李清照与丈夫赵明诚的一层暗喻，那就是不相配。 这种不相配，不但在才学上的不相配，更在人格上的不相配。 李清照与赵明诚虽说是恩爱夫妻，但赵明诚个性软弱，靖康二年，金兵入侵中原，赵明诚出任建康知府，他竟不思平叛，反而临阵脱逃。 对于丈夫的贪生怕死，对于南宋朝廷的偏安一隅、不思进取，李清照愤然写下《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古代虽说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准则，但有才学的女子不在少数，比如卓文君、蔡文姬、鱼玄机、朱淑真等人，为何只有李清照一人能够与苏轼、陆游这些大文豪比肩？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清照的一腔爱国之情。 其他女子才情再高，写的都是闺阁哀怨，儿女情长，未免有些小气，但李清照的诗词却摆脱了闺怨之气，充满了强烈的爱国情怀和民族气节，这一点才是最为难能可贵的，也是她死后名垂千古的真正原因。 贪生怕死、弃城私逃的赵明诚，配不上惊才绝艳、冰雪聪慧的李清照。 同样的，冷情冷性、薄情寡义的皇帝，同样配不上痴情坚韧、冰雪之姿的意欢。 所以，《醉花阴》不仅仅表达了意欢的一片痴情，更折射出她与李清照相似的刚烈性格，真可谓是一语双关。 第２９８章：寿宴风波（４） 然而，这样隐喻的表达，知道李清照这首《醉花阴》的人都不一定能弄懂，更别说佳嫔这个外来女子了。 佳嫔阴阳怪气道：“臣妾虽说是高丽来的，却也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什么李清照、《醉花阴》的，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玲珑冷冷道：“佳嫔就是不懂中原文化，所以说话才那么粗俗，本宫劝你还是多读点事修修心，免得丢了皇上的脸。” 佳嫔被她一通挤兑，气得脸都绿了，但看到高高在上坐着的太后，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闷声喝着酒。 皇帝目光朗朗看着意欢，笑道：“都说歌如其人，佳人歌声如此优美动人，却不知容貌是否配得上这样的歌声？” 皇太妃微微一笑，道：“皇帝都开口了，你还不走进一些？” 意欢缓缓上前，对着皇帝、太后行了礼，这次抬起头来。 只见她蛾眉玉白、好目曼泽，神色清冷，却有一番清丽绝俗姿态，恍如芝兰玉树、盈然出脱于冰雪晶莹之上，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众妃嫔见此，皆忍不住吸气咬牙。 却是没想到意欢不但歌声优美，人更是长得绝美，容貌如此出尘绝艳，竟不再玲珑、佳嫔之下，当真是佳人也。 可以想象，这样歌声、才学、容貌俱佳的女子入了宫，皇帝该何等宠爱她，封嫔、封妃是迟早的事情。 皇太妃见皇帝目不转瞬的看着意欢，显然是被她所迷，脸上难掩得意的笑容。 这个意欢，可是她从一众大臣适龄女子精心挑选来的，之前又费了一番心思调教，现在才送到皇帝面前，希望能够借她之手，动摇玲珑的皇后之位。 皇太妃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没有料到意欢对皇帝太过痴情，又极为喜好，只要玲珑稍加引导，她就会变成玲珑这一边的人。 费尽心机算计，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费了一番心思。 皇帝痴痴看着意欢，笑道：“果然是歌如其人，当真是妙人也。” 他侧头看了看皇太妃和慧妃：“娘和慧妃当真是好眼光，竟能从万千红颜中淘到这样的佳人。” 柔妃笑道：“佳人固然是佳人，只是适才听皇后娘娘所说，她唱的这首《醉花阴》乃是李清照重阳思君之作，在皇太妃娘娘的圣寿上唱这首词，是不是有些不太合时宜？” 佳嫔顺嘴道：“是啊，《醉花阴》是情词，怎么会用在皇太妃的寿辰上，她如此唱来，岂不是对皇太妃不敬？” 意欢如此才貌双全，柔妃、佳嫔等人自然倍感压力，毕竟皇帝就这么一只，她们的天恩雨露本来就少得可怜，要是意欢再进入进来，她们的恩宠岂不是要更加稀薄？ 她们从《醉花阴》上调错，就是希望皇帝能以不敬之罪将意欢撵出去。 皇太妃精心安排意欢进宫，就是想让她争宠搅乱后宫这一池春水，她也好趁机浑水摸鱼，又怎么可能她轻易出局？ 第２９９章：寿宴风波（５） 皇太妃看了慧妃一眼。 慧妃会意，笑道：“佳嫔此言差矣，这《醉花阴》固然是李清照的情诗，但她写这首词的那天正好是重阳节，重阳节是寓意长寿的老人节，菊花又有吉祥长寿之一，所以《醉花阴》既有思念丈夫的情愫，又有美好长寿的祝愿，用在皇太妃的寿宴上，也合时宜。” 皇帝听了，释然微笑道：“是啊，重阳也好，菊花也好，都是吉祥长寿之象，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意欢垂着眼睑，低声道：“意欢，心意欢沉之意。” 皇帝细细品味着：“意欢，心意欢沉，那朕与你岂不是相见欢了？” 他含着一丝淡如清风的笑意，又问：“你姓什么？” 意欢贝齿轻咬：“叶氏，叶子的叶。” 皇帝微微一怔：“哪个叶氏，朕记得京城姓叶的人并不多，在朝为官的只有胶东叶氏……你是胶东叶氏的人？” 意欢点了点头。 佳嫔‘哎呀’一声，惊叫着：“什么，此女竟是胶东叶氏的人？皇上，臣妾虽说来自高丽，却也听说当年的胶东叶氏被我大周的太祖皇帝所灭，胶东叶氏的首领临死之前悲愤不已，立下诅咒，说‘灭大周者，胶东叶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柔妃扬声笑道：“佳嫔来自高丽，没想到对我大周的历史典故了解得还真不少呢。” 佳嫔微微嘚瑟道：“臣妾身为皇家妃嫔，自然要时时以皇家为重，不忘老祖宗的英雄事迹。” 皇帝赞许地看了佳嫔一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佳嫔是越来越规矩得体了。” 皇太妃不以为然道：“胶东叶氏的诅咒，不过是野史传说罢了，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何况意欢不过是个女人，哀家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不成？” （慈禧老妖婆弹幕：你可以骂我祸国殃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好看几分：“是啊，不过是个女人，又能成什么大事，意欢，你就留在朕身边吧。” 他当即吩咐道：“传旨，叶赫那拉氏封贵人，赐号‘淑’，赐居储秀宫。” 玲珑嫣然一笑百媚生，起身举杯：“恭喜皇上又得佳人，等下臣妾就让人把储秀宫打扫出来让淑贵人住进去。” 众妃嫔心里再不敢，也只得跟随玲珑起身祝贺：“恭喜皇上。” 皇帝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随即让淑贵人伺候在他身边。 佳嫔见天色已黑，时时安排大戏了，便道：“皇上，太后，宫中每逢重大节庆，都要放烟花热闹，臣妾听说上个月造办处来了一个浏阳的师傅，做得一手好花炮，臣妾倒是想看看‘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奇观。” 皇帝点头道：“也好，朕也想热闹热闹。” 一声吩咐下去，底下人立刻行动起来。 不多时，黑沉沉的天空被一声尖锐的呼啸打破，紧跟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绚烂炸开，恰如火树银花，照亮整个夜空。 第３００章：寿宴风波（６） 宫里难得放一次烟花，众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炫彩灿烂的，无比拍手叫好，将今晚寿宴的热闹推向最高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若是今晚的热闹能在此刻结束，那倒是和和美美，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场烟花却成了风波的开端。 就在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夜空的烟花时，陡然几声沉闷的呼啸响起，烟花非但没有冲向夜空，反而在距离人们几米的半空炸开，顿时火花四溅，纷纷扬扬向皇极殿冲来。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人全都惊呆了。 佳嫔故作惊叫连连：“护驾，护驾，快护驾！” 一时间，在场众人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四下逃窜。 但烟花炸开的火星下坠之势实在太快，根本很难躲避。 偏偏这次为了庆祝皇太妃的圣寿，一众女眷都是盛装打扮，长裙曳地，这一逃窜起来，要么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要么不小心踩到地方的，一连串摔得人仰马翻。 唯有玲珑、汀兰、佳嫔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内幕，早早就自己的裙摆提起来，又提前让瑞芝、祥芝等人清一条小道，这才顺利脚底抹油。 举办圣寿的皇极殿并不是很大，又堆着大量给皇太妃祝寿的贺礼，反而更加拥挤，再加上这次为了热闹，内务府在这里扎了非常多的彩色丝绸，此刻反而成了助燃剂。 火星坠落，烧在这些逃避不及的女眷妃嫔身上，吓得她们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哪还有半点后宫娘娘的端庄华贵样儿。 之后，宫人侍卫们闻声而来，泼水的泼水，灭火的灭火，请太医的请太医。 皇太妃这次虽说没被火星烧到，但看着自己的圣寿节搞成这样，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她当即就对玲珑展开了炮轰，训斥之声如洪钟：“皇后，皇帝命你全权办理庆寿之事，你是怎么办事的？你是成心想膈应哀家吗？” 玲珑道：“娘，臣妾……臣妾的确是按章办事的，臣妾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事，还请您老人家息怒。” 皇太妃怒不可遏：“息怒？你知道哀家等这一场寿宴等了多久吗？如今被你搞成这样，惊喜变成惊讶，你叫哀家怎么息怒？” 太后淡淡开口道：“这段时间皇后一直尽心尽力为寿宴忙活，大家都看在眼里，寿宴搞成这样，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汀兰附和道：“是啊，皇后自从正位中宫以来，一直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次的事件，怎么看着那么蹊跷，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皇太妃冷笑道：“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肯定是皇后为了膈应哀家，故意让人制造了那样的烟火，想毁掉哀家的寿宴。” 太后冷然扫了皇太妃一眼：“安氏，口舌容易生出是非，你言之凿凿，认定此事是皇后所为，那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休得冤枉哀家的侄女。” “你——”皇太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佳嫔柔柔道：“正如皇后所说的，今日之事实在蹊跷，就算这次的烟火只是造办处一时失误，皇后娘娘也有监督不严之责。” 第３０１章：寿宴风波（７） 太后横了佳嫔一眼：“哀家和皇太妃说话，哪有小小嫔位插嘴的余地，还不快退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佳嫔被太后威严所摄，不禁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太后对皇帝道：“这次的寿宴，皇后确有监督不严之责，只是哀家总觉得事情没有那简单。” 皇帝皱了皱眉：“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道：“皇帝应该知道，这烟火爆竹乃是易燃易爆之物，要是处理或者存放不当，就很容易发生爆炸，所以无论是制造也好，也是存放也好，都必须小心再小心。” “尤其是用在寿宴的烟花礼炮，事先都是经过试发的，这些烟火都是同一批次制造出来的，若是一发有问题，其他的也一定有问题的。” “可是刚才皇帝也看到了，刚开始燃放的那几炮都没有问题，知道后面这一发才出了事，这就足以证明烟火被人动了手脚，一定是有人为了陷皇后于不义，故意搞了这一出。” 皇帝闻言，当即命人调查此事，查了查去，最后顺着玲珑预想的那样，查到了新月头上。 这个结果一出来，不但佳嫔傻了眼，皇太妃更是气得够呛。 然而，还没等皇太妃回过神来，太后就率先对她发难：“安氏，哀家命你照顾好新月，你是怎么照顾她的？这次的时间是新月主导的，还是你为了陷皇后于不义，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皇太妃面对如此疾言厉色的太后，顿时慌了神：“太后，臣妾……臣妾……” 太后步步紧逼，语气愈发严厉：“这新月郡主不但是亲王之女，更是功臣遗孤，哀家再三叮嘱你，要照顾好她，不能让她丢了皇家的脸面，可你倒好，非但调教不好她，还纵容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幸好这次只是虚惊一场，要是闹出什么人命来，哀家断断不能饶你。” 皇太妃被太后逼得喘不过气来。 皇帝见状不忍，忙道：“母后……” 正要说情，却见方嬷嬷一脸凝重地走进来：“皇上，太后，不好了，新月郡主跑出皇宫。” 皇帝惊讶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后宫守卫森严，她怎么能跑出去？” 方嬷嬷惶恐道：“她盗取了皇太妃的出宫令牌。” 太后怒拍桌案：“放肆！她一个郡主，怎么能行盗窃之事，还敢偷盗后宫来，这成何体统。” 皇帝忙道：“母后息怒，朕立刻让人将她找回来，然后严加管教。” 太后厉声道：“这丫头是出了名的没脸没皮，必须尽快将她找回来，否则要是任由她在外头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牵扯不清，咱们皇家颜面何存。” 皇帝道：“是，是，是，儿子马上叫人去抓人。” 他一边安抚着太后，一边让人展开全场大搜索，挖地三尺，也要将新月这个祸头子挖出来。 后宫守卫森严，新月之所以能够逃出寿康宫，那还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一方面是玲珑为了借她之手毁掉皇太妃的寿宴，让她在烟火上动手脚，制造了混乱，给了她可趁之机。 第３０２章：将军府闹剧（１） 一方面是玲珑为了借她之手毁掉皇太妃的寿宴，让她在烟火上动手脚，制造了混乱，给了她可趁之机。 另一方面也是皇太妃为了比肩太后，大张旗鼓举办她的五十大寿，在寿宴正式开始的前三天，寿康宫上上下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宫人忙起来，对新月的看守自然松懈了，便给了她盗取令牌逃出后宫的机会。 再说一下，皇太妃除了在后宫权力上，其他方面和太后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她的令牌和太后的凤符金牌拥有同等的效力。 拿着一块令牌，新月一路通行无阻，堂而皇之地从后宫走出来。 她这边拍拍屁股走人，却不知自己遭人算计，已经惹下了泼天大祸。 逃出后宫，新月如同脱笼的鸟儿，一路从努达海的将军府来。 雁姬刚从后宫回来，烟火失火，圣寿宴被迫中断，感觉一切都那么不吉利。 想到与自己离心离德的丈夫，雁姬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雁姬是个喜欢看戏之人，之前看戏只为看个热闹，现在才明白，看戏不为有趣，更为警醒世人。 此刻，雁姬算是体会到了《铡美案》秦香莲的心境了，自己明明是正妻，丈夫却移情别恋，难道就因为新月是皇家郡主？ 唯一让她值得欣慰是，自己的两个儿女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 殊不知，在《新月格格》电视剧里，她的儿子和女儿都被新月的脑残爱情观洗了脑，与新月沆瀣一气来反对她，生生将她逼成疯婆子。 幸好玲珑穿越到这里，早早提醒雁姬将努达海之事告诉自己的儿女。 起初，雁姬还不想说，认为这是她和努达海之间的事情，父母之间的矛盾不应该蔓延到孩子这里。 玲珑将这件事掰开揉碎了说给她听，告诉她新月擅长洗脑，又是皇家郡主的身份，你若不早早提防着，将来你哭都来不及。 雁姬被她说动，回去就把自己一双儿女叫来，对着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含泪诉说自己二十多年相夫教子的不易，从而勾起了儿子和女儿心里的亲情孝心，让他们两个彻底站在反对小三的阵营里。 就在雁姬想着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时，下人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夫人，外头来了个年轻女子，她说自己是皇家郡主，吵着闹着要见将军，奴才不敢贸然放她进来，还请夫人先去看看，确定她是不是郡主。” 雁姬不听则已，一听顿时绿火焚心：“什么，新月郡主？” 她咬牙恨恨道：“她居然赶来这里，真以为本夫人是好欺负的不成？更衣，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做什么？” 强忍着怒火命人将新月迎进来，雁姬也不忘礼数：“郡主万安，郡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新月在寿康宫受了不少气，见雁姬对她如此毕恭毕敬的，心里痛快了不少，嘴上却道：“雁姬，我早就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别一口一个‘郡主’这样叫着，听着多生分，叫我新月就行了。” 第３０３章：将军府闹剧（２） 雁姬咬牙道：“臣妇不敢，郡主是金枝玉叶，臣妇不敢高攀，还请郡主不要再说一家人这样的话来折煞臣妇，臣妇实在担当不起。” 新月顿时被这话噎得够呛，感觉这样的生疏，将她和努达海的感情残忍的割裂开来。 她露出一脸受伤的样子，眼泪汪汪道：“雁姬，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绝情。” 雁姬被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冷道：“我绝情？那臣妇要怎么做，郡主才认为臣妇不绝情？恕臣妇说一句不敬的话，你和宁远侯世子已有婚约在身，不宜再和别的男子牵扯不清，尤其是努达海这样的有妇之夫，郡主可以不要脸，但臣妇还要做人呢。” 新月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四十，却依旧保养得十分得宜、端庄高贵的妇人，心里没由来嫉妒与烦躁，泪水如同水龙头开关说来就来：“雁姬，我知道，我的到来给你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请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来破坏你的幸福的，我和努达海是真心相爱的，我求你成全我们，不要用的刻薄来撕碎我的爱情，那样太残忍了。” （化肥娘娘弹幕：颂芝，看到了没，本宫还没吃酸黄瓜就恶心吐了……呕……呕……） 雁姬怒极反笑：“我残忍？到底谁比谁残忍，我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你的到来，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四分五裂，要不是你的寡廉鲜耻，我的丈夫又怎么与我离心离德？” “我实在搞不懂，你明明是郡主之尊，正经的皇家金枝玉叶，天下男子千千万万的，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三地勾搭我的丈夫？难道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我也搞不懂，现在的你，明明处在花一样的年华，花一样的青春，朝中丰神俊朗的少年郎、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年轻才子那么多，你为什么要看上努达海这种年过四十的有妇之人，要知道，他的年纪当你爹都绰绰有余了。” “我更加搞不懂，端王夫妇战死沙场，身为端王府遗孤的你正值热孝，不好好留在后宫为九泉之下的父母守孝，偏偏跑来这里勾引有妇之夫，你的孝悌之道去了哪里？是什么样的道德沦丧才让你变得这般寡廉鲜耻、不忠不孝？” “你——”新月被雁姬的字字锥心噎得够呛。 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高贵端华的妇人，说话竟如此犀利毒辣。 努达海不是说他的妇人是出了名的和善、出了名的温柔，出了名的贤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然而还没等新月回应过来，雁姬的女儿珞琳听说新月郡主跑到自己家里来示威，如何能坐得住，一下子冲到大厅来。 珞琳见亲妈怒怼小三月，也跟着开炮：“新月，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随便破坏我的家庭，我告诉你，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第３０４章：将军府闹剧（３） “我娘贤惠，看在皇家的面上对你礼让三分，我可不怕你，没脸没皮、恬不知耻的东西，明明是金枝玉叶之身，却自甘下贱，皇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天下好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独独看上我爹，莫非你也和曹操一样有特殊的癖好，曹操爱人妻，你专爱人夫？” 雁姬对新月说话，至少还有三分客气，珞琳是年轻小姑娘，性子直来直去，可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说得毫不客气。 新月被说中心窝子，气得脸蛋都变形了：“你……你怎么能……” 珞琳赤红着俏脸：“我怎么就不能了？你少摆一副可怜样儿，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看着就恶心，明明是想抢别人丈夫，还能说出‘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这样的话来，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看着真叫人恶心，这么喜欢加入，怎么不加入八大胡同去卖笑，那里背着妻子出来寻花问柳的有妇之夫更多。” 这话说得十分露骨，雁姬忍不住皱眉：“珞琳，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儿家，说什么八大胡同的……” 珞琳冷冷打断她：“娘，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咱们还跟她客气什么，她新月是郡主，您还是皇后和太后的亲眷呢，何必要怕她，大不了直接进宫找太后和皇后评理，让太后她老人家为您做主。” 雁姬见女儿如此勇敢捍卫家庭，一股‘女性本弱为母则强’的心气被激发了出来，当即与女儿配合，一起炮轰这个破坏她们家庭的小三月。 新月面对母女两个的混合双打，那就一个狼狈，尖声叫道：“放肆，你们太放肆了，我可是郡主，你们这样对我……” 就在新月被骂得狗血喷头之时，努达海这个老马王子恍如天神降临，发出一声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新月见努达海挡在自己面前，不禁感动得满脸泪花：“努达海……” 努达海与她深情对望：“月牙儿……” 新月扑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努达海，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好不容易从深宫那个牢笼里跑出来，以为进了将军府就能有一个家，谁知道……” 她指着雁姬母女俩：“谁知道她们……她们两个……呜呜呜……” 努达海心疼不已，虎着脸呵斥：“你们母女俩是疯了不成，新月是郡主，代表皇家，是君，君君臣臣，哪有臣子冒犯君上的道理，还不快跪下谢罪？” 雁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跪下给她谢罪？她破坏我的家庭，抢走我的丈夫，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你却要我给她下跪谢罪，哪里这样的道理，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努达海厉声道：“她是郡主？” 珞琳怒道：“郡主又如何？郡主可以随便抢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吗？亏得她还是郡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哪个窑子里跑出来，所以才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下贱腔调来？” 第３０５章：进宫告状（１） 珞琳说得义正言辞，正气凛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父亲狠狠的一巴掌。 珞琳不可置信地看着努达海：“爹……我长这么大，你从未打过我，如今为了这个贱人，你居然对我动手……” 努达海寒着一张脸：“道歉，快给新月郡主道歉！” 珞琳怒上心头，直接硬杠：“绝不，她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要道歉也应该是她，为什么要我道歉，我又没错？” 努达海又是一巴掌过去：“道歉！” 珞琳咬牙恨恨：“休想！” 努达海气得又要打她。 雁姬一把将珞琳离开，恨声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打，我看你是真的鬼迷心窍了。” “努达海，我告诉你，我雁姬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这次我算是忍够了，来人，给我备轿，我要进宫向太后陈情。” “我倒要看看，太后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新月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边。” 珞琳愤慨道：“娘，我跟你一起去，要是太后真的要怪罪你，女儿陪你一同承担。” 努达海一把抓住雁姬的手，大声命令：“不许去！” 雁姬冷笑连连道：“怎么？你也怕我告到太后那边去吗？既然知道怕，就不该跟这个贱人搞在一起，皇上早已下旨将新月许给宁远侯的世子，得罪皇太妃和宁远侯一家，咱们全家都得下地狱，你自己死也就算了，不要连累我的孩子。” “你——”努达海气结。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反手扣住了努达海，将雁姬推开了去。 努达海大怒：“逆子，你敢对我动手？” 出手的正是雁姬的儿子骥远。 骥远没有回答他，挡在雁姬和珞琳面前，回头叫道：“娘，妹妹，爹鬼迷心窍了，这里有我当着，你们快点进宫去，求太后给你们做主！” 努达海暴跳如雷，却是没想到自己一双的儿女都来反抗自己，当即便与骥远动起手来。 雁姬虽然担心儿子，但看着努达海身边哭哭啼啼的新月，心里更是恨得咬牙：“珞琳，跟娘进宫！” 这老话说得好啊，家丑不可外扬，但看到丈夫如此鬼迷心窍、新月仗着郡主身份闯进自己家里作威作福，雁姬再也忍不了了。 一来到慈宁宫，母女俩给太后行了礼，便迫不及待打开了话匣，声泪俱下控诉新月的所作所为。 太后气得折断了两根新制的点翠护驾：“新月这个混账东西，原以为她只是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没想到居然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真是气死哀家了。” 作为在后宫浮沉三朝的老狐狸，太后对于各种奇葩之事也算是见怪不怪的，但她从未没见过新月这么恶心、这么不要脸、这么下三滥的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他们皇家的人。 珞琳义愤填膺道：“太后娘娘，恕臣女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新月郡主的所作所为，简直跟勾栏院的娼妓没什么两样，若不加以严惩，皇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第３０６章：进宫告状（２） 太后颔首：“你说得对，新月自甘下贱，枉顾人伦纲常，若是这件事不妥善处置，皇家的清誉便会毁于一旦，如此势必会影响公主、郡主、县主这些皇家女眷的婚事，哀家身为太后，断断容不得这等不知廉耻的女人败坏金家的名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说着，她吩咐伽蓝嬷嬷：“传哀家懿旨去乾清宫，命皇帝即刻调遣御林军包围将军府，将新月那个孽障给哀家带回来，她要是不肯回来，直接绑了来。” 太后雷霆之怒一起，连皇帝都不敢违抗。 很快，一对御林军就跟着雁姬母女浩浩荡荡来到将军府，怒拆狗男女，努达海被押去御前问罪，新月则被待到慈宁宫问罪。 也许是之前几次新月过于脑残，被太后给恶心得不行。 太后不想再看到她那副恶心的嘴脸，便让人将新月丢去寿康宫，交给皇太妃处置，并放话给皇太妃：“新月不再是功臣之女，要打要罚，任凭处置，哀家绝不插手。” 圣寿节被毁，皇太妃早已对新月恨之欲死，如今得了太后的授意，可以随意处置新月，她焉有不疯狂报复之理？ 皇太妃当即命人将新月拖进来，开始兴师问罪兼社会毒打。 新月与努达海被御林军强行分开，一路上哭哭啼啼的、 当她再次见到皇太妃，不禁红了眼睛，语气激动道：“皇太妃娘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不容易才从这个华丽的牢笼里逃出来，您为什么又要将我弄回来了，你好残忍，你好无情，你好过分啊？” 皇太妃重重拍案：“放肆！你这个目无尊卑、无法无天的臭丫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顶撞哀家，你以为自己是郡主，哀家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 想她费尽心机设下双环计引皇后入局，本想借皇后之手办好自己的五十大寿，在后宫树立威严，顺便离间皇后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居然被新月这个贱人给破坏了。 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女，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公然破坏她的圣寿宴，这次若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她这个皇太妃也不用做了。 皇太妃目光森寒如冰，恨不得在新月身上戳出两个洞来：“你不过是个丧失双亲的丫头，皇帝念在你父母为国捐躯，这才施恩让你留在后宫居住，这乃是寻常宗女求也求不到的福气，可你非但不懂得珍惜，还敢一而再再而三顶撞哀家、破坏宫规，你还懂不懂规矩，你还要不要脸？” 新月：“我……” 皇太妃冷笑：“你什么你，破坏宫规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敢在烟花上做手脚，毁了哀家辛辛苦苦筹备的圣寿节，你知道哀家为了这次的圣寿准备了多长时间吗？” “更可恨的是，皇帝早已下旨赐婚，你早已是有夫之妇，居然还敢偷取哀家的令牌，逃出后宫大闹将军，逼得雁姬母女告到太后那边去，害哀家被太后怪罪管教不当。” 第３０７章：进宫告状（３）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别说你是皇族亲王之女，就算寻常老百姓家的女儿，也做不来这种事，你当真以为凭着自己功臣遗孤的身份，哀家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是吗？” 新月：“我……” 皇太妃再度冷笑：“你什么你，哀家是皇帝的生母，在哀家面前，你要自称‘臣女’才不失礼数，死了的端王夫妇是怎么教你规矩的？还是他们夫妇什么都没教，只一昧教你没脸没皮、自甘下贱勾引有妇之夫，所以今日的你才变成这般贱人模样？” 她这话说得无比辛辣，新月听得脸色由红专青，由青专白，最后又专成漆黑色，如同一只调色盘。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皇太妃见她脸色如此难堪，心里快意不少，但她还觉得骂不够，还想再骂两句。 哪知，跪在地上的新月突然疯魔起来，猛然冲向紫檀宝座，指着皇太妃鼻子，含泪控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爹娘……荆州暴民作乱，我爹坚守城池，誓死捍卫朝廷的威严，最后付出自己的生命，我娘也随我爹一起殉情，若是没有他们夫妇的牺牲，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怎么可以在这里安享荣华富贵？” “可你们倒好，非但不感念他们夫妇俩的牺牲，反而苛待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还要骂他们不懂得教女儿，难道你不知道‘死者为大’这四个字吗？” “你好可恶，你残忍，你恶毒，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蛮不讲理的女人，爹啊，娘啊，你们在天之灵睁开眼睛，看看你们誓死保卫的朝廷是怎么欺负你们的月牙儿的？” 方嬷嬷听了，忍不住怒斥道：“新月郡主，你太放肆了，什么叫没有端王夫妇的牺牲，就没有大周江山的安宁，荆州乃是端王权责管辖之地，他没有管理好那块地区，反而激起了民怨暴乱，皇上没有追究他们管制不力的罪过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敢说什么牺牲不牺牲之类的话。”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将端王夫妇的行为定义为为国捐躯吗？不是因为他们夫妻死得壮烈，只因你的父亲与皇上的生父老庆王有私交，皇上看在亡父的份上，这才加恩于你的爹娘，将他们追认为壮烈牺牲的功臣，还下旨将你们姐弟接来宫中抚养。” “可你倒好，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宫规、触犯法律，勾引有妇之夫，败坏皇家的名声，现在还敢对皇太妃呛声，是谁给你的胆子啊？” 面对方嬷嬷如此疾言厉色的指责，新月非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反而觉得自己没错。 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是后宫这些蛮不讲理的女人嫉妒自己有人爱，不想看到自己幸福，所以才一再用所谓的宫规来约束自己。 如此想着，新月一股邪火冒了上来，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最会的就是空口说大道理，我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只想有个温暖的家，只想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终生依靠的男人。”． 第３０８章：皇太妃毒打小三月（１） “现如今我命里的那个男人、理想中的那个家已经出现了，你们为什么要一再破坏我的幸福？” “在没入宫之前，我原以为后宫这些尊贵的娘娘主子们是天下一等一的和善之人，没想到也是披着慈悲外衣的蛇蝎毒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皇太妃，看你如此狰狞凶狠的面孔，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慈宁宫那位能成为太后，你这个皇帝生母却没法获得应有的太后名分，因为你太残忍、太无情了，一个残忍无情的人怎么配成为太后母仪天下。” 安氏一生最恨之事，就是出身小门小户，既不能成为老庆王的正妃，也不能以皇帝的生母的身份成为圣母皇太后，新月说这话，无疑是拿刀捅她的肺管子。 一瞬间，皇太妃脸色阴沉到底，戾气浮在她苍老的眉羽上，恍如暴风雨来临。 她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金——新——月！” 这个‘月’还没落下，皇太妃抡起袖子，对着新月这张一副理直气壮、无论什么事都要为她神圣爱情让路的恶心脸蛋，便是狠狠一巴掌。 皇太妃盛怒之下，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得新月头歪眼斜，身子一个立足不定，直直栽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新月只觉得脑袋嗡嗡响，仿佛有人敲着破锣鼓、吹着破喇叭在她耳边做水陆道场，脸色火辣辣的疼，温热的液体从鼻翼流了下来。 她伸手一摸，发现手上全是血，顿时尖叫了起来：“你……你怎么可以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皇太妃笑了：“狠手？这叫狠吗？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哀家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狠，什么叫残忍。” 新月气得跳脚：“皇上都说我爹娘是功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口口声声说规矩，怎么可以违背皇上圣旨虐待功臣之女？” 皇太妃笑得更加讽刺：“皇帝是哀家的亲儿子，哀家就算违背旨意，他能拿哀家怎么样，他敢责怪哀家吗？哼，哀家告诉你，在这个后宫，除了慈宁宫那个老妇，哀家谁也不怕，你竟敢惹到哀家头上，若是不给你点厉害尝尝，哀家这个皇太妃就不用当了。” 她目光恨毒地看着新月，恨不得将她凌迟千刀：“实话告诉你，哀家已经忍你这个贱人很久了，要不是碍于慈宁宫那个老妖妇说不能苛待你，哀家早就收拾你了，如今你破坏圣寿节、大闹将军府，弄得皇家大丢颜面，连太后都容不下你，你还指望现在有谁能庇护你吗？” 旋即，她冷哼道：“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还想着别的男人，亏你还是亲王之女，半点皇家的郡主的规矩都没有，哀家看八大胡同卖笑卖肉的娼妓都没你下贱。” 这是新月第二次被人骂场次，第一次是在将军府被珞琳骂，她碍于努达海在身边，不好发作，如今再次听到有人拿自己跟娼妓相提并论，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背过去。 第３０９章：皇太妃毒打小三月（２） 皇太妃却觉得自己还没骂够，指着她红肿的脸蛋骂道：“一个没脸没皮的贱人，不顾自己有婚约在身，一再与有妇之夫暗通款曲，就你这样的，居然也能跟哀家的侄子指婚配对，别说是当正妻了，就是当妾室，哀家也觉得恶心，一个成天肖想别人丈夫的贱货，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哀家的威严……” 说着，她恶狠狠地吩咐道：“来人，去取藤条来，给哀家狠狠打这个没脸没皮的！” 方嬷嬷犹豫道：“娘娘，新月毕竟是郡主，与奴才不同，岂能说打就打，若是有个……” 皇太妃身为皇室女眷，如何不知不能对宗室之女动用私刑，但她对新月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如今却是不管不顾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怒吼道：“打，出了什么事，哀家自己兜着，哀家今日便要叫这个贱货知道什么叫残忍、什么叫无情。” 新月吃了一惊，她没想到皇太妃居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忙叫嚷着：“皇太妃，我是……” 皇太妃又是一个巴掌过去，怒道：“你是什么，你就是个贱货，不要脸的骚狐狸！” 她见方嬷嬷取了藤条过来，便道：“打，给哀家狠狠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个贱货！” 一声令下，两个年轻力壮的太监立刻就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将新月扣起来，然后用麻绳捆在殿内的金凤明柱上。 新月惊恐万状，如同一只受惊的鸟儿，嘶声大叫：“皇太妃，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而，皇太妃回应她的只有无比冷漠的一个字：“打——” 方嬷嬷扬起粗长的藤条，对着新月的细皮嫩肉，狠狠地抽落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藤条落在新月的后背上，一条子就抽破了上好的丝绸霓裳。 “啊——” 新月发出宛如杀猪般的惨叫之声，原本气得赤红的小脸瞬间煞白如纸，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 深宫老嬷，在线虐人！ 方嬷嬷和荣嬷嬷一样，都是嬷嬷中的战斗机，折磨人的功夫就跟老母猪戴凶兆，那是一套又一套的。 这一藤条抽下去，用劲用得极巧，几乎把力量都透了过去。 新月叫得鬼哭狼嚎的：“住手，住手，快住手啊，你这个老贱婢，你是想打死我吗？” 皇太妃冷冷道：“打，继续打，不许停！” 方嬷嬷听了，不仅没有理会新月，反而用她哀嚎惨叫的声音当伴奏，一下一下地抽着她娇嫩的肌肤。 新月尖叫着，怒吼着，哀嚎着，换来都是皇太妃的“接着打，不许停”。 起初，新月还不服气，凄厉咒骂着皇太妃残忍无情。 可是随着方嬷嬷继续不断的毒打，她的骄纵被尖锐的疼痛掩盖，转而开始哭着求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知道错了，皇太妃娘娘，您要饶了吧。” 方嬷嬷听到新月认错求饶，忍不住看了皇太妃一眼。 皇太妃怒火焚心，熊熊燃烧着，区区几十下毒打，怎么消得了她的心头之恨？ 第３１０章：皇太妃毒打小三月（３） 她看着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不胜爱怜的新月，脸色毫无动容之色，依旧冷漠吩咐着：“接着打，不许停！” 新月吓得浑身发颤，哭哭啼啼道：“皇太妃娘娘，您那么高贵，那么善良，又何必跟我一个小丫头计较，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皇太后呵呵冷笑：“那么高贵？那么善良？刚才还骂哀家残忍无情呢，现在就改成高贵善良了，这小嘴儿巴巴的，改口改得好快啊，但哀家不吃你这一套。” 她一手夺过方嬷嬷手里的藤条，对着新月微翘的屁股就是狠狠一条子。 新月惨叫一声，哭得涕泪四流：“皇太妃娘娘，新月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饶了我吧。” 皇太妃冷笑道：“知错了？你错在哪里，怎么知错了吧？” 新月眼泪汪汪道：“我……我错在……错在不该顶撞您……错在不该骂您残忍无情……” 皇太妃冷笑连连：“检讨不深刻，你岂止顶撞哀家这一条？还有呢？” 说着，她再度挥起藤条，与新月又来一次亲密接触。 新月疼得面容扭曲，呜咽道：“还有……我不该……不该在烟花上做手脚……毁了您的圣寿节……” 皇太妃面容凶狠，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她捏着新月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地狱来的怨鬼：“你可知，哀家为了这次的圣寿节，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算计，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在众人面前树立威信，同时挑拨太后和皇后之间关系，却被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给毁了，你知道哀家心里有多恨吗？” 新月强忍着内心的恨意，伏低做小：“新月错了，请皇太妃恕罪。” 皇太妃嗤笑道：“有罪时再来认罪，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越说越气愤，连连挥动藤条，对着新月一阵疯狂抽打。 新月发出一叠声惨叫：“我都知道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呢？” 皇太妃狠戾道：“要是认错可以解决问题，还要法律来干嘛，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知廉耻的贱人。” 新月疼得生不如死，连连哀嚎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皇太妃娘娘饶命啊！” 皇太妃道：“真的知道错了吗？” 新月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皇太妃看着新月一张哭成花脸猫，心里快意了不少，但面孔却更加狰狞可怖：“你既然知道，那就大声骂自己是贱人，是不分尊卑的贱胚，是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贱货！” 新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太妃，她怎么都没想到皇太妃心性如此扭曲变态，居然要让她开口说这种话。 皇太妃见她愣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色微微浮起的笑容，登时化为了无尽的寒意：“死鸭子嘴硬，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大声吩咐道：“方嬷嬷，去慎刑司取钢针来，一针一针从这个贱货手指头穿过去，十指连心之痛，哀家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厉害，还是钢针厉害。” 第３１１章：皇太妃毒打小三月（４） 新月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荣嬷嬷的扎针绝技，她是领教过的，那玩意扎进体内，比挨上一刀还痛苦，更何况是一针一针扎进手指里，十指连心，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呢。 新月用哭得嘶哑的喉咙不断求饶着：“娘娘，饶了我吧，您饶了吧，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屁，随便放了吧。” （作者菌吐槽：你这个屁要是随便放了，整个后宫都会被熏死！） 皇太妃喝道：“快说，你是贱人，是不分尊卑的贱胚，是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贱货！” 新月强忍着内心强烈的羞辱，森森咬着牙：“我……我是贱人……是不分尊卑的贱胚……是勾引……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贱货……” 这句话说出来，新月屈辱的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她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太妃见新月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脸上的怒火却丝毫不减，厉声道：“大点声，哀家没听见！” 新月眼泪就像珍珠断了线，她如同上了刑场的罪犯，闭上眼睛等着人头落地，咬牙含恨大喊：“我是贱人，我是不分尊卑的贱胚，我是……我是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贱货！” 皇太妃听了，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这话说得好啊，你就是个贱人、贱货、贱胚子，但这句话对哀家一人是不够的，你必须让后宫每一个人都知道。” 新月不听则已，一听更是惊得直接瘫软：“什么……让……让后宫每一个人知道……” 皇太妃再次浮起凶狠之色：“怎么？你不肯吗？那行啊，方嬷嬷，去慎刑司取钢针来，给哀家狠狠扎她手指，她什么时候肯了，什么时候停下来。” 新月被皇太妃的变态吓坏了。 旋即，她双眸被屈辱与愤恨染得通红，尖声叫着：“我乃亲王之女，你怎么能这样羞辱我呢？士可杀不可辱，我今天就是撞死在这里，也绝不受你这样的屈辱。” 新月想以此吓退皇太妃，逼她让步放过自己。 哪知，皇太妃听了这话，却笑得不行：“你认为以死相逼就能吓退哀家吗？哼，你有胆子就死一个试试，你要是敢撞死，哀家就扒光你的衣服，再找几十个孙彬那样的心理变态阴阳人凌辱你的尸体，哀家要让你死了都不能清清白白投胎转世，你下辈子就等着当万人骑的娼妓吧。”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迷信，认为今生关联着来世，就比如太监。 太监自断命根进宫，等他们老了也要带着宝贝入葬，有时候不小心把宝贝弄丢了，也要想办法买一个回来，他们宁愿墓里没有金银珠宝的陪葬，也要带着他们的宝贝，因为只有完完整整投胎转世，来生才能当一个正常的男人，不用再被别人瞧不起。 男子在乎命根，女子则在乎清白，若是不清不白离开人生，下辈子同样卑贱娼妓的身份不清不白的活着，那么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来世。 第３１２章：皇太妃毒打小三月（５） 所以很多的年老的妓女在临死之前，都会花重金请一个黄花大闺女来给自己擦洗身子，希望能够洗去一身污秽，来生清清白白做人。 皇太妃深知清白对女子的重要性，这话无疑是蛇打七寸，彻底抓住了新月的死穴。 新月吓得筋骨酥软，连连倒抽冷气：“你……你太可怕了……你太恶心了……” 皇太妃冷笑道：“哀家再恶心，也恶心不过你这个勾引别人丈夫的贱货，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哀家也不必再给你留任何脸面，方嬷嬷，将这个恶心的东西给哀家叉出去游街示众，环绕后宫一圈，让大伙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饶是新月再三反抗，也架不住皇太妃的权威。 左右两边太监架着她，方嬷嬷拿着慎刑司的钢针在一旁威胁着，她只能被迫从寿康宫出发，一路上骂自己是贱人贱胚，是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贱货！ 后宫是个八卦之地，堂堂郡主自己骂自己，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大新闻，引得一众宫人全部跑出来看热闹。 此时，玲珑正在午睡，没有看到新月游街示众的惨象。 但瑞芝和祥芝却是个爱凑热闹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直打颤。 玲珑醒来见两人难掩笑意，不觉道：“出什么事了？你们咋那么开心？” 瑞芝脸上兜不住笑意：“娘娘午睡正香，却不知外头可热闹呢。” 玲珑笑道：“什么事那么热闹，说来听听。” 瑞芝道：“太后放权给皇太妃，要她严厉管教新月郡主，肃清宫闱，皇太妃对新月郡主好一通折辱呢。” 玲珑掰着小指套着的金丝琉璃护驾：“这有什么稀奇的，皇太妃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新月一再顶撞她，更毁了她辛苦准备的圣寿节，她不报复才怪呢。” 祥芝道：“皇太妃报复新月，但她的报复方式，却叫人意想不到，娘娘还不知道，皇太妃不但让人用藤条毒打新月郡主，还拖着她游遍后宫，当着一众宫人和侍卫的面，大声骂自己是贱人，不分尊卑的贱胚，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贱货。” 玲珑瞬间惊呆：“什么，竟有这样的事？这……这也……” 这也太牛逼了吧？ 牛逼！ 这等骇人听闻之事，真的只能有‘牛逼’两个字来形容！ 她实在没想到，皇太妃爆发起来，竟是这般凶残暴虐，若她是个男的，妥妥的家暴份子。 安嘉和是个家暴男，皇太妃也有扭曲变态的暴力倾向，看来是家族式遗传的暴力基因。 还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都是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 可能是受安氏的家族基因影响，皇帝的脑子也时常抽风，所以骂死了自己两个儿子。 祥芝绘声绘色地说着新月游街示众的情景，眉毛欢快都要飞起来了：“皇太妃强逼新月当众辱骂自己，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往后新月郡主估计是没脸见人了。” 第３１３章：下旨完婚（１） 玲珑冷笑不已：“新月勾引别人丈夫，早就没脸见人了，她还怕什么呢？” 祥芝笑道：“皇太妃这么做虽然恶心了点，不过对付新月郡主这等没脸没皮之人，这法子真真是太妙了。” 瑞芝抿嘴笑道：“可不是嘛，这就叫恶心自有恶人磨。” 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饶是玲珑不喜欢皇太妃的为人，这次也不得不为她点个大大的赞。 现代有句话说得好，能动手就别哔哔。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一顿毒打来得更加直接有效。 尤其是对新月这种成天把爱情神圣挂在嘴巴，满脑子都是爱怜思想，怎么说也听不进去的小三，更应该给她来一记狠的。 玲珑前世看《新月格格》的时候，就被这个女的恶心得够呛，总想冲进剧里打她，如今见到她被皇太妃如此凌辱毒打，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这个时代的女人，奉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封建糟粕，视名节于生命，新月当众被逼自己骂自己，这样的屈辱，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吧。 荣嬷嬷端了一盏菊花茶过来，说道：“娘娘，奴婢看来，皇太妃当众让新月受辱，恐怕不止是想报复新月郡主，更想毁了她的名节，让她无法与宁远侯世子安嘉和完婚，这样自己的家族就不用娶一个声名狼藉、目无尊卑的媳妇了。” 玲珑听了，脸上瞬间浮起警醒之色，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好狡猾的老狐狸，原来玩的是一箭双雕，赶紧备轿，本宫要去慈宁宫一趟。” 荣嬷嬷等人应了一声，赶紧下去准备。 玲珑急急来到慈宁宫，将皇太妃的所作所为报告给了太后，并将她的心思算计剖析了一边。 太后冷然道：“你说得极是，安氏这个贱人应该是想毁了新月的名节，让她无法嫁给安嘉和，哼，当真是好算计的，只是有哀家在，她休想得逞。” 她当即吩咐伽蓝嬷嬷：“去乾清宫知会一声，让皇帝处理完朝政，即刻来慈宁宫一趟。” 伽蓝嬷嬷忙不迭应着去了。 太后又对汀兰、玲珑道：“以安氏的奸诈，她一定会想法设法利用后宫这些平日里最爱乱嚼舌根之人到处宣扬新月受辱之事，若是消息只在后宫流传，那还可以想办法遮掩，可若是传到外头去，一切就都不好办了，你们两个去传哀家旨意，封锁消息，谁要是敢将今日之事传出去，损及皇家名声，立刻发落去慎刑司，非死不得出。” 汀兰和玲珑齐声应道：“是，谨遵皇太后懿旨！” 两人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大意，立刻行动起来，封锁的封锁，警告的警告。 偶尔有几个胡乱带节奏的宫人，玲珑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送去慎刑司做苦役。看她们跟谁说去。 如此雷厉风行一番操作，关于新月当众受辱之事，很快就被封锁在后宫这片四四方方的天地，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却无法流传到外头造成影响。 第３１４章：下旨完婚（２） 再说太后这边，伽蓝嬷嬷很快将皇帝请了过来。 当皇帝听说皇太妃毒打新月，并押着她游街示众，不由得大惊：“什么？竟有这样的事，皇太妃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新月郡主再不好，那也是宗室之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此事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人看皇家的笑话？” 太后怒气沉沉：“哀家与皇帝想的一样，所以在第一时间让两位皇后一起出手封锁消息，免得叫天下人笑话我皇家毫无尊卑规矩，所以才生出新月这种不知羞耻之人。” 皇帝连忙道：“做得好，要不是母后说起此事，朕还不知道呢，皇太妃这次是太过了。” 太后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厌恶与无奈：“新月再不好，毕竟也是皇家女子，容不得外人来笑话，只是新月这事儿，终究还是要做个了结，否则要是再让她跑出去，公然抢别人的丈夫，那皇家的脸面真要被她丢光了。” 皇帝试探着道：“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正色道：“新月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该开始张罗她的婚事了，早早给她完婚，也能早早了结此事。” 皇帝眉头一皱：“朕之前的确给新月郡主和表弟赐了婚，但……” 他和缓了一口气：“但朕事先并不知道新月是这样的人，若是按照圣旨履行婚约，怕是不好吧？” 这段日子，皇太妃和慧妃常常在他耳边诉苦，说新月是如何如何不要脸，要他赶紧撤了这道赐婚的圣旨。 他碍于皇帝的颜面，不好出尔反尔，便打算压着此事不做理会，却不想太后又将此事翻了出来，要他下旨让两人尽快完婚。 太后却道：“皇帝，君无戏言，你既已下旨赐婚，便断无反悔的余地，新月必须嫁给安嘉和，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新月是亲王之女，这样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宁远侯世子吗？” 皇帝为难道：“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主要是新月为人放荡，不守规矩，安嘉和是儿子的表弟，儿子岂能将这等寡廉鲜耻之人嫁给她当正妻？” 太后摇头道：“皇帝此言差矣，新月再寡廉鲜耻，到底还没给努达海，至今仍是完璧之身，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哀家也已让人清空了，不会有人再说闲话的。” “再者，新月是名节有亏，但你的表弟名声也不好，天煞孤命，专克女性，安氏一族先后给他娶了好几个妻妾，都被他克死了，现在京城哪还有什么千金小姐敢嫁给他？” “新月能从荆州暴乱中逃出性命，并且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京城，可见是个有福气的，若是将她嫁给安嘉和，她的福气或许能够化解安嘉和命中煞，这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说着，她斜眼看了看李钰：“你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贴身伺候皇帝，你说是不是？” 李钰是太后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自然是帮太后说话的。 只是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面前说话要圆滑一些。 第３１５章：下旨完婚（３） 同样的意思，要用一种最恰当的方式，否则一旦被皇帝怀疑，那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钰赔笑道：“奴才不过是个卑贱之人，哪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插嘴，太后问奴才此事，奴才实在不敢妄言，不过私心想着，结婚是一件美事，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能和和美美的，自然是最好的。” 太后笑道：“李钰说得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还是皇帝下旨赐的婚，皇帝应该不希望自己出尔反尔，当一个言而无信的昏君吧。” 皇帝最爱面子，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过想到自己的老娘，他又不禁头疼得很。 太后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一眼就看出皇帝的纠结，说道：“皇帝，哀家知道你顾念母族，但皇家的颜面更重要，你断断不可为了一己之私情，而枉顾皇家的名声，否则史官千秋史笔，恐怕不能周全你的一世英明！” 封建时代，上至天子宰相，下至黎来民百姓，无不对自己的“身后名”，也就是死后的名声非常看重。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历史的场合中永垂不朽，所以辛弃疾才会说“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而史官是记录历史，并编入史书的特殊人员，记载的内容必须真实，不能捏造，也不能隐瞒，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干预其工作，所以皇帝特别怕史官，生怕一着不慎，让自己遗臭万年。 太后拿史官说事，无疑是打到皇帝的软肋上了。 皇帝眼中含了一丝怀疑，在太后苍老的面庞中划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罢了，圣旨已下，迟早都是要完婚的，早娶晚娶都要娶，就让安嘉和早日迎娶新月过门吧。” 太后笑了：“金口玉言，奉旨办事，这才是仁君所为。” 皇帝离开慈宁宫后不久，一道圣旨就从慈宁宫发了出来。 慧妃率现得到消息，顿时火烧眉毛，咋咋呼呼来到寿康宫，将此事报告给了皇太妃。 皇太妃不听则已，一听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什么？皇帝下旨要嘉和与新月这贱人在这个月底完婚？” 慧妃点头道：“是的，姑母，咱们可得想个法子阻止皇上啊？” 皇太妃气炸了肺：“怎么会这样？哀家不是当众羞辱新月，让她名声尽毁，声名狼藉，想必流言已经传出去了，现在不应该是你爹在前朝就着新月之事，劝谏皇帝取消赐婚之事，怎么会演变成皇帝提前下旨完婚？” 她忍不住问方嬷嬷道：“哀家让你撺掇那些爱乱嚼舌根的宫人大肆宣扬此事，你是怎么办事的？” 方嬷嬷道：“回皇太妃，奴婢的确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奴婢去查查怎么回事。” 皇太妃怒喝：“快去！” 不一会儿，方嬷嬷回来复命。 方嬷嬷脸色十分难看：“皇太妃，不好了，太后让皇后和皇后强力封锁消息，咱们之前安排的人都被送去慎刑司了。” 第３１６章：下旨完婚（４） 皇太妃大骇：“什么，是太后那个老妖妇在搞鬼？” 方嬷嬷点头：“正是，新月郡主之事刚发生不久，皇后就火急火燎跑去慈宁宫，等她从慈宁宫出来，关于新月郡主的流言就都被压下去了。” 皇太妃气得将手中一串成色极好的蜜蜡佛珠摔在地上：“玉氏这个小贱人，又来坏哀家好事，真是可恶。” 慧妃忍不住道：“姑母，我早就说了，皇后与太后是一丘之貉，姑侄俩都是奸诈之辈，不能光盯着太后，否则早晚会被皇后坏事。” 皇太妃恨得牙根痒痒：“好啊，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哀家，真以为哀家好欺负不成，等着吧，哀家早晚要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慧妃急道：“姑母，先别管皇后，还是先想法子应付婚事吧。” 方嬷嬷也道：“是啊，现在世子的婚事最重要的，这新月郡主明显不是什么有福之人，以她这等作天作地的性子，一看就是个丧门星，这还没和努达海在一起，就搅得他们夫妻反目、儿女气愤，上上下下不得安宁，若是真让这等祸头子嫁进来，那……” 皇太妃面色凝重无比：“哀家就是知道这贱货晦气，谁娶了谁倒霉，才想毁了她的名节，制造舆论压力，让她无法与嘉和完婚，哀家原本还想着这桩婚事告吹之后，想个法子将这贱货与玉氏的男丁配成对，让她去祸害玉氏一族，谁知道皇后那个贱人如此奸诈，居然识破哀家的计谋，坏了哀家的全盘计划，她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让新月来祸害我们安氏一族，哼，没那么容易。” 她急忙吩咐；“方嬷嬷，快去把皇帝叫来，哀家有话要跟他说。” 皇帝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见皇太妃这么急不可耐叫自己过来，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皇帝皱着眉头道：“娘，这桩婚事不是您一再要朕成全的吗？现在朕都下旨赐婚了，又怎么能朝令夕改呢？” 皇太妃恨恨道：“这桩婚事是哀家开口求的没错，但哀家之前是不知道新月这贱货的为人，以为她是出身王府，又是亲王正妃嫡出，想必是个有教养有规矩的，谁知道竟是这么个破烂货，就她这种没脸没皮之人，别说是给你表弟当正妻了，就是妾室她也别想，哀家绝不同意这桩婚事。” 皇帝烦躁不已，自从他继承大统之后，他这个亲娘就时常作妖。 还记得当初在王府，她虽说不是贤惠之人，但也是个慈祥和善的，怎么如今当了皇太妃，反而变得愈发不可理喻呢？ 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极品父母又何尝不是儿女前世欠的债？ 然而，就算皇帝再不喜，母子之间斩不断的血缘之亲，他还是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皇太妃。 皇帝无奈叹了一口气：“娘，之前求着赐婚的是您，现在吵着闹着要悔婚的也是您，朕是您的儿子没错，可朕同样也是皇帝啊，您就不能为儿子好好想想吗？” 第３１７章：下旨完婚（５） “你——”皇太妃气得一噎。 旋即，她又嚎啕起来：“老天爷啊，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明明有儿子，却跟没有一样，都说养儿防老，现在防的是什么呀？” 皇帝被自己这个极品娘嚎得心烦意乱，却始终不肯松口：“娘，圣旨已下，断断没有重新收回的道理，就算朕肯收回，那新月郡主怎么办？女儿家一旦被退婚，便很难许上好人家，她是皇室亲王之女，太后是绝不可能让皇室出现被退婚的女子。” 皇太妃抱怨道：“你一昧顾着皇家的面子，那嘉和怎么办？他是你的亲表弟啊。” 皇帝道：“朕当然知道他是表弟，朕也不会亏待他，他之前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公子，现在却成了宁远侯的世子，身份转变何其之大，现在朕给他指婚的对象是郡主，这可是其他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亲事。” 皇太妃撇嘴道：“好亲事？新月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谁家娶了谁倒霉，这也算好亲事。” 皇帝好言好语安抚道：“娘，朕知道这个新月是糟糕了点，但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表弟娶了她并不委屈，何况表弟是天煞孤星之命，之前已经克死了不少妻妾，现在京城没有哪个女子敢想给他，难道您忍心让表弟一辈子打光棍吗？” 说到这里，皇帝笑着道：“若是表弟真的不喜欢，将新月娶回去当花瓶放着就是了，又没有人强逼他要和新月行周公之礼。” 皇太妃听了这番话，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将新月娶回去，拿她当花瓶放着就是了，又不必做什么事。 她若是进了家门，再敢不守妇道与外男私会，自家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弄死这个小贱人。 皇帝见皇太妃面色和缓，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娘，朕知道您是心疼表弟，生怕他被新月欺负了，但朕可以明明白白告诉您，新月虽是皇家郡主，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进了安氏一族的家门，她就是安氏的儿媳，而不再是亲王之女，她若敢不守妇道、不敬丈夫、不顺公婆，该打的打，该罚的罚，朕绝不过问，太后那边若是不满，朕帮您顶着。” 皇太妃听到这里，这才有了笑容，欣慰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新月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新月这边，被皇太妃一番毒打与凌辱之后，她虽一时被吓到，但心里的怨恨与不满更深。 当她听说皇帝下旨让她和安嘉和在这个月底，不顾自己被打得伤痕累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争着吵着要见皇帝。 皇太妃本来就不满这桩亲事，见新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藤条又是毒打。 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人不修理哏赳赳。 对付新月这种爱情至上的脑残，说得再多都是白费唇舌，还不如一顿毒打来到行之有效。 这一顿毒打，打得新月再次躺到床上，嗷嗷叫着努达海，却爬都爬不起来。 第３１８章：赏菊 为了防止新月再次盗取令牌逃出皇宫，皇太妃一方面将令牌贴身保管，另一方面让两个太监昼夜不停看着她，她若是敢逃跑，直接打断蹄子。 再说后宫这边，圣寿节当天，意欢以一曲《醉花阴》吸引皇帝，被封为淑贵人，居住储秀宫，一跃之间成为后宫新宠。 之后两个月里，淑贵人的名字频繁出现在侍寝的名单上。 对于此，皇太妃自然乐得开心，她苦心安排的女子，终于如她所愿，成为皇帝的新宠了。 秋来百花杀尽，唯有菊花独自盛开。 后宫的御花园中，就开满了各色菊花，白玉珠帘、残雪惊鸿、点绛唇、礼花、泥金香、紫龙卧雪、朱砂红霜、玉翎管、瑶台玉凤、香山雏凤、轻见千鸟、胭脂点雪、墨菊、绿水秋波等等，都是极为珍贵的品种，红黄粉白紫淡绿，竞相盛放，大有春光重临之感。 玲珑悠闲地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看着灿然盛开的菊花，心情颇为愉悦。 祥芝笑道；“今年后宫的菊花开得比往年太多了，娘娘您看这花瓣，一丝丝的，多好看，多富贵啊！” 玲珑伸手欣赏一朵极罕见的绿菊，低低道：“花开富贵，这菊花五颜六色的，看着是挺热闹、挺富贵的，只是后宫所植的菊花，哪怕开得再好、品种再名贵，终究失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清高与洒脱，菊花之美，不在品种，也不在颜色，而在它的气韵，菊花以绿色最佳，白色次之，至于红黄粉紫这些个妖艳贱货，与一般花朵没什么两样。” 祥芝笑道：“绿菊和白菊十分难得，难怪小主如此喜爱。” 玲珑淡淡道：“本宫之所以喜欢，不是因为这两种花稀罕难得，而是喜欢它们颜色纯正，不掺其他杂色，表里如一。” 她才说完，后面扬起一把轻柔婉转的女声：“皇后娘娘这番话，倒是与臣妾所想不谋而合。” 玲珑转身望去，只见菊花丛中走出一个身穿秋香海棠云带纱衣的女子，却是皇帝的新宠淑贵人。 玲珑含笑道：“原来是淑贵人。” 淑贵人面容鲜艳明媚，神色却透着冷清之色，恰如寒冬腊梅一般。 也许是玲珑身上穿着品如的睡衣，透着古代文人才有的风骚气质，吸引了淑贵人。 淑贵人一见到玲珑，顿生亲切之感，笑道：“皇后娘娘别淑贵人、淑贵人这样叫着，您若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意欢。” 玲珑也十分欣赏淑贵人刚烈的性子，见她说话如此直爽，心下更加喜欢，便笑道：“如此甚好。” 顿了顿，她笑着问：“妹妹方才是从哪里来的？还是和本宫一样，专门来这里赏花的？” 淑贵人道：“臣妾刚从御书房过来，皇上让臣妾陪他研磨品读诗词，从御膳房回来时，想起方才圣寿节一曲《醉花阴》，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所以才想来看看秋日里的黄花（黄花就是菊花）清冷消瘦之姿，不想娘娘也在这里欣赏菊花，还听到娘娘的一番高论。” 第３１９章：婚礼闹翻天（１） 玲珑轻笑道：“本宫能有什么高论，无非是觉得宫里的菊花再好，终究不如陶渊明笔下的。” 淑贵人深有同感道；“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也是这样觉得，人比黄花瘦，这里的菊花过于富贵了，哪还有清瘦之态。” 玲珑叹道：“后宫明面上是富贵温柔乡，实际却是个大染缸，花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想要保持清洁之身，实在太难了。” 淑贵人道：“是啊，太难了，可是再难，臣妾也不愿随波逐流。” 她浅浅微笑着，当即飘然而去。 祥芝忍不住道：“娘娘，这淑贵人明明是太后安排的人，你为何要和她这么多话？不怕接触太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玲珑看着菊花丛中遥遥而去的清冷身影，不以为然道：“不必担心，她不是这样的人，后宫难得有这么清冷孤傲，却不做作的女子，若不与之神交一番，如此漫长的深宫生活，岂不是太过无趣？” 皇太妃苦心安排淑贵人入宫争宠，是想借助她的得宠动摇玲珑的后位，却没想到淑贵人性子清冷高傲，不屑与人争斗。一番苦心却要白费了。 然而，此刻的皇太妃还不知道自己费心安排的人已经开始倒向玲珑这边，还撺掇着让皇帝给淑贵人封个嫔位，以便更好与玲珑抗衡。 皇帝正宠着淑贵人，对于皇太妃的提议十分顺从，一封圣旨就把淑贵人封为舒嫔。 巧合的是，淑嫔的册封之日，正好与安嘉和、新月的成婚的日子撞在同一天。 淑嫔顺利封嫔，地位更进一步，她这里心下正欢喜着，却没有看到宁远侯府这边是如何的鸡飞狗跳。 新月被迫穿上嫁衣，来到宁远侯府与世子安嘉和成亲。 安嘉和，渣男界中堪称是童年阴影般的存在，却生得一副好皮相，俊秀儒雅，仪表堂堂，咋一看就是翩翩浊世佳公主，谁也不会想到他私下底竟是一个凶残暴力的家暴男。 新月被强逼着与安嘉和拜堂成亲，忍不住揭开头盖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由惊讶：“皇太妃面慈心狠，残忍毒辣，想不到她的侄子竟是这般温柔儒雅，只是他再怎么好，终究比不上努达海，努达海，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月牙儿啊！” 这时，下人着急忙慌进来禀报：“侯爷，世子，外头有一位自称威武大将军的求见。” 安山海顿时眉头皱起：“威武大将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新月就掀了盖头：“努达海，努达海，是努达海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忘了我的。” 她惊喜叫着，却没有看到旁边的丈夫安嘉和已经黑了脸。 由于安嘉和一直有所谓的天煞孤星之命，再加上他是安家一脉单传的男丁，安山海一直将这个儿子当眼珠子疼着，将他保护的很好，并没有告知新月的所作所为。 但安嘉和并不是傻子，从他去皇宫迎娶，新月一路上哭哭啼啼不配合，皇太妃亲自派人押送，他也可以看出这个新月郡主并不是真心想嫁给他的。 第３２０章：婚礼闹翻天（２） 作为皇家郡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应该明白婚姻由不得自己做着，这会子哭闹着不想嫁人，无非两个原因。 一个是嫌弃丈夫地位太低，配不上自己的身份，另一个则是心里有人。 第一种不可能，他是侯府世子，就算身份比不上郡主尊贵，但有皇上亲表弟这层身份加持，匹配一个失去双亲的郡主绰绰有余。 那就是第二种，新月郡主爱上别的男人，所以死活不肯嫁给自己。 安嘉和性子自负又骄傲，最恨女人的背叛，早在皇帝下旨赐婚的那一刻，他就将新月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如何肯接受她心里还有人？ 精神背叛也是背叛，这一点也是他无法容忍的。 一瞬间，安嘉和眼底杀气四溢。 安山海也反应过来，这个威武大将军就是肖想新月郡主的努达海，焉能不怒：“求见什么？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还敢来，还不快给我打出去。” 下人忙应着要下去撵人，安嘉和摆手道：“不必了，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很快，努达海就顶着怒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安嘉和细细打量着他，一股翠绿翠绿的怒火顿时冲上脑门。 若是努达海是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郎，或者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那他心里还好受一些，偏偏是个又老又丑、且地位远不如他的老男人，他心里如何不怒？ 想他作为侯门世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在新月郡主眼里，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不过三品官衔的老男人？ 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努达海没有看到安嘉和气得浑身发抖，看着新月：“别嫁给她，跟我走！” 新月感动得涕泪四流：“好，努达海，我跟你走！” 安山海大怒：“放肆，来人，给我抓住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 事先皇太妃就已经跟安山海通过气了，说新月郡主的情郎是努达海，一定要防着这个狂徒抢婚。 是以，安山海早早在侯府安排了人，随着一声命下，四面八方跳出十几个好手，将努达海围了起来。 这十几个好手都是皇太妃特派的大内侍卫，每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就算努达海是将军，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直接打趴在地上。 安嘉和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努达海，冷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不过也就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新月郡主喜欢你什么。”＋ “你——”努达海气得呕血。 新月心疼不已，直接跪了下来：“侯爷，世子，一切都是新月的错，是新月不知好歹，您责罚新月饶了努达海吧。” 安嘉和却气得发抖，头上仿佛顶着一片青青大草原，脸色绿得不能再绿了：“你是我的妻子，居然敢当众下跪替他求情，可有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这混蛋有什么好的，又老又丑，看着还猥琐下流，你至于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吗？” 第３２１章：婚礼闹翻天（３） 新月一昧啼哭：“努达海不是混蛋，他是我的天兵神将，救我于危难之中的英雄，你身为高贵的侯门世子，怎么可以这么羞辱人呢？我承认，他没有你年轻，也没有你身份尊贵，但在我心中，他是这个世上最温柔、最善良的男子，他比你好一万倍！” “你——”安嘉和气得想杀人。 安山海气得拍案而起：“反了，反了，简直反了，来日，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送进宫去，新月郡主安置在新房，不许外出一步，本侯要亲自进宫去面见皇上。” 一顿暴力帮打野鸳鸯，新月和努达海再次分开。 分开之时，两人还恋恋不舍地望着对方：“努达海——”、“月牙儿——” 安嘉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气得胸膛都快炸裂了。 安山海冷冷看了跪在地上哭得妆容全花的新月一眼，对安嘉和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新月既然嫁进来，那就不再是郡主，而是安家的儿媳妇，你是她的丈夫，丈夫管束妻子天经地义，我不想再看到这等有辱门楣之事。” 说罢，安山海便让人抓起努达海，便往皇宫方向去了。 新月看着努达海像一条死狗被人拖走，眼中满是心疼的泪花。 当她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冲出去时，安嘉和却已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当着一众亲眷和下人的面，毫不客气地将她往新房里拖。 新月被一路拖到新房，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撕裂了，她不禁吃痛地叫了一声：“安嘉和，你……” 还没等她说完，安嘉和一个巴掌便对着她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耳光声响彻整个新房。 新月被他一巴掌呼在了地上，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安嘉和，颤声道：“你……你居然打女人……人人都说宁远侯世子，谦谦君子，儒雅随和……你怎么可以打女人……” 安嘉和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凶狠模样：“打你？打你又如何？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皇上给你下旨赐了婚，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竟敢不守妇道与别的男人暗通款曲，你对得起我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给我戴绿帽，我看你是活腻了。” 新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安嘉和冷笑道：“我怎么啦？就你还敢嫌弃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一件破烂货，一双被人穿烂了的破鞋，装什么贞洁、装什么高贵？” “你——”新月气得直哆嗦，她真的没想到外头人人夸赞儒雅随和的宁远侯世子，背后竟是这般狰狞可怖的面孔。 安嘉和恶狠狠道：“贱货，凭你也敢给我戴绿帽，今日我若不让你知道厉害，你还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 说着，他从床头摸出一条明晃晃、晶亮亮的银色长鞭。 新月见长鞭生满了可怕的倒钩，顿时吓坏了，惊恐大叫：“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我是郡主，你怎么可以……不可以……” 第３２２章：婚礼闹翻天（４） 安嘉和抖了抖长鞭了，冷笑道：“什么狗屁郡主，你嫁给我，就是我的玩物，我豢养的一条母狗。” 说到这里，他眼中凶光大盛：“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我戴绿帽，看我不打死你。” 只听‘啪’的一声，长鞭重重打在新月身上。 生满了可怕倒钩的鞭子狠狠打在身上，瞬间钩破新娘服，出现一道血鞭痕。 “啊——” 皮肉撕裂的剧烈疼痛，让新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安嘉和听到这一声惨叫，非但没有半点正常男人的怜香惜玉之情，反而像听到什么天宫仙乐一般，一下子乐开花。 新月叫得越厉害，他打得越痛快，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邪恶变态起来：“叫，快叫，叫大声点，我好久没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了，太棒了！” 新月痛得惨叫连连：“住手……住手啊……你不能这样的对我…………” 安嘉和充满了变态的狂热：“你现在是我养的狗，身为主人的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就算把你打死了，皇上是我的表哥，又有谁敢治我的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重挥舞着鞭子，对着新月狂抽。 新月被打得衣衫破裂、血肉模糊，口中哭喊着：“我错了，不要打了，你饶了我吧。” 安嘉和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脸色没有丝毫怜惜之情，笑道：“啧啧，看你这张小脸，哭得太美了，小爷我最喜欢看女人哭了，快点哭，哭得再大点声！” 新月直接傻了眼，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前一哭，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无论是父亲也好，弟弟也好，还是王府仆人也好，全部都对她心软了，之后努达海也被她哭成了铁汉柔肠，这对男人百试百灵的一招，怎么现在不管用了呢？ 这时，她忽然想到之前听宫人说，皇太妃的侄子是天煞孤星之命，专克女性，难道就因为这样，眼泪对他没有半点作用？ 一想到这里，新月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求饶：“安嘉和，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安嘉和却笑了：“不敢？你连我姑母的圣寿节都敢毁掉，你还有什么不敢，贱人，快点给我哭，你的哭声太美妙了，我还没听够呢。” 说着，他长鞭连连挥动，疯狂抽打着新月。 残暴的毒打大概持续了两炷香时间，安嘉和打得手都痛了，这才停了下来。 而这时的新月，早已被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声音更是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发泄了这一通，安嘉和浑身戾气尽去，恢复了往日儒雅温和的面孔，叫来两个婢女，吩咐道：“去取最好的治伤药来，本世子难得遇到哭声那么好听的小母狗，可不能轻易让她死了。”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面孔，却说出了地狱魔鬼般的话语，丝毫不把女性当成人。 两个婢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应着下去取治伤药了。 第３２３章：婚礼闹翻天（５） 安山海押着努达海进宫向皇帝告状。 当皇帝听说努达海闯入侯府抢婚，当即龙颜大怒，摘了他的正三品威武大将军官衔，将他贬去戍守边关。 努达海被贬去边关之时，玲珑和雁姬正在谈话。 玲珑道：“听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努达海被贬，你难道不跟他去吗？” 雁姬怅然道：“二十多年的夫妻，早被他的薄情毁得干干净净了，我有自己的人生，又何必跟他去受苦呢？何况，他现在只怕还想着那个所谓的月牙儿，又怎么肯见我这张老脸呢。” 玲珑心念一动，说道：“努达海不顾礼义廉耻，肖想皇家郡主，还当众抢婚，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太后和皇上对他失了心，要不是念在他之前平定荆州之乱，早就下旨将他问斩了，又岂会贬去戍守边关那么简单？本宫知道这次你也是受害者，要不要和努达海和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本宫可以帮你。” 雁姬摇了摇头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若是臣妇再年轻二十岁，肯定与努达海和离，跟他一刀两断，可现在臣妇都年过四十了，儿女都那么大了，还和离什么呢，现在臣妇看淡了夫妻之情，只想为一双儿女各自张罗一门好亲事，来日含饴弄孙，过完后半辈子也就是了。” 玲珑听了，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个时代对女人总是格外的不公平，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女子却要始终如一，恪守贞操。 就算这次错的是努达海，雁姬和离之后，也很难找到一个好男人。 好在她还有一双孝顺的儿女，只要再熬几年，就可以进入含饴弄孙平淡幸福的晚年生活了。 琼瑶笔下的女主，一个比一个奇葩，一个比一个恶心，而那些所谓的反派正妻，却都是被小三破坏家庭的可怜人。 前世看琼瑶剧的时候，玲珑就格外心疼剧里的反派正妻。 雁姬笑着道：“皇后娘娘，您不必心疼臣妇，这次皇上龙颜大怒，要不是您和太后的庇护，臣妇和一双儿女势必要被努达海连累，一起被贬去边关受苦，哪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现在臣妇啥也不想，只想着为儿女好好打算，等他们各自有了归宿，臣妇的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玲珑欣然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亲戚一场，他们两个婚事，本宫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雁姬欢喜不尽，忙磕头谢恩，旋即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离开承乾宫。 努达海的事情处理得极快，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一段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孽缘，就被皇帝一道贬去戍守边关的圣旨彻底斩断了。 努达海触犯龙颜，此生都不能再踏足京城一步，也不可能再见到新月，他只能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老死边关。 此后十几年如一日的边关风霜，磨灭了这个男人的棱角和左性，让他生出了深深的懊悔。 然而，这个世上并不存在后悔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第３２４章：新月的结局（１） 努达海临死前心心念念着妻子和儿女，想着再见他们最后一面却无法实现，最终带着无限的遗憾含恨而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新月进了宁远侯府，被安嘉和这个变态家暴男一顿毒打之后，心里对这个男人那是又恨又怕，但她仍幻想着努达海能过来救她。 但她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努达海被革去官职，发配戍守边关的圣旨。 新月顿时如遭雷击，怎么都不敢相信努达海就这么被送走了。 然而，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还是侯府上下对她的态度。 新月虽然嘴上说着爱情至上，人人平等，她可以为了所谓的纯洁爱情，不在乎荣华富贵、不在乎身份地位。 可有句话说得好啊，贫贱夫妻百事哀，再怎么纯洁的爱情，最终还是要回归到生活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当众。 作为已故亲王之女，新月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被端王夫妇宠得无法无天，不知道规矩礼仪，更不知道生活的辛酸。 这就导致，她在家破人亡之后，无法适应残酷的现实生活，以自我为中心，觉得每个人都要照顾她的情绪，否则就是残忍、无情、无理取闹。 但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进入京城之后，后宫中人对她的冷眼与刻薄，让她觉得难以适应，所以她才各种顶撞、各种反抗，火烧圣寿节、大闹将军府，上蹿下跳怒刷存在感。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反抗，非但没有让自己和努达海双宿双栖，建立专属于两人的家庭，还被皇帝棒打鸳鸯，一道圣旨将她送来了宁远侯府。 她曾听过先生说书，说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以为是说书先生夸大其词，却不想侯门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在宁远侯府中，不但身为主人的安氏父子不把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就连安嘉和的几十个小妾都对她冷嘲热讽、恶言相向。 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刚刚养好了鞭伤的新月早已忍不住了，竟拿出了她以前最为厌恶的‘规矩’来怒斥一众妾室。 新月厉声怒喝：“放肆！你们几个贱人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可是郡主之尊，世子的正妻，你们还懂不懂规矩、懂不懂妻妾尊卑了？” 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安嘉和是个变态暴力狂，他的女人自然也不什么省油的灯。 一众妾室听到这声怒斥，非但没有意思害怕，反而笑了起来：“哎呦呦，郡主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架子啊，奴家们真的好怕怕啊！” 为首的梅姨娘冷笑道：“进了宁远侯府，咱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您还真以为自己现在还是郡主之尊吗？竟敢跟我们讲规矩，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贱模样？” 皇家郡主，看似身份尊贵，但是在皇室宗亲满街跑，随便走一段路就能碰到什么王府和侯府的紫禁城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何况，新月只是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面上是有郡主的身份，但能够给她撑腰的端王府早没了，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可神气的。 第３２９章：新月的结局（２） 再者，努达海和新月之间的奸情，侯府上下早已人尽皆知，后宫的太后、皇帝、皇太妃都不待见这位失去双亲、无权无势的孤女郡主，她们又何必把新月放在眼里呢。 正因为想到这一节，以梅姨娘为首的一众姬妾才不把新月放在眼里。 在她们看来，新月和她们是一样的，都是安嘉和豢养的玩物，她凭什么在她们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因此，听到新月这番怒斥，她们不但没有半点畏惧，反而觉得无比可笑：“呦呵，还摆起郡主的架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另一个姨娘嗤笑：“可不是，一个没脸没皮的贱货，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敢叫咱们姐妹面前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新月没想到她们如此‘嚣张’，她自动忽略了自己之前不守规矩、目无尊卑的荒唐行径，转而拿起礼仪规矩来训诫：“放肆，你们太放肆了，我可是皇家郡主，世子正妻，你们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礼？你们的尊卑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梅姨娘听了，不禁笑了：“尊卑规矩？这四个字从郡主您嘴里说出来，怎么觉得那么可笑呢？也不知是谁不守规矩，不懂尊卑，顶撞宫里的主子还不够，居然还敢纵火毁掉皇太妃的圣寿节、大闹将军府，弄得别人家不成家，明明当了婊子，却要立贞节牌坊，这脸皮咋那么厚呢？知道的说您是郡主，不知道还以为是八大胡同哪只骚狐狸跑出来呢。” “你——”新月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们敢这样羞辱我，不怕皇上太后知道了，重重惩罚你们吗？” 一众姬妾听了，笑得愈发可乐。 “郡主娘娘，看来您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啊，太后和皇上早就放弃你了，自从嫁入宁远侯府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郡主，而仅仅是世子爷的妻子。” “这明面上说是妻子，可你看看自己这副德行，哪还有半点侯门正妻的端庄懿范，简直比窑子里买来的窑姐儿还不如。” “可不是嘛，明明地位跟咱们差不多，偏还要摆郡主的派人，甩脸子给谁看呢？” 新月骤然大变，声音都尖了：“我不再是郡主，怎么……怎么会这样呢？皇上明明下旨赐婚，我……” 梅姨娘道：“亏你还是亲王之女，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皇家血脉相传的女眷，无论是公主也好，郡主也罢，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岂能随便出嫁？” “公主、郡主是君，侯门世子是臣，但凡公主、郡主下嫁，是不能直接来到婆家拜堂，婚后更不可能住在婆家，所以必须提前修建公主府和郡主府，用作结婚拜堂和婚后居住之地，以显君臣有别。” “可你连一栋最基本的的郡主府都没有，就直接被拖到这里来拜堂成亲，这就表明皇家已经不认可你的郡主身份了，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世子的女人罢了。” 第３３０章：新月的结局（３） 她见新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得越发来劲儿：“大家都是世子的女人，谁也不比谁高贵，你那所谓的正妻名分，无非是看在皇上下旨赐婚，碍于皇家的颜面给你的，所以不要太难自己当回事。” “你若是乖乖的待在这里伺候世子，世子还能宠幸你几回，给你一点做女人的快乐，你若是给脸不要脸，非要上蹿下跳地作妖，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世子的手段厉害，我们这些伺候她的，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主儿，你若是再敢拿自己的郡主身份说事，我们姐妹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反正死在侯府的女人也不少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新月从未见到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方，刚开始被逼嫁给世子，她已经够痛苦的，但仍然安慰着自己，嫁给世子再不好，至少是皇帝赐婚的，凭借自己身份，日子总还过得去。 嫁进来第一天，她惨遭安嘉和那个变态的毒打，她还想着逃出侯府找皇帝告状，让他体恤自己是功臣遗孤，允许自己和安嘉和离婚，然后再以郡主之尊风风光光嫁给努达海。 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这一次的赐婚，居然从根本上剥夺了她的郡主身份，她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吗？ 新月无法接受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当即激动地叫了起来：“不……你们胡说，我是郡主，我是郡主，我爹是端王，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人怎么可以那么残忍、那么无情，难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 梅姨娘笑了，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对着新月气得发红的脸蛋，便是狠狠一巴掌。 她冷笑着：“王法？你以为自己是端王府吗？我告诉你，在宁远侯府，侯爷和世子才是王法，现在世子不待见你，我们就是他的执法人。” “就你还敢指责我们无情、残忍，我告诉你，我们就无情了、就残忍了，你这贱货能怎么滴？你以为还有人能来救你吗？” “或许有吧，你还有一个弟弟养在皇宫，来日成年娶妻，继承端王的爵位，知道你沦落到这个地步，念在姐弟一场的情分上，可能还会过来救你，就怕你等不到那一天，毕竟世子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玲珑之所以设计让新月嫁给安嘉和，就是想利用安嘉和的变态与暴力，以毒攻毒，折磨死这个专门破坏人家庭的小三。 新月一想到安嘉和用鞭子抽她的情景，脸色一瞬间煞白如纸。 梅姨娘哼道：“怎么？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知道怕了吧？我就知道你是个欺软怕硬的贱骨头，什么皇家郡主，不过是个自甘下贱的蠢货！” 一低贱侍妾笑道：“就是，我来侯府这些年，跟着世子也见过不少贵人了，却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明明没有公主的命，却要犯公主的病，到头来把自己的尊荣脸面都搭进来。” 第３３１章：火鸡上位记（１） “不过她搭进来也好，最近一段时间世子的脾气是愈发暴戾无常了，有好几个姐妹都被折腾死了，现在有她在前头顶着，咱们姐妹可以暂时松口气，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就是，就是，这人自甘下贱，一副贱皮贱肉的，世子最爱她这一口，希望她能多撑一段时间，别那么快死了，否则咱们又要倒霉。” 一众姬妾七嘴八舌的说着，俨然把新月当成了靶子。 此后，新月再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白天她是人人奚落的对象，到了晚上，还要承受安嘉和的家庭暴力，什么鞭打、掌嘴、捆绑，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新月几次作妖想逃出侯府，均被抓了回来。 安嘉和是个心理极其扭曲变态的男人，最忍受不了别人的背叛，新月几次逃跑，激起了他最大的兽性。 他不仅用更加残酷的手段虐待毒打，还在事后直接打断了新月的双腿，让她跑都跑不出去。 玲珑通过小道消息，得知新月被打断双腿之后，眼底一片冷漠，笑道：“破坏别人的家庭，活该被家暴男折磨，她和安嘉和还真是天生一对佳呕，不过是呕吐的呕！” 新月求救无门，生不如死，只能拿着自己一条命，在宁远侯府一日一日的煎熬着。 然而，安嘉和的暴力的倾向还是超乎想象，她煎熬了没多久，还是被活活折磨死。 尽管在这一次渣男和贱女的对阵中，安嘉和以绝对的优势搞死了新月。 但他万万没想到，新月之死，也为宁远侯府的将来埋下了大厦倾覆、家破人亡的祸根。 新月的弟弟克善，在得知姐姐死亡的消息之后，他面上无悲无喜，却把这份仇恨深深埋在心底。 多年以后，克善长大成人，继承王爵成为新一代的端王，其后皇帝驾崩，玲珑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他搜集罪证、抓住机会，告发宁远侯府结党营私、残害皇室郡主，新帝以谋逆之罪问罪安氏一族，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彻底走向败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玲珑一心想利用安嘉和搞死新月，怎么会想到多年以后一个死人能还反过来祸害安氏一家子。 随着皇帝下旨赐婚，小三月掀起的风波渐渐趋于平静。 而后宫在玲珑这位新后的管理下，虽说偶尔有妃嫔争风吃醋之事发生，总体来说还算平静。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淳嫔和佳嫔先后怀孕之事打破了。 后宫一连多了两个孕妇，皇帝自然开心，玲珑趁着佳嫔有孕在身，无法分心，也计划着让韦艳婉上位，利用她以毒攻毒，搞死佳嫔这朵泡菜女。 就在深秋之后的某个夜里，韦艳婉被逼冒着大雨去内务府去份例，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御前的太监进忠。 进忠是个心比天高的太监，对权力有着极大的野心，明明是无鸡之谈的残漏之身，却十分垂涎女人的美色。 也许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进忠竟对韦艳婉一见钟情。 第３３２章：火鸡上位记（２） 也许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进忠竟对韦艳婉一见钟情。 他对韦艳婉提出结盟的想法，说自己可以帮她上位，但她上位之后，必须帮自己升官晋职，如若不成，二人就对食，也再无人欺负卫嬿婉。 这一夜的雨，下得比依萍比她爸要钱的那天还大。 韦艳婉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当即跪了下来，说出一句羞死不偿命的话：“进忠公公，求您疼我！” （作者菌弹幕：这句话与黄规全向华妃说的“还请娘娘疼奴才”异曲同工，枕头严重怀疑韦艳婉和黄规全是一家人。） 进忠邪魅一笑，伸手摸着韦艳婉精巧白皙的下巴，语气无比暧昧：“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公公就好好疼你！” 由此，两人正式狼狈为奸，开始联手在后宫搞事情。 韦艳婉私下里闷不做声与进忠达成了合作协议，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早已被玲珑给掌握了。 此刻，玲珑正坐在西暖阁的窗台前，翻阅皇帝最近一段的彤史，也就是开房记录。 荣嬷嬷颇为有心：“这几个月的彤史，绝大部分都是淑嫔，娘娘难道真就不担心吗？” 玲珑嗤道：“担心？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淑嫔虽说是皇太妃安排的人，却为人冷清孤傲，绝不屑去做狐媚争宠之时，哪怕再得宠，也不了本宫的地位，本宫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荣嬷嬷道：“娘娘，老话说得好啊，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淑嫔表面上看孤高冷傲的，除了皇上以外，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可这也许是她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打消您的警惕性，以便在您疏于防范之际施以雷霆之击，不可不防啊！” 若不是看过原著，玲珑也肯定和荣嬷嬷一样，怀疑淑嫔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她生出警惕与忌惮。 可是想到淑嫔而死的结局，就让她对这位看似柔弱，实则刚烈的女子报以同情与好感。 玲珑不想暴露自己熟知原著的穿越者秘密，便道：“淑嫔不是这样的人，本宫十分懂得她，不过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会防着她的。” 荣嬷嬷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最怕的就是自家主子太傻，什么人都相信，到头来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呢，她可得好好盯着些。 这时，小福子走了进来，跪奏道：“娘娘神机妙算，正如您所料，那蹄子已经和御前的人勾搭上了。” 玲珑呵呵笑了：“本宫就知道她不甘卑贱，一定会想办法翻身，在启祥宫苦熬了这么些年，她终于是忍不住想翻身了。” 荣嬷嬷鄙夷道：“要是换做一般人，沦落到那种地方，一定想熬到二十五岁，也好出宫嫁人求个解脱，没想到她还是贼心不死，一再想着攀龙附凤，如此不安分的奴婢，活该被佳嫔折磨死，娘娘真要眼睁睁看她上位？” 玲珑点头道：“那是自然的，本宫要利用她收拾佳嫔那个贱人，看这两个女人狗咬狗！” 第３３３章：火鸡上位记（３） 荣嬷嬷道：“之前韦艳婉一手双杀，一次解决了佳嫔两个孩子，这手段也够黑也够厉害，利用这种工于心计、阴险毒辣的女人来对付佳嫔，必定可以起到以毒攻毒之效。” 玲珑笑了笑：“你也觉得韦艳婉很不错？” 荣嬷嬷道：“娘娘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自然什么都逃不出您的算计，只是现在佳嫔又怀着身子，想要动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玲珑从桌上取了一枚枇杷，剥成倒垂莲花状慢慢吃了：“佳嫔精于算计，诡计多端，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连闵氏都被她耍得团团转，至死都不肯吐出她是幕后主使，就知道此人的厉害了，所以对付她不能着急，必须慢慢而来，有时候缓缓而治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反正深宫寂寞，长夜漫漫无穷尽，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来。” 荣嬷嬷点头：“说的也是，对了，娘娘，明年便是选秀之年，虽然时间还有将近一年，但该打算的也该打算起来了。” 玲珑道：“这事儿，太后也跟本宫提过，就在本宫封后的那一天，太后就曾说过，平衡后宫在一个‘多’字，身为皇后，若是能让宫里的女人多起来，任由她们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便不会出现一枝独秀、独占圣宠的宠妃，只要宠妃不出现，本宫的皇后之位就稳如泰山，无人能够动摇。” 荣嬷嬷含笑道：“太后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她是后宫争斗的过来人，娘娘听她的准没错儿。” 玲珑叹道：“是啊，太后历经三朝，几度沉浮，至今屹立不倒，稳坐太后之位，就算本宫不能全盘复制她的成功，参考几分她的人生经验，也能少走很多弯路。” 转眼秋去春来，来到嘉乾五年的春天。 这一年的春天，依旧是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后宫也开始添丁进口，在玲珑看护下，淳嫔顺利生下了三皇子。 皇帝大喜之下，给三皇子赐名永珍，珍者，美玉珍宝也，并晋封生母淳嫔为淳妃。 佳嫔见淳妃母凭子贵，凭着一个孩子就晋封了妃位，私下里难免抱怨：“淳妃不过生了一个孩子就封妃，本宫都给皇上生育了两次了，现在肚子里还怀了一个，现在却还只是个小小嫔位，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这种话佳嫔是不敢公然宣之于口的，否则便有怨怼皇帝之嫌。 这一日，玲珑在空间的一本古书上看到一条记载，说春天的朝露在上古时期又称‘甘露’，若是能收集来制作美容养颜的药膏，当可收获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效。 她随身的空间虽说有药泉，功效之神奇，远超世间诸般山泉甘露，但用的时间久了，容貌被时光冻结，变得青春不老，难免惹人怀疑，采集朝露倒是一个不错的遮掩法子。 再者，空间的泉水虽好，毕竟是药泉，带着‘药’字的泉水，药效是十分强劲，泉水却带着苦味，用来泡茶也很不合适。 第３３４章：火鸡上位记（４） 朝露纯净，清冽回甘，用来泡茶，非但没有半点土腥之地，反而能激发茶的香气。 除此之外，朝露还有很强的保健疗效。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上记有：“百草头上露，未唏时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 于是，这一日的清晨，玲珑便带着祥芝和瑞芝来到御花园，饶有兴致地采集朝露了。 朝露收集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太阳升起，光芒照射，朝露几乎在一瞬间随光消失，不剩半滴。 玲珑正要回去，回头却见佳嫔挺着个大肚子，携了一群宫人走过来。 作为后宫得宠的妃子之一，佳嫔深谙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 今日穿着一身九重春色繁花似锦百绣衣，袖口和袖口上打着密密匝匝的金珠子，周身满绣百花，配合着她头上耀目生辉的赤金红宝点翠金菱花，当真是华美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玲珑不禁想起杜牧的《阿房宫赋》，其中一句‘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形容的便是佳嫔这种状态。 佳嫔上前施了一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含笑道：“佳嫔果然是一等一的装扮高手，这一身穿搭打扮，本宫瞧着都炫目得很，更别说是皇上，只怕一见就神魂颠倒了。” 佳嫔脸色颇有得意之色，如同御花园里盛开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妾虽说是高丽来的，却也知道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只要打扮好了，才能更好伺候皇上。” 玲珑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你的肚子是愈发大了，有八个月了吧？” 佳嫔眉梢眼角皆是飞扬的得意，道：“是，八个月了，大概再过一个半月左右，臣妾就可以瓜熟蒂落了。” 玲珑笑道：“十月怀胎，为人母亲，乃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佳嫔真是好福气。” 佳嫔笑得更加欢乐：“可不是嘛，这龙胎可不是想怀都能怀的，不过臣妾的福气再好，也不得皇后娘娘福慧双修，没有子嗣也能稳居凤位，哪像臣妾啊，都怀了三次，现在还只是嫔位，这十月怀胎的辛苦，娘娘是不能体会的。” 说来说去，言外之意不过是讽刺她没有孩子罢了。 自从佳嫔当年利用闵氏给玲珑下化反散，玲珑承宠多年又没有孩子，她便以为玲珑是被化反散伤了身子，再也怀不上，所以明里暗里没少拿这个笑话她。 这些嘲讽之语，玲珑早就听惯了，她淡淡道：“是啊，十月怀胎的确是辛苦，但更可悲的是怀了孩子生不下来，生下来了保不住，一次丧子之痛就够难受的了，更别说是两次了，早知道生下来就会死，当初还不如不生呢，佳嫔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佳嫔嘲讽玲珑生不出孩子，玲珑反过来笑话她孩子生一个死一个。 佳嫔气得脸都绿了，正要发作。 却见玲珑伸手摸了摸耳畔垂下的红宝石金珠耳坠，那红艳如血的红宝石，像极了红玉髓。 第３３５章：火鸡上位记（５） 佳嫔不由想起封后第二天，玲珑用一对碧玉珠红玉髓耳环羞辱自己的事情，慑于她的皇后之位，不敢发作，只得咬牙忍耐着。 她目光一转，往后面的一众宫女看去。 玲珑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宫女最后面站着一个身材格外曼妙玲珑的女子，面容白净，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秀眉，赫然就是韦艳婉。 韦艳婉见佳嫔看过来，吓得身子一哆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免得被佳嫔这个变态泡菜女注意到。 佳嫔目光在玲珑和韦艳婉两张颇为相似的面容滴溜溜一转，心想，我奈何不得皇后，那就羞辱你这个和皇后有几分相像的贱婢，出口恶气，顺便膈应一下皇后。 如此想着，佳嫔眼角横生三分厉色，喝道：“玲儿！” 韦艳婉低着头，怯怯走上来：“奴婢在！” 佳嫔抬起一只手，对着韦艳婉便是狠狠一耳光，没好气道：“你这贱婢，本宫让你随身伺候，你怎么跑得后面去了，是想作死吗？” 韦艳婉这些年受尽了佳嫔的凌辱与折磨，知道自己不能哭，哭得越厉害，佳嫔折磨起来越变态，只是低头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佳嫔唤过侍女丽芯：“这贱婢不长记性，狐媚劲儿又犯了，替本宫好好盘盘她。” 丽芯会意，揪着韦艳婉的头发来到玲珑面前，当着她的面，对韦艳婉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的‘面部按摩套餐’。 佳嫔本想用这一招羞辱玲珑，却不想她岿然不动如山，眉头皱都不皱一下，仿佛从来没看到似的。 佳嫔不禁更加气愤：“丽芯，你是没吃饭吗？还不快用点劲儿。” 丽芯听了，下手更加狠辣，每一个巴掌落在韦艳婉脸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得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玲珑笑咯咯道：“哟，这丫头小嘴儿巴巴的，没想到哭声那么动听，还真是妙人啊！” 佳嫔顿时气得一噎，她怎么没想到玲珑的定力功夫居然那么强。 她哪里知道，玲珑是深谙原著之人，对韦艳婉这种女人极为厌恶，眼见她恶人自有恶人磨被虐待，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儿，又怎么会同情和屈辱呢。 佳嫔冷着脸：“皇后娘娘不愧是母仪天下之人，臣妾佩服！” 便在此时，后头扬起清朗的男声：“佳嫔佩服皇后什么呢？” 佳嫔一听这个声音，如何不知是皇帝，赶忙对丽芯使了个眼色。 丽芯会意，急忙扯着韦艳婉的头发，便让宫女群里缩，几个启祥宫的宫人立刻将韦艳婉挡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分真容。 佳嫔扬起一抹娇艳如百花盛放的笑容：“皇上万福金安，臣妾出来赏花散心，正好遇到皇后娘娘，正陪她笑话呢。” 皇帝刚下了早朝，身上还穿着上朝的明黄色的十二章朝服。 这明黄一色，乃是皇家最尊贵的颜色，只是在繁花似锦、姹紫嫣红的春天，通身明黄穿在身上，难免有些俗气。 不过想想皇帝的农家乐审美，这样的俗气也就没什么了。 第３３６章：火鸡上位记（６） 玲珑亦对皇帝福了福身：“皇上万安，皇上来这里，也是想赏花吗？” 皇帝笑道：“朕见御花园春光正好，所以才来看看，不想皇后和佳嫔也在此。” 他看了看佳嫔圆鼓鼓的肚子，笑意更浓了：“佳嫔月份到了，应该多注意一些，切不可向前面两胎那样。” 佳嫔颇为感伤：“是，臣妾这次怀孕，一直安安心心养胎，只是眼看着临盆之期逼近，听太医说孕妇不能成天待在屋里，要出来多活动活动，有助于生产，所以才出来的。” 皇帝点了点头：“那便好，多活动活动，给朕添个健康的皇子。” 韦艳婉早和进忠通过气，这次皇帝路过御花园，便是他引来的。 她视线被几个宫女阻挡着，看不到皇帝面容，却也听到皇帝的声音。 等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便是为了这一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哭出来。 皇帝正打算与玲珑、佳嫔一起赏花，听到哭声，不觉皱眉：“是谁在哭？” 进忠十分机灵，说道：“皇上，貌似是哪个宫女挨了打，受不住疼在哭呢。” 佳嫔不禁有些慌，她忙赔笑道：“宫女伺候主子，但凡有些不尽心，都跑不了一顿责打，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了，这贱婢惯会矫情的，皇上不必理会。” 进忠却道：“皇上，您和皇后娘娘一向宽和待下，很少出现责罚宫女之事，就算有某些个宫女挨了打，那也是她们伺候主子不周到，挨打也只能乖乖受着，谁敢随便哭出声来让人笑话呢，奴才听这丫头哭声那么凄厉，只怕不是寻常挨打这么简单了。” 玲珑趁机道：“进忠所言极是，这丫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想向皇上陈情呢。” 皇帝扬了扬眉毛，吩咐道：“进忠，去把人带过来给朕瞧瞧。” 进忠笑着应了一声‘嗻’，走到一众宫人前，故意左看看右瞧瞧，然后不失时机抓着韦艳婉的手，将她带了上来。 韦艳婉看了一下进忠的眼神，顿时如同戏精附体，颤抖着身子，如同一只受惊的粉红小兔兔，看着十分惹人爱怜。 皇帝细细打量着她，见她眉目清俊、柔婉可人，弱态含娇、秋波自流，似是明月夜下的春柳依依，婉约而美好，眉宇间与玲珑有几分相似。 皇帝抚掌道：“好一张清水出芙蓉的面容，没想到宫女里也有这样标致的人儿，那也是难得了。” 进忠笑道：“皇上，请恕奴才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这丫头的容貌，倒是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只是再怎么相似，她也比不得娘娘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之气。” 韦艳婉何等乖觉，娇娇柔柔道：“奴才出身卑贱，不敢与皇后娘娘比肩，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奴婢能与娘娘有几分相似，已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皇帝瞟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这丫头小嘴儿巴巴的，说话倒是挺甜的，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３３３章：火鸡上位记（７） 韦艳婉垂着眼睑，低声道：“回皇上，奴婢……奴婢叫玲儿。” 皇帝一怔：“玲儿？哪个玲字？” 韦艳婉道：“斜玉旁，玲珑小巧的玲。” 皇帝眉头皱起：“怎么用这个玲字？” 韦艳婉低低道：“皇上，奴婢原名叫韦艳婉，玲儿是佳嫔娘娘赐给奴婢的名字，也许是佳嫔娘娘希望多给皇上生几位皇子，名字中冠以斜玉旁的字，所以才给奴婢取名玲儿。” 说到佳嫔之时，韦艳婉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什么凶煞厉鬼。 佳嫔见她当众告状，不觉气红了脸：“你这丫头，手脚粗笨，伺候不周，本宫不过是象征性训诫了你两下而已，你这般矫情做什么？” 韦艳婉听了这通训斥，吓得身子抖了抖，更加害怕不已。 玲珑见韦艳婉和佳嫔这对后宫双婊杠上了，嘴角难掩笑意，静静等着看好戏。 皇帝伸手托起韦艳婉的下巴，细细端详，见她一张粉面留着通红的掌印，就知道她不是被佳嫔象征性训诫两下那么简单。 皇帝虽说性子薄凉阴冷，却非常爱面子，为了树立自己爱民如子的光辉形象，一再叮嘱妃嫔不能随便苛待宫人。 如今见韦艳婉被打成这样，可怜兮兮的，不由生了怜香惜玉之情。 他顿时板起脸孔，叱责道：“宫女再卑贱，那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岂能随便虐待？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越说眉头皱得越深：“你的名字叫玲儿，是佳嫔给你取的？” 韦艳婉第一次正面看到皇帝，装出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抖了抖衣袖，却露出了一片片紫青斑驳的伤痕。 她弱弱道：“是，这是佳嫔娘娘对奴婢的厚爱。” 皇帝见她伤成这样，心里愈发恼火，撸起韦艳婉的袖子，指着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厉声质问：“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毒打她？” 佳嫔娇媚的面孔被皇帝的怒意逼得渐渐发白：“皇上……臣妾……是这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认为自己哪天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对臣妾不恭敬，臣妾实在气不过，才让人打她的。” 玲珑冷笑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有姿色的妃嫔比比皆是，宫女比妃嫔多了几十倍不止，有姿色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若是人人都能凭借姿色飞上枝头，那后宫岂不是乱套了？小小一个宫女，怎么敢有这样痴心妄想的念头，佳嫔这话倒是有些不尽不实了。” 皇帝问韦艳婉：“你说，佳嫔为何要苛待你？” 韦艳婉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皇帝一问就泪流不止。 她一边哭一边说：“皇上，佳嫔之所以这样对奴婢，只因奴婢的容貌与皇后娘娘相似，她争宠争不过皇后娘娘，每每从皇后娘娘那边受了气，回来就找奴婢当出气筒，连同‘玲儿’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皇后娘娘闺名叫‘玲珑’才改的。” 佳嫔气得神色大变，她从未想到韦艳婉如此伶牙俐齿，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告她黑状。 第３３４章：火鸡上位记（８） 她大怒不已，目光如刀似的瞪着韦艳婉：“胡说，贱婢，你竟敢在皇上面前诽谤本宫？” 韦艳婉怯怯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说，奴婢不过是个宫女，您却是主位娘娘，若不是确有其事，奴婢哪有这个胆子诽谤您？还有玲儿这个名字，刚才娘娘与皇后娘娘闲话，当真那么多宫人的面叫奴婢‘玲’，大伙儿都听得真真儿的，皇上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皇帝一看玲珑和宫人的脸色，都知道韦艳婉所言非虚。 他转过脸来，目光冷冷看着佳嫔：“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明知道玲珑是皇后的闺名，还让伺候你的宫女改这样的名字，实在是僭越犯上，也可见你私底下对皇后有多不恭敬，身为妾妃，竟敢不敬中宫，如此以下犯上，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佳嫔吓得冷汗直流，忙不迭跪了下来：“臣妾治罪，皇上恕罪。” 玲珑柔柔道：“皇上，佳嫔纵然有错，也得为她肚子里的皇嗣着想啊，她对臣妾无礼这件事可以慢慢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皇嗣。” 皇帝看了看佳嫔的肚子，不禁叹了一口气：“皇后贤德，一再宽恕你，你应该感恩，别成天做那些没有道理的妄想，这次朕就看在皇嗣面前饶你一次，你现在给朕滚回启祥宫好好思过，在没生下皇子之前，不得外出一步。” 佳嫔惶惶不已，却只能谢恩离开。 皇帝转眸看向韦艳婉，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与：“玲珑是皇后的闺名，须得加以避讳，以后不许叫玲儿了，改回你的本名吧。” 韦艳婉含泪叩谢：“多谢皇上隆恩！” 皇帝道；“皇后，朕瞧她的样子与你有几分相像，就让她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玲珑正想利用韦艳婉，以毒攻毒对付佳嫔，自然乐见其成：“这当然好，多个人伺候皇上，也能多多为皇家绵延子嗣。” 皇帝笑着点头，转头吩咐李钰：“传旨晓谕六宫，封宫女韦艳婉为官女子，安排今晚侍寝。” 韦艳婉大喜过望，连连磕头：“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玲珑问道：“皇上既然封了官女子，那就不能没有宫殿居住，皇上预备着将她安排在哪里呢？” 皇帝随口道：“你是皇后，掌管六宫，看着安排就是了。” 玲珑就等着皇帝这句话，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 被封了官女子，之前在四执库与韦艳婉交好的宫女春婵和澜翠就成了贴身宫女。 这一夜侍寝完毕，韦艳婉由春婵和澜翠伺候着准备睡下。 睡下之前，她低声嘱咐春婵：“方才皇上让内务府送来了好些赏赐，你抽空挑些好的送去进忠公公那里，本小主曾与他做过协定，这事儿若成，就与他共享荣华富贵，若是不成，便嫁与他作对食，这次本小主得以顺利逃出狼窝，亏得他计划周全，本小主非得好好谢他才行。” 春婵答应着“奴婢知道，奴婢会办好的。” 第３３５章：火鸡上位记（９） 她颤颤道：“奴婢记得昔年有个叫阿蒻的宫女卖主求荣，背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并没有杀她，而是将她配给孙彬作对食，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在太吓人了，幸好小主赌赢了，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呢？” 韦艳婉心有余悸道：“可不是嘛，太监并不算男人，缺了男人那一丢丢好玩意，心里难免扭曲变态，若是要本小主像阿蒻那般，嫁给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春婵道：“可老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不是这样条件，进忠公公怎么肯这样帮您呢。” 韦艳婉道：“所以，我更要积极拉拢他，他是御前的人，地位虽然不如总管大太监李钰，也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现在我羽翼未丰，还需要他的帮助，有什么好东西只管送去。” 春婵点点头：“好。” 澜翠笑着道：“小主如今可算是熬出头了，虽说现在只是个官女子，但凭着小主的美貌，将来一定能步步高升的，也不知皇后娘娘预备着将小主安排到哪里去住？” 韦艳婉笑道：“只要不是启祥宫，哪里都好，后宫制度森严，只有嫔位之上的妃嫔，才能居主殿，掌管一宫事宜，不过我还是希望皇后能够将我安排在离乾清宫近一点的宫殿居住，方便侍寝。” 澜翠道：“皇后娘娘与佳嫔水火不容，知道您在佳嫔手底下受了不少委屈，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一定会好好帮衬您一把的。” 韦艳婉幽幽道：“但愿如此！” 后宫添了一个新人，还是宫女。 众妃嫔原以为她会是第二个莓贵人，但见她的容貌并非绝色，又是这样的卑贱的出身，倒也不怎么担心。 诚然，韦艳婉并非什么绝世佳人，可容貌却与玲珑有几分相似，皇帝是个贪新鲜的，就冲着这几分相似，就多给她几分恩宠。 祖制宫女晋封，必须一级一级来，从官女子慢慢熬起来。 然而，韦艳婉这个官女子当了没几天，就封了答应，而后又晋了常在，一时炙手可热。 皇帝的宠爱，往往便随着荣华富贵，宠爱越深，内务府巴结得越厉害，送来的东西也就越好。 就在韦艳婉期待着玲珑为了恶心佳嫔，给她安排一座华美无比的宫殿时，玲珑却反过来黑了她一手，将她塞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咸是普遍的意思，福是福气，咸福宫寓意住进这座宫殿的妃嫔普遍有福，也是后宫数一数二钟灵毓秀的吉祥地儿。 然而，居住在咸福宫的主位娘娘慧妃，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慧妃消息灵通，皇帝前脚刚封了一个宫女，她后脚就知道这人是佳嫔的宫女，因长得与玲珑有几分相像，所以咸鱼翻身成为妃嫔。 慧妃与玲珑争夺后位失败，多年来处处受压制，心里极度扭曲不满，见韦艳婉被安排到她宫里，也生了磨搓她的心，谁让她和玲珑长得那么像，看到她这张脸就生气。 第３３６章：火鸡上位记（１０） 韦艳婉见玲珑如此安排，心里叫苦不迭。 这才刚出了狼窝，现在又进了虎口，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韦艳婉咬牙道：“怎么会这样？皇后怎么会把我安排去咸福宫，难道她不知道慧妃是个善妒的恶妇吗？” 长春见她气狠了，忙劝解道：“皇后是六宫之主，管理六宫，诸事繁杂，也许是弄错了也不一定啊。” 韦艳婉摇头道：“不可能，咸福宫又不是景仁宫、景阳宫那样名字相近的宫殿，怎么可能弄错，这一定是皇后刻意安排的。” 春婵疑惑道：“可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艳婉秀美的面庞浮着诡谲的阴狠：“皇后一定是觉得，我这样出身卑贱的女子，不配拥有相似于她的容貌，嫉妒心作祟，所以才给我来了这么一手。” 长春忙道：“小主，奴婢记得你说过，四年前元贤皇后欲将莲芯配给孙彬，便是皇后从中作梗，才让凌云大人歪打正着娶了莲芯，成就如今的幸福美满家庭，却害得你痛失所爱，沦落到启祥宫那个不人不鬼的地方，如今还给您安排到咸福宫，摆明了是想借慧妃之手作践您，皇后的心也太狠了吧。” 韦艳婉恨恨咬着唇：“要是心不够狠，她怎么能当皇后呢？这凌云本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当年要不是因为她，现在与云哥哥共建幸福家庭的就是我，又何必在这个人吃人的苦苦煎熬，她毁了我一生，现在还这样算计我，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她加倍偿还。” 春婵道：“小主，现在别气了，皇后娘娘既然敢把您安排到咸福宫，就笃定皇上不会理会此事，咸福宫的主位是慧妃，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入住之前，还是要先去拜见一番，免得被她揪住错处为难您。” 韦艳婉瞪了她：“本小主正烦着，你却要我找慧妃那个恶妇，是想让她吃了我吗？” 春婵忙道：“小主，奴婢知道您不喜欢慧妃，可慧妃是咸福宫主位，主位娘娘掌管一宫事宜，是有权责罚自己宫内的妃嫔的，她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要是不去给她行礼问安，她只怕会变得花样为难，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现在还不是嫔位，无法从咸福宫搬出去，还是先忍忍吧。” 韦艳婉原本气得不行，见春婵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也只能点头：“罢了，随我去咸福宫主殿走一趟吧。” 来到咸福宫，慧妃正和闺女在庭院前嬉戏玩耍。 她见韦艳婉过来，嗤地一声笑：“哟，这是哪家的奴婢啊，原来是韦常在啊！” 韦艳婉见她言语带刺，不觉怨气陡升，但还是照着规矩行礼：“慧妃娘娘万安，公主万安！” 大公主如今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见韦艳婉向她行礼，细细看了她，歪着脑袋问：“母妃，这位姐姐是谁啊，长得和母后好像啊！” 慧妃笑道：“这个呀，她是你父皇的新宠，模样与你的母后的确有几分相像，不过那一水儿低三下四的身段，却是旁人怎么学都学不来了。” 第３３７章：羞辱 大公主懵懵懂懂，睁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问：“父皇的新宠？父皇的新宠是什么？” 慧妃柔声道：“这个你不用知道，你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个贱婢就对了。” 大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韦艳婉出身卑贱，最恨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如今她成了皇帝的妃嫔，慧妃却依旧拿她当贱婢看待，心下气恨不已。 只是，气恨归气恨，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赔笑道：“慧妃娘娘惯会说笑的，臣妾已经不是奴婢了。” 慧妃冷然道：“别以为皇上现在宠你，你就可以得意了，哼，皇上不过一时贪新鲜，所以才给了你几分宠幸，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乌鸦变凤凰了吗？” 她嗤笑道：“这后宫里有一句话，叫做‘一日为奴，终身下贱’，即便你现在封了常在，依旧是那个在启祥宫伺候佳嫔洗脚的洗脚婢。” 这话一出，一众伺候在慧妃身边的宫人都笑了起来。 韦艳婉羞耻得脸都红了，仿佛被人迎面狠狠打了几巴掌。 慧妃略略止了笑意，问：“这咸福宫是皇后安排你住进来的，你可知皇后的用意？” 韦艳婉卑微道：“皇后娘娘垂爱嫔妾，听说咸福宫福泽咸聚，乃是后宫数一数二的吉祥地儿，所以才把嫔妾安排到这里与娘娘同住，这是嫔妾的福气。” 慧妃再度嗤笑起来：“这样的鬼话，哄哄傻子也就罢了，你少往皇后脸上贴金的，能够坐上后位的女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皇后将你安排到咸福宫，分明是嫌弃你的容貌长得跟她相似，心里看着膈应，所以才将你安排到这里，想借本宫之手磋磨你。”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本宫肯定不会如皇后所愿，不过你这张脸，本宫看着就讨厌，你应该庆幸本宫这些年在后宫修身养性，脾气收敛了不少，要是换做以前，本宫见了你，非拿一炉子热炭糊烂你的脸才怪呢……”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然看见自己的紫英珠耳环少了一只，不觉惊叫起来：“耳环？本宫的耳环怎么少了一只，丢哪儿去了？这可是本宫当年入王府，皇上赏给本宫的。” 一众宫人听说是皇帝赏赐之物，顿时慌慌张张地找了起来。 最后，还是贴身侍女桔梗伶俐，在一盆粉团蔷薇底下发现了这只耳环，笑道：“娘娘刚才赏花赏得太过投入，所以不小心掉了，奴婢这就把它拿过来。” 慧妃笑道：“桔梗，你是本宫的大宫女，贴身伺候本宫，这等杂活哪里需要你来做。” 桔梗会意一笑，停住手道：“是，花盆脏污，这样的杂活，的确不该让奴婢来。” 慧妃瞥了韦艳婉一眼：“身为奴婢，就该做点奴婢该做的事情，韦常在，你就帮本宫把那只耳环拿过来吧。” 韦艳婉见这盆粉团蔷薇上面淋着水渍，显然不是露珠，而是被人施了肥，凑近了还有一股尿骚气。 第３３８章：因为你不配 韦艳婉细细闻了闻，差点恶心得没吐出来，怎么都不愿伸这个手。 春婵瞧出她的尴尬，忙赔笑道：“慧妃娘娘，我家小主这身衣衫是新裁的，还是皇上赏得料子，这花盆脏污，小主不方便弯腰去捡，还是奴婢代劳吧。” 她正要弯腰去捡。 桔梗一把揪住她的胳膊，道：“想给娘娘捡东西，也不看你配不配，小小一个奴婢，竟敢越俎代庖，还不快退下。” 春婵被这一喝，只能退下来。 慧妃笑道：“不就一身衣衫罢了，这料子也不是很名贵，脏了就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韦常在，本宫那儿还有皇上赏的更好料子，你要是伺候好了，本宫或许也还能赏你几匹。” 韦艳婉好不容易得了皇帝的宠爱，如何再敢做这等卑躬屈膝下贱之事。 慧妃见此，顿时寒了脸：“韦常在，你能伺候得了佳嫔，就伺候不了本宫吗？难道本宫在后宫的地位还不如佳嫔这个外来贡女吗？你要是不愿意也好，那本宫就去找皇太妃好好说叨说叨，问她为什么本宫不如佳嫔，若是皇太妃发了火，那你就等着进冷宫吧。” 韦艳婉听得身子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太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她是知道的，虽说比不得太后，却是皇帝的生母，凭着这层身份，皇太妃拥有了超然于后宫的地位。 慧妃是皇太妃的侄女，要是她在皇太妃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自己真要进冷宫了。 她在启祥宫佳嫔底下苦苦煎熬了那么多年，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摆脱了困境，这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呢，如何肯把自己填进去。 没办法，胳膊肘拧不过大腿，韦艳婉只得拿出前所未有的卑微，弯下杨柳小细腰，伸手从粉团蔷薇花盆里拿出这只紫英珠耳环。 慧妃见这只紫英珠耳环满是泥土，不觉皱了皱：“没看到这耳环脏了吗，还不快点帮本宫洗干净。” 韦艳婉十分顺从取了水，冲净了泥土，用拿玫瑰清露除了味道，旋即又伺候着慧妃戴上了耳环。 慧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天生伺候人的下贱胚子，做起事来就是麻利妥帖，哪像本宫啊，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连皇上赏的耳环都能给戴丢了。” 韦艳婉羞辱无比，心里早已将慧妃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好几遍，面上恭谨道：“娘娘福泽深厚，生来就是享福的命，嫔妾能伺候娘娘一回，那是嫔妾的荣幸。” 慧妃笑得春风得意，语气却充满了尖锐，如同一根根银针扎着韦艳婉卑微的自尊心：“你知道就好，本宫的福气，可不是你一个贱胚子能比的，皇上能够宠你几次，已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不要指望这福气能一辈子，因为你不配！” 因为你不配！ 短短五个字，极尽蔑视之能事。 韦艳婉咬牙低着头，眼中含着屈辱的泪花和浓烈的怨毒。 原来熬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得了宠，落在这些正经官家出身的妃嫔眼中，竟如此不值一提。 第３３９章：笑话 难道就因为出身卑贱，前朝没有可以指望的娘家，后宫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眷，自己便要被人如此羞辱作践吗？ 不，她不甘心，凭什么皇后、慧妃可以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太后、皇太妃，她们便高高在上，肆意欺凌作践她？ 她要爬，她要往上爬，爬到万人之上的凤座，成为后宫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屈辱，能够消磨人的意志，同时也能刺激人的野心。 韦艳婉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被慧妃这么一刺激，对于权力的渴望变得更加疯魔。 桔梗嬉笑道：“伺候娘娘佩戴耳环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粗活人人都会做，奴婢听说韦常在之前在启祥宫伺候佳嫔娘娘，最擅长的就是洗脚按摩功夫，每每都把佳嫔娘娘伺候得满心欢喜的，不知常在小主什么时候能够伺候我家娘娘一回。” 韦艳婉更加屈辱与为难，哽咽道：“我……我……” 慧妃一张脸拉得比驴长：“你什么你的，既然伺候得了佳嫔，自然也能伺候本宫，这择日不如撞日，要是今晚皇上不翻你和本宫的牌子，你就过来伺候本宫洗脚吧。” 她不容韦艳婉回绝：“正如韦常在刚才所说，能够伺候本宫一回，那是你的荣幸，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你，要是今晚没看到你，明儿你也不必搬过来了，直接收拾收拾去冷宫吧。” 韦艳婉恨得血都快呕出来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力，只能乖乖充当起慧妃的洗脚婢。 玲珑听说此事，不禁笑出声来：“这个韦艳婉，费尽心机，费劲算计，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当奴婢的命运，真是太可笑了。” 荣嬷嬷鄙夷道：“正如慧妃所说，一日为奴，终生下贱，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再怎么屈辱不堪，也必须自己受着，若她当年不贪慕荣华，舍弃自己的青梅竹马，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她自作自受，这种心思龌龊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玲珑这边尚且如此幸灾乐祸，无端被皇帝训斥、吃了个大闷亏的佳嫔自然更加欢乐。 佳嫔哼笑道：“韦艳婉这个贱蹄子，费尽心机算计本宫离开启祥宫，最后还不是要给人家洗脚，凭她也配伺候皇上，我呸！” 丽芯笑道：“那贱婢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却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现在落入咸福宫，咸福宫的慧妃娘娘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最恨狐媚妖冶之辈，如今她在慧妃手底下熬着，日子肯定比在娘娘这里难过。” 佳嫔道：“那是她活该，本宫能收留她在启祥宫伺候，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这贱蹄子偏偏不知道珍惜，一心想着攀高枝儿，活该被慧妃羞辱。” 她想了想道：“再过两天就是大公主的六周岁生日了，世子刚给本宫送了一批虹缎，你等下去选两匹颜色青嫩的送去咸福宫。” 虹缎又称为七色缎，乃是丝绸中的珍品，素以色泽艳丽、织物经密而闻名。 第３４０章：虹缎 高丽的手工匠人以锦绣江山的秀丽景致映在彩虹上，将那美丽的七色染在缎子上，制成了名震天下的虹缎，其华美程度与蜀锦不相上下。 但中原地大物博，蜀锦工艺虽繁，却也能制造出一批来满足皇家的需求，但高丽国力衰微，人力财力均不足，虹缎产量极为稀少，反而比蜀锦还要名贵、还要难得，一匹之价堪比千金。 高丽后宫那些得宠的妃嫔娘娘们，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有一匹虹缎来做衣裳，佳嫔一出手就是两匹虹缎，真可谓是大手笔了。 丽芯深知虹缎的珍贵，忍不住道：“娘娘，这虹缎难得，世子好不容易才给您送来这几匹，您却要拿出去送人，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佳嫔叹了叹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因着建清大师私通一事，太后和皇后都已经恨上了本宫，本宫在这后宫无依无靠的，只能选择牢牢依附慧妃，借助她背后的皇太妃才能立足脚跟，慧妃在生大公主时伤了身子，导致这么多年都很难有孕，她对大公主疼爱到骨子里，本宫只有从大公主这边着手，才能和慧妃处好关系。” 丽芯道：“话虽如此，皇太妃到底不如太后，现在太后的侄女成了皇后，姑侄俩联手几乎把持了整个后宫，即便皇太妃是皇上的生母，只怕也奈何不得。” 佳嫔素白如玉的手托着下巴，淡淡道：“现在是奈何不得，并不代表来日不能翻身，太后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能活多久谁也不敢保证，要是太后死了，孝宗皇帝的遗诏随之失效，皇上重掌大权，皇太妃也会翻身成为圣母皇太后。” 丽芯笑道：“说的也是，皇后能够稳居凤位，无非因为她的姑母是太后，要是太后不在了，皇后就变成了没牙的老虎，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所以最关键的还是太后。” 佳嫔道：“只是，太后看着是上了年纪，但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太后在孝宗皇帝一朝，就没少戕害妃嫔、祸害皇嗣，否则孝宗皇帝怎么会弄得只有先帝一个儿子，先帝死于马上风，却白白让咱们的皇上捡了一个大便宜，太后一看就是个大祸害，想要盼着她早点死，怕是没那么容易。” 旋即，她笑了笑：“不过，想要太后早点驾鹤归西，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皇太妃一直对圣母皇太后之位贼心不死，私底下早就计划着送太后去底下见孝宗和先帝父子，现在本宫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段动动手脚，事情也就差不离了。” 佳嫔魅惑的红唇勾起优雅的弧度：“慧妃心机不足，不足以对本宫构成威胁，除掉她可比除掉皇后容易多了，可本宫毕竟是和亲贡女，虽说元朝出了一个奇皇后，但本宫想要当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要通过母凭子贵才能成事，真希望这胎能得个皇子，如此再好不过了。” 第３４３章：一箭三雕（１） 佳嫔一心算计，却不知玲珑已经开始算计到她头上了。 这日是淳妃所生三皇子的满月，玲珑与众妃嫔一同前往钟粹宫道贺添府。 酒过三巡，丝竹管弦渐歇，玲珑与淑嫔一起出来。 淑嫔艳羡不已：“淳妃娘娘真是好福气，有了这个儿子，就算没有宠爱，下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玲珑叹道：“是啊，后宫母凭子贵，孩子不但是晋封的关键，同时也是年轻时寂寞时光的抚慰，晚年的依靠。” 淑嫔双眸清媚，低低道：“若是臣妾也能给皇上怀一个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玲珑含笑看着她：“妹妹年轻美貌，恩宠深厚，也不必那么着急，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淑嫔洁白如玉的面容浮起一丝红晕：“娘娘所言极是，皇上待我真真是极好的，我侍寝后不久，洛太医来给我诊脉，说我体质虚寒不易，皇上格外体贴我，每每事情过后都让太医院熬最好的坐胎药给我，只是我吃了也有大半年，肚子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大概是我无福吧，不过皇上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安慰了。” 此刻的淑嫔，如同一位沉浸在蜜月期的新娘，脸上挂满了幸福甜蜜的笑容。 玲珑听到提起坐胎药，不禁想起了原著，皇帝为了预防所谓的姓氏诅咒，在赐给她的坐胎药里动了手脚。 知道不堪入目的真相之后，淑嫔身心俱碎，最后一把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玲珑知道内情，却不好说破。 她倒不是为了顾全皇帝，而是淑嫔的性子过于刚烈，要是知道坐胎药背后的丑陋真相，指不定怎么伤心发狂呢？ 后宫之中，以真心待人的女子太难得了，她实在不愿狠心将它撕碎，只有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泄露半分，才能保住淑嫔含糊而温柔的一点绮梦。 玲珑勉强笑道：“其实，无论是坐胎药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助孕的药也罢，终究没什么作用，这老话说得好啊，是药三分毒，本宫嫁给皇上那么多年，也是常年不离坐胎药，至今都还没有一儿半女了，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有的孩子早晚都会有的，也不必成天喝坐胎药了，那东西苦得倒胃，实在没什么好喝的。” 淑嫔嘴角扬起甜蜜的笑意：“我也知道怀孕这事儿，并不是吃什么药就能成的，只是皇上这样真心对我，关心我的身子，盼着我能给他生个孩子，我又岂能辜负他呢？” 她正甜甜地说着，李钰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淑嫔娘娘请安，皇上说了，昨晚淑嫔娘娘侍寝辛苦了，为了尽早怀上龙种，绵延皇家子嗣，特赐淑嫔娘娘坐胎药一碗，还请娘娘趁热喝了吧。” 李钰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深意地看了玲珑一眼，意在告诉玲珑这坐胎药有问题。 玲珑会意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是皇上赏的，那就趁热喝了吧。” 第３４４章：一箭三雕（２） 淑嫔笑道：“我这人怕苦，公公随我回储秀宫吧，我配点蜜饯一起吃。” 于是，李钰就端着坐胎药，跟着淑嫔去了储秀宫。 玲珑遥遥望着淑嫔的身影，忍不住摇头轻叹：“痴心女子负心汉，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有福多了。” 荣嬷嬷见玲珑神色有异，注意力似乎在坐胎药上，心念一转，垂着面容道：“娘娘，您是不是觉得那碗坐胎药有问题？” 玲珑瞟了她一眼：“你也看出来了？” 荣嬷嬷点头道：“是，要是坐胎药没有问题，娘娘断断不会说是药三分毒这些话。” 玲珑怔怔看着面前悠长的长街，缓缓道：“要论心思细腻，后宫鲜有人能及得上你，懂得通过本宫的神色变化，看出那坐胎药有问题。” 荣嬷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要是奴婢没猜错的，那碗药根本不是什么坐胎药，十有十有是避孕的药。” 玲珑颔首，低声道：“没错，那碗不是坐胎药，而是避孕药，历代皇帝都十分忌讳叶氏家族的诅咒，要不是因为开国太祖皇帝的皇后是叶氏，叶氏一族早被灭了，可饶是如此，叶氏一族也备受打压，族中男子就算再有才能，也只能当官，而不是当武将染指兵权，而女眷方面，也是尽可能不纳叶氏的女子入宫。” 荣嬷嬷道：“去年圣寿节，皇太妃当众让淑嫔献曲，皇上碍于孝道，无法当众拒绝皇太妃的心意，只好将淑嫔纳入后宫，但顾忌着她是叶氏的女子，所以才在坐胎药里动手脚，提防她生下皇子，免得她将来母凭子贵成为太后，牝鸡司晨，祸乱朝政。” 玲珑道：“咱们这位皇上，心机算计深沉着呢，不过淑嫔这样的至情至性的女子，要是被一碗坐胎药毁了一生，未免太过可怜，还是要想个法子帮帮她才行。” 她搭着荣嬷嬷的手，边走边思索。 走到承乾宫，玲珑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本宫有办法了。” 荣嬷嬷忙道：“什么办法？” 玲珑道：“还记得当年闵氏为了防止本宫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动摇她的后位，给本宫下了什么了吗？” 荣嬷嬷低头思索，道：“化反散？娘娘是说” 玲珑笑道：“化反散能够扭转阴阳，改变药性，让良药变毒药、毒药变良药，作用到正常的坐胎药中，坐胎药即刻变成避孕药，反过来也能让避孕药变成最好的助孕药。” 荣嬷嬷含笑道：“娘娘英明，若是能想个法子撺掇佳嫔，让她给淑嫔娘娘下化反散，将避孕药变成助孕药。”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破坏皇上的算计，帮淑嫔娘娘心愿得尝，而且当淑嫔娘娘怀孕的消息曝出来，皇上势必会追查坐胎药为何失效。” “一旦查到化反散头上，便可顺藤摸瓜揪出佳嫔昔年利用元贤皇后算计您之事，到那个时候，佳嫔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第３４５章：一箭三雕（３） 玲珑扬着冷艳如霜的笑意：“没错，本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搞一出大的，佳嫔这个贱人以为闵氏死了，她做的那些亏心事就不会被发现了吗？哼，敢算计本宫，看本宫不整死她。” 荣嬷嬷阴：“娘娘是六宫之主，执掌凤印，敬事房每日的侍寝记录，都要您来盖章，按月总结侍寝情况，再过两天就要做总结了，这个月还是淑嫔侍寝的次数最多，倒是可以做做章。” 玲珑拨弄着手上嵌了鸽子血的纯金护甲，不疾不徐道：“闲了那么久，是时候干点正事了。” 翌日，六宫齐聚承乾宫给玲珑请安。 玲珑从荣嬷嬷手里接过彤史，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开始向众妃嫔总结皇帝的开房记录：“这个月侍寝，还是淑嫔妹妹最得圣心，隔三差五就可以看到妹妹的名字，真真是有福！” 众妃嫔听了，脸上难掩酸妒之色。 淑嫔却保持着清冷之姿，丝毫不再在乎妃嫔们的看法。 慧妃心里堵得很，这淑嫔是皇太妃特意安排进来帮她争宠，动摇皇后之位的，可她这也太得宠了吧？ 尽管众妃嫔心里酸得很，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淑嫔是皇太妃的人，又得皇帝宠爱，纵然嫉妒，也不敢当众为难。 随即，玲珑又说起坐胎药之事，笑道：“后宫妃嫔侍寝，大都是自己去太医院求药的，唯有淑嫔妹妹，每次侍寝之后，皇上都要太医院的太医亲自熬了坐胎药给她喝，这份心意当真是难得，想必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妹妹定能早日生个皇子。” 这次妃嫔请安，玲珑言简意赅，一方面总结了侍寝记录，一方面是说起了淑嫔坐胎药之事， 短短几句话，却折射出多重心思与算计。 头一个是皇太妃。 皇太妃一直把淑嫔当做最重要的争宠工具，见玲珑当众说起淑嫔之事，还以为她是嫉妒淑嫔太过得宠，心生不满，所以想挑起众妃嫔的嫉妒之火。 皇太妃笑得十分得意：“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淑嫔当真是个好苗子，现在皇后当众拨火，可见淑嫔的得宠已经让她感到了威胁，否则她断断不会如此。” 方嬷嬷亦笑道：“淑嫔是娘娘亲自选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妙人儿，有她帮衬着慧妃争宠，必定能将玉氏拉下皇后之位。” 皇太妃笑得像一朵爆开的老菊花：“若是淑嫔真能将玉氏这个贱人拉下来，那就最好不过了，方嬷嬷，哀家库房里有一本去年杭州巡抚进献来的诗集，据说是宋代书法家米芾的真迹手稿，这丫头最喜欢这些绉绉的东西，你亲自拿去给淑嫔，说是哀家奖励她的，要她再接再厉。” 方嬷嬷应道：“是！” 其二是佳嫔。 佳嫔被禁足启祥宫，临盆在即，虽然玲珑免了她的请安之礼，但她还是让侍女丽芯随妃嫔去承乾宫，看看这些成天闲着没事干的女人在说些什么。 丽芯从承乾宫出来，就听到宫女太监们在议论八卦此事。 第３４６章：一箭三雕（４） 几个嘴碎的宫女说，皇帝那么在意淑嫔，连坐胎药都是钦赐的独一份，来日要是怀了皇子，指不定怎么当宠爱呢？ 还说，佳嫔现在虽然怀了孩子，且肚子尖尖的，这胎十有是个皇子，可到底比不得淑嫔得宠，后宫既有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要是生母得宠，皇子自然备受宠爱，要是淑嫔有皇子，肯定将佳嫔肚子这一胎秒成渣渣。 更有一个嘴欠的，说佳嫔是高丽送来和亲的女子，说难听点就是贡品，贡品生的孩子算什么，顶多就是一赠品，怎么比得上淑嫔这般出身显赫大家族女子生的苗子金尊玉贵。 丽芯将这些话听入耳中，回到启祥宫，将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佳嫔。 佳嫔听了，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淑嫔这个贱人，竟如此狐媚子争宠，欺负到本宫头上，真是可恨！” 丽芯柔声劝说着：“娘娘别生气，当心龙胎啊，现在您暂且先忍忍吧，现在淑嫔正当得宠，身后又有皇太妃给她撑腰，咱们是争不过她的。” 佳嫔冷哼一声：“淑嫔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读了几年书，便如此狐媚子撒娇，做尽了下作的手段勾引皇上，她真以为本宫不敢拿她怎么样吗？哼，她不是想喝坐胎药怀皇子吗？那好啊，本宫就让她喝个够。” 说着，她怒声吩咐道：“丽芯，去把本宫的药取来，本宫要她一辈子都怀不上。” 佳嫔故技重施，利用淑嫔怕喝苦药这一点，将化反散掺入了她吃的蜜饯当中。 然而，佳嫔绝对没想到，她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让淑嫔怀不了身孕，却间接成全了她的。 第三个动了心思的，则是韦艳婉。 韦艳婉通过进忠的帮忙，成为侍寝成为妃嫔，摆脱了佳嫔的控制，却被玲珑反将一军，送来了咸福宫，天天受慧妃的冷嘲热讽，日子过得极为煎熬。 她深知，要想离开咸福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封嫔。 因为嫔位是一宫主位，而一座宫殿是不能有两个主位的，只有将位分提升到嫔位，才能离开咸福宫，去其他宫里当主位娘娘。 后宫妃嫔晋封，途径无外乎三种。 其一是皇帝的宠爱，这种晋封最快，但必须是非常得宠的妃嫔才能实现快速晋封，她显然不是。 其二是资历，后宫妃嫔有许多是通过几十年如一日熬资历，慢慢熬上来的，这种速度最慢，要她花十几年时间熬资历，只怕嫔位还没熬上，她就被慧妃整死了。 其三就是母凭子贵。 对于她这种没有家世、又不是非常得宠的妃嫔，母凭子贵无疑是最佳的晋封捷径。 但后宫竞争激烈，皇帝就这么一只，想要生皇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她听到玲珑说皇帝给淑嫔赐了坐胎药，眼睛一下子就锃亮起来。 从承乾宫出来，韦艳婉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侍女春婵去打听坐胎药的情况，尽可能地配一副一模一样的来给她用。 第３４７章：盖章狂魔 春婵一怔：“小主，这宫里的坐胎药那么多，几乎是一抓一大把，您为何非要淑嫔的？” 韦艳婉自作聪明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常在，想要晋封主位离开咸福宫这个鬼地方，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最好的办法就是母凭子贵，后宫虽然有那么多坐胎药，但淑嫔的坐胎药是皇上赏的，效果一定特别好，本小主若是用了她的方子，一定能尽快怀上皇子。” 春婵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小主英明。” 随即，她又玉玉道：“可淑嫔入宫都大半年了，每次侍寝都喝坐胎药，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这药也好不到哪儿去。” 韦艳婉不屑道：“你懂什么，淑嫔之所以怀不上，那是她福薄，长得一副狐媚样儿，成天勾引皇上，红颜祸水都是福薄命短，怎么配给皇上生儿育女。” 她迟疑了一下：“但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让人看看，是不是上好的坐胎药。” 春婵应着去了。 这一日十五，皇帝驾临承乾宫，与玲珑共度月圆之夜。 皇帝饶有兴致地拿着一副的髡残的快雪时晴图来与玲珑欣赏。 髡残是画坛上最有名的四僧之一，可能很多人都对髡残不熟悉，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但与他同列四僧之一的八大山人却是名声在外。 八大山人的孤禽图只画了一只鸟，却在后世拍出了六千万的天价，被誉为世家最贵的一只鸟，髡残能与八大山人齐名，足见他的艺术造诣很多高。 眼前这副快雪时晴图，画着雪后初霁之时，一红衣隐者策杖行于山道涂中，远山云开，结庐于林下，章法稳妥，繁复严密，郁茂而不迫塞，景色不以新奇取胜，于平凡中见幽深，实在是不可多得人间佳作。 玲珑虽说没有多大的艺术细胞，欣赏艺术的眼光还是可以的，也不得不佩服画这副画这人的艺术功力。 皇帝最喜欢附庸风雅，尤其是特别喜欢书法画作，这副快雪时晴图如此佳妙，他焉有不喜欢的道理。 欣赏到了兴头，皇帝吩咐道：“李钰，去把朕的印章拿来。” 玲珑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成天闲着没事干，就喜欢盖章糟蹋物，而且一盖就是好几个，甚至是几十个。 特别是那副快雪时晴帖，拢共也就二十八个字，竟被盖了七八十个印章，王羲之都快哭晕在厕所了。 在玲珑十分无语的目光中，只见李钰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章小叶紫檀台子，上面摆着十几枚印章，全是昌化鸡血、寿山田黄、宝山南红、青田灯光冻等极品材料制成的。 皇帝拿起最爱的一枚田黄冻石，对着正中就是大大的一枚方形印。 盖了这一个，皇帝还嫌不够，又陆陆续续盖了十几个，直到把这副快雪时晴图的空白全盖完了，这才意犹未尽停了手。 玲珑无语凝噎，心说：“髡残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第３４８章：火贵人 皇帝看着自己留在画上的满屏弹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画收起来，朕得空了接着欣赏。” 李钰立刻吩咐自己的两个徒弟，进忠和进保将画收起来。 随后，李钰禀报道：“皇上，你上个月说要晋封韦常在为贵人，让内务府拟了封号来看，现在内务府已经选了三个送来，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淡淡道：“那就拿上来给朕看看吧。” 李钰应了一声，轻轻击掌两下，便有一小太监端着一个剔红竹林七贤木盘走进来。 盘上放着三张红纸，分别写着：令，玲，火三个字。 皇帝扫了一眼，便将中间那个玲划掉，满脸不悦道：“朕前阵子刚叱责了佳嫔给韦常在取名玲儿，冒犯了皇后的名讳，这会子又把这个字弄上来了，内务府那群狗奴才怎么连最基本的的避讳都不知道。” 玲字从斜玉旁，玲玲作响就是形容玉石撞击的声音十分清脆美妙，玉有君子之德，要是用在妃嫔的封号上，那就代表着贤惠美好，乃是上佳的封号，但这个字却犯了她的名讳。 李钰见皇帝发怒，忙道；“一定是内务府那边疏忽了，奴才等下就去内务府好好责罚拟定封号的那个人。” 皇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令和火这两个字上，一时难拿主意。 玲珑笑着道：“臣妾瞧着，这个令字不错，诗经中说如圭如璋，令闻令望，是赞美德行美好之人。” 皇帝听了，便要裁定这个字。 玲珑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令字的美好寓意，只存在于诗经之中，后宫女眷精通诗的很少，一般都把令组成命令、发号施令，若是要用这个字，倒是要好好解释一番。” 皇帝一听，立刻摇头：“皇后才是六宫真正发号施令之人，若是朕真的将这个令赐给她，只怕要生出无谓的风波来，还要费心去解释一番，不过是个贵人的封号，不必这么麻烦了，就用这个火字吧。” 玲珑莞尔一笑：“火字也不错，火字代表着光明，喜庆，红红火火，封给韦常在正合适。” 于是，皇帝就圈定了火字，晋封韦常在为火贵人。 要说皇帝取名，当真是恶趣味满满。 草莓多籽，就封莓贵人，猕猴桃多籽，后宫就有一个默默无名的弥答应，现在估计是觉得火龙果也多籽，所以封了火贵人。 这后面蒙古还有贵女入宫，估计是听说苍蝇也多子，所以封蝇颖妃吧。 颖妃小天使弹幕：感觉有被冒犯到！ 又闲聊了一会儿，李钰进来禀报：“皇上，洛太医求见。”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忍不住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会意，媚笑道：“臣妾先去沐浴更衣，等下再来好好伺候皇上。” 转身离去，这才走到后面，她却发现自己的耳坠不见了，又回头去找。 来到东暖阁，玲珑正好听到洛天和皇帝正在谈话。 第３４９章：选秀（１） 洛天面色凝重道：“皇上，昨儿韦常在身边的宫女春婵拿着一包药来找老臣的徒弟，要他照着药包配一副，老臣当时正好轮值，看到了就让人拿来瞧，这不看不知道，这包药竟然与皇上赐给淑嫔娘娘的一模一样，想必是韦常在听说这是皇上所赐的药，药效必定比一般的坐胎药要好，所以才让人偷拿了淑嫔娘娘的坐胎药” 玲珑听了，忍不住想笑。 明明是避孕药，却当宝似的喝着，韦艳婉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又听洛天道：“此事干系重大，老臣实在不敢擅转，不知皇上的意思” 皇帝语气有些冷漠：“既然火贵人那么想要，那就原样配一份给她，告诉她这是上好的坐胎药就是了，至于淑嫔服用此药大半年都没有怀孕，就说是体质虚弱，不易有孕，还要多多调养几年。” 洛天点头答应：“是，淑嫔娘娘也时常问起自己身子，为何现在还没有喜讯，老臣也是以体质虚弱为由搪塞了她。” 皇帝冷情道：“淑嫔对朕是有情，她什么都好，偏偏是叶氏一族的女子，朕不能不防着她的家族诅咒，火贵人既然那么想要这份坐胎药，那就让她喝个够，她出身卑贱，原是不配给朕绵延子嗣，如此倒是省了一遭十月怀胎的苦楚。” 洛天道：“是，老臣这就是办，必定妥妥当当的，不露半分。” 如此，晋封火贵人的韦艳婉，便开始拿坐胎药当水喝，一心盼着母凭子贵的那一天。 而在佳嫔的一番安排下，化反散也顺利混入储秀宫，附在淑嫔常吃的蜜饯上，混着苦药汁子进入体内。 避孕药碰上化反散，负负得正，药性一下子发生了逆转，反而变成了这世上最好的助孕药。 转眼入了秋，迎来三年一届的选秀。 因着先前先帝驾崩和原先薨逝，选秀之事一拖再拖，直到皇帝正式登基的第五个年头，这才重新展开。 对于这次选秀，太后十分重视。 在大选前夕，太后特意将玲珑找了过来，对她说：“你封后之时，哀家跟你说过，要想坐稳后宫，最关键的是平衡后宫，而平衡后宫的秘诀就在一个多。” “只有让后宫的女人多起来，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便不会出现一枝独秀、霸占圣宠的宠妃，宠妃要是不存在，便没人能够动摇你的后位。”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安氏打什么主意，她将淑嫔那个小狐媚子弄进宫，不就是想将她变成宠妃，通过她将你拉下后位，哀家是不会让那个贱人奸计得逞的，这次哀家非得给她选十个狐媚的，迷得皇帝忘乎所以，看淑嫔还怎么专宠。” 玲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笑着回答：“姑母英明！” 说起选秀，可能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皇帝或者皇后来选，挑自己喜欢的。 然鹅，事实并非如此。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皇帝也是如此，要是真让皇帝来选，肯定选一堆美女进宫。 第３５０章：选秀（２） 如此一来，便会出现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情况，那朝廷岂不是要乱套？ 皇帝不行，皇后更不行。 皇后虽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但本质上还是个女人，正常女人都是会嫉妒的，怎么肯选一堆美人来狐媚自己的丈夫？ 别说是狐媚了，看到那么多美人在自己面前晃悠，抛媚眼勾引皇帝，膈应都膈应死了。 若是出于嫉妒心理，皇后给皇帝选了一堆歪瓜裂枣进宫，皇帝肯定不高兴，认为你这个皇后不贤惠。 选漂亮的不行，选不漂亮的也不行，对皇后而言，可谓是十分为难。 其实，真正有资格主持选秀的，只有皇帝的长辈，也就是太后和太皇太后。 封建时代的男女婚姻，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平凡百姓也罢，都得遵循一个千古不变的法则，那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其是皇帝，皇帝的婚姻是政治婚姻，娶皇后也好，纳妃子也好，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必须让父母来主持。 能够成为皇帝，那就代表着自己老爹死了，变成先帝了，所以给皇帝选秀的任务就落在太后和太皇太后身上。 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七出之条，第一条就是不顺父母。 有这一条反向逆推，就可以得出，男子娶妻的标准之一，就是能不能让父母满意，要是父母不满意，哪怕本人再喜欢，也别想娶进来。 太后是皇帝的母亲，皇后妃嫔都是儿媳妇，皇帝想娶媳妇进门，可不就是要看太后的意思吗，太后要是不满意，谁也别想进来。 因此，选秀的关键是太后，太后才是真正的主持人。 也因为主持选秀的是太后，历代的太后都是从宫斗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最讨厌就是勾引皇帝的狐媚子，所以给皇帝选的妃嫔颜值普遍不咋地，甚至还有点丑。 皇帝偏偏喜欢漂亮美人，这就给了很多有姿色宫女上位的机会。 就比如先帝的燕妃，就是皇帝的祖母太皇太妃以宫女的身份弄进来祸害先帝的。 若是通过正常选秀进宫，以燕妃的狐媚之态，肯定会被太后直接刷掉，根本不可能进入先帝眼中。 过了大概半个月，许多有野心的秀女在家恶补三年宫斗，五年打胎的教程，正式踏上了进宫选秀之路。 原本这次选秀，只要太后一个人就行了，皇太妃却以自己是皇帝生母为由，对着皇帝一顿软磨硬泡，硬生生掺乎进来。 选秀的地点，定在慈宁宫的慈宁花园。 此时正值深秋，慈宁花园黄花遍地，枫叶纷飞，红黄交织，大有春光重临之感。 这次选秀，以太后为主，皇太妃为辅。 玲珑、汀兰、慧妃等几人，只能当做陪衬坐在旁边陪太后说话聊天。 今日太后穿了一身十分庄重的石青色祥凤出云朝服，头戴九龙九凤冠，胸前配着一串硕大浑圆的翡翠朝珠，端的华丽耀眼，尊贵无比。 第３５１章：选秀（３） 皇太妃虽然不具有太后的权力，但在生活的各方面条件待遇，皇帝都是按照太后的规格奉养她的。 她见太后打扮得如此庄重华贵，同样不甘示弱，择了一身肉粉色的凤尾图案绛绡长袍，梳着凌厉的菜刀髻，发髻上点缀着大片金玉珠翠，看着十分耀眼。 作者菌吐槽：粉色娇嫩，太妃如今几岁了？ 尽管服饰上的华贵程度与太后不相上下，但在气势上，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太后是三朝国母，皇太妃却只是皇帝生母，风光日子才不过五年时间，两个老太太坐在一起，太后在气势上绝对碾压，秒她连渣渣都不剩。 玲珑虽然没有和太后那边隆重打扮，但在选秀这样的日子上，她也少不得要穿贵气一点。 所以，今日的她特别选了一身缂丝泥金缎绣五彩祥云飞凤罗裙，梳着皇后才能梳的凌云髻，以打造得薄如蝉翼的纯金菱花点缀，辅以一对金累丝红宝石凤尾流苏簪，明艳华贵，丝毫不逊。 先帝已失，汀兰成了丧偶的皇后，服饰上不能穿得大红大绿，她本人也不喜欢穿大红大绿的衣服，尤其是红绿配着一起穿，看着更俗气。 汀兰便择了一身淡青古香缎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裙，头上一水儿鲜嫩的蓝水翡翠九凤花钿，那纯净的蓝水翡翠恍如秋日里湛蓝色的天空，与华贵中不失清丽雅致。 而慧妃似乎是为了与玲珑争锋，今日也穿了一身缂丝缎的银线绞珠软绸衣，但在气势上也被玲珑碾压。 虽然有两位皇后和一位妃子帮衬着选秀，但大伙儿心里明白，这次选秀的人物焦点是太后，汀兰和玲珑不过是陪衬。 汀兰和玲珑皆是心照不宣，只是静静看着选秀一批批上来，一批批下去，全程任由太后发话，哪个留牌子，哪个撂牌子，自己却不置一词。 皇太妃见太后一上来就选了好几个姿色出众的秀女留牌子，显然是留着狐媚皇帝，气得老脸都绿了。 她和慧妃连连提出反对意见，太后只当她们姑侄在狂吠乱叫，根本不当一回事，怎么选还是怎么选。 皇太妃咬牙切齿地指着一个太后十分看好的秀女，对玲珑说：“皇后，你觉得那个秀女如何？” 她这是想利用女人的嫉妒心理，劝说玲珑站在她这边，一起反对太后弄狐媚子进宫。 皇太妃所指的那个秀女，生得一张瓜子脸，两片樱桃唇，五官仿佛画师专门画过那般精致，更厉害的是，此女子身上还透着一股书卷气，这才是最勾人的。 诚然，这个时代的人不喜女子有才华，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就使得大部分的女子都是盲，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其他都不会。 然而，也正因为读书的女人少了，物以稀为贵，有才华的反而更加稀罕。 偏生是个皇帝附庸风雅之人，尤为喜欢有才学的女人，所以皇太妃才针对这一点，安排了淑嫔进宫争宠，哪怕她是叶氏的女子也不在乎。 第３５２章：怀孕啦（１） 这次太后选秀，特意从这方面入手，选了才貌双全的秀女入宫，为的就是分走淑嫔的宠爱，粉碎皇太妃的阴谋。 若是玲珑深爱皇帝的话，自然不愿意有人来狐媚她的丈夫，可她根本就不爱皇帝，只把皇帝当黄瓜，解决生理问题，怎么可能嫉妒呢？ 玲珑笑着和稀泥：“此女子娇媚动人，要容色有容色，要气质有气质，果真是极好的，皇上见了必定喜欢。” 皇太妃气得老脸由绿专青，忍不住哼哼道：“瞧她一股狐媚样儿，是想着留在狐媚皇帝吗？” 玲珑笑道：“娘此言差矣，这秀女不过是相貌略略出挑了些，哪里谈得上狐媚的，若是长得漂亮都叫狐媚，这后宫佳丽三千，岂不是人人都成了狐媚子？” 太后淡淡道：“皇后所言极是，哀家瞧这秀女是美，却美不过淑嫔，若她这叫狐媚，那皇太妃选的淑嫔就该叫红颜祸水了。” 她不容分说，直接吩咐唱花名册的太监：“记下名字留用！” 唱花名册的太监答应着，忙不迭将那个秀女的名字记了下来。 也许是嫌皇太妃火气不够大，之后太后一口气给皇帝挑了十几个颜值高、气质出众的秀女，气得皇太妃直跳脚。 去年努达海和新月之事闹得那么大，虽然最后以新月加入宁远侯府、努达海贬去戍守边关结束，但雁姬母子三人也同样伤痕累累。 玲珑答应要帮雁姬一双儿女在今年选秀找个好归宿，自然不会忘了这件事。 一方面是帮珞琳选了一户好人家当正妻，也在入选的秀女中，择了一个端庄贤惠、品貌不俗的，让太后做主许给骥远当妻子。 儿女亲事有了了结，雁姬也算可以安心了，只要等女儿和儿媳有了身孕，她就可以开始过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了。 玲珑本想利用这次选秀，好好掺和一脚，也好打发打发寂寞无聊的深宫日子。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玲珑配合太后选秀，预备让后宫百花齐放之时，她却毫无征兆地怀孕了。 一听到太医说自己怀孕，玲珑脑子顿时有点蒙。 别人怀孕，要是身乏骨软，要么恶心不安，怎么她一点征兆都没有。 得知怀孕的消息，玲珑第一时间没有欣喜，而是在想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算计。 君不见纯元麝香传里的眉姐姐，就是被化肥娘娘诬陷假孕争宠，结果弄得那么惨。 她久久没有怀孕，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她求子心切，设下毒计陷害她。 如此想着，玲珑便把太医院所有精通千金妇科的太医全部叫来，当着太后和皇帝的面为她把脉。 太医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全部异口同声回答：“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皇后娘娘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太后作为三朝国母，从皇家的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太妃，世间女子能够得到的尊贵与荣耀，她几乎都得到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死了，死后没留下一儿半女，成了绝子绝孙之人。 第３５３章：怀孕啦（２） 这是她最大的遗憾，也是她最大的痛，所以她一直就盼着有人能够延续先帝的血脉。 皇帝以旁支入嗣大统，认孝宗为父，认她为母，先帝为兄，将来生的孩子兼祧两家，同时为两位皇帝延续香火。 皇帝登基这几年，虽然屡屡出现皇嗣夭折之事，但今年春天淳妃和佳嫔也先后生了三皇子永珍、四皇子永珠，这两位皇子都可以兼祧皇帝和先帝之嗣。 可是对于太后而言，兼祧先帝香火延续的，自然是血缘越亲近的越好。 太后是玉氏女子，生下了先帝，先帝身上自然有一半的玉氏血脉。 玲珑也同样是玉氏女子，若她能够生下皇子，那么这个孩子便同时皇家和玉氏的血脉，在血缘关系上无疑是最亲近。 因此，皇帝登基之后，太后就盼着玲珑能够早点怀孕，生个健康的皇子，如此既能延续先帝的血脉，也能给玉氏一族带来新的荣光。 太后一连盼了好几年，如今听到玲珑怀孕的消息，顿时喜得连连拍手：“好，好，给哀家赏，赏赐太医，赏赐所有伺候皇后的宫人，给哀家重重地赏！” 皇帝膝下子嗣稀少，正盼着能多添几个孩子呢，见玲珑有了身孕，怀的还是嫡出的孩子，焉有不喜的道理。 他紧跟着太后的话茬：“不仅承乾宫伺候的宫人要赏，等皇后顺利生下皇子，再赏后宫上下半年月例。” 一众宫人与太医跪地谢恩：“多谢皇上，多谢太后。” 汀兰忙道：“母后，后宫诸事繁杂，选秀之事更让人操心，如今玲珑怀着身子，不宜如此操劳，还是先让她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吧。” 太后点点头：“那是自然的，玲珑才刚有身孕，胎气还没坐稳呢，岂能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烦心？汀兰，先帝在时，你也管过几年的后宫，现在你就替你妹妹再操心一回吧。” 汀兰笑道：“操心一回哪够啊，臣妾到盼着多来几回呢。” 太医前脚刚出了承乾宫，准备为玲珑熬制安胎的汤药，后脚她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太后在选秀之事上出尽风头，压得皇太妃喘不过气来。 皇太妃正计划着怎么扳回一局，却被玲珑怀孕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她如同火烧猴屁股一般，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皇后有喜了？真的假的？” 方嬷嬷重重点头：“是真的，皇后为了提防有人陷害她假孕争宠，叫来太医院所有精通千金妇科的大夫一起过来把脉，验证她怀孕之事确凿无疑，一个太医可以诊断出错，那么多太医不可能有错，皇后真的怀孕了。” 皇太妃气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手腕上的金丝玛瑙手镯磕在桌沿上，立刻断成好几截。 她气得大骂：“该死的，皇后那贱人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淑嫔得宠时怀孕，若是没有身孕还好，历史上无子被废的皇后不在少数，哀家还可以想个法子撺掇皇帝废后。” 第３５４章：怀孕啦（３） “如今怀了身孕，一旦生下皇子，皇后就可母凭子贵坐稳后位，如此一来，即便淑嫔再得宠，只怕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不行，不行，不能让她生下皇子，否则玉氏姑侄岂不是更加得意？哀家绝不能让皇后生下皇子，绝不能。” 方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娘娘，万万不可啊，这皇后的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您的亲孙子，您就是再讨厌皇后，也不能对她的孩子下手啊！” 皇太妃气急败坏道：“难道就任由她生下皇子母凭子贵不成？你要知道，皇后是正妻，她要是有子，便是最尊贵的中宫嫡子，立嫡立长是祖宗家法，一旦这个孩子被立为太子，将来成为皇帝，咱们可就什么都完了。” 方嬷嬷道：“娘娘，您不能这样想，皇后这一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何必这么急着出手，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所以一直很忌讳您的存在。” “若是您对皇后出手，被太后抓住把柄，她一定会趁机离间您和皇上的感情的，您已经失去了太后的身份，不能再失去皇上对您的孝心，否则一切都完了。” “再说了，就算真让皇后生下皇子又如何？有皇子并不代表他一定能当太子，封了太子并不意味着能当皇帝，就算这孩子真的当了皇帝，您也是祖母，这斩不断的血脉之情，他敢对您怎么样？” 皇太妃听了，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太后那个老妇一直想离间哀家和皇帝的母子感情，哀家绝不能让她有可趁之机，生了皇子如何，皇子封了太子又如何，这历史上不得善终的太子还少吗？哀家就不相信，玉氏这对贱人姑侄的运气就这么好。” 说到这里，皇太妃吩咐道：“方嬷嬷，随哀家去佛堂上香，哀家一定要好好祈福，希望佛祖保佑皇后求男生女，要么不生，要么生出来的全是赔钱货！” 要是玲珑在此，听到这句话，肯定大骂，你才是赔钱货，你安氏一族的女人全是赔钱货。 皇太妃这边正吭哧吭哧祈求佛祖保佑，启祥宫这边也没闲着。 两个月前，佳嫔肚子发动，顺利生下了皇帝的第四子永珠，晋封加菲猫 哦，不对，是晋封佳妃。 佳妃得了儿子，又晋封妃位，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然鹅，玲珑怀孕的消息一出来，顿时将她这只加菲猫炸得外焦里嫩的。 佳妃几乎不敢相信，失声道：“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 丽芯道：“是真的，消息都传遍了，不会有错的，怀孕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决计不敢作假，否则皇太妃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佳妃满脸不解：“可皇后明明用了化反散，那药能够扭转药性，她连续了喝了几年，早已损了身子，怎么可能有孕呢？” 丽芯斟酌着安抚的话语：“化反散只能将坐胎药变成避孕药，避孕药虽然伤身子，却不能做到真正绝育，皇后也许是踩了狗屎运，所以才怀上的。” 第３５５章：怀孕啦（４） 佳妃气得目眦尽裂：“原以为皇后受了化反散之害了，成了不下蛋的母鸡，就算占了皇后的宝座也是白搭，大不了将来本宫的儿子继位，给她一个母后皇太后的虚衔，如今可好，她贱人居然有了孕，若是生个赔钱货也就罢了，若是得个嫡子，那本宫的四皇子怎么办？” 玉氏姑侄先后占据了太后和皇后之位，几乎主宰了整个后宫的权柄，她虽然一心想着利用安氏姑侄来打击她们，却明白这一场权力争夺战，安氏姑侄的赢面不高。 因此，佳妃并没有将全部的筹码都压在安氏姑侄身上，而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想得长远，安氏姑侄与玉氏姑侄虽说水火不容，彼此互有政治优势，安氏优势在于皇帝，玉氏优势在于遗诏，这场旷日持久的争夺战，并不可能那么轻易分出胜负。 与其围绕着双方上蹿下跳，算计来算计去，还不如想个法子将自己的儿子拱上太子之位。 在她看来，玲珑这个皇后已经不能生了，中宫无子，将来势必要让庶子继位，就算她当不了皇后，只要儿子被立为太子，将来太子登基，自己这位生母也是能母凭子贵当圣母皇太后的。 佳妃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成天抱着自己的儿子在皇帝面前晃悠，怒刷存在感，让皇帝越来越喜欢自己的儿子。 谁曾想，皇帝的好感度还没刷上来，玲珑这边居然怀孕了。 佳妃越想越气，气得化身桌面清理大师，将桌上的杯盘茶壶一扫而尽。 中宫有孕，纵然六宫妃嫔心里嫉恨得要死，面上也少不得来祝贺一番，否则便容易落下不敬中宫之嫌。 而皇太妃再不喜玲珑，也让方嬷嬷送来一株百年紫参来给她安胎。 相较其他人的虚伪，汀兰和淑嫔的祝贺显得真诚了许多。 汀兰握着玲珑的手，笑道：“盼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盼来这一天了。” 是啊，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来了这一胎了。 在母凭子贵的后宫，孩子无疑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不仅是后宫晋封稳固地位的政治筹码，还是年轻时寂寞时光的安慰，也是红颜迟暮、垂垂老矣的晚年依靠。 只要有孩子，哪怕皇帝不时常来，哪怕皇帝不怎么宠爱，那也是依靠，至少不用像砖妃那样，通过数砖头打发漫漫长夜。 淑嫔忙笑道：“有孩子是喜事，两位娘娘怎么偏偏伤感了起来呢，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玲珑笑道：“高兴，高兴，本宫高兴。” 淑嫔取过侍女递来的荷包，从荷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拨浪鼓，那拨浪鼓乃由纯金打造，鼓面却嵌套着光洁的白玉，虽不能像寻常的拨浪鼓那样发出声音，却是一件极为精巧可爱的玩物。 淑嫔含笑道：“此物乃是臣妾刚出生之后，母亲用陪嫁的金器和白玉融合打造而成，臣妾放在身边很久了，想来想去，还是赠给皇后娘娘的孩子最合适。” 第３５６章：怀孕啦（５） 汀兰笑道：“你一向不喜欢送礼，没想到一出手就是金镶玉之物。” 玲珑忙道：“不可，这东西太珍贵了，乃是你母亲陪嫁之物打造的，怎么可以送给我的孩子，还是留给你将来的孩子吧。” 淑嫔嗔道：“这金镶玉之物虽说比较稀罕难得，但臣妾却有几件，这拨浪鼓只是其中之一，皇后娘娘尽管受着吧，臣妾的孩子还有呢，臣妾轻易不送礼，只挑看得上眼的人，若是像佳妃、火贵人这等心术不正之辈，就算她们跪在臣妾面前求取，臣妾也断断不拿这东西送她们。” 汀兰面露鄙夷之色，嫌弃道：“好端端，提这两个狐媚子做什么，也不觉得晦气。” 淑嫔吐了吐舌头：“晦气，是晦气！” 汀兰唤过侍女粉蝶，捧上来一个藕荷色釉暗刻缠枝石榴纹盘，盘上累着一叠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肚兜，有松鼠葡萄、松鹤延年、喜鹊登梅、三阳开泰、麻姑献寿等吉祥图案，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玲珑随手拿了一块天青色的兰桂齐芳肚兜，诧异道：“汀兰姐，你什么时候做了那么多肚兜？我瞧这些做肚兜的料子，并不是同一时期的料子，尤其是这雨过天青之色的蜀锦料子，皇上喜好奢华艳丽之色，江南进贡过来的料子大都色彩华丽，我管理后宫也有四五年了，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素雅的料子，这是先帝时期的料子吧？” 汀兰点头道：“没错，这里的肚兜，大部分都是先帝时期的料子做的，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特意用了先帝时期的料子。” “先帝在位时间虽短，人也荒唐得很，却继承了孝宗皇帝独树一帜的审美，江南织造给他进贡的料子，都以浅淡雅致为主，我贵为皇后，小库房里自然有不少内务府孝敬的积年之物。” “先帝驾崩之后，我本想将那些料子烧掉，但想到皇帝审美过于艳俗，这料子要是全部烧掉，以后只怕想找也找不到，所以就都留下来了，这些肚兜都是我从那些料子中，裁了最美最好的一部分做的，上面的图案也是我一针一线亲自绣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失笑道：“我刚开始只想做几个，想着你得皇帝恩宠，要不了一年半年就能有孩子，谁知这一等就是五年，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肚兜。” 玲珑听得心里感动，相较于皇帝的冷心薄情，还是多年相依相伴的姐妹最好。 她肚子里怀着这个孩子，宫里这些女人个个跟乌眼鸡似的，也唯有汀兰和淑嫔是真心替她高兴的。 玲珑动容地摸着这些肚兜，汀兰的兰心蕙质柔，恰如这丝绸缎面那般柔软舒适：“汀兰姐，这个孩子，不仅仅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他将来会同时兼祧先帝和皇上的香火，所以你也是他的母亲。” 汀兰眼角眉梢都笑意：“我知道，正因为我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才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第３５７章：养胎中… 玲珑握着汀兰的手：“那咱们以后，就一起好好抚养这个孩子。” 淑嫔艳羡道：“真好，一起抚养孩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的。” 汀兰抿着嘴笑道：“会有的，妹妹年轻美貌，恩宠深厚，早晚都会有孩子的，” 淑嫔怅然道：“承娘娘吉言了，臣妾虽说正得圣宠，但红颜易逝，岁月催人老，谁有能永远花红百日呢，还是要有个孩子才好，否则现在风光无限，到头来还是难逃晚景凄凉的命运。” 玲珑和汀兰听了，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淑嫔忙赔笑道：“瞧我说的，这明明是来贺喜的，哪能说这些扫兴的话，现在最要紧的是放宽心，平平安安生个小皇子才好。” 玲珑笑道：“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最重要的是生个健康的孩子，皇子、公主我都喜欢，我一样疼爱，意欢，皇上虽说对你恩宠不减，但新人很快要进来了，你还是要把握住机会，尽早地怀上一胎才好。” 淑嫔连连道：“好，好，好，我也生一个，与皇后娘娘的小皇子、小公主作伴。” 如此，三人细细碎碎唠嗑了好一阵子，直到傍晚时分，才各自回去。 因玲珑有专心养胎，不能费心费神，六宫之事就交给汀兰代为打理。 作为先帝的皇后，汀兰掌管后宫多年，后宫这些琐事处理起来，驾轻就熟，无不妥帖。 六宫妃嫔见汀兰柔柔弱弱的，说话亦细声细语的，虽为皇后之尊，在随侍在太后身边，光芒被掩盖住，便以为她软弱可欺，可以随意敷衍糊弄。 然鹅，她们很快就发现，这位先帝的皇后并没有表面的那么软弱，而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叫人挑不出错来。 汀兰全权处理后宫事物，太后则留心在选秀上。 原本太后见玲珑迟迟无孕，生怕淑嫔过于得宠，将来会动摇她的后位，所以才要多弄个漂亮的新人入宫争宠。 如今见玲珑有了身子，一旦生下皇子，她的皇后之位就稳了，一位有皇子的皇后，只要皇帝不昏聩到极点，只要皇后不自己作死，便不可能被废掉。 太后一颗悬着心放下不少，也不着急给皇帝乱塞女人了。 主要是这些女的长得过于狐媚，她年轻时没少和狐媚子斗智斗勇，连儿子也是死在狐媚子的肚皮上的，她看着都膈应。 要不是为了帮玲珑巩固后位，她才不做那么恶心的事呢。 皇太妃之前见太后选了那么漂亮秀女留牌子，还准备磨刀霍霍算计一番。 现在见太后偃旗息鼓，只选了几个比较端庄本分的入宫，那些个狐媚都指婚给皇室宗亲，皇太妃这才将准备的四十米的大刀暂时放下来。 玲珑有孕之后，承乾宫拉起警报。 荣嬷嬷领着祥芝、瑞芝等几个亲近的宫人开始高度戒严。 不过那戒严并不是明面上的防备，将承乾宫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而是暗地里事无巨细的留心和细查，吃穿用度，无不谨慎妥帖。 第３５８章：五皇子永瑜 就连生产时用的剪子、白布、被褥、襁褓，都要反复检查，生怕出现一丝错漏。 而侍奉玲珑生产的太医，也是太后安排的包贤包太医，包太医，保胎医，听着都吉利。 但为了以防万一，玲珑还是让祥芝和瑞芝去打听包贤的背景，以及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 瑞芝笑道：“娘娘，不用打听了，包贤是奴婢的老乡，没有哪位太医比他更可靠了。” 玲珑瞟了她一眼，笑道：“老乡？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呢？” 瑞芝道：“奴婢从小在娘娘家里长大，是府里的家生奴婢，刚开始也不知道她，只是在慢慢接触过程中，发现他的口音和奴婢的父亲很像，私下里一问，才知道他和奴婢的父亲是一个村的，奴婢相信他的为人，倘若他是一个随便可以被人收买的，刚开始就不会在太医院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医了。” 玲珑笑道：“你就这么了解他？看来，你私下里和他是没少往来啊。” 瑞芝顿时红了脸，低头不语。 玲珑笑着调侃：“女大不中留，看样子，本宫不必费心替你找婆家了，你就就可以把自己嫁出去了。” 瑞芝羞红不已，急得直跺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 玲珑笑吟吟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只要他用心办差，帮着本宫将这一胎好好生下来，本宫一定向太后寻个恩典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瑞芝脸红扑扑的，羞涩道：“多谢娘娘，奴婢感激不尽。” 在享受着初为人母的欢喜与忐忑中，玲珑从嘉乾五年的秋天熬到了嘉乾六年的夏天。 初夏之时，满池荷花盛开，她经过了一夜的正统，终于生下了一位皇子。 得益于怀孕之时，玲珑全程用空间里的灵药灵水滋养，五皇子生得白胖可爱，粉嫩嫩的一张笑脸，见人就笑，十分招人喜欢。 皇帝分外喜欢，欢喜得不得了，抱在手里爱不释手的：“在朕出生的这几个皇子里，就属这孩子长得最好，天庭饱满，端方隆准，见人就笑，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太后亦欢喜不尽：“皇帝既然觉得这孩子有福，那就赶紧给他取个名字吧，哀家也好去太庙禀报列祖列宗，让他们保佑这个孩子一辈子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别的孩子出生都哇哇哭个不停，唯独这孩子不哭不闹，见人就笑，令朕满心欢愉，愉与从玉的瑜谐音，就给这孩子取名永瑜吧，希望这孩子永远欢愉，无病无灾！” 汀兰看了劳累虚脱昏睡过去的玲珑一眼：“瑜者，极品美玉也，哪怕是有瑕疵，那也是瑕不掩瑜，这名字果然极好，妹妹要是醒来，知道皇帝给这孩子取了那么好的名字，一定会很高兴的。” 太后老脸笑成一朵金丝菊：“好，永瑜，永远欢愉，摆驾太庙，哀家要去给列祖列宗敬香！” 第３５９章：淑嫔怀孕（１） 玲珑生下五皇子永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皇太妃、佳妃等人全都气炸了锅。 她们纷纷都在想，若是皇后生的是丫头片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皇子，那就不好办了。 可是气恨归气恨，承乾宫被玲珑经营得针插不进，水泼不透，又有太后在一旁盯着，她们便是想动手脚也动不了。 五皇子的到来，给后宫带来了不小的祥瑞与喜气。 就在他诞生不久，后宫接连爆出喜讯，淳妃、慧妃和柔妃这三位妃子，似乎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起怀孕。 分别在嘉乾七年的新年、开春生下了一位皇子和两位公主。 生下皇子的是淳妃，柔妃和慧妃这两位潜邸侧妃，则生下了二公主和三公主。 玲珑听说慧妃又生了公主，私下里没少拿这个取笑。 主要是慧妃这个人太爱嘚瑟了，自从曝出怀孕的消息之后，就天天炫耀自己这胎有福气，一定能生皇子，结果又生了公主。 倒是她平日非常看不起的，出身小门小户的淳妃苏氏生下了皇子，皇帝给这个排行第六的儿子取名永瑞。 慧妃不禁气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肚子不争气。 转眼又过去了两年，到了嘉乾八年，后宫又曝出了喜讯，淑嫔和佳妃双双有孕。 淑嫔刚开始，怀孕的征兆并不明显，皇帝也不敢相信她怀了身孕。 然鹅，太医言之凿凿的诊断，却半点也做不得假的。 得到这样的消息，皇帝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厉声问太医院之首的洛天：“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专门调制了坐胎药吗？淑嫔怎么会怀上呢？” 洛天跪在地上，惶恐道：“回皇上，微臣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药明明是配好的，怎么会” 他砰砰磕着头：“微臣配的坐胎药绝对不会有问题，一定是某方面出了岔子。” 李钰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淑嫔或许已经知道了坐胎药有问题，私下里偷偷停了这药，所以才怀上的。” 洛天道：“也许是这样，为了不伤到淑嫔娘娘的玉体，微臣配制的坐胎药是温补性的避孕药，要是少喝或者漏喝，就会怀上。” 一旁的李钰忙道：“皇上，奴才觉得不大可能，这坐胎药是皇上赐给淑嫔娘娘，娘娘每次侍寝，都是奴才和奴才教导的徒弟在一旁监督，亲眼看着淑嫔娘娘喝下的，不可能出现遗漏。” “再者，淑嫔娘娘入宫三年多，奴才对她的脾气秉性也大致了解，她性子刚烈，又对皇上一片痴心，要是发现坐胎药有问题，早就闹起来了，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皇帝颔首：“李钰说得对，淑嫔性子刚烈，要是真知道坐胎药有问题，怎么傻傻的喝。” 随即，他眉头皱起：“可若不是淑嫔漏喝，那她为何会怀上？洛天，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洛天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这次是微臣疏忽了。” 第３６０章：淑嫔怀孕（２） 洛天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这次是微臣疏忽了。” 他跟着道：“此事过于蹊跷，求皇上给微臣一点时间，让微臣查清此事，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帝烦躁地挥手：“下去查吧，要是查不出来，你也不用活了。” 洛天听得身子一激灵，便即跪安退下。 玲珑怀孕之时，淑嫔真心祝贺，送了母亲陪嫁之物融合打造而成金镶玉拨浪鼓。 如今轮到她怀孕了，玲珑也礼尚往来，送了她嫁入王府，陪嫁的一个赤金万福万寿璎珞项圈。 淑嫔也不是矫情之情，谢过之后，便让人收起来了。 汀兰也送来了自己的慰问以及太后赏赐的各种滋补药材。 玲珑坐着床榻旁边的淡青色竹叶纹绣墩上，笑着打趣道：“你呀你，当了母亲还糊里糊涂的，连怀了身孕都不知道。” 淑嫔惊喜中带着叹息：“我入宫侍奉皇上也有三年多了，一直不曾有孕，每次去太医院询问，洛太医都说我身子弱，是很难怀孕的，久久怀不上，便有些死心了。” 她长长唏嘘道：“唉，我哪里能想到还会有怀上的一天呢。” 汀兰含笑道：“以皇帝对你的恩宠，你怀孕是迟早的事，不过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一心想要孩子，怎么要也要不到，对孩子的执念淡了，反而就来了。” 淑嫔点了点头：“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旋即，她嫣然一笑，笑容如清光映雪映朝阳，明艳无伦：“世间的男欢女爱，不过是肌肤之亲，皇上的宠爱再盛，亦不过是流水君恩，只怕红颜未老恩情就先断了，剩下的日子便是斜倚熏笼坐到明，只有孩子，才能让自己不再孤独，也只有孩子，才能证明我和皇上感情的确存在过，不再是虚妄。” 玲珑和汀兰怔怔听着，心里都在想，意欢果然是性情中人，别人怀了孩子，都盼着母凭子贵，唯有她把孩子当作了她和皇帝爱情的结晶。 佳妃是后宫出了名的孕妇，之前都怀了三次了，大家都知道她的身段好生养，这次再度怀孕，并不奇怪。 可淑嫔的怀孕，却叫皇太妃和佳妃摸不着头脑。 皇太妃作为后宫的老油子，深知皇帝的脾性，早早就猜到了坐胎药有问题，但她却没有提醒淑嫔。 一方面是不想让皇帝不高兴，疏远了母子感情，一方面她只当淑嫔是争宠的棋子，她怀不怀孕、能不能怀上，自己不需要关心。 至于佳妃，她先后用化反散算计了玲珑和淑嫔。 玲珑顺利怀孕生下永瑜，已经让佳妃摸不着头脑了，如今淑嫔也怀上，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为了摸清这里头的门道，佳妃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然鹅，她却不知，玲珑早就做了算计，利用淑嫔引皇帝调查怀孕的内幕，顺藤摸瓜查到化反散上。 佳妃不出手还好，一出手调查，便等于是送肉上门，这次注定要栽在这上头。 第３６１章：淑嫔有孕（３） 再说火贵人韦艳婉，她为了早点怀孕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封嫔离开咸福宫，盗取淑嫔的坐胎药方子，也喝了两年的坐胎药，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彼时，慧妃正气恼于淑嫔怀孕之事，便把火贵人叫了过来，对她好一通打骂羞辱。 火贵人受了折辱，当面不敢表现出来，回到自己的屋里就歇斯底里的发作咒骂。 昏暗的光线下，火贵人哭过骂过之后，便让人熬了十几碗的坐胎药来，像发了狠一般，一碗一碗往自己嘴里灌。 春婵看得焦心不已，忙不迭阻拦道：“小主，不可，不可啊，是要三分毒，哪怕是再好的补药，也不能这样喝啊！” 火贵人毫不理会，接着狂灌着，恨恨道：“淑嫔和我都一样喝坐胎药，我喝的次数还比她多，凭什么她怀上，本宫却没有怀上，就算我的恩宠不如她深厚，也断断不至于如此，一定我喝的不够多。” 春婵心疼道：“小主，这药伤身子，您还年轻着，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火贵人看着眼前十分破旧，又冬冷夏热的屋子，忍不住哭道：“不着急？慧妃那个贱货不把我当人看，天天羞辱我，折磨我，我若不早点封嫔离开这个鬼地方，早晚会死在她手里，何况后宫母凭子贵，要是生不出皇子，我怎么往上爬，怎么当人上人，怎么改变自己卑贱的命运？” 她哭得近乎魔怔，慌忙又抓起桌上的药碗，说道：“不行，不行，我还要再喝几碗，这坐胎药要不喝足喝够，我怎么怀皇子，快去，快去给我再熬几碗来。” 春婵忙拉住她的手，动容道：“小主，您别这样，这坐胎药也不一定管用，上次奴婢随您去皇后宫里请安，皇后不也跟淑嫔说，是药三毒，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比喝什么坐胎药更管用” 说到这里，她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小主，您不觉得奇怪吗？以皇后的精明，她为什么要提点淑嫔坐胎药之事，莫非这药” 火贵人登时脸色一变，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坐胎药乃是皇上所赐，事先又给洛太医看过了，怎么会有问题呢。” 春婵迟疑着道：“问题出在哪里，一时间奴婢也说不上来，可是后宫倾轧严重，算计层出不穷，再好的良药也有可能变成毒药，这药说是最好的坐胎药，保不准保不准” 火贵人猛然一惊，颤声道：“你是说这药有问题？” 春婵点头道：“是，小主，后宫算计太厉害的，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药到底对不对，还是想法子验一验吧，就算这药没问题，多留个心眼也是好的，小心驶得晚年船呢。” 火贵人听她这么说，也不禁狐疑起来：“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荣华富贵，都指望着肚子，可不能白白被人算计了，春婵，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办好了本小主重重有赏。” 第３６２章：淑嫔有孕（４） 春婵忙道：“是，奴婢一定好办好的，奴婢的姑母在京城里有点人脉，认识几个杏林国手，明儿奴婢就让姑母拿着方子去宫外问问，在此期间，小主就不要喝坐胎药了。” 火贵人点了点头。 殊不知，玲珑深知原著剧情，知道淑嫔怀孕之后，久久无孕的火贵人怀疑坐胎药有问题，命人去宫外核查方子。 火贵人得知坐胎药的秘密，深恨原主玉玲珑隐瞒不给她说，心性更加扭曲黑化，先是杀人诛心逼得淑嫔而死，而后又算计了玲珑的孩子。 玲珑知己知彼，早就防着一出，在淑嫔怀孕曝出来之后，她就让小福子盯死了春婵。 春婵神色匆匆离开咸福宫，小福子就跑来告诉玲珑：“娘娘，火贵人的侍女春婵写信出宫了。” 玲珑正在与一岁大的儿子嬉戏玩闹。 一听之下，她神色冷了冷，面上笑容依旧：“韦艳婉身边的春婵倒是个伶俐的，这么快就怀疑到坐胎药头上了，以为这样做就能让那个贱婢怀上龙种吗？” 她冷哼一声，瞟了小福子一眼：“宫外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小福子忙笑着道：“娘娘料敌先机，算计无疑，火贵人怎么逃得了呢？宫外那边，奴才已经联系您的父亲打点好了，无论春婵的姑姑怎么照着方子询问，得出来的结果都只能有一个，这药是上好的坐胎药，可以放心使用。” 玲珑阴笑道：“这就好了，宫里宫外的太医都长着同一条舌头，除非这贱人自学医术成才，或者皇上不小心泄密，否则她一辈子都别想怀上孩子。” 小福子笑着恭维道：“娘娘圣明！” 玲珑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太后要宫里百花齐放，尽可能分薄皇帝的宠爱，避免宠妃出现，本宫也尽可能利用手上的权力调度六宫，让妃嫔们雨露均沾，所以淳妃、慧妃、柔妃、佳妃和淑嫔等人才会先后怀孕生子，但韦艳婉那贱人阴险毒辣、卑鄙龌龊，她不配怀龙种，更不配母凭子贵，本宫定要将她的野心扼杀在摇篮中。” 小福子笑道：“娘娘所言极是，火贵人贪慕虚荣，一心上位，一看就不是好饼，这龙胜龙凤生，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她不能生最好，省得生下黑心种子膈应人。” 玲珑道：“给本宫小心留意着，务必把坐胎药的秘密捂严实了。” 春婵和洛天两边调查坐胎药和淑嫔怀孕之事，洛天有御前女官玉湖嬷嬷帮忙，效率极高，很快就查到了结果。 玉湖嬷嬷捧着淑嫔喜欢吃的蜜饯好郎君雪梨，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不觉一怔：“朕让你们调查淑嫔怀孕之事，你们怎么拿这个过来。” 玉湖嬷嬷道：“回皇上，问题就出现在这蜜饯上。” 皇帝不解道：“这不是寻常的蜜饯吗？” 洛天指着蜜饯好郎君，说道：“这蜜饯是最寻常不过的蜜饯没错，但里头却掺了非同一般的一种药物，叫做化反散。” 第３６３章：淑嫔有孕（５） 皇帝眉毛扬了扬：“化反散？这是什么东西？” 洛天道：“化反散乃是一种秘制的药散，最神奇之处就是能扭转阴阳，改变药性，将良药变成毒药，毒药变成毒药，而这药就掺在蜜饯好郎君上。” 他小心看着皇帝的神色，又道：“微臣给淑嫔娘娘配制的坐胎药味道极苦，喝药时少不得要吃几颗蜜饯来压苦味，如此化反散的药力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淑嫔娘娘体内，这坐胎药本质是避孕，被化反散这么一搅和，反而成了这个世上最好的助孕药，所以淑嫔娘娘才怀上了龙种。” 沉默许久，皇帝才冷冷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药会出了岔子，感情是这化反散在作怪。” 玉湖嬷嬷道：“淑嫔娘娘一入宫，就备受皇上恩宠，您赐给她的坐胎药更是被后宫妃嫔当做独一份恩宠，想必是有人嫉妒淑嫔娘娘得宠，生怕她怀上龙种，母凭子贵，所以才在蜜饯中做了手脚，但她不知道坐胎药的秘密，误打误撞，反倒帮助淑嫔娘娘有孕。” 皇帝眉心一沉：“淑嫔是皇太妃安排进来的人，这宫里最不想看她生下皇子母凭子贵，便是太后和皇后了，难道” 李钰道：“应该不是吧，淑嫔娘娘怀孕后，皇后娘娘对她百般关怀，呵护备至，亲如姐妹，怎么会做这种事” 说到这里，他见皇帝眼神变了，意识到自己太过偏向玲珑，又忙道：“不过，这年头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情多了去了，越是关怀备至，越能在背后捅一刀，这也说不准儿。” 玉湖嬷嬷笑道：“李钰公公这次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化反散不可能是皇后娘娘所为，皇后娘娘也是化反散的受害者。” 皇帝又是一愣：“不是皇后所为？皇后也是受害者，这怎么说？” 玉湖嬷嬷看了洛天一眼。 洛天会意，说道：“回皇上，这化反散并非中原之物，而是高丽小国王室的秘制之药，寻常人是不可能弄到的，只有与王室关系密切的人才能弄到此药。” 李钰踌躇片刻，搓着手道：“皇上，放眼满宫妃嫔，与高丽王室密切相关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启祥宫的佳妃娘娘。” 皇帝阴沉着脸，又问：“玉湖，你说皇后也是化反散的受害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湖嬷嬷道：“奴婢奉命调查淑嫔娘娘怀孕的真相，与洛太医一起查到化反散头上，随后奴婢便将一干参与蜜饯好郎君制作的厨子和宫人全部送去慎刑司审问，严刑之下，负责送化反散去各宫的小太监吐露一桩秘事，原来早在八年之前，就有人花重金收买他用此药加害皇后娘娘，而这个收买她的人就是元贤皇后。” 李钰忙道：“皇上，元贤皇后虽说生前行为不端，获罪而死，但她是名门望族之女，怎么可能接触到化反散这种秘药？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弄给她的。” 第３６６章：佳贵人（１） 他停了停，接着说：“元贤皇后生前树敌无数，厌恶她的比比皆是，唯有异国来得佳妃与她关系不错，两人时常往来，会不会是她用此药撺掇元贤皇后加害当时还是俪妃的皇后娘娘呢？” 皇帝声音冷得像一块冰：“是了，元贤皇后是名门望族之女，怎么可能会配制化反散？何况，化反散还是高丽王室的秘药，若非与王室密切相关之人，是断断不可能拿到的。” 他看了看玉湖嬷嬷：“慎刑司严刑拷问那些奴才，他们可曾供出幕后主使？” 玉湖嬷嬷道：“皇上圣明聪睿，想必心中已然有数，八年前加害皇后的化反散是元贤皇后命人做的，无法确定佳妃娘娘是否参与其中，但淑嫔娘娘蜜饯里的化反散，的确是佳妃娘娘所为。” 皇帝冷笑一声：“佳妃不过是高丽献给朕的一件玩物，小小一个贡品，竟也敢算计朕的皇后，谋害朕的爱妾，真是胆大包天。” 他愤声吩咐李钰：“传旨六宫，佳妃朴氏，不敬中宫，恣意妄为，不睦宫闱，着降为贵人。” 李钰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正要下去传旨。 皇帝却叫住他：“等等现在佳妃有孕在身，不宜受刺激，否则容易损伤到他肚子里的孩子，等这贱人平安生下皇子，再去启祥宫传旨。” 想了想，他又道：“朕的孩子，要是留在她这样的亲娘身边，迟早会被教坏的，等她平安生下这一胎，将这个孩子和之前生的四皇子都抱去南三所，交给专人教养。” 李钰躬身应道：“是！” 做完佳妃的处置决定，皇帝回过头来，迟疑着问：“洛天，你方才说皇后也遭了化反散的毒药，可皇后喝的坐胎药是太后所赐，本身并无问题，若是真中了化反散，她是不可能怀孕的，又怎么会生下朕的五皇子呢？” 这一点，也是洛天想不通的。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敷衍道：“皇后娘娘是太后的本家亲侄女，皇后娘娘或许不知深宫险恶，遭人算计，但太后却是历经世事沉浮之人，元贤皇后那点把戏算计得了皇后娘娘，却一定瞒不过太后她老人家，皇后娘娘如今能生下皇子，想必是太后在背后帮衬吧。” 皇帝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太后是绝顶聪明之人，后宫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有人比太后更清楚，元贤皇后再怎么耍心眼，也肯定玩不过她。” 洛天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面色，试探着问：“淑嫔娘娘遭佳妃之害，阴错阳差怀上龙种，微臣不敢擅专，敢问皇上该怎么处置？” 皇帝反问道：“你认为该怎么处置呢？” 洛天没想到皇帝会反过来问他，自古伴君如伴虎，一时言语有失，下一秒人头就要落地。 他一个小小太医，怎么敢皇嗣上发表意见？ 洛天额头冒着冷汗，道：“一切全凭皇上的心意行事，若是皇上不想淑嫔娘娘有孕，微臣有的是法子帮淑嫔娘娘落胎，这宫里的孩子看似金贵，实则七灾八难不断，随便来一个意外，孩子说没就没了。” 第３６７章：佳贵人（３） 皇帝有些迟疑：“意外？宫里夭折的孩子，当真都是意外吗？” 洛天道：“很多事情都不是意外，但查不出结果来，也只能当做意外来处理，若是皇上想，微臣可以让落胎变成一场意外，若是皇帝慈悲，肯体恤淑嫔娘娘母子，那微臣就尽心尽力照顾娘娘平安生产。” 皇帝怔怔许久，摩挲着手上的翠玉扳指，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皇帝才道：“淑嫔，她是叶氏的女人，朕忌惮叶氏的诅咒，不得已才用坐胎药防着她有孕，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对朕痴心一片的女人。” 李钰见皇帝动了怜悯之心，忙道：“皇上，恕奴才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淑嫔娘娘有孕，哪怕生了皇子，那也没什么的，毕竟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五皇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祖宗家法，淑嫔娘娘的孩子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将来顶多就是一贤王，帝王之母能够以太后的身份干预朝政，但亲王之母连半分染指权力的机会都没有，又能成什么气候呢？” 他顿了顿，低低叹了一声：“何况，稚子无辜，淑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至亲骨肉啊！” 皇帝深深颔首：“是啊，稚子无辜，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乎，朕和佳妃都不想让淑嫔怀孕，先后给她下手，结果负负得正，反叫她有了身孕，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朕乃是天子，岂能逆天行事，就让淑嫔娘娘好好养着胎吧。” 洛天听了，忙道：“皇上慈悲，体恤惠下，微臣一定帮淑嫔娘娘保着胎儿。” 李钰这边得了皇帝处置佳妃的圣旨，碍于佳妃有孕在身，一时半伙无法下达，但还是把消息偷偷递给了玲珑。 玲珑得到消息，正站在廊下欣赏一盆花房送来的姚黄。 百花之王是牡丹，牡丹之王是姚黄，所以便有绝品万花王之称。 历代人经常用花来比喻女人，说女人如花，人比花娇，后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 作为六宫之首的皇后，自然是百花之王的牡丹，凤穿牡丹便是皇后的象征。 若是妃嫔得宠，也是能够绣牡丹、在自己宫殿里摆放牡丹的，但牡丹中的一王一后，姚黄和魏紫两品，却只有皇后才能用。 硕大的花盘簇拥着层层叠叠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怒放着，极尽绚烂与芳华，如同一位雍容华贵的皇后，以母仪天下之姿，俯视群花， 花朵随风摇曳，暗香浮动，无声无息便晕染了玲珑身上穿的胭脂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 玲珑冷笑一声：“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当年被佳妃陷害，这贱人以为闵氏一死，她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没人再追究了，哼，哪有那么容易。” 荣嬷嬷含笑道：“娘娘说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是女子乎，后宫时日长久，有些账可以慢慢算，绝对没想到佳妃自己一番费心算计，非但没有阻止淑嫔怀孕，反而把自己干的坏事牵扯出来了，当真是失算得很。” 第３６８章：佳贵人（４） 玲珑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就她会算计，本宫也会，而且还是一箭三雕，既成全了淑嫔的求子之心，坏了皇上的算计，还让她逮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荣嬷嬷深深拜服：“娘娘随着年纪渐长，阅历越多，算计布局的能力是越发高深莫测了。” 玲珑淡淡道：“什么高深莫测，不过是在宫里待久了，人也变得越来越会算计了，你不算计就不能活，就只能沦为别人脚下的亡魂，何况有太后这样的名师教导，本宫若不争气一点，岂不是有愧太后？” 旋即，她道：“韦艳婉让她的侍女托人出宫调查坐胎药，现在应该得了结果了吧？” 荣嬷嬷呵呵笑道：“当然，春婵那蹄子也是个奸诈狡猾的，生怕一个大夫不靠谱，一连让她的姑母拿着方子问了好几个，好在娘娘早有防备，无论怎么询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玲珑语笑嫣然，如同眼前这盆盛开到极致的姚黄牡丹：“这就好，不过还得仔细着，毕竟韦艳婉不是一般人，她是出了名的狡诈多疑，务必给本宫瞒严实了。” 荣嬷嬷笑着答应着：“是！” 在玲珑一番精心安排，春婵很快回来复命。 她道：“小主，奴婢的姑母找了宫外大夫验证方子，大夫说这是上好的坐胎药，方子配得极好，如果不是钻研医道几十年的杏林圣手，是断断配不出这么精妙的方子的。” 之前春婵不说坐胎药有问题，火贵人还不觉得，一说自然生了疑心。 如今听到说方子没问题，她反而狐疑起来：“这方子真的没问题，你姑母找的是些神马大夫？不会是随便在外头找了个不入流的野鸡大夫来敷衍我吧？” 春婵一脸谨慎道：“奴婢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岂敢随便敷衍，这方子是奴婢的姑母找京城里的名医来看的，一个大夫不放心，奴婢还让姑母找了好几个，他们都说这是上好的坐胎药之药，能够帮助妇人尽快怀上孩子。” 韦艳婉皱眉道：“若真是上好的坐胎药，为何我迟迟都没有身孕？” 春婵道：“这个奴婢也替小主问过了，大夫说，妇人要想有孕，与男子的鱼水之欢固然是关键，但身子也要好，要是身子不好也很难受孕，小主当年沦落启祥宫，受尽了佳妃的折辱与打骂，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连洗澡的热水都没有，月事更是不稳定，断断续续的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影响了坐胎药的功效。” 韦艳婉听了，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在启祥宫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对佳妃愈发恨得咬牙切齿：“佳妃这个几十缸陈年泡菜熏出来的臭货，竟敢害我害到这个地步，此仇不报枉为人，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她生不如死！” 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 佳妃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玲珑一番骚操作，平白无故背上一口黑锅。 第３６７章：佳贵人（５） 佳妃却不知自己被人算计了，依旧自顾自的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幻想着这一胎再生个皇子，皇上一高兴，或许就给她封贵妃了呢。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到了嘉乾八年的冬天，淑嫔率先发动，生下了皇帝的第七子。 彼时，皇帝正在承乾宫与玲珑吃着白梅肉片暖锅。 李钰推门而入，笑吟吟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淑嫔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皇帝闻言，喜悦的笑容中难掩失望得神色：“是吗？生了小皇子？” 玲珑明白皇上眼底的失望是为何，故作不知，自顾自地笑：“生皇子啊，皇家以子嗣为重，为此才要三年一选秀，盼着江山万年代代有人，这皇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至少不用像先帝那般窘迫尴尬。” 皇帝勉强笑道：“是啊，先帝无子，所以才让朕继承了大统，这皇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既然淑嫔生了皇子，那就照着规矩好好赏下去，去告诉淑嫔，朕等下就去看她。” 李钰笑容满面的答应着，很快就下去了。 玲珑转眸问皇帝：“皇上，淑嫔妹妹生了皇子，您不高兴吗？” 皇帝淡淡道：“怎么会，多子多福，朕又怎么会不高兴呢？皇后想哪儿去了？只是现在朕已经有了四位皇子了，其中一个还是嫡子，庶出的皇子对朕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玲珑笑了笑：“看来是臣妾太敏感了，皇上不是要去看淑嫔吗？臣妾也想去瞧瞧她，一起吧。” 于是帝后两人就结伴来到储秀宫，进去之后，皇太妃已经带着慧妃、方嬷嬷来看刚刚诞生的七皇子了。 慧妃伺候皇帝多年，一直没有皇子，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尤其是在玲珑的五皇子出身之后，她更害怕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太子。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妃便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淑嫔身上，希望借助这个孩子，杀一杀玲珑母子的锐气。 如今见淑嫔一索得男，皇太妃高兴之余，便赏赐了淑嫔无数的补品和珍玩。 其中，最珍贵的一枚麒麟送子的金锁，这枚金锁用纯金打造，上面刻着一只麒麟，麒麟周身点缀着玛瑙、翡翠、砗磲、琥珀、墨玉等五种宝石，这便是传说中祥瑞之极的五色麒麟。 众妃嫔都来看望淑嫔，见皇太妃拿出了这样的好东西，皆是羡慕嫉妒不已。 慧妃更是酸溜溜的：“这枚麒麟送子的金锁，还是当年孝宗皇帝赐给老庆王，老庆王在皇上出生之后给他的抓周礼，这些年皇太妃一直珍藏着，不曾拿出来过，如今淑嫔的孩子倒是有福。” 淑嫔不意此物如此珍贵，连忙推却：“太贵重了，臣妾的孩子哪里受得起呢？” 玲珑正好进来，笑着道：“七皇子是皇上的儿子，金尊玉贵之身，不过是一枚金锁而已，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再珍贵的东西也受得起。” 皇太妃拿这件东西出来，并不是真心想送给淑嫔，只是想装装样子。 第３６８章：佳贵人（６） 皇太妃拿这件东西出来，并不是真心想送给淑嫔，只是想装装样子。 虽说七皇子也是她的亲孙子，到底不是慧妃生的，要送自然要选血脉最亲的来送。 如今被玲珑这么一说，她是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顿时就僵在那里。 玲珑当然知道这枚金锁意义非同一般，巴不得皇太妃肉痛一回，忙吩咐淑嫔的侍女：“皇太妃娘娘一片美意，岂可随便推却，还不快点收起来？” 淑嫔的侍女也是伶俐的，飞快跑到皇太妃面前，将方嬷嬷捧在手里的金锁拿了下去。 皇太妃气得半死，可当着那么多的面，皇帝也在这里，她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玲珑见皇太妃如此肉痛，心里暗爽不易，脸色却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尽管七皇子的诞生，让皇帝有些失望，但儿子毕竟还是自己的，该有的礼数和赏赐照样不少。 七皇子出生后第三天，皇帝就给这个孩子赐名永琳，后宫上下欢庆三天。 皇太妃为了压了压嫡子永瑜的风头，更是为永琳大办洗三，加倍赏赐。 一个月后，佳妃的八皇子诞生，却没有七皇子这样的风光，皇上因着化反散之事气恼佳妃，对八皇子的态度淡淡。 八皇子洗三，皇帝不过是比照后宫规矩赏赐下来。 佳妃见儿子不受宠爱，心里难免有气：“七皇子出生，皇上、皇后加倍赏赐，皇太妃更是足足添了十倍赏赐，为什么本宫的八皇子却要按照规矩来，赏赐一点都没多？” 丽芯怯怯道：“娘娘，您别生气了，这也没办法，淑嫔得宠，又是皇太妃的人，这赏赐自然是多多的，而您” 佳妃虎着脸：“本宫怎么啦？你是说本宫不得宠吗？” 丽芯道：“奴婢不敢，但皇上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您宫里了，现在外头的奴才都说您失宠了，所以连累了八皇子。” 佳妃气得面皮紫涨：“混账，本宫什么时候失宠了，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这样诅咒本宫，本宫非撕烂她的臭嘴不可。” 嘴上是这么说着，佳妃心里也有些心慌。 记得她之前怀孕的时候，皇帝还时不时地过来嘘寒问暖，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帝就不来启祥宫了，她到现在都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 然而，更让佳妃吐血的，是关于八皇子的取名。 在八皇子取名这件事上，玲珑为了恶心一下佳妃，特意用了空间出产的一种无色无香的迷情药。 皇帝正欲她说起取名之事，在迷情药的熏染下，他一时迷迷瞪瞪的，竟被玲珑误导，给八皇子取名永瑕。 这个名字一出来，佳妃气得差点没把启祥宫的瓷器陈设全砸掉。 此时，玲珑正饶有兴致拿着剪子，对着茶几上的一束插在甜白釉双耳瓶红梅，细细修剪着多余的枝叶。 她一边修剪着，一边说：“瑕从斜玉旁，在古汉语中是有毛病的、残缺的玉石，皇上给八皇子取这样的名字，难怪佳妃气成这样。” 第３６９章：佳贵人（７） 荣嬷嬷笑道：“娘娘的五皇子叫永瑜，她的八皇子叫永瑕，有个成语叫瑕不掩瑜，这名字真真是妙极了。” 玲珑轻轻一笑，道：“对，瑕不掩瑜，本宫就是想用这个警告她，她的儿子再好，终究是瑕疵之玉，本宫的儿子才是真正的无暇美玉，不要成天做那些没有道理的想头，否则到头来只会自取其辱。” 荣嬷嬷道：“娘娘这招含沙射影，真真是高明，如今佳妃已经顺利生下皇子了，也不知皇上的圣旨什么时候下来。” 玲珑略略思忖道：“快了，八皇子出生，高丽派使者过来道贺，要是在这个时候下旨贬黜佳妃，难免伤了两国的和气，等使者一走，佳妃就等着当佳贵人吧。” 荣嬷嬷道：“佳妃虽说为人尖酸刻薄，手段阴险毒辣，但肚子却厉害得很，别的妃嫔想怀个龙种，都得费老鼻子劲儿，生下来还不一定是皇子，偏偏她肚子一刻不停歇，怀一个生一个，生一个再怀一个，且胎胎都是皇子，现在皇上虽然下旨贬她为贵人，却难保她不会通过怀孕来复宠，娘娘还是得想个法子压制一下她。” 玲珑幽幽道：“佳妃生性狡诈，想算计她的肚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要阻止她复位，眼下倒是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荣嬷嬷地头一沉思，眼睛顿时一亮：“娘娘是说淑嫔？” 玲珑颔首道：“没错，此前淳妃和佳妃双双生子晋升妃位，加上原本的柔妃和慧妃，妃位四角齐全，底下的妃嫔就难以晋封上位，如今皇上已经拟定圣旨将佳妃贬为贵人，四妃之位就空出了一个，淑嫔生子有功，理应母凭子贵晋封淑妃填补空缺，要是淑嫔成功晋位，那个贱人就别想复位佳妃，顶多在嫔位上呆着。” 荣嬷嬷笑了：“填补四妃之位，这倒是个好法子，只要李钰公公那边圣旨下来，娘娘立刻提议晋封淑妃，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的冷待，让佳妃内心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为了尽快复宠，佳妃私下里正在苦练高丽的舞蹈，希望能用自己的异域风情迷住皇帝。 佳妃出身高丽，她的启祥宫的装饰也格外特别，多以纯白为地，施金错彩，壁画也是以高丽一带的山川景色来描绘。 此刻，启祥宫伽倻琴弹起，奏响泡菜国的经典bg 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 挨打啦挨打啦挨猪打啦！ 打了你打了猪葫芦打地！ 啊弟弟啊弟弟阿弟怒咧！ 嘿呀踢呀快打他那头猪！ 哭去啦哭他妈打就打啦！ 佳妃正伴着韩语呼唤的节奏欢快地跳着舞。 便在此时，丽芯匆匆忙忙走进来禀报：“娘娘，皇上身边的李钰公公来了。” 佳妃一怔：“李钰公公？这会子他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来本宫这儿做什么呢？” 丽芯笑道：“也许是皇上想起了娘娘的才艺，所以才派李钰公公过来请您去婊演一番呢。” 第３７０章：佳贵人（８） 佳妃听了，脸色顿时浮起笑意：“说的也是，本宫的短箫、伽倻琴、长鼓舞、扇子舞，都是从母国带来的，乃是后宫独一份的才艺，皇上看惯了中原的传统歌舞，自然想念本宫的异域风情，那还等什么，赶紧请李钰公公进来吧。” 李钰一连肃然地走了进来，对着佳妃行了礼：“小主万福。” 佳妃盼着皇帝的宣召，没有注意到李钰对她的称呼变了，忙不迭堆着笑：“哟，什么风把公公出来了？公公来此，可是皇上想念本宫，要本宫随你过去伺候？” 李钰笑容淡淡的，带着冷漠与疏离：“回小主，皇上没有宣召您，奴才此番前来，是传皇上旨意的，请小主跪下接旨。” 佳妃一怔，颇为意外：“传旨？皇上传什么圣旨？” 说到此，她脸色浮现喜色：“皇上是看本宫生育皇子有功，预备着给本宫晋封吗？” 李钰皮笑肉不笑道：“是不是晋封，小主等下就知道了，您先跪下接旨吧。” 佳贵人忙跪下来接旨。 李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奉皇上旨意，佳妃朴氏，不敬中宫，恣意妄为，不睦宫闱，着降为贵人。” 佳贵人一听，顿时如遭雷击，直接愣在地上。 丽芯惊讶失声：“怎么会？这无缘无故的，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佳贵人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钰，连连摇头：“不会，不会的，这不可能，皇上怎么会这样对本宫呢？你一定哪里搞错了。” 李钰脸色一沉：“贵人小主请慎言，皇上的旨意怎么会有错？咱家不过是个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就是皇上的意思，从现在开始，您就不是佳妃娘娘了，而是佳贵人。” 佳妃哦不，是佳贵人。 她慌乱道：“李钰公公，本宫又没有犯错，皇上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李钰若有深意地看着她：“小主有没有犯错，错在哪里，您自己清楚，您对皇后娘娘和淑嫔娘娘做的事，皇上早已知悉，之所以不将您的罪行说出来，只是不希望四皇子和八皇子有个犯罪的亲娘，所以才勉强顾全您的颜面。” 佳贵人听了，一张脸瞬间煞白如纸，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皇后？淑嫔？ 皇上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原以为元贤皇后之死，她当年用化反散算计玲珑的事情就没人知道，没想到淑嫔有孕，连带着这件事也给牵扯出来。 皇上查到了化反散，挖出了当年之事，会不会也查到自己教唆元贤皇后用雌黄毒害宜贵人和莓贵人之事？ 一想到这一节，佳贵人更是面如土色，惶惶不已。 要不是丽芯在一旁扶着，她只怕要彻底瘫软在地上了。 旋即，佳贵人连连摇头，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皇上应该没有查到。 当年雌黄之事闹得这么大，元贤皇后这样出身显贵的大族之女都被赐死了，更何况是自己了。 倘若皇上真的查到这件事，早就下旨处死她了，又怎么可能是降黜位分这么简单？ 第３７１章：煎熬日子（１） 如此想着，佳贵人心下镇定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李钰又来一记暴击：“皇上说了，您这样的亲娘，不配抚养教育皇子。” 他呼唤左右两边的保姆嬷嬷：“你们几个，去内室把四皇子和八皇子抱出来，送去南三所好生照料。” 佳贵人一听，顿时慌了：“什么，要把四皇子和八皇子抱走？怎么可以这样，四皇子和八皇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亲娘照顾啊！” 李钰肃然道：“小主此言差矣，按照后宫的规矩，只有嫔位和嫔位之上的一宫主位，才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如今小主成了贵人，哪有资格将四皇子和八皇子留在自己身边抚养。” 佳贵人听了，脸色惨白得更厉害。 她被贬为贵人，已经够惨了，可若是孩子留在身边，皇帝时常来探望，见面三分情，她还有办法复宠， 可若是孩子被抱走了，以皇帝对她的气恼，肯定不会再来启祥宫了，那她还怎么复宠？ 一想到这里，佳贵人凄声道：“不，我的孩子李钰公公，求你告诉皇上，皇子还小，不能没有亲娘，就让孩子留在我身边吧。” 李钰冷冷淡淡道：“皇上也想将皇子留在小主这里，可规矩就是规矩，小小一个贵人，怎么能有资格抚养皇子呢？” “就算皇上肯，太后那边也不肯，太后是最重视规矩家法的，这事儿要是让太后知道，皇帝那边也落不着好，您又何必让皇上难做呢。” “说实在的，皇上对您已经够宽容的，要是换做其他人，犯了那么大的错儿，早就打入冷宫赐死，哪还会给您一个贵人的位分将养在自己宫里。” 他眼珠子一转，阴笑道：“何况，按照规矩，要是生母位分过于低微，皇子就应该抱给位分高的娘娘们抚养，娘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皇子是养在南三所好，还是抱给位分更高的娘娘抚养比较好。” 佳贵人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个中利害。 要是皇子养在南三所，自己这个生母还能时不时过去探望，看一看孩子们。 要是交给高位妃嫔抚养，情况则完全不一样。 若这个高位妃嫔有孩子，肯定疼惜自己亲生的，别人生的孩子照顾起来难免不够精心，若这个妃嫔没有孩子，肯定会尽心尽力去抚养，可是过于尽心尽力，孩子就容易被养熟。 这老话说得好啊，生恩不及养恩大！ 要是孩子真被其他妃嫔养熟了，将来势必会亲养母而疏远生母，甚至不认生母，那自己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想及此，佳贵人更加愁云惨淡，哀声道：“李钰公公，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李钰摇头道：“没有了，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岂敢违抗？小主要是觉得不成，那奴才就去回了皇上，让皇上自己来处置吧，要是皇上一怒之下，真把您的孩子抱给其他没有皇子的妃嫔抚养，譬如柔妃、慧妃等人，到时候，您可不要后悔。” 第３７２章：煎熬日子（２） 佳贵人不由慌了神：“不，不要，不要去找皇上。” 李钰笑道：“不找皇上，那小主就不要让奴才为难，来人，将四皇子和八皇子抱出来。” 两个乳母得了命令，立刻把四皇子和八皇子抱了出来。 八皇子刚出生，尚在襁褓之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皇子却哇哇大哭，嚎着嗓子要亲娘。 佳贵人被他哭得一阵揪心疼，忍不住也要跟着哭。 李钰淡淡笑道：“小主别哭呀，奴才也是照规矩办事，您若是真要哭，也得找皇上才是，只是不知皇上现在还愿不愿意见你，您呀，自求多福吧！” 说着，他便指挥着乳母们急急将四皇子和八皇子抱走，一溜烟离开了启祥宫。 佳贵人瘫在地上，低低啜泣着：“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世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佳贵人被贬的消息，一下子传遍六宫，引得众人哗然，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好奇心重的妃嫔，派人打探此事，但皇帝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里头的污秽，封锁了消息，便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了。 私下里，皇太妃曾旁敲侧击追问此事，皇帝也只以佳贵人不敬中宫，有失妾妃之德搪塞过去，绝口不提她做的龌龊事。 白雪飞扬，红梅盛放，玲珑与汀兰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携手踏雪赏梅，好不惬意。 闲话中，汀兰提起佳贵人，冷笑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朴氏自以为聪明，可以随便算计别人，到头来作茧自缚，又能怪得了谁呢。” 玲珑冷淡道：“我从未忘记，她当初是怎么躲在暗处教唆闵氏暗算我的，积压了这么多年的账，我肯定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汀兰折了一支红梅，簪在玲珑的青丝云鬓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我们只是女子，后宫时间长久，只要能忍得住，账可以慢慢算，现在还只是个开始，后头才精彩呢。” 玲珑笑道：“是啊，现在只是餐前小菜，真正的大餐还没登场呢，受朴氏之害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莓贵人和宜贵人，她们的孩子死了那么多年，真正的凶手却没付出代价，那怎么能行，也该抽个时间，让她们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后宫虽然按照汹涌，明面上的日子却平静无澜。 若是甘于平淡，不盼着恩宠，一日一日的，总是很快过去。 然而，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于曾经得到过恩宠，且心性高傲的佳贵人来说，最是难熬不过。 佳贵人被贬之后，这位高丽贵女的恩宠，便如同潮水褪去的海滩，露出大片大片狼藉。 佳贵人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复宠，伽倻琴、扇子舞、长鼓舞、吹短箫，各种法子都使了，全都无济于事。 待到新年时，合宫夜宴，这么重大的场合，皇帝自然也会出现、 佳贵人苦练舞蹈，就是想在除夕之夜，一舞倾城，再次迷住皇帝。 第３７３章：煎熬日子（３） 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因玲珑一番骚操作，使得火贵人认为自己难以有孕，是佳贵人害的。 为了报复佳贵人当年对自己羞辱与折磨，在她失宠之后，火贵人便派人盯死了启祥宫。 佳贵人这边正苦练着舞蹈，火贵人那边却派自己的侍女春婵偷偷潜入针线房，将佳贵人制定的高丽舞衣剪成稀巴烂。 如此，复宠计划再次流产。 之后，佳贵人又想了各种法子争宠，却被火贵人破坏了个干净。 火贵人之所以能够破坏佳贵人的复宠计划，这还多亏了佳贵人当年将她留在身边折磨。 她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跟在佳贵人身边的日子久了，耳濡目染，逐渐黑化，佳贵人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秽招数，全被她学了个精光。 火贵人能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成长为这一朝的宫斗冠军，也是因为佳贵人才促成了最后的蜕变。 套用纯元麝香传里的嬛嬛对乌拉那拉氏已馊说过的话：“哀家能有今天，全靠皇后您一手指点历练，自然感恩戴德，尽力保全您此身荣华。” 火贵人同样对佳贵人感恩戴德，所以弄残了佳贵人的八皇子，弄死了原主玉玲珑的孩子，嫁祸到她头上，最后害得她被母国世子抛弃，含恨而终。 后宫妃嫔众多，流水的佳丽，铁打的皇帝。 这一波失了宠，那一波就跟着成为新宠，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若是换做寻常妃嫔，譬如柔妃，刚开始在王府还非常得宠。 可随着皇帝驾崩，后宫形势大变，她的家族当年在新帝驾崩，诸王竞争帝位时，没能成功站队，惹了皇帝的厌弃，虽看在往日的情分封了妃位，恩宠却大不如前。 随着这些年的花开花落，柔妃年纪渐长，也看淡了恩宠，守着女儿过日子，皇帝来与不来，她都不在意了。 可佳贵人不一样，她当年是不想来的，只想嫁给心爱的世子，既然被逼无奈来大周和亲，她自然要为世子争光，哪能成为深宫弃妇。 何况，她的性子又非常要强，早已习惯了恩宠与殊荣，这般骤然失宠，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再加上她出身高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宫众人都把她当成异类，偏她又是个尖酸刻薄之人，之前仗着恩宠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失了宠，遭了皇帝的厌弃，连儿子都不能留在身边，那些被她欺负过的人，当然要趁机落井下石。 因此，以火贵人为首的几个妃嫔，便组成了妇仇者联盟，挨个儿去启祥宫搞事情，将佳贵人折腾得不要不要的。 佳贵人愤恨不已，却苦于自己失宠潦倒，玲珑又压着此事冷处理，不给她向皇帝诉苦的机会，只得煎熬度日。 这日子如肥猪肉熬油似的，一直由冬熬到了嘉乾九年的夏天，终于迎来了转机。 不应该说是转机，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给她生出破釜沉舟、不顾一切复宠决心的，便是她心心念念、午夜梦回都忘不了的高丽世子。 第３７４章：皇帝是只双标狗 在佳贵人心里，即便皇帝的面容再怎么年轻清俊，都比不上世子一个温柔的笑容。 就是为了这个笑容，她选择了接受自己不愿接受的命运，来到大周和亲嫁给皇帝。 同样，也是因为世子一个微笑，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动力，让她在这个步步惊心的后宫拼命争宠，拼命战斗。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皇帝后宫如此，高丽世子的后院也是如此。 随着高丽国王年纪渐长，身体越来越不好，世子继位成王的日子逐步逼近，他后院女眷的争斗越来越厉害。 因为她们谁都明白，国王一旦薨逝，世子继位国王，她们的身份也将变成妃嫔，到时候争斗就不局限于一个后院，而是整个后宫。 后院与后宫，只差一字，参与争宠的女人，后者比前者多了十倍不止，竞争自然激烈。 为了赶在世子继位之前尽早上位，后院的女人就抓紧时间斗了起来。 虽说高丽的妾室不能扶正，但拥有恩宠的妾室，往往能挤兑到正妻，独霸后院，作威作福。 世子嫔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只得使劲浑身解数应对。 结果，争来斗去，弄得后院乌烟瘴气，没一刻消停。 世子在前朝要应付兄弟们的竞争，回到家里还要应付妻妾的争风吃醋，实在不厌其烦，见她们斗得那么厉害，自然要责怪世子嫔约束不力，连妾室都管不好。 世子嫔既要应付妾室的算计，又要面对丈夫的责难，内外夹击，身心俱疲，再加上之前又遭人暗算流产，一时想不开，竟吞金自尽。 高丽历史上，不乏有受不住压力自杀，或者死于妻妾斗法中的世子嫔，这件事情原本可以用重病身亡掩盖过去。 可偏偏世子的庶出兄弟，个个都盯着他的世子之位，世子嫔这一死，便给了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到处散播流言，说世子宠妾灭妻，逼得世子嫔自杀。 流言越传越广，闹得满城风雨，惊动了驻守在高丽的外交大臣，外交大臣便把此事通过奏折告诉了皇帝。 高丽是大周的藩属国，高丽国王继位，事先要经过宗主国皇帝的册封，他的继承人世子也同样如此。 皇帝一听说世子逼死发妻，登时就怒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不能善待发妻，便已混账至极，更何况是宠妾灭妻、逼得发妻吞金自杀，简直可以说是不配为人！” 当即，皇帝下达圣旨，要高丽国王绑了世子，派人押解进京，他要亲自发落这个不仁不义的混账玩意。 玲珑听说之后，私下里冷笑连连：“一昧指着别人逼死发妻，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真是可笑！” 原著里的玉玲珑，身为皇帝正妻，最后不也是被丈夫苛待冷遇，不废而废，凄惨死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明明宠妾灭妻，做得比谁都过分，居然还有脸指责别人苛待发妻。 皇帝这种生物，真特么不是玩意儿。 本质就是一只双标狗，自己做什么都没错，别人学他都是错！ 第３７５章：淑妃 午后，玲珑正在廊下逗弄一只白玉鹦鹉。 汀兰在一旁笑道：“这高丽的世子宠爱妾室，逼死发妻，可见为人何其薄凉，我实在不明白，像他这般无情无义的男人，佳贵人何以如此痴情呢？” 玲珑用小指套着的纯金护甲逗鸟：“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许这就是佳贵人的冤孽吧。” 汀兰嗤笑道：“爱上这样的男人，她这辈子注定错付，现在她还不知道世子被皇帝下旨押解进京，要是知道了，只怕要着急死吧？” 玲珑淡淡道：“着急肯定是要着急的，但她现在失了宠，皇上又不想见她，她就算是想求情也求不了。” 汀兰也笑着用自己手上的晶蓝点翠护甲一起逗弄鹦鹉：“启祥宫门庭冷落，消息闭塞，恐怕这会子佳贵人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世子要被皇上问罪发落，咱们要不要把消息传过去，让佳贵人好好着急一回？” 玲珑连连摆手道：“还是别了，佳贵人失宠这大半年来，一直想法子复宠，却被火贵人暗中破坏，可就算这样，也不代表她会就此消沉下去，毕竟这人鬼心眼儿多了去了，一旦让她知道高丽世子出了事，情急之下，只怕她会破釜沉舟，豁出一切来复宠，这样一来可就不好办了。” 汀兰皱眉道：“佳贵人还有这样的本事吗？” 玲珑道：“自然是有的，若是没有这本事，莓贵人和宜贵人的孩子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了，若是没有这本事，闵氏临死之前就不会绝口不提佳贵人之事，目的就是想留着这个祸害对付我，所以千万不能小看她，她城府深沉着呢。” 汀兰道：“说的也是啊，那这事儿咱们就别掺和着，静观其变，看看佳贵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玲珑点点头：“这出戏还没结束，好好看戏吧。” 尽管佳贵人现在已经失了恩宠，但玲珑还是隐隐感觉到，她迟早会复宠。 为了遏制她复位佳妃，玲珑便趁着这一日来承乾宫，将晋封淑妃之事提了起来。 皇帝听了，沉吟片刻，说道：“四妃之位，非同小可，淑嫔入宫才不过四年多，资历浅薄，封到嫔位，已是极大的恩宠，要是再晋妃位，只怕会引起后宫议论。” 玲珑却笑道：“这倒不是资历不资历的问题，这宫里有资历的妃嫔比比皆是，要是全按照资历来晋封，光是四个妃位和六个嫔位哪里够啊，后宫妃嫔晋封，一看家世，二看子嗣，淑嫔妹妹出身高贵，深得皇上喜爱，又生育了皇子，如不晋封的话，如不晋封的话，怎么彰显皇上对她的情意呢？” 她顿了顿，又笑道：“皇上厚爱淑嫔妹妹，连坐胎药都是独一份的恩宠，这会子又何必吝啬一个妃位呢？” 皇帝听到坐胎药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不忍，点头道：“也罢，佳贵人被贬之后，四妃之位缺了一个，若能四角齐全，那也挺好的，皇后就让内务府择个吉日为淑嫔册封吧。” 第３７６章：心机世子 玲珑正当着他这句话，忙笑着应道：“是！” 四妃之位全满了，就算佳贵人能够复宠，她也别想封妃，除非四妃上有人晋封贵妃。 树欲静而风不止，玲珑有心不让佳贵人知道高丽世子逼死发妻之事，但这件事还是瞒不住。 失宠大半年，佳贵人日子过得十分煎熬，却无可奈何。 成日坐困愁城，身心抑郁，佳贵人心血来潮，便来带御花园的湖边欣赏夏日的满池荷花。 佳贵人坐在一块太湖石上，懒懒地看着满池风荷举，叹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荷花都开得这么花，似乎怎么开都开不败，哪像我啊，说失宠就失宠，现在皇上身边新欢不断，哪里还记得我曾经这朵娇花。” 这正叹息，丽芯急匆匆跑过来：“小主，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出事了。” 佳贵人几乎没反应过来，便问：“什么出事了，谁出事了，你说清楚点？” 丽芯道：“世子，世子出事了？” 佳贵人先是一怔，旋即暴怒：“混账！世子好好在高丽，能出什么事，你这死丫头，竟敢诅咒世子？” 要说心性，佳贵人也算是个沉着镇定之人，可是一遇到世子，往往能叫她失去理智。 丽芯吓得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头如捣蒜。 她语气带着惶恐与不安：“小主息怒，奴婢不敢诅咒世子，是真的，高丽那边递了消息过来，世子嫔死了，皇上认为世子宠妾灭妻，逼死世子嫔，已经下旨将他押解进京问罪，现在人已经往京城这边来了。” 佳贵人顿时如遭雷击：“什么？怎么会这样？” 丽芯急得赤眉白眼的：“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这是世子数百里加急从高丽送来的密信，小主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着，她袖子里取出一卷信件，递到佳贵人手上。 佳贵人迫不及待展开信件一看，这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高丽字，叫人看不懂。 这封密信的大意是，自从十多年前佳贵人离开高丽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纵然后院是娇妻美妾，也不及你眉间半点朱砂。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父王送你来大周和亲，若是时光可以重来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世子之位，宁愿不要这满身的荣华富贵，也要与你厮守一生。 自从你走后，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至于晚上做梦都在叫你的名字，世子嫔那个妒妇接受不了我睡在她身边，却想着别的女人，便与我起了争执，我一时气不过就骂了她两句，谁知道她竟想不开吞金自尽。 信件末尾，高丽世子这个心机男没有要佳贵人替他求情，只说自己这次被押解进京，只怕小命难保，他要佳贵人早点忘掉他，忘掉才能重新开始，忘掉才不会痛苦。 佳贵人看到最后，已然感动得泪流满面：“当年皇后为了打击我，将世子对我的感情贬损得一不值，害我一度迷失，我就知道，皇后是骗我的，他从来没有忘了我，他的笑容那么温柔深情，又岂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第３７７章：王室秘方 她抑制不住喉头的呜咽之声，痴痴道：“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虽然当时他已经娶了世子嫔，但我知道那个女人并不是他想要的，是迫于无奈的政治联姻，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对我用情就如此之深，世子啊世子，你既然不爱世子嫔，把她当成菩萨好吃好喝供起来就是了，为何要为了我和她起争执，逼得她自杀连累自己，妾身不过是蒲柳之姿，如何受得起您这片深情？” 说到这里，她急得身子直抖，发髻上的丽水紫玉金步摇玲玲作响：“不行，世子是为了我才获罪的，我不能让他被皇上问罪，我要去求皇上，求他饶了世子。” 丽芯急忙拉住她：“小主，不可，万万不可啊，世子与你男女有别，你现在急不可耐跑去求情，这像什么话呢？” 佳贵人焦心如焚，如何肯听，冲撞着便要去乾清宫求情。 丽芯拼命抱住她：“小主，您醒醒吧，世子不是您的夫君，皇上才是，你现在去求情，只会火烧浇油，何况乾清宫守卫森严，若非皇后和得到皇上许可的宠妃，其他人是不能擅入的，您现在获罪失宠，御前的人怎么肯放你去见皇上呢？” 佳贵人被丽芯死死拦住，挣扎了许久，这才渐渐消停下来。 她呆呆坐下来，低低道：“是啊，我的丈夫是皇帝，可是你们汉人说得好啊，丈夫，丈夫，一丈之内夫君才叫丈夫，我和皇上之间的距离，何止差了一丈，在我心里，世子才是我真正的丈夫。” 丽芯不忍道：“小主，您太痴心了。” 佳贵人喃喃道：“世子获罪变成阶下囚，现在还不忘想着我，我又岂能不顾他的死活？” 她的目光渐渐清明雪亮：“你说得对，不能贸然去找皇上求情，否则非但救不了世子，还会害了他，我必须冷静下来，想个妥善的法子，好在高丽和大周相距几千里之遥，一路上舟车劳顿，人困马乏的，押解队伍没那么快赶到京城，我还要时间细细筹谋。” 丽芯为难道：“可现在皇上已经厌弃了您，这大半年来，您想尽了各种办法复宠，均无一奏效，现在又如何能让圣心转圜呢？” 佳贵人道：“这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就算是绝境，我也要想办法绝地求生，其实我前段时间已经想到了一个复宠的法子，只是这法子过于凶险，之前又没人试过，生怕一个不慎，将自己全给赔进去，所以才迟迟不敢用，如今世子处境如此凶险，我也不得不搏一搏了。” 丽芯好奇道：“小主，您想到什么法子不敢用？” 佳贵人看了她一眼，道：“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奉旨来大周和亲，临行之前国王赐了我两张方子吗？” 丽芯道：“记得，您说这两张方子都是王室秘传的奇药，神效无比，一张是能够扭转药性的化反散，另一张则是” 她猛然一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佳贵人：“主子是想用那张方子冒险算计一回？” 第３７８章：中元节 佳贵人重重点头：“没错！” 丽芯忙劝阻道：“小主，万万不可啊，那方子太凶险了，要是一个弄不好，您这后半辈子都得搭进去，您还说国王告诫过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这张方子。” 佳贵人咬牙发狠：“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复宠也好，救世子也好，这两件事都非常棘手，现在只有靠那张方子了，否则你叫我怎么复宠？” 她用手指拨了拨凌乱垂落的发丝，定定道：“总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世子救出来。” 佳贵人为人尖酸刻薄，四处树敌，想要避开玲珑、火贵人等人的防备复宠，那是非常不易的。 但是，这一次运气站到了佳贵人这边，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一夜，月落乌啼霜满天，恰逢七月十五的中元节。 中元节是地狱开门之日，众鬼都要离开冥界，接受考校，有主的鬼回家去，没主的就游荡人间，徘徊在各处找东西吃，因此又叫鬼节。 在这一天，天下百姓普遍都要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点荷灯为亡魂照回家之路，道观举行盛会祈福吉祥道场，道士建醮祈祷，为亡魂的灵魂超度。 而后宫埋葬着成千上万的红颜，朱红的宫墙传说都是用女子的鲜血染成的，阴气格外深重，更要隆重举办水陆事，超度亡魂，让死者安息，不再侵扰后宫。 然而，每年的这一天，玲珑都会想办法支开近身伺候的荣嬷嬷、瑞芝等人，独自一人拿着元宝蜡烛，在冷宫旁边寻一处没人看到的地方，为某个被她占了躯壳，灵魂却去奈何桥卖鲱鱼罐头的可怜女子超度。 玲珑找了个能够遮掩火光和身影的角落，慢慢焚烧着冥纸折成的元宝。 火光燃起，照亮了玲珑艳丽如霞的面庞，映照的满脸通红，透着不同寻常的妖冶。 她低低喃喃道：“又是一年过去了，玉玲珑，我又来给你烧纸了，虽然当年是闵氏和佳贵人设计害了你，但我也同样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得益于占据了你的身子，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异世孤魂才有了灵魂的归属感，才有了显赫的身份地位，才有了现在的幸福。” “尽管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一部分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但要是没有你这层身份，我不可能拥有这么多。” “我的幸福，建立在你失去生命的基础上的，现在你的丈夫、你的家人，以及多年伺候你的奴仆，都不知道真正的你已经死了，还以为我就是你，害你成为没人祭祀、没人烧香、没人追思的孤魂野鬼，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但我却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因为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够在这个世界光明正大活下去的身份，现在我也有了孩子，为了我的孩子，我更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年的这一天，想办法为你多烧点纸钱。” 第３７９章：救驾大功（１） 她絮絮说着，将一把大把的元宝丢进火堆里：“今年的纸钱，是我用自己私房的银子特殊备办的，我还额外定制了两个纸扎的人偶，你是千金小姐出身，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到地下也不能没人伺候，希望你能收到我送去的东西，好好在底下过日子，等我寿终正寝，这具身体自然死亡之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享受大周皇后的祭祀了，但凡儿孙孝敬我的东西，我跟你平分。” 烧完最后一把冥纸元宝，玲珑不敢逗留，便即抽身离去。 冷宫附近的风呼呼吹着，由于靠近后宫的冰窖，这里的风格外凄寒。 元宝烧成飞灰碎屑，风吹过后，不留半点痕迹，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玲珑快速从冷宫退了出来，来到祈福祝祷的宝华殿，还没来到，却见火光冲天而起，周遭乱成一团。 她不由大惊，忙揪住一个端着水盆救火的太监询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起火了？” 那太监忙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与太后为孝宗和先帝祈福祝祷之后，皇上先送太后回宫，随后便与皇太妃再行水陆事，为早逝的老庆王超度祝祷，谁知道祈福的大发船无故自燃，引发了大火，烧到宝华殿这里来，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救火。” 玲珑骇然道：“祈福船无故起火，那皇上呢？皇上有没有事？” 她面上露出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心里却盼着皇帝能早点领盒饭，这样她就可以扶持儿子登基，舒舒服服当太后老佛爷了。 那太监道：“皇上没事，只是受惊不小，倒是佳贵人，这次为了救皇上，被燃烧着大火的木柱砸到，浑身烧伤。” 玲珑吃了一惊：“什么？佳贵人跳出来救了皇上？” 那太监道：“是啊，大火一起，上下乱成一团，谁也没想到支撑祈福船的木柱忽然倒了下来，砸向了皇上，幸好佳贵人及时跳出来，不然后果真真儿不堪设想。” 玲珑听到这里，如何不知这一切都是佳贵人搞的鬼，真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 她忙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太监道：“佳贵人为了救皇上被木柱砸得吐血，更被大火烫伤了皮肤，这会子皇上已经抱着佳贵人回到启祥宫，急宣太医去救治了。” 玲珑听了，当即便急急忙启祥宫赶去。 此时，启祥宫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玲珑踏入内殿殿中浮着血腥之气和皮肉烧焦的气味，伺候她的几个宫女守在床边哭泣不止，一边哭着，一边剪下背部被烧焦的衣衫。 佳贵人躺在拔步床上，大半张脸已烧得面目全非，早已不见昔日的妩媚美艳，背部也是一块又一块的焦斑，仿佛一块块五分熟的牛排，她整个人昏迷不醒，嘴角上还残留着鲜血，如同一具破碎的木偶娃娃。 玲珑看得大惊不已，她虽知佳贵人为了护驾被木柱砸中、被大火烧伤，却不想情况竟如此触目惊心。 第３８０章：救驾大功（２） 这脸烧成这样，百分之百要毁容的！ 后宫女子大都以美貌获宠，重视容貌甚于生命，若是为了所谓的救驾大功，不惜付出容貌尽毁的代价，这未免太不值了吧？ 佳贵人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这个事情另有玄机 一时间，玲珑心绪起伏不定，转眸看向皇帝。 皇帝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八宝吉祥龙袍，那深沉的蓝色，正如他此刻阴郁的心情。 玲珑见慧妃、淳妃等人在一旁，忙问：“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 淳妃看了皇帝一眼，摇头道：“佳贵人为了救皇上，被木柱砸得重伤吐血，太医虽保得住性命，但她的面容、背部都被大面积烧伤，这辈子怕是只能蒙着面纱过日子了。” 玲珑故作惊讶道：“这祈福祈得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礼部官员是怎么没办事的，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皇帝怅然道：“朕已经下旨杖毙了这次负责制作法船的官员，也惩治了一干办事不力的奴才，但佳贵人朕没想到，她为了救朕，居然如此奋不顾身” 奋不顾身救皇帝，乃是实实在在的救驾大功。 可以想见，经此一役之后，佳贵人复宠已然成了不可阻挡之势，甚至比被贬之前更加风光。 然而，救驾大功再好，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容貌来得重要？ 要知道，皇帝薄情冷心，纵然救驾大功，时日久了，再大的恩情也会被残酷的时光渐渐消磨掉，哪里比得上年轻美丽的容颜带来的恩宠不衰。 为了这么一场功劳，赔上自己一世的美貌，这也太不划算了。 若佳贵人本身是个丑八怪，那也就算了，毁容等于整容，可佳贵人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这压根儿就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嘛。 众人想不通佳贵人为什么这么做，心里却不羡慕佳贵人立下大功，反而幸灾乐祸。 毕竟佳贵人之前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少了她还少了一个争宠之人，她们反而能多沾一点天恩雨露呢。 心里虽说是这么想的，众妃嫔脸上却一脸的担忧之色，仿佛被烧伤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可谓是把塑料花姐妹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启祥宫出来，玲珑便让荣嬷嬷去调查失火之事。 第二天清晨，玲珑早起梳妆。 荣嬷嬷低声道：“不出娘娘所料，这次法船失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玲珑眼中一亮，取了一只金珍珠耳环对着镜子戴了起来：“你发现了什么？” 荣嬷嬷道：“大火发生之时，奴婢就觉得事有蹊跷，瞧瞧留意了一番，发现被烧的法船残骸中有硫磺、硝石粉的味道，这硫磺、硝石粉都是制作烟火爆竹的原材料，中元节祈福，少不得要燃放烟花爆竹，可这些东西太容易燃烧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火灾，所以必须隔绝火源，又怎么会出现在点满蜡烛的祈福法船上呢？可见是有人可以安排在船上的。” 第３８１章：救驾大功（３） 玲珑笑道：“正因为容易点燃，且点燃之后会迅速燃烧，引发大火，将皇上置于险地，否则她怎么立救驾大功？” 荣嬷嬷凛然道：“好深沉的心机啊！” 玲珑幽幽道：“是本宫小看了佳贵人，原以为她是个一昧对别人狠辣的人，没想到对自己更狠，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荣嬷嬷忙道：“佳贵人这次立下救驾大功，复宠已是必然的，只可惜负责这次中元节的官员被皇上盛怒之下杖毙了，一下子断了线索，娘娘预备着怎么做？” 玲珑苦笑道：“本宫还能怎么做，咱们不过是发现了一点硫磺、硝石而已，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是她所为，现在本宫什么也做不好了，等下随本宫去一趟慈宁宫吧。” 荣嬷嬷一怔：“慈宁宫？娘娘，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启祥宫，皇上也在启祥宫，您这会子不去看望佳贵人，怎么反而要去慈宁宫呢？” 玲珑冷冷道：“本宫现在若不去慈宁宫找太后商量一下应对之策，只怕又要被算计了。” 荣嬷嬷更加疑惑：“娘娘的意思是？” 玲珑道：“皇上的性子敏感多疑，这次失火，不但本宫会怀疑，皇上也同样会，不过怀疑的角度不一样，咱们怀疑佳贵人自导自演，皇上却要疑心是不是有人想害他，你说这次要是皇上不小心葬身火海，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 荣嬷嬷道：“这次若是皇上不幸驾崩，皇位便会出现空缺，按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十有是咱们的五皇子继位，到时候娘娘便是皇太后” 说到这里，她苍老的面庞不禁白了起来：“娘娘是担心皇上会怀疑到您头上？” 玲珑点头道：“没错，就算皇上不怀疑，皇太妃也不会错过这个乱泼脏水的机会。” 荣嬷嬷忙道：“可无凭无据的” 玲珑摇头打断她：“有些事情，并不只是纯粹的看证据，更怕莫须有这三个字。” 荣嬷嬷怔怔道：“莫须有？” 玲珑道：“对，莫须有，自古帝王都是疑心深重之辈，有了疑心，便容易生出暗鬼，哪怕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也很容易变得铁证如山，历朝历代，死在莫须有这三个字的人还少吗？” “岳飞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这次皇上要是死于火灾，本宫就成了最大得利者，所以本宫自然成了重点的怀疑对象。” “眼下皇上的注意力还在佳贵人身上，怕是还没想到这一节，本宫必须找太后商量一下应付之策，免得平白背了黑锅。” 荣嬷嬷忙道：“娘娘所言极是，这一招不可不防，奴婢赶紧去准备备轿。” 玲珑很快来到慈宁宫，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太后面色凝重道：“你还没来，哀家也想到了这一节，哀家的想法与你不谋而合，佳贵人复宠也就罢了，就怕安氏那个贱人会利用皇帝多疑的心理，趁机给你乱泼脏水。” 玲珑道：“臣妾还没想到妥善的应对之策，不知姑母有何良策？” 第３８２章：夜香攻击 太后微微笑道：“这事儿说复杂也不复杂，说容易也不容易，其实在你来之前，哀家便已想到这一节，早早传讯给李钰，他是御前最得脸的总管大太监，别看地位不高，但在关键时刻说上一句话，总能改变皇帝的看法。”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李钰只能适当提上两句，这事儿还是要咱们自己来办，你即刻去启祥宫，将你发现法船被人涂了硫磺、硝石的事情告诉皇帝，要求皇上彻查此事，你越是坦坦荡荡，皇帝越不容易怀疑你。” 玲珑听得眼睛一亮：“是啊，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来，反而不容易惹人怀疑。” 便在此时，伽蓝嬷嬷走进来，说道：“太后，皇太妃刚从寿康宫出来，准备往启祥宫方向去了。” 太后立刻道：“给哀家拖住她，玲珑，你必须赶在皇太妃之前到启祥宫，免得被她先入为主，让皇帝生出疑心。” 先入为主是人脑子中的一种惯性思维，往往能提前占据主导地位，之后要是遇见不同的意见时，总是不容易接受。 这就好比看同样故事的电视剧，不同时期看的，观念总是不一样。 最典型的就是射雕英雄传，八零后认为黄日华翁美玲3版的最经典，九零后认为张智霖和朱茵的94版最好看，与95版古天乐和李若彤的神雕侠侣一起看，更是绝得不能再绝。 可却有很多零零后和一零后认为前面这两个版本太老了，画质太差不好看，还是后面胡歌、李一桐拍的0版和17版更好。 其实，各花入各眼，时代不同，看法不同，很多人认为的经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 玲珑深知事态严重，急急忙忙往启祥宫去了。 与此同时，皇太妃和慧妃这对一肚子坏水的肚子也在计划着如何在皇帝面前给玲珑上眼药。 皇太妃边走边说：“待会儿，你要和哀家好好配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定要将这件事扣到皇后头上，叫这个贱人不得安生。” 慧妃点头应着：“是，臣妾明白，只是这事儿毕竟没有证据，这没凭没影的事儿，皇上会相信吗？” 皇太妃信心满满道：“当然会，皇上是哀家生的，他是什么性子，哀家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能勾起他对皇后的疑心，哪怕没有证据，这贱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慧妃笑道：“有姑母这句话，臣妾就放心，只是这事儿，我怎么越看越蹊跷，会不会是佳贵人那蹄子搞的鬼？” 皇太妃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旋即又摇头：“应该不是，后宫女子最重视容貌，要是容貌被毁，皇帝将不再看你一眼，这佳贵人又不是没脑子蠢货，怎么可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正说着，斜刺里一个小太监提着一桶夜香蹿了出来。 小太监似乎受了什么惊喜，一个立足不稳，整桶夜香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倾洒而出，径直向皇太妃姑侄泼了过来。 第３８３章：先入为主 皇太妃和慧妃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身米田共。 姑侄俩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回头看向小太监。 却见那个屎作俑者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追都追不上。 姑侄俩气急败坏地大骂一通，随即灰溜溜跑回去换衣裳。 等她们洗干净全身的污秽，换好衣裳赶到启祥宫时，玲珑早已戏精附体，在皇帝面前说完了自己查到的真相。 玲珑瞟了赶过来的皇太妃和慧妃一眼，义正言辞地对皇帝道：“皇上，中元节法船失火，实在过于蹊跷，臣妾身为皇后，容不得这等奸佞之人在后宫搅风搅雨，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后宫一个安宁。” 皇太妃不意玲珑来得这么快，还说这次失火有蹊跷要彻查，不由惊得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皇后怎知这次失火事有蹊跷，还要皇帝彻查？” 玲珑不紧不慢道：“回皇太妃，事情发生之后，臣妾在法船的残骸中发现了硫磺和硝石的痕迹，这两样都是制作烟火爆竹的材料，最忌讳火源，若不是有人蓄意纵火，又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皇太妃几乎不敢相信玲珑反应如此之快，自己还没来上眼药呢，玲珑却跑过来提前说失火之事有问题，给了皇帝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她后面的话还怎么说呢？ 慧妃正要开口准备唱红脸。 皇太妃喝止道：“慧妃，你不是要看佳贵人吗？那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去瞧瞧？” 慧妃一愣一愣的，像根木头一样走过去。 皇太妃虽说极品了点，脑子却灵光得很，见玲珑站在这里陈情，再想到自己来的时候被泼了一身米田共，如何不知这两件事是联系在一起的，怒火顿时就上来了。 从启祥宫出来，皇太妃怒不可遏地怒瞪着玲珑：“皇后，刚才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玲珑笑眯眯道：“皇太妃在说什么，怎么臣妾听不懂呢？” 皇太妃怒道：“你少装蒜，刚才哀家来启祥宫的路上，被一个小太监泼了一身夜香，是不是搞的鬼？” 玲珑知道太后派人阻止皇太妃过来，却没想到居然会用这种方式。 不过想想也是，太后爱恨分明，睚眦必报，既然有人想泼她侄女一身脏水，她当然要回敬对方一身米田共，这就叫礼尚往来。 玲珑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夜香原来皇太妃是被人泼了一身过来的，难怪啊，臣妾怎么觉得臭臭的呢。” 玲珑身后的荣嬷嬷、瑞芝等人都忍俊不禁，跟着玲珑齐齐向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是觉得皇太妃身上还有味，生怕被臭气熏到。 皇太妃见此，不由更加恼怒：“皇后你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媳” 玲珑笑容甜蜜如清露：“多谢皇太妃夸奖，臣妾愧不敢当，臣妾不敢自认是什么好儿媳，但也会帮皇上管理好后宫，那些乱泼脏水、说三道四的事情，还是能不做就别做，免得自取其辱，最后把自己的脸面尊荣都给弄没了。” 第３８４章：赌赢了 皇太妃气得浑身发颤，咬牙道：“很好，你当真是皇帝的好皇后，哀家没能早早看透你的阴险狡诈，实在是哀家的错，怨不得别人，不过你不要太得意了，风水轮流转，哀家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慧妃气愤不已，便要上前和玲珑争论。 皇太妃气得一巴掌打了过来：“糊涂东西，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还不快跟哀家回去。” 慧妃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逼，只得随皇太妃离去。 玲珑看着她们悻悻离去的身影，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场潜在的危机，终于化解于无形了。” 佳贵人是在重伤昏迷三天后醒来的，看着寝殿里摆着一座座的冰雕，缕缕寒气驱散了这个盛夏的暑热。 自从失了宠之后，内务府那些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奴才就大肆克扣的生活，明明还有贵人的身份，日子过得连官女子都不如。 尤其是用来消暑的冰块，记得以前是怎么用都用不完的，失宠之后却很难再见到，没有冰块降温，整座启祥宫热得像在烧锅炉一样。 没想到，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此刻竟能给她带来那么舒适的冰凉，难怪大周汉人常说，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这话果真不错。 她转念想到：“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世子应该也是这样，当我离开高丽远嫁大周，他才明白心中最爱的女人是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丽芯见她醒来，喜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小主，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佳贵人望了望四周，却不见皇帝，忙问：“皇上呢？” 丽芯道：“皇上去前朝处理朝政了，他留下话来，等晚一点再来看你。” 佳贵人又问：“我昏迷的这几天，皇上都来吗？” 丽芯点头道：“对，不止皇上来了，其他人也来了。” 佳贵人丑陋斑驳的脸浮着欢喜：“这一遭算计，我算是赌赢了。” 丽芯心有余悸道：“幸好小主赢了，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奴婢看你浑身烧伤被皇上抱回来，吓都快吓死了，真怕有什么万一。” 佳贵人捂着心口道：“富贵险中求，若不兵行险着，怎么换来皇上的圣心转圜？也亏得我事先算好了起火的时间点，及时出现在皇上面前，否则一个弄不好皇上被烧死了，皇位便落入五皇子那个小贱种手中，到那个时候，皇后变成皇太后，大权在握，生杀予夺，我和我的孩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丽芯压低着嗓子笑道：“小主神机妙算，真真儿叫奴婢佩服。” 佳贵人又问：“我作此算计，除了要利用这救驾大功复宠救世子，还想好好坑皇后一把，现在皇上想必开始怀疑皇后了吧？” 丽芯摇头道：“没有。” 佳贵人惊诧道：“怎么会？但凡帝王都是多疑的，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生命安全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疑心呢？就算皇上不疑心，皇太妃也不会放过这个陷害皇后的机会，难道她没给皇后上眼药吗？” 第３８５章：被严重低估的玲珑 丽芯摇头道：“没有，皇后早早向皇上禀报失火有问题，先入为主，又有李钰插科打诨，皇上便打消了对皇后的怀疑。” 佳贵人闻言，忍不住咬牙：“好厉害的皇后，反应竟如此之快，难怪她可以当皇后，果然够奸诈。” 丽芯叹道：“皇后能够正位中宫，并不是她有多厉害，也不是她的诡计有多高深，只因她是太后的亲侄谋诡计瞒得过皇后，却瞒不过太后啊！” 佳贵人恨恨道：“是啊，一个太后，就够她玉玲珑坐稳一辈子的皇后宝座了，这样看来，只要太后在一日，咱们就一日扳不倒她。” 其实，一直以来，六宫妃嫔对于玲珑的宫斗手段和心机深沉都严重低估，认为她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后，皆因她是太后的亲侄女。 穿越过来的玲珑，就好比一个不愁金钱花销的富二代，上一辈的人积攒了亿万身家财富，她这一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取得超越上一辈的成就。 即便她这一辈子努力去拼搏，最后成功将自己变成一个不靠父母靠实力上位的大富翁，别人也会认为她的成功是在上一辈的金钱资助和商业人脉上实现的，与那些白手起家的根本就没法比。 这也是很多心高气傲的富二代十分抵触，不想继承上一辈财产的原因，他们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说他是某某人的儿子，自身是个干啥啥不会的废柴，能够成功全靠父母。 然而，正因为绝大多人都认为玲珑能够当皇后，全是因为太后的缘故，严重低估了她的智慧，这便给了她扮猪吃老虎、四处阴人的机会。 丽芯柔声道：“先别管皇后了，小主还是先想办法应付眼前吧，皇后主动提起失火之事背后藏着蹊跷，让皇上下令彻查此事，皇上无论查到谁头上都好，就怕对小主起了疑心。” 佳贵人抚摸着自己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冷笑道：“怕什么，后宫女子重视容貌甚于性命，因为容貌就是得宠的根本，试问哪个女人会为了所谓的救驾大功赔上自己的美丽容颜？这一点，皇上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本宫头上的？” 丽芯点头道：“说的也是，为了一时的功劳，赔上后半辈子所有的恩宠，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做。” 佳贵人冷笑道：“正因为杀鸡取卵的事情谁都不会做，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叫人意想不到” 便在此时，外头扬起太监的嗓音：“皇上驾到” 皇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佳贵人假意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行礼。 皇帝忙按住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必这些虚礼了。” 他的语气极为温柔缱绻：“当日法船着火，情况无比凶险，大家争先恐后逃命，唯有你不畏生死，奋不顾身挡在朕面前，朕竟不知你如此深爱竟到这个地步了。” 高丽世子：呸！加菲猫最爱的是本世子，你这个狗皇帝少自作多情！ 第３８６章：复宠（１） 一想到当日的情形，皇帝都心有余悸，对佳贵人舍命救他的勇敢与深情，愈发感动。 佳贵人眼波婉转，款款深情地看着皇帝：“皇上是嫔妾的夫君，但凡深爱丈夫的女子，为了自己丈夫的生命安危，往往都是奋不顾身的。” 皇帝温柔道：“你的情意，朕看到了，朕必定视若瑰宝。” 玲珑听说佳贵人醒了，便打算虚情假意去看望一回，在来的路上却遇到了火贵人。 对于佳贵人复宠，最不爽就是火贵人。 先不说佳贵人当初对她的凌辱与虐待，就说佳贵人失宠期间，火贵人屡次使绊子，遏制她复宠。 以佳贵人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又怎么轻易放过火贵人，复宠之后，必定会加倍报复回来。 火贵人深知佳贵人不会放过，如今她还没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佳贵人却立了救驾大功，自然害怕她的报复。 因此，她才在承乾宫到启祥宫的必经之路等着玲珑，希望能和她配合，挑起皇帝对佳贵人怀孕，叫这个贱人立了功也不得安生。 玲珑如何不知火贵人的想法，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便一起来启祥宫看望。 玲珑先是给皇帝行了礼，随即拉着佳贵人，亲亲热热道：“妹妹为了皇上伤成这样，本宫看了都揪心，不过你放心，太医院有的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只有细心医治，定能还妹妹一张如花容颜。” 佳贵人笑得十分勉强：“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要皇上龙体无恙，别说是赔上一张脸，就是要嫔妾的命都可以。” 玲珑叹道：“妹妹对皇上，当真是一片痴心，本宫看了都自叹不如！” 火贵人眼里含着浓烈的怨毒，嘴上却笑着道：“说起中元节大火，还真真是巧了，皇上和一众宝华殿的法师在法船上祈福，这大火一烧起来，那些看破生死、当身体是一副臭皮囊的大师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偏偏他们身上穿得袈裟长得拖地，这一跑起来，后面的踩到了前面的衣角，便形成了踩踏事件，反而把逃生的出口给堵死了，导致皇上被困在里头难以逃出来。” “这亏得贵人姐姐出身高丽，半岛国家的人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极佳，姐姐才能够第一时间跳入湖中，潜游到法船上救了皇上，只是妹妹就不明白了，这次中元节祈福，明明没有叫姐姐去参与，怎么姐姐刚巧就在哪儿呢？还不失时机的游过去救了皇上？” 这话问得十分犀利，佳贵人面不改色，看了丽芯一眼。 丽芯会意，眼珠子一转，叹道：“可不是嘛，幸好小主从小谙熟水性，否则这一下去，非但救不了皇上，还得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只可惜这次火势太大了，小主虽然救了皇上，大半张脸却烧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这容貌是女人的第二条命，小主平时是最喜欢打扮的，如今脸被毁了，那些漂亮的衣衫就再也穿不了” 第３８７章：复宠（２） 皇帝听了，也忍不住叹息：“是啊，佳贵人是宫里最爱美的，为了保持自己的容颜，她天不亮就起身对镜梳妆，一天三次香粉，大半夜了还在用人参熬玫瑰水浸手泡脚的，真可谓是爱美爱到了极点，如今被大火烧成这样，多年的辛苦保养全部化为泡影了。” 说到这里，他爱怜地看着佳贵人，转而对玲珑道：“皇后，你在保养容颜上最有造诣，如今都快年过三十的人了，却依旧保持着二八少女娇艳明媚的容颜、柔泽白皙的肌肤，连太后也在你的帮助下越活越年轻，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一帮佳妃？” 这话一出，满殿的人都惊呆了。 丽芯反应快，忙躬身道贺：“恭喜佳妃娘娘，贺喜佳妃娘娘。” 火贵人颤声：“佳妃？” 皇帝冷冷道：“是佳妃，怎么，你有意见吗？” 火贵人惶恐道：“嫔妾不敢，只是按照后宫规矩，妃位只能有四个，现在皇上已经封了慧妃、柔妃、淳妃和淑妃，这四妃之位已经满员了，如何能再封佳妃？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皇帝轻轻一嗤，不容置疑道：“规矩？朕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规矩，朕说她是佳妃，她就是佳妃。” 玲珑反应过来，含笑道：“佳妃妹妹舍身相救，贤惠过人，自然应该封妃，别说是妃位了，就冲着她对皇上的一片痴心，贵妃之位也是担得起的。” 她顿了顿道：“臣妾在美容养颜方面，的确有几分心得，但佳妃妹妹脸部大面积烧伤，臣妾无法可施，还是让太医院的太医想法子看看吧。” 皇帝道：“罢了，那就让太医好好看看吧。” 说着，他转眸看着佳妃，眼神含着一丝犹疑之色：“佳妃，中元节是大周的传统节日，你却说高丽远嫁过来的，朕记得高丽是不过中元节的，你怎么会出现停靠法船的旁边？” 佳妃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眼珠子一转，还没说话，眼泪就下来了。 丽芯何等乖觉，按照事先组织好的语言，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娘娘虽说是高丽来的，但毕竟嫁给了皇上，这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岂有不参与中元节的道理？何况，娘娘前头失去了两位皇子，中元节是人鬼团员的节日，娘娘自然想念大皇子和二皇子，做梦都盼着见一见他们。” 火贵人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贱人既然那么想你的孩子，直接去地下陪他们啊，何必在这里装可怜，贱人就是矫情。” 她心里默默唾弃着，嘴上嗤道：“真难为佳妃娘娘如此想念两位早夭的皇子，只是嫔妾听说，早夭的皇子是不能走出地府大门，又如何能在中元节这一天来和娘娘相见呢？” 皇帝眼神一闪，怀疑越来越深。 佳妃泪绵绵道：“皇上，是这样吗？臣妾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难怪每年的中元节，臣妾都梦不到那两个早夭的孩儿” 第３８８章：复宠（３） 丽芯含泪道：“也是奴婢糊涂了，忘了娘娘是高丽过来的，虽知中元节是人鬼团圆的节日，却不晓得早夭的孩子是出不了地府的，害娘娘白白盼望一场，奴婢真是该死！” 说着，她抬起手来，对着自己就是呼呼几个巴掌。 玲珑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叹，佳妃这对戏精主仆的演技真真是到家了！ 可是要想在后宫存活，没有点演技怎么成呢？ 佳妃以无可挑剔的精湛演技，打消了皇帝对她的最后一丝疑心，成功复宠了。 其实，在佳妃立下救驾大功之时，众人都明白她这次铁定复宠，但没想到皇帝对她如此厚待。 因着对佳妃容貌被毁的怜惜，皇帝不但下旨恢复了她的妃位，许她贵妃的生活待遇，还将四皇子和八皇子重新抱回启祥宫交给她抚养。 不仅如此，在前朝政事上，皇帝也看在她的面子上，高丽世子逼死发妻之事网开一面，只是当面将他训斥一番，警告他再次不得再犯，就将他放了回去，就连世子之位也给他保留着。 如此恩宠，使得佳妃再度变得炙手可热，启祥宫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唯一让后宫妃嫔感到安慰的，是佳妃毁了容，即便立了救驾大功，皇帝这种视觉动物也不会宠幸她。 八月至，夏日暑气将散为散，晚间秋意渐渐袭来。 玲珑与汀兰坐在庭院下来，黑白交织，你来我往，杀得好不激烈。 汀兰手执一枚墨玉磨成的黑子，淡淡道：“佳妃这一通操作，真真叫人摸不清，为了皇上一时的恩宠，竟不惜付出毁容的代价，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玲珑蹙眉道：“是可惜了些，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汀兰一怔：“怎么说？” 玲珑道：“佳妃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似她这般狡诈狡猾、唯利是图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时的恩宠毁了自己的脸呢？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种涸泽而渔之事呢？” 汀兰道：“这事儿，看着的确蹊跷得很，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对她也算是非常了解了，但这次是真的想不通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荣嬷嬷插嘴道：“应该不会是为了高丽世子吧，佳妃这事儿出来之后，皇上就免了对高丽世子的处罚，只是当面训诫一番，什么都不做就给放回去了。” 玲珑幽幽叹道：“若是为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在一起的男人，佳妃就这样不顾一切，那也真是痴情到家了，可传统戏曲唱得好啊，痴心女子负心汉，裴少俊和李千金的墙头马上，亦不过是后人的牵强附会的喜剧，世子逼得结发妻子吞金自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佳妃的痴情注定要错付了。” 汀兰不以为然道：“痴心错付又如何？后宫痴心错付的女人比比皆是，譬如淑妃，对皇帝痴心一片，到头来皇帝为了防备所谓的叶氏诅咒，还是赐了她避孕的坐胎药。” 第３８９章：复宠（４） “还有从潜邸出来的婉贵人，也是爱皇帝爱到骨子里，天天在自己宫里画皇帝的画遗像，整整画了几千个日夜，不也是自己一个人凄凄凉凉度日。” “她们都不曾害过人，凭什么佳妃就可以为了所谓的痴情随意伤害别人？” 玲珑眸色浅淡，平静道：“姐姐说得对，痴情是自己的事情，不应该让其他人来买单，错就是错，终有一日，她还是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缓了一口气，又道：“佳妃复宠之事，怎么看怎么蹊跷，我这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影儿，已经吩咐包贤在太医院留意着了，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有答案了。” 汀兰垂眸看她：“你可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玲珑摇了摇头；“一时间还看不出什么，只是心里有点怀疑，但还没有把握，须得在太医院那边探听一番才能肯定。” 这一日，皇帝正式下旨复位朴氏为佳妃，命内务府重新准备封妃的典礼，一切按照典仪来，务必尽善尽美，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荣嬷嬷冷笑道：“皇上对佳妃，还真真是怜惜得很啊，她之前已经封妃过一次了，这次恢复妃位，随便改下称呼，提高一下生活待遇也就是了，偏她一个获罪被贬之人，竟也能让内务府为她加班加点赶制礼服，正式行册封礼。” 玲珑扬起嘴角，淡淡道：“谁让她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尽管容貌不复往昔，但终归有恩情在，何况她膝下还有两个皇子呢。” 祥芝有些不屑：“她一个高丽过来的贡女，小门小户的出身，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到处煽风点火算计人，这样狡猾阴险的女人，皇上偏偏当宝贝似的呵护着，不仅宽恕了她用化反散毒害娘娘和淑妃之事，还为她打破四妃的顶撞，重新晋封她为佳妃，真要气死人了。” 玲珑笑道：“四妃之位是大周开国以来就有的定制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破的，既然无法阻止她重新复位佳妃，那就一起封个够吧。” 祥芝一怔：“一起封个够？娘娘的意思是？” 玲珑徐徐道：“细细算了下日子，皇上登基也有九年时间了，许久不曾大封过一次了，既然她要复位佳妃，本宫干脆顺水推舟，鼓动皇上下旨大封六宫，有好儿大家分。” 瑞芝踌躇道：“可大封六宫事关重大，娘娘若是在此刻提及大封六宫之事，以皇上的多疑多思，只怕会觉得您是故意针对佳妃。” 玲珑笑了：“本宫怎么会傻到自己去开口，这事儿当然要皇太妃这个皇帝亲娘来才行。” 她唤来小福子，吩咐道：“想个法子，将皇上有意晋封佳妃为贵妃的谣言传到慧妃的咸福宫。” 小福子答应着，麻溜儿下去了。 荣嬷嬷垂首笑道：“娘娘英明，慧妃当年对错失贵妃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要是知道佳妃可能要仗着这次救驾大功，抢在她前头晋封贵妃之位，她肯定坐不住要找皇太妃哭诉，如此便可借皇太妃之手推动大封六宫之事。” 第３９０章：复宠（５） 玲珑轻轻道：“无为而治，这是太后传给本宫的宫斗绝技之一，有些事情能让别人代劳的，就不要自己亲自动手。” 果然，慧妃在听到佳妃可能要晋封贵妃的消息时，立刻就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来到寿康宫。 慧妃在皇太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贵妃，凭什么佳妃要后来居上，抢在她前头封贵妃？ 皇太妃虽说有些极品，脑子有时候也会抽风，但对慧妃这个内侄女是真的疼爱，当即就把皇帝叫了过来。 皇帝一听，顿时恼了：“朕什么时候说要晋封佳妃为贵妃，娘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皇太妃板着老脸：“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阵子皇帝对佳妃如此偏爱，难免引起闲言碎语，皇帝难道真的没有晋封她贵妃的意思吗？” 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佳妃生育了两个皇子，又有救驾大功，皇帝自然是有意在晋封她为贵妃的。 尤其是他提出复位佳妃，火贵人提出质疑之时，玲珑说的那句佳妃妹妹舍身相救，贤惠过人，自然应该封妃，别说是妃位了，就冲着她对皇上的一片痴心，贵妃之位也是担得起的，更让他动了晋封贵妃的念头。 在他看来，宫里那么多女人，只有佳妃一人肯为他奋不顾身，就冲着一份痴情，她就配得上一个贵妃之位。 皇太妃是皇帝的亲妈，对于自己的儿子最了解，从皇帝眼神里的犹豫，她就知道皇帝动了封贵妃的念头，如何肯让一个高丽来的泡菜女抢在慧妃前头封贵妃。 于是乎，皇太妃又开始卖惨数落皇帝，说慧妃是他的亲表妹，她还没封贵妃呢，你倒是想着给别人封贵妃，一点情分都不讲。 最终，皇帝还是拗不过自己的亲妈，答应了大封六宫之事。 这次提及大封六宫，倒不是皇太妃好心要给后宫的妃嫔发福利。 主要是皇太妃觉得，要是皇帝给慧妃单独晋封贵妃，太后那边肯定卡着不放，用各种理由反对晋封贵妃。 可若是要求大封六宫，那情况则完全不同了，大封六宫是一大票妃嫔一起晋封，要是太后反对的话，其他妃嫔也封不了，如此就犯众怒了。 在皇太妃看来，太后是个聪明人，这种触犯众怒的事情，她是不会干的，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才能将慧妃送上贵妃之位。 殊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玲珑就是利用了皇太妃这种心理，才借她之手推动大封六宫。 后宫是个八卦所，几乎藏不住消息，皇帝离开寿康宫才没多久，预备着大封六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佳贵人听说此事，直接气成炸毛猫：“皇上才刚下旨晋封本宫为佳妃，这会子又跑出大封六宫的消息，要是妃嫔按照资历上身一级，本宫的晋封岂不是成笑话了？原本有个皇后压在本宫头上，已经够憋屈了，要是再来两个贵妃继续压着，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第３９１章：大封六宫（１） 可是佳妃再怎么炸毛，还是改变不了大封六宫的结局。 皇帝来承乾宫，与玲珑商议大封六宫：“说起来，后宫许久也没有大封过一次了，是该为那些多年伺候朕的女子好好晋一晋位分了。” 玲珑含笑依依：“臣妾也是这样，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妃嫔得了恩典，她们身后的娘家才会更加感激皇恩浩荡，如此对皇上稳定前朝也是有益的。” 皇帝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大封六宫牵一发动全身，妃嫔地位的升迁，往往会影响前朝的政治变动，晋封妃嫔须得好好斟酌一番。” 玲珑徐徐道：“臣妾正位中宫，并无失德之处，皇贵妃自然封不得的，皇贵妃之下最尊贵的就是贵妃了，现在四妃满员，堵住了妃位之下的上升道路，这次若要好好大封一次，须得有人晋升贵妃，下面的妃嫔才好逐级上来，所以贵妃是最关键的，皇上可想好了贵妃之位的人选吗？” 皇帝道：“四妃之中，慧妃是朕的表妹，少不得要给她一份尊荣体面，柔妃受家族之累，又无子嗣，担不起贵妃之位，淑妃刚封妃位，也不宜再晋封，至于淳妃嘛” 玲珑眼珠子一转，笑道：“淳妃妹妹是个好生养的，已经先后为皇上生下了三皇子和六皇子，前阵子太医去钟粹宫请平安脉，她又怀上了，若这一胎是个皇子，她便是三位皇子之母，若是个公主，那也是儿女双全的好福气，这样的福气应该受得起贵妃的荣耀吧？” 皇帝道：“淳妃是最早伺候朕的妃嫔之一，又是目前平安生下子嗣最多的，贵妃之位本也当得，只是贵妃之位虽说有两个，但一向都是只封一人，否则贵妃之贵从何谈起？” 玲珑听了，心下沉了沉。 她本想趁这个机会提淳妃上位，让双贵妃并尊，好好膈应一下慧妃，却忽略了贵妃一贯只封一人的规矩。 心念一转，她又想提起当年皇帝同时下旨晋封自己和慧妃为贵妃，但转念一想，当年慧妃的贵妃之礼并未成封，贵妃还是只有一人。 玲珑叹了一声：“皇上说的是，贵妃向来都是一人独尊，在皇贵妃不出的情况下，贵妃便是众妃之首，后宫岂能有两位众妃之首？” 皇帝点点头：“那就定慧妃为慧贵妃，让佳妃补全妃位上的空缺，维持四妃的定制。” 他想了想道：“妃位之下便是嫔位，嫔位虽说尊贵不显，却也是一宫主位，自从淑嫔晋封淑妃，六嫔之位就全空了，是该好好选几个贵人填补空缺。” 玲珑掰着指头数道：“伺候皇上的贵人有几十个，但嫔位只有六个，不能一起全封了，须得好好斟酌一番才行，婉贵人陈氏是潜邸的旧人，资历深厚，宜贵人和莓贵人伺候皇上的时间也不久了，又曾怀过皇子，要不是受元贤皇后之害，早已母凭子贵为嫔为妃了，也该趁着这次大封补偿个嫔位，至于剩下三个嫔位，臣妾一时间倒是不好抉择了。” 第３９２章：大封六宫（２） 皇帝微微沉吟：“嫔位虽有六个，但不能一下全封完，否则来日选秀新人进宫，便没有了升迁的空间，除了你刚才说的三个嫔位，再选一个吧” 他凝神片刻：“就火贵人吧。” 玲珑皱了皱眉头：“火贵人？皇上，这火贵人出身卑贱，又没有子嗣” 皇帝却摇头：“正因为出身卑贱，再怎么晋封也影响不了前朝，就定火贵人为火嫔吧。” 玲珑纳罕，这好端端的，皇帝怎么会想着给韦艳婉晋封，一定是这小贱人使了什么诡计。 眼见皇帝心意如此，玲珑也不好反对，心想，不过是一个嫔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妃位已经全部满员，现在谁也上不去。 如此，皇帝便在嘉乾九年的九月九日重阳节，以为太后祈福添寿为由，下旨大封六宫。 册封慧妃安氏为慧贵妃，佳贵人朴氏为佳妃，婉贵人陈氏为婉嫔，玫贵人白氏为玫嫔，宜贵人黄氏为宜嫔，火贵人韦氏为火嫔，春常在为春贵人、芳常在为芳贵人，秀答应为秀常在，又封了几位御前伺候的官女子为答应，诸如张答应、李答应。 最让玲珑无语的是，还有一个新答应。 额新答应，咋不封个旧答应呢？ 这次大封，乃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大封，非同一般，除了嫔位和嫔位之上的几个妃嫔，嫔位之下的贵人、常在、答应和官女子，或多或少都沾了点光，后宫上下热闹一团，皆是喜气洋洋的。 而立下救驾大功的佳妃，则被太后禁止参加大封六宫的典礼。 太后名义上是体恤佳妃面容烧伤，伤口未愈，不宜去人多的地方，实际上讽刺佳妃变成丑八怪，不让她出去影响市容哦不对，是宫容。 如此做法，无疑是在佳妃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偏偏佳妃还反驳不得，不但不能反驳，还要谢太后体恤之恩。 这次大封六宫，除了佳妃不爽之外，还要新晋封火贵人的火嫔。 准确来说，应该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搭了这次大封六宫的顺风车，成功晋封嫔位，嫔位上一宫主位，有了这个身份，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搬去咸福宫，去别的宫殿当主位娘娘。 忧的是她晋封嫔位之后，玲珑居然给她安排了一座破破烂烂又晦气的宫殿，这便是景阳宫。 景阳宫是妃嫔所住的东西六宫中，最偏僻、最晦气的宫殿，皇帝登基之后，这座宫殿被安排给并不怎么得宠的宜嫔居住。 然，宜嫔怀孕之时，闵氏正位中宫，容不得有人抢在她前头生下贵子，受佳妃的蛊惑残害皇嗣，更为了陷害玲珑，利用蛇莓汁招来毒蛇，顺势将宜嫔塞到承乾宫去。 之后，宜嫔在承乾宫胎死腹中，经过一番争斗，闵氏作茧自缚被皇帝赐死，玲珑继位中宫，成为皇帝的继后。 作为皇帝的正妻，承乾宫是不能住其他的妃嫔的，宜嫔原本要搬回景阳宫居住，却被玲珑阻止了。 第３９３章：大封六宫（３） 玲珑为了来日算计韦艳婉一回，便以景阳宫晦气为由，提议皇帝将本该属于韦艳婉的永寿宫赐给了宜嫔。 待到这次大封六宫，玲珑便顺势将火贵人塞到景阳宫去，让她晦气缠身，霉运连连。 火嫔没想到玲珑还藏着这一手，闷不做声就将她送来景阳宫，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春婵和澜翠带领着一众宫人将火嫔请安道贺：“恭喜娘娘荣升嫔位，火嫔娘娘万福金安。” 火嫔面上没有什么喜色，淡淡挥了挥手：“你们的心意，本宫知道了，都下去领赏。” 澜翠等人谢了恩，便都下去了。 春婵低声道：“娘娘晋封嫔位，顺利离开了咸福宫那个虎狼窝，您怎么不高兴吗？” 火嫔望着周遭的破烂不堪，叹气道：“自从当年宜嫔离开景阳宫，这里就空落了下来，长久没人居住，早已变得破烂不堪，本宫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嫔位，原以为能得个钟灵毓秀的吉祥地儿，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鬼地方，你叫本宫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春婵柔声宽慰道：“娘娘，景阳宫再破，您毕竟是主位，你想想在咸福宫的日子，再想想当年在启祥宫备受佳妃磋磨凌辱的日子，能熬到今日这个位分，已属非常不易了。” 火嫔回想起当年的种种屈辱，叹道：“是啊，那么难熬的日子就熬过来了，更何况是一座破旧的宫殿，只要皇上肯宠幸本宫，只要本宫还有恩宠在，早晚也是能出人头地的，景阳宫再不好，本宫也是主位，这里一切由本宫做主，不必再寄人篱下受那些窝囊气，这比什么都强。” 说到这里，火嫔这才有了笑容。 春婵道：“是呢，之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情况完全不一样，我的火嫔娘娘，您应该高兴才是。” 火嫔轻轻一嗤：“火嫔？这个称呼还不够顺耳，叫火妃、火贵妃，乃至火皇贵妃，这才好呢，本宫要一步步往上爬，爬得越高，那些个贱人就越不敢欺负本宫。” 作者菌弹幕：先朝也有一位化学名字叫氧化钙的妃子，封了襄嫔还不够，还肖想着一步步往上爬，封妃、封贵妃，结果去爬到奈何桥去卖鲱鱼罐头了。 热热闹闹的册封礼过去之后，包贤那边也查到了玲珑想要的讯息。 彼时，承乾宫枫叶正红，如火如荼地盛开着。 玲珑正坐在临风窗下的紫檀绣架上，给永瑜绣虎头小帽上的虎头。 玲珑低头飞针走线，淡淡道：“本宫让你留意启祥宫的情况，你可曾发现什么异样？” 包贤道：“佳妃娘娘被大火烧伤，皇上最是心疼不过，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给她诊治，微臣擅长千金妇科，却不精烧伤之症，实在不好说。” 玲珑笑道：“本宫让你留意太医院的情况，你就应该知道本宫的疑心在哪里，又何必含糊其辞呢，知道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后宫的风再大也闪不着你的舌头。” 第３９４章：可怕的药方 包贤定定道：“是，正如娘娘所想，佳妃这次救驾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玲珑呵呵一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浮着幽艳的冷光：“本宫不过是让你留意佳妃的治疗情况，你又怎知本宫在怀疑佳妃在捣鬼呢？” 包贤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此刻目光中却浮着与面容极不相符的精光：“倘若娘娘不是怀疑佳妃在背后捣鬼，就不会让微臣暗中留意启祥宫的治疗情况呢。” 玲珑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之前的你，还算是太医院一等一的忠厚之人，如今怎么变得越来越滑头呢？” 包贤笑道：“后宫是个大染缸，太医院也同样如此，给娘娘小主们看病，哪个不提心吊胆的，尤其是照顾有孕的妃嫔，更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若不学会圆滑变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玲珑细细绣着虎头上的王字：“你既知本宫所想，那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知道什么尽管说吧。” 包贤道：“微臣奉命留意启祥宫的取药情况，发现除了太医正常开的治疗烧伤、平复疤痕的药膏，还多了一副不同寻常的方子，这方子的药物配比不但违反了最基本的的君臣佐使原则，而且每一种药还是大寒大湿、大燥大热的对冲之药，更让人想不到的，这里头还要赖赖虫、食腐草、生肌草等药。” 玲珑略一思忖：“旁的本宫不知，这食腐草是专门腐化肌肤的，药性异常凶猛霸道，涂在皮肤上，便会立刻腐蚀肌肉，过程痛苦无比，如同有人拿着刀子活剐身上的肉，除了极少数凶险之症，需要用此药以毒攻毒，其他病症是断断不会采用的。” 包贤道：“正是如此，除了食腐草，赖赖虫、生鸡草等药也是极凶猛霸道之物，单单是一种便叫人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好几种药混合在一起，要是全部涂在脸上和身上，瞬间产生的痛苦，恰如千刀万剐一般，实在难以想象，别说是弱质纤纤的女子了，就是经久沙场的将军，只怕也承受不住痛苦而咬舌自尽，真不知道这方子是谁想出来的？这哪里是用来救人的，分明是杀人的，只怕人还没救上来就先痛死了。” 玲珑冷然道：“越是可怕的方子，效果往往叫人意想不到，此方既违背了最传统的中医用药原则，那必定是佳妃从高丽带来的方子，否则断断不会如此怪异。” 包贤点头：“微臣也是这样想的，这一定是佳妃从高丽带来的奇方。” 他抬眸看了玲珑一眼：“佳妃为了救皇上，一张脸烧得面目全非，身上更是留下大面积的烧伤，正常来说，如此程度的烧伤，就算治好了，脸上也会留下难以祛除的丑陋疤痕，可是微臣细细琢磨了一下那道方子，险则险矣，却有令人难以想象的奇效，或许真能够帮助佳妃脱胎换骨，恢复容颜。” 第３９５章：整容术 玲珑停下手中的针线，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本宫所料，佳妃这贱人当真有鬼！” 一直以来，玲珑都怀疑中元节失火之事，是佳贵人自导自演的戏码，意在图谋所谓的救驾大功。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不止她怀疑，很多妃嫔都在怀疑。 可当看到佳妃的脸烧成这样，包括皇帝在内的其他人都打消了这种怀疑。 毕竟相较于救驾大功，还是自己的脸蛋更重要，毕竟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而美貌才是维持恩宠不衰的关键。 何况，佳妃一直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大周臣民是不会接受一位毁容国母的，要是这么做的话，便等于自断后位之路。 在众人看来，复宠的方式多种多样，若是为了所谓的救驾大功，而付出容貌尽毁的代价，这笔买卖赔大发了，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做，佳妃怎么可能这么蠢呢？ 然而，正因为大家想法一致，认为她不可能干傻事，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自从佳妃这事儿出了之后，玲珑一直在琢磨这里头的门道。 某个万籁俱寂的夜晚，终于让她想到了关窍。 她穿越之前的现代社会，一直流传着亚洲四大邪术的说法。 所谓亚洲四大邪术，指的是暹罗的变性术、扶桑的化妆术、高丽的整容术，以及大天朝的ps术。 前面三种邪术，玲珑只是听说，从来就没见过，但大天朝的ps术，却是神乎其技。 大天朝的ps术一出，无论你长得有多提神，都能给你p成女神范，大饼脸变瓜子脸，萝卜腿变大长腿，飞机场瞬间沟壑纵横，脸上的陨石坑都给你填平了。 以前都说，没人丑女人，只要懒女人，可是在大天朝的ps术面前，没有丑女人，只要不会ps的女人。 而佳妃的母国高丽，最擅长的就是整容术，哪怕你丑得跟巴黎圣母院敲钟的，他们也能给你整成金城武、吴彦祖，堪称是逆天之术。 玲珑绝对有理由怀疑，佳妃身上一定掌握着常人不知的整容秘术，否则她绝对不敢随意毁去自己的容貌。 因此，她才让包贤在太医院留意启祥宫的用药情况。 果然，一切如她预料的那般，佳妃掌握了神奇的整容秘方，可以改变自己的容颜。 此刻，真相都浮出水面了。 这次的中元节法船失火，真正的幕后策划人就是佳妃。 她为了复宠，为了救世子，所以不顾一切设计了这一出。 在外人看来，用自己容颜尽毁的惨痛代价去换取救驾大功，无疑是一桩赔本的买卖。 可对于佳妃来说，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她掌握着神奇的整容术，哪怕是脸烧毁得再厉害，她也有办法修复回来。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毁容，相反毁容得越厉害，皇帝对她越心疼，给她的恩宠与赏赐就越多。 想到这点，玲珑忌惮之余，亦不得不对佳妃刮目相看。 呵呵，真不愧是高丽精心安排的贡女，心机果真厉害得很！ 第３９６章：惨叫 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难怪当年皇嗣遭雌黄毒害事件闹得那么大，连闵氏都死了，她却能不伤筋动骨的全身而退，当真是极出挑的人才！ 自从离开了承乾宫，宜嫔就被安排到了永寿宫居住。 这永寿宫乃是西六宫之首，与东六宫之首的景仁宫并立，乃是一等一的华丽所在。 算算日子，宜嫔搬来永寿宫居住也有六七年了。 由于之前是贵人，宜嫔不敢搬来正殿居住，如今封了嫔位，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搬来正殿居住了。 宜嫔的侍女环芯指挥着花房宫人将几盆金桂放在正殿的廊下，以便自家主子能时时欣赏到。 环芯见主子从正殿里走出来，笑吟吟道：“娘娘，这是花房送来的金桂，是祝贺您荣升嫔位，专门给您添贵气的，您看看，开得多好啊！” 宜嫔含笑颔首，顺势走下来，伸手抚摸着金桂的馥郁芳香的花骨朵，笑道：“果然开得极好，金色代表贵气，果然富贵得很啊！” 环芯笑道：“金桂有贵气，正好庆祝娘娘封嫔之喜。” 宜嫔道：“封嫔固然是喜事，更难的是这永寿宫，如此富丽堂皇，连慧贵妃的咸福宫都不一定能比得上，本宫不过是小小嫔位，如何担当得起，皇后娘娘太厚爱了。” 环芯道：“这永寿宫是太过华丽了些，皇后娘娘估计是不想便宜别人，所以才给了娘娘，娘娘之前曾在承乾宫住过一阵子，也有同居的情分在的。” 宜嫔笑着点头：“应该是吧！” 却不知，玲珑是不想永寿宫便宜了韦艳婉，所以才让宜嫔捡了个大便宜。 主仆俩正说说笑笑着，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仿佛是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的厉鬼传来的一般，凄厉无比，听得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宜嫔听得身子一激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问环芯，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拖着如同夜枭般的尾音，尖锐而又绵长，传入人耳中，直叫人头皮发麻。 宜嫔顿时愣住了：“这里是东西六宫妃嫔居住的所在地，又不是慎刑司，怎么会有如此惨烈的尖叫？” 环芯循着声音，指着右边的启祥宫，道：“这声音好像是佳妃娘娘宫里传来的” 宜嫔迟疑道：“佳妃？不会吧，佳妃容貌被毁，一直待在自己宫里不肯见人，她宫里怎么可能传出这种叫声？” 环芯道：“可这声音明显是从启祥宫传来的，细细听着调子，好像是佳妃娘娘的声音啊，可她怎么会叫得跟杀猪一般呢？” 宜嫔脸色一变，瞪了她一眼，唬道：“别胡说，佳妃正得皇上眷顾，怎么可能叫得那么惨？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不许对外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环芯吓得打了个哆嗦：“奴婢不敢乱说！”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宜嫔心里还是犯嘀咕，这声音怎么听都想佳妃，如今正得恩宠的她会叫得这般凄厉呢？ 第３９７章：凤凰膏 宜嫔主仆俩猜得没错，这声音的确是佳妃发出来的。 她之所以叫得如此凄厉，主要是因为她使用的整容方子药性太过霸道。 佳妃使用的整容秘方，乃是高丽王室秘传的一种神奇药膏。 此药膏是用五种极美的花草和五种极美的毒虫捣烂，混合十八种珍贵药物精制而成，气味酸辣刺鼻，类似于泡菜，药性却比酸辣的泡菜要恐怖几百遍。 根据高丽王室代代相传的历史典籍记载，此药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若是将其敷于健康的肌肤上，药性慢慢渗透进去，将完好的皮肤一寸一寸腐蚀，直到露出白骨。 可神奇的是，若将这药膏涂在满是疤痕的肌肤上，那么该药就会直接作用于疤痕，将疤痕慢慢腐蚀掉，并且让原本覆盖在疤痕之下的伤口重新长出如同新生婴儿般娇嫩完美的肌肤，从而让使用者实现脱胎换骨的蜕变。 由于此药膏能让毁容之人褪去疤痕，长出新生婴儿般的肌肤，便等于重生为人，所以高丽国王还给这个药膏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凤凰膏。 凤凰，乃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灵火神鸟，系百鸟之王，不但是吉祥福瑞的象征，更拥有包括龙、麒麟在内的其他神兽不具备的神通，这便是浴火重生之术。 在传说中，凤凰是人世间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之后在火中涅槃重生，拥有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 同样的，使用凤凰膏之人，能够通过神奇造化，修复伤疤，改变容貌，浴火重生，从而得到比毁容之前更加美丽的容颜。 然而，凤凰膏虽好，使用时却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疼痛，正如凤凰在浴火重生之时，要经历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验，才能获得真正的重生。 此时此刻的佳妃，正遭受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凤凰膏酸辣刺鼻的膏体涂在面目全非的脸上，药力逐渐渗透，就如同一把把小刀，凌厉地割着她身上的肉。 佳妃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真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也好结束这非人的痛苦。 可她想到世子，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是咬着牙坚持下去。 丽芯见她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忍不住心疼道：“娘娘，要不先停下来吧。” 佳妃死死咬着牙，声音沙沙的，像是磨着什么铁器似的钝：“不能停使用此药必须一气呵成中间中间不能有半刻停歇否则药力反噬，本宫本宫就全完了” 丽芯不忍道：“可您疼得这样厉害奴婢就怕你坚持不了” 佳妃牙齿磨得森森沁血，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再坚持不了也得坚持为了世子再大的痛苦也是也是值得的” 丽芯看在眼里，感动得眼睛都湿了：“娘娘这世子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德，值得您这般” 第３９８章：恢复容貌 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佳妃为了恢复容貌，吃了极大的苦头，却也得到了极大的收获。 就在用完凤凰膏的第三天，她就设计了一场偶遇，在御花园动情地挑起了高丽的传统舞蹈。 彼时，皇帝经过御花园，看到一个叫人惊艳的美人在跳舞，登时痴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皇帝色迷心窍地走了过去，笑着问：“何方佳人在此作舞，朕怎么都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佳妃娇滴滴地撒了个娇，抛了个眉眼：“皇上，臣妾是佳妃啊！” 皇帝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是佳妃，这怎么可能呢？” 佳妃羞怯怯道：“臣妾就是佳妃，臣妾入宫伺候皇上那么多年了，您怎么连臣妾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呢？” 皇帝道：“你的声音是像极了佳妃，可你的脸你的脸明明你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佳妃笑容灿若玫瑰，略有羞色：“蒙皇上厚爱，指派最好的太医细心医治，臣妾的脸已经好了。” 皇帝又惊又叹：“不仅好了，而且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美得让朕差点都认不出来是你，实在太令人惊喜了。” 他脸上浮着欢喜之色，转头吩咐李钰：“去告诉火贵人，朕今晚歇在启祥宫，就不去她那里了。” 李钰忙应着去景阳宫传外，途径承乾宫时，他刻意停留了一下，让小福子将佳妃恢复容颜的消息告诉玲珑。 玲珑这会子正和汀兰在给永瑜做衣裳，听到小福子的奏报，玲珑脸色淡淡的。 汀兰却豁然变色：“皇上让佳妃今晚事情？这她的脸不是毁了吗？皇帝最爱美人，怎么可能宠幸一个丑八怪呢？” 小福子道：“娘娘有所不知，佳妃的脸好了，不但好了，还比以前更漂亮了。” 汀兰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她的脸烧成这样，纵然是华佗不死、扁鹊重生，也不大可能将她医好，这怎么可能好起来了呢？还变得更漂亮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玲珑心说，这一点也不离谱。 高丽的整容术举世闻名，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修复疤痕不过是入门级的技术罢了，相较于开眼角、垫鼻梁，磨骨瘦脸这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尽管这里是古代，科技条件落后，高丽的整容术不像现代那么夸张，但对于浮于皮肤表面的疤痕来说，完美修复还是有可能的。 玲珑取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白玉扣子，细细缝在小衣上，微微一笑：“高丽是个神奇的地方，各种旁门左边之术，佳妃连化反散这种奇药都能纯熟运用，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我早就猜到她的脸不可能就这么毁了，如今倒是验证了我的判断。” 汀兰感叹道：“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她复宠，这手段也是够厉害的，如今皇上对她恩宠正盛，想要再扳倒她，怕是没那么容易，不过后宫时日长久，咱们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磨。” 第３９９章：赏梅煮酒 玲珑沉稳道：“自从大火一起，我就猜到她肯定会趁机复宠，不过复宠就复宠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试问有哪个人能够做到真正花红百日的，佳妃也快到奔三的年纪了。” “这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几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了，何况最近一段时间，火嫔没少蹦跶，也是时候借佳妃之手好好压一压她了。” 汀兰道：“如今看来，也就这么着了。” 转眼由秋入冬，寒风凛冽，百花肃杀，唯有梅花凌寒怒放。 而佳妃的恩宠，也恰如盛开在寒冬的梅花，力压后宫群花，一枝独秀，成为这个冬天最炙手可热的妃子。 对于佳妃的恩宠，皇太妃颇有微词，认为佳妃分薄了淑妃的宠爱，使其不能成为最宠爱的宠妃，影响不了玲珑的地位。 太后却乐见其成，在她看来，后宫争宠越厉害，分宠的越多，玲珑的后位就越稳当。 这一日雪天，玲珑与淑妃、淳妃等几个有生养的妃子聚在一起赏梅煮酒，顺带着交流育儿经验。 飞雪漫天，寒梅盛放，几个人坐在御花园的浮碧亭，旁边酒水咕嘟嘟煮着，混着几朵刚刚采摘下来的梅花，被热气一逼，酒香和梅香自然融合在一起，端的醇香无比。 但淳妃有孕在身，不宜饮酒，就给改成了梅花茶！ 几人闲话，交流育儿经，言语中谈起佳妃，皆是颇为无奈。 淳妃叹道：“真想不到佳妃一张脸毁成这样，居然还能复原，这太医院的医术未免太高明了些吧？” 玲珑小指上套着纯金祖母绿护甲轻轻磕着吉祥八宝珐琅瓷酒盅，发出钉钉之声：“不是太医院的医术太高，而是佳妃太过精明，对自己也够狠，都说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这一狠起来，不但复了宠，地位也比以前更稳固了。” 淑妃举起酒杯，轻轻嗅一缕从酒中飘散出来的清幽梅香，笑道：“佳妃如此要强，抓尖卖乖的，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我这人虽是个孤拐脾气，不喜出门跟别人打交道，没有亲眼看到佳妃如此狐媚争宠，但御花园之事穿得绘声绘色的，我就是不想知道也难了。” 淳妃微微一笑：“之前的佳妃，也算是后宫一等一的佳人了，经过这次的变故，她的容色非但没有衰减，反而变得更加明艳动人，这也难怪皇上如此喜爱。” 玲珑道：“之前的佳妃美则美矣，毕竟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早就看腻了她那张脸。” “如今借着这次毁容改头换面，无疑给了皇上极大的新鲜感和刺激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皇上更是如此，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佳妃既有皇上的宠爱，膝下又有两个皇子，只怕在这样下去，封贵妃也是指日可待的，皇上大封六宫之后，贵妃之位还空缺了一个，若是佳妃封了贵妃，只怕慧贵妃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第４００章：佳妃又又又怀上了 淑妃皱了皱柳叶眉：“晋封贵妃？不会吧？” 玲珑哼道：“只要皇上喜欢，有什么不能的，慧贵妃熬了九年的时间，才从妃位变成贵妃，要是佳妃这么快就成为贵妃，慧贵妃恐怕要气得吐血了。” 淳妃悠悠道：“是啊，慧贵妃仗着是皇上的亲表妹，向来不把除皇后娘娘以外的妃嫔放在眼里，当年她错失贵妃之位，对此事耿耿于怀，好不容易熬了这些年，才重新熬上贵妃之位，自然无法容忍有人晋封贵妃与之平起平坐，除非她本人晋封皇贵妃，才肯接受在她之下的妃嫔攀上贵妃之位。” 说到这里，淳妃看了玲珑一眼：“只是皇后娘娘健在，并无失德之处，皇上是断断不可能册立皇贵妃。” 玲珑道：“中宫尚在，断无封皇贵妃之理，这一点慧贵妃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是不可能接受有人跟她平起平坐的。” “元贤皇后死后，佳妃频频对慧贵妃示好，意图巴结，但慧贵妃的态度一直非常冷淡，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除了当年为了共同的利益，沆瀣一气冤枉本宫和建清大师私通之外，几乎合不到一块去。” “也正因为如此，佳妃被贬失宠，慧贵妃才不曾施以援手，任由她被奴才苛待，火嫔算计，如今她复了宠，只怕也不会给慧贵妃什么好脸色。” 淳妃勉强一笑：“这两个人合不到一块儿去最好，就怕她们狼狈为奸，一起谋划着算计，否则咱们又要头疼了。” 眼前飞雪绵绵，淑妃亦如飞雪般清冽冷淡，淡淡笑道：“后宫中的女人，有得宠就会有失宠，凭她什么花都是有开有谢，迟早的事情，又何必纠结这么多，眼前良辰美景难得，为了某个人扫了兴致就不值得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玲珑笑道：“对，对，对，喝酒！” 几个人举杯共饮，一起赏梅赏雪，倒也极为和乐。 佳妃在冬日里备受恩宠，本已叫人十分瞩目，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转过年来的春天，她居然又又又怀孕了。 此前佳妃已经先后有了四次生育，存活了两位皇子，这在生育率极低的后宫，可以说是高产了。 别人怀一次都够呛，佳妃怀了四次还不够，现在又中标了，且回回都是皇子，这叫那些长年怀不上、怀上生不下来、生下来也是公主的妃嫔如何不羡慕嫉妒恨？ 她们都在想，这佳妃的肚子是怎么长的，怎么那么容易就怀孕生子？ 火嫔私下里更是吐槽不断：“佳妃这个贱人是母猪吗？怎么一窝儿一窝儿地生？” 想到自己伺候皇帝也有几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火嫔心里愈发怨恨扭曲，恨不得直接冲到启祥宫去掐死佳妃肚子里的孽种祸胎。 然而，火嫔嫉妒之余，心里也忍不住在想：“我吃了那么多年的坐胎药，肚子迟迟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这药不合我的体质，所以一直怀不上？” 第４０１章：病急乱投医 她紧跟着又想：“佳妃这贱人怀孕容易得跟喝水似的，想必是有自己的秘方，若是能把秘方弄来，或许自己没准儿也能怀一胎？” 想到这里，她当即叫来春婵，命她想个法子弄点佳妃常喝的坐胎药来。 不曾想，佳妃早有警觉。 她能够频繁生育，除了自身体质好以外，的确也有自己独家配制的坐胎药。 只是这药是高丽世子针对她的体质，专门让人给她配的，佳妃一直把这个当做世子的一份情，又岂肯让别人来染指。 一听到有人打听她的秘方，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上来了。 火嫔求子心切，病急乱投医，竟直接把所谓的秘方给用了，结果大姨妈就提前潮水泛滥了。 玲珑听说火嫔大姨妈提前流个不停，拍手称快之余，亦生了疑惑：“这好端端的，火嫔怎么会落红不止呢？” 小福子摇头道：“这奴才也不知道，事发突然，一下子就乱了套，听说是火嫔求子心切，连续好几年都把坐胎药当水喝，却一直没有身孕，估计是病急乱投医，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方，所以才出了事。” 玲珑冷笑道：“没想到她这个狡猾多疑的狐狸，竟也有这一天啊，吩咐太医随便看看，不用惊动皇上了。” 小福子躬身应道：“是，奴才明白。” 翌日，众妃嫔齐聚承乾宫。 慧贵妃带领一众妃嫔向玲珑请安，唯独佳妃懒懒站起来，一手搭在肚子上，却不弯腰行礼，似笑非笑地看着玲珑。 玲珑如何不知佳妃是在故作矫情，冷笑道：“佳妃若是觉得身子不适，那本宫也就不勉强你了。” 佳妃笑意嫣然，一脸挑衅地看着玲珑：“不是臣妾矫情不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臣妾又又又有了身孕，这腰肢酸酸的，实在弯不下去，臣妾还觉得胸闷气短，老是想吐”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玲珑装出一副恶心呕吐的样子，看着倒不像是身孕引起的呕吐，而是看到玲珑她就想吐。 玲珑顿时气得脸都青了。 淳妃同样怀着身孕，肚子比佳妃大多了，在玲珑面前依旧不失礼数，很是看不惯佳妃的做派，轻声道：“瞧她那样子，像谁没生过孩子似的，我都怀上好几回了，也没有她那样儿。” 玲珑笑道：“淳妃妹妹乃礼仪之人，自然是懂规矩的，哪像某人出身蛮荒之地，连最基本的大周美食都不懂得吃，成天就知道吃什么泡菜年糕的，更别说是什么礼仪规矩了，大家同位姐妹，应该多担待才是啊！” 这话一出来，一众妃嫔宫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淳妃坏笑道：“是，是，蛮夷小国出来的女子，自然比不得咱们这些正经出身的大家闺秀，的确该好好担待。” 佳妃笑容灿烂的脸蛋瞬间凝结成冰，气得脸都黑了。 玲珑不再理会她，径直看向气血两亏、脸色惨白的火嫔：“本宫听说妹妹这几日身子不爽，可曾叫太医过来瞧瞧？” 第４０２章：得意 火嫔起身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已经好多了。” 玲珑笑道：“妹妹还年轻，应该好好调养着身子才是，身子调养好了，才能为皇上绵延子嗣啊！” 佳妃斜斜瞟了火嫔一眼，幸灾乐祸地笑道：“听说妹妹求子心切，结果病急乱投医，反而把身子给吃伤了，妹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火嫔咬牙道：“多谢佳妃娘娘关心，臣妾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佳妃似笑非笑道：“听妹妹叫本宫一声佳妃娘娘，说话的强调，说是嫔主，可怎么本宫听着还是你从前伺候本宫的口吻呢？” 她眼珠子一转，看了身后的丽芯一眼：“丽芯，你说是不是？” 都说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的奴婢，佳妃说话尖酸刻薄，丽芯牙尖嘴利。 她笑道：“是呢，奴婢瞧火嫔娘娘的说话口吻，的确像极了当初伺候娘娘，跪在娘娘面前替娘娘洗脚的样子。” 火嫔生平最大的屈辱，就是沦落到启祥宫被佳妃折磨，所以最恨别人拿这件事嘲讽她、 如今听到丽芯如此冷嘲热讽，丝毫不把她当妃嫔看待，还当她是给佳妃洗脚的丫头，心里恨得都快滴出血来。 但打狗要看主人，现在佳妃正得宠，又怀着身孕，她哪敢教训丽芯，只得勉强笑道：“丽芯姑娘说笑了。” 丽芯扬着绢子，呵呵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火嫔娘娘说得对，奴婢是在说笑，从前奴婢与你一起伺候娘娘的时候，咱们姐俩不也是这么说笑的吗？你还能一边与奴婢说笑，一边伺候娘娘洗脚，伺候得娘娘满心欢喜的，我这个做奴婢的真真是不及万一啊！” 这一下，便轮到火嫔被众人嘲笑了。 火嫔羞耻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更是恨得不行。 佳妃略略止了笑容，目光依旧犀利：“火嫔这几年也算是恩宠不衰，怎么至今肚子一点动静没有呢？” 火妃死死咬着牙，双眸沁血得发红：“臣妾福薄，比不得佳妃娘娘多子多福，孩子说有就有。” 佳妃笑意飞扬，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本宫能有什么福气，不过是沾了皇上的福泽，皇上多来临幸本宫几次，这孩子不就来了。” 她这话是在嘲笑火嫔恩宠不如她，却间接扎了慧贵妃的心。 慧贵妃作为皇帝的表妹，恩宠自然也是长年不衰的，偏偏很难有孩子，好不容易生了两次，全都是公主。 后宫母凭子贵，生公主等于没生，得个皇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慧贵妃脸色难看得厉害，她手上扯着绢子，撇嘴冷笑道：“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成天把侍寝挂在嘴上，也不觉得害臊。” 佳妃却不以为然，依旧自顾自的说笑着：“臣妾这一次次有孕，难免叫人吃心，臣妾都习惯了，再难听的话臣妾又不是没听过，现在臣妾什么都不想，只怕着能生个可爱贴心的小公主，回回都是皇子，真真是没意思啊！” 第４０３章：听墙根 这话，又一次在连生两个公主的慧贵妃心里狠狠捅了一刀。 慧贵妃气哼哼道：“生得多算什么本事，养得大才算本事，不过是怀个孩子罢了，成天献宝似的出来瞎卖弄，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 “你”佳妃气得够呛，当即起身便离开了。 婉嫔见她悻悻离开，眼里却难掩羡慕之色，低低道：“咱们平日里经常说佳妃嘴上刻薄，说话不饶人，可偏偏福气就是这么好，一次又一次怀上，皇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不管她这一胎是公主还是皇子，终究是我等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气啊！” 慧贵妃冷笑道：“她能有什么福气，不过是个贡品罢了，孩子生得再多，顶多算赠品，没什么了不起的，哼，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火嫔受了佳妃的奚落，憋了一肚子气从承乾宫回来，并没有立马回景阳宫，而是转道来到御花园。 此刻御花园百花盛开，桃李芬芳，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火嫔却一直绷着脸。 火嫔瞥见身旁的一朵开得极为妖艳，像极了佳妃那张狐媚妖艳的脸。 她当即一把薅了下去，丢在地上死命踩着，一边踩一边骂：“佳妃这个贱人，失宠小尾巴缩得比谁都快，一朝得势便猖狂起来，每每看到她那张脸，本宫就恨不得拿一炉子热灰糊烂了她。” 春婵低声道劝道：“佳妃风头正盛，娘娘不宜与她正面刚，还是先忍忍吧，你这样怨恨，只怕气坏自己的身子。” 火嫔咬牙恨恨道：“她不过是个破落小国来的泡菜女，有什么可得意的？竟敢仗着皇上的恩宠来作践本宫，拿本宫当年在启祥宫的屈辱之事说笑取乐，当真可恨。” 旋即又怨愤道：“佳妃便也就罢了，好歹也是妃位，那个丽芯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贱婢，居然也敢嘲笑本宫，真以为本宫就这么好欺负吗？哼，本宫总有一天要那对贱人主仆知道本宫的厉害。” 正抱怨着，忽然旁边的假山传来细细的哭泣之声，那声音颇为苍老，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火嫔看了春婵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过去瞧瞧。 春婵会意，悄悄走过去听墙根。 古代的后宫和现代的娱乐圈是一样的，表面光鲜靓丽，实际上污秽无比。 很多事情上不了台面，要私下里偷偷做，同样的，很多话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却可以在犄角旮旯听到。 只因后宫等级森严，层层压迫，哪怕是身份尊贵如皇后，也时常担心宠妃上位，自己后位不保，皇后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了。 私下里，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流传，只要用心去打听，总能打听到很多绯闻八怪。 听过听墙根，你可以听到哪个宫女抱怨自己长得比主子漂亮，只可惜投胎不给力，没有她那样的富贵命。 也可以听到小太监们议论皇帝今日临幸了哪个妃嫔，抱怨自己的命不好，非但没有皇帝老儿那样的艳福，连最基本的传宗接代的能力都被剥夺了。 第４０４章：田姥姥 更可以听到部分宫女压抑不住自己的生理，找太监组成对食，夜里要太监拿着类似真男人那不可描述的物体帮她那啥啥 反正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秘闻都有，火嫔是宫女出身的妃嫔，当然知道宫女和太监之间的那点事儿，长年后宫寂寞，最喜欢扯这些八卦了。 春婵是个爱听墙根的小能手，没一会儿就把事情了解个大概。 原来这个躲在假山背后哭泣的这个人叫田姥姥，是后宫内的一名接生姥姥，是专门负责给各宫妃嫔接生的，从业几十年，业务极强，很受宫里这些主子们的看重，妃嫔生产十有都点名让她来接生。 田姥姥是个离异之人，她和前夫生了个女儿叫田芸角，生来就有家族遗传的血液病，随着年龄增大，血液会逐渐凝固而死，田姥姥为医治女儿怪病，耗费大量银子，却没什么效果，病情反而一日比一日中，接下来的治疗费用更是一个无底洞。 田姥姥爱女心切，筹措不到银子，舔着老脸向内务府的总管开口，打算提前预支这次负责佳妃生产的例银，结果预支不成，反而被骂了回来，所以躲在这里哭，抱怨自己和女儿命太苦。 火嫔听了，不禁陷入了沉思。 春婵忙笑着道：“娘娘，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火嫔一愣：“绝好的机会？” 旋即，她脸上浮起屡屡阴毒的笑意：“是啊，这田姥姥是负责佳妃生产的接生姥姥，要是能借她之手动一动手脚，便能送佳妃肚子里的小贱种去西天见佛祖。” 春婵阴笑道：“正是，田姥姥在后宫做了二十多年的接生姥姥，深受各宫妃嫔小主的信赖，每每有生产之事，少不得要找她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人来保驾护航，若是娘娘能给她想要的，那么她自然懂得如何对娘娘效忠。” 火嫔一时喜不自胜，口是心非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即吩咐道：“田姥姥爱女心切，本宫虽说没有孩子，也能体会她的心情，抽个时间将她来启祥宫，本宫要好好成全她的一片爱女之情。” 春婵笑着应道：“是！” 火嫔看了看四周，低声叮嘱道：“这事情要悄悄儿的办，别让人发现了。” 春婵道：“奴婢明白，请娘娘放心！” 火嫔做事小心谨慎，但还是逃不过玲珑的眼线。 谁让火嫔是原著里的后宫大赢家，玲珑当然要把她给盯死了。 所以，火嫔用钱收买田姥姥，借她之手加害佳妃的事情，很快就通过小福子之口，传到玲珑耳中。 玲珑嘴角含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话：“火嫔也算有心，居然懂得利用田姥姥的爱女之心来害人，当真是见缝插针的主儿。” 荣嬷嬷蹙眉道：“火嫔之前为了报复佳妃，已经害死了佳妃的两个孩子，如今又要对她这一胎下手，如此阴险歹毒之人，实在不宜留在后宫，娘娘要不要趁机抓住田姥姥，治火嫔一个谋害皇嗣之罪，彻底除了这个祸根？” 第４０５章：世子继位 玲珑取了旁边的一块黄金山楂糕慢慢吃了，冷笑道：“为什么要？火嫔固然可恨，佳妃同样叫人讨厌，如今借她之手对付佳妃，正好以毒攻毒，本宫巴不得如此呢，现在佳妃一直盯着本宫，根本没有注意到火嫔躲在暗处害人，等火嫔再祸害佳妃几次，本宫便想个法子让她暴露出来，到那个时候，咱们就等着看这两个人狗咬狗吧。” 荣嬷嬷舒然笑道：“娘娘说的是，这两个都是恶人，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让她们相互磨去吧，省得祸害到别人身上。” 此刻，佳妃仍不知背后隐藏着一个可怕的敌人，对她虎视眈眈，依旧自顾自的得意着。 这一日，佳妃用完晚上，便想出去溜溜弯儿、消消食。 丽芯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娘娘大喜，娘娘大喜啊！” 佳妃一怔：“什么大喜？” 丽芯笑着道：“世子登基为王了。” 佳妃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登基为王，你说清楚点？” 丽芯眉飞色舞道：“高丽使者那边传来消息，老国王薨逝，世子顺利登基，如今已是高丽新王了。” 佳妃喜得不敢置信，凸愣着眼睛：“是真的吗？” 丽芯重重点头：“自然是真的，高丽的讣告都传来了，怎么会有假？” 佳妃不由得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世子终于登基了。” 因世子嫔之死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在指责世子宠爱妾室逼死发妻，最后闹到连皇帝也亲自过问此事。 虽然佳妃成功利用中元节的大火立下救驾大功，恢复了恩宠，让皇帝免除了对世子的处罚，但她心里一直非常担心世子回去之后，有心人会再次利用此事大做章，让老国王废掉他的世子之位。 如今好了，老国王崩逝，世子继承王位，成为新一代的高丽国王，掌握国家大权，只要中原皇帝不对高丽用兵，那么谁也别想再动摇他的位置。 尽管离开母国十几年，佳妃对高丽国内的政治形势并不是很了解，但身为王室子弟，免不得要卷入权力之争，这么多年来，世子一直韬光养晦，按兵不动，心里何尝不想早点继承王位结束兄弟之间的斗争？ 世子对权位的渴望，随着思念渐渐变成她的心事，如今看到心爱的人顺利继位，她简直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哪怕是来日有机会能够取代玲珑当皇后，也比不得这次来得开心。 丽芯见佳妃如此欢喜，亦为她高兴：“是啊，娘娘多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佳妃点了点头：“一朝心事了，本宫真的很高兴！” 旋即，佳妃又叹了一口气：“世子顺利继位，真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登上国王之位，下旨册封六宫，却没有本宫的一席之地。” 丽芯在佳妃身边伺候多年，如何不知其心事。 但佳妃和世子之间的感情纯属见不得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她身为奴婢也不好说什么。 第４０６章：玫嫔有孕 因着世子顺利继位为国王，佳妃喜不自胜，怀胎怀得越有精神，连走路都待着风。 嘉乾十年五月初六，淳妃在钟粹宫发动，生下了皇帝的第四女。 虽说这一胎不是皇子，但她此前已经生了两个皇子，再生一个皇子也只是锦上添花，终究不如儿女双全来得好。 淳妃生下四公主的一个月后，延禧宫的玫嫔曝出了身孕。 玫嫔这次怀孕，征兆非常明显，确定有孕不久，她就变得格外爱吃酸的。 宜嫔见了，无比羡慕地看着玫嫔的肚子，眼中泛着泪光：“酸儿辣女，玫嫔姐姐那么爱吃酸的，这一胎必定是皇子，臣妾在想，这一定是当年的孩子不忍亲娘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重新回来陪她了。” 玲珑看着她，不觉生了怜意，柔声道：“玫嫔的孩子回来了，你的孩子同样是个孝顺的，也肯定舍不得你，他会回来陪你的。” 宜嫔脸色浮现一丝欣慰的喜色：“多谢皇后娘娘吉言，臣妾就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玫嫔怀孕之时，就觉得当年失去的孩子回来了，如今听到宜嫔这么说，愈发觉得是这样没错。 她心里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便将手头上的事情全部推到一边，全心全意养胎。 为了避免当年的惨剧再度发生，玫嫔格外看重自己的饮食。 她特意命人寻了一只大猫养在宫里，每日的饮食先让尝膳太监试吃，然后分成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给猫吃，时时观察猫的身体变化，免得再遭算计。 玲珑看在眼里，私下里忍不住感叹：“玫嫔如此小心谨慎，看来这个孩子对她真的很重要。” 瑞芝道：“当年雌黄之祸，玫嫔是头一个受害者，十月怀胎，一遭丧子，心里如何不痛，如今好不容易再度有孕，又怎么可能给人下手之机。” “何况，玫嫔岁数也不小了，年华枯衰，又因当年那一胎生得晦气，皇上对她的恩宠早已淡得跟清汤寡水一样，这个孩子便成了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岂有不重视之理？” 玲珑颔首道：“玫嫔也不容易，一生命运挣扎，由不得自己做主，现在有了孩子，无论是男孩也好，还是女孩也罢，人生终归是有了着落，本宫倒希望她这一胎能够平安生下来。” 荣嬷嬷有些担心：“现在宜嫔和玫嫔都把这一胎当做是早夭的皇子重回母亲腹中，而躲在背后教唆元贤皇后的真凶并没有落网，若是叫佳妃知道玫嫔这一胎极有可能是当年无辜惨死的皇子重生归来，那她会不会做贼心虚，再度对玫嫔的孩子下手？” 玲珑凝了凝眸，摇头道：“应该不会，当年之事，佳妃并没有真正出手，而是利用元贤皇后借刀杀人，好不容易才让元贤皇后当了替死鬼，她又怎么敢故技重施让皇上发现真相，再者玫嫔当年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现在痛定思痛，加强防范，佳妃想下手也难了。” 第４０７章：生子流言 正如玲珑所想那般，佳妃是想对玫嫔下手，却是有心无力。 一来是这等阴损之事，她都喜欢借刀杀人，从未亲自动手过，元贤皇后一死，她就没刀可借了。 二来后宫形势大变，早已不复当年，皇帝十分忌讳当年之事，若是故技重施，势必会重翻旧账。 三来谋害皇嗣非同小可，以往都是她和陪嫁过来的侍女百合一起参谋的，但当年她陷害玲珑与僧人有奸情失败，百合替她顶罪被送回高丽，如今缺乏得力助手，玫嫔又防范得紧，实在不好做。 佳妃担忧玫嫔这一胎是之前的雌雄同体孽种转世回来复仇，却没看到有人已经把手伸到她这边了。 都说出来混总是还的，害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便要遭报应，因果循环，命数轮回，谁也抗拒不了。 如今，便要轮到她开始遭报应了。 转眼由春入了冬，佳妃十月怀胎期满，瓜熟蒂落，生下了一位皇子，乃为皇帝的第九子。 这个皇子一出生，再次刷新了众人对佳妃的看法。 之前佳妃接连生育皇子，大家就隐隐有一种猜测，佳妃这肚子是不是给送子观音开过光，专生男孩不生女孩。 如今皇子再一次诞生，更加验证了大伙儿的看法。 于是乎，众人纷纷揣测，说佳妃手里掌握了神秘的生子秘方，无论怎么怀生的都是男孩。 后宫母凭子贵，公主纵然是金枝玉叶，到底比不得皇子，要生自然是生皇子最好。 由此，那些盼子心切的妃嫔，纷纷都把目光投向了启祥宫，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佳妃手里的秘方弄过来。 当揣测变成流言，玲珑私下里更是推波助澜，将矛头引到启祥宫去，叫佳妃不得安生。 佳妃却不理会这些流言，如今她手里有三位皇子，成为后宫生育皇子最多的妃嫔，便想利用这三个儿子，母凭子贵，让皇帝下旨晋封她为贵妃。 却不知，祸福轮流转，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景阳宫 火嫔听到关于佳妃掌握生子秘方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也动了心思。 她抬头看了春婵一眼：“去打听一下，佳妃平日里都吃什么坐胎药，想法子配一副来本宫用。” 春婵犹豫道：“娘娘，咱们上次打探秘方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您这会子还要呢？” 火嫔道：“佳妃防备得越厉害，就说明她里头越有鬼，本宫伺候皇上这么多年都没喜讯，要是再不想个法子，一旦年老色衰了，岂不是孤独终老？” 春婵道：“后宫关于佳妃生子秘方的流言传得那么玄乎，根本不能相信，万一再被算计，那可就不好了。” 火嫔焦心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凡有希望，本宫都不能放弃，本宫一定怀个皇子，一定要，快去，快去！” 春婵见自家主子如此，也只好答应着去了。 火嫔抚着自己多年从不曾鼓起的肚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本宫才能有佳妃那样的福气？” 第４０８章：秘密被揭穿了（１） 火嫔抚着自己多年从不曾鼓起的肚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本宫才能有佳妃那样的福气？” 佳妃内心小人儿：上次还吐槽本宫是母猪一窝一窝的生，这会子却盼着本宫的福气，果然是个双标婊！ 正叹气着，澜翠走了进来：“娘娘，田姥姥来了。” 火嫔神色一变，忙敛容道：“请她进来。” 田姥姥是个两鬓花瓣的老婆子，身上穿着一身深沉的苍青色嬷嬷服，头发梳头一丝不苟，浑浊的老眼不时转动着精光，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她一进来，见了火嫔就扯开笑容行礼：“火嫔娘娘万福金安！” 火嫔笑着抬了抬手：“不必多礼，来人，赐坐！” 田姥姥谢过之后，便由澜翠扶着坐了下来。 火嫔拨弄着手上的点翠银镀金护甲，闲闲道：“佳妃顺利生子，真真是好福气，宫里就她皇子最多，可本宫看着却堵心得很啊！” 田姥姥笑眯眯道：“娘娘不必堵心，奴婢就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让您舒心了。” 火嫔一怔：“安排好了？” 她迟疑着带着怒色：“现在佳妃都已经顺利生下来了，说什么都晚了。” 田姥姥依旧笑呵呵道：“不晚，不晚，好戏还在后头呢。” 火嫔好奇道：“这个怎么说？” 田姥姥道：“娘娘要奴婢想个法子送佳妃肚子里的孽种去西天见佛祖，但谋害皇嗣事关重大，稍有疏忽，便会杀头之罪，奴婢自然不敢冒险。” 她见火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忙道：“不过请娘娘放心，奴婢在佳妃怀孕之时，谎称佳妃胎位不正，以正胎位为由持续按摩注力，又在生产过程过程施了巧劲，如此双管齐下，不知不觉间便损伤了胎儿的肾气，若是佳妃生的是公主也就罢了，偏偏生育的皇子，男子走肾不走心，想活下来只怕是难了。” 火嫔听得眼中大放亮光，喜道：“真的吗？” 田姥姥会心笑了：“当然是真的，奴婢办事，娘娘可以放心。” 火嫔有些犹疑：“可佳妃生性狡诈刁滑，你做的这些，难道她和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发现吗？” 田姥姥信心满满道：“当然不会，娘娘别小看接生这门行当，这里头的门道多了去了，女人生产等于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生产之时存在各种不确定的因素，我们这些负责接生能够钻营的地方多了去呢，就比如帮助胎儿摆脱脐带纠缠离开母体这件事，拉扯的手法可轻可重，轻一点胎儿自然能够顺顺利利出来，稍稍重一点，胎儿就可能被脐带缠死，彻底胎死腹中。” 说到这里，她眼巴巴地看着火嫔，谄媚道：“这一切都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佳妃生产脱力昏过去，根本不可能发现，娘娘，奴婢做得可好？” 火嫔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不觉有些恶心，但还是强忍着点头：“很好，你做得很好，只是有一点本宫不明白。” 第４０９章：秘密被揭穿了（２） 田姥姥忙问：“娘娘有点不明白？” 火嫔道：“皇家重视子嗣，凡是妃嫔怀孕生产，内务府都要安排四五个接生嬷嬷以及太医一起接生，为的就是防止某个接生嬷嬷被收买，做出谋害皇嗣之事，你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田姥姥得意道：“内务府是安排了很多人一起帮衬着给佳妃，但奴婢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了，伺候过几十位主子，就连先帝也是奴婢帮太后接生出来的。” “要论资历，要论功劳，要论业绩，后宫无一人能及得上奴婢，这次接生自然以奴婢为主，奴婢说什么，她们都得听，都得信。” “至于太医嘛他们虽说医术高明，但毕竟是带把的男人，这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在一旁伺候着生产，眼珠子也不敢乱看，怎么可能看出是奴婢在做手脚。” 火嫔听了，这才有了笑意：“原来是这样，本宫果然是没看错了，你当真是块宝，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你差事办得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 说着，她便用眼神示意澜翠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给田姥姥。 火嫔笑着道：“这五百两银子你先拿着，本宫这里还有一株百年雪参，可以补肾强体、固本培元，等下也给你带回去，让你女儿疗养身子，算是成全你的爱女之心。” 田姥姥欢喜不尽，忙对着火嫔一阵千恩万谢。 火嫔又道：“你是个有能力的，本宫身边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以后你就用心帮本宫办事，只要本宫能够步步高升，盛宠不衰，就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田姥姥听了，忙跪下磕头：“多谢娘娘厚爱，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时，澜翠端了一盏热乎乎的药来：“娘娘，您的坐胎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火嫔一看，不觉叹气道：“这药苦得倒胃，本宫喝了这么多年，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今日本宫没什么心情，拿出去倒了吧。” 澜翠忙道：“娘娘，这药再难喝，也是难得的好药啊，淑妃也是喝了许多年才怀上的，娘娘跟着淑妃熬了那么多年，可不能半途而废。” 火嫔烦躁道：“本宫说不喝就不喝，啰嗦什么，还不快点拿出去倒掉。” 澜翠见她发怒，吓得一哆嗦，忙不迭要拿下去倒掉。 田姥姥凑着比较近，闻着这药味，眼珠子一转，便问：“娘娘这坐胎药是从哪里弄来的？” 火嫔道：“皇上赏的，皇上怜悯淑妃体质虚弱，不宜有孕，特意命太医院精心配制这副坐胎药给她调养身子，本宫与淑妃关系不错，一来二去，也弄了药方跟着她一起喝。” 脸皮厚到家，撒谎就跟喝水一样轻松。 田姥姥如何听不出这是火嫔偷偷弄来的，却不点破，只道：“原来是皇上赏的，难怪看着和寻常的坐胎药有些不同，奴婢伺候宫里的贵人娘娘们怀孕生产，对坐胎药也有所涉，不知娘娘可否将这坐胎药给奴婢看看。” 第４１０章：秘密被揭穿了（３） 火嫔不疑有他，便道：“好，反正本宫也不喝了，你喜欢就尽管拿去吧。” 澜翠立刻把这碗坐胎药呈到田姥姥面前。 田姥姥拿起银勺子尝了两口，便即露出惊讶惊恐的表情：“娘娘，这药这药” 火嫔看得一脸狐疑：“这药怎么啦？这可是上好的坐胎药，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田姥姥看着火嫔，苍老的面容有些凝重。 她低头又舀了一勺汤药送进嘴里，却不吞下去，游在舌尖，细细分析着：“奴婢果然没有猜错，这药果然有问题，像极了避子汤的味道。” 火嫔听了，娇俏的脸蛋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这个时代的男子正式娶妻之前，父母都会指两个丫头给他通晓人事，免得正妻进门洞房花烛，开车开到半路就提前抛锚，导致夫妻生活不和谐，这类人就是通房大丫头。 但大家族奉行宗法制，宗法制以嫡长子继承制为核心，若是提前指派通房大丫头那啥不可描述，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怀上庶子。 如此不但扫了正妻的颜面，影响了夫妻关系，庶长子的存在还会破坏嫡长子继承制，继而出现嫡庶之争，闹得家族不宁，兄弟阋墙。 所以，在正妻进门之前，伺候男主人的通房大丫头一般都要喝避子汤避孕，直到正妻怀上身孕，生下嫡子，这药才能停下。 当然啦，事无绝对，也有通房大丫头抢在正妻之前生下庶长子的情况存在，但那都是妻子久久怀不上身孕，公婆又急着抱孙子，迫于压力才让丈夫停了避子汤，给自己博一个贤良的名声。 火嫔身为妃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避子汤是什么。 她瞬间暴怒而起，抄手将旁边的一只茶盏摔得粉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药是皇上赐给淑妃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田姥姥见她骤然暴怒，不禁吓得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是奴婢胡说八道，皇上赏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一定是奴婢舌头犯贱尝错了。” 尽管嘴上厉声驳斥，火嫔心里却惴惴不安，莫名的恐慌与不安涌上心头。 她喝道：“田姥姥，你真的尝到了避子汤的味道吗？” 田姥姥正色着点头：“奴婢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在怀孕生产这件事上，没有人比奴婢经验更丰富，只是这药是皇上赏的，怎么可能会有类似于避子汤的成分呢？” 越是这么说着，火嫔脸色越难看，越发觉得这坐胎药有问题。 还没入宫当宫女之前，她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极品亲娘就跟她说，自己是个好生养的身段，怀孕特别容易，少数也能生五六个孩子。 可她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喝了那么多坐胎药，却始终没有身孕，如果不是当年被佳妃磨搓，导致身子受损难以有孕，那就是坐胎药有问题。 火嫔追问道：“这药真的有避子汤的成分吗？” 田姥姥举棋不定：“奴婢的舌头灵活得很，按理说，不应该尝错的，可淑妃喝药多年，却生下了七皇子，明显没问题，这就奇了” 第４１１章：秘密被揭穿了（４） 她忙说道：“娘娘，能不能把熬药的药渣给奴婢看看。” 火嫔立刻吩咐澜翠：“去把药渣拿来。” 澜翠连忙取了药渣过来。 都说人老精怪老灵，田姥姥虽说不是大夫，但凭她多年从事妇人怀孕生产之事，却也能从药渣中清晰辨认出避孕之物。 果然，药渣一取过来，田姥姥就从里头找出了淡竹叶、红花等避孕之药。 火嫔惊得面无血色，几乎失声：“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田姥姥，你没看错吧？” 田姥姥斩钉截铁道：“奴婢虽老，但眼睛却没花，怎么可以能认不出红花和淡竹叶，若是娘娘不行，大可找其他人问问，要说这两样不是避孕之物，奴婢眼珠子抠出来给娘娘当球踩。” 火嫔气得抄起那碗坐胎药，狠狠掼在地上。 只听碰的一声，药碗摔得粉碎，碎片混着药汤飞了一地，一股浓烈的药气弥漫着在空气中。 澜翠忍不住道：“娘娘，咱们这次是吃大亏了。” 火嫔咬牙切齿道：“是吃了大亏，偏偏这亏还是自己找来。” 她又是气恨，又是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掉，却又狠狠抹去：“错把避孕药当坐胎药吃，难怪一直没有孩子，要是这样都有孩子，那才活见鬼呢。” 澜翠不解道：“可淑妃明明喝了几年的坐胎药，要是这话只有避孕之效，她怎么会怀上呢？” 火嫔皱眉道：“这一点，也是本宫最想不通的，淑妃一直不间断的喝药，怎么可能有七阿哥呢，难道这里头有本宫不知道的玄机吗？” 澜翠忽道：“当年娘娘从淑妃那里得到这坐胎药，生怕有人动手脚，还特意让奴婢去太医院找太医询问，奴婢记得当时” “当时值班的太医正好是洛天洛太医，奴婢请让他照着方子看了看，谁曾想他看完之后脸色就变得很古怪，那时奴婢还觉得奇怪，这坐胎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药物，值得他如此惊讶，奴婢就问这药是否有问题。” “洛太医却说这是上好的坐胎药，可以放心服用，因他是太医院之首，医术最顶尖的存在，奴婢便不再怀疑，就把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娘娘，现在想想，他当时真的好奇怪啊！” 火嫔眼中闪过一丝害怕：“洛天是太医院之首，除了皇上和太后之外，没有人能让他如此谨慎，而这坐胎药是皇上命人专门给太医配的，洛天明知这是避孕药却谎称是坐胎药，难不成难不成皇上” 澜翠忙安慰道：“不会的，皇上就算要防备，也应该是防备淑妃，娘娘这药是自己误打误撞吃上的，皇上事先并不知道您喝着和淑妃一模一样的坐胎药，所以皇上并没有不想让您怀孕的意思。” 火嫔惶恐不已：“皇上那么宠爱淑妃，为什么不许淑妃有孕，淑妃既然吃了避孕药，怎么又怀上了？还有，本宫之前也曾让春婵找宫外的大夫看过一遍，那么多大夫都说是上好的坐胎药，怎么现在全变了？” 第４１２章：秘密被揭穿了（５） 澜翠也是一脸懵逼，想不通个中关窍，只道：“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最是深不可测，他不想让淑妃怀孕，也许是忌讳叶氏的家族诅咒” 她敛了敛神色，低声道：“娘娘，此事迷雾重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您喝的绝不是坐胎药，而是避孕药。” “从这一点推导，就产生了两个问题，淑妃既然喝的是避孕药，为什么还能怀上并生下七皇子？” “还有，咱们当初一度怀疑这坐胎药有孕，找宫外的大夫询问，这明明是避孕药，为何那么多大夫睁着眼睛说瞎话？” 火嫔内心的恐慌渐渐散去，冷冷道：“皇上忌惮淑妃的出身，不想让她生下子嗣，她却偏偏怀上了，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宫外的大夫口径如此一直，咬定这是上好的坐胎药，必定是有人暗中威逼利诱，而这两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得几乎狰狞破裂：“此人心机深沉，蕴藏锋刃于无形，居然连皇上亲手给淑妃做的局都敢破，不但胆子大很，心思更是阴毒可怕，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澜翠思忖着道：“淑妃脾性孤傲，在宫里很少有交好之人，除了举荐她上位的皇太妃，也就只有皇后了。” 火嫔眼底闪着怨毒的寒芒，旋即又摇头：“皇后一向没什么成算，只会偶尔逞逞口舌之利，挖苦一下别人，她之所以能当皇后，全因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后的好姐妹，得这两位扶持，这才完成了妃嫔到皇后的华丽转身，要论心机城府的话，只怕和慧贵妃差不多，怎么可能布下精妙的局？” 澜翠道：“可若不是皇后的话，这件事未免也太古怪了吧？” 火嫔对田姥姥道：“本宫交代你一件事，你即刻拿着坐胎药的方子出宫找大夫询问，若是他们还说这方子是上好的坐胎药，你就帮本宫好好调查一番，一旦查到什么，立刻过来汇报，本宫重重有赏。” 田姥姥眼中快速划过一丝贪婪之色：“是！” 火嫔狠狠咬牙道：“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一连下了几场大雪，好不容易赶了个大晴天。 冬日暖阳，分外和煦，玲珑、淑妃和淑妃三人一起组团出来溜达，还带着各自的孩子，三皇子永珍、五皇子永瑜、六皇子永瑞和七皇子永琳。 而刚出生没多久的四公主，则被淳妃抱在怀里呵护着。 几个孩子中，三皇子永珍最大，五皇子永瑜却最为活泼。 明明是三块豆腐高的身材，却爱玩爱闹，扑到雪地里一通疯，小雪人堆得像模像样的。 永瑜乐呵呵地指着堆好的小雪人，说道：“母后，母后，这人像不像佳娘娘的四哥？” 玲珑见雪人头上插着花，想起前阵子永瑜顽皮，将一朵花插在四皇子头上，结果将佳妃气成炸毛猫，直接跑去找皇帝告状，控诉永瑜不敬兄长。 第４１３章：秘密被揭穿了（６） 皇帝认为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并没有过度苛责，佳妃因为这个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一想到这，玲珑笑呵呵道：“像，像极了，不过你要记住，男孩子是不能簪花的，要簪就簪到最心仪的女孩子头上。” 永瑜懵懵懂懂点了头。 然而，玲珑绝对不会想到，她这话竟一语成谶，来日永瑜当真用一朵花给自己弄来了一个媳妇，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淑妃笑道：“五皇子现在还是个孩子，小孩子能懂什么呢，皇后娘娘要教他，也得再过几年。” 玲珑不置可否道：“儿大不由娘，若不是趁着他年纪小，多多教教他，等来日被狐媚子迷惑了去，本宫哭都来不及呢。” 想起原著中的五皇子，不就是被火嫔算计，安排了田姥姥的女儿田芸角在身边，结果屡次加害，弄得他病重离开人世。 如今永瑜成了她的儿子，她当然不会再让狐媚子和贱人有任何可趁之机，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儿子，她便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玲珑眼中一瞬间闪过浓烈的狠戾，随即又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还是生女儿比较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她拔了纯金护甲，逗了逗淳妃怀里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满是喜爱之色：“若是本宫能和淳妃一样，再生个可爱的小公主，那就好了。” 淳妃笑道：“生公主固然是贴心的小棉袄，只是承欢膝下不能长久，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出嫁之后还有时时担心她在婆家过得好不好，与驸马的夫妻关系和不和谐，操的心一点也不比生皇子少。” 淑妃眉目清媚，托了托手中的海棠式平金手炉，颔首道：“可不是，细细算来，还是生皇子比较好，可以时时留在身边，将来还能娶个媳妇回来，买一送一，可不要太划算。” 一时间，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小福子步履匆匆走过来，一脸凝重地看着玲珑。 玲珑见他面色有异，显然是出了什么事，便道：“劳烦两位妹妹照看一下永瑜，本宫去去就来。” 淑妃和淳妃忙答应着。 玲珑扶着荣嬷嬷的受走到梅林深处。 小福子方才道：“娘娘，火嫔再次让人拿着坐胎药方子出宫找大夫了？” 玲珑一惊，随手折断了一枝梅花：“之前不是已经验过了吗？怎么这会子还要出宫找大夫核验？” 小福子道：“火嫔发现了坐胎药的秘密，出宫找人核验，只是为了通过那些大夫，顺藤摸瓜，查处背后是谁在算计她。” 玲珑忙问：“在宫内，皇上命太医院闭紧口风，必须泄露半点坐胎药的秘密，本宫又在宫外封锁消息，火嫔是怎么发现这坐胎药有问题的？是哪个太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违抗圣旨泄露机密？” 小福子道：“皇上和娘娘一起封锁的秘密，宫里和宫外谁敢泄露半分，是火嫔误打误撞发现的？” 第４１４章：秘密被揭穿了（７） 玲珑眉头一皱：“误打误撞？怎么说？” 小福子便把田姥姥无意中发现坐胎药有问题的经过，细细说了出来。 玲珑听了，顿时叹了一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本宫防来防去，到头来却被一个老婆子坏了事，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荣嬷嬷沉吟道：“天意又如何？只要娘娘有筹谋，照样能人定胜天。” 她忽而一笑：“火嫔被娘娘算计了那么多年，现在才误打误撞发现了当中的秘密，可见她的手段也没高明到哪里去，至少是不如娘娘的。” 玲珑嘴角微微上扬：“说得也是，要不是误打误撞，火嫔指不定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呢，现在被她发现了，也是天意如此。” 小福子忧心忡忡道：“娘娘，火嫔已经从宫外开始调查这件事了，您打算如何应对？” 玲珑淡淡道：“不必应对，她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吃了本宫不成吗？哼，有太后在，有皇子在手，本宫依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想撼动本宫，门儿都没有” 小福子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她不过是奴婢出身，要家世没家世，要地位没地位的，根本就不是娘娘的对手。” 玲珑沉吟片刻，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出身虽卑贱，能力却极强，本宫也不能小看她，继续盯着，本宫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福子道：“是！” 从梅林深处出来，玲珑染了一段暗香浮动，继续和淳妃、淑妃等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田姥姥是个有本事的，手脚麻利又机灵，很快就查到了结果，并在第一时间告诉了火嫔。 火嫔听说之后，惊得霍然而起：“什么？皇后，居然是皇后？你确定？” 田姥姥满脸谨慎：“奴婢确定，就是皇后搞的鬼，她利用玉氏一族的势力，对宫外的大夫威逼利诱，觉不会有错的。” 洁白如玉的手死死抓着椅子上的扶手，水葱似的指甲受不住力而这段，火嫔竟不觉得疼。 她气恨得差点没喷出血来，牙齿咬得森森发白：“皇后，竟然是皇后，本宫当没想到居然会是她，她害得我好苦！” 一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身孕都是被人算计，火嫔活撕了玲珑的心都有了。 春婵见她气狠了，忙劝解道：“娘娘，现在知道是皇后搞的鬼还不迟，索性你还年轻，只要停了坐胎药，就没什么事了。” 火嫔切齿道：“你说得轻巧，是药三分毒，本宫错把避孕药当坐胎药吃了那么多年，只怕只怕药性已经渗入了本宫的肌里，如何能在怀上？” 春婵惶恐道：“原以为皇后能够上位，全是因为太后，但从现在看来，皇后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她连皇上给淑妃下药避孕的局，都能利用佳妃不着痕迹的破解，那么佳妃骤然失宠，也肯定与皇后的算计脱不开关系这等心机与城府，看着实在有些可怕。” 第４１５章：恨火 火嫔凌霄花袖子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恨火烧灼着内心。 她的声音，却不似心头火烧爆发，反而格外冷静阴森：“好一个皇后，好一个太后亲侄女，心机如此阴毒深沉，难怪她能成为皇后，本宫被她算计到这步田地，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技不如人，活该遭罪。” 春婵低着头，沉沉道：“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多厉害，她近墨者黑，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变得诡计多端，若不是这样的人，太后又怎么对她寄予厚望指定她当皇后延续玉氏一族的荣耀？” 火嫔死死咬着嘴唇，委屈得直掉眼泪：“刚开始我以为皇后母仪天下，必定是仁慈宽厚之人，后来在频频接触过程中，也知道这人没有表面那么纯良，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工于心计、诡计多端，更让我想不通的是，我不过宫女出身，要家世没家世，要地位没地位，皇上对我也不是很宠爱，何以皇后对我如此忌惮，非要这样算计我不可？” 春婵低眉道：“娘娘，您想得太简单了，您以为自己出身卑贱，不惹人注意，皇后就不会对您心生忌惮了吗？事实上，情况与您想的恰恰相反。” 火嫔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春婵细细分析给她听：“当年佳妃屡屡对皇嗣下手，却嫁祸到皇后头上，皇后多次吃亏，怎么可能不知道佳妃的厉害？” “可是当年的您，仅仅是个宫女，一没权势，二没地位，三没靠山，却能从佳妃那个毒妇手里逃出来，并逆势上扬成为妃嫔，这样的手段，足以让皇后刮目相看了。” “作为太后的亲侄女，皇后尽得太后的经验真传，深知人不可貌相，越是卑贱，越有野心往上爬，所以您对她的威胁，反而比佳妃要来得大一些，她自然要小心防范。” 她略略一向，又道：“前阵子奴婢听宫里几个积年的老嬷嬷说，孝宗皇帝在世时，最宠爱的女人并非太后，而是一个叫烂妃的女子，此女与孝宗皇帝的元配发妻长得非常相像。” “当时的太后见她家世不显，出身低微，刚开始并不放在眼里，结果一再吃亏，更险些逼得太后中宫易主，与孝宗死生不复相见，幸好太后老谋深算，技高一筹，当众滴血验亲，坐实了烂妃与外男私通的罪证，这才保住了后位。” “经此一事，太后痛定思痛，再也不敢小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家世不显、却充满智慧的女子，皇后一定是从太后那里听了教训，所以才对您严防死守，就怕您有朝一日母凭子贵。” 美妆博主雍正弹幕：这个莞字不好，为了从前的事生出许多风波来，朕要给她改个封号，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就取个烂字，封为烂妃，嬛嬛就是烂妃甄氏。 火嫔恨火焚心，牙齿咬得嘎嘎作响：“玉玲珑，你这个贱人，竟敢这样算计我，我韦艳婉跟你不死不休。” 第４１６章：坦白（１） 春婵苦笑道：“娘娘，凭您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皇后抗衡，更别说是报仇了。” 兜头兜脑一盆冷水泼下来，一下子浇灭了火嫔喷薄而出的怒火。 火嫔心里纵然再气恨、再不敢，也不得不承认，今时今日的她，还是撼动不了皇后半分。 她气得呕血：“后宫之中，大多妃嫔都以为皇后贤惠纯善，谁都不会想到她仁厚端庄的面孔之下，竟藏着毒蛇之心，冷不丁冒出来咬上一口，便可以叫咱们难以翻身。” “她是玉氏的贵女，太后的内家亲侄女，只要太后不死，孝宗皇帝的遗诏继续威慑，她便依旧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若是皇后没有子嗣，那还罢了，本宫还有机会生下皇子，只要想法子扶持这个孩子上位当皇帝，便母凭子贵成为圣母皇太后，与她这位母后皇太后一较高低。” “偏偏她却有孩子，还是皇子，将来嫡子继位，便不存在什么圣母与嫡母之分，她就是后宫唯一的皇太后，所以即便本宫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算计，本宫也没有任何资本跟她斗。” 火嫔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无奈与怨毒。 春婵也同样无奈得很，不是她们不行，实在是对手太过强大，根本没有胜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所以玲珑才不怕火嫔知道背后的真相。 相反，她内心还希望火嫔能知道得再多一点，如此越是憋屈难受，自己心里就越痛快。 火嫔一连憋屈气愤了好几日，时不时就化身桌面清理大师，砸碎瓶瓶罐罐出气。 然而，这样的憋屈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九皇子领盒饭的喜讯取代了。 九皇子一出生就伤了肾气，身子格外虚弱，来到这个世上没几天，就去奈何桥卖鲱鱼罐头了。 再度丧子，佳妃伤心哭成了泪人，火嫔看到她那一汪眼泪，憋屈了好几天的才稍稍好受一些。 玲珑在给九皇子上香的时候，见火嫔嘴角难掩笑意，眼神快意无比，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火嫔，内心是越来越变态扭曲了。 她转念想到，如今火嫔已经知道坐胎药的真相，气愤之余，必定更加怨恨意欢生下皇子，自己却被她连累喝了好几年的避孕药，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孩子。 火嫔睚眦必报，在原著中，意欢因唯一的儿子早夭而一蹶不振，意志消沉，她趁机将坐胎药的秘密告诉意欢，导致意欢精神大受打击，感慨一片真情错付，最后引火而死。 如今她自然穿越到这里，便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也是时候跟意欢说个清楚了。 给九皇子给上完香之后，玲珑假装身子不适，要淑妃帮衬着扶她回去休息。 淑妃不疑有他，与荣嬷嬷一起，将玲珑送回承乾宫。 回到承乾宫，玲珑挥手遣散里殿中伺候的宫人，只留她和淑妃两个人暖阁里。 第４１７章：坦白（２） 淑妃不禁一怔：“娘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臣妾说？何以如此郑重？” 玲珑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象牙梳妆台前，从最底下的匣子里取出一个小药包，递到淑妃面前：“妹妹看看这是什么？” 淑妃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不觉有些茫然，打开小药包一看，更加疑惑：“这这不是几年前喝的坐胎药吗？自从我生了七皇子，皇上说我身子好了，便不再赐那药，且自我之后，其他妃嫔就再也没有得到过赏赐，这药应该不再配了，怎么娘娘这里还有？” 玲珑不觉冷笑：“赏赐？这真的是赏赐吗？这包药，我已经藏了几年了。” 淑妃一头雾水，心里却生出了莫名的不安：“娘娘已有子嗣，何以要藏这包药？您说这不是赏赐，难道这药有什么不妥吗？” 玲珑随手从旁边的景泰蓝金胎三阳开泰茶壶中倒了一杯水出来，取过小药包里的几缕红丝。 红丝浸入温热的白水中，便以眨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黄，不一会儿就将整杯水变成金黄色的茶汤。 玲珑看了看茶汤，问道：“你知道这红丝是什么吗？” 淑妃看得惊疑不定，摇头道：“不知道，我只钻研诗词歌赋，并不懂药。” 玲珑面色凝重，语气冷若寒霜：“这是红花。” 淑妃听得惕然心惊，眉心突突直跳：“红花？红花？妇人若想有孕，须得避讳麝香、桃仁、淡竹叶、附子、红花等药” 她舒然站起身子，失声道：“难道这这不是坐胎药，而是而是” 精致小巧的茶几上摆放着宫人刚从御花园采摘过来的梅花，缕缕暗香随着殿内的暖气弥漫开来。 玲珑言语中却透着风雪欺压梅花的寒意：“你猜的没错，这是避孕药！” 一瞬间，淑妃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大惊之下，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这药是皇上赐给我的你是骗我的” 玲珑轻轻道：“我没有骗你，这的确是避孕药，而不是所谓的坐胎药。” 淑妃又惊又疑：“倘若这不是坐胎药，那我为何能够怀孕，并顺利生下永琳？” 玲珑道：“我当年获悉坐胎药的秘密，既不忍见你年纪轻轻就断了为人母的指望，又不敢随便泄露玄机，引来皇上的怒意叱责，只得借佳妃之手让你怀孕。” 淑妃更加疑惑不解：“佳妃？” 玲珑颔首：“对，佳妃是高丽贡女，手里掌握着高丽王室秘传的化反散，能够改变药性，将毒药变成解药、解药变成毒药。” “我当年险些被化反散所害断绝生育，对此药影响深刻，便利用佳妃不知坐胎药的秘密，挑起她的嫉妒之心，引她将化反散下入你常吃的蜜饯好郎君中。” “这坐胎药本质是避孕药，化反散却能改变药性，逆转阴阳，两种药物掺乎在一起，负负得正，避孕药反而成了最好的坐胎药，这才让你怀上了身孕。” 第４１８章：坦白（３） 淑妃听得连连倒退几步，凄厉道：“不洛太医明明说了，这是最好的坐胎药，医者父母心，他是太医院之首，为何从来不告诉我坐胎药的事情？还有，负责给我请平安脉的太医是另外一位，乃是皇太妃精心安排的，怎么可能串通到一起骗我呢？” 玲珑面容平静如潭，不起半点波澜：“一个太医不肯说，或许他存着死心，或者被人收买故意来害你，可如果超过两位以及两位以上的太医都不说，那就有问题的。” 她低低道：“有人的地方，竟会有竞争，太医院也同样如此，能够让这些面和心不和的太医全部守口如瓶，就只有皇上才能做到了。” 淑妃大恸不已，一只手牢牢捏住药包，几乎要把它捏碎了一般。 她忍不住大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皇上我对皇上一片痴情，我不把他当皇帝，只把他当成寻常人家的夫君来深爱，我并没有半点算计他的地方，更不曾争风吃醋、陷害妃嫔、谋害皇嗣，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我？” 玲珑幽幽道：“他是皇帝，杀伐决断，后宫女人的生死祸福，全在他一人之手，生与不生，全在他一念之间，所谓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说的便是如此。” “谁让你是叶氏的女儿，皇室一直以来都流传着兴也叶氏，亡也叶氏，开国太祖皇帝的生母就是叶氏，生下太祖皇帝，建立了大周江山，应了前一句。” “皇帝就怕你生下皇子，母凭子贵，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颠倒朝纲，倒行逆施，断送他大好的江山，自然要防备着你的肚子。” 淑妃身心俱碎，身子软软瘫坐下来，望着窗外飘扬的飞雪，怔怔许久。 忽然，她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都是错，都是错，哈哈哈” 她笑得无比凄凉，无尽的悲恸与绝望随着泪水滚滚而下。 玲珑与淑妃相识六年，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仿佛受尽了人间最可怕的、最绝望、最不能忍受的痛苦一样。 哭过笑过之后，淑妃再次看向玲珑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对皇上的痴恋，小儿女家的灵性与鲜活也随之消失殆尽。 她嘶哑着喉咙：“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卓君的生花妙笔，道尽了天下女子对于爱情的追求与渴望，我知道他是皇帝，从来不指望他能做我的一心人，却也盼着他能够真心待我，却不想所谓的真心背后，竟是如此不堪与丑陋，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玲珑急忙握住她的手，通过掌心的温度，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现在知道了还不晚，我当年何尝不是与你那般盼着真心，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绝望，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不想你稀里糊涂的这样过下去，犹豫了许久，却不敢说出来，也许我真的错了。” 第４１９章：坦白（４） 淑妃摇了摇头，哽咽道：“不娘娘，我要谢谢你，哪怕是背后的真相再丑陋不堪，也好过一辈子这样稀里糊涂下去。” 爱情真善美，真字排在首位。 要是没有真，那些虚伪的善和美，根本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这种自欺欺人的爱情，她是不屑要的，哪怕那个人是皇帝也一样。 淑妃抬头深深看着玲珑：“我入宫之时，你已是皇后，而身为正妻，哪个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一个，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从容与淡定，丝毫不在乎皇上的爱，我刚开始还不理解，你为何这般心如死灰，可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丈夫，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玲珑淡淡道：“没错，为了这么一个凉薄的人，赔上自己的真心，太不值得了。” 她忙握住淑妃的手：“意欢，爱情不是女人的全部，爱情之外还有友情和亲情，你可不能想不开。” 淑妃凄然道：“原以为是上天听到了我的期许，给了我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没想到” 她咬了咬牙，扯出一丝笑意：“若是在以前，得知这么丑陋不堪的真相，我一定会自我了断，不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可是现在我有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成为没娘的孩子，我还要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拥有属于他的幸福，在这些还没完成之前，我是不会犯傻的。” 玲珑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原著里的意欢，可不就是在自己的孩子夭折之后，被火嫔趁虚而入，万念俱灰之下，这才选择而死的。 现在七皇子还活着，有了情感上的牵绊，她没那么容易自寻短见，是自己想太多了。 玲珑笑了笑：“从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咱们女人可以为自己而活，可以为家族而活，可以为孩子而活，就是不能为男人，因为丈夫不是我们一个人的丈夫，他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丈夫，所有他能够给我们的爱实在少得可怜的，与其沉迷于虚无缥缈的爱情，还不为自己而活，做真实的自己。” 淑妃道：“我是皇太妃推荐入宫的人，而你却是太后的亲侄女，咱们各为其主，隶属不同的两个势力阵营，咱们本应该是敌对的，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你，便对你生出了好感，将你当成了我最知心的姐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了。” 玲珑愕然道：“为什么？” 淑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活得通透，活得洒脱，活出了人士大夫在诗词歌赋中追求的理想化境界，人最可贵之处在于看透生活的本质后，仍然选择热爱生活，这一点是我最佩服的。” 玲珑莞尔一笑：“这也没办法，生活都已经这样的，与其成天愁眉苦脸的，还不如笑着面对，妹妹，你也该学会笑着看开了。” 第４２０章：坦白（５） 淑妃叹息一声：“我还要一点时间平缓一下心境，慢慢来吧。” 她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福了福：“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玲珑道：“嗯，回去小心点！” 淑妃点了点头，正要离开。 玲珑忽地一想，又道：“当年火嫔为了早点怀上皇子，误打误撞偷了你的坐胎药方子，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坐胎药的真相，只怕会想个法子狠狠捅你一刀，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淑妃没有回头，语音清冷：“多谢娘娘提醒，臣妾是不会让宵小之辈有机可趁的。” 她一步一步离开，走得极为优雅曼妙，像极了她当年在皇太妃圣寿节上，簇拥着丛丛清丽高雅的菊花，莲步姗姗，翩然而出。 可玲珑心里明白，如今的她风姿依旧，心境却早已不复从前了。 自此之后，淑妃对皇帝的心便冷淡了下来。 以前她见了皇帝，都是温情款款、含情脉脉的，现在见了皇帝，就跟见了陌生人一般，透着冷漠与疏离。 皇帝也是个骄傲的人，淑妃美是美，却不是不可替代，后宫的美人多得是，他才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如此，淑妃的恩宠就渐渐淡了下来。 然而，淑妃并不在乎，虚假的恩宠，白送她都不要。 后宫一向都是拜高踩低的，妃嫔一旦失宠，底下的奴才就立刻变脸。 好在，玲珑预先已经警告了内务府，严命他们不许克扣储秀宫的份例，否则要是被她发现，全部送去慎刑司扎手指，淑妃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不少。 这一夜，又在淑妃那里捧了一鼻子灰的皇帝，转到去了景阳宫找火嫔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玲珑刚得了一副冷暖玉棋子，冬日里触手生温，不似寻常。 汀兰低头看着棋局，手里摩挲着一枚白玉棋子：“坐胎药的事，你跟淑妃挑明了。” 玲珑垂眸一笑：“姐姐冰雪聪明，一猜就透。” 汀兰头也不抬，似笑非笑道：“这也什么难猜，淑妃生性孤傲，对皇帝却是一片真情，若不是知道了坐胎药的秘密，又怎么会对皇帝如此冷淡？” 玲珑道：“姐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不说你也能猜到，这件事我原本不打算跟她说的，但火嫔现在已经知道了坐胎药的秘密，逼得我不得不说，也不晓得这样做是对是错。” 汀兰沉沉道：“有时候，糊涂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只是淑妃那种性子，宁愿被狠狠扎上一刀，也好过做一辈子的糊涂鬼。” 她停了停：“何况还有火嫔藏在背后时时准备着捅刀，长痛不如短痛，要是我是淑妃，情愿在残酷的事实中清醒，也不愿意一直糊涂下去。” 玲珑低低道：“姐姐是没有看到淑妃的样子，当她知道自己痴念多年的男人，为了所谓的家族诅咒这样防她害她，惨白的面容之下透着何等的伤心绝望，我只怕她想不开而自寻短见，若真如此，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第４２１章：计划补刀 尽管淑妃是皇太妃举荐上来的人，却与皇太妃不是一路人，自己最欣赏她这种没有傲气、却傲骨嶙峋的女子。 汀兰轻轻落了一子，沉稳道：“不会的，爱情或许能让一个女人崩溃，但母爱的力量却能给予一个母亲活下来的勇气，哪怕再痛苦，为了孩子，她也会坚强的活下来的。” 玲珑叹道：“说得也是，一个女人，哪怕再难，只要有了孩子的牵绊，她也会为了孩子活下来。” 汀兰眼神有些迷离，怔怔看着玲珑袖子上的如意吉祥图案，道：“人生难得如意，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将秘密告诉淑妃，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既能用孩子绊住淑妃，又能断了火嫔的阴毒算计，可谓是一举两得。” 玲珑颔首道：“希望我做的没错！” 淑妃骤然失宠，不但引起了后宫不小的风波，也同时让火嫔觉得机会来了。 她在不知道玲珑已经将坐胎药的秘密和盘托出的情况下，便把淑妃的失宠当做是她性子太傲了。 皇帝这么多年宠着她，对她的包容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不想迁就，所以选择冷落。 在她看来，淑妃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皇帝的恩宠，骄纵跋扈，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现在皇帝不鸟她了，自己不但可以分走她的宠爱，还可以趁机发动致命一击，让自以为是的贱人看清这么多年的宠爱背后都是算计与防备，如此一来，她不死也得疯。 于是这一日，火嫔便穿了一身白蓝银线蝉翼薄纱罩衣，来到储秀宫。 淑妃看她的表情十分冷淡：“火嫔如今正得宠，怎么有空来我这门前冷落车马稀的伤心之地，也不怕沾了晦气？” 火嫔哀戚道：“臣妾都已经那样的人了，还怕什么晦气呢？” 淑妃喜怒不形于色，清冷道：“什么叫已经是那样的人了？” 火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凄然道：“姐姐伤心自己失宠，但至少还有自己的孩子，有了七皇子承欢膝下，就算没有皇上的宠爱，晚年也不至于太过凄凉。” 她呆呆看着淑妃：“可我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淑妃道：“你哪来什么孩子？” 火嫔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魔怔了一般：“是啊，我没有孩子，姐姐纵然失宠，还有个孩子傍身，可我呢？一个孩子都没有。” 她低头望着自己至今都平坦的肚子，不觉泫然欲泣：“我连怀孩子的运气都没有，为了怀个孩子，我没少求医问药，没少向上苍祈祷，原以为是自己福气不够，不想却被命运捉弄，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孩子？” 淑妃怔怔地，嘴角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为什么？” 火嫔笑容无比凄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包，颤抖着打开来，送到淑妃面前，含泪道：“姐姐可还认得这药？” 淑妃故作惊讶：“这这不是我之前喝的坐胎药吗？” 第４２２章：惨遭打脸 她继而又问：“这药是皇上赐给我的，你怎么会有？” 火嫔眼泪就跟珍珠断了线，滚滚落下来，打湿了药包的纸：“对，这就是你的坐胎药，是我蠢，是我太急功近利，羡慕你得皇上宠幸御赐坐胎药，便以为皇上赏你的一定比寻常的要好，而我又想早点有个孩子，便使了些手段弄走了配方，照着方子抓了一模一样的药来喝，而且喝得比你还勤快。” 淑妃不动声色地问：“你既然用了皇上赐给我的药，我都怀上并顺利生下七皇子了，你怎么至今都没怀上呢？” 火嫔正想狠狠捅淑妃一刀，这刀还没亮出来呢，淑妃倒是捅了她一刀。 淑妃怀上了，自己却没怀上，岂不是说自己太蠢了？ 火嫔气得一咬牙，哭得更加厉害：“是啊，我喝得比你勤快，却没有孩子，而你却有了七皇子，你不觉得奇怪呢？” 淑妃冷冷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明我的福气好，恩宠比你多，皇上来我这里的次数多了，自然比你更容易怀上。” 这话又一次讽刺了火嫔不如自己得宠。 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淑妃和玲珑相处的时间久了，嘴皮子也伶俐了，冷不丁就能给对方扎心。 火嫔被她扎得脸都绿了，但还是强撑着昏惨惨的哭容：“不是这样的，姐姐能够生下七皇子，固然是和皇上的恩宠有关，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姐姐的坐胎药”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得跟死了亲娘一样：“我和姐姐喝了多年的坐胎药，从来都不是坐胎药，而是避孕药，皇上忌讳叶氏一族的诅咒，生怕你生下皇子，将来母凭子贵成为太后，垂帘听政，祸乱朝纲，所以才让洛太医给了配了名为坐胎实为避孕的坐胎药。” 淑妃面色沉冷，语调中听不出息怒：“如果皇上赐给我的，真的是坐胎药，那我为何能怀上？” 火嫔道：“你能够怀上，是因为佳妃那贱人嫉妒你得宠，不想看你生下皇子，所以偷偷给你下了高丽秘传的化反散，想通过扭转坐胎药的药性，让你一辈子都怀不上，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坐胎药的本质是避孕药，她给了下化反散，反而将避孕药变成助孕药。” 她又哭又笑，面容中充满了无尽的悲苦：“你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有了孩子，并且一次就生下来七皇子，即便皇上不再宠爱你，晚年也有了依靠，可我呢？多年将避孕药当成坐胎药吃，身子早就伤痛了，只怕再也不能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哭得伤心欲绝，真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淑妃的脸色却十分的平静，依旧是那般冷若冰霜。 火嫔知道她性子孤傲，除了对皇后、玲珑、汀兰等少数几个人之外，都是不假辞色。 如今见她面色如此的冷，还以为她是伤心坏了，脸色不由得露出来一抹怨毒而快意的笑容。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她的俏脸上。 第４２３章：自取其辱 火嫔被她这一耳光抽得直接懵住了：“你你这是做什么吗？我好心告诉你坐胎药的真相，你为什么要打我，你疯了吗？” 淑妃声音格外的平静，也格外的冷：“本宫没疯，为什么打你？那是因为你该打？” 她看着火嫔一脸的惊愕与不解，冷笑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无非是嫉妒本宫喝了坐胎药还能平安生下七皇子，心里不平衡，想趁机扎本宫一刀报复回来，本宫岂会中了你的计？” 计谋被戳穿，火嫔心惊不已，却忙辩解道：“淑妃姐姐，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要冤枉我。” 淑妃冷笑连连：“冤枉你？哼，实话告诉你，在你来之前，本宫就已经知道坐胎药的秘密了，你想用这招杀人诛心逼死本宫，没那么容易。” 火嫔听了，脸上的表情瞬间破裂。 她聪明反被聪明误，错将避孕药当坐胎药喝了那么多年，心里恨得呕血，同样喝了坐胎药，凭什么淑妃能够顺利生下皇子，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要受她连累喝药避孕？ 心里越想越扭曲，越想越不平衡，所以才想利用淑妃失宠，趁机发动致命一击，万万没想到，淑妃竟然提前知道了这个秘密。 这这怎么可能呢？ 淑妃就是个典型的恋爱脑，怎么可能想到坐胎药有问题？ 皇后，一定是皇后，一定是皇后在背后捣鬼。 该死的，自己又晚了一步。 淑妃鄙夷地瞟了火嫔一眼：“若是本宫没有孩子，得知坐胎药的秘密之后，还真有可能伤心发狂自我了断，但本宫在命中贵人的帮助下有了七皇子，为了孩儿，无论生活再艰难、再不堪，本宫都会坚强的活下来，所以你想用这招逼死本宫，趁早死了这条死吧，本宫是不可能上当的。” 对于火嫔，淑妃一开始还可怜她出身卑贱，生活不易，如今看到她心态如此扭曲阴毒，除了冷漠，便只有厌恶。 火嫔面容浮着浓浓的尴尬之色，咬牙道：“娘娘真的冤枉臣妾了，总之总之臣妾不是那样的人。” 淑妃冷漠道：“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清楚，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卑鄙龌龊、婊里不一的女人，你给本宫滚出储秀宫，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火嫔脸上青白交加，勉强笑道：“是，臣妾告退！” 淑妃身边的侍女荷惜也看不惯火嫔如此算计自己的主子，对着火嫔的身影啐道：“贱婢就是贱婢，明明是自己自作聪明生不出孩子，却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还用这样的手段算计人，当真无耻之极，生不出孩子最好，省得生下什么黑心种子来荼毒人。” 火嫔听了这通辱骂，气得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荷惜：“你你竟敢讽刺本宫” 荷惜毫不怯懦，尖刻道：“讽刺你又如何？大家同样是奴才，我讽刺你几句怎么了？有本事你吃了我啊！” 第４２４章：给火嫔准备了一口黑锅 火嫔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着荷惜的鼻子：“你你放肆” 淑妃挡在面前，冷斥道：“放肆的是你，荷惜是本宫的陪嫁丫头，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这里是本宫的储秀宫，想耍威风滚回的景阳宫耍去！” 火嫔被她这番挤兑，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可碍于淑妃是妃位，自己不能拿她怎么办，只得悻悻离去。 荷惜见她离去，低声道：“娘娘，火嫔如此算计，居然敢用这么毒辣的手段算计你，咱们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好好教训教训她。” 淑妃摆了摆手：“没必要，本宫已经承了皇后娘娘太多的情了，不能再麻烦她了，本宫虽不喜争斗，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她既然敢欺负上门，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荷惜忙问：“娘娘准备怎么做？” 淑妃幽幽道：“最近本宫对皇上的态度转冷，皇上几次上门追问本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宫一直都没有回答她，下次皇上再来，本宫就将这件事直接摊开了说。” 荷惜不禁大吃一惊：“直接摊开了说？要是直接摊开了说，皇上便会知道是皇后娘娘泄露了坐胎药的秘密，如此岂不是会连累皇后娘娘？” 淑妃笑着摇头：“怎么会呢？皇上现在还不知道皇后早已知悉坐胎药的秘密，而宫里喝他赏赐坐胎药的，除了本宫，也就火嫔了，火嫔知道坐胎药是避孕药，又怎么可能会再喝？所以，只要本宫随便拨上两句，皇上必定会认为是火嫔识破了坐胎药的秘密。” 荷惜听了，不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娘娘英明，皇上要是知道火嫔坏了他的好事，必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她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淑妃颔首道：“没错，一直以来，都是皇后娘娘在帮我，这次就让我也帮她一回，让火嫔好好替她背一口黑锅。” 算计不成，反被折辱，火嫔憋了一肚子火离开了储秀宫。 走在长街上，火嫔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突突突炸个不停：“淑妃那个贱人，连累本宫那么多年生不出孩子，不但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还敢这样羞辱本宫，当真可恨！” 火嫔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着，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错，就算有错，也会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明明她自作聪明偷了淑妃的坐胎药，如今生不出孩子，却都赖在淑妃身上，认为她是害了自己。 她的老姘头进忠正好从长街这边过来，见火嫔一脸怒色，便勾勾搭搭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火嫔便把她发现坐胎药的秘密，以及去储秀宫告诉淑妃反被她羞辱的事情说了。 进忠听得极为动容爱怜：“我的娘娘，真真儿是委屈了。” 火嫔咬牙恨恨道：“皇后诡计多端，心机深沉，我每走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就连这次也被她抢先一步，结果算计淑妃不成，反而被她和她的丫头羞辱，真是气死本宫了。” 第４２５章：奴才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进忠含笑搭着她的手，柔柔道：“不气，不气，生气容易老，人家皇后都快三十了，还那么年轻娇艳，您可不能老在她前头啊，奴才来日的尊荣富贵还要您来成全呢。” 火嫔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论家世、论地位、论出身，我样样都不如皇后，唯一的资本就是年轻的美貌，我自然会好好保养自己，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皇后可以高高在上，肆无忌惮的算计别人，我却要时时被她算计，被其他人羞辱。” 进忠柔声道：“奴才知道您不甘心，只是后宫妃嫔的升迁，一看家世，二看宠爱，三看子嗣，家世和子嗣您都没有，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皇上的恩宠，之前几年皇上一直宠着淑妃，现在淑妃失了宠，正是您聚敛圣宠的大好时机，您可不能错过了。” 火嫔道：“本宫当然要尽量争宠，可问题是本宫在这后宫并非绝色，去年佳妃那贱人又通过一场火灾改头换面，淑妃这会子失了宠，倒是让这个该死的泡菜女捡了便宜，她吃肉吃得爽，本宫顶多混两口汤喝，你叫本宫怎么甘心？何况本宫年纪也不小了，这岁月不饶人啊，若不抓紧时间，哪还有孩子。” 进忠低头想了想，压低了嗓音道：“娘娘，奴才这里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帮一帮您？” 火嫔好奇道：“什么法子？” 进忠道：“皇上登基也有十来年了，如今政治稳定，四海清明，所以皇上有意在明年新春下江南游玩。”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皇上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若是下江南的话，第一站必定是杭州西湖。” “这西湖美景天下闻名，皇上尤其是喜欢夜景，你若是能用西湖之景来衬托自己，在皇上面前好好婊演一番，必定能博得皇上的喜欢。” 火嫔目光一亮，喜道：“说的是啊，西湖之美，冠绝天下，要是能与西湖景致相融，在湖中倾城一舞，自然是艳绝无比，皇上必定动心，现在离开春还有几个月，足够本宫去准备了，只是皇上下江南这事儿靠谱吗？你可不能让本宫白忙活一场。” 进忠信誓旦旦道：“靠谱，当然靠谱，奴才什么时候骗过您呀，您只要好好练舞，到时候震惊全场就可以了。” 火嫔笑着点了点头：“这便好！” 火嫔一心盼着开春的江南之行，怎么都没想到一口黑锅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一日，皇帝来储秀宫找淑妃。 淑妃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无比，不假辞色。 皇帝再也忍不住，怒视质问：“淑妃，朕对你一片真心实意，你为何要拒朕于千里之外呢？” 淑妃冷笑不已：“真心？皇上对臣妾这样好，真的是真心吗？” 皇帝目光凉凉的：“朕宠了你那么多年，后宫中人皆是有目共睹，难道不真吗？” 淑妃也不隐瞒，坦然道：“若皇上对臣妾是真心的，为什么要赐臣妾坐胎药？” 第４２６章：锅从天上来 皇帝不觉吃了一惊，但很快会回复过来：“朕赐你坐胎药，是盼着你早点有孕，你现在不是生下永琳了吗？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根本就不能信。” 淑妃叹气道：“皇上不必欺骗臣妾了，臣妾已经知道了，您赐给臣妾的，哪里是什么上好的坐胎药，那分明是避孕药，要不是佳妃嫉妒臣妾得宠，害怕臣妾生下母凭子贵，将来威胁到他们母子的地位，用化反散误打误撞扭转了药性，臣妾根本不可能是生下永琳。” 皇帝惊得微微失色，道：“什么避孕药，你哪来听来的消息，这坐胎药是朕亲自命洛天给你配的，他是太医院之首，医术高明，又怎么可能错把坐胎药配成避孕药？” 淑妃连连丫头，泪水潸然而下：“皇上，您不用再解释了，臣妾都打听清楚了，这就是避孕药，其实刚开始承宠的时候，臣妾也在疑惑，臣妾一向身体健康，无病无痛的，为何洛天说臣妾先天体虚须得用坐胎药调养才能有孕？现在臣妾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局，要不是火嫔也服用了同样的坐胎药，多年无子，查到坐胎药头上，并告知臣妾个中玄机，臣妾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背后的真相。” 皇帝怒意勃发，骇然道：“什么，是火嫔告诉你的？” 淑妃眼神闪躲着，辩解道：“不是火嫔，是臣妾自己查出来的，不管旁人的事。” 这话无疑是欲盖弥彰，更加坐实了是火嫔泄露了秘密。 火嫔盗取坐胎药方子这件事，皇帝是知道的。 当淑妃主动挑破坐胎药背后的真相，皇帝就怀疑是她泄露的秘密，因为宫里除了她和淑妃，并没有第三个人喝过这东西。 而知道坐胎药秘密的洛天、李钰等人，口风一直很紧，绝对不敢背着他将秘密告诉淑妃。 所以，想来想去，火嫔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如今将淑妃眼神躲躲闪闪的否认，欲盖弥彰，更加肯定是她在背后坏事。 皇帝气得面红耳赤：“无知蠢妇，竟敢坏朕好事，真是可恶！” 他转头吩咐李钰：“传旨晓谕六宫，火嫔韦氏言行无状，狂妄轻浮，着降为贵人，罚抄女则女戒百遍，再告诉敬事房，将她的绿头牌撤下，再也不许侍寝。” 李钰应了声嗻，忙飞快下去传旨。 淑妃嘴角浮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但很快这丝笑意就被内心的失望与伤痛给掩盖过去了。 沉默了半晌，皇帝看着淑妃清丽如月、素雅如兰的面容，叹息之声如秋夜凉风：“淑妃，人生难得糊涂，有些事情又何必追根究底，知道得越多越痛苦。” 淑妃眼中浮着深深的酸楚与凄然，哀叹道：“人生是难得糊涂，但臣妾宁愿直面残酷的现实，也不愿在谎言和欺骗之中稀里糊涂过一辈子，皇上这么多年来对臣妾虚情假意，一再防备，不惜下药让臣妾断绝生育，难道就因为臣妾是叶氏的女儿吗？” 第４２７章：凉薄 皇帝沉声道：“叶氏的家族诅咒，一直为皇室所忌惮，要不是开国太祖皇帝的生母是叶氏的女儿，历代的皇帝都有叶氏的血脉，叶氏一族早就被灭了，要不是当年皇太妃圣寿，朕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婉拒她的美意，加之你对朕一片真心，朕是不会让你入宫的。” 淑妃凄声道：“臣妾虽然是叶氏一族的女子，但这么多年来，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皇室之事，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难道您真的感受不到吗？” 皇帝眼底浮着浓重的猜忌：“真心？后宫中的女子，哪个都说对朕是真心的，可这颗心到底有几分真，只有你们自己清楚，所谓的真心真意，也不过是基于荣华富贵之上的真心罢了。” 淑妃道：“原来是皇上是这样看待臣妾的，皇上既然觉得臣妾不是真心的，当年为何要将臣妾纳入后宫，这么多年来虚与委蛇，装出一副真心真意的样子，皇上不觉得累、不觉得恶心吗？” 皇帝勃然变色：“恶心？这么多年，你对朕虚以为蛇的恩宠，不也乐在其中吗？朕之所以肯让你入宫，只因当日是皇太妃的生辰，孝道在上，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拒绝她的美意。” 他冷冷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大家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戏子，谁又好意思笑话谁呢？” 淑妃早知他凉薄，却不想竟至于此，不觉彻骨生寒：“而今才道当时错，原来错了，都错了啊！” 皇帝目光冷若寒潭：“淑妃，你是错了，你错在不该是叶氏一族的女子，更错在不该去探寻所谓的真相，人生难得糊涂，很多的美好都在于不知，你知道得太多，结果只是自寻烦恼。” 他见淑妃满脸泪痕，恰如一枝带露的荷花，更显风姿楚楚，不觉生了几分怜意：“淑妃，念在你伺候朕这么多年，又给朕生育了皇子，朕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要你把这件事忘了，咱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淑妃苦笑：“忘了？被枕边人欺骗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你叫我忘了，你叫我怎么忘了？” 极度的悲伤与绝望，让她一时间忘掉了君臣之分，竟以我来自称。 皇帝柔声劝道：“意欢，时间可以磨平掉一切，只要你愿意，早晚都是会忘掉的，只要你肯忘，你还是朕的宠妃，朕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宠爱你，甚至加封你为贵妃。” 淑妃冷笑连连，笑容凄苦无比：“加封贵妃？皇上以为臣妾是为了尊荣位才入宫侍奉的吗？臣妾从来就不稀罕贵妃之位，臣妾要的也从来都不是这些。” 皇帝问：“那你想要什么？” 淑妃道：“臣妾想要的是夫君的真心，但真心太奢侈了，臣妾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了，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稀罕了，皇上不必再说了。” 皇帝再度热脸贴了冷屁股，神色瞬间沉冷了下来，丝丝缕缕的怒气浮着眉宇间。 第４２８章：火贵人 他摇头道：“你错了，朕也错了，朕错就错在太过怜惜了，宠你无法无天，妇人以柔顺为德，侍奉君上更要恭谨顺从，你的性子如此桀骜不驯，实在不适合留在朕身边伺候。” 淑妃清冷道：“臣妾也这样觉得，以真心真意对待虚情假意，臣妾同样做不到。” 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冷冷道：“你这个样子朕会吩咐敬事房撤了你的绿头牌，从即日起，储秀宫就是你的冷宫，你就待在这里好好思过，等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道顺从了，再来找朕吧。” 说罢，皇帝便拂袖而去。 淑妃漠然一笑，毫不在意。 再说李钰这边，得了皇帝的圣旨，就立刻赶到景阳宫传旨，废了火嫔的嫔位，并在同一时间让徒弟进保去敬事房传旨撤掉绿头牌。 火嫔哦，不对，火贵人顿时如遭雷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钰便让人将她册封嫔位的礼服、册全部带走。 火贵人凄厉喊了起来：“不，不会的，李钰公公，怎么会这样？本宫不对，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皇上为什么要下旨废了我的嫔位？” 李钰挺直着腰杆，凉飕飕道：“小主做了什么，您自己清楚，皇上这么做，只不过是小惩大诫。” 火贵人茫然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李钰公公，我求你告诉我吧。” 李钰板着脸不肯回答她，仿佛跟她多说一句都会脏了自己的舌头。 一旁的进忠不忍，提醒道：“小主，您做了什么，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在不好说，奴才只能告诉您，这道圣旨是从储秀宫发出来的。” 火贵人大惊失声：“储秀宫？” 储秀宫是淑妃那贱人的地盘，那就说明这道圣旨与淑妃有关。 皇后，一定是皇后跟淑妃说了坐胎药的秘密，为了怕皇帝怪罪她泄露机密，特意指使淑妃甩锅到她头上。 想到此节，火贵人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李钰走后，火贵人再也忍不住，抄起一只粉彩蒜头瓶，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她一字字怒吼出声：“玉玲珑，你这个贱人！” 澜翠见她突然骂起皇后，不解道：“小主，这好端端的，你怎么扯着皇后的闺名骂呢？” 火贵人恨恨道：“我不止要骂她，还想杀她呢，这个阴险毒辣的贱人，居然如此算计我。” 澜翠听得一头雾水：“算计您？小主什么意思，怎么奴婢听不明白？” 春婵人最机灵，脑子转得快，惊讶道：“小主是说，这次皇帝无端下旨降了你的嫔位，是皇后在背后搞鬼？” 火贵人颔首：“没错，这贱人利用淑妃，将坐胎药秘密泄露之事扣在我头上，所以皇上才迁怒于我。” 春婵道：“可这件事与小主并无干系，小主也同样是坐胎药的受害者，皇后才是真正的泄密人，皇上怎么会怪罪到小主头上呢？” 火贵人冷笑连连：“这便是皇后的厉害之处，无中生有，黑白颠倒，四处甩锅，可不就是她们玉氏姑侄的拿手好戏吗？” 第４２９章：打掉牙齿和血吞 她分析道：“自从我识破了坐胎药的秘密，皇后便已做好了全盘的应对之道，她是将秘密对淑妃和盘托出，引我按耐不住去储秀宫自取其辱，而后指使淑妃当着皇上的面挑拨此事，皇上惊怒之下，必定会追问是哪个多事之人泄露秘密，淑妃便照着皇后的吩咐，将我的名字说出来。” 春婵道：“小主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皇上并非糊涂之人，又怎么轻易相信淑妃之言认定是小主所为？” 火嫔冷哼一声：“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这坐胎药是皇上命洛天配制的，你们两个当年拿坐胎药去太医院配药，值班之人正好是洛天，以洛天的精明刁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皇上。” “也就是说，皇上此前已经知道我偷喝淑妃坐胎药之事，如今秘密泄露，皇上自然将我列为头号怀疑对象，淑妃再顺势一说，这口黑锅便自然而然落在我头上。” 春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算计啊！” 火嫔咬唇含恨道：“栽赃嫁祸，一直是玉氏姑侄惯用的伎俩，昔年孝宗皇帝宠爱的烂妃遭太后算计流产，太后却能指使鸟妃假意分析香料，将黑锅嫁祸给当时权势熏天、母族军功正盛的吨数皇贵妃，自己则撇得干干净净，如今的皇后也算是尽得真传了。” 然鹅，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并非玲珑所为，她根本没想那么多，是淑妃为了避免她被皇帝迁怒，同时报复火贵人，所以才实力甩锅的。 但火贵人一向很能脑补，就算这件事不是她策划的，她这回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春婵忙道：“那小主赶紧禀告皇上啊？” 火贵人无奈摇了摇头道：“虽说咱们猜到是皇后在背后捣鬼，但皇上事先并不知道皇后已经获悉了坐胎药的秘密，并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淑妃，无凭无据的，我怎么告发皇后？要是贸然告发，非但无法洗清自己的冤枉，还会落一个不敬中宫的罪名，何况有太后在，就算皇上认定是皇后多嘴泄密，也不会为了此事严惩皇后。” 春婵哀叹一声：“那么此事，也就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了。” 火嫔眼中冒着幽幽鬼火，面容因愤怒变得狰狞可怖：“这件事情，我不会轻易这么算了，就算我现在奈何不了她，也不代表我今生今世都奈何不了她，走着瞧吧！” 皇帝一道圣旨将贬了韦艳婉的嫔位，后宫那些出身高贵、却长年不得宠的妃嫔，无不拍手称快。 玲珑也同样痛快得很，可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说皇帝彻底冷落了淑妃，并撤掉她绿头牌的事情。 一早得了这个消息，玲珑立刻急忙赶到储秀宫。 淑妃穿着一身雪青色的常服，头上不戴金玉珠翠，只簪着几支素净的银叶缕花簪，恰如一株盛开的玉兰花，不染尘埃的开在那里。 玲珑见她脸色苍白，眼中是死灰般的沉寂，哪里还按耐得住。 第４３０章：可怕的笑容 她轻轻喊了一声：“意欢” 淑妃照着规矩行了一礼，温言道：“娘娘来了，快坐吧。” 玲珑叹道：“你和皇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对皇上死心绝望，也不该这样为难自己，宫里的奴才都是拜高踩低的，要是没有恩宠，只怕活得连奴才都不如，你这又是何苦呢？” 淑妃淡淡道：“姐姐是知道我的，爱恨分明，刚烈决绝，我渴望真心，但更恨欺骗和背叛，这种建立在虚伪和欺骗中的爱情，我是不屑要的，哪怕那个人许了我贵妃之位，我也不稀罕。” 对爱情心如死灰，皇帝的名字，对于淑妃而言，不过是个冷冰冰的符号，厌弃之下，连皇上都不愿意称呼，只以那个人代之。 玲珑有些伤感：“你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留在后宫，你当年如果不进宫，而是选择找个趣味相投的寻常男子嫁了，肯定比现在幸福十倍。” 淑妃笑得温婉如水，洒然道：“人生没有如果，遇上那个人是我的命，爱上那个人是我的劫，如今劫难已经过去了，该断的断，该了的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好好抚养永琳长大，看他娶妻生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玲珑怔怔看着她，痴痴道：“你就真的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淑妃凝视着桌案前的一本诗集，沉默了许久。 忽然，她拿起这本诗集，一页一页的撕扯下来，投入烧着红罗炭的银盆中：“那个人最爱附庸风雅，每天都要写诗记录自己的生活和心情，可他写出来的内容实在乏善可陈，味同嚼蜡，一点意思都没有，也许是爱屋及乌吧，我竟傻傻地将他写的诗，一首一首抄录下来，做成诗集，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如今看来，倒是大可不必了。” 玲珑知道她不但精通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师从卫夫人的簪花小楷，秀雅端庄，穆若清风，用心抄录的诗集，一字一句，无不工巧。 如今却在炭盆中付之一炬，火光照亮了她素净如月的面庞，显得格外凄楚。 她喃喃道：“我记得十年前，我去庙里上香，远远看见了那个人，初见时的他，风姿迢迢，玉树琳琅，露出初阳般明耀的笑容。” “这是我一生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从那一刻起，我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父亲曾劝过我，历代大周皇帝都对叶氏的诅咒忌讳不已，皇帝是不会让叶氏的女子入宫的，就算勉强入了宫，只怕结局也不会幸福。” “那时候的我，真真是被爱冲昏头脑，不顾家人的反对，甘愿当皇太妃后宫争宠的棋子，只为了能入宫跟他在一起，原以为他的为人就跟他的笑容一样，明耀闪烁，正大光明，没想到他竟这般阴鸷深沉。” 她低低笑了一声，似是自嘲，又似是幽怨的哭：“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古人诚不欺我，陷入爱情的女子，想要解脱出来太难了。” 第４３１章：留在这里陪陪我 玲珑静静地坐着，听着她呜咽幽怨的倾诉，不觉落下泪来。 她语气低沉：“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可怜人，像飞蛾扑火似的追逐着权力、追逐着富贵、追逐着爱情，到头来却是伤痕累累，得到的终究没有失去的多。” 淑妃感觉自己疲倦极了，与玲珑并坐在一处，将头斜斜依靠在对方肩头：“我何尝不知，世间男儿皆薄情，否则杜十娘也不会怒沉百宝箱，富家公子李甲尚且如此，何况那个人是皇帝，可我还是迟迟幻想着，幻想着以真心换真心，到头来还是输得一败涂地，要不是姐姐有谋划，私下里利用佳妃助我生下永琳，给了我希望，我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玲珑拉着她的手，用掌心给予温度，道：“意欢，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伤心伤的是自己的身子，为了这么一个凉薄的男人伤害自己，太不值得了。” 淑妃怅然道：“是啊，不值得，所以即便他极力挽回，许以贵妃之位，我也不愿回头，我才不稀罕什么破劳什子贵妃呢，只想一辈子就这么过着，承蒙恩宠的这些年里，宫里的妃嫔没少嫉妒我、算计我，我对宫里无休无止的争斗不厌其烦，本不想争宠，但又不得不为那一点子真心去争，如今失了宠，倒是能过上清净的日子，不争不抢，平平淡淡，多好啊！” 她停了停，道：“失宠之前，能够帮姐姐算计火贵人一回，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算是略略报答姐姐对我们母子的垂怜了。” 玲珑轻轻一笑：“你一向不喜争斗，这次算计了火贵人，以她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过不要紧，有我在，谁也别想算计你了。” 淑妃紧紧握着玲珑的手，低低道：“姐姐，你是太后的亲侄女，而我是皇太妃举荐进宫的，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会为了皇上的恩宠，斗得你死我活才对。” “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对你生出了好感，哪怕我们拥有了同一个丈夫，哪怕我们各为其主，我也不想跟你争，跟你斗，只想和你、还有皇后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人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至情至性的人坐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说。” “姐姐，你的手真暖和，握在手里再冷的天都不怕了，储秀宫已经变成了实质上的冷宫，你不要走，留在这里陪陪我。” 玲珑温柔一笑：“好，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淑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对玲珑产生好感，玲珑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淑妃。 此前，她还以为自己是受原著的影响，认为意欢太可怜了，所以圣母心发作。 可现在想想，并非如此。 第４３２章：瑞芝出嫁（１） 只因这血雨腥风的后宫，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具生活，耍心眼、掉眼泪，扮笑脸，说是非，还有各种心机、各种手段。 在这里生活久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便很难看清楚了，不知不觉中，竟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而意欢不同，她相信爱情，相信人世间的美好，虽处在后宫争宠的漩涡之中，却始终不改初心，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出淤泥而不染，一直活出最真实的自己。 与其说是喜欢意欢这个人，欣赏她的痴情纯真，倒不如说是想保护当年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因为淑妃的不愿意回头，储秀宫彻底成了冷宫，不再有人眷顾。 与此同时，景阳宫也会为韦艳婉被贬，绿头牌被撤去，成为又一座冷宫。 不一样的是，储秀宫是淑妃主动变冷的，而景阳宫却是被动变冷的。 由于失去一宫主位的位分，火贵人的生活待遇呈现断崖式的下跌。 原本内务府还打算趁着这个新年，好好送一份礼去景阳宫巴结巴结，毕竟这里的主位也是有恩宠的人。 如今嫔位被褫夺、绿头牌也被撤了，他们就懒得送过去了，连带着皇帝、太后预先给各宫妃嫔准备的新年赏赐，也一并克扣了，倒是肥了不少奴才的药包。 玲珑掌管六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内务府不必对火贵人客气，属于她的那份随便捞，但不许他们克扣储秀宫一针一线。 因着淑妃骤然失宠，玫嫔又有孕在身，后宫一下子失了平衡。 皇太妃不愿意见到玲珑掌权又得宠，私下里又秘密安排了一个姓陆的女子，准备寻个适当的时机塞给皇帝。 这些年玲珑逐渐掌握了太后在宫中的势力，消息非常灵通，对于皇太妃这种拉皮条的行为，实在特别无语。 探听到皇太妃准备给皇帝拉皮条的同时，玲珑又获悉火嫔在私下里偷偷苦练舞蹈。 她顿时想起了，中皇帝南巡至西湖，火贵人借着西湖景色倾城一舞，迷得皇帝神魂颠倒，当场就由嫔封为妃。 玲珑冷笑出声：“想通过跳舞复宠，门儿都没有。” 一年复一年，新年的事物早早安排好了，往年到了这个时候，玲珑都要在偷懒一回。 可今年却是不能了，因为她要忙着将两个陪嫁丫头中的瑞芝嫁出去。 瑞芝的结婚对象，就是太医包贤，这两人是老乡，经过多年私下往来，早已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 包贤不嫌瑞芝是宫女出身，瑞芝也同样不嫌包贤是个末流太医，便一起向玲珑求了婚事。 玲珑见他们两个情投意合，也乐得成全，便向太后求了个恩典，让太后亲自下旨赐婚。 其实，玲珑老早就想给成全这对有情人。 偏偏皇太妃看她不爽，一再从中作梗，说宫女入宫，一身荣辱都系于皇帝，岂能随便许配别人？除非年满二十八，否则别想指婚。 可能会多人都奇怪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二十八岁才能嫁人呢？ 第４３３章：瑞芝出嫁（２） 一直以来，大家都有一种困惑，老是听人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么身边的妃子就几十个，连一百都凑不到呢？ 其实，历代皇帝的后宫，妃嫔一般都不会超过一百个。 因为能够提供给妃嫔居住的宫殿，只有东西六宫十二座宫殿，要是真有三千个妃嫔，这十二座宫殿岂不是要被挤爆了？ 事实上，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人，是包括宫女在内的。 紫禁城有一句俗话，叫做够不够，三千六。 意思是宫女的人数，大致维持在三千六左右上下波动，宫女也算皇帝的女人，只有加上宫女的数量，皇帝后宫才有三千佳丽。 所以，宫女也是皇帝的女人，只有熬到二十八岁，将自己熬成老姑娘，皇帝不可能宠幸她们了，她们才有机会出宫嫁人。 而后宫还有一条规矩，就是太监要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被迫出宫养病，病好了之后，就可以重新回来伺候主子。 可宫女若是染病出宫，病好了之后，便不能再回宫。 究其原因，就在于宫女也是皇帝的女人，历朝历代就不乏宫女被皇帝看上成为妃嫔的，甚至有几个运气爆表，母凭子贵当了皇太后。 作为妃嫔的补充人选，宫女必须要清白，但后宫怨妇太多了，保不齐有哪个宫女得病出宫，在宫外耐不住寂寞找了个男人不可描述，回头不小心怀上孩子，又凑巧被皇帝看中临幸，这十月怀胎生下皇子算谁的？皇家的血脉岂不是乱套了？ 因此，宫女一旦出宫，就不能再回来，若要回来，也必须找个男人嫁了，盘起头发在宫里当姑姑，也就是嬷嬷。 各朝各代，制度不同，宫女出宫的年限也不一样，有的二十五岁，有的三十岁。 还有的一辈子不能出宫，孤身一人在后宫劳作到死，所以才有那句非常经典的“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那是最可怜的一波儿人。 而大周朝崇尚二十八星宿，认为二十八是个吉数，所以宫女要二十八岁才能嫁人。 皇太妃拿祖宗家法做挡箭牌，皇帝又觉得宫女卑贱，也不愿这件事上拂了自己老娘的面子，便没有同意。 直到现在，过了这个新年，瑞芝就满二十八岁了，符合宫女嫁人的要求，玲珑这才向太后求了恩典赐婚。 于是，太后一道懿旨下来，瑞芝就自动脱离奴籍，成为正五品太医的妻子。 更因宫女出身卑贱，年龄到了，主子随便给个恩典，草草出宫嫁人也就是了，像瑞芝这样得太后懿旨赐婚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样的殊荣，连祥芝看了都羡慕不已，忍不住在玲珑耳边低估：“若是奴婢来日也能得到这样的恩典出嫁，便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玲珑嗔笑道：“什么死不死的，这还没嫁人就说这种话，也不怕晦气，你和瑞芝同样伺候本宫多年，本宫自然不会薄待了你，等你哪天找到良人，本宫也找太后为你求个恩典，送你风光大嫁。” 第４３４章：瑞芝出嫁（３） 一听这话，祥芝大喜过望，连忙向玲珑叩谢不已。 出嫁之日，正好定在新年，新年新气象，后宫到处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由于是太后懿旨伺候，再加上瑞芝是皇后的陪嫁，身份不低，因此很多与玲珑交好的妃嫔都纷纷过来道贺。 出嫁当天，瑞芝披上大红嫁衣，玲珑亲自为她盖上盖头，妃嫔和宫女添妆的添妆，道贺的道贺，不可谓不热闹，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小姐出嫁呢。 玲珑牵着瑞芝的手，反复叮嘱他：“本宫把瑞芝托付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善待她，不要以为瑞芝的父母早逝就没娘家人，本宫就是她的家人，玉氏一族就是她的娘家，你要是敢负她，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包贤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善待瑞芝，用后半辈子去爱她、照顾她、呵护她。 得到这通保证，玲珑满意点了点头，这次将瑞芝郑重交到包贤手里。 玲珑将瑞芝视为自己的亲姐妹，万分舍不得她出嫁，一连送到宫门口，这才让他们小两口相互牵手出宫去。 其后，包贤用自己的俸禄在宫外安置了一处宅子，两人便关上房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虽说宅子不大，太医的收入也不高，两人享受不了什么荣华富贵，但小两口的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比宫里的任何人都要幸福。 这样的生活，连意欢看着都羡慕，私下里对玲珑感慨：“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瑞芝能得一人真心相待，这比什么都强，她这个当奴婢的可比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有福多了。” 玲珑亦感叹：“是啊，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唯有真心最难得，别说是你羡慕，本宫同样羡慕得很！” 意欢想起皇帝的冷漠薄情，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瑞芝出嫁之后，舍不得玲珑和瑞芝她们，自行盘起头发当姑姑，得空就来宫里当几日差。 玲珑念她多年伺候辛苦，好不容易出宫嫁人过日子，也舍不得她那么辛苦，便让她在承乾宫溜达，没事教教小宫女规矩，倒也十分清闲。 转眼来到嘉乾十一年的三月，春光明媚之日，皇帝便已了解民间疾苦为由，开始了帝王生涯中的第一次南巡。 说是了解民间疾苦，实际上是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心，想去江南寻欢作乐，谁让江南多美女，吴侬软语，巧笑倩兮，实在勾人得很。 听说皇帝要南巡时，玲珑正和意欢在储秀宫的庭院里赏花。 意欢轻笑道：“江南之地，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当真美不胜收，那个人素来喜欢附庸风雅，我老早就知道他有意去江南，没想到居然等到今日才打算去。” 玲珑笑道：“皇上一颗心躁动不安，去江南游玩的心早有的，只是江南虽好，下江南却费钱，不是有句诗叫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想要在扬州吃好玩好，没有十万贯钱是不够的，何况他是皇帝，该有的排场不能少，那就更费钱了。” 第４３５章：下江南 “只是先帝继位那几年，宠爱妾妃，大兴土木，花钱如流水，弄得国库空虚，偏偏下江南又是个劳民伤财的活动，皇上生怕朝臣反对抨击，又怕太后拿遗诏约束他，所以一直不敢说这件事。” “直到最近几年国家风调雨顺，百姓丰收，通过税收充盈了国库，拥有了资本下江南，皇上才巴巴儿的提起此事。” 淑妃嗤道：“我说呢，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他要等这个时候才去。” 玲珑道：“被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天地十来年了，别说是皇上了，我也觉得闷得慌，正好去江南走走散散心，你也一起吧？” 淑妃静静摇头道：“不了，下一次江南劳民伤财，何必如此折腾呢。” 玲珑心想，江南如诗如画，美不胜收，似她这般精通诗的书卷气，哪有不向往江南风光之理？恐怕是不想跟皇帝去吧。 她柔声宽慰道：“妹妹不是常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一直想去江南走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就不去了呢？” 淑妃靠在十香浣花锦软枕上，懒懒道：“那么多人一起呼呼啦啦的下江南，吵吵闹闹的，我一贯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还不如留在这里，清清静静的好。” 玲珑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劝，只得由她去了。 太后见皇帝安分了十几年，除了登基时的圣母皇太后之争，基本没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如今见他心血来潮要下江南，也不好反对。 因下江南开销大，而皇帝后宫的妃嫔又为数不少，再加上身边伺候的奴才，花费着实不小，不能全部带着下江南。 随行的女眷，除了太后、皇太妃、玲珑和汀兰这四位重量级的，便只有慧贵妃、佳妃、淳妃等几个得宠的高位妃嫔。 许多不见淑妃，皇帝有些想念，知道她喜欢江南美景，就差人询问她要不要跟着，结果又一次热恋贴了冷屁股。 倒是火贵人，有心想跟着皇帝下江南，却因背了口黑锅，失宠又贬位，现在也失了下江南的资格。 不过好在她的老姘头进忠给了，在御前还能说得上话。 进忠见皇帝又一次在淑妃那里吃了闭门羹，趁机笑着道：“妃嫔柔顺为德，淑妃娘娘这气性未免太高了吧？要是她能有点火贵人的温柔婉顺，那就好了。” 皇帝喜欢淑妃的气质风韵，却不喜欢她的刚烈傲骨，被进忠这么一说，更是生气：“你说得对，是朕宠坏了她，还是火贵人好，朕也有好几天没见她了，这次下江南就让她跟着去吧。” 进忠含着一丝笑意：“是！” 由此，火贵人也得了下江南的船票。 玲珑见淑妃执意不敢下江南，便将六宫之事托付给她照顾，细细叮嘱道：“后宫琐事繁杂，随便应付一下也不打紧，倒是玫嫔，现如今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了，你要是能帮衬，就多多帮衬着些吧。” 淑妃点头答应着。 第４３６章：西湖 这一年二月，皇帝带着后宫一众女眷离开京城，呼呼啦啦下江南。 古代不比现代，没有飞机高铁，出门要么骑马，要么乘船，何况皇帝拖家带口，又要安排奴婢伺候，又要让侍卫队一路随行护驾，更是繁琐温吞。 一连折腾了一个多月，御驾才来到了杭州。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何况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烟柳繁华，恍如盈盈倩女，更显妩媚风韵。 皇帝一贯喜欢附庸风雅，对诗中的江南风光向往已久，守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杭州除了西湖美景，美事也是一绝，什么西湖醋鱼、宋嫂鱼羹、龙井虾仁、藕粉圆子等，皆是美味。 虽说皇帝富有四海，年年岁岁都有朝贡，但比起那些晒干的干货和几百里加急送来的，在原产地现杀现做、现摘现煮的更加新鲜。 尤其是那道西湖莼菜汤，皇帝更是赞不绝口：“若问三吴胜事，不唯千里莼羹，当真是人间美味，难怪西晋人张翰会为了它和鲈鱼辞官回家。” 皇帝与一众女眷，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赏着美景，苏堤春晓、雷峰夕照、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无不留下他的足迹，也留下了他那十分令人无语的诗词题写。 只是，西湖美景太多了，一年四季，各有不同，阳春三月，最美不过苏堤春晓，但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的美景，却无缘一见。 且说这一日，慧贵妃身边侍女桔梗奉命去取杭州织造孝敬过来的绸缎。 作为皇帝的亲表妹，皇后之下的贵妃，杭州这边的官员争相巴结着，送给她的丝绸缎子，自然是极多的。 桔梗对两个随行的宫女说道：“这次的缎子，是杭州织造特别孝敬的，异常珍贵华美，你们当下可要那好了，切不可出什么差池，否则你们是知道娘娘，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小宫女颤颤巍巍应着。 就在这时，一个脸生的小太监火急火燎的冲撞过来，将她们三个掀到了地上。 桔梗和她的主子慧贵妃一样，都是暴脾气，当下就怒了：“哪个作死的玩意儿，竟敢冒犯你姑奶奶的，还不快给我停下？” 那小太监却理也不理，一溜烟跑了。 桔梗气得脸都绿了，立刻追了过去。 不曾想，那小太监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跑得特别快，从庭院的假山一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桔梗追不到人，悻悻骂了两句，正要回去。 却瞥见不远处有两个宫女抱着几匹丝绸料子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桔梗认出是这两个宫女是火贵人的身边的春婵和澜翠，心想着：“火嫔失宠贬位，没想到还有丝绸料子可以领，看来杭州这些官员也是一群老狐狸。” 正因为火贵人现在失宠了，才要好好巴结。 毕竟她现在年轻美貌，纵然一时失宠，早晚会有复宠的一天，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更叫人感动。 第４３７章：正红色料子 忽然，桔梗瞥见春婵手里抱着的丝绸料子中，有一匹红艳无比，乃是纯之又纯的正红色，不禁吃了一惊。 后宫等级森严，妻妾尊卑分明，只有身为正妻的皇后，才能穿正红色。 在她之下的妃嫔，就算再喜欢红色，也只能用偏粉偏紫的胭脂红、玫瑰红、海棠红，绝对不能乱用，否则便是僭越大罪，可用极刑。 正红之色，连她家贵妃娘娘都不敢穿，火贵人连一宫主位都不是，怎么敢如此僭越冒犯？ 难不成难不成火贵人又在捣鼓什么？ 一想到这里，桔梗与两个小宫女取了料子回来，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慧贵妃。 慧贵妃一听，顿时惊住了：“什么？正红色的料子，你没看错吧？” 桔梗道：“奴婢看得真真儿的，绝不会有错！” 慧贵妃怒而拍案：“好啊，正红色连本宫都不敢穿，这贱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取擅用，当真不想活了。” 桔梗神色凝重：“娘娘，火贵人虽说出身卑贱，却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颜色上的忌讳，可她却让两个宫女取了正红色的料子，这当中会不会有咱们不知道的猫腻呢？” 慧贵妃扬了扬眉毛：“你的意思是？” 桔梗正色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火贵人又是个没脸没皮、一肚子鬼心眼的人，她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不如好好查一查吧？” 慧贵妃道：“那就查吧！” 火贵人与慧贵妃虽然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她也没必要跟一个出身卑贱的人的计较的。 不过那都是基于女人的理性心理，要是从感性出发，慧贵妃自然恨极了这个整天挖空心思狐媚她丈夫的小贱人。 慧贵妃这些年在皇太妃的帮助下，没少在后宫培植势力，很快就查到了眉目。 桔梗匆匆来报：“娘娘，根据底下人传来的消息，那火贵人自失宠，便天天在无人处苦练舞蹈，又采集孤山的白梅，想借助西湖之景，吸引皇上的宠爱。” 慧贵妃顿时冷笑出声：“原来是这样，这贱人倒是好心思，知道皇上只喜欢西湖断桥残雪之景，偏偏春季冰雪消融，看不到半片雪花，就想借着孤山白梅营造雪景，倾城一舞复宠。” 桔梗皱眉道：“火贵人出身卑贱，却如此费心争宠，眼下淑妃失宠，皇太妃好不容易安排了新人，若是被火贵人截了胡，岂不是白费功夫？” 慧贵妃弹了弹手上的点翠护甲：“本宫年华渐衰，无力与新人相争，却也容不得这等贱人狐媚上位。” 桔梗忙道：“娘娘预备如何应付？” 慧贵妃问道：“火贵人想借西湖景色一舞，肯定要坐船对吧？” 桔梗点头道：“是！” 慧贵妃眼中浮起一丝阴毒：“那就让想个法子凿穿她的船，让这个贱人跳到一半就沉船，活活溺死在湖里。” 桔梗打了个寒颤，道：“是，奴婢明白了。” 慧贵妃笑得幽深：“想跳舞复宠，直接去湖里跟鱼虾跳吧！” 第４３８章：江南美女 夜里，杭州行宫静得如此一潭春水碧波。 荣嬷嬷端了一碟子龙须酥来到玲珑面前，笑着道：“娘娘，这是杭州民间最有名的小点，您尝尝吧。” 玲珑见这龙须酥糖丝雪白纤细，如祥龙之须，拿起尝了一块，果然极好。 她慢慢吃着，随口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荣嬷嬷颔首道：“都安排好了。” 玲珑轻轻笑了笑：“本宫正位中宫之事，太后就曾说过，身为皇后，治理后宫要学会无为而治，有些事情能让别人代劳，就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荣嬷嬷道：“是，娘娘是金尊玉贵之身，有慧贵妃代劳，您自然不必沾染那些污秽算计之事。” 玲珑喝了一口龙井，缓和一下龙须酥的甜腻，笑道：“火贵人一心想着借西湖美景跳舞复宠，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慧贵妃出手，也够她喝一壶的。” 荣嬷嬷笑吟吟道：“娘娘圣明，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火贵人想复宠，别说门儿了，就是窗户也给封死了。” 玲珑曼笑依依：“真想看看火贵人变成落汤鸡的样子，一定好看得很！” 这一天夜里，皇帝陪着太后、皇太妃以及诸位王公大臣在西湖饮酒赏景，好不惬意。 随行伺候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帝，都把身边伺候的奴才换成了静若处子、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 江南被誉为天堂胜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遍地绮罗，盈耳丝竹。 然而，景色再美，也不及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女子。 最典型的江南美女就是林黛玉，曹雪芹对她极尽风流笔墨：“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一众随行的妃嫔，虽然不乏美人，但在皮肤白嫩，身材纤细，盈盈巧笑带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面前，还是稍逊几分柔媚。 皇帝最好的就是这一口，看着那么多美人围绕在身边，竟发出感叹：“北地胭脂，终究还是不如江南金粉。” 这话一出，一众妃嫔都变了颜色。 皇太妃却笑吟吟道：“皇帝所言极是，江南多美女，哀家知道皇帝最爱西湖的曲院风荷和断桥残雪，怎奈江南广阔，遍地风光，不能把时间都留在杭州，所以很难见到曲院风荷莲叶田田之景，只是哀家在想，既然来都来了，总得看看再走啊。” 说罢，皇太妃轻轻击掌两声。 只见湖面开始波动，缓缓飘过粉红荷花和碧绿荷叶。 这荷花和荷叶并非真花，乃是用青绿色的绢子和粉色的绸缎细细裁剪而成，飘荡在湖中，映照着月色朦胧的夜景，真假难辨，如真似幻。 太后见春日里盛开出荷花，心绪如潮水起伏，却是想起多年以前的春天，孝宗皇帝宠爱烂妃，在她四月十七这一日生辰，为她准备了满湖莲花来庆生，当真是宠爱之极啊！ 伽蓝嬷嬷见太后对着眼前的荷花怔怔出神，低低道：“太后又想起那个人了？” 第４３９章：皇太妃拉皮条失败 伽蓝嬷嬷见太后对着眼前的荷花怔怔出神，低低道：“太后又想起那个人了？” 太后冷淡道：“那贱人不守妇道，勾搭亲王，玷污了皇室的血统，简直死有余辜，哀家想她做什么，以后不许再提她了。” 伽蓝嬷嬷悄声道：“是！” 满湖荷花翩然盛开，其中有一朵格外硕大，几乎有半人高，粉嫩的花朵徐徐展开，里头端坐着一个穿着素纱黄衣的女子。 这容色虽说称不上倾国倾城，却自有一段风流妩媚，她轻轻站起，身姿翩翩如飞鸿，手里弹着琵琶，唱出令人沉醉的歌曲 “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尾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簧。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此女歌声虽然不及李贺在诗中写的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但搁着清水碧波，一唱三叹，却也极为轻柔婉转，令人骨酥神迷。 皇太妃笑问：“皇帝以为如何？” 皇帝抚掌大赞：“极好，人美歌美，选曲更是格外用心！” 太后凉凉道：“这歌儿是唱得不错，但是比起孝宗皇帝的鸟妃，还是有不小的距离，昔年鸟妃一首金缕衣极尽工巧，孝宗皇帝盛赞唯有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才可勉强比拟，哀家如今想来，仍觉余音绕梁，缕缕不绝。” 皇帝听了，好奇道：“真的吗？这世间真有如此美妙的歌喉吗？” 太后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不然你问问伽蓝，她也曾听过。” 伽蓝嬷嬷附和道：“是的，鸟妃娘娘歌艺出众，越女新妆出镜心，一曲菱歌敌万金，昔年奴婢听到她唱歌，老骨头都酥了，更别说是孝宗皇帝了，更厉害的是，鸟妃娘娘不但精通歌曲，调香、舞蹈更是一绝，孝宗皇帝当真宠爱。” 都说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皇帝原本还觉得惊喜，被太后和伽蓝嬷嬷一说，顿觉乏味无比，只让人赏赐了唱歌的女子，并没有按照描述的那样，册封贵人，进宫伺候。 皇太妃见太后三言两语就将她精心安排的歌女贬得一不值，气得老脸都黑了，却无可奈何。 便在此时，坐在末首的发出一声惊呼：“下雪了吗？” 正值阳春三月，冰雪早已消融，哪里能看见飘雪？ 然而，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无数细碎的白点飘落，洋洋洒洒落在湖面上，叫人分不清是真雪还是假雪。 此时，有婢女站在湖边，弯腰从湖水里捞了一把，叫道：“不是雪花，是白色的梅花。” 皇帝惊奇道：“这阳春三月，怎么还会有梅花？” 柔妃曼声道：“白居易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桃花的花期原本在散月，但大林寺地形特殊，三月依旧春寒料峭，万物不发，直到四月转暖，桃花才慢慢盛开，引得诗人连连惊叹，想来白梅也是同样的道理。” 第４４０章：湖中起舞 随行的官员起身道：“皇上，柔妃娘娘说得没错，这杭州这边的孤山位置特殊，梅花开得晚，凋谢得也晚，现在还有晚梅可寻。” 淳妃叹道：“梅花与雪花几乎同时存在，三月的南方普遍温暖，想要寻到晚开的寒梅，怕也不易，也不知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心思。” 众人看着飘飘扬扬的白梅，皆是生出了好奇心。 也不知是何时，一夜黑色的扁舟出现在湖中心，舟上立着一名红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枝盛开的红梅，伴着丝竹管弦之声飘然起舞。 鲜红如血的红衣上绣着银线梅花，上面缀满银丝米珠，身子轻轻一荡，便有无数银光流转其间，似漫天星河萦绕周身，映照得她眉目如画、顾盼生辉，美极艳极。 更因她架着黑色的扁舟，行驶在湖中，便自动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不复存在，远远看着就像红衣仙女在湖中凌空飞舞，当真是美不胜收。 婉嫔居末尾，最靠近湖中心，一眼就认出，低声惊呼：“这这不是火贵人吗？” 没错，穿红衣跳舞的，正是火贵人韦艳婉。 可能很多人都奇怪了，火贵人不是皇帝的小妾吗？她怎么敢穿红衣？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颜色上的禁忌了。 红色、紫色、白色与慌色，乃是封建时代最受人喜爱、也是忌讳最多的四个颜色。 红色主喜，寓意喜庆吉利，白色主丧，代表着死亡与不祥，所以结婚穿红、办丧穿白。 紫色被认作是尊贵之色，皇帝是天上的紫微星，紫色尊贵，皇宫叫紫禁城，所以官员不能穿全紫色的官服，否则就是僭越之罪。 至于黄色，那就更不用说了。 在一般人的认知里，黄色代表皇家，明黄色的龙袍，也只有皇帝才能穿。 然，事无绝对，还有一种人是可以穿龙袍的，且不构成谋逆之罪，这便是唱戏的戏子。 戏子唱戏，免不了要扮演皇帝，扮演皇帝就要穿龙袍，不然台下的观众哪里知道这是皇帝，所以戏子是可以穿龙袍。 不同的是，戏子的龙袍不能用丝绸裁制，刺绣上的金龙不能用五爪，必须自动剔除一爪，以示恭敬。 同样的道理，在特殊情况下，妾室也是可以穿正红的，那就是扮演歌姬和舞女。 因为歌姬和舞女在人前载歌载舞，一般都是在喜庆的宴席上，既然喜庆的宴席，当然要穿红色，否则你穿一身白衣，那不就是故意添晦气吗？ 自古以来，唱戏也好、跳舞也好，都被认作是下九流的行业，上不了台面，所以上位者对他们的服饰颜色并不拘束，可以随便穿。 此刻的火贵人，虽为皇帝妾室，做的却是歌舞乐伎之事，舞女穿正红自然没问题。 佳妃听到婉嫔这声惊呼，定睛一看，便即冷笑出声：“哎呀，今晚可真没意思，不是歌就是舞的，虽然咱们后宫妃嫔卯足了心思争宠，也该想点别的吧，成天把自己弄得跟个歌舞乐伎似的，自贬身价，真是没趣儿。” 第４４１章：落水 慧贵妃尖酸道：“可不是，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当着那么多人做那些下九流的勾当，像什么话吗？洗脚婢就是洗脚婢，惯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争宠，真叫人看不上了。” 佳妃抿嘴笑道：“都说是洗脚婢了，做的当然是下贱之事，瞧她那一水儿的低三下四，咱们可是学都来不来呢。” 淳妃瞥了佳妃一眼，晃悠悠道：“佳妃也别总说别人，想当年你进王府的时候，不也是长鼓舞啊扇子舞啊，吹玉箫弹北琴的，一个一个花样，皇上不照样宠你，如今人家妹妹学你那套，你不好好鼓励一下也就罢了，怎么贬损其人家来呢？再怎么说，火贵人也是从你启祥宫出来的。” 佳妃嗤笑道：“就算要学，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本宫出身高丽，学的是高丽的传统舞蹈，还能叫皇上看个新鲜，火贵人会什么，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淳妃叹了一口气：“本宫和佳妃都已经三十岁了，半老徐娘之身，哪里比得上十几二来岁的妹妹呢，就算是东施，那也水嫩得很啊！” 佳妃被这句半老徐娘气得猫脸一绿：“嫩瓜秧子似的，知道怎么伺候皇上吗？非要年长一些才有韵味。” 言外之意是，本宫虽然上了年纪，但有成熟女人的风韵，伺候皇上那方面的活儿好，哪里是火贵人这种年轻的妖艳贱货能比的？ 河南妃弹幕：佳妃姐姐说得对，北宫等到三十岁再进宫伺候黄鳝，那时候绝对韵味十足！ 这话说得十分露骨，原本十分喜庆欢愉的场面，突然黄了起来。 皇帝也有些不好意思，掩饰着咳嗽了一声，道：“佳妃，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说这些没轻没重的话。” 佳妃却不以为然，娇笑道：“臣妾是上了年纪，但上了年纪才有成熟的风韵，皇上不喜欢吗？” 玲珑笑呵呵道：“佳妃所言极是，这年轻的妃嫔都是嫩瓜秧子，还是要年长一些才有韵味。” 佳妃依旧絮絮叨叨说着，一边贬损火贵人自甘下贱，一方面是夸自己成熟有风韵。 这时，湖中传来惊呼之声：“不好了，小船进水了，来人，快来人啊！” 这还没说完，火贵人与两个侍女春婵和澜翠，就跟下饺子似的，一股脑儿全掉进湖里。 一时间，湖边掀起一阵鸡飞狗跳。 进忠见火贵人落水，吓得魂不附体的，急急忙忙叫道：“救人，快救人！” 他这一场喊，虽说成功让侍卫下水救人，却引起了李钰的怀疑。 李钰定定看着他，双眼如同两道射线，直欲将他洞穿。 之前进忠在皇帝面前为火贵人说话，帮助火贵人获得下江南的资格，他便怀疑这两个人有问题。 如今见火贵人落水，进忠急成这样， 进忠万万没想到，自己关心则乱，反而引起了李钰对他的怀疑，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火贵人一心想跳舞复宠，却没想到慧贵妃在船上做了手脚。 第４４２章：太皇太妃薨了（１） 一番骚操作，害她跳到一半就落水，这回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皇帝和太后见场面乱成这样，也没心思看湖赏景了，便让人摆驾回宫。 佳妃见火贵人被打捞上来，却如落汤鸡一般，不由心情大好，哈哈笑道：“画虎不成反类犬，凭她一个洗脚婢，也敢这样勾引皇上，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 慧贵妃笑得合不拢嘴：“正如佳妃刚才说的，今晚表演的这些节目，不是歌就是舞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火贵人主仆当众表演下饺子的绝活，反倒是精彩得很啊！” 佳妃扬着绢子笑道：“可不是嘛，与其将自己弄得跟个歌舞乐伎似的，还不如咕咚掉进湖里来得有趣一些。” 见火贵人跳舞复宠不成，反而出了那么大的丑，玲珑的心情同样痛快得很。 回到殿中，玲珑吩咐祥芝：“前阵子送来的龙须酥，本宫吃着很有滋味，再去拿一些来吧。” 祥芝忙应着去了。 荣嬷嬷端来一盏新制的明前龙井，笑着道：“娘娘今晚心情很好啊。” 玲珑笑道：“当然好，特别是看到火贵人落水，本宫的心情就更好了。” 荣嬷嬷低声道：“娘娘，虽说这次火贵人是逮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但咱们还是不能小看她，且不说她刚才在湖中跳舞，对着皇上极尽狐媚勾引之态，就说她还没出场，那纷纷扬扬似雪的白梅，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玲珑徐徐饮了口茶，定定道：“是啊，阳春三月，谁人都知道梅花已谢，她却有办法弄到白梅来模拟下雪，这份心思当真无人能及，断断不能小看。” 荣嬷嬷道：“火贵人早已失宠，在后宫无权无势的，却能寻到晚谢的白梅，看样子她背后还藏着一个军师，随时为她出谋划策，咱们若是想将她牢牢控制住，须得想个法子除掉这个人，否则一旦让火贵人得了势，只怕更难应付。” 玲珑凝眉道：“要是本宫猜得没错，她背后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御前的太监进忠，适才火贵人船破入水，看他着急成这样，本宫就知道他们两个有猫腻，不过好在李钰也已经注意到他了，本宫倒是可以想个法子，借李钰之手除掉他，省得他整天和火贵人狼狈为奸恶心人。” 她忽然想起原著中，进忠嫉妒火贵人对凌云念念不忘，趁机偷走佳妃的肚兜诬陷凌云。 如今倒是可以依样画葫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这一招直接送他上西天。 这边正想着，小福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玲珑便问：“这么火急火燎的，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淑妃和玫嫔还都好吗？” 小福子忙道：“回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玫嫔娘娘一切都好，但宫里出大事了。” 玲珑心弦一紧：“出什么事了？” 小福子道：“宫里传来消息，太皇太妃薨了。” 玲珑不由大惊：“什么？太皇太妃薨了，怎么会这样？她身子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薨了呢？” 第４４３章：太皇太妃薨了（２） 这太皇太妃虽是太妃，却是皇帝的亲祖母，身份非同一般。 别人或许不知，玲珑这位熟读原著的，心里再明白不过。 要是按照心机与手段来论，这位太皇太妃应该是书里才智最高、计谋最深、手段最狠的女人，连太后都不一定能赢过她。 太皇太妃年轻之时，一度是宪宗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给宪宗皇帝生下了一个皇子，就是皇帝的生父老庆王。 宪宗皇帝对这个皇子极为喜爱，曾打算立此子为太子，将来让他继承大统。 无奈当时的皇后有嫡子，且娘家手握兵权，气势熏天，一旦舍嫡立庶，非但会遭到武百官的反对，还有可能引发宫廷政变，动摇大周的江山，最后只得作罢。 宪宗皇帝死后，太后的丈夫孝宗皇帝继位，加封弟弟和庶母为庆王和太妃，希望他们母子俩能够安分下来，不再生事。 哪知，老庆王竟爱上了孝宗皇帝的烂妃，展开了一段不伦之恋，结果奸情被发现，烂妃和孽种被处死。 孝宗皇帝念及手足之情，并没处死老庆王，只是罚他闭门思过，老庆王却因爱人身死，抑郁成疾，撒手人寰。 老庆王死后，太皇太妃悲愤不已，认为是孝宗皇帝抢走了皇位还不够，现在还逼死了她的儿子，由此生出毒恨。 她对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孙子许下诺言，将来一定要把他送上九五之位，儿子失去的皇位，就让孙子替他拿回来。 为了完成这个承诺，太皇太妃私下里秘密收养了一个美貌无双、妖冶无比的女子，经过一番细心调教，便将此女送到先帝身边承宠。 果然，这个女子得到了先帝的宠爱，被封为燕妃，以无与伦比的狐媚之态迷得先帝神魂颠倒，搞得后宫天翻地覆，身为汀兰的皇后，更是险些被废掉。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最终先帝因纵欲过度，死在燕妃的肚皮上。 先帝一死，太皇太妃意识到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为了让自己的孙子成为皇帝，太皇太妃倾其所有，用各种手段收买朝中大臣，同时拉拢元贤皇后背后的闵氏一族，多方合力。 而此时太后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身心俱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最终让太皇太妃奸计得逞，成功将皇帝送上皇位。 原本按照的剧情发展，皇帝登基之后，太后因丧子之痛抑郁而终，太皇太妃和现在的皇太妃借助皇帝的权力，荣登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宝座，享尽荣华，寿终正寝。 然而，玲珑这个变数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故事主线，太后非但没有死，还用孝宗皇帝的遗诏制约皇帝，震慑前朝和后宫，逼得太皇太妃不得不暂避其锋。 皇帝登基之后，太皇太妃并没有像皇太妃那般频繁作妖，要皇帝尊封她为太皇太后。 相反，她非但不要皇帝的尊封与赡养，还命人封闭了自己所在宫殿，谢绝一切的访客，静静在里头为丈夫宪宗皇帝守寡。 第４４４章：太皇太妃薨了（３） 对此，后宫中人没少笑话她，说她太蠢了，孙子好不容易当了皇帝，正是享福的时候，骗她有福不会享，真是个老糊涂。 殊不知，太皇太妃并非老糊涂，她不但不蠢，相反非常聪明。 其实，太皇太妃何尝不想接受孙子的赡养，安心颐养天年，但她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 当今的太后，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除了在过度溺爱先帝这件事上犯糊涂之外，她的宫斗手段堪称完美。 太皇太妃能够算计先帝死于马上风，一方面是自己算计过人。 另外一方面则是太后在宫斗中大获全胜，稳坐慈宁宫的宝座，认为自己儿子当了皇帝，没有人能够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失了戒备之心，才让她有机可趁。 要是明刀明枪对着干，太皇太妃也许能在计谋上和太后五五开，但在权力上肯定敌不过太后。 因此，若是她以皇帝祖母的身份接受册封，势必会和太后产生利益上的冲突，从而让太后盯上自己。 作为孝宗一朝的宫斗冠军，太后的手段厉害无比，且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出手之前，一定会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刨干净，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而一旦被太后查到先帝之死与太皇太妃有关，以太后这般视子如命，一定不会放过害死她儿子的凶手的。 掌握孝宗皇帝遗诏的太后，拥有凌驾于皇帝之上的至高无上权力，她的怒火一经引爆，势必会在前朝和后宫掀起无数的血雨腥风。 届时，她不但老命不保，自己的孙子还会失去帝位，甚至给先帝陪葬。 所以，太皇太妃不敢冒险，否则稍有闪失，他们祖孙两个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因为忌惮太后，害怕太后查到自己头上，为了孙子的帝位，她这才谢绝了皇帝的赡养和尊封，选择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就连当初皇帝要册封玲珑为皇后，皇太妃上蹿下跳，她却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就因为她明白，只要让这位玉氏贵女成为皇后，才能将玉氏一族牢牢绑定在同一条船上。 这样一来，即便哪天太后不小心知道了真相，也会顾忌家族利益，不敢做得太绝。 不得不说，太皇太妃用心良苦，人虽狠毒，对自己的孙子却是真的掏心掏肺，精心周全。 而玲珑虽然知晓个中内幕，却也不敢将这个秘密透露给太后知道。 谁让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太坑爹，女人没有独立的人格，依附男人而存在，所有的生死荣辱都系在丈夫和儿子身上，要是皇帝被太后迁怒，她这个做妻子的也得跟着倒霉。 想到这里，玲珑不禁有些恍然。 这么一个工于心计、手段了得，连先帝都能算计死，在书中曾经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压得皇帝生母安氏都喘不过气来的厉害女人，居然就这么领盒饭了？ 倒不是玲珑圣母心发作，对太皇太妃生出了什么同情和怜悯。 第４４５章：太皇太妃薨了（４） 只是有些唏嘘，太皇太妃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个太妃。 连最基本的子孙之福都没享受到，就这样孤零零去世了，这样算计，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问道：“太皇太妃是怎么薨的？” 小福子道：“回皇后娘娘，去年入冬，太皇太妃的身子就有些不好，断断续续的伤风咳嗽，只请了太医来瞧，却没有通知皇上，所以一直没人知道，毕竟年纪大了，熬了这几个月，最终还是熬不住驾鹤西去了。” 玲珑站起身来，敛了敛衣袖：“太皇太妃是皇上的亲祖母，这般骤然薨逝，接下来的南巡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随本宫去见皇上吧。” 皇帝那边也接到了太皇太妃薨逝的消息，便立刻吩咐杭州官员准备最快的马车，带着一众女眷弃舟乘车，一路上快马加鞭，急急忙忙向紫禁城赶去。 从紫禁城出来杭州，坐船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则是排场太大，人员太多，再加上龙船是不是停下来观赏风景，一路走走停停，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改成马车，连夜赶路，只用了七天时间，便来到了紫禁城。 帝后一行人忙着给太皇太妃治丧，无暇顾及其他，结果又被火贵人钻了空子。 自从跳舞复宠失败，火贵人便成了妃嫔中的笑话，日子愈发难过，内务府的小太监送东西来景阳宫，也越发阴阳怪气的。 火嫔气愤不已，却也不可奈何，只得窝在自己宫里生闷气。 这时，她的老姘头又找上门来，与她勾勾搭搭，暧昧不清。 进忠托着火贵人精致白皙的下巴，邪邪一笑：“小主，太皇太妃薨了，这可是您复宠的大好机会啊！” 火贵人一愣：“大好机会？” 进忠没羞没臊地搭着火贵人的手，道：“是啊，这太皇太妃是皇上的亲祖母，要不是太后用遗诏压制着皇上，她老人家早就被尊为太皇太后。” “皇上思念生父老庆王，登基之后，一直想好好孝顺太皇太妃，恪尽儿孙孝道，太皇太妃却以皇帝入嗣大宗，应该孝顺太后为由，婉拒了皇上的美意。” “这些年来，皇上心里一直存在孝道上的遗憾，如今太皇太妃驾鹤瑶池，这份愧疚之心势必更深，若是小主能抓住机会，在灵堂上好好表现一番，皇上怎么可能不对您心生爱怜呢？” 火贵人听得眼睛一亮，喜道：“是啊，皇上是最重视孝道的，虽说为了成为皇帝，被迫舍弃小宗入嗣大宗，认太后为母亲，但他心里还是非常在乎本生的父母和祖母的，否则这些年皇太妃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舒坦，如今太皇太妃薨了，他一定非常悲痛，倒是给了我复宠的机会。” 她不由笑了：“这太皇太后薨得好啊，薨得正是时候，正好成全了我。” 进忠取来一身雪白的丧服，笑着道：“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小主本就貌美，这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必定更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第４４６章：太皇太妃薨了（５） 春婵笃定笑道：“可不是，失宠其间，备受冷落，而至日渐消瘦，却容色不减，愈发柔媚动人，皇上最喜欢就是您这样的娇柔美人，只要您能够把握好机会，就一定能成功复宠。” 进忠牵着火贵人的手来到梳妆台前，指着上面摆放的脂粉说道：“女子倾城一笑，固然让男人沉醉，但不胜娇柔的哭容，却更能让一个男人心软爱怜，只是哭灵也要讲究极巧，不能随便哭，也不能乱哭，更不能哭得鬼哭狼嚎的，要把握节奏来哭，要哭得梨花带雨的，妆容最好弄清淡一些，否则妆容一旦被哭花，那就不好看了。” 火贵人笑着点点头：“我明白，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进忠对镜笑道：“小主明白就好，以小主的美貌，就连奴才看了都动心，更别说是皇上了，您呀，只要尽可能发挥女性的柔媚和风韵，就能牢牢吸住皇上的目光。” 火贵人用手指拂过他的手，媚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上次失手被佳妃那贱人看了笑话，这次我绝不会再失手了。” 宫里经常有太嫔和太妃熬不住寂寞，领了盒饭去底下见她们的丈夫，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出了丧事，照着规矩办也就是了。 可太皇太妃不一样，她是皇帝的奶奶，如今驾鹤西归，内务府可不敢按寻常妃子的礼仪来办丧事，否则皇帝一旦不高兴，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回到宫中伊始，众人换好了丧服，便来到太皇太妃停灵的寿安宫哭灵。 刚开始哭得时候，大家还是用沾了葱姜蒜水的帕子，似模似样地哭起来。 可皇帝一来，很多妃嫔立刻就变了脸，开始放声大哭。 尤其是火贵人，哭得尤为伤心，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她的亲娘呢。 这般深情动容的哭声，自然引来皇帝的注目。 寿安宫到处一片白茫茫，白色的纸钱撒得遍地都是，被白布包裹的灯笼，如同闪烁着山野坟地里的幽幽鬼火。 玲珑也不能忘记灵堂上发生的事，再怎么防备，火贵人还是复宠了，踩着太皇太妃这股死人风，以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重新得到了皇上的怜惜与垂幸。 跪在灵堂后面的火贵人，穿着一身素的不能再素的丧服，除非往日头上的珠钗翠环，只用一只无纹无饰的乌木簪着挽住头发，妆容却是清淡如水，盈盈泪珠挂在脸颊上，恰如一枝带着雨水的梨花，较之以往平添了几分不对，是几倍的楚楚可怜之态。 而这样娇弱柔媚、楚楚可怜的女子，正是皇帝最喜欢的，更别说她在太皇太妃的灵前痛哭失声，极尽悲痛，这更让皇帝感动。 玲珑冷眼旁观。 却听见后面的慧贵妃牙齿咬得嘎嘎作响，低低唾弃：“狐媚子，惯会装模作样勾引皇上！” 玲珑声音轻飘如柳，不传六耳：“是狐媚，可谁让皇上就好这一口呢！” 第４４７章：野鸡吃野鸡 慧贵妃恨得咬牙：“不要脸的贱婢，竟敢如此狐媚惑主，当真可恨！” 玲珑幽幽道：“谁让皇上喜欢呢，这也没办法！” 慧贵妃冷然道：“皇上喜欢，本宫却容不得这等下作的东西的在宫里，等着吧，本宫看她还没得意到几时。” 回到承乾宫，荣嬷嬷厌弃道：“都是火贵人，想不到竟至如此，奴婢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活久见了。” 玲珑冷笑道：“那个贱人，为了恩宠，什么龌龊的事情干不出来，相较于她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情，现在的根本不值一提。” 荣嬷嬷悄声道：“今日之事，也应该是进忠那狗崽子在背后出谋划策，看样子咱们要快点想个法子除掉他，不然要是一直让他和火贵人狼狈为奸，情况就不好收拾了。” 玲珑寒声道：“火贵人成功复宠，想必现在一定得意洋洋得很，这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就容易疏于防备。” 她吩咐道：“去通知李钰，让他准备下手！” 荣嬷嬷应道：“是！” 火贵人踩着死人风成功复宠，在侍寝后的第三天，皇帝便下旨复位她火嫔，并严惩克扣她份例的内务府宫人，赏赐了许多东西给她。 送皇帝赏赐过来的小太监是个口齿伶俐的，指着那一堆赏赐，说道：“这珠子乃是东海明珠，一百个采珠人下水，也不一定能打捞出一颗好的，更何况是品相那么完整的珠子，这玉是和田白玉，是最上乘质料，白皙如雪，莹润如脂，真真是好看极了，还有这料子叫虹缎，乃是佳妃的母国高丽产的料子，高丽国小力微，虹缎却极费工夫，生产不易，乃是极珍贵的贡品，不过也只有穿在娘娘身上，才不辜负这华贵的虹缎子” 这话吹捧得火嫔心花怒放，当即从赏赐里头抓了块玛瑙玉赏赐给他。 那小太监得了赏赐，自是千恩万谢不提。 火嫔看着这些，脸上浮着得意的笑容，随口问道：“等下去御膳房问问晚膳准备了什么，前几日夸了厨子野鸡做的好，便顿顿都是野鸡，什么红烧野鸡、麻辣野鸡，炭烤野鸡，板烧野鸡、野鸡暖锅的，吃得本宫一股子野鸡味儿，让他们给本宫换换口味，别顿顿都是鸡的。” 作者菌：你和它们都是野鸡，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春婵笑道：“那不是因为娘娘得宠，夸了他们一句野鸡做得好，他们就跟得了什么天大赏赐似的，竞相巴结着娘娘，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巴结都不愿意巴结呢。” 火嫔笑了笑道：“说得也是，谁让本宫得宠，他们不巴结本宫巴结谁呢。” 她想了想，说道：“皇上赏的这些东西，等下挑几样好的送去进忠那里，这次本宫能够成功复位复宠，亏得他在背后筹谋划策，本宫答应过他，苟富贵，勿相忘。” 春婵应了“是”，随即又道：“娘娘能够复宠，是多亏了进忠公公给您出的主意，只是” 第４４８章：色衰而爱驰 她犹豫了一下：“请恕奴婢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进忠再好，毕竟是个没根的太监，他每每来咱们这儿，都忘了做奴才的本分，对娘娘毛手毛脚” 火嫔听了，不由沉默了下来。 良久，她道：“本宫何尝不知，这个死太监一直馋本宫身子，但本宫没有办法，本宫出身卑贱，在宫中无权无势的，只有他还能在御前为本宫说话，本宫现在还只是嫔位，距离皇后、慧贵妃等人的地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本宫还需要他的帮助，暂时还不能和他撕破脸。” 说到这里，她应声幽冷下来：“不过等哪天本宫封了贵妃或者皇贵妃，可以真真正正在后宫立足，本宫第一个要除掉就是他。” 一想到进忠每每来她这里，都要对她毛手毛脚，她就恶心得吃不下饭。 但是没办法，谁让进忠是御前的人呢。 韩信功成名就之前，都得受那啥之辱，何况她还是宫女出身，讨好一个太监，没什么了不得的。 火嫔想在羽翼丰满之后，卸磨杀驴除掉进忠，却不知进忠已经等不到她册封贵妃那天了。 这一夜，皇帝翻了佳妃的牌子。 玲珑知道佳妃性子刻薄，不肯吃亏，正好借她之手收拾进忠，便早早给李钰传讯，让他开始行动。 长夜寂寂，玲珑闲来无事，便拿了一卷空间的美容养颜典籍，静心琢磨驻颜之术。 荣嬷嬷在一旁守灯添茶，笑道：“娘娘钻研的美容之方，真真是神了，快三十岁的年纪，也就保持着二八少女的年轻娇嫩，不知羡煞后宫多少人。” 玲珑低低叹道：“女为悦己者容，要是没有人欣赏，再怎么青春不老，也是无用。” 荣嬷嬷道：“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现在皇上宠着别人，但对娘娘还是一如从前，青春美貌不仅仅是宠妃盛宠不衰的根基，同样也是皇后保全自身的手段，历朝历代多少皇后不得善终，皆因色衰爱弛，娘娘维持住青春不老的容颜，皇上也不至于嫌弃您人老珠黄，废黜您的后位。” 玲珑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如人间见白头，色衰而爱驰，这是多少后宫女人的噩梦，否则昔年李夫人也不会纱巾覆面，至死也不肯让汉武帝见她最后一面，就是想留住汉武帝心中她最美好的一面，果然如她预想的那般，汉武帝在她死后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驾崩之前留下遗诏，让大将军霍光追封她为孝武皇后，配享汉武帝宗庙。” 荣嬷嬷道：“李夫人用这一招，的确是换来了死后的哀荣，但她的娘家人却依旧不得善终，连她的孙子海昏侯刘贺，也仅仅在位二十七天就被废掉，真算不上是什么有福之人，娘娘是天生凤命，福泽深厚，不是区区一个李夫人可以比的。” 玲珑微微叹息：“都是一样的，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可怜人，什么福泽深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４４９章：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正说着，小福子急匆匆来报：“娘娘，启祥宫出事了。” 玲珑笑了：“出事？出事好啊，本宫正盼着出事呢，好好给本宫说一下经过，等下也好去凑个热闹。” 小福子道：“娘娘，是这样的，今晚皇上犯了佳妃的绿头牌，按照规矩，妃嫔侍寝之前要先沐浴更衣，免得让龙体沾了污浊之气，佳妃得到敬事房的通知，也早早准备起来，谁知沐浴沐到一半，近身伺候的丽芯却发现佳妃的肚兜不见了，就闹起来了。” 玲珑掌不住的笑：“佳妃肚兜跑哪儿去了？” 小福子道：“肚兜是女子最贴身的一件衣物，除了身边伺候的婢女和皇上，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触碰的，佳妃一听说自己的肚兜不见了，一下子就炸毛了，命人里里外外的搜查，结果在进忠房里搜到了。” 玲珑笑道：“进忠？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么精彩的一出戏，怎么可以轻易错过了，随本宫去启祥宫瞧瞧吧。” 回到启祥宫之时，进忠早已被五花大绑，身上挨了一道道鞭痕，嗷嗷直叫：“冤枉，冤枉啊，皇上，奴才是冤枉的！” 负责行刑的太监，正好是李钰。 李钰手上拿着鞭子，沾满了浓盐水，一鞭又一鞭地抽在进忠身上：“冤枉？佳妃娘娘的肚兜都从你房里搜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可冤枉的，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连佳妃娘娘的肚兜都敢偷，咱家看你是活腻了，念在师徒一场，你若是乖乖招了，我还能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求情，你若是不招，那就别怪做师父的不客气了。” 进忠眼中满是骇人的光芒，怒瞪着李钰，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肉来：“你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你分明就是你陷害我的。” 李钰笑道：“进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进忠仰着头，面色狰狞，恨恨道：“若不是找借口将我支开，那个肚兜那个肚兜又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宫里太监和宫女这么多，人人都有作案的嫌疑，若不是你故意陷害，又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带领侍卫搜到我那里？” 李钰微微一笑：“进忠，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什么陷害不陷害的，我早已经是太监中的首领了，又为什么要陷害你呢？” 他悄悄走进，脸色笑意更加诡谲阴森，低低道：“这次的确是我陷害你的，谁让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帮了不该帮的人，还想帮火嫔上位，将来借着她的权力来取代我的位子，哼，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永远是师父。” “你”进忠气得面色赤红，却为之语塞。 李钰嘴角向上扬起，森森道：“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我又岂容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如今证据确凿，你再怎么为自己喊冤也是没用，识相的话，还是乖乖认了，念在师徒一场，我还能求皇上给你留个全尸，否则” 第４５０章：佳妃如今几岁了 无尽的绝望吞了进忠，但他仍不甘心，依旧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奴才是冤枉的，奴才真是被人陷害的，您要明鉴啊！” 他如同一只受伤却走投无路的野兽，发出绝望的悲悯。 玲珑冷冷道：“冤枉？不知死活的奴才，偷了佳妃的肚兜，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可冤枉的，李钰，你给本宫看住他，本宫进去瞧瞧。” 李钰会意一笑：“娘娘请进，这里交给奴才便是了。” 进入寝殿中，皇帝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家常袍，脸色冷峻铁青。 佳妃穿着一身海棠春睡的寝衣，浑身就跟没了骨头似的，软软伏在皇帝肩头，哭得像一只花脸猫：“皇上，真真是奇耻大辱啊，臣妾不如死了算了，臣妾不活了。” 皇帝眼皮抬也不抬，直接回了她一句：“你才不会呢。” 你才不会呢。 听到这句吐槽，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帝听到玲珑的发笑，抬头道：“夜深露重，皇后不在承乾宫安歇，这会子怎么来了？” 玲珑行礼如仪，道：“臣妾原本是打算歇下的，可听说启祥宫这边出了事，所以才赶过来瞧瞧。” 她顿了顿，自责道：“臣妾贵为皇后，管理后宫，如今后宫不宁，也是臣妾管理不严，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摆手道：“这不关皇上的事，都是朕身边的奴才手脚不干净，所以做出这等见不得人之事。” 佳妃哭哭啼啼道：“皇上，臣妾长这么大，还没受到这样的羞辱，皇上定要活活打死这个贱奴，以泄臣妾心头之恨。” 玲珑轻声道：“臣妾听说，这次是因为佳妃被进忠偷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肚兜，值得一个没根的太监如此觊觎？” 李钰在外头，在皇帝面前伺候的李钰的另一个徒弟太监进保。 进保一听，立刻招呼着小宫女将佳妃的肚兜拿上来。 这是一块鸳鸯戏水绣并蒂莲的蜀锦肚兜，以骚粉色为底，上面用苏绣细细绣着鸳鸯和莲花，周边滚着金达莱花的花纹，四个角还缀着金珠子，戴着身上，玲玲作响，整块肚兜还飘着高丽杜鹃水的气味，闻着十分香艳。 玲珑看得直皱眉头，一脸嫌弃：“这是佳妃的肚兜吗？怎么颜色这么艳，粉色娇嫩，佳妃如今几岁了？” 面对玲珑的讽刺，佳妃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皇上说臣妾穿这个颜色好看，您说是不是，皇上？” 这原本是闺房调笑之语，却被佳妃当众说出来。 皇帝龙脸一红，咳嗽一声：“皇后说得对，粉色娇嫩，也不看看自己如今几岁了，怎么穿得那么艳？” 佳妃脸皮堪比棺材板厚，依旧娇滴滴道：“皇上在臣妾心中，依旧是十几年前的翩翩少年郎，所以臣妾在皇上面前，自然也是豆蔻年华、娇嫩青葱，穿这个颜色正合适。” 玲珑本想利用此事好好臊臊佳妃，没想到佳妃脸皮这么厚，却是碰了个钉子。 这时，外头扬起太监的嗓音：“火嫔娘娘到” 第４５１章：野鸡的辩解 这时，外头扬起太监的嗓音：“火嫔娘娘到” 火嫔听说进忠偷了肚兜，下意识就知道是有人陷害。 别人或许不了解，她是在了解不过了，进忠喜欢的明明就是她。 就算要偷肚兜，也是偷她的才对，怎么会偷到佳妃那个贱人头上？ 一定是有人猜到了她和进忠的关系，所以才想先行除掉进忠，再来慢慢对付她。 现在的进忠对火嫔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她当然不能让进忠就这么死了。 虽说事发突然，叫人猝不及防，但火嫔深谙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 还是选了一身浅紫银纹绣百蝶花衣，一色淡蓝水嫩的蓝水翡翠编织成的花钿，零星点缀着几片珠石兰花，倒是美得温婉如春。 皇帝见她过来，不觉道：“火嫔，朕今晚没翻你的牌子，你怎么过来了？” 火嫔笑着含糊道：“臣妾刚才去宝华殿祈福，正好经过启祥宫，听守在宫外的奴才说某个太监手脚不干净，偷了佳妃姐姐的肚兜，臣妾闲着无事，所以过来瞧瞧。” 皇帝还没说什么，玲珑却已肃然：“这事儿刚出来，就闹得满宫都是，不仅臣妾知道了，连火嫔也知道了，臣妾以为，应该速速处置了进忠，否则这样的香艳之事传出去，岂不坏了皇家的名声？” 佳妃素与玲珑不睦，却极在乎自己的脸面，这次难得与玲珑意见一致。 她仰头望着皇帝，泪绵绵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事儿才刚出，火嫔住在景阳宫那种犄角旮旯地儿都知道了，更别说是其他宫里，皇上若不尽快处置了那个狗奴才，臣妾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呢？” 火嫔忙道：“皇上，臣妾以为，进忠有可能是冤枉的？” 佳妃怒道：“冤枉？人证物证俱在，这死奴才有什么可冤枉的？” 火嫔瞥了瞥佳妃，指着那骚粉色的肚兜，说道：“皇上，若是侍卫垂涎佳妃美色，偷了她的肚兜私下意银谐音，那还情有可原，可进忠不一样，进忠是太监，太监不算男人，少了一丢丢作为正常男人的好玩意，又怎么可能做这等无鸡之谈之事？” 皇帝点头道：“说的也是，他一个太监，什么都做不了，何必做那样的事情。” 火嫔又道：“再者，进忠是皇上御前的人，天子威重，皇上英明睿智，懂得调教奴才，臣妾相信您近身伺候的奴才，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这话明面上是吹捧皇帝英明，实际是在说进忠是皇帝的奴才，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皇帝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自我打脸，让人觉得他连身边的奴才都管教不好。 不得不说，火嫔这话说得漂亮，把皇帝的心理都琢磨透了。 然而，玲珑好不容易布下这一局，又怎么可能让进忠轻易逃了去。 玲珑冷幽幽道：“火嫔此言差矣，太监虽说少了一嘟嘟好玩意，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就算不能人道，对男女之事也不算完全断绝。” 第４５２章：恶心描述 她眼珠子一转，在佳妃脸上滑过。 昏黄的烛光下，佳妃的面容，较之平日更加妖冶妩媚。 玲珑道：“正因为太监缺乏正常男人的生理，自尊心严重受挫，导致心性扭曲变态，所以才想从女人身上加倍找补回来。” “今晚之事，倒是让臣妾想起了当年阿蒻被人收买，诬陷臣妾谋害皇嗣，事后臣妾为了惩治她的背主忘恩，便将她嫁给孙彬当妻房。” “嫁给孙彬之后，阿蒻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据她临死之前所说，孙彬不是男人，偏要强做男人，他不会亲女人，就用牙齿咬，他不能像男人那样行房事，就拿针扎、拿各种棍棒状的玩意儿捅。” “所以，在臣妾看来，这个进忠与孙彬是一样的，做不成男人，却垂涎女人美色，因此才偷了佳妃的肚兜，臣妾真的很难想象，要是这次没被发现出来，他会拿着佳妃的肚兜做什么？” 虽然玲珑没有明确说出来，佳妃却可以想象得到。 在她看来，太监都是些不男不女、心理变态的混账玩意，进忠那个死奴才一定是垂涎她的美色，所以才偷了她的肚兜，打算在私下无人的夜晚，做那些没有道理的幻想。 一想到进忠拿着她的肚兜，幻想她会被压在这贱奴身下，想阿蒻那般，被撕咬，被针扎，被那啥捅，被各种骚话凌辱 佳妃就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活撕了进忠的心都有了。 玲珑这话，真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皇帝好不容易相信了火嫔几分，都被玲珑的描述给恶心没了。 火嫔又惊又怒，她却是没想到玲珑居然会拿阿蒻当例子，说出这么恶心的事来。 佳妃再也受不了，跪在皇帝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皇上，皇后娘娘说得对，进忠那个死奴才就是个变态，他觊觎臣妾美色，又不敢对臣妾动手动脚，所以才偷了臣妾的肚兜画饼充饥，满足自己那恶心死人的幻想，臣妾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妃子，怎么可以被一个奴才如此羞辱？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火嫔咬牙道：“皇上，此事颇有蹊跷，倘若进忠真的觊觎佳妃的美色，偷了那个不能见人的肚兜，也该找个地方好好藏着才是，又怎么藏在自己房里？还有，后宫的奴才那么多，人人都有作案的嫌疑，为何搜查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搜到进忠那里，皇上不觉太过巧合了吗？” 皇帝自语道：“说得也是！” 玲珑厉声道：“皇上，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进忠做的，这肚兜是从他房里搜出来的，他脱不了干系，无论他是不是无辜的，都必须处置了他，如此才能保全佳妃的清白，保全皇家的名誉。” 火嫔听了，不由急了，还想再说什么。 玲珑抢先打断她：“臣妾看来，这件事进忠是不是冤枉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家的名声和佳妃的清誉，若是用进忠一条贱命能保全佳妃的清誉，那也是值得的。” 第４５３章：贴加官 皇帝听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皇后所言极是，不过是个奴才，死了就死了，只要能保全皇家的名声，再死十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玲珑挑衅地看了火嫔一眼，又道：“皇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须得尽快处置了进忠，否则再拖下去，只怕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佳妃附和道：“是啊，皇上，这事儿一出来，就闹得那么大，要是再拖下去，臣妾哪还有什么脸见人，皇上非得杀了进忠那个贱奴，否则臣妾可不依啊！” 皇后与宠妃一起要求处置一个奴才，皇帝怎么可能不同意？ 皇帝安慰似的拍了拍佳妃的香肩，冷冷传旨：“将进忠打入慎刑司，赐贴加官，由他做例，朕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秽乱后宫？” 贴加官也叫开加官，乃是明太祖朱元璋发明的一种恐怖的刑罚。 先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犯人脸上，司刑职员嘴里早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噀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 紧接着又盖第二张，如法炮制，犯人先还手足挣扎，用到第五张，人就活活窒息而死，那五张叠在一起，快已干燥的桑皮纸，一揭而张，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这就是“贴加官”这个名称的由来。摘自百度百科 由于这种刑罚杀人于无形，行刑后看不出明显的痕迹，适合维护皇家脸面与士大夫形象，因此贴加官主要用于惩治皇族近侍与官员犯罪，电视剧李卫当官中就有此情节。 在原著中，凌云先是被诬陷偷了佳妃的肚兜，而后又被陷害与女主有私情，结果受贴加官而死。 没想到祸福轮转，她穿越到书中，改变了原本的历史轨迹，凌云的种种倒霉事，竟全落在进忠身上。 火嫔不甘心进忠就这么死了，原本还想求情。 但她转念一想，这次事件明摆着是皇后在捣鬼，皇后心思缜密，诡计多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很难落空，她这次有备而来，自己再怎么求情，恐怕也无济于事。 再者，就算这次保住了进忠，他摊上这等污秽之事，皇帝只怕也不会继续留他在身边伺候，如此他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自己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唇舌？ 进忠死了也好，这个没脸没皮的死太监，每次都对他毛手毛脚的，一点奴才的样子都没有，自己都快恶心死他了，死了正好一了百了，省得再被恶心到。 如此想着，火嫔便不再多说，悻悻告退下去。 由此，进忠死局已定，当晚就被投入慎刑司，五张桑皮纸贴加官下去，他便彻底死在慎刑司里。 除掉进忠，就等于断了火嫔一条臂膀，玲珑心情大好，连着好几日吃嘛嘛香，饭都多吃了一些。 再说太皇太妃的丧事上，一般太妃去世，都是停灵七天，之后烧一些纸钱和衣物，就送到妃园寝葬在她皇帝丈夫身边，在地底下接着侍寝伺候。 第４５４章：诡异的笑容 但由于太皇太妃特殊，皇帝原本打算按照太皇太后崩逝的规格，为自己的奶奶隆重治丧。 可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满朝大臣的反对。 他们皆称只有帝后崩逝，才能举行国丧，太皇太妃乃是宪宗妾妃，并非正宫皇后，更不是孝宗生母，要是用按照太皇太后的规格给她治丧，无疑是违背了祖制礼法。 反对力量太大，再加上太后在一旁盯着，皇帝没有办法，只好降低规格，不举行国丧，却像太皇太后崩逝那般，停灵二十七天。 后宫上下，除了太后和皇后汀兰这两位与太皇太妃没有任何关系的女性之外，全部服丧二十七天，皇帝更是为她穿了二十七天的丧服，改朱批为蓝批。 与此同时，皇帝争得太后的同意，下旨追封太皇太妃为太皇皇贵太妃，谥号崇敬，是为崇敬皇贵妃。 然而，再怎么追封，再怎么举办隆重举办丧事，也不过是活人的面子工程，死人是享受不到的。 玲珑对太皇太妃没什么感情，太皇太妃死不死追不追封的，在她看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一晚，玲珑照旧穿着丧服，带领着一众妃嫔在太皇太妃灵前哭丧。 她无意间的惊鸿一瞥，却发现穿着素衣素服的柔妃，抬头望着太皇太妃的灵牌，嘴角竟浮起一丝微不可查冷毒诡艳的笑容。 玲珑眼神一恍惚，看得并不真切，似是幻觉一般。 她心想，柔妃一向与世无争，活得跟透明人一样，永远都是低眉顺目、温尔雅的模样，又怎么可能笑得那么诡异呢？ 一定是这里的纸钱香火烧得太多，熏得厉害，所以产生幻觉了。 如此想着，她用天香绢子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柔妃一眼，她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面容淡淡的，仿佛开在午夜的幽昙。 可是不知怎么的，玲珑却想起柔妃刚入府的时候，是那样的柔美动人，低眉婉转，深受当时还是王爷金明轩的喜爱，在人群中笑得恍如一朵盛开的宝珠山茶。 时光荏苒，十几年的时光匆匆过去，没想到这样的笑容，竟再次浮现在她脸上。 不同的是，当初的笑容阳光灿烂，这次却感觉有些阴森。 带着妃嫔守灵受了一天，跪得膝盖都骂了。 玲珑回到宫里，荣嬷嬷便让包贤配了舒筋活络的药材，熬成热汤浸泡。 荣嬷嬷陪着玲珑说话谈心，说道：“娘娘，适才包太医配药送来，对奴婢说，他从太医院配药过来的途中，无意间听到几位老嬷嬷提起，她们负责给太皇太妃小殓的时候，闻到太皇太妃身上有一股香味。” 小殓就是给死者擦洗身体，换上新做的寿衣，与之对应的大殓就是给死者投放珍宝，封闭棺材。 玲珑随口道：“太皇太妃常年礼佛，香火缭绕不断，身上自然而言沾染了香气，有什么稀奇的。” 荣嬷嬷道：“奴才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包太医说，那香并非寻常的檀香，而是一股甜甜的异香，这股异香像极了他多年以前在古籍上看到的来自天竺的毒香。” 第４５５章：是谁下的手 玲珑闻言，脸色一变：“什么，天竺的毒香？” 荣嬷嬷垂着脸，眼中浮着一丝精明与谨慎：“包太医说，根据那些老嬷嬷的描述，太皇太妃身上的香气十有是天竺的毒香。” “此香味道奇特，与一般檀香非常相似，两者要是放在一燃，若非精通香料的大行家细闻细验，是断断发现不出来的。” “不同的是，檀香用于礼佛，用凝神静心之效，天竺的毒香却剧毒无比，一旦中毒，要是没有及时施救，便必死无疑，且很难被发现。” 她看着玲珑，谨慎道：“奴婢在想，太皇太妃虽说上了年纪，但身子一直还好，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死了呢？而且还是在皇上南巡的途中，这未免有太过凑巧了？会不会有人借着皇上南巡出宫，暗害了太皇太妃？” 玲珑面上浮着凛冽的警醒：“本宫与你想的一样，只是太皇太妃心机深沉，手段厉害，连太后都被她算计过，若真有人藏在背后暗害了她，那此人真就太可怕了。” 荣嬷嬷叹气：“只可惜这话是从几个老嬷嬷嘴里听来的，包太医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是天竺的毒香，现下太皇太妃已经封棺，孝道在上，除非能够十足的证据，否则皇上是不可能开棺验尸调查的。” 玲珑摇头道：“此人既然有胆子害了太皇太妃，必定是有恃无恐，就算开棺验尸，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荣嬷嬷道：“自从宪宗皇帝驾崩，太皇太妃就独守寿安宫静心礼佛，不曾与人结怨，又有谁会害她呢？” 玲珑道：“要说结怨，太皇太妃年轻之时也曾一度宠冠六宫，嫉妒她的妃嫔比比皆是，可那么多年过去，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要是想报复的话，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时今日呢？” 荣嬷嬷道：“说的也是，要是想下手，早就下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呢？娘娘” 她犹豫了一下：“奴婢之前听娘娘说过，皇上能够登基，全因为太皇太妃算计了会不会是太后知道了秘密” 玲珑断然摇头：“不可能，若是太后知道先帝暴亡的真相，以太后这般爱子如命，皇上此刻早已皇位不保，更会让太皇太妃死无葬身之地，又怎么可以同意让皇上追封她为皇贵妃、许她风光大葬呢？” 荣嬷嬷道：“也是，若是太后，太皇太妃不可能死得那么哀荣，可若不是太后，那又会是谁呢？” 她苦苦寻思：“要说现如今后宫谁比较工于心计、阴险毒辣，佳妃算一个，火嫔也算一个，娘娘一直对此二人颇为忌惮，一直让底下人盯着，该不会是她们其中一个做的吧？” 玲珑怅然道：“若是这两个人下的手，那就好了，可显然不是，太皇太妃是皇上的祖母辈，她和皇太妃不一样，长年静修礼佛，从不仗着自己身份插手后宫之事，更和佳妃、火嫔不存在任何利益上的冲突，这两个人又不是脑子撞坏了，怎么会对太皇太妃下手？” 第４５６章：辟毒珠 荣嬷嬷挠头道：“可若不是这两位，那又会是谁呢？” 玲珑面上浮着凝重之色：“藏在背后那个人，能够无声无息将太皇太妃置之死地，且不被人察觉，心机之深，手段之精，只怕不在太后之下，本宫真不敢想象，后宫还藏着这么可怕的人物。” 荣嬷嬷呼吸急促：“是啊，一个佳妃，一个火嫔，就让娘娘够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如此厉害的，实在叫人疲于应付。” 她顿了顿道：“不过说句不中听，太皇太妃一生算计，谋害了先帝，害得皇后无儿无女，一生孤苦，如今遭人算计至死，也是她恶有恶报，怨不得别人。” 玲珑长长道：“为了谋算皇位，太皇太妃害了不少人，她死了是不算冤，但让本宫担心的是，后宫还有本宫不知道的厉害的人物，真怕哪天不小心遭了她的算计，怎么死都不知道。” 荣嬷嬷忙肃然道：“娘娘天生凤命，福泽深厚，那些阴险小人是害不了您的。” 玲珑弹了弹手上的金累丝护甲：“什么福泽深厚，都是一样的，历史上死得莫名其妙的皇后的大有人在，还是要多防着些。” 她想了想道：“这样，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好好留意后宫的动静，另外在多派些人贴身照顾永瑜，切不可有丝毫差池。” 荣嬷嬷道：“是，那娘娘这边，要不要也多派些人？” 玲珑摇头道：“我这边就不必了，身为皇后，后宫中人目光的焦点，要是本宫这边紧张起来，只怕藏在背后那个人就更不敢冒出来了，一切照旧便是了。” 有品如的睡衣和空间灵药双重防护，她才不惧任何算计毒害呢。 翌日，玲珑独自去慈宁宫请安，摒退了一众伺候的宫人，便将太皇太妃遭人毒害之事告诉了太后和汀兰。 太后闻言，苍老的眼眸中骤然浮起尖锐的寒芒：“若太皇太妃真是为人所害，决计是心机深沉，哀家在后宫活了那么多年了，竟没发现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汀兰脸色白了几分：“若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算计，从皇上南巡开始，一步步设计毒害，直到太皇太妃死了，也还没有人发现，那这人就太可怕了。” 玲珑沉沉道：“是可怕，要不是包贤无意中听到几个老嬷嬷说起，恐怕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还只当太皇太妃是正常的寿终正寝呢，所以咱们不能大意，我已经让底下人仔细留意后宫的动静了，另外加派人手照顾永瑜，绝不让人有任何可趁之机，至于慈宁宫这边” 太后凛然道：“慈宁宫这边交给哀家就行了，哀家就不信了，此人有本事将手伸到慈宁宫来。” 玲珑谨慎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道：“这里头有两颗辟毒珠，是我秘密找人寻来的，乃是用犀牛角打磨成珠，并运用古方，掺入各种解毒防毒的药物精炼而成，戴在身上，能够测毒防毒。” 第４５７章：第十子 根据古书的记载，犀角能够解毒防毒，尤其是亚洲犀角，质地细密，能够过滤和净化毒素。 但眼前这两颗辟毒珠，并非犀角所制，而是玲珑用空间产出的一种黄金树磨成，此树色若蜜蜡，闪动着金光，具有测毒的神效，只要将一部分枝干摘下来做成首饰佩戴在身上，一旦有毒物靠近，它就会发热，让佩戴者感知到。 做好的辟毒珠呈金黄色，而犀角却是黑褐色的，为了掩盖此物的真实来历，玲珑特意用不伤功效的药材熏染，将它染成了接近于犀角的颜色。 太后母仪天下多年，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一看这两颗珠子，就知道是不凡之物。 她道：“这东西固然是极好的，只是哀家上了年纪，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去地下见孝宗皇帝，这么好的东西何必浪费在哀家身上，还是给永瑜吧，这孩子是咱们未来的希望，可千万不能出事。” 玲珑心底涌起一抹感动，笑着道：“这珠子一共制了四颗，永瑜那边也有呢，姑母不必担心。” 太后听了，便不再推辞，就让人收下了，细细叮嘱道：“虽有可以辟毒的珠子，但还是要小心着，哀家在后宫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算计得，从现在开始，哀家会让仔细留意着后宫的一举一动，哀家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做那些污秽之事。” 汀兰取了块春茶糕尝了尝，说道：“后宫之间的争斗，基本都是冲着后位和太子之位来的，妹妹早已正位中宫多年，要是没有意外，永瑜就是将来的太子，你们母子在后宫最容易遭人算计，的确该加倍小心，只是太皇太妃之死，怎么看怎么蹊跷，她身上会不会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呢？” 玲珑含糊道：“太皇太妃死了都死了，还能有什么秘密，也许是太皇太妃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遭了报应也说不定。” 汀兰凝眸看着玲珑，眼中含着一丝犹疑之色，却没有追问，只道：“也许是吧，但这件事还是应该好好查一查，我就不信，凭我们三人在后宫多年经营的势力，还查不出那个人是谁。” 太皇太妃丧期过去，后宫恢复了往日的争奇斗艳。 玲珑却知，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实际上暗潮汹涌。 嘉乾十一年八月，莓嫔在延禧宫发动，生下了一位皇子，这便是皇帝的第十子永琼。 莓嫔怀孕之事，就有人说此子是惨死于雌黄之毒的孩子转世，如今生下来是皇子，便认为是当年的孩子再度归来，与她重续母子情缘。 顿时，莓嫔喜极而泣：“孩儿，我的孩儿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莓嫔疼他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将诸事放在一旁，专心养育这个孩子。 火嫔见玫嫔失宠多年，还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皇子，气得捶足顿胸，砸碎了无数瓶瓶罐罐。 第４５８章：假孕 春婵忙端了一盏桑椹菊花茶来，劝道：“娘娘，生气容易伤身，还是放宽心，孩子早晚都会有的，先喝了这盏菊花茶败败火吧。” 火嫔气愤道：“为什么人人都能生，就本宫生不了，要说本宫恩宠也不缺，为什么现在还没怀上？” 春婵道：“娘娘这么多年错把避孕药当坐胎药喝，加之当年又遭佳妃磨搓，伤了身子，须得慢慢调养才行。” 火嫔急道：“慢慢调养，慢慢调养要调养到什么时候，本宫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岁月不饶人，再调养下去，哪还有孩子。” 她越说越气，抄起装着桑椹菊花茶的描金花卉茶盏就要砸。 忽然，她身子一晃，手贴着额头：“本宫的头好晕，好想吐！” 春婵闻之一喜，忙扶着她，笑道：“娘娘觉得头晕呕吐，该不会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火嫔又惊又疑，语气却带着喜色：“有可能，快快请太医。” 说曹操曹操到，正要去请，洛天恰好来景阳宫请平安脉。 自从火嫔发现自己将避孕药当成坐胎药喝，就一直想调养好自己的身子，也好早日有孕。 洛天是太医院之首，医术高明，深得皇帝信任，复宠之后，火嫔便求了皇帝，让他来负责给自己请脉疗养。 火嫔一听说洛天就在外面，忙道：“来得正好，快请进来。” 洛天进来，先是给火嫔行礼，随后就取了金丝，用悬丝诊脉之法为火嫔诊治。 春婵在一旁说：“洛太医，娘娘出现恶心呕出的征兆，是不是怀孕了，麻烦给看看。” 洛天凝神搭脉，细细诊断着，问道：“娘娘是今日才出现恶心呕吐的征兆，还是持续好几日了？” 春婵道：“今日，刚刚才出现。” 火嫔迫不及待问：“洛太医，本宫是不是有孕了？” 洛天摇头道：“根脉象来看，这不是喜脉。” 火嫔瞬间失望不已：“不是喜脉？这若不是喜脉，本宫怎么会无端恶心呕吐呢？” 洛天道：“这是假孕之兆。” 火嫔不解道：“有孕就是有孕，无孕就是无孕，怎么会出现假孕呢？” 洛天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假孕是医学上的说法，是指一些女性出现一系列的怀孕症状，譬如经期停止、恶心、呕出，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怀孕。” “假孕的成因很多，大多是心理因素导致的，长年怀不上身孕的女子，十分渴望怀孕而不能得，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生理发生变化，出现假性怀孕的症状。” “娘娘出现恶心呕吐，便是多年盼子心切所致，这还算轻的呢，有些女性盼孩子盼得发痴发疯，假性怀孕更为严重，甚至还出现自觉胎动及腹部胀大的情况。” 火嫔一张娇颜苦得跟被人灌了几斤黄连似的：“洛太医，本宫一直按照你开出的方子精心调养，为何现在还没身孕呢？” 洛天道：“娘娘，怀孕之事，还要天时地利与人和，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越是急着想有，越是不容易怀上。” 第４５９章：催孕 火嫔叹道：“本宫如今岁数也不小了，眼瞅着三十岁的年龄快来了，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你叫本宫如何不心急上火呢？” 她凑近了问道：“洛太医，有没有快速成孕的法子？” 洛天老成的脸上浮起一丝为难之色，犹豫道：“这个嘛法子有是有，就是不好办” 火嫔一听，立刻对春婵使了个眼色。 春婵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个做工精巧的黄花梨木盒子。 一打开，顿时珠光闪耀，晃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洛天忙道：“娘娘，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火嫔微笑道：“这么一点子东西，自然不足以匹配洛太医高明的医术，只仅仅是定金而已，若是洛太医能够帮助快快有孕，尽早为皇上诞下皇嗣，皇嗣诞生之日，本宫定奉上十倍之数，报答太医的悬壶之恩。” 洛天望着黄花梨木盒里琳琅满目、华光闪闪的各色珠宝。 他心想着自己在后宫伺候多年，虽为太医院之首，深受皇帝器重，但太医俸禄微薄，几十年如一日辛苦伺候，俸禄全加起来，连盒子里珠宝的一半价值都没有，火嫔娘娘深得皇帝恩宠，这些珠宝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随便的赏玩之物、 他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贪婪，伸手要去接这盒珠宝，但犹豫了一下，又迅速把手伸了回来。 火嫔轻笑道：“这些珠宝不过小意思罢了，洛太医也不必嫌太重，您要是觉得太重拿不动，本宫可以差人送到你府上去，你不必担心。” 这话却是在告诉洛天，不用害怕自己收受贿赂被人发现，她会把这些珠宝偷偷送到他府里，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火嫔见洛天紧绷着老脸松弛下来，又笑道：“本宫深得皇上恩宠，有孕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希望洛太医能够帮一帮本宫，助本宫早一点怀上，这么简单的事，洛太医也不肯帮本宫吗？” 洛天沉默了一会儿，迟疑着道：“想要快速成孕，办法也不是没有，可以用月事催孕法。” 火嫔一怔：“月事催孕法？” 洛天道：“是，孩子是由父精母血融合而成，母血的关键就在于女人的月事，女性一个月来一次月事，一年就是十二次，若是想快点有孕，可以用药物催发月事，增加次数，将一年十二次催成十八次，或者二十四次，这样怀孕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火嫔听得眼睛锃光瓦亮，急问：“这法子真有那么灵验吗？” 洛天点头道：“这法子是灵验得很，但是药三分毒，女性怀孕讲究天时地利与人和，强行催孕，无异于拔苗助长，有很大的副作用。” 火嫔心弦一紧，忙问：“什么副作用？” 洛天直言道：“女子月事周期都是固定，要是强行用药物干扰原本正常的周期运行，便会导致内分泌失调，伤及气血，这男人养精，女人养血，要是伤了气血，便很容易诱发衰老。” 第４６０章：小灵再度苏醒 火嫔颤声：“衰老？” 后宫女子，最怕就是人老色衰，因为色衰爱弛，一旦老了，恩宠也就没了。 火嫔害怕不已，喃喃道：“会很快衰老吗？” 洛天摇头道：“那倒不会，催孕之法干扰月事周期，副作用发作比较缓慢，至少也要年后才会慢慢出现。” 火嫔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她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因着昔年在启祥宫待过，私下里偷学了佳妃用人参和玫瑰花水保养肌肤的秘方，这么多年精心保养，再加上没有生育，一张脸依旧嫩得跟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似的。 她犹豫了一下，很快坚定下来：“本宫想好了，请洛太医开药吧！” 得了洛天开出来的催孕之药，火嫔就暂时歇了算计人的心，安安分分调养起身子。 玲珑见火嫔暂时安分下手，便开始腾出手来，调查太皇太妃的死亡真相，希望能够找出那个藏在背后的人。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死了一个太皇太妃，背后那个人是绝不会收手的，一定还会再次出手。 而这个人再次出手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太后、汀兰，或者是她。 别人或许不知，玲珑心里再明白不过，太皇太妃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是先帝的死因，若不是太后杀了她，那一定是与先帝之死有关的人出的手。 所以，与先帝密切相关的人，都有可能成为那个人下手的目标。 与其被动防备着对方的算计，还不如主动将那个人找出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玲珑动用在后宫能够动用的一切力量，秘密追查此事，可那个人害死太皇太妃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不再有任何行动，让她找也找不出来。 没办法，玲珑只得安排人盯着后宫上上下下，静观其变。 后宫的汹涌浪潮藏在水下，表面呈现一派风平浪静，宫外却开始渐渐不宁了起来。 这一日，玲珑正根据空间的典籍，琢磨一种可以用于追踪凶手的神奇药粉。 这时，她忽然感觉身上燥热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品如的睡衣又开始躁动不安了。 玲珑当下摒退了身旁伺候的人，进入内室，用精神传音：“小灵，你不是在沉睡调节自己吗？这会子怎么醒了，是调节好了吗？” 自从新月郡主之事了结后，小灵便再次陷入了沉睡，还以为它要等这件衣服完全调节好才会醒来，没想到这会子就醒了。 小灵鼓动了一下袖子：“没有，是有一股婊气，再次惊醒了我。” 玲珑一听，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次小灵突然显灵，说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婊气惊醒。 结果就来了新月这个奇葩，差点没把她恶心死。 要不是学会运用以毒攻毒之法，将新月嫁给安嘉和那个家暴男，现在还不定怎么着呢。 如今她再度被婊气惊到，十有又是一个恶心的心机婊。 麻蛋，还有完没完啊！ 小灵与玲珑心灵相通，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４６１章：一帘幽梦大戏开锣 她无奈道：“这也没办法，穿越大神安排人穿越，一向都很公平，金手指越小，遇到的糟心事就越少，金手指越大，各种妖魔鬼怪、以及稀奇古怪的奇葩事都会冒出来。” “你穿越之时，从穿越大神那里拿了两个牛逼哄哄的金手指，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几乎是一路躺赢到皇后这个位子上的，要是不给你设置一点高难度的，怎么体现穿越的公平？” “现在对你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虽然我不知道穿越大神到底给了安排了什么样的对手，但我现在已经隐隐感觉到，后宫上空冒着一股邪气，这股邪气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不认真对待起来，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玲珑听了，不由想起太皇太妃之死，顿时紧张了起来：“小灵，你知道这股邪气是哪里发出来的吗？能不能锁定那个人？” 小灵晃了晃袖子：“不能，锁定不了，那个人还藏在迷雾当中，不过我敢断定，那个人将会是你此生最大的对手，你若是能够打败她，后面自然是风光无限的坦荡人生，若是不能的话，那么” 后面她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玲珑心里明白，后宫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覆巢之下无完卵。 若是她不能打败对手，不单单她要死，与她相关的人，通通难逃一劫。 一想到永瑜、汀兰、太后等，这些她关心的、在乎的亲人，玲珑心弦立刻紧绷起来。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找出背后那个人，将她彻底击败。 小灵又道：“我观那人的运势还没成型，现在还没真正成气候，料想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出手，她要是不出手，你就不大可能找到她，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奇葩吧。” 玲珑忙问：“你知道那个婊气十足的人是谁吗？” 小灵道：“知道，她就是紫菱。” 玲珑惊得失声：“什么，竟然是她？” 要说紫菱，那绝对是影视剧最恶心的角色之一，恶心程度与新月不相上下。 紫菱从小嫉妒姐姐绿萍的优秀，设计抢走了姐姐的男朋友还不够，还害得自己的姐姐出车祸，失去了一条腿。 结果，事情发生之后，她非但没有半点愧疚，还一副绿茶婊的模样，认为自己为了爱情没有错，错的就是她那个优秀的姐姐。 更恶心的是，紫菱的老姘头费云帆，在绿萍断腿之后，竟然恬不知耻的说出：“那时的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呢，她丢了半条命，更不要说她为你所割舍掉的爱情跟我去浪迹天涯。” 哦，天呐，简直不要太恶心了。 一想到前世看到护婊使者费云帆念出这段台词，她真想冲进去活撕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玲珑冷幽幽笑了：“紫菱是吧？行啊，既然穿越大神给我安排了这么恶心的人物，那我就坦然接受，我最喜欢虐渣虐婊了，后宫长年无事，正好打发一下时间。” 小灵忙问：“你打算怎么做？” 第４６２章：探花郎最吃香 玲珑道：“还能怎么做，老规矩，以毒攻毒，对付紫菱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就得让她嫁给安嘉和。” 玲珑知道，自己穿越的这片世界，乃是构筑而成的时空。 都是虚构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设定，紫菱的故事虽然在电视剧是现代的背景，却可以完美移植到古代。 经过一番调查，玲珑猛然发现，这个紫菱竟然与汀兰存在亲戚上的关系。 汀兰的生母李氏与紫菱、绿萍的亲妈李舜娟是姑侄，也就是说，汀兰是李舜娟的表妹、紫菱、绿萍的表姨。 而汀兰与玉氏一族，也存在着表亲上的关系，否则当年太后也不会选她当先帝的皇后。 李舜娟所在的李氏一族，乃是大周非常显赫的一个大家族，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 由于李舜娟头上的哥哥和姐姐都通过政治联姻，巩固了家族的地位，所以轮到她这里，就不用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婚姻，可以在世间的好男儿中选一良人嫁了。 李舜娟出阁之时，正好赶上孝宗皇帝开考科举放榜，她便选了最好的探花郎汪展鹏当丈夫。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奇怪，古代殿试三元，第一名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才是探花，怎么偏偏是探花郎最好？ 李舜娟放着好好的状元不要，却选探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没毛病，因为古代的探花郎，的确要比第一名的状元要来得好。 古代科举制含金量极高，分为四个等级，童生、秀才、举人和进士。 这四个等级中，童生最低，进士最高，进士第一名就是状元，虽然只有四个等级，差距却是天渊之别。 科举不是你想考，想考就能考的，就算是最低级的童生，难度也很高，从满头黑发考到双鬓斑白的大有人在。 所以，范进中举中的范进，得知自己中了举人，才高兴得失心疯。 也正因考科举的难度极高，比现代社会靠清华北大的难度高上十倍不止，所以能够考中进士，并位列殿试三元的，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和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自从科举制诞生以来，一共出现了五百多个状元不包括武状元和女状元，他们的平均年龄都在四十五岁以上。 因此，戏中说的中状元娶公主，完全都是瞎扯淡，皇家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状元呢。 历史上五百多个状元中，只有一个状元娶了公主，但那是个极为特殊的例子，而且这仅有的一例婚姻还是悲剧。 而探花郎之所以比状元好，那是因为朝廷有个不成的规定，中探花的人，必须得是进士中最年轻最帅的。 因为长得帅，因为最年轻，所以探花郎很容易成为当朝大臣的东床快婿，久而久之，探花郎的风头就盖过了状元。 李舜娟如愿嫁给了探花郎汪展鹏，婚后生下了两个女儿，一个是绿萍，另一个就是紫菱。 十几年后，两个女儿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尤其是大女儿绿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蹈更是京城一绝。 第463章：大奇葩妹妹 绿萍，瞧这名字取的。 琼瑶奶奶很明显要给她安排翠绿翠绿的爱情，所以才取名叫绿萍。 绿萍和紫菱从小一起长大，明面上是姐妹情深，私底下紫菱却非常嫉妒自己的姐姐绿萍，嫉妒她比自己优秀。 更重要的是，绿萍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未婚夫，是当朝一品御史大夫之子楚濂。 紫菱见姐姐和未婚夫感情那么好，就一脸的不爽，各种骚操作勾引，几乎把艾莉勾引洪世贤的那套都搬出来了。 用一句话形容这货，就是：“你好骚啊！” 之后，绿萍每每与未婚夫楚濂出去，紫菱都会想办法跟着，以便趁机挖墙脚。 因为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所以绿萍没有想那么多，便让紫菱跟她一起出去。 这一日，紫菱跟着姐姐和楚濂一起出去踏青赏春。 绿萍和楚濂约会谈话，她看着不爽，便故意站在高处，走在危险的地方。 紫菱见旁边开着鲜艳的花儿，便随手摘了一朵，一瓣一瓣扯着：“他会回头看我，他不会回头看我，他会回头看我”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危险，来引起楚濂的注意。 来来回回，扯了好几朵花，楚濂总算是看到她，提醒了她一句：“危险！” 紫菱心中窃喜：“啊，他叫我了，我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但是就跟着紫菱窃喜的时候，一激动滑到了，差点从桥上摔下去，被救了上来。 因成功吸引了楚濂的主意，紫菱杏眼含春地看着楚濂，露出一脸幸福的模样，娇滴滴道：“好刺激嘛，我最喜欢走边边了。” 作者菌：呕好恶心了，还走边边，咋不摔死你个龟孙儿！ 回到家意欢，为了表达对楚濂的爱，紫菱还亲手用珠子串起了一排窗帘。 因窗帘的帘字与楚濂的濂读音相同，所以她对着窗帘喃喃自语：“每一个珠子里都有一个梦，每一个梦里都有楚濂。” 不仅如此，每当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她还会偷偷从床上爬起来。 摸着窗帘上的主子来yy自己和姐姐的未婚夫那不可描述的场景，然后就跟老母鸡发春似地叫着：“楚濂，楚濂！” 作者菌：去把我的鲱鱼罐头拿来，对比这个恶心玩意，鲱鱼罐头的味道明显好多了。 紫菱，真可谓是影视剧历史上最奇葩的恋物癖。 因她每天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爱情，没有心思学习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和学识，所以规矩教养学得一团糟。 为此，汪展鹏和李舜娟没少数落她，说再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紫菱却不以为然，心想，等楚濂爱上她，她就是楚家的少奶奶了，还怕嫁不出去吗。 绿萍见妹妹挨了训斥，有些心疼她，便来到她房里安慰她。 谁知紫菱倒好，非但不领情，反而理直气壮指责自己的姐姐，说：“就是因为有你这么出色，我才什么都是错！” 紫菱这种人，是典型的拉不出屎来怪茅坑没引力，真是无语了。 第464章：牛鬼蛇神 绿萍摊上这么个奇葩妹妹，也是够倒霉的了。 之后，李舜娟为了家庭的和睦，便带着两个女儿来到杭州西湖散心。 在游玩过程中，紫菱看不惯姐姐和未婚夫楚濂在一起亲热，就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瞎逛，偶遇了一个叫费云帆的富家公子。 这费云帆外号浪里白嫖，这紫菱被他一通撩骚，那叫一个鬼迷心窍，这狗男女也算棋逢对手了。 费云帆带着紫菱玩遍了整个杭州，可没想到费云帆早有婚约，没几天就跟另一个女人成亲了。 紫菱觉得自己很受伤，好不容易对一个男生有了好感，结果第二天就成了别人的丈夫。 回去之后，紫菱更加变本加厉、没脸没皮地勾引姐姐的未婚夫楚濂。 这一日，紫菱独自约楚濂外出游玩，他们来到一个没人的小树林。 紫菱故技重施，假装从山上摔下来，再次引得楚濂英雄救美。 这一来二去，天雷勾地火，王八看绿豆，这对狗男女就这样勾搭上了。 因紫菱从小不学无术，干啥啥不会，吃啥啥最多，还贼啦不要脸，一点身为官家千金的样子都没有。 汪展鹏看不下去，觉得严厉管教紫菱，却在教育的问题是和李舜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一气之下，他摔门而出，结果在一处风尘所，遇到了一位卖艺不卖身的艺伎秦雨秋。 这个秦雨秋也是个高段位小三，表面嘤嘤嘤，背地绿茶精。 汪展鹏认为秦雨秋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才女，又温柔，又知性，又漂亮，心里竟爱得不得了。 这一来二去，这对狗男女也勾搭在一起。 秦雨秋整了一句相识满天下，知音无几人，马上从吃饭、约会、然后海誓山盟。 作者菌：凸，真素恶熏！ 秦雨秋有个外甥女晓妍，和她阿姨一样，也是个贼啦不要脸的，小小年纪就在外头勾搭有钱男人，盼着咸鱼翻鱼。 晓妍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还肖想着母凭子贵嫁过去当小妾。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那个所谓的有钱男人，其实是个凤凰男，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妻子的岳家给的，自己啥都没有。 再加上，那个男人的妻子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母老虎，见丈夫在外头偷腥，如何还能忍？ 母老虎妻子便找到了晓妍，对她进行一顿社会毒打。 不仅打掉了她的孩子，还威胁她不准在勾引自己的丈夫，否则就弄死她。 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太大，晓妍的父母没脸见人，便把这个不肖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秦雨秋是个恋爱脑，认为外甥女晓妍有勇气追求追爱破坏别人家庭，性子和她太像了，便收养了晓妍。 汪展鹏为了追求秦雨秋，对晓妍非常好，晓妍顺势就坡下驴，认了汪展鹏当干爹。 认了干爹之后，汪展鹏和秦雨秋这对狗男女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为了取代李舜娟成为汪家的女主人，秦雨秋明里暗里没少说李舜娟的坏话。 久而久之，汪展鹏这个凤凰男就开始嫌弃自己的妻子来。 第465章：又当又立 再回到这一头，紫菱偷了艾莉的衣柜，成功勾引了姐姐的未婚夫楚濂。 两人私下里发展恋情，爱得如胶似漆，可怜绿萍还被蒙在鼓里。 勾搭上楚濂之后，紫菱对楚濂说自己很矛盾，既爱着楚濂，又不想因为这层关系伤害到自己绿萍。 可是每每看到楚濂和姐姐在一起亲热，她又会忍不住吃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她对楚濂说：“只怪你娘没有把你生成双胞胎，那么我们姐妹一人一个。” 作者菌：我去，这也太恶心了吧，我受不了了，先去吐一会儿，呕 紫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偏偏楚濂这个渣男还吃她这一套，认为紫菱太好了，自己不能辜负她，便打算和绿萍摊牌，解除婚约，再娶紫菱为期。 古代的婚姻，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解除婚约，也应该把双方的父母叫来坐在一起好好商量。 谁知，楚濂竟不按套路出牌，把绿萍约了出来，准备直接跟她说。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出去，竟发生了意外。 两人在途中遭遇了山贼，绿萍为了保护楚濂，被山贼砍断了脚筋，变成了残废。 为此，楚濂非常内疚，只要继续隐瞒他和紫菱之间的关系，并提前举办两人的婚礼。 两人顺利未婚，紫菱的爱情梦随之破碎，还是愁云惨雾，怨天怨地，大骂老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了，给了绿萍太多，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尽管绿萍和楚濂顺利完婚，但紫菱还是没有放弃小三上位的想法，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勾引自己的姐夫楚濂。 这时，那个曾经与紫菱勾勾搭搭、纠缠不清的浪里白嫖费云帆也跟妻子和离，选择来京城当舔狗追紫菱。 费云帆见紫菱那么爱楚濂，便化身护婊使者，对汪展鹏说：“腿残了，也许还可以站起来，心碎了往往就没救了。” 这样的奇葩言论，汪展鹏竟听进去了，居然还想支持紫菱抢自己姐姐的男人。 不仅如此，费云帆还想娶紫菱为妻，各种舔狗追求。 可有句歌词唱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紫菱得不到楚濂，内心一直在骚动，十分不甘心，就想尽各种办法和楚濂偷情。 再说绿萍嫁给楚濂后，过的并不幸福。 不仅是因为她断了腿，再也不能跳舞，还因为丈夫婚后对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的。 绿萍虽说成了残疾之人，但是多年的家族教养，还是让她嫁入楚家之后，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赢得府内上下一致称赞。 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上门做客的客人，见了她都免不得要夸她一句贤惠。 一个能把家里搭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自然是个聪明的，绿萍便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她见丈夫与她若即若离，成天心不在焉的，如何不生出疑窦来？ 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楚濂既已成了家，后面当然要立业。 第466章：夫妻同床异梦 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楚濂既已成了家，后面当然要立业。 尽管楚濂是当朝一品御史大夫之子，但官位并不能世袭，一旦父亲去世或者告老还乡，家族权势说没就没了。 楚濂作为楚家的独子，肩负着延续家族荣光的责任，压力自然很大。 起初，绿萍还以为是楚濂事业压力太大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绿萍为了疏解丈夫的压力，就让母亲李舜娟帮忙给楚濂弄个一官半职，从一个五品的员外郎慢慢坐起。 楚濂这个年纪，在没有考中科举的情况下，能够当上员外郎，已经是非常好了。 只要不出错，凭着自己的家族和妻子娘家的帮衬，将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绿萍原以为这样做，丈夫的心情就能好起来，谁知楚濂还是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对此，绿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绿萍曾一次次旁敲侧击，问楚濂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楚濂却闪烁其词，一昧含糊，如此弄得绿萍愈发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是好。 却不知，楚濂成婚之后，一直对紫菱念念不忘，他虽与绿萍成亲，却是同床异梦，难以交心。 面对绿萍的关心和旁敲侧击，楚濂只说：“没什么，你腿不好，要好好养着，不必过分劳心。” 楚濂就跟着了魔似的，中了紫菱的毒，以至于梦里都在呼唤紫菱的名字。 偶尔一次两次在梦里念着也没什么，但是次数多了，便很容易被发现。 这一晚，楚濂依旧在梦里喊紫菱的名字。 好巧不巧，绿萍就在这时候醒了，将他的呼喊听得一清二楚。 紫菱？ 竟然是紫菱？ 楚濂眼里心里梦里，都在喊紫菱的名字。 原来他这几日心不在焉的，不是因为事业上的压力，而是在想她的亲妹妹的。 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听着枕边人一声声深情款款的呢喃，绿萍的心痛得跟千万根针扎了似的。 绿萍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一定一定是自己误会了，楚濂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小姨子呢？ 他在梦里呼喊着紫菱的名字，也许 也许是因为梦里紫菱遇到了什么危险，就好像当年紫菱和他们夫妻一起出去玩，差点从桥上掉下来，楚濂也喊着她的名字，要她小心。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尽管一遍一遍的这样催眠自己，绿萍还是彻夜辗转难眠，脑子不断浮现着这对狗男女私下偷情的样子。 为了查清丈夫和妹妹有没有私情，绿萍故意当着紫菱说要去法华寺斋戒三天，为全家祈福。 紫菱一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和楚濂独处的机会。 绿萍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来撩骚楚濂。 紫菱断断不会想到，这是绿萍设下的局。 绿萍离开楚家之前，早已吩咐侍女含珠盯着家里。 紫菱一过来，含珠立刻传讯给绿萍。 第467章：撞破奸情（1） 绿萍一听，立刻赶回来捉奸。 当绿萍看到丈夫背着她和自己亲妹妹亲亲我我，气得简直都快疯了。 她怒吼一声：“你们两个对得起我吗？” 楚濂和紫菱没想到绿萍会突然杀到，不觉吃了一惊。 绿萍心尖扯着撕裂的痛，怒火将双眼染得赤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紫菱看了楚濂一眼，惊慌失措道：“姐姐我” 绿萍怒吼着打断她：“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天下有哪一个妹妹会抢姐姐的男人？亏我们还是一母同胞所生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对这样对我？” 她越说越气，竟在含珠的搀扶下，抬手给了紫菱狠狠一巴掌。 紫菱被她这一巴掌直接给打蒙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绿萍：“姐姐，你” 绿萍怒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妹妹。” 紫菱被撞破奸情，原本还心虚着，绿萍这一巴掌打下来，她反而觉得自己很委屈。 从小到大，绿萍这个做姐姐的一直迁就她，别说是动手打她了，就是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 久而久之，紫菱便把绿萍对她的关爱，认为理所当然。 谁让绿萍这个做姐姐的比自己优秀那么多，爹娘都夸她好，反而显得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很垃圾。 如今见绿萍不仅动手打她，还骂她不要脸，她自然觉得委屈得很。 紫菱一脸受伤地看着绿萍：“姐姐，我们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绿萍听了这话，不禁冷笑连连：“绝情？你又何曾念过我和你的姐妹之情？你要是念及姐妹情，就不会勾引我的丈夫、破坏我的家庭。” 一直以来，紫菱都活在绿萍的阴影下。 此刻听绿萍一声声质问，她心里觉得更加委屈。 想到这么多年，父母一直抬高绿萍贬损她，以及现在怒火冲天的责问。 她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你说我抢你的丈夫、破坏你的家庭？到底谁抢谁的，谁破坏谁的？” “你知道吗？楚濂爱的不是你，他爱的是我，要不是你因为他残废了双腿，他根本就不会娶你。” “要是我真想抢你的丈夫，破坏你的家庭，你现在就不是楚家少奶奶了，而是下堂的弃妇，是我念及姐妹之情，不忍伤害你，所以才选择和楚濂偷偷在一起的。” “你可倒好，非但不领情，你打我骂我，完全不把我当妹妹看待，你好无情，你好残忍啊！” 绿萍见她如此颠倒是非黑白，说出这等没脸没皮的话来，顿时给气笑了。 紫菱觉得委屈，绿萍何尝不觉得自己委屈。 她从小努力学习，只为了不堕家族门楣，让父母高兴。 她知道紫菱嫉妒自己的优秀，自己却不努力，成天怨天怨地的。 因着念及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选择一次次包容，希望用自己的宽容与友爱来维持这段姐妹情，不让父母在她们之间为难。 第468章：撞破奸情（2） 谁知，一次次的包容，竟换来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紫菱从小什么都要跟她抢，抢就抢吧。 反正自家姐妹，又不是外人，不必计较这么多，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多包容一些也没什么。 她万万想不到，紫菱居然抢到自己丈夫头上了。 亲姐妹之间，什么都可以分，唯独丈夫不行，因为爱情是自私的。 她无法接受姐妹共侍一夫的结果，更无法接受丈夫和妹妹的双重背叛。 绿萍见紫菱抢了自己的丈夫，还如此理直气壮，压抑在心底多年的不满，骤然间喷薄而出。 她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我残忍？我无情？你不念姐妹之前，背着我勾引我的丈夫，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指责我，你的礼义廉耻学到哪去了？” “哼，也对，你从小就不爱学习，什么女戒女德女论语的，一概都不会，哪里懂什么礼义廉耻。” “但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世上的好男人千千万，凭咱们汪家在朝中的地位，以及外祖家和皇后的关系，你想家一个好男人，并没有什么难的，为何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勾引楚濂？” “我更不懂，同样是一个父母生的孩子，你和我为何相差那么大，知道说你是汪家的二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秦楼楚馆来的破烂货儿，所以才做出这等没脸没有、有辱门楣之事。” 这话说得极为犀利刻薄。 紫菱顿时气得面皮紫涨：“绿萍，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堪的话来羞辱我呢？” 由于从小习惯了绿萍的温柔和包容，紫菱便以为自己这个姐姐软弱可欺，是个人人揉捏的包子。 她却是没想到，绿萍指责起别人来，言辞竟这般犀利毒辣。 紫菱受不住如此戳心之言，尖声道：“绿萍，从小到大，你一直压在我头上，爹娘觉得你什么都好，而我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你。” “要论容貌，要论品性，我哪一点不如你，为何什么事都让你占尽风头，我却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 “你的存在，将我衬托得一不值，我是念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所以才没有与你计较那么多。” “如今，你却为了楚濂，这样羞辱你的亲妹妹，你这样还是我的姐姐吗？” 绿萍怒极反笑：“我当然不是你姐姐，自从你背着我勾引我的丈夫，我和你之间姐妹之情就彻底完了。” 她瞟了旁边闷不做声的楚濂一眼：“心事藏了这么多年，你总算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的。” “你从小就嫉妒我什么都比你强，却怎么争不过我，所以心里一直憋着不甘。” “而你背着我勾引楚濂，并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你看不惯我得了一桩好姻缘，见不得我幸福，所以才用这种无耻下作的手段来破坏我的家庭。” 她冷笑中带着屈辱愤恨的泪水：“汪紫菱啊汪紫菱，你可真够狠的，我汪绿萍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你这样歹毒的妹妹？” 第469章：撞破奸情（3） 没错，紫菱之所以要抢楚濂，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也不是因为爱他，只因他是姐姐的未婚夫。 从小生活中绿萍的光环下，紫菱的心态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扭曲。 尽管她一再对自己说，她爱的是楚濂这个男人，而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但内心的黑暗还是产生了变态的报复快感。 如今被绿萍一语戳破心中所想，紫菱瞥见楚濂变了脸色，忙不迭怒斥：“胡说，你胡说，我爱楚濂，这个世上没有那个女人比我更爱他，姐姐，你怎么能如此小人之心来质疑我对楚濂的爱呢？你太过分了。” 绿萍气得浑身直哆嗦，再度怒吼：“够了，我说了，别再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贱人。”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扑棱着又要打紫菱。 却被楚濂拦了下来。 楚濂将绿萍的手狠狠甩开，喝道：“够了，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这么多下人看着，还嫌不够丢人吗？” 绿萍气笑了：“我无理取闹？你说我无理取闹？哈哈哈杀人的凶手喊救命，抢劫的劫匪喊被抢，这道德沦丧到什么地步了？” 她的面孔因屈辱和愤恨变得涨红，步步紧逼迫视着楚濂：“之前发生的种种太过恶心，我也不想再去追问什么，我只问你一句话，此时此刻，你爱的人是我，还是紫菱？” 说起楚濂的性格，与琼瑶笔下的另一位渣男极其相似，在感情问题上，一直是犹犹豫豫的，且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楚濂心底里认为爱着紫菱，可此刻面对绿萍如此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质问，他镜无法将心里话说出来。 他仰头看了看窗外的森森绿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两个我都爱。” 绿萍听了，不禁陷入木然片刻。 随即，她骤然大笑，笑得不可歇制，连自己都很难想象，从小知书达理的她，竟会发出这么状若癫狂的笑声。 楚濂见记忆中朱颜绿鬓，如芙蕖般美好的女子，竟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禁心疼了起来。 他忍不住道：“绿萍绿萍你别这样” 紫菱见楚濂对姐姐起了怜心，生怕她趁机将楚濂抢回去。 她眼珠子一转，便即跪了下来，盈盈含泪：“姐姐，姐姐，你别这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和楚濂是真心相爱的，我求你成全我，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 绿萍嘿嘿冷笑两声：“抢了我的丈夫，居然还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真佩服你的厚脸皮。” “你若真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你敢不敢将自己和楚濂在一起，和他相爱的事情公之于众？” “我”紫菱顿时噎住了。 这等的没脸的事情，她怎么敢说出口呢。 绿萍冷笑道：“不敢吧，我就知道你不敢，抢了自己亲姐姐的男人，还有脸说什么真爱，还要我成全你，哼，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你真让我恶心！” 第470章：撞破奸情（4） 绿萍一语扎心，直击紫菱的要害。 紫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依旧泪绵绵道：“姐姐，你你太过分了，我们姐妹一场，你居然骂我是女表子” 她转眸看着楚濂：“你看看她，我好言好语，她却一再对我恶语相向，这天下哪有这样当姐姐” 楚濂刚刚对绿萍起了怜心，紫菱被她的恶语伤成这样，一颗心又偏向紫菱这边。 他呵斥道：“绿萍，有什么话，咱们三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你何必在这里像个泼妇似的骂街，再怎么说，紫菱也是你的妹妹，你竟半点姐妹之情都不念吗？” 绿萍原以为撞破他们两个的奸情，自己便已经足够伤心绝望的。 直到紫菱和楚濂在明知背叛她的情况下，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指责她无理取闹、泼妇骂街，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绝望。 绿萍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看着紫菱拉着楚濂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又是气恨又是恶心。 多年的大家族教养，赋予了她作为女人的坚强，骄傲不允许她在破坏家庭的第三者面前露出怯弱之态。 她紧紧咬着嘴唇，强自压抑着内心的酸楚与悲凉，挺直腰杆，直视自己的丈夫：“你要我坐下来好好谈？要怎么谈，她都已经把你抢走了，我一心期待的幸福家庭，都被她弄得支离破碎了，你要我怎么跟她好好谈？” “你说我不念姐妹之情，可天下有哪个做妹妹的会没脸没皮到抢姐姐的男人？” “她不是我妹妹，我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妹，我绝不承认她这样的妹妹。” 最后一句话，绿萍几乎是怒吼着说出来的。 楚濂见绿萍如此无理取闹，反而愈发觉得紫菱比她好。 面对如此诘问，楚濂涨红了脸道：“我爱你，同样也爱着紫菱，古时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引以为千古佳话，何况你和紫菱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难道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绿萍被他这话，激得愈发怒不可遏：“娥皇女英？娥皇女英嫁的是帝王，你是帝王吗？能够成就三皇五帝那样的功业吗？” “何况，娥皇女英姐妹是奉父命一起嫁给舜为妻的，哪像紫菱，明面上装得温柔乖巧，背地里却勾引自己的姐夫。” “如今奸情被我撞破了，你们不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还居然倒打一耙，指责我无理取闹，骂我是泼妇，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楚濂被绿萍怼得无话可说，直接楞在那里。 紫菱趁机哭道：“是楚濂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泼妇，当初当初楚濂已经答应要娶我了，所以才把你约出去准备说个清楚。” “谁知竟发生了意外，要不是你残废了双腿，楚濂怎么可能因为愧疚放弃我，选择跟你成亲。” “在爱情的世界里，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楚濂爱的根本就不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爱人，还有脸指责我，你才是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人。” 第471章：撞破奸情（5） 绿萍大为震惊，原本愤怒发红的脸瞬间雪白如纸，失声道：“什么？当初楚濂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所以才约我出去，害我为了保护他，遭遇了这场意外？” 紫菱点头：“没错！” 绿萍颤栗得直接瘫在轮椅上，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 紫菱步步紧逼，杀人诛心：“你要是不信，可以直接问楚濂？” 绿萍转眸望向楚濂，颤声道：“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濂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绿萍顿觉身心俱碎，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如同丢了魂一般。 至此之后，绿萍逐渐黑化，每天都和楚家的人吵个不停，闹得鸡犬不宁。 再说汪展鹏这边，自从与秦雨秋好上之后，两人就跟甜哥哥蜜姐姐似的爱得如火如荼、如胶似漆的，估计拿电锯都锯不开。 汪展鹏不可救药地中了秦雨秋的毒，一直想把她给娶回家。 可是想到当年中了探花郎，穷苦人家出身的他，为了迎娶门庭显赫的李家千金大小姐李舜娟，曾经当着李氏族人的面保证，这辈子只爱李舜娟一人，绝不再纳妾。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保持洁身自好，不曾动过纳妾的念头，所以在妻子娘家的帮衬下，一路高升，做到了正二品金紫光禄大夫的职位上。 如时隔二十多年，要是再次提起纳妾之事，不知道妻子会不会同意？ 汪展鹏一直想跟妻子提起纳妾之事，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八宝斋是皇城老字号小吃，这里的豌豆黄，芸豆卷，艾窝窝等点心，做得极为美味，丝毫不输给御膳房的师傅，深受吃不到御膳的达官贵人的喜爱。 几年前，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八宝斋被付之一炬。 如今重新粉饰开张，便吸引了无数老食客前来光顾，李舜娟便是其中之一。 重新开张之日，李舜娟邀了几个好姐妹来此喝下午茶。 名义上是喝下午茶，实际上是官场上的夫人外交，。 这男人官场之间的相互巴结，有时候都比不上夫人之间的外交。 遇到什么困难，让正妻出马和对方的正妻喝喝茶，逛逛街，回去大小枕头风一吹，比什么都管用。 很多官员的升迁，都是上司和下属的妻子，你来我往的枕头风吹起来的。 作为当朝二品大员的夫人，皇后夏汀兰的亲戚，李舜娟在贵妇之间备受追捧。 然而，就在李舜娟享受大家的追捧之时。 一个转眼，却看到汪展鹏拉着秦雨秋的手走进了八宝斋。 正好，汪展鹏也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撞上了，场面一度尴尬。 李舜娟毕竟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不可能像一般妇人那般，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鬼混，就直接泼妇骂街，大骂小三和渣男。 可回去之后，李舜娟却再也忍不住，质问汪展鹏：“那个女人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 第472章：一团糟（1） 却得到了汪展鹏渣男的标准回答：“好，我承认，我跟她的确有一段情，但是我们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发乎情止乎礼，我们一直保持着距离，难道就因为我当年跟你保证不再纳妾，你就不允许我和女性接触，破坏我的人格，侮辱我的朋友？” 李舜娟冷笑连连：“朋友？什么样的朋友，是情场上的朋友，还是枕畔上的朋友，要说是朋友，我这个做妻子的，应该算你最老的一个朋友了吧？” 汪展鹏顿时怒了：“什么枕畔朋友的，你说的未免太难听了吧？这话也是你这种贵族太太能说出口的吗？” 李舜娟笑道：“她都没脸没皮勾引到家庭上了，我又何必对那贱人客气？” “汪展鹏，还记得你当初跟我求婚，在我父母族人面前保证，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人，只爱我一人，不再纳妾？” “现在二十多年都过去了，你我都是老夫老妻了，你为何要这般老夫聊发少年狂？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违背当初的诺言？” 面对这样的指责，汪展鹏非但没有半点悔意，声音反而更加大了起来：“别一口一句贱人这样叫着，雨秋虽然出身风尘，但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你别把她想得那般低俗。” 李舜娟气得面色紫青：“是我把她想得低俗，还是她太过下贱，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不过是留着清白待价而沽罢了。” “像她这样的女人，我年轻时见多了，当年我的父亲就是这样背着我的母亲，把秦楼楚馆那些脏的丑的往屋里拉。” “结果闹得家宅不宁，夫妻离心，要不是我的母亲娘家足够强势，那个家早散了，前车之鉴不可望，我是绝不可能让那种女人来破坏我的家庭的。” 汪展鹏寒着脸：“什么破坏家庭，你的用词未免太过小人之心，就算我让雨秋进门，她也是来加入这个家，而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作者菌：上次想加入这个家的小三月已经去奈何桥卖鲱鱼罐头，现在她正等着你们一群奇葩下去陪她卖货呢。 李舜娟被他这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连连拍案：“她要加入这个家，那我算什么？我还算这个家的女主人吗？” “汪展鹏啊汪展鹏，你忘了是谁提携你到这个位置上的，现在你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预备休了我，娶那个贱人过门是吗？” “哼，有本事你就休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娶那个贱人过门。” 李舜娟这话说得极狠，却叫汪展鹏对她无可奈何。 汪展鹏憋了一肚子气离家，来到秦雨秋住的地方找她说话谈心。 秦雨秋听说李舜娟宁死都不让她进门，心里那叫一个气恨。 但恨归恨，面上依旧是温柔如水：“你的夫人不让我进门，我是可以理解，毕竟像她这样的大族人家的千金，心高气傲，怎么会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第473章：一团糟（2） 她停了停，又问：“但我不明白的是，您身为堂堂男子，为何要受她威胁？难道就因为顾忌她的娘家？” 汪展鹏绷着脸：“若是在以前，我还惧她娘家几分，但随着皇上登基，我渐渐受到重用，一路升迁至正二品的金紫光禄大夫，再加上皇上忌惮后宫，这些年明里暗里打压外戚势力，我现在早已不惧李氏家族。” 秦雨秋不解道：“既然不惧李氏家族，那您为何不休了她呢？” 要是把那个黄脸婆休了，那她就可以直接进门当正室，又何必委屈的与人为妾。 汪展鹏叹道：“不是我不想休，而是休不了。” 秦雨秋一怔：“休不了？这是为何？妇人有七出之条，其中就有无子和妒忌，为何休她不得？” 汪展鹏道：“的确，她嫁给我多年，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又不让我纳妾，的确触犯了无子和妒忌这两条。” 语气一转，无奈道：“只是，我虽有七出之条，她却有三不去让我不能休她。” 秦雨秋问道：“什么是三不去？” 秦雨秋沦落风尘，虽说为了傍个大款学了不少才艺，却对婚姻制度了解不详，那七出之条，还是她从戏里看来的。 汪展鹏道：“三不去，就是三种不能休妻的理由，要是符合三条中的其中一条，哪怕妇人再怎么妒忌霸道，也不能休掉。” 秦雨秋心里咯噔一紧：“哪三不去？” 汪展鹏道：“其一是有所娶无所归，就是女方父母去世，原有的家庭分崩离析，妇人被休之后无家可归，不能休，她嫁给我二十多年，李氏家族依旧繁盛，这一点显然不符合。” “其二是与更三年丧，就是妻子为去世的公婆守灵，尽了孝顺之道，我嫁给我时，我的父母早已去世，这一点也不成立。” 秦雨秋原本还担心三不去会影响她的豪门梦，听到前面两条就不成立，紧张的神情渐渐舒缓下来。 她接着问：“那最后一条呢？” 汪展鹏黯然叹了一口气：“前贫贱后富贵，你是知道的，我出身贫苦人家，好不容易通过十年寒窗苦读，才被孝宗皇帝钦点为探花郎。” “探花和状元、榜眼一样，都是只有封号，没有品级的待选官员，要等皇帝下旨册封，才有正式的品阶。” “我正是因为娶了李氏家族的嫡女，我才能从一个没有品阶的探花郎，步步高升至今日的二品大员，也应了娶时贫贱后富贵这条，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休掉。” 秦雨秋听了，心不由凉了半截，却依旧不肯放弃，誓要将小三做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舜娟和绿萍都因为丈夫出轨之事焦头烂额，却相互瞒着对方，强颜欢笑，就是怕对方担心。 而这边，玲珑从小灵那里知道了紫菱的存在，便着手调查此事。 一听到她们母女两个都为了丈夫、为了家庭，不惜歇斯底里，变成泼妇，心里不禁感慨不已。 第474章：一团糟（3） 自古以来，女人在爱情方面，基本上是弱势。 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对于女性的偏见太大了。 女人站出来撕逼撕小三是需要勇气的，也是很霸气的行为。 因为大多数女子都会崩溃自己偷偷哭，只有少数女子为自己发声，对丈夫的背叛说不，真的太勇敢了。 然而，在那些大男子主义的那些人眼中，她们这种勇敢的行为，却总被骂为泼妇。 要是可以选择，哪个女的不想当个贤妻良母？ 吕后也曾贤惠过，却因刘邦的薄情寡义，生生变成了用人彘残害戚夫人的毒妇。 要是可以选择，哪个女的不想当个淑女？ 是残酷的现实生活，将她们变成男人眼中尖酸刻薄，忌妒不能容人的泼妇。 荣嬷嬷见玲珑调查汪府之事，不禁道：“娘娘，您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调查一个二品官员的家庭？” 玲珑自然不能说出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便含糊道：“只因本宫前阵子做了个梦，梦到汪展鹏的二女儿，抢了别人的丈夫，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荣嬷嬷惊骇莫名：“什么，抢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娘娘是担心此女将来进宫，迷惑了皇上，动摇您的中宫之位？” 呃 迷惑皇上？ 动摇中宫之位？ 这什么跟什么？ 玲珑满头都是黑线：“不过是个梦罢了，嬷嬷怎么想到动摇中宫之位头上去了？” 荣嬷嬷正色道：“若是别人做这个梦，梦醒之后，笑笑也就罢了，可您不一样，您和皇上是人间龙凤，受上天的灵感，若是真的梦到有人抢别的丈夫，那一定是上天给您示警，娘娘，万万不可大意啊。” 玲珑听了，顿时无语凝噎。 不得不说，荣嬷嬷这脑补能力也是够强的。 玲珑道：“就当是吧，总之盯死了那个叫紫菱的，本宫要想个法子让她嫁给安嘉和，以毒攻毒，以恶制恶，看她还敢不敢抢别人的丈夫。” 荣嬷嬷应了一声，便下去让人盯着。 玲珑转身进入内室内，忍不住问小灵：“这汪紫菱一家虽说和汀兰姐有亲，却和我没多大关系，无论紫菱抢谁的丈夫，都挨不着我什么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为何要我插手此事？” 小灵用精神念力传音：“你我命运连成一体，要是与你无关，我怎么可能让你插手此事？” “实不相瞒，我已经感应到，紫菱的出现，将是后宫风波的开端，后宫不宁，你这位六宫之主首当其冲。” “若不提前打给打打预防针，如何能应对之后接连不断的算计。” 玲珑凛然一惊：“紫菱是后宫风波的开端？你的意思是，将来紫菱可能会进宫，这不是要安排给安嘉和吗？” 小灵幽幽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变数已生，你想紫菱嫁给安嘉和，只怕行不通。” 玲珑更加惊讶：“变数？什么变数？” 小灵道：“什么变数我不知道，毕竟我也不能预测天机，但紫菱肯定嫁不了安嘉和，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第４７５章：兴师问罪（１） 玲珑磨了磨牙：“试试就试试，我就不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上天了不成。” 视线回到宫外，李舜娟与汪展鹏因秦雨秋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之后一个月，汪展鹏都住在书房里，不与她同床共眠。 李舜娟气得脸黑如锅底，对自己的陪嫁嬷嬷道：“嬷嬷，我估摸着，汪展鹏是被外头的狐媚子的彻底迷了去，是妻子也忘了，女儿也忘了，更不要家庭了，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美满家庭，紫菱还没嫁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叫人看她的笑话。” 这个时候，李舜娟还不忘为紫菱打算，但她没想到，来日她竟会站在父亲这边，要父亲勇于去追求自己的爱情，捅了她这个亲妈一刀。 李舜娟咬牙切齿道：“与其坐在这里被动挨打，眼睁睁看着秦雨秋来日鸠占鹊巢，还不如现在直接出手跟她说个明白。” 陪嫁嬷嬷点头道：“夫人说的是，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定要让那个妖精知道，高门大户不是她想进想进就能进的。” 李舜娟起身道：“我已经打听到，那个狐媚子自从赎了身，就被那个没良心的死鬼安置城西的劈柴胡同慈禧的出生地，你着人去备轿，再准备一千两银子，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样个狐媚法？” 劈柴胡同这边，秦雨秋和晓妍这对白金白莲婊组合正沾沾自喜地说这话。 晓妍笑嘻嘻道：“阿姨，依着干爹对你的宠爱，就算有李氏拦着，再过不了多久，你也是能进汪家大门的，虽说干爹碍于法律限制，无法休了那个黄脸婆，但只要您肚子争气，将来给干爹生个儿子，日后汪府的大小事务，还不是您说了算。” 秦雨秋心里美滋滋的，嗔了晓妍一眼：“去，别胡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晓妍笑道：“差不离了，差不离了。” 此刻，她们正得意得不行，全然不知李舜娟已经过来兴师问罪了。 秦雨秋与外甥女说笑着，眼底深处满是得意之色。 在她看来，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也不过如此，她随便抛个眉眼、撒个娇，就把他勾得魂都忘了。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汪展鹏太老了，年过四十了，她还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要委身于油腻的老男人，也是挺悲哀的。 但她转念一想，年纪大点也没什么的，关键是要有权有势，什么年龄辈分都是虚的，只有权势带来的荣华富贵，那才是实实在在。 她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雨秋眉头一皱，心想，这阵子汪展鹏只有到夜里才回来找她，青天白日的，又有谁会来找她呢。 她来不及多想，见门敲得激烈，便让晓妍去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身穿华服、满头金玉珠翠的贵妇人，扶着一个老嬷嬷的手地走了进来。 秦雨秋没见过李舜娟，见对方气势汹汹而来，暗自觉得不好，便用眼神示意了晓妍一眼。 第４７６章：兴师问罪（２） 晓妍和秦雨秋一样，都是个伶俐的，很难就读懂了阿姨的意思，借着要去倒茶，一个转身就趁机开溜了。 李舜娟一心想找秦雨秋算账，并没有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便由着她去。 她定定看着秦雨秋，见她生得一张素净白皙的面孔，虽然是清水出芙蓉般的清秀，但也只是中上之姿而已，算不得什么绝色美人，何以汪展鹏会对她如此神魂颠倒？ 李舜娟打量着秦雨秋的同时，秦雨秋也在看着她。 由于出身大家族，门庭显赫，李舜娟从小锦衣玉食，吃什么用什么都是最好的。 年轻之时的她，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一的美人，如今虽然人过中年，却保养得宜，风姿不减，比之现在的秦雨秋，丝毫不逊色半分，相反还有一股岁月赋予她的成熟高贵的气质。 秦雨秋看着面前这位高贵端华的妇人，秋波荡漾的眼中难掩惊讶之色、 汪展鹏不是告诉过她，家里的气质是个年过四十的黄脸婆吗？可眼前这个女人，看着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眼角眉梢间的细纹遮掩不住，但远远瞧着，还是很有风韵的。 她原本还有把握彻底征服汪展鹏，彻底解决李舜娟这个老女人，如今见到正主风姿不减、气韵高贵，不由生出几分怯懦。 李舜娟不明白汪展鹏为什么会对一个称不上绝色美人的女人神魂颠倒，秦雨秋也同样不明白，汪展鹏为何对看着也不是很老的糟糠之妻如此嫌弃。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释。 有句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句话可说把偷情的心理分析得很透彻。 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并非全因为妻子得不漂亮，也并非全因为夫妻不和谐，更多的原因是寻求那一份刺激的心理。 宋徽宗，贵为帝王之尊，宫内有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却要偷偷地溜出宫外跟名妓李师师缠绵一番，就是为了追求刺激。 穿着品如衣服的艾莉弹幕：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了 现实中也有一个人，他的妻子很漂亮，但他在外面又与一个女人有染，人们都很好奇，要去看看那女人到底是何等相貌，能令他动心，一看之下，大为不解，那女人又黑又瘦，与他的妻子相差极远。 这些现象都可以用冯梦龙这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来解释。 而具体到汪展鹏，他穷苦人家出身，好不容易十年寒窗中了科举，当了探花郎，娶了李氏的嫡女为妻，人生不可谓不得意。 刚开始的时候，他和李舜娟的确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可是时间久了，当初的热恋激情散去，生活便回归到了柴米油盐。 虽然借着李氏家族的扶持和帮衬，汪展鹏的仕途走得顺风顺水的，但私下里难免有人嫉妒他，酸溜溜的讥讽他靠女人上位，是个吃软饭的。 要是换做别人，这些算话听听也就罢了。 第４７７章：兴师问罪（３） 偏偏汪展鹏出身贫贱，却心比天高，自尊心极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再加上李舜娟嫁给他之后，只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他想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却因当年求娶门不当户不对的李舜娟时，跟她保证，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不会再纳妾进门。 正因为自尊心作祟，再加上传宗接代的观念影响太重，导致汪展鹏腻味了自己这位出身高贵的妻子。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秦雨秋的姿色远不如年轻时的李舜娟，顶多和现在的李舜娟五五开，汪展鹏还是那么喜欢。 姿色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秦雨秋出身风尘，地位很低，却十分地温柔体贴。 与出身高贵却颇为强势的李舜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汪展鹏这个凤凰男找到了大男子主义逐渐扭曲的虚荣心。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男人的心，同样也是难以捉摸的。 李舜娟一直想着把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狐狸精清除出去，也没心思想这个弯弯绕绕的，直接单刀直入：“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秦雨秋是吧？” 秦雨秋虽然没见过李舜娟，却也听汪展鹏说过她，见她一脸嫉妒与愤恨的看着她，如何不知眼前这人是李舜娟。 秦雨秋忙道：“是，我是” 陪嫁嬷嬷板着老脸喝道：“什么我我我的，我家夫人是正二品的诰命，小小一个风尘女，见了二品诰命夫人也不知道行礼，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秦雨秋出身卑贱，何曾见过这等架势，被老嬷嬷这么一喝，顿时慌了神，忙不迭跪下来：“是，小女子秦雨秋，给夫人请安了。” 李舜娟嗤笑：“小女子？都跑到我家老爷床上去了，还小女子，装得够清纯的啊！” 秦雨秋难堪不已，忙道：“是，妾身错了，多谢夫人指正。” 李舜娟冷冷道：“别了，我今日过来，也不是你跟玩这些虚的，你能够勾搭上我家老爷，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咱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她扫了嬷嬷一眼，示意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钱：“”这里是一千两银票，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只要你答应离开我家老爷，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尽管很厌恶秦雨秋的为人，但李舜娟为了能让汪家不被人看笑话，为了紫菱能够顺利出嫁，也顾不得那点子醋劲儿了。 在她看来，秦雨秋这样的女人和她丈夫在一起，就是为了钱，那就给她一笔钱，早点打发走也就是了。 然而，李舜娟还是低估了秦雨秋的贪婪。 若是在以前，突然得了一千两银子，秦雨秋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可如今汪展鹏都答应她要娶她做妾，再加上李舜娟没有儿子，要是她生了儿子，百年之后，汪家的一切都是她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她又岂会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秦雨秋眼珠子轱辘一转，连连摇头道：“不，我不走，我也不可能走。” 第４７８章：兴师问罪（４） 她哀哀绵绵道：“夫人，我知道自己和老爷身份存在严重的不对等，他是堂堂正二品朝廷大员，而我只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身份卑贱，上不了台面，但我和老爷是真心相爱的。” “尽管老爷答应要让我进门，但我从来不敢奢望什么，更不要肖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只盼着能长长久久和老爷在一起，其他的就不敢想了。” “夫人，您出身高贵，是那么的端庄，那么的仁慈，我求你成全我吧。” 李舜娟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绿了：“成全你？要是成全了你，我的家就全毁了，你口口声声说不敢肖想什么，但你的狐媚勾引，却让我原本的美满家庭开始四分五裂，我又岂能容你？” 她厉声喝道：“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秦雨秋见李舜娟的脸变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不觉有些害怕。 可是想到汪展鹏对她的许诺，想到将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心理的贪婪还是战胜了害怕。 她直挺挺道：“不，我不能走，我真的不能走！” 李舜娟目光如锥，恨不得在秦雨秋身上戳出两个血洞来：“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那就别怪我了。” 她呼唤左右，冷冷吩咐道：“给我打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打到她服气为止。” 作为大家族出身的李舜娟，自然是个厉害的，一声令下，站在她身后的几个仆人立刻行动起来，将秦雨秋给扣住了。 陪嫁嬷嬷将手里的银票，重新揣会肚里，阴阴看着秦雨秋，搓了搓手。 秦雨秋惊恐不已，尖声叫道：“你们你们不能” 还没说完，陪嫁嬷嬷一个巴掌就落在她娇滴滴、白嫩嫩的脸蛋上。 秦雨秋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恨不得活撕了李舜娟，嘴上死死咬着不松口：“夫人，我是老爷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李舜娟冷笑道：“笑话，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一日为妾，终身为奴，我是正妻，教训一个妾室怎么啦？何况，你连妾室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勾引别人丈夫、没脸没皮的狐狸精，既然如此不知死活，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骚狐狸皮！” 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陪嫁嬷嬷对着秦雨秋的脸蛋就是一阵左右开弓，打得秦雨秋惨叫连连。 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李舜娟转身望去，只见汪展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晓妍。 原来晓妍得了秦雨秋的眼神暗示，知道李舜娟是来兴师问罪的，借口倒茶开溜，径直去找了汪展鹏来救人。 汪展鹏听说妻子来劈柴胡同兴师问罪，当下火急火燎赶来，就看到心爱的人儿，被一个老嬷嬷按着打，顿时怒火上扬。 他气得冲过去，一脚将陪嫁嬷嬷揣到地上，怒声质问妻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打她？” 李舜娟冷冰冰道：“她勾引我丈夫，破坏我的家庭，难道还不该打吗？” 第４７９章：太后搅局（１） 汪展鹏见她打了人，还敢这么大声，一股邪火一下子冒了上来：“什么破坏家庭？她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李舜娟哈哈大笑：“加入这个家？我呸，这个家，只有我一位女主人，她想加入，门儿都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狐狸精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我生不出孩子，想着将来母凭子贵，取代我的地位吗？哼，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她恶狠狠的瞪着秦雨秋：“贱人，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这辈子休想进汪家大门一步。” 说罢，她不顾汪展鹏怒火冲天和秦雨秋气得跳脚，径直离开了这个骚气熏天的鬼地方。 玲珑细心留意着汪家和楚家的动静，见李舜娟和绿萍母女都遭背叛，尤其是绿萍被自己的亲妹妹捅了一刀，她不由想起前世。 前世的她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她虽然不是儿子，却也和绿萍那样，努力学习，成为老师、同学眼中的完美学霸。 可是学习再好又如何，爸妈心里只有弟弟。 明明她的高考成绩足以上清北，弟弟却嫉妒她成绩好，产生了浓浓的自卑感，自卑扭曲了心性，竟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并让爸妈不给她上学的学费，做这些钱都要给他上大学和娶媳妇用的。 为了此事，她和父母大吵一架，彻底决裂，摔门而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要说恶心程度，紫菱和新月不相上下，但同样作为婚姻中的受害者，绿萍受到的伤害比雁姬重多了。 因为敌人捅你一刀是身痛，亲人捅你一刀是身心俱痛。 所以，她能够体会绿萍现在的感受，被自己亲人背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因着秦雨秋之事，汪家闹得天翻地覆，李舜娟为了保卫这个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以及紫菱出嫁之前不被人看笑话，便想通过娘家施加压力，逼汪展鹏送走秦雨秋这个狐狸精。 然而，现在的汪展鹏，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穷酸书生了，而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加之他在政治上深得皇帝重用，想要对他施加压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舜娟无奈之下，只好通过娘家勾上汀兰这条线，希望汀兰能够看在生母李氏的面前帮帮她。 汀兰虽为先帝皇后，并不是六宫之主，手头上并没有多大的权力，便找玲珑商议此事。 玲珑知道汀兰早晚会找她，便道：“我觉得像汪展鹏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还不如趁早和离的好，早离早轻松。”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且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旦和离了，便很难再找到什么好男人嫁出去。 但汪展鹏和楚濂都是琼瑶笔下的绝世渣男，各种乱七八糟扭曲三观，根本无法通过人力来改变，与其守着这段糟粕的婚姻，天天和狗男女撕逼缠斗，还不如趁早和离了。 汀兰眉心一拧：“和离？不过是个风尘女子，想个法子打发了就是，不至于闹到和离的地步。” 第４８０章：太后搅局（２） 她停了停：“何况舜娟的小女儿紫菱还没出嫁，要是这会子和离了，岂不是叫人看笑话？那她还怎么嫁人呢？” 玲珑冷笑道：“她还顾忌着小女儿的亲事，殊不知自己的小女儿也是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而且破坏的还是自己亲姐姐的家庭。” 说着，她就把紫菱如何勾引楚濂，害绿萍断腿变成残废的事情一一说了。 汀兰听了，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竟有这样的事？若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的罢了，家族兄弟姐妹之间，私下里没少争斗，可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本身并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她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的亲姐姐呢？真是太过分了。” 玲珑道：“是，太过分了，除了新月之外，这是第二个让我感到这么恶心的女人，很显然，紫菱遗传了汪展鹏的凉薄自私，父女俩一丘之貉，恶心死人不偿命，李舜娟和绿萍母女才是真的可怜。” 汀兰叹道：“你说得对，与其为了这么恶心的家庭委曲求全，还不如趁早断了好，我会想个法子劝劝舜娟的，她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玲珑眼眸一转，说道：“照我看来，像紫菱这么恶心的女人，就应该将她配给同样恶心的男人，以恶制恶，以毒攻毒，那才好呢。” 汀兰挑眉看着玲珑：“以恶制恶，以毒攻毒，怎个制法吗？” 玲珑抚了抚鬓角上的金珍珠流苏，若有深意地笑了：“姐姐可知，当初的新月郡主是怎么死的。” 汀兰道：“知道，她是被你设计嫁给皇太妃的侄子安嘉和，最后被安嘉和和他房里的女人虐待致死” 她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故技重施，设计让紫菱嫁给安嘉和？” 玲珑点头笑道：“没错，像紫菱这么恶心的女人，就得让安嘉和来虐虐她，她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汀兰道：“恶心自有恶人磨，这个法子倒是不错，那秦雨秋呢？” 玲珑冷然道：“同样送到宁远侯府去，让这群恶心住一窝，然后窝里斗，死一个算一个。” 汀兰迟疑道：“可秦雨秋已经委身给了汪展鹏，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只怕” 玲珑笑了：“秦雨秋出身风尘，明面上说卖艺不卖身，可到底是不是清白的，谁也不敢保证。” “只要想个法子让秦雨秋爬上安嘉和的床，再让汪展鹏发现，汪展鹏肯定不会再要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此一来，秦雨秋就只能牢牢抓住安嘉和。” “何况，安嘉和比汪展鹏年轻，身份还高贵，以秦雨秋的聪明，应该不会放着年轻的宁远侯世子不要，而选择汪展鹏这个油腻老男人。” 汀兰灿然一笑：“说得是呢，这安嘉和变态是变态了些，还真是一块宝呢。” 玲珑笑道：“既是如此，我就去安排了。” 汀兰道：“安排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些牛鬼神蛇入虎狼窝了。” 如此，玲珑开始着手安排。 第４８１章：太后搅局（３） 由于前些年，玲珑已经成功设计了新月嫁给安嘉和，再次实施计划，难度并不是很大。 她的计划分为三步走，第一个买通算命师给安嘉和算命。 也许是坏事做得太多，伤了阴鸷，安嘉和现如今都二十七了，房里女人一大堆，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眼瞅着儿子都快三十了，安山海不免着急起来，就怕安家这一脉单传的血脉，会在安嘉和这一代断了。 玲珑利用安山海保孙心切，安排了一个算命大师给安嘉和批命，预备着将安嘉和与紫菱凑成一对。 然而，这第一步计划还没实施起来，就被人给搅了局。 玲珑见到小福子垂头丧气回来禀报消息，不由得疑云大起：“这法子虽说算不上精妙，也是一用一个准儿，莫非是因为之前已经用过一次，所以不灵了？” 小福子摇头道：“不是，娘娘，据宫外传来的消息，咱们安排的人与宁远侯接触过，给安嘉和批了生辰八字，就在宁远侯对算命之人深信不疑时，无端又冒出个道士来，戳破算命大师的谎言，导致咱们的计划功败垂成。” 玲珑不觉惊讶：“什么，竟是这样？可曾查到那个搅局的是谁？” 小福子再度摇头道：“没有，那个道士戳破了算命大师的谎言，便溜得无影无踪，查也查不到，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玲珑眉头深锁：“这就奇了，本宫计划得如此周密，之前并不曾走漏过半点消息，到底是谁猜到本宫会算计，并出手破坏了这一切呢。” 正捉摸不透之际，伽蓝嬷嬷来到承乾宫，说太后传召她。 玲珑定了定心生，便随着伽蓝嬷嬷来到慈宁宫。 太后坐在窗前的长榻看佛经，穿着一身淡青古香缎宫衣，银黑掺杂的发髻上配着点翠烧蓝的首饰，那深沉的蓝色在窗外投射过来的光线映照下，流转着幽深的光泽。 玲珑照着规矩福了福身：“姑母万福金安！” 太后淡淡道：“起来吧！” 她垂眸道：“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什么？” 玲珑摇头道：“臣妾不知。” 太后道：“汪家母女遇人不淑，嫁错郎君，求到你和汀兰头上，你为了帮助这对可怜母女，同时也为了恶心一下皇太妃，所以打算让秦雨秋和紫菱嫁给安嘉和是吗？” 玲珑心中一沉，坦然道：“姑母英明，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太后道：“以毒攻毒这法子固然不错，只是要汪紫菱这等恬不知耻的贱人嫁给安嘉和，未免不够妥当？” 玲珑不意太后会说话这番话来，旋即脑海一闪，不禁惊呼出声：“姑母，臣妾是想算计汪紫菱，却被人出手破坏了，莫非莫非这个道士是姑母安排的？” 此次计划如此隐秘，根本不可能走漏消息，有人却能提前知晓消息，并出手破坏，若不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那就是一个非常熟悉她、能够准确预测她下一步的人做的。 第４８２章：被好姐妹抢了丈夫的太后（１） 而她手里的势力，基本上是从太后那边继承过来的，试问除了太后之外，还能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太后瞟了她一眼：“你倒是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一点，没错，那个道士就是哀家安排的。” 玲珑不解道：“姑母，您为何要阻止臣妾？” 太后冷声道：“哀家不是想阻止你算计汪紫菱，只是哀家觉得，似她这种喜欢抢亲姐妹丈夫的贱人，嫁给安嘉和实在太便宜她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苍老的声音里凝着刻骨铭心的恨毒，恨意如棱如锥，直击灵魂，叫人不寒而栗。 在玲珑一贯的印象中，太后一位端华高贵、威严又不失慈祥的后宫贵妇，她从未见太后表露出这么浓烈的恨意，仿佛那个被亲姐妹抢了丈夫的可怜女人，就是她本人一样。 玲珑低眉道：“那姑母认为，咱们该如何处置紫菱？” 太后眼中迸射出彻骨的寒芒：“让她进宫，哀家要亲自处置这个贱人！” 玲珑更是惊讶：“进宫？” 太后点头：“没错，进宫，要说天下哪个地方最可怕的，那一定是后宫，哀家让她在后宫层出不穷的算计中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玲珑不明白太后的恨意从哪里来，但同样讨厌这种捅亲姐妹一刀的绿茶婊，要是进宫比嫁给安嘉和更让她痛苦，自然是进宫最好。 何况，她先前的计划已经被太后破坏了，宁远侯现在已经生了戒心，想把紫菱嫁给安嘉和，也没那么容易了，那还不如进宫呢。 她继而想到，小灵说紫菱嫁不了安嘉和，将来会进宫当妃嫔，成为后宫一切风波与争斗的开端。 玲珑便点头：“那好，臣妾会想个法子让紫菱进宫，让她好好享受一下后宫姐妹对她的热情。” 太后阴沉沉道：“哀家这个混吃等死的老婆子长年无聊，也是时候弄个人进来，陪哀家解解闷了。” 玲珑忍不住开口想问太后为何那么痛恨紫菱抢亲姐姐的丈夫。 伽蓝嬷嬷似乎是看破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问。 陪太后聊了一会儿天，伽蓝嬷嬷送玲珑走出来。 玲珑侧身问道：“姑姑，您是伺候太后最久的人，您能告诉我太后为何会对紫菱之事如此痛恨？” 伽蓝嬷嬷眯了眯老眼，似乎沉溺在悠悠往事中，摇头道：“此乃太后的禁忌，也是太后心里最大的痛，奴婢身份卑微，实在不好透露，您要是想知道，就去问皇后吧。” 玲珑没有办法，趁着汀兰来承乾宫陪她喝下午茶的时候，问起此事。 汀兰眸色一沉：“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问这件事？” 玲珑注视着汀兰，见她的神情颇为谨慎：“我欲算计紫菱嫁给安嘉和，却被太后出手破坏，太后说像这种抢亲姐妹丈夫的贱人，就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何太后会如此痛恨紫菱的所作所为？” 汀兰有些讳莫如深，想了想，还是道：“你应该知道，太后并非孝宗皇帝的原配皇后，在她之前，还有一位元莼皇后，你可知这位元淳皇后是什么人？” 第４８３章：往事（１） 玲珑摇头道：“不知道，孝宗皇帝一生有两位皇后，但这位皇后早逝在孝宗皇帝登基之前就崩逝了，史书并没有留下什么记载，我甚至连这位皇后出身来历、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汀兰眼中浮着复杂之色：“这位皇后并非没有在史书上留下什么记载，而是关于她的记载被人为删去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皇后姓甚名谁，出身来历为何。” 玲珑恍然道：“原来是被删了，难怪没有她的记载。” 这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想来是太后非常忌讳在她前头还有一个继后，所以用权势逼迫史官删掉了她的记录。 她便道：“那姐姐知道这位皇后的来历吗？” 汀兰点头道：“知道，这位皇后姓玉，是太后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玲珑瞳孔一缩，惊愕道：“什么，姑母的亲姐姐，那就不是我的大姑姑了？怎么我从未听说过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有大姑姑这个人。 汀兰道：“玉氏一族在朝中一直有三朝后族之说，你是玉氏第三代的皇后，第二代是太后，而在太后之前，玉氏还要一位皇太后，她是你的姑祖母、孝宗皇帝的生母仁寿皇太后。” “仁寿皇太后刚开始只是妃嫔，只因生下了孝宗皇帝，母凭子贵当了太后，她生前没有做过皇后，所以一直希望玉氏的女儿，能够有一位能够代替她真正母仪天下。” “彼时，年轻的孝宗皇帝被立为太子，要是不出意外，他便是将来的皇帝，妻凭夫贵，他的太子妃自然也就说皇后，亲上加亲乃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联姻方式，要选太子妃，要选皇后，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玉氏一族有两位适龄的女子可以当太子妃，一位是嫡出的元莼皇后，另一位则是庶出的太后，由于仁寿皇太后自己就是庶出，觉得嫡女过于娇气，所以更加中意庶出但心思更加沉稳的庶女成为太子妃。” “因庶出这一层限制，正当妙龄的太后无法立刻成为太子妃，须得先生下皇孙，母凭子贵，补全身份上的不足，才能名正言顺获得嫡妻的身份，不久之后，还是侧妃的太后怀孕了，原以为事情会按照预期那样发展下去，谁知” 说到这里，汀兰叹息一声：“世间之事，总是难以预料，太后的嫡母陶夫人不愿见到庶女转妾为妻，将来成为皇后凌驾到她头上，便拉着自己的女儿假意去东宫看望，实际上却算准了太子会出现在花园，便故意安排女儿在花园里跳舞，一舞倾城，勾得太子神魂颠倒，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玲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太子对嫡女一见钟情，见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抛弃庶女，改立嫡女为太子正妃，被自己的亲姐姐抢了丈夫、抢去了正妻的位子，太后焉有不恨之理，所以才要不惜一切报复，抹去她存在的痕迹。” 第４８４章：往事（２） 汀兰幽幽叹息：“若只是被抢了丈夫，太后还不至于如此怨恨，最让太后不能接受的是，她腹中之子早夭的事。” “庶出的身份，一直是太后心尖上的一根刺，她非常盼望自己能够摆脱这种身份，如今嫡出的姐姐抢了她的丈夫，害她无法翻身，连同腹中的孩子也会跟着受影响，沦为庶出之子。” “太后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以至于在怀孕过程中，怨火难消，忧思烦躁，而对于孕妇来说，忧思是最伤身的，如此便导致胎儿母体孱弱，先天不足，未满三岁就去世了。” “而这个时候，当了太子妃的姐姐居然有了身孕，她的孩子没了，姐姐却有了，不是姐姐的孩子克死了自己的孩子吗？太后心里怨恨难平，心性就此扭曲，” “于是，太后便设计让自己这位嫡出的姐姐难产血崩，母子俱亡，自己则趁势一跃而起，爬上太子妃的宝座，之后太子登基，她变成皇后。” “孝宗驾崩之后，她母凭子贵成为太后，彻底摆脱了庶出的尴尬，便以强权威逼史官删去元莼皇后的记录，似乎觉得这样做就能让压在她头上的姐姐就此消失在生命中，而玉氏一族也因为太后的身份，修改家谱，将元莼皇后的生活痕迹抹平，所以你才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大姑姑。” 她语气一顿：“孝宗皇帝在嫡女死后，追封其为元莼皇后，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追忆，太后虽说如愿以偿获得正妻的名分，以皇后之尊母仪天下，实现了庶女的逆袭，到头来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玲珑听到这里，长长道：“原来是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难怪太后那么痛恨抢亲姐妹丈夫的女人。” 汀兰又道：“也因为怀孕之时忧思伤身，太后失去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在多年以后老蚌怀珠，以三十多岁的年纪怀上了先帝，所以才对这个幼子极为溺爱，结果溺爱太过，爱子反而成了害子，太后这辈子真的很不容易，除了权力地位，想要的几乎都没留住。” 玲珑感慨道：“若是易地而处，换我是太后，也同样会痛恨抢亲姐妹丈夫的女人。” 说了一下午的往事，汀兰望着窗外即将降临的暮色，轻声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翌日，玲珑早早去慈宁宫请安。 太后年纪虽大，目光却雪亮无比，静静看了玲珑一眼，缓缓道：“想必你也从汀兰嘴里，知道哀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吧？” 玲珑点了点头，坦然道：“知道！” 太后神色淡然，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寒意：“那你觉得哀家用阴毒的手段，害死了你的姑母，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迹做错了吗？” 玲珑目光直视着太后，微微一笑：“姑母福泽深厚，母仪天下，又怎么会有错？” 太后苦笑道：“若是真的福泽深厚，哀家这辈子就不会过得那么煎熬了。” 第４８５章：往事（３） 她微微一顿，道：“你坦白告诉哀家，哀家做错了吗？” 玲珑直言道：“姑母没错，要是换做臣妾是姑母，被自己的好姐妹背叛，也同样会报复，甚至报复得更狠。” 太后注目于她，问道：“你为何会觉得哀家没错？要知道，你那位大姑姑，不仅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而且琴棋书画乐舞，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又是嫡出之女，真可谓是完美到了极点，以至于孝宗皇帝在她死后，一直念念不忘，时常夸赞她的德行，就连伺候她的宫人都说她仁慈纯善，宽厚待下，像她这等才德俱佳的完美女子，竟被哀家害得母子俱亡，你不觉得哀家做得太过分了吗？” 玲珑摇头道：“不会，这一点都不过分。” 她微微正色道：“元莼皇后在世人眼中是完美女子，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上又怎么可以有那么完美的人呢？越是完美，越显得假，越是仁慈，看着就越伪善。” “臣妾曾了解过姑母当年之事，因为庶出的身份，您从小在家族受尽委屈，祖父眼中只有嫡出的大姑姑，对您却从不放在心上，任由您被下人欺负。” “倘若元莼皇后正如传说中那般仁慈纯善，连身份最低贱的下人都知道厚待，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受人欺凌，而选择无动于衷呢？” “所以，她的善是伪善，是做给外人看的，也许她没有对您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算计您，但有时候冷漠就是一个人最大的恶，尤其是对自己的亲妹妹。” 太后听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不由感动得落下泪来：“玲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你最懂哀家。” 她哽咽道：“你知道吗？当年哀家弄死那个贱人之后，你姑祖母识破了哀家的所作所为，哀家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说出自己多年的心声，以及庶出的辛酸与委屈，可你姑祖母却无法认同，指责哀家做得太绝，要不是玉氏一族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继位皇后，哀家早就后位不保了。” “还有你的姑父孝宗皇帝，虽然那个贱人死后，遵从了你姑祖母的意思，扶哀家为正妻，册立哀家为皇后，却不曾给我丈夫对于妻子的关怀，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气得目呲欲裂，牙齿咬得沁血，指着手上的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镯道：“这对玉镯，是我入东宫时，你姑父亲手为我戴上的，他说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可他在驾崩之前，意外得知了那贱人的死亡真相，竟含恨说出此生不复相见的毒誓。” 四爷弹幕：毒妇，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小四爷弹幕：好的，爸爸，我也学你，死生不负香见，！ 她停了停，语气愈发低微怨愤：“要不是，那个时候他因烂妃的私通背叛，怒火攻心，而至伤身抱病，哀家早就被废了。” 第４８６章：往事（４） 她拉着玲珑的手，动容道：“人人都不能理解哀家，不想过了那么多年，你却能体贴哀家的不易，真叫哀家老怀安慰啊！” 玲珑伤感不已。 虽然她穿越之前是现代社会，一个男人只能去一个老婆，不存在什么嫡庶之分。 可父母的重男轻女，弟弟的嚣张欺凌，都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痛。 同样是饱受原生家庭伤害的可怜人，她怎么不懂太后内心的辛酸与苦楚呢？ 正因为太懂，所以她更能体谅太后身为女儿、身为妻子、身为母亲的不易。 太后微微敛容：“当年哀家也曾想过让你当先帝的皇后，可一来先帝的年龄与你差距不小，要是等你长大，后宫只怕会生出动荡。” “二来你是庶出，哀家也是庶出，庶出的女子想要当好皇后，势必要比嫡女付出更大的代价，接受更大的挑战，哀家是过来人，在皇后这个位子上苦熬了那么多年，也不想你重走哀家的老路。” “孰料，命运无常，你还是和哀家一样，以继后的身份正位中宫，还好你够聪明，也够圆滑，正如你的名字那样，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当皇后这么多年，一直不怎么让哀家操心，只是哀家还是觉得你太可怜了，皇帝虽然给了你后位，却没有给你一个妻子应有的关爱” 玲珑沉静道：“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可怜，日子再难也得熬，熬过去就好了。” 太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后宫女子都是可怜人，所以哀家才要紫菱进宫，让那个贱人在后宫层出不穷的算计中饱受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想了想，问道：“对了，今年又是三年一次的选秀，皇帝那边怎么说？” 玲珑笑道：“还能怎么说，皇上喜新厌旧，宫里这些人，他都看腻了，巴不得弄几个新人进来。” 太后道：“哀家听说，那个紫菱有几分姿色？” 玲珑语气中含了一丝厌恶：“哪里是有几分姿色，分明是个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绝色美人。” 琼瑶笔下的那些女主，虽然看着很恶心，但不得不承认，一个赛一个漂亮，尤其是在哭戏上，更是一绝，几乎没有几个男的能够抵挡得住。 太后阴笑道：“这样的妖精，留在宫外太可惜了，想法子弄进宫来，哀家最近闲的厉害，不妨学学天师钟馗斩妖除魔。” 玲珑面容浮着冷艳的阴狠：“是，臣妾一定安排好！” 楚家这边，绿萍撞破了丈夫和妹妹的奸情，大吵大闹，弄得楚家鸡犬不宁。 楚濂理亏在先，又念及她残废了双腿，愧疚于心，便只能由着她去了 吵过闹过，绿萍回到房里，忍不住对镜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汪绿萍到底做错了什么？” 忽然，绿萍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个黑亮亮的盒子，盒子封口出夹着一张纸条。 绿萍好奇心起，不动声色地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侍女，展开纸条查看上面的内容。 第４８７章：白玉凝香 纸条上第一句就是发问：“想医好自己双腿吗？” 绿萍心里当然想，她此生最爱的才艺就是舞蹈，对于一个嗜舞如痴的人来说，失去双腿，无异于要了她半条命。 尤其是撞破楚濂和紫菱的奸情之后，这件事更让她身心备受煎熬。 为了这么一个无情的男人，赔上自己一双腿，实在太不值了。 她就是傻子。 可是再后悔有什么样，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 她何尝不想医好自己的双腿，可是她请过好多个大夫，其中还有母亲通过娘家关系从宫里的请来的太医。 他们都说她的脚筋已断，纵然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不可能将她医好。 如今见到纸条上问她想不要医好自己的双腿，她自然是想的，可她知道不可能了。 写这张纸条的人，早就看破了她心中所想，第二句就说：“事无绝对，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医好你，这个盒子装着传说能够断筋重续的白玉凝香胶，能够医好你的双腿。” 绿萍见此，立刻把盒子打开来，只见里头装着满满的白色药膏，气味芬芳袭人，一闻就知道好药。 看着这药膏，绿萍不禁有些犹豫，还是不敢轻易尝试，生怕有人故意设局，想害死她为紫菱腾位子。 写纸条的人，也猜到了绿萍的犹豫，第三局写道：“你双腿已残，这个世上除了白玉凝香胶，再无第二种药物可以治好你，反正腿已经这样了，再糟糕的也没有了，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绿萍看到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七个字，心头一震，想着这人说得倒也不错，我的双腿已废，连宫里的太医都说医不好，既然无药可医，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出身大家族，富于教养，拥有寻常女子不具有的壮士断腕魄力，心念一起，当下就决定用这药来医治自己的双腿。 但为了以防万一，绿萍还是命含珠悄悄寻来一条癞皮狗，打断它一条狗腿，弄了些膏药敷在它的折断处。 只等了两天，那条狗的断腿就好了，依旧活蹦乱跳，行走如风。 绿萍大喜过望，便即就把白玉凝香胶用了起来。 这白玉凝香胶当真如纸条所述，功效神奇。 绿萍用了之后，坏死的脚筋果然重现生机，慢慢生长了起来。 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绿萍差点没落下泪来，对此药的功效更加深信不疑。 之后的几天时间，绿萍连续使用这药治疗双腿，情况一日好于一日。 就在绿萍以为自己可以重新站起来时，白玉凝香胶的药膏却见了底。 绿萍不由慌了起来。 就在她彷徨无计之时，神秘的纸条再次出现在梳妆台上，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夹着药膏过来，只有一张纸条。 绿萍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上次的药，最多只能治好一条腿，若要双腿痊愈，须得再来一盒药膏，然世间没有免费午餐，你若想得到剩下的药膏，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否则你的腿永远都别想好。” 第４８８章：利用绿萍 她看到这里，心下一沉，接着看下去。 “你的妹妹紫菱，天生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若是嫁与寻常男子，无异于明珠蒙尘，你若能帮我将她送进宫，剩下的白玉凝香胶会在紫菱入宫的第二天奉上，答应或者不答应，全在你一念之间，我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若是同意，便让人在江西的城隍庙摆上一盘翠玉豆糕，若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绿萍看到这里，不由得好生为难。 她是很想医好自己的双腿，也恨极了紫菱枉顾姐妹之情，抢她的丈夫。 可不管怎么说，紫菱还是她的亲妹妹，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 要她狠心将自己亲妹妹送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她真的做不到。 何况，她的母亲没有儿子，还打算让紫菱将来招个上门女婿来顶门户。 要是她真的为了一己之私将紫菱推入火坑，一旦母亲知道真相，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丈夫在爱情上的背叛，已经让绿萍伤痕累累，她不想再失去亲情了。 她做不到，她不能让疼她爱她的母亲伤心，她不能那么自私。 承乾宫中。 玲珑正在品尝杭州巡抚新贡的荷叶冬瓜茶。 小福子悄然走到玲珑身边，躬着身子。 玲珑放下明黄地儿珐琅茶盏，静静道：“都安排好了吗？” 小福子道：“安排好了，依娘娘的吩咐，现在楚家少奶奶已经看到您写给她的信。” 玲珑轻轻点了点头：“这便好，要是有绿萍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福子笑着道：“娘娘算策无疑，这计划定能成功，只是她真的会按照娘娘的吩咐，设计让紫菱入宫吗？” 玲珑摇了摇头道：“说真的，本宫也没有把握，绿萍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过于重情之人，往往会被感情所累，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 “她所用的白玉凝香胶，乃是本宫早年间无意中得到的一张古方配制而成，此药如何配置，这个世上只有本宫一人知晓，她若想得到剩下的另一半药，就必须听本宫的。” 小福子忙问：“她若是不听呢？” 玲珑眼底一冷：“她若是不听，那也没办法，本宫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可能把自己辛苦配制出来的灵药白白送人，想不想重新站起来，就要看她怎么选了。” 转眼入了秋，中秋佳节，人月两圆。 按理来说，绿萍作为楚家的儿媳，应该和楚家人一起过中秋吃月饼。 但撞破楚濂和紫菱的奸情之后，绿萍就再没给过楚濂好脸色，中秋这天，便让含珠送她回娘家过中秋。 然而，绿萍没想到，娘家这边也闹翻了天。 因着秦雨秋之事，汪展鹏和李舜娟这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关系火速降到冰点。 绿萍由含珠推着走进家门，还没来到大堂，就远远听到父母的吵闹之声。 她不由得一惊，心想，爹娘夫妻恩爱多年，很少红过脸。 第４８９章：中秋不宁 除了前年因紫菱的教育之事，两人吵过一次之外，就没见过他们超过，何以今日会这般剑拔弩张？ 莫非莫非他们已经知道紫菱和楚濂那事儿了？ 一想到这里，绿萍赶紧让含珠推着轮椅送她进去。 此时，汪展鹏和李舜娟，依旧在为秦雨秋这个狐狸精争吵。 李舜娟见丈夫一再偏袒那个贱人，不由怒火中烧。 她字字尖锐道：“汪展鹏，你居然疯魔到这个地步，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你这般鬼迷心窍。” “你以为自己很年轻吗？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骑马倚斜阳，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少年郎吗？你的年纪，都可以当那个女人的爹了。” “为了这么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妻子不要了，女儿不要了，连家也不要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汪展鹏赤红着脸：“我没有疯，疯的是你，寻常人家的男子，但凡有点条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我还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不过是那个妾罢了，你至于如此小题大做吗？妒忌乃妇人德行之大亏，你连最基本的妇德都不知道，成天大吵大闹的，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 李舜娟嘲讽中带着冷笑，冷笑中带着绝望：“我是疯了，是被你和那个贱人逼疯了，当年要不是你一再保证，将来不会纳妾，我父母是不会同意我下嫁的，现在你翅膀硬了，有权有势了，就开始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你这么做和陈世美有什么区别？” 绿萍听到这里，如何看不出父母感情出了问题。 她也实在想不到，夫妻恩爱二十多年的父母，竟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吵成这样。 继而想到楚濂和紫菱的背叛，一颗心更是寒到了底。 绿萍不禁大声喊道：“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汪展鹏和李舜娟吵在兴头上，竟没想到大女儿居然会回来，均是一惊。 李舜娟如同川剧变脸一般，赶忙换了一副慈母的面孔，关心道：“绿萍，你不留在楚家过中秋，这会子怎么来了？” 绿萍温婉道：“有点想念家里了，所以今年打算和你们一起过中秋。” 李舜娟听得有些暖心，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想到大女儿还是这么记挂着家里，记挂着她。 李舜娟笑了笑：“就算想家，明天再回来也可以，怎么偏偏选正日子过来，这会子你应该陪着你丈夫、陪着你的公公婆婆过中秋才对，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楚濂呢？” 绿萍勉强笑道：“楚濂有事要忙，没有随我一同过来，所以我就让含珠陪我一起过来了。” 要是换做以前，李舜娟见到这话，肯定要指责楚濂不体恤为他残废了双腿的妻子。 可知女莫若母，她从绿萍胭脂都难掩憔悴的面容上也可以看出，女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脸色断断不可能这么难看。 李舜娟压下内心的疑窦，笑着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赏月同乐吧，今晚娘跟你睡，咱们娘儿俩好久没有一起说说话了。” 第４９０章：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绿萍本想回家陪父母好好过中秋，如今看到他们吵成这样，也没有兴致，便问：“爹，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吵成这样？” 李舜娟笑笑道：“都是老夫老妻了，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和你爹不过是磕绊两句，没什么要紧的，你先坐着，娘去张罗几个你爱吃的菜。” 绿萍忙拦住她：“娘，你别骗我了，还是跟我实话实说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李舜娟听了，不觉叹了一口气：“这种没脸的事，我说不出口，你让你爹说吧。” 汪展鹏愤愤道：“我说就我说，这事儿说大也不大，爹就是在外头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女子，就打算给她个名分，大丈夫三妻四妾，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偏偏你娘小题大做，揪着此事不放，这些日子一直跑到别人家里闹，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李舜娟嘲讽出声：“小题大做？你真以为我眼睛瞎了吗？不知道那个贱人打什么鬼主意，无非是看我生不出孩子，就想着进门母凭子贵，将来取代我的位置，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想娶她进门，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汪展鹏气得跳脚：“你你” 绿萍听到此处，不觉冷笑连连：“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背叛也是会遗传的。”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李舜娟不由一怔：“遗传？绿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萍见母亲正在气头上，不忍将紫菱之事告知于她，便含糊道：“没什么意思，娘不要多心了。” 她转眸看向汪展鹏：“爹，不是做女儿的要指责你，身为男子就应该言而有信，你既然在二十多年前在外祖家许下承诺，这辈子不再纳妾，就应该遵守当初的诺言，而不应该出尔反尔。” 汪展鹏不听则已，一听又怒了，当即指责绿萍不孝，一昧偏袒亲娘。 李舜娟袒护女儿，直接与汪展鹏硬顶。 于是乎，夫妻两个再度吵了起来。 紫菱一心都扑在勾引姐夫头上，根本没有发现父母感情出了问题。 她从楚濂那里得知绿萍会娘家过中秋，还以为她是回来告状的，忙不迭赶了过来。 一入家门，就看到父母吵了起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当紫菱得知秦雨秋之事，非但没有指责自己的亲爹，反而对亲爹这种勇于追求珍爱的做法十分认同。 她便站在对立面，指责起自己的亲娘：“娘，你怎么能这样呢？爹不过是个纳个妾罢了，又不是要您下堂给秦阿姨让位，您又何必这样疯癫呢？” 都是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可是看着自己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指责自己。 李舜娟顿时如遭雷击，一颗心碎成了七八瓣。 旋即，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悲凉：“你叫她秦阿姨，你居然叫她秦阿姨，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第４９１章：母女反目 紫菱还不知道她那自以为是的真爱观，已经深深伤害到这个疼她、爱她的母亲。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李舜娟：“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舜娟声音很冷，心更冷，冷笑道：“什么意思？你都叫她秦阿姨了，你还问我什么意思？那个贱人抢我的丈夫，破坏我的家庭，咱们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都快被贱人毁掉了，你居然还替她说话，你究竟是她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 紫菱是典型的恋爱脑，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本身也是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在没有明显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自然也是帮着第三者说话。 她说话不经大脑，反驳直接脱口而出：“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当然是您的女儿，只是我也是爹的女儿，我要帮也是帮占理的那一个，这件事明显是娘太过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个妾罢了，您还是正经的汪家主母，做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你又何必一直揪着此事不放呢？” “你”李舜娟气得舌头直打结。 绿萍怒斥道：“紫菱，你怎么能这样对娘说话？你的孝悌之道学哪去了？这件事明明就是爹的错，爹当初已经答应过娘，此生绝不再纳妾，现在他却出尔反尔，违背诺言，你怎么能怪到爹头上呢？” 紫菱毫不示弱，怒目以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身为女儿，哪有指责自己亲爹的道理，你的孝悌之道也学哪去了？亏得你还有脸指责我呢。” 绿萍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这件事明显是爹的错，你却偏帮着爹来指责疼你爱你的亲娘，是何道理？” “是，咱们这个时代的男子是三妻四妾，但我们身为女儿的，却只有一个亲娘，其他的女人再好，她也不是我们的娘” “你以为自己帮助那个姓秦的女人进门，她就能对你好吗？哼，别开玩笑了，她只怕恨不得将我们母女三人全部赶出去，她也好独霸整个汪家。” 紫菱被怼得够呛，转眸一脸痛惜地看着李舜娟：“娘，您您还说我那个温柔慈爱的娘吗？以前的你，是多么善良，多高贵，怎么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舜娟原以为丈夫背叛后，两个女儿还能站在她这边维护她，母女三人联手一起守护这个家庭。 可她万万没想不到，这个疼了十八年的女儿，居然调转枪头偏帮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贱人说话，指责她这个做亲娘的不是。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养这个白眼狼还不如养条狗。 李舜娟冷笑连连：“亏得你还有脸说我，从前的你，虽然顽皮不爱学规矩，至少还能体贴我这个做娘的，小嘴抹蜜似的哄我开心，可现在呢，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指责我。” “可笑我发现你爹在外养女人后，还想办法瞒着你，怕你受到伤害，还想着熬到你出嫁之后，再来解决此事，没想到一片苦心，最后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第４９２章：哀莫大于心死 “你问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还想问你，我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女儿到哪去了？” 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 她原本还打算等到紫菱出嫁，再来慢慢处理这件事，免得她被人笑话家不成家，如今倒是大可不必了。 她满心疲倦地看着汪展鹏和紫菱母女，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们父女俩执意要让姓秦的那个贱人进门，那我也没办法，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但我就一句话，要是那个贱人进了门，以后有她没我，由我没她。” 说罢，李舜娟便走到绿萍身后，推着轮椅向内室走去。 经过这么一闹，好好的一次中秋团圆就这样不欢而散。 回到内室，李舜娟扶着女儿走到床上，为她按摩着双腿，关切道：“绿萍，你从楚家到这里，一路上车马颠簸，想必是累了吧？” 绿萍摇了摇头：“不，我不累，娘要是觉得累了，那就休息吧。” 李舜娟叹了一口气：“我是累了，但我身子不累，是心累，从未感觉这么累过。” 绿萍靠在她的肩头，感同身受道：“女儿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这么累，累得话都不想说。” 李舜娟低声问道：“绿萍，你告诉娘，你为什么觉得累？你在楚家遇到了什么事吗？是你的公婆对你不好，还是” 绿萍摇头道：“没有，公婆对我都很好，娘不用担心。” 李舜娟道：“是这样吗？那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绿萍原本就不想让母亲知道紫菱和楚濂的事，如今见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更不敢让她知道。 她含糊道：“没有啊，女儿的气色一向好得很，娘你不用担心。” 知女莫若母，绿萍越是含糊其辞，李舜娟越发觉得出大事了，忙追问道：“绿萍，你爹和你妹妹都靠不住，现在娘唯一能靠的，也就只有你了，而你要是受了委屈，能帮你的也只有娘了，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再怎么隐瞒，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你还是早点说给娘知道。” 绿萍见母亲一再追问，脸色如此郑重，只得道：“是，我和楚濂之间，也出现了类似于爹和娘的问题。” 李舜娟听得心中一凛，脸色一变：“你和楚濂之间出现了第三者，所以你才独自一人回来过中秋？” 绿萍悲怨道：“是，楚濂他他太对不起我了枉我一心痴恋着他，努力学习女训女德，以及贵族教养，只为了能够配得上他，甚至为了保护他，我还残废了双腿，可他可他居然这样对我” 李舜娟惊诧道：“他在外边有了女人，想弄进来当妾室，所以” 绿萍眼中滚动着泫然欲泣的泪珠，切齿道：“妾室？这个时代的男子，但凡能力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他还是一品大员之子，又没有跟我保证以后不再纳妾，若是他在外头有别的女人，我还不至于如此” 第４９３章：倾诉 说到这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在我还没嫁给他之前，他就和那个女人偷偷在一起了，他当初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将我约到外面去想跟我解除婚约，结果遇到了山贼，害我残废了双腿。” 李舜娟听得触目惊心，痛心不已：“什么？你残疾背后的真相，居然是这样，那他为何还要娶你呢？” 绿萍呜咽着，眼泪似燃烧的蜡烛，分不清是血还是泪：“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我，更不想让别人指责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为了保全楚家的名声才娶了我。” 她语气悲凉无比：“他娶了我，却没有给我作为妻子应有的关心与尊重，我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彼此却是同床异梦，难以亲近。娘，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爱我，娶我纯粹就是为了所谓的责任，他只爱那个女人，连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将我这个妻子置于何地？置于何地啊？” 李舜娟一阵阵揪心疼，恨声道：“那个贱女人是谁，快告诉娘，娘一定给你做主，无论是楚濂还是那个贱人，我都不会放过。” 绿萍苦笑道：“那个贱人说谁？说出来了，娘真的会替我做主吗？” 李舜娟道：“当然，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不给你做主，谁给你做主？” 绿萍呵呵冷笑着：“那如果我是那个人是紫菱，娘会怎么做？” 李舜娟大为吃惊，颤声道：“紫菱？这这怎么可能呢？” 绿萍却点头：“那个人就是紫菱，她嫉妒我从小比她优秀，又有楚濂这等相貌出众、家世显贵的未婚夫，心有不甘，背着我偷偷勾引她。” “我原先也和娘一样，没有想到会是她，还以为楚濂在外头有别的女人，直到一次我从半夜惊醒，听到他喊紫菱的名字，假借要去佛寺上香，半途折返回来，才撞破他们两个的奸情。” “原来早在咱们两家的婚姻订立后不久，紫菱就偷偷跟楚濂在一起了，可笑我像傻子一样，被他们骗了这么久，还赔上了一双腿。” 她越说越痛，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残废的双腿，眼中的恨意似星火燎原，熊熊燃烧。 李舜娟听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痛心戳肺：“竟然是紫菱，竟然会是紫菱，冤孽，冤孽啊，绿萍，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娘呢？” 绿萍垂泪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他们俩的奸情，本想第一时间告诉娘，但又不想娘为了我们姐妹的事情发现，今日又看到爹生出这一遭，更不敢说了，要不是娘一再追问，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李舜娟将绿萍拥入怀中，泪水潸然而下：“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绿萍泪眼朦胧：“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李舜娟哀伤的面孔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汪展鹏负了我，紫菱负了你，咱们不能让他们父女俩好过。” 绿萍吓了一跳：“娘，可紫菱可紫菱是您的亲女儿吗？” 第４９４章：恶心台词 李舜娟苦笑道：“亲女儿？哪有亲生女儿偏帮外人的道理？有这样吃里扒外、还抢姐夫的女儿，那还不如没有呢。” 她咬了咬牙道：“绿萍，娘想好了，什么丈夫、女儿的，娘统统都不要了，娘只要你，娘以后只疼你一个，谁要是再敢欺负你，娘就跟她拼命，哪怕这个人是紫菱也一样。” 绿萍撞破楚濂和紫菱的奸情之时，本想直接回娘家，将此事捅破，然后大吵大闹一场，弄得人尽皆知，让紫菱没脸做人，以后嫁都嫁不出去， 可事后冷静一想，紫菱再不好，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要是真的将此事抖出去，父亲只怕要怪她不识大体，过于小气，母亲夹在中间更是难做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哪一个都不是。 她已经失去了爱情和双腿，唯一能够依赖的只有亲情的，她实在不愿意为了这件事，让母亲为难，更害怕母亲偏疼小女儿，站在对立面指责她，再往她心头扎一刀。 此刻听到母亲这番至情至性的话，绿萍不自禁泪湿了眼眶：“娘还是你最好好，女儿也和你一样，什么丈夫、父亲、妹妹的，统统都不要了，以后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至此，这对双双遭遇背叛的苦命母女，便在一起抱圈取暖，开始了反击战。 次日，李舜娟当众挑破楚濂和紫菱的奸情，怒斥紫菱无耻，勾引自己的姐夫。 面对母亲的指责，紫菱非但没有感到半点羞耻，还反过来指责母亲偏向绿萍，不疼她。 之后，紫菱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大闹一怔之后，紫菱外出遇到了两年在杭州遇到的富商之子费云帆。 费云帆出身富商巨贾之家，虽说腰缠万贵，不愁银钱花销。 但在这个士农工商等级分明的社会，商人哪怕再有钱，也被人瞧不起，政治地位甚至连种地的农民都不如。 费云帆一直想往仕途上走，通过为官出仕，改变家族现状，跻身权贵阶层。 听说紫菱是正二品大员之女，母亲的娘家更与先帝的皇后有亲，便火速和家里的妻子结束了婚姻，对紫菱一阵花式舔狗般的穷追。 紫菱一方面是有费云帆甘当铁钩，另一方面有楚濂纠缠不休，对比残废姐姐绿萍的凄凄惨惨，扭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面对楚濂的纠缠，紫菱来者不拒，只要楚濂约她去小树林，她就一定会去，从来就不拒绝。 李舜娟见此，气不打一处来，在小树林逮住这对狗男女，一人就是一巴掌。 紫菱把所有的错都推在绿萍头上，大哭大闹，更是险些上吊自杀。 费云帆这个护婊使者找到了绿萍，终于说出了那段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经典台词：“那时的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双腿，紫菱呢，她丢了半条命，更不要说她为你所割舍掉的爱情跟我去浪迹天涯。” 作者菌：我呸，不要脸，恶心！ 然而，费云帆绝对想不到，他这句话竟成了压垮绿萍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最终下定决心将紫菱送进宫接受社会毒打。 第４９５章：算计入宫（１） 然而，费云帆绝对想不到，他这句话竟成了压垮绿萍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最终下定决心将紫菱送进宫接受社会毒打。 绿萍听了费云帆这通指责，不禁冷笑连连：“紫菱是丢掉了他的爱情，而你呢，却带走了她的身躯，原来你还有楚濂，是以这样的方式共同拥有紫菱，好一个一女侍二夫啊，你们三个，实在是最奇怪的生命共同体，干脆一起过日子算了。” “你”费云帆顿时气结。 一次次的忍耐，终于击破了绿萍内心的底线。 由此，一念生，万恶作，无尽的恨意与扭曲，终究变成强大的反击之力，将这群三观扭曲的神经病彻底毁灭。 彼时，正值黄昏时分，承乾宫庭院里斜阳脉脉。 玲珑站在廊下，静静欣赏着夕阳无限好的景色。 荣嬷嬷指挥着几个宫人，将花房最新培育出来的绿菊和金桂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以便玲珑站在室内，隔着窗户，各种角度都能欣赏到。 斜阳脉脉照在这几盆绿菊和金桂上，更显流光溢彩、馥郁芬芳。 玲珑走到阶下，细细欣赏着这难得的绿菊，道：“绿菊难得，花型更是奇异，可以说是菊花中的上上品，花房也是有心了。” 荣嬷嬷笑道：“娘娘是皇后，花房那边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先紧着您，要不是好的，他们还不敢送来呢” 正说这话，小福子走了过来，躬身道：“娘娘，城隍庙摆上翠玉豆糕了。” 玲珑听了，忍不住笑了：“终于来了，本宫就知道，绿萍不会轻易放过紫菱，纵然受亲情的影响，她不可能做得太绝，但只要她援手，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荣嬷嬷道：“是啊，不过绿萍之前迟迟下不了决心，怎么这会子又肯了呢？” 小福子细细道：“这也难怪绿萍，实在那个紫菱做的太过分，她不仅抢了亲姐姐的男人，还偏帮破坏家庭的第三者秦雨秋，指责她的亲娘蛮不讲理，小题大做，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荣嬷嬷惊讶不已：“什么？竟有这事儿，这个紫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抢自己的男人也就罢了，这会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这秦雨秋与她非亲非故，要是让她进门，对自己非但没有半点好处，来日汪家的一切还有可能落入那个女人手中，她怎么那么蠢呢？” 小福子摇头道：“这一点，我也很难理解。” 别说是荣嬷嬷和小福子很难理解，换做其他人也很难理解紫菱的想法。 可玲珑却知，这是琼瑶一贯的写法，说什么爱情至上，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只要对方是真爱，就可以突破一切伦理道德、世俗规矩，甚至敢于践踏法律。 新月就是最典型的恋爱脑，为了所谓的爱情，什么都不顾了，害得雁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至今还没缓过来。 可能因为作者本人也是小三上位，她剧里的好多女主都是小三，段位一个比一个高。 第４９６章：算计入宫（２） 只是，段位再高，也高不过作者本人。 套用情深深雨蒙蒙里雪姨的一句话：“还是琼瑶的段数最高，老得连头发都白了，照样风骚。” 对于这种只要爱情，不要三观的脑残，玲珑实在无语得很。 荣嬷嬷忙道：“娘娘，今年又是选秀的一年，现在各家的秀女报名报得快差不多了，须得让绿萍赶快行动起来，不然错过时间点，还要再等三年了。” 玲珑凛然道：“是得赶紧行动起来，小福子，笔墨伺候！” 说起大周的选秀，分为小选和大选。 小选选的是宫女，大选选的是妃嫔。 由于小选选的都是宫女，都是伺候人的奴才，所以相对比较简单。 但大选不同，大选虽说选的是妃嫔，但各家秀女门第高低不同，从一品到九品，相差非常大，这里头的门道就多了去了。 前朝选妃嫔，各个官员家里只要有适龄的女儿，都必须参选才能嫁人，所以那些官员的妻子都是皇帝挑剩下的。 而大周不同，鉴于前朝外戚干政之祸，开国太祖皇帝修改了选秀的规则，不再强制要求官员的女儿参加选秀。 这也是绿萍还没经过选秀，就嫁给楚濂为妻的根本原因，否则以绿萍的容貌，要是强制执行选秀，皇帝肯定不会放过她这样的美人的。 只是，虽说选秀不强制，但天家富贵迷人眼，那些当官的、掌权的，哪个不想和皇家攀亲，就算当不了妃嫔，与皇室宗亲指婚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一件事儿。 因此，在不强制执行选秀的情况下，每次赶赴京城参选的秀女，还是像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前朝强制执行选秀，负责选秀的官员就要挨家挨户的查户口，就怕错漏一个被皇帝怪罪。 大周在不强制执行的情况下，想要选秀就得报户口信息。 各家各户的户口，跟现代的身份证类似，具有唯一性。 但凡报名选秀的，一旦被皇帝看上了，下旨进行册封，这辈子就只能在宫里生活了。 玲珑要绿萍做的，就是将紫菱的户口信息提供给她，这样她才有机会利用太后主持选秀暗箱操作，送紫菱进宫。 很快，绿萍又在自己梳妆台上发现了玲珑写给她的纸条。 经过一番沉思，绿萍决定按照纸条上的指示，送紫菱进宫，让楚濂和费云帆这两个臭男人谁也得不到她。 由于每个人的户口信息具有唯一性，一旦被盗用，就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有父母才知道家里人的户口信息。 绿萍是长女，从小就深得父母的喜爱，关于家族成员的户口信息，父母也没有瞒着她，所以她是知道紫菱的信息的。 经过一系列安排，绿萍将写着紫菱户口信息的纸条用蜡封好，并藏在翠玉豆糕中送去了京西的城隍庙。 顺着这碟子翠玉豆糕，紫菱的信息很快反馈到玲珑这里。 玲珑看着这串信息，心底冷幽幽的笑了。 紫菱，这一回，看你怎么逃？ 第４９７章：算计入宫（３） 经过之前几个朝代的发展，选秀制度已经完全成熟。 想要在成熟的制度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一个人进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玲珑早已想好了，计划分为四步走。 第一步是弄到紫菱的户口信息，将她的户口弄上去，交给礼部的官员审核。 现如今紫菱的户口信息已经拿到了，这一步就很好走，紫菱的父亲汪展鹏是二品官，完全符合选秀的条件。 只要将真实的户口信息报上去，礼部那边的审核直接过。 第二步就是开始正式的选秀，秀女参加选秀，须得亲自到场，因为嬷嬷要验身，只有完璧之身的女子才能进宫，才能保住皇族血统的纯正。 这一步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玲珑先是让人寻了一个模样和身材跟紫菱差不多的女人进宫，先过验身嬷嬷那一关，然后再进行选秀。 负责主持选秀的是太后，所有的秀女都必须先经过她的遴选，才有资格成为妃嫔。 太后巴不得紫菱进宫，对于这一关当然是大放水了。 就算偶尔有人对照身份信息，说那个安排进来的女人长得和紫菱有点不像，只要太后说她是紫菱，那她就是紫菱。 开玩笑，谁敢反驳太后说的话，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选秀最难过的这一关，因为有太后在，反而成为最好过的一关。 这第三步，入选秀女，要让如意馆的画师画像，然后皇帝根据画像来选择妃嫔。 由于之前被太后筛选过一遍，而历代负责选秀的太后都是从宫斗一路走来的，她们年轻时没少和妃嫔斗智斗勇，最厌恶那些狐媚惑主的女人。 所以，经由太后筛选的秀女，一般都不会很漂亮，这时候就要画师为她们画像，好好美化一番。 为秀女画像，其实是选秀过程中猫腻最大的一环。 很多姿色平庸的秀女，为了成为皇帝的妃嫔，在入选之后，都会不惜重金收买画师，为她们润色添彩。 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是汉元帝后宫最美的家人子，只因没有花钱贿赂画师毛延寿，就被毛延寿画成了丑八怪，导致进宫多年都没被皇帝临幸。 后来，汉朝的属国南匈奴的首领入长安朝觐天子，以尽藩臣之礼，并自请为婿，汉元帝就把很“丑”的王昭君赏给了他。 结果，昭君出塞的当天，汉元帝看到真正的王昭君，一时惊为天人，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但天子难于失信，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嫁给匈奴。 之后，汉元帝下令彻查画像之事，结果查到了画师毛延寿，大怒之下，便以欺君之罪将毛延寿问斩。 玲珑便花重金，收买了如意馆的画师，将紫菱化成了一个大美人，越美越好，最好美得皇帝一看就流口水。 第四步，也是最后一步，就是让皇帝看到紫菱的画像。 每一次选秀，不光要为皇帝选嫔选妃，充实后宫，绵延子嗣，更要为皇室子弟栓婚。 第４９８章：算计入宫（４） 因此，入选的秀女非常多，每个人画一张画像，皇帝一张张看过去，估计看一天都看不完。 那么多张画像，皇帝看得脑仁疼，很多时候都是应付了事。 若是皇帝看不到画像，就算画像上的人再美，那也没啥用。 这时候，就要让李钰出手了，他是内廷总管大太监，皇帝跟前的红人。 那么多画像送到皇帝面前，只要他稍稍动动手脚，让皇帝看到紫菱的画像。 以皇帝爱美成痴的色性，一定会将紫菱纳入后宫当妃嫔的。 一旦圣旨下达，紫菱这辈子就只能在宫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熬着了。 果然，一切如玲珑预料。 皇帝看到紫菱的画像，眼睛一下子就锃亮了，感叹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 李钰趁机道：“是啊，奴才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呢，只是这么美的一个人儿，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谁呢。” 皇帝笑道：“朕富有四海，天下都是朕的，要占便宜也应该让朕来，这个叫紫菱的，是哪家的姑娘呢？” 李钰躬身道：“回皇上，是金紫光禄大夫汪展鹏的次女。” 皇帝笑了：“金紫光禄大夫？此女家世倒是不俗，二品算高官了，给个贵人吧。” 李钰道：“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汪家这边，因着紫菱和楚濂奸情之事，上上下下闹得不可开交。 费云帆借着乱局，趁虚而入，想一举俘获紫菱的心，成为汪家的女婿，借着老丈人的权势，混个一官半职，改变自家商人阶级的尴尬。 李舜娟一眼就看穿了费云帆的动机，坚决反对紫菱和费云帆在一起。 紫菱生性叛逆，不满母亲偏心姐姐，越是反对，她越要跟费云帆在一起。 而楚濂被紫菱迷住了心性，也不甘心紫菱投入费云帆的怀抱，也进来掺和一下。 由此，引发了一场又一次的撕逼乱斗，剧情之狗血，三观之崩坏，简直叫人无语凝噎。 就在汪家暴风雨一阵又一阵时，李钰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汪家宣旨。 李钰的到来，虽说让汪家上上下下十分意外。 但出于对皇家的敬畏，汪展鹏还是在第一时间把全家老小，包括留在汪家陪母亲的外嫁女绿萍一起叫了过来，跪在庭院前迎接圣旨。 李钰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庭院 “朕惟教始宫闱，式重柔嘉之范，德昭珩佩，聿资翊赞之功，锡以纶言，光兹懿典，汪氏次女，敏慧冲怀，持躬淑慎，朕心甚喜，着册封为贵人，于本月底进宫侍君，钦哉。” 这道圣旨一出来，在场的除了绿萍之外，其他人都惊呆了。 汪展鹏跪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钰：“公公，这不可能吧？我的次女紫菱，但她并没有报名参加选秀，这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册封她为贵人呢？这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李钰肃然道：“大人请慎言，皇上圣旨都在这儿了，岂有弄错的道理？” 第４９９章：算计入宫（５） 他笑眯眯道：“汪大人，能与皇家攀亲，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何况令千金生得花容月貌，要是入了宫，必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您应该高兴才是。” 汪展鹏还没回答，紫菱就先尖声叫了起来：“不，一定是搞错了，我又没去参加选秀，怎么皇上要我入宫呢？我不去，我不去。” 李钰笑道：“小主说笑了，您要是没有参加选秀，礼部那边怎么会你的档案？太后那边又怎么赐花留牌子？还有如意馆的画师，他可是照着小主的模样画像给皇上遴选的，皇上对小主的美貌惊为天人，这才下旨册封小主为贵人，小主，您应该谢恩才是。” 紫菱听了，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汪展鹏大为意外：“可是公公，小女这段日子一直在家里，不曾去过皇宫，户口信息更不曾泄露，怎么可能被皇上选中呢？” 李钰道：“这咱家也不知道了，咱家也是办差，无论令千金有没有选秀，现在皇上圣旨已下，汪大人还是接旨吧，咱家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呢。” 紫菱哭丧着脸道：“不，我不入宫，后宫那种地方，不人不鬼的，我才不去呢，我不去。” 李钰见她如此口无遮拦，不觉沉下脸：“小主慎言，皇宫乃是天子之所，至尊至贵之地，什么不人不鬼的，您这话私下里说说就罢了，要是传到皇上和太后耳朵里，您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汪展鹏见状，忙道：“公公恕罪，小女是高兴坏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还请公公多担待一下。” 事发突然，汪展鹏也来不及准备打赏的银钱，便把大拇指上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扳指取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塞到李钰手里。 他谄媚道：“公公多担待，多担待。” 李钰摩挲了一下，就知道这枚扳指是上等货，笑呵呵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小主乖乖不惹事，不让奴才难做，奴才自然也不会乱嚼舌根，只是奴才丑话说在前头，无论之前出了什么差错，您的女儿有没有参加选秀，现在皇上圣旨已下，抗旨不遵乃是大罪，该怎么做，您要想好了才行啊！” 汪展鹏地赔笑着：“明白，明白，下官一定准时送小女入宫侍君。” 紫菱一张俏脸惨白如纸，眼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虽然她没有去过后宫，昔日却也听母亲说过，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是后宫了。 要是她进了宫，从此之后，她就不能再见到楚濂了，更不可能再见费云帆了。 她的爱情，她的美好人生，今后就要葬送在后宫那个不人不鬼的地方了。 绿萍见紫菱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心中浮起浓烈的快意。 你勾引楚濂，害我失去双腿，现在也该让尝尝绝望的滋味儿了。 紫菱凄厉叫道：“不成的，李钰公公，不能入宫，我求你跟皇上说说，我仅仅是蒲柳之姿，不宜入宫侍君，后宫佳丽那么多，根本不缺我这一个，求皇上放过我吧。” 第５００章：入宫之前虐一波（１） 李钰冷着脸道：“皇上圣旨如山，一旦下达，便再无转圜的余地，能够入宫侍奉天子，是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小主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您要是不愿入宫，那奴才也没办法，只好去回皇上的话，说您嫌弃皇上，不肯入宫，至于抗旨不遵的后果如何，你自己掂量着吧。” 抗旨不遵，乃是大罪，要是皇帝龙颜大怒，别说是紫菱，整个汪家的人都要死。 汪展鹏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从一个不入流的探花郎变成如今的二品告官，又怎么肯让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呢？ 他忙拉住李钰的袖子：“公公息怒，小女魔怔了，您大人要大量，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日子一到，下官一定送她进宫。” 李钰只负责宣旨，又得了好处，也懒得跟她计较，挥了挥手上拂尘，便即离去。 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想见，紫菱又一次在家里大吵大闹，打死都不愿意入宫。 然而，这一次汪展鹏却没有再包容她。 在他心中，女儿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仕途、 要是抗旨不遵，他别说是当官了，只怕老命都保不住，这样的后果他是不可能承担的，也承担不起。 而费云帆和楚濂双双知道皇帝下旨赐婚，也是大惊失色，皆不敢相信。 可是圣旨摆在那里，他们却又不得不信。 楚濂还在犹豫中，费云帆这个护婊使者却在第一时间放弃了紫菱。 在他想来，皇帝老子的圣旨都下来了，还有谁敢违抗，紫菱是娶不了了，那他还留着干什么？ 当天晚上，费云帆就包了一艘船，乘水路返回来杭州老家。 然而，费云帆万万想不到的是，等待他的噩梦在刚刚开始。 再说绿萍这边，成功算计了紫菱一回，她心情大好。 但看到母亲愁眉不展的面容，她又觉得愧疚得很。 正纠结着，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含珠阻拦着：“二小姐，大小姐正在休息，请您不要打扰她。” 紫菱怒气冲冲道：“滚开，你这个贱婢，凭你也敢拦我，活腻了。” 绿萍皱了皱眉头，扬声道：“含珠，让二小姐进来。” 含珠听了，便不敢再拦，只得让紫菱进去。 紫菱进来时，绿萍正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盏金桂乌龙，悠哉悠哉地喝着。 紫菱见此，顿时怒不可遏，叫嚷道：“你把我害得那么惨，居然还有脸坐在这里喝茶，你好可恶！” 绿萍神态悠闲，不疾不徐地品味着金桂乌龙的芳香，淡淡道：“妹妹在说什么呢？怎么我这个做姐姐就听不明白呢？” 紫菱脸上染着赤红的怒色：“还敢装蒜，我明明就没有报名去参加什么破劳什子选秀，一定是你故意算计我，我不过是与楚濂有一段私情，又没有抢了你出嫁少奶奶的位子，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设计陷害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绿萍注目于她，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绿颜生春。 第５０１章：入宫之前虐一波（２） 她晃悠悠道：“我不过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要是没有下人的帮忙，我连汪家大门都走不出去，又如何能算计你呢？你未免太多心了吧？” 紫菱横眉冷对：“按照本朝的选秀制度，官家女子参加选秀，必须提供准确的户口信息才能报名参选，此户口信息隐秘之极，除了父母和同族之人，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爹娘对我疼爱有加，老早就承诺我自由婚嫁，不会为了攀图富贵，送我去那见不得人的去处，若不是泄露了我的户口信息，皇上又怎么可能将我选入后宫，这分明就是你在陷害我，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绿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上的蓝水翡翠麻花镯，脸上的笑容如春晓之花，声音却冷得像冰雪过境：“你是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一门心思放在勾引楚濂上，被我算计了还茫然不知，又能怪得了谁呢？” 紫菱眼中充满了恨毒之色，“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 她气得扑上来掐住了绿萍：“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这样害我，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绿萍浑然不惧，随手抄起茶盏，将半盏滚烫的金桂乌龙对着她泼了过去。 紫菱被烫得哇哇大叫，更加凶狠得扑向绿萍。 这时，李舜娟拿着刚做好的点心过来，看到紫菱对绿萍动手，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母豹子附体，一手揪住紫菱的头发，另一只手对着紫菱的脸蛋一顿招呼。 紫菱被直接打蒙了，尖声怒叫：“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又疯了吗？” 李舜娟厉声道：“我还想问你想做什么，你姐姐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动手欺负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孽女？” 紫菱咆哮道：“明明是她害我的，你却一再偏袒这个贱人，你还是不是我娘了？哪有做母亲这么偏心的？” 李舜娟冷笑道：“你问我是不是你娘，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我女儿了？哪有女儿不帮自己亲娘，吃里扒外偏帮外人的，你说我偏心，我就偏心，我不偏心绿萍，难道还要偏心你这个白眼狼不成？” “你”紫菱不禁气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委屈得直掉泪：“从小到大，娘的心里只有这个贱人，认为她做什么都是好的，连放个屁都是香的，却对我一再歧视，我不过是和楚濂秘密发展了一段感情，又没有杀人放火，您为何要这样对我？她是你的女儿，难道我不是吗？” 李舜娟气愤道：“你明知楚濂是你姐姐的未婚夫，你和谁发展感情不可以，为何偏要勾搭上楚濂？” “你若是早早将这件事说出来，或者早早结束这段孽情，你姐姐也不会遭遇意外变成残废，而亲手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你，非但不知道错，还在你姐姐婚后，不知廉耻的勾引自己的姐夫、破坏你姐姐的家庭，请问这是亲妹妹该干的事情吗？” 第５０２章：入宫之前虐一波（３） “更可恨的是，你爹在外头找别的女人，你这个做女儿的不但不帮我规劝你爹，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偏向秦雨秋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做出这等不孝不悌之事？” 李舜娟句句掐着道理，怼得紫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舜娟又道：“你说你姐姐陷害你，她双腿残废，根本走不出汪家大门，何况选秀之事复杂无比，要成为皇帝的妃嫔，必须经过一关又一关的检验，试问你的姐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做好这一切？若是她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被你害成这样了。” 绿萍冷然道：“之前重重，我已经不打算跟你计较了，从今天开始，你我姐妹恩断义绝，你就遵从皇上圣旨入宫，在那个不人不鬼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吧。” 紫菱气愤不已，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凭我的美貌，就算入了宫，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有了皇上的恩宠，我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忘，等我得了恩宠，你们就等着跪地求饶吧。” 绿萍不屑道：“好，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得宠？” 后宫争宠，靠的从来就不是美貌，而是心机和手腕。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若是以为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宠冠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何况，写给她纸条的那个神秘人，语气中对紫菱充满了厌恶，她如此神通广大，连选秀都能做手脚，必定是后宫金字塔顶尖上的人，有她在后宫坐镇，紫菱这辈子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 紫菱在气势上被绿萍碾压，又被李舜娟扇了好几个耳光，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气急败坏地怒瞪着绿萍母女：“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地还回去” 说着，她便哭着跑出了房门。 李舜娟疲倦地坐了下来，叹道：“前世不修，才摊上这么个不孝女，冤孽，冤孽啊！” 无论紫菱怎么抵触，汪展鹏不敢违背圣旨，还是硬逼着她进了宫。 紫菱与一众秀女进宫的当天，玲珑和汀兰正坐在庭院，优哉游哉的下棋。 汀兰落子无声，静静道：“紫菱已经如我们所愿进了宫，太后此生最恨抢好姐妹丈夫的女人，自然会让人好好关照她，不必咱们再操心，现在也想着怎么收拾残局了。” 玲珑微笑道：“紫菱这个祸头子进宫，绿萍那边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这会子该怎么盘算怎么帮李舜娟收拾汪展鹏和秦雨秋了。” 汀兰道：“那就按照你之前计划的那样，设计让秦雨秋勾上安嘉和，借助宁远侯府和皇太妃的势力来对付汪展鹏，只是上次你为了解决掉新月郡主，已经算计过安嘉和一回了，皇太妃又时常盯着承乾宫的动静，你出手太点眼了，还是让我来吧，自从先帝驾崩，我也有十来年没出手了，是时候松松筋骨了了。” 第５０３章：修理第一波（１） 玲珑自然是知道汀兰的手段的。 作为先帝的皇后，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又如何能顶住当年燕妃宠冠后宫的压力，依旧维持着中宫皇后的尊严呢？ 只是，先帝驾崩之后，汀兰作为遗孀，自动退出了后宫争斗，陪着太后居住在慈宁宫，在太后光芒的笼罩之下，很多人都忽略了她本身的能量。 却不知，汀兰的算计能力，丝毫不在后宫任何人之下，她不算计则已，一算计起来，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玲珑笑道：“如此，就麻烦姐姐了，那个秦雨秋心眼儿坏得很，绝不可手下留情。” 汀兰点头：“我知道，听舜娟说起那个秦雨秋，我就想起燕妃那个狐媚子，当年她也不是使劲各种下作的手段勾引先帝，撺掇先帝废了我吗？我生怕最讨厌就是这种女人的，她这次犯在我手里，算她倒霉！” 入宫的新人经过层层选拔成为皇帝的妃嫔，但刚入宫却还不能马上侍寝。 一方面是要跟着教引嬷嬷学习规矩，另一方面还要跟着敬事房的太监，学习伺候皇上，就是所谓的鸡肉卷侍寝法。 由于新人都是官家千金，在入宫选秀之前，父母生怕女儿在御前失仪，都花费重金请来宫里的嬷嬷，好好恶补了一番规矩。 如今再度学习后宫的规矩，在她们看来也不是很难。 然而，对于从小不学规矩，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紫菱来说，无疑是苦逼得不能再苦逼。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之前选秀进宫，负责规矩调教的都是一般的教引嬷嬷。 但是这一次，太后却亲自指派了身边的伽蓝嬷嬷来负责规矩调教，便给一众新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要知道，负责规矩调教的教引嬷嬷身份低微，碍于她们都是皇帝的妃嫔，也不敢太过严厉，更不敢体罚。 可伽蓝嬷嬷不一样，她是太后的心腹，慈宁宫第一等的体面了，连皇帝见了她，都要亲切叫她一声姑姑，这些新进宫的妃嫔就更不用说了。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伽蓝嬷嬷奉太后之命来调教新人规矩，代表就是太后，试问谁敢在老虎上拔毛？ 一众新人听说太后亲自指派心腹过来，一张张俏脸难看得就跟死了亲娘一样。 在她们想来，人分三六九等，等级越高，威严越大，太后作为后宫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她身边的嬷嬷自然也是嬷嬷中的战斗机，调教起规矩来，指不定怎么严厉呢？ 尽管内心害怕得很，新人刚入宫，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就怕一个不慎，就落一个不敬太后的罪名。 秋日虽说不复盛夏的灼热强盛，秋老虎却尤为毒辣。 几个入宫的新人，却不得不排成一队，在日头底下站军姿。 伽蓝嬷嬷得了太后的吩咐，要重点关注紫菱，自然不敢怠慢。 此刻，伽蓝嬷嬷正板着一张活像被人欠了几百万的臭脸，站在新人面前，目光犀利地看着新人的妆容仪态，眼角余光却片刻不离紫菱。 第５０４章：修理第一波（２） 她冷冰冰道：“各位小主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妃嫔，虽说皇上已下旨册封了名次位分，但在没有正式入住东西六宫之前，你们还是要照着秀女的身份好好学规矩，只有学好了规矩，才好更好地伺候皇上，知道了吗？” 一众新人战战兢兢道：“知道了，多谢姑姑教导！” 伽蓝嬷嬷一板一眼道：“之前该学的规矩，想必各位小主在选秀之前也学得差不多了，但奴婢还是要照本宣科啰嗦两句，后宫乃是天子之所，比不得寻常人家，伺候皇上固然要紧，规矩也同样要紧，身为妃嫔，要有妃嫔的样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行不摆裙，笑不露齿”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串，听得新人们耳朵快长茧子了，眉头更是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 伽蓝嬷嬷嘴皮飞快地说着，新人虽说很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便在此时，伽蓝嬷嬷听到了一声哈欠声。 伽蓝嬷嬷声音瞬间沉冷到底：“奴婢奉太后之命调教小主们规矩，是哪位小主这般无礼，竟敢打哈欠呢？” 众人闻言，循着声音看望，却叫紫菱一脸恹恹欲睡的样子，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见此，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凉气。 后宫规矩森严，新人入宫，哪个不是老老实实跟嬷嬷学规矩的，却从未见过哪个新人如此失礼？ 她们哪里知道，紫菱从小性子就野得很，处处跟绿萍攀比，认为规矩束缚了她自由自在追逐爱情的灵魂，所以一点规矩都不学。 之前汪家父母也给她找了几个嬷嬷调教她规矩，到头来还是朽木不可雕，不是在学规矩中打哈欠睡觉，就是对嬷嬷对着干，气得嬷嬷们直接撂挑子走人。 如今再度学规矩，再次激起了紫菱内心的反感，她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左耳进右耳出，挺累了就打哈欠睡觉。 然而，这次不同以往，以往的嬷嬷是家里花钱找来的，再怎么敷衍也没事，但伽蓝嬷嬷是太后亲自指派过来的，谁要是不听训，她可以代表太后直接训诫。 伽蓝嬷嬷见此，心底冷笑一声。 她这还没挑刺呢，没想到紫菱就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伽蓝嬷嬷轻轻一哼，随即拿起一根藤条，对着紫菱纤细如柳的腰肢，便是狠狠一条子。 这一条子打下去，紫菱立刻失声尖叫起来：“啊” 旋即，她怒不可遏地看着伽蓝嬷嬷，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你你竟敢打我？” 紫菱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虽说不少被父母安排学习规矩，但那些嬷嬷都不敢管教她，别说是打了，就是一句重话也不敢说。 没想到刚入宫学习规矩，眼前这个老嬷嬷竟敢打她，下手还这么狠。 伽蓝嬷嬷冷冷道：“奴婢奉命调教各位小主规矩，小主的规矩学得不好，奴婢当然要负责指正。” 紫菱气呼呼道：“指正？指正说一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动手，后宫尊卑分明，我是小主，你是奴才，哪有奴才打主子的道理，你这是要造反吗？” 第５０５章：修理第一波 （３） 紫菱气愤，殊不知伽蓝嬷嬷更气愤。 她虽说是个奴婢，可却是太后身边最有脸面的人物，别说是一般妃嫔了，就是皇帝、皇后见了她，也要尊称她一声姑姑，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伽蓝嬷嬷脸色难看得厉害：“奴才奉太后调教小主规矩，代表的就是太后，谁要是不听训，就是不敬太后，奴婢刚才不过是替太后小惩大诫罢了，小主又何必如此生气呢？” 紫菱气得身子直哆嗦：“小惩大诫？小惩大诫就这么狠，要是真的惩罚起来，你岂不是要弄死我？后宫哪有这样的规矩，你分明是借着太后狐假虎威，故意与我为难。” 伽蓝嬷嬷冷笑道：“故意为难也好，还是照章办事也罢，总之小主不守规矩，就要受罚，奴才代表太后过来调教各位小主，你对奴婢大呼小叫，便等于对太后不敬，来人呀，将汪贵人给我拖下去，罚她跪在日头底下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话音一落，跟着伽蓝嬷嬷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就立刻上前要拉扯紫菱。 紫菱怒吼道：“放肆，你这奴婢太放肆了，我可是皇上的贵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伽蓝嬷嬷笑道：“我代表太后下命令，连皇上都不敢违背，何况是小小贵人了，拖下去。” 紫菱奋力挣扎着，尖叫着：“放肆非礼，非礼啊” 这话一出，别说是伽蓝嬷嬷了，其他新人和奴才都跟着笑起来。 太监自幼净身入宫，早就不是正常男人了，紫菱却喊着非礼，那不是笑死人吗？ 在场众人就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紫菱，脸上的笑容兜都兜不住，笑得直打跌。 两个小太监手脚麻利，一下子制服了紫菱，将她往地上按。 紫菱不服气，怎么都不肯跪下去。 伽蓝嬷嬷扫了其中一个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会意，抬起一只脚，直直踹着紫菱的膝盖上。 紫菱疼得大叫一声，膝盖一软，狼狈跪了下来。 烈日暴晒，汉白玉石制成的地板灼热无比，几乎每一块都可以做铁板烧，烫得紫菱呲牙咧嘴得。 她尤自不服，挣扎着要站起来。 那小太监毫不留情，又是一脚过去。 紫菱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伽蓝嬷嬷目无表情道：“小主，奴才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一些比较好，否则日后有你苦头吃的。” 紫菱性子骄纵，如何肯受辱，厉声叫道：“我是皇上的妃嫔，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后宫还有没有王法了？” 伽蓝嬷嬷笑了：“后宫自然是有王法的，太后说的话就是王法，奴婢代表太后责罚小主，行的就是王法，所以您还是乖乖受罚吧。” “你”紫菱气得浑身直哆嗦，却无可奈何。 伽蓝嬷嬷看了看其他新人，道：“日头越来越毒了，几位小主先去休息吧，等下午日头不是那么毒了，奴才再来叫大家规矩。” 一众新人畏惧伽蓝嬷嬷，一听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般纷纷回到自己房里休息。 第５０６章：修理第一波（４） 却叫丫头们把窗子打开，一个个隔着窗子看紫菱的笑话。 紫菱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泪绵绵道：“皇上看重我的美貌，选我入宫侍奉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呢难怪人人都说后宫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我不要留在这里，你们送我回去吧？你们送我回去吧？” 伽蓝嬷嬷笑道：“后宫之地，天子之所，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既然来了，那这辈子就别想回去了，小主，奴婢劝您还是乖一点，好好跟着奴婢学规矩，不然哼哼” 紫菱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一心想着宫外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生活，还想着跟楚濂、费云帆在一起。 承乾宫中，玲珑懒懒摊在贵妃榻上，优哉游哉的吃着现切的冰镇蜜瓜。 小福子躬身在一旁，笑着说起了紫菱之事：“娘娘，正如你想的那样，这个汪贵人就是个刺头，一点规矩都没有，真不知道汪家是怎么教的？这会子伽蓝嬷嬷可是被顶撞狠了。” 玲珑笑道：“江山易改，婊性难移，她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惹人嫌，一心追求所谓的爱情，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本宫真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不由想起红楼梦贾母关于才子佳人的点评：“这些书都是一个套路，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便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哪一点儿是佳人？” 如今想来，这话真真儿字字珠玑。 琼瑶笔下的女主，诸如新月紫菱之流，为了一个男人，为了所谓的爱情，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这就还叫佳人，哪来的脸呢？ 小福子道：“无论怎么惩罚汪贵人都好，奴才就是心疼伽蓝嬷嬷，伺候太后多年劳苦功高，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汪贵人这样顶撞，也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 玲珑道：“是啊，汪贵人是实实在在的祸头子，伽蓝嬷嬷一人，只怕镇不住她，须得再添一个。” 她略略沉思，便把荣嬷嬷派了过去。 午后，伽蓝嬷嬷依旧带领着新人学规矩，紫菱被罚跪了一上午，却仍不学乖，还是那么矫情。 伽蓝嬷嬷见她如此死不悔改，也是气得不行。 荣嬷嬷的到来，正好为她分担了不少压力。 伽蓝嬷嬷看着紫菱，忍不住摇头：“奴婢在后宫多年，从未见过这等枯恶不悛之人，这次真真是长见识了。” 荣嬷嬷冷声道：“老姐姐别生气，皇后娘娘早就料到会这样，特意让我来帮帮你。” 伽蓝嬷嬷当然知道荣嬷嬷，虽然她比自己小几岁，修理人的手段却是一流的。 第５０７章：修理第一波（５） 几年前新月郡主作妖，意在对太后无礼。 荣嬷嬷几根针扎过去，立刻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有她帮衬着，事情自然好办多了。 伽蓝嬷嬷扫了被罚跪到地上的紫菱一眼，笑着道：“这位小主娇气得很，就劳烦妹妹帮着调教调教，我也好向太后交差。” 荣嬷嬷应了一声，旋即嘴角浮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慢慢走向紫菱。 紫菱见荣嬷嬷笑得如此诡异，不断向她靠近，不觉有些害怕，叫道：“你想做什么，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就不怕皇上责罚吗？” 荣嬷嬷笑道：“奴婢知道小主娇贵，只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小主既然犯了错，就不能不受罚！” 这个罚字还没说出来，她的手掌猛然翻出两枚亮闪闪的银针，对着紫菱的后背扎了下去。 “啊” 银针如体，剧烈的疼痛让紫菱惨叫起来，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旁边的新人听到她叫得如此凄厉，恍如杀猪一般，也吓得花容失色。 紫菱尖声惨叫着：“住手，住手，我是皇上的女人，你这个老刁奴，怎么敢对我滥用私刑？” 荣嬷嬷充耳不闻，银针在手，虐尽天下绿茶婊，毫不迟疑，一针接着一针扎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给紫菱做针灸。 紫菱拼命挣扎着，嘶吼着，惨叫着，却无济于事。 她从小娇生惯养，不曾受过什么虐待，如何受得住这样细碎的折磨。 这一针一针扎进去，疼痛瞬间贯透全身，震颤每一寸皮肉，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尽管疼得厉害，紫菱却是死硬派的祖师奶奶，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你这个老刁奴老贱婢老虔婆，竟敢这样虐待我，等我哪天见了皇上，定要告你一状，让人拿针扎死你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荣嬷嬷冷笑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敢死鸭子嘴硬，行啊，奴婢倒要看看，你是嘴硬，还是奴婢的针硬！” 说着，袖口一番，又摸出两根银针，对着紫菱的臀部扎了下去。 屁股陡然间遭遇暴击，紫菱疼得生不如死，只得死死咬着牙抵御着，连骂一句都骂不出来。 荣嬷嬷笑道：“我还以为你嘴巴有多硬呢，看样子也不过如此，奴婢真正的看家本领还没用上，你就先受不了了，真是没意思。” 紫菱闻言，吓得脸色惨白。 这才刚用了几针，便疼得如此厉害，要是把看家本领用上，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紫菱赶紧哭着求饶：“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荣嬷嬷呵呵笑了：“这就对了嘛，乖乖求饶，才有好果子吃。” 她看着紫菱，阴恻恻道：“你既然知道错了，那要不要好好学规矩？” 紫菱连忙点头：“学，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荣嬷嬷厉声道：“那就给我好好学，否则哼哼！” 她收了银针，拍了拍手，笑着走到伽蓝嬷嬷。 第５０８章：汀兰出手（１） 伽蓝嬷嬷抚掌大赞：“妹妹这一手扎针功夫，真真是绝了。” 荣嬷嬷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伽蓝嬷嬷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紫菱，有些担忧道：“你用针这样扎她，万一哪天她得了恩宠，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该怎么办？” 荣嬷嬷不以为然道：“姐姐放心吧，我用的针都是特制的，针眼特别小，一针下去固然是钻心痛，却很难留下伤口，就算她来日得了宠，全身脱光光在皇上面前告状，皇上也不会相信。” 伽蓝嬷嬷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留伤口就好，不留伤口就好。” 荣嬷嬷道：“慎刑司用于刑讯逼供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讯，讯就是刑讯不留痕迹，另一种是武讯，粗暴用刑，打得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这一手扎针功夫便是讯的一种，跟一位慎刑司退下来的精奇老嬷嬷学的，无论怎么用刑折磨，都很难留下痕迹，何况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她是告不了咱们的。” 伽蓝嬷嬷道：“说的也是，宫里长得漂亮的妃嫔多了去了，她想得宠可没那么容易。” 她看了看一旁吓得花容失色的新人们，柔声道：“奴婢奉太后之命教导各位小主规矩，只要小主照着奴婢的吩咐来，不让奴婢为难，奴婢自然也不会与你们为难，毕竟再怎么说，各位小主也是皇上的妃子。” 新人们听了，连忙道：“是，我等一定认真听从姑姑的教导，绝不敢有违。” 伽蓝嬷嬷点了点头：“这便好，只要小主们肯受教，奴婢自然也不敢跟各位为难，那就好好学起来吧。” 紫菱在家时，一昧追求所谓的爱情自由、灵魂自由，半点规矩都不肯学。 如今进了宫，处处受到限制，当初享受了太多的自由，这会子却要加倍偿还回来。 伽蓝嬷嬷负责调教规矩，荣嬷嬷负责用刑，一一武，一张一弛，配合得堪称完美。 紫菱在受训过程中，片刻都不能偷懒，稍有疏忽，荣嬷嬷一针扎进来，便疼得她哭爹喊娘的。 再说绿萍这边，紫菱第一天入宫，第二天玲珑就照着约定，将治疗她腿伤的最后一个白玉凝香胶送了过来。 这次送来的白玉凝香胶和第一次一样，盒子里夹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暴风雨将至，如不想受牵连，请尽快与汪展鹏划清界限，远离是非之地。” 当初索要紫菱的户口信息，绿萍还不敢相信纸条背后这个人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算得了紫菱。 直到紫菱人没参加选秀，皇帝册封的圣旨却下来了，绿萍这次意识到背后这个人的势力有多么可怕。 如今她提点自己远离汪展鹏，远离汪家这个是非之地，那必然是又对汪家动手了。 虽然绿萍想不通背后这个人是谁，与汪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以这个人的手腕和势力，若是真要对汪家动手，那绝对是难以抗拒的灭顶之灾。 第５０９章：汀兰出手（２） 想到这里，绿萍一颗心如铅之重。 她经过一番沉思，最终下定决心跟楚濂和离，结束了这对令她痛苦的感情。 和离的当天晚上，李舜娟来到房里安慰女儿，问她为什么要决定与楚濂和离？ 绿萍遭遇背叛之痛，心态早已波澜不惊，她非常平静的说道：“女儿想通了，既然不爱了，那就和平分开吧，强扭的瓜不甜，与其纠缠不清，让彼此痛苦，还不如早点离开，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李舜娟道：“可他害得你残废了双腿，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她？” 绿萍缓缓道：“行善天不欺，作恶天不赦，他自己作孽，早晚都会遭报应，女儿又何必死守在他身边？还是离开的好，娘，我累了，不想留在这里了，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离开？” 李舜娟一怔：“离开？” 绿萍点头道：“对，离开，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楚家和汪家得罪了人，两个家庭都遭了报应，更梦到了观音菩萨点化，她说只有放下了，才能清净自在心，若是选择放下，将来的某一日，她会让我重新站起来的。” 绿萍不敢泄露纸条之事，生怕招来杀身之祸，她知道母亲信佛，所以才谎称观音托梦点化，希望母亲能陪她一起离开。 李舜娟怔怔道：“观音菩萨给你托梦？这是真的吗？” 绿萍道：“神明在上，我又岂敢撒谎？娘，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离开？” 李舜娟用一整晚时间思考这件事，最后决定与汪展鹏和离，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不过和离归和离，她也不想太过便宜秦雨秋这个小三。 在和离之前，她向汪展鹏提出一个条件。 就是和离之后，他不得再续弦，尤其是不能扶正秦雨秋为妻，必须将汪家主母的位子永远虚悬。 汪展鹏起初不同意，李舜娟就说，他要是不同意，自己这辈子就跟他磨到底，就算他让秦雨秋进了门，她也会想办法搞死她。 绿萍趁机在一旁劝说：“爹，您想想，娘要是不同意和离，那个姓秦的也只能以妾室的身份进门，既然和离也是妾，不和离也是妾，索性就同意了吧，省得娘再跟你闹，你也不想一回到家，就看到妻子和宠妾在争执吵闹，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吧？” 汪展鹏想了想，便点头：“好吧，我同意了。” 李舜娟生怕汪展鹏说话不算话，就要汪展鹏发誓，若是违背誓言，他便不得好死。 汪展鹏为了早点让秦雨秋入门，只得同意发誓。 李舜娟见他发下毒誓，长长叹了一口气，便与汪展鹏和离，结束了这段痛苦的婚姻。 母女双双和离之后，李舜娟带着绿萍离开了汪家。 汀兰那边听说她们母女俩和离之事，便立刻展开了虐渣行动。 汪展鹏与李舜娟和离之后，欢喜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秦雨秋。 秦雨秋听闻，先是一喜，以为没了李舜娟那黄脸婆，汪展鹏就可以名正言顺娶她当汪夫人了。 第５１０章：汀兰出手（３） 可下一秒，当她听说李舜娟和离的条件，是要汪展鹏不得扶正她为妻，并且发下毒誓为证，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不过气归气，她面上还是温柔如水地笑着：“为妻也好，为妾也罢，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打紧。” 汪展鹏听得感动不已，认为自己没有爱错人，秦雨秋果真是贤惠得很。 作者菌：无耻狗男女，真素恶熏，呕 这对狗男女这边正甜哥哥蜜姐姐腻歪着，殊不知大祸将至。 这一日，安嘉和来秦雨秋所在的飘香院找乐子。 他原本点的是飘香院的头牌香香公主，谁知中了一阵迷药，竟走错了地方，迷迷瞪瞪上了秦雨秋的床。 这里的公主，指的是妓院的头牌。 秦雨秋给安嘉和之后，又气又怒，正打算发作。 听到安嘉和的小厮喊了他一声小侯爷，顿时吓得浑身直激灵，不敢再多说什么。 安嘉和走后，秦雨秋疯了一样的搓澡，想洗去他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然而，她的一切举动，都落入了监视她已久的飘香院头牌，香香公主眼中。 香香装作无事一般，眼里闪烁着精光，走进来与秦雨秋闲聊：“秋姐，你怎么啦？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秦雨秋道：“没事，你来这边做什么？” 同为飘香院的妓女，秦雨秋和香香平日里没少为了男人勾心斗角，见面自然没什么好话说。 香香笑吟吟道：“我听说汪大人打算娶你过门，所以特来恭喜你啊，咱们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极少能全须全尾离开这个鬼地方，姐姐不但成功赎了身，还攀上了大金主，做妹妹的真真儿是羡慕你啊！” 她嘴上酸溜溜地说着，心里却在想，先让你得意两天，等再过一阵，老娘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她这番算话，落入秦雨秋耳中，俨然成了羡慕嫉妒恨。 秦雨秋十分得意，笑道：“谢妹妹吉言了，妹妹生得花容月貌，将来也是能遇到好的，就算比不得我家展鹏，那也是可以的。” 这还没正式进门，秦雨秋就把我家展鹏挂在嘴上。 香香听得一阵恶寒，嘴上笑道：“那就承姐姐吉言了，妹妹我就是命苦，昨晚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位大金主，却叫我给错过了，否则若是能攀上，我这辈子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秦雨秋好奇道：“大金主？什么样的大金主？” 香香道：“这位大金主，说起他的身份，那可是高贵得很。” 秦雨秋道：“有多高贵，能跟我家展鹏比吗？” 香香道：“比你家展鹏高贵多了。” 秦雨秋有些不行，汪展鹏可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这些来妓院寻欢作乐的，基本上都是纨绔子弟，本身没什么官职，怎么可能还会有比汪展鹏身份更高的？ 香香瞧破秦雨秋的心思，玩笑道：“你可别不信，我说的这位金主，乃是堂堂侯府的世子爷，汪大人在他面前，身份根本不够看。” 第５１１章：汀兰出手（４） 秦雨秋不禁一惊：“侯府世子爷？” 她不由想起昨晚上错床的那个年轻男人，小厮就叫他小侯爷，小侯爷就是侯府世子，难道是那个人？ 香香点头道：“没错，就是侯府世子爷。” 秦雨秋轻视道：“皇城之地，天子脚下，封王封侯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侯府世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侯伯子男，侯排第二，属于超品官衔。 要是按照品级来论，安嘉和这个侯门世子，自然是要比汪展鹏这个二品官来的尊贵。 然而，在复杂的朝堂政治中，有些事情不是按照官位品级来衡量的。 侯爵虽说尊贵，却没有什么具体实权，有的只是政治上的一种荣誉。 按照大周的律法，凡事当了皇后和太后的，她的父亲都可以封一等承恩公，世袭罔替，但根本没啥政治地位。 一等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公之下的侯了。 而汪展鹏则不一样，他是通过科举考上的探花郎，由探花郎不断升迁，累至现在的金紫光禄大夫，属于实打实的正二品官衔。 因此，要论实际的政治地位和权力，侯爵是不如正二品官的。 有些超品的公侯想娶三品以上官家的嫡女，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把闺女嫁过去呢。 香香笑道：“的确天子脚下，封王封侯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上头没有靠山，哪怕封了亲王，也不一定比一二品的大员吃香，可这位世子爷不一样，他上面可是有人的，后台可是比你家展鹏硬多了。” 秦雨秋好奇心起：“你可知这位侯府世子爷是什么来历？” 香香道：“别人我不敢说，那位我倒是知道，你别看他还没承袭爵位，但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他的亲姐姐，皇太妃娘娘是他的亲姑姑，更重要的是，他和当今的皇上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 她着重提了安嘉和与皇帝有血缘关系，毕竟和皇族联姻的人多了去了，各种姑表亲、舅表亲、姨表亲，还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亲。 就比如玲珑和皇帝，本身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因太后和皇帝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他们之间也成了表兄妹关系，但这种关系是远远不如皇帝和慧贵妃这种有血缘的。 秦雨秋不禁大为吃惊：“什么？他和皇家居然有那么深的渊源？” 香香点头道：“正是，所以才说是大金主啊，凭着他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要是能攀上他，不说当正妻了，就是给他做个通房，那也是吃香喝辣，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她连连摇头惋惜：“只可惜，我没这个福气，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香香漫不经心的一番话，却在秦雨秋的心海里掀起极大的波澜。 自从勾搭上了汪展鹏，秦雨秋就把他当成了后半辈子最大的依靠，心心念念想进入汪家当贵妇。 可有句老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她是个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女人，早就不再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情。 第５１２章：汀兰出手（５） 之所以勾搭上汪展鹏，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拿到一张免费的长期饭票。 尽管如愿以偿的勾搭上了汪展鹏，但她心里难免有遗憾，觉得汪展鹏太老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倒贴给一个油腻的老男人，如同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实在有些糟践。 再加上，这阵子李舜娟为了捍卫家庭，没少来到她这边闹，骂她是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弄得她里外不是人，十分狼狈。 好不容易撺掇着汪展鹏和离，李舜娟却又在和离之前摆了她一道，逼迫汪展鹏发誓不得将她扶正为妻，堵死了她的逆袭转正之路。 如此种种，使得秦雨秋一心依靠汪展鹏的决心，渐渐动摇了起来。 她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女人，之前见过最有权势的男人就是汪展鹏，认为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纪轻什么用，要是没权没势，嫁过去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才不愿过那样的生活呢。 可香香说起安嘉和之事，不知不觉让秦雨秋脑海中生出另外一种想法。 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汪展鹏出身穷苦，却能通过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一步步混到这个位子，固然是十分优秀之人。 可这样的优秀，在安嘉和这个侯门世子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够看。 毕竟汪展鹏岁数摆在那里，以他这样的出身，能够做到正二品的大员，已经算顶天了。 而安嘉和作为侯门世子，皇帝的表弟，皇太妃的亲侄，尽管现在还没继承爵位，可凭着他和皇家之间的关系，他将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哪怕他现在只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只要皇帝在一天，就不会亏待他这位亲表弟，给他的赏赐只会多不会少。 更重要的是，安嘉和比汪展鹏年轻很多，在同等条件下，男人自然是越年轻越好，要是可以选择，她才不要委身给老男人呢。 倘若倘若她能跟安嘉和在一起，那自己以后的生活会不会更加富贵？ 这个念头一出来，秦雨秋不禁吓了一跳。 可这么多年的风尘生涯，早就让秦雨秋看重利益高于一切，什么爱情都是假的，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才是实实在在的。 她知道，以安嘉和这样的身份，自己跟他在一起，这辈子最多当个贵妾，断断没有转正为妻的机会。 可做妾又如何，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何况汪展鹏还跟李舜娟那个贱人有约定，这辈子不再娶妻，要是自己过去，也只能做妾。 同样是给人做妾，那为什么不选个看着更年轻、身份更高贵的人呢？ 秦雨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开始留意起这个安嘉和来。 这次事件，幕后推手自然是汀兰。 她花重金买通了香香，让她用宫里秘制的香迷倒了安嘉和，让他上错了秦雨秋的床。 香香见秦雨秋上了勾，便迫不及待把消息传了回去。 第５１３章：捉奸在床（１） 此时，汀兰正在和玲珑聊天，不禁笑道：“我果然猜得没错，那个秦雨秋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香香不着痕迹的提起安嘉和，她就立刻对安嘉和上了心，这会子怕是已经在琢磨怎么把安嘉和勾搭上来了？” 玲珑挑了挑眉：“这才刚上了床，她就起了心思，这女人变心变得够快的？” 汀兰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为了勾搭上汪展鹏，连脸面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之前满心满眼想跟汪展鹏在一起，只是觉得他有权有势，如今出现一个比他更有权有势，而且更年轻的男人，她当然要后者。” 玲珑冷笑道：“若是她歇了心思，乖乖跟汪展鹏过日子，也许还能保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只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那就别怪我们了。” 汀兰皱眉道：“只是，安嘉和在女色这件事上，一直很暴力，对待自己后院那些女人都是非打即骂，各种变态虐待，更何况是对秦雨秋这种出身风尘的娼妓了，我就怕还没勾搭上，秦雨秋就被他的暴力吓跑了？” 玲珑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她神秘兮兮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来，指着里头的香料道：“这里头是我按照古方，命人精心配制出来的药散，名叫鬼迷心窍散，顾名思义，一旦中了这药散，就会对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人鬼迷心窍，千依百顺，只要将此药掺入酒水之中，保证安嘉和对她死心塌地，别说是使用冷暴力了，就算秦雨秋拿刀捅了他，他也舍不得伤害秦雨秋一根头发。” 汀兰定定看着香囊，不觉笑了：“这药倒是不错，可若是安嘉和真的对秦雨秋鬼迷心窍，千依百顺，那以后她在侯府，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也太便宜她了吧？” 玲珑一脸坏笑道：“怎么会呢？这鬼迷心窍散神奇归神奇，药效却不能持久，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效力，等一个月过后，安嘉和神智恢复过来，秦雨秋之前有多风光，之后就会有多凄惨。” 汀兰道：“那好，就给安嘉和下这个药，那个香香是个机灵的，将这药交给她，她一定能瞅准时机让安嘉和吃下，只要安嘉和吃了这药，再上了秦雨秋的床，然后再想个法子引汪展鹏来捉奸哼哼，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皆是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汀兰行动很快，很快就通过娘家人找上了香香，对她许以重利，要她找个计划下药，成全这对狗男女。 再说秦雨秋，虽说她沦落风尘，表面上是卖艺不卖身，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可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跟烙煎饼果子似的，那是一套又一套。 即便勾引人的手段很有一套，但秦雨秋心里非常明白，越是地位显赫的男人，越不容易勾搭，想要攀上安嘉和这样的金主爸爸，要花更多的心思。 第５１４章：捉奸在床（２） 不知道是汀兰算计精明，还是老天爷有意惩罚这群奇葩，机会还真的来了。 这一日，安嘉和来飘香院消遣，由于上次走错了门，上错人了。 安嘉和心有不甘，依旧点了香香的名字。 香香见此，就在秦雨秋面前嘚瑟，说小侯爷点了她，她要发了。 以秦雨秋和香香的塑料姐妹情，秦雨秋自然不会让香香占了便宜，便用秘药迷晕了香香，偷偷来到她房里。 为了假扮香香与安嘉和换好，秦雨秋换上了香香的衣服，又熄灭了屋里两盏蜡烛，营造出一种灯光下昏暗的朦胧美。 秦雨秋本身是个清秀佳人，这一通骚操作，竟让安嘉和误以为她就是香香。 然而，这对狗男女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局。 那包鬼迷心窍散，早已掺入了事先准备好的酒水中。 一杯酒下肚，安嘉和开始迷离，缓缓闭上眼睛。 再度睁开眼睛，安嘉和看着秦雨秋，那就跟王八看绿豆，直接对上眼儿。 至此之后，两人就时常在一起，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至于汪展鹏这个老男人，则被秦雨秋遗忘到夷陵乱葬岗去了。 汀兰知道机会来了，趁着这一日安嘉和来飘香院，她就让香香写信给汪展鹏，通知他捉奸。 接到香香的书信，汪展鹏起先不敢相信秦雨秋会背叛自己，和别的男人好上。 可当他推开房门，看到那不可描述的一幕之后，眼珠子顿时赤红了起来。 他怒吼出声：“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很显然，秦雨秋没有料到汪展鹏会突然出现，一下子惊呆了。 汪展鹏怒血冲上脑门，一把揪住秦雨秋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扯下来：“雨秋，你告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梦，你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秦雨秋吃痛地叫了一声：“啊你放开我，松手啊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汪展鹏怒不可遏：“好好说？你让我怎么好好说？” 他看着秦雨秋雪白的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印痕，如何还能忍得住？ 他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秦雨秋的脖子，恨不得将她掐死：“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了你，我都和相处二十多年的妻子和离了，我还想找个好日子，风风光光娶你进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你说啊？” 秦雨秋被掐得喘不过气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咳咳你放手，你放手啊” 汪展鹏面色森然如铁，声音冷得像地狱冤魂：“放手？我为什么要放手？一个背叛我的贱人，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怜香惜玉吗？你敢给我戴绿帽子，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秦雨秋见汪展鹏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叫着：“救命救命” 这时，安嘉和也从情爱中回过神来。 他忙披上一件外衣，呵斥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动我的女人？” 第515章：捉奸在床（3） 汪展鹏怒道：“你的女人？放屁，她明明是我的女人，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敢染指我的女人，我今日。” 说罢，他一个扬声，呼唤随行的侍从进来。 汪展鹏指着安嘉和恶狠狠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该死的家伙？” 安嘉和怒喝：“你敢” 汪展鹏冷笑道：“我是朝廷正二品大员，修理你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我便要叫你知道，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下场。” 安嘉和浑然不惧，冷冷扫了汪展鹏一眼：“我是侯府世子，你岂敢动我？” 安嘉和虽说是宁远侯世子，皇帝的亲表弟。 但正如之前说的，宁远侯的爵位只是一个虚衔，是皇帝为了抬高生母娘家的地位，赏赐给安氏一族的。 这种空有荣誉，没有权力的虚衔，在朝廷根本说不上话，也很难参与到实际的政治运作中。 是以，安嘉和虽为侯府世子，却从未上过一次朝，更没有和朝廷上的官员有任何交集。 安嘉和不认识汪展鹏，汪展鹏也同样不认识安嘉和。 此刻，他被自己女人戴了绿帽，怒火焚心，早已失了理智，才不管你是什么侯府世子的。 汪展鹏肃然道：“什么狗屁侯府世子，你敢染指我的女人，就得付出代价，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声命令下去，几个侍从围了上来，对着安嘉和就是一顿暴打。 安嘉和如何肯被动挨打，也大声喊来陪他一起过来的小厮进来。 安嘉和此番过来是寻花问柳的，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 而汪展鹏这次过来，是专门来捉奸的，带了不少人过来。 这个小厮还没进来，就被堵在面前的侍卫就潦倒干翻了。 安嘉和见此，不禁大为惊慌，连连叫道：“我爹是侯爷，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汪展鹏呵呵冷笑着：“侯爷？皇上封的侯爷多了去了，都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吉祥物罢了，你算哪根葱，竟敢惹到我的头上，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殊不知，天下脚下，虽说侯爷一抓一大把，身份算不上特别尊贵，宁远侯却格外不一样。 这就好比现代的大学，虽然都是大学，但清华北大和那些不知名的野鸡大学，含金量却是天差地别。 安嘉和这个宁远侯世子，就是侯爷中最最特殊、最最尊贵的存在，汪展鹏这次算是提到铁板了。 秦雨秋见情势不好，忙求道：“住手，快住手，展鹏，他是侯门世子，姑姑和姐姐都是贵人，你要是打了他，他的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汪展鹏绿火攻心，哪里听得进去，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随即命侍从狠狠打，往死里打。 侍从听命行事，对安嘉和狠下辣手，没一会儿就把安嘉和打了个半死。 香香躲在一旁偷偷观看，见安嘉和被打得浑身是伤，心想着：“宫里的贵人交代过了，安嘉和是计划的关键，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第516章：捅马蜂窝（1） 想及此，她就大声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嚷嚷，便引得飘香院的一众妓女、嫖客、老鸨、龟公等人前来围观。 汪展鹏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便让人将浑身赤果、半死不活的安嘉和丢出去，自己则抓着秦雨秋立刻飘香院。 他如此对待安嘉和，固然是出了一口恶气，却不知此举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安嘉和经常来飘香院寻花问柳，这里的老鸨子自然认识这位金贵的世子爷，见他被人打成这样，吓都快吓死了。 老鸨子一边命人将安嘉和抬到房里去，一边让人去通知宁远侯府过来救人。 宁远侯安山海听说自己的儿子在妓院被人打了，顿时又惊又怒，忙不迭赶到飘香院看儿子。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气得老血都快喷出来的。 只见安嘉和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如同一株破败的稻草，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安嘉和是安氏一脉单传的血脉，安山海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几乎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见他被人打成这样，焉有不暴怒之理？ 安山海当即怒问老鸨：“是谁？是谁打了我儿？” 老鸨子哪敢隐瞒，当下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汪展鹏之事抖了干净。 安山海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阴森道：“好一个汪展鹏，竟敢对我儿子下这样的狠手，本侯看他是活腻了。” 虽然老鸨子及时派人通知了安山海，也一五一十的将汪展鹏说出来。 但她一辈子经营的飘香院，还是被盛怒之下的安山海夷为了平地。 安山海虽然心疼儿子，却是个比较理智的人。 他深知，汪展鹏要是知道他儿子的身份，决计不敢对安嘉和下这样的毒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所以，在带儿子回到侯府前，安山海又命人去调查此事，着重调查飘香院的人，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立刻抓过来审问。 然而，安山海没想到的是，汀兰早就防着他这一招了。 就在香香大声嚷嚷，引来飘香院里的人围观之时，她便已趁乱卷了金银细软逃了出去。 绕着北京城饶了大半圈，最后逃到了西郊的一座破庙。 汀兰安排了娘家的管家再次等候，见香香这么快就过来了，不禁笑道：“很好，你很聪明，居然这么快就脱身了，我家果然没有看错人。” 香香谦卑道：“奴家知道宁远侯府是出了名的凶狠蛮狠，如今这唯一的独苗在妓院出了事，以宁远侯的作风，又怎么可能放过与之相关的一干人等，奴家要是不尽快逃离，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管家点头赞许：“不错，懂得审时度势，是个聪明人。” 说罢，他从袖子里取了一张大额银票和十片金叶子出来，说道：“这一千两银子是事先说好的酬金，十片金叶子是我家额外嘉奖你办事得力的赏赐，你即刻将脸涂黑，换上农妇的衣服，出城去吧。” 第517章：捅马蜂窝（2） 香香看着面前的大额银票和金光闪闪的金叶子，有些犹豫道：“这这未免也太多了吧？奴家实在受之有愧” 虽为飘香院的花旦，每次接客得到的赏银也不算少。 可绝大部分的钱都被老鸨搜刮了去，自己能够留下来的，实在少得可怜的，她哪里见过那么多钱？ 管家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之前咱们已经说好了，事情办好了，宫里的贵人重重有赏，这就是你的赏赐。” 同样是女人，汀兰能够理解做女人的不易。 要不是日子穷得实在过不下去，要不是遭遇了无良爹娘和老鸨逼良为娼，哪个女子愿意用自己清白身子赚这些脏钱？ 香香看着管家塞到她手里的银票，不觉红了眼眶。 要是当年自己能有那么多钱，又怎么会沦落风尘？ 香香将银票和金叶子小心守好，躬身道：“多谢贵人赏赐，只是奴家虽说逃了出来，但卖身契还在妈妈手中，我想回去赎身可以吗？” 这里的妈妈，指的是老鸨。 管家赶忙摇头：“不可，安嘉和在飘香院出了事，以宁远侯对独子的疼爱，一定会迁怒飘香院的人，你回去就等于送羊入虎口，还会让他们顺着你这条线查到我这里，再查到宫里的贵人那里。” 香香听了，不禁吓得打哆嗦，还是有些犹豫：“可我的卖身契” 管家道：“放心吧，以宁远侯的行事作风，一定会彻底毁了飘香院，覆巢之下无完卵，经营的地方都不可能留，更何况是卖身契了，放心离开这里吧。” 他顿了顿，又道：“宫里的贵人托我给你带来一句话，她说荣华富贵虽好，却要有这个命才可以享受，若是命数太薄，福分不够，一昧强求，到头来只会自取灭亡。” 香香听了，不禁想起了秦雨秋。 秦雨秋不甘卑贱，心比天高，勾搭上了汪展鹏。 若是她知道知足，跟着汪展鹏过日子，下半辈子也是能过得很好的。 怎奈，人心不足蛇吞象，遇到了侯府世子，就嫌弃汪展鹏太老，想着另攀高枝。 若不是她太过贪心，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宁远侯见儿子被打得半死不活会如何愤怒？ 宫里的贵妃和皇太妃知道弟弟和侄子吃了那么大的亏，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汪展鹏尚且承受不住宁远侯、慧贵妃和皇太妃三方面的怒火，更何况是秦雨秋一个没权没势的娼妓？ 等到她的结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香香长长叹道：“贵人的意思奴家明白，经此一事，奴家也不敢妄想着攀龙附凤，只想离开这里，寻一处清净的地方，用这笔钱置办一些田产，若是遇到良人就嫁了，若是遇不到，守着田产过下半辈子也是好的。” 个点了点头：“你能受教就好，我在破庙后面给你留了一辆马车，里面有一身农妇的衣服，你赶紧换上离开吧。” 香香忙道：“是，奴家这就赶紧离开，绝不给贵人添麻烦。” 第518章：捅马蜂窝（3） 就在宫外乱成一团时，玲珑正在承乾宫，饶有兴致地陪着皇帝吃菊花火锅。 秋日里菊花开得正好，尤其是花房里培育的雪球，花瓣雪白寸短，气味却极为馥郁清甜，用来涮生鱼片火锅，简直再好不过。 便在此时，进保慌慌张张跑进来：“皇上，不好了，宫外出事了。” 皇帝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至于这么咋咋呼呼的吗？你这奴才，朕和皇后难得有时间坐在一起涮锅，败坏了兴致，你担待得起吗？” 进保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谢罪：“奴才该死。” 皇帝放下筷子，挥手道：“好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进保回道：“回禀皇上，小侯爷被人打了。” 皇帝一怔：“小侯爷？哪个小侯爷？” 进保道：“就是您的表弟，贵妃娘娘的亲弟弟，宁远侯世子。” 皇帝十分惊讶：“嘉和？他怎么会被人打了？什么时候被打的？” 作为皇帝的表弟，贵妃的亲弟，皇太妃的亲侄子，安嘉和在宫外几乎是横着走的，哪怕是亲王世子，见了他也不敢随便得罪，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他？ 进保道：“具体情况，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听贵妃身边的宫女桔梗说，小侯爷在外头和一个风尘女子好上了，但没想到那个风尘女子已经有男人，那个男人看到小侯爷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一怒之下就让人打了小侯爷。” 皇帝听得眉头直皱，眼底浮起怒意：“这个混账东西，成日游手好闲，不知上进，就知道玩女人，朕都赏了他那么多姬妾，他居然还在外面找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真是气死朕了。” 玲珑忙柔声安抚道：“皇上别生气了，要当心龙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时候了，还是先问问情况吧，若只是寻常的冲突事件，贵妃是不会让桔梗来惊扰您的。” 玲珑一脸贤惠温婉的样子，眼中却难掩幸灾乐祸的窃喜之色。 设计让安嘉和爬上秦雨秋的床，引到安氏一族去对付汪展鹏这个渣男，这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当真是精彩得很。 皇帝听了，脸色才稍稍和缓几分，随即又问：“伤得如何了？” 进保道：“这次小侯爷着实伤得不轻，呕血昏迷，至今未醒，侯爷正打算请宫里的太医去看看，还望皇上能够允准。” 皇帝立刻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派太医出宫。” 进保应了一声，忙飞快地跑下去。 进保下去不久，李钰急急走进来道：“皇上，皇太妃娘娘请您去寿康宫一趟。” 皇帝听了，不觉头疼得很。 玲珑忙道：“皇上，娘急着派人请您过去，必定是为了表弟的事儿，您还去一趟吧。” 皇帝站起身来，沉声道：“摆驾寿康宫吧。” 来到寿康宫，皇帝正要给皇太妃请安。 这人还没过去，慧贵妃便已流泪满面地扑过来，扯着皇帝的衣角：“皇上，臣妾的娘家虽说比不得玉氏是尊贵的后族，但也是您的母族，哪有平白被人欺负的道理，求您为安家做主，为您的表弟做主啊！” 第519章：君心（1） 皇帝见她哭成这样，不禁又气又怜：“有事可以好好说，好歹也是贵妃之尊，别动不动就哭，也不怕别人笑话。” 慧贵妃痛心不已，泪水怎么都兜不住。 皇太妃苍老的面容凝聚着沉沉怒色：“都被外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怕什么笑话，要是皇帝不来，哀家估计也要跟着一起哭了。” 皇帝阴郁道：“娘，您是皇太妃，宫里除了太后之外，就属您最尊贵的，您这话要是传出去，叫外头的百姓怎么看朕？他们只怕会认为朕不孝，所以才惹得您如此生气。” 他看了看慧贵妃，问道：“你派桔梗去承乾宫禀报朕，说嘉和在外面被人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朕好好说清楚。” 慧贵妃垂泪道：“皇上，臣妾的弟弟虽说成日里游手好闲，却不曾在外面惹是生非，顶多在女色上多了些玩心。” “前阵子他听说飘香院的花旦香香长得很漂亮，就像过去跟她交个朋友，谁知认错了人上错了床，但飘香院那种地方，都是些不干不净的货色，就算搞错了，那也没什么打紧。” “可没想到，那个贱人早已有了姘夫，那个姘夫撞见嘉和跟贱人在一起，不由分说，就让手底下的人揪着嘉和一顿暴打” 说到这里，她悲从中来：“可怜嘉和年纪轻轻，还没个子嗣，竟要遭受这样的折磨，万一有什么好歹，咱们安家就真的绝后了。” 皇太妃怒火汹涌：“皇帝，你听听，别人都欺负到咱家头上了，你叫哀家如何能忍？若是真要贵妃所说，嘉和真的死在那个狂徒手中，那我安家岂不是成了绝户？” 皇帝脸色升腾起怒火：“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慧贵妃泪绵绵道：“听说听说是什么光大夫的叫汪汪什么来着” 皇帝脱口道：“金紫光禄大夫汪展鹏。” 慧贵妃点头：“对，就是这个金紫光禄大夫汪展鹏。” 皇帝略微一想，摇头道：“应该不会吧，这个汪展鹏是个有能力有分寸的，也不像是个贪图女色之人，怎么会跟嘉和起冲突？” 在他的印象中，汪展鹏不但很有能力，而且洁身自好，十分专一，其他官员就算再不好女色，家里或多或少也有一两个妾室。 唯独汪展鹏不一样，自从他二十多年前娶了李氏的嫡女，就与妻子夫妻恩爱二十年，哪怕妻子没给他生儿子，他也没想过纳妾，这会子怎么会在飘香院跟嘉和起冲突？ 殊不知，汪展鹏在没认识秦雨秋之前，还真是个好男人。 可是琼瑶的笔太毁三观了，被她神一样爱情观的影响下，早已扭曲了人心，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探花郎了。 皇太妃听了，当即怒火上扬：“皇帝，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一个大逆不道的臣子吗？那个姓汪的，明知嘉和是侯府世子，竟敢以下犯上，命人毒打他。” 第520章：君心（2） 她咬牙恨恨道：“要不是飘香院突然闹起来，引来了围观的人群，嘉和早就被他打死了，像这等目无尊卑、胆大包天之人，就该即刻押进天牢，判他个秋后问斩。” 皇帝却皱起了眉头：“娘，朕知道您心疼嘉和，但这件事看着蹊跷，朕须得好好查个清楚，才能给你个交代。” 皇太妃愣住了：“皇帝，你你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很疼嘉和的吗？怎么” 皇帝正色道：“朝政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汪展鹏官位不低，朕必须弄清这件事，才能做决定，不过请娘放心，若是这件事真是那厮所为，朕绝不会偏袒他。” 皇太妃见皇帝如此，心里即便再气愤，也无可奈何。 承乾宫 荣嬷嬷见皇帝压着此事，很不解地询问道：“娘娘，皇上不是一向厚待安氏一族，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却不做处置呢？” 玲珑垂首拨弄着牡丹掐腰织锦薄罗花绵长袍上花扣垂下的祖母绿流苏：“皇上不是不做处置，只是不好处置。” 荣嬷嬷茫然道：“不好处置？奴婢不明白，还请娘娘提点。” 玲珑道：“算算时间，皇上登基也有整整十一年了，在这十一年中，皇上虽说在前朝君临天下，生杀予夺，但心里还是非常忌惮太后的权势。” “他害怕哪天太后看他不顺眼，会利用手里的孝宗遗诏废了他的皇位，所以这么多年来，皇上明面上对太后孝敬顺从，私下里却一直想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免来日太后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自己不至于一无所有。” “然而，太后作为孝宗一朝的皇后、先帝时期的太后，历经四朝，母仪天下长达四十多年，早已在朝中积累了巨大的人脉和声望，玉氏一族经过多年与贵族子弟联姻通婚，势力更是差不多把整个上层贵族给渗透了，因此皇上想培植出足以和太后抗衡的势力是很难的。” 说到此，她瞥了荣嬷嬷一眼：“要是换做你是皇上，你会怎么做？” 荣嬷嬷想了想道：“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最难猜，可要是换做奴婢是皇上，就一定会想办法避开那些生来就是贵族出身的官员，而选择去扶持那些本身没有什么政治根基的寒门官员。” 玲珑颔首：“没错，皇上就是这么想的，咱们都知道，汪展鹏出身穷苦人家，经过十年寒窗苦读高中探花，再加上妻子娘家势力的帮衬扶持，所以才爬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对于皇上而言，这种没有什么家世的寒门官员就是最好的扶持对象。” 荣嬷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汪展鹏明知李舜娟与皇后有亲，他还敢得罪李氏家族与李舜娟和离，便是仗着皇上器重他，背后原因如此复杂，要是娘娘不说，奴婢只怕想到头秃都想不明白，娘娘一早就看破了这一点吗？” 玲珑摇头道：“不是，我是看到汀兰出手，才想到这背后的利益纠葛的。” 第521章：君心（3） 诚然，太后恨极了那些抢好姐妹丈夫的女人。 但她作为大周的三朝国母，身份尊贵到了极点，心胸怎么会如此狭隘，偏要针对紫菱这么个出身看起来也不是很高贵的丫头片子？ 很显然，太后的心思绝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她就不是太后了。 宫中的女人算计别人，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两步，稍微聪明一点的，也最多走一步看四五步。 可太后作为上上届的宫斗冠军，她但凡走一步，至少能看到十步。 就比如当年皇帝下旨同时晋封她和慧贵妃为贵妃，太后就提议分开行册封礼，制造时间差，以便趁机抓慧贵妃的小辫子。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太后这么做，只是想和谐掉慧贵妃的贵妃之位。 可谁也没想到，太后偷偷给慧贵妃挖了个大坑，揪着慧贵妃骂她是老太婆这件事，在元贤皇后闵氏死后大做章，彻底绝了慧贵妃登上后位的机会。 从这件事，就足以看出太后的老辣。 当日太后决定要送紫菱进宫，玲珑从慈宁宫出来，就一直觉得这件事怪怪的，背后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太后心思高深莫测，想要参透，却没那么容易。 直到她用白玉凝香胶从绿萍那里获取了紫菱的户口信息，打通层层关卡，成功将紫菱送入宫中，随后汀兰主动提出她要出手，自己这才一点点想通。 汀兰主动施以援手，固然是想替她分忧，同时也有太后暗中授意的成分在。 汀兰说皇太妃和慧贵妃等人一直盯着承乾宫，要是自己出手，未免太过点眼，极有可能造成计划功败垂成，还不如让她这个死了老公的先帝皇后代劳。 这套说法自然合情合理，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有一点被她忽略了，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后宫有任何风吹草动，也很容易影响到前朝。 要是顺着前朝和后宫之间的利益纠葛去分析，事情就变得特别复杂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奉行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出嫁女，在后宫能够依赖的只有丈夫和儿子，若是丈夫是皇帝，那她就有可能当皇后，若是儿子是皇帝，那她就有可能当太后。 因此，后宫中的女人争斗的出发点，都是围绕着丈夫和儿子。 她们年轻时争夺丈夫的宠爱，希望当皇后，年纪大了又盼着儿子争气，自己也好母凭子贵混个太后当当。 可汀兰不一样，她虽是皇后，先帝却早早驾崩，死后没留下个儿子，所以儿子和丈夫全部指望不上，自然而言，她对后宫中的所有女人都构不成利益上的威胁。 因为不存在威胁，她太容易被人忽视了，再加上太后锋芒太深，掩盖了她自身的光辉。 所以这么多年来，汀兰活得太像一抹烟尘了，风吹就散，了无痕迹。 也正因为汀兰存在感太低，才让她得以游离在后宫争斗之外，云淡风轻，不易被人察觉。 第522章：流言（1） 而后宫与前朝休戚相关，汀兰在后宫不受人重视，活得太没有存在感，她背后的夏氏一族也成了前朝政治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背景板。 太后正是看出了这一点，知道汪展鹏是皇帝倚重的大臣，所以才让汀兰和夏氏一族代为出手。 她明面上说厌恶紫菱这种抢好姐妹的贱人，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真正想除掉的是汪展鹏。 若是借着这次事件弄死了汪展鹏，便等于断了皇帝一条臂膀，以后他再想扶持寒门官员，组建自己的实力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一点，玲珑不禁对太后佩服得五体投地。 荣嬷嬷道：“太后一心想借着此事打压皇上的势力，以皇上的多疑，一定会想到这背后有人在算计她，若是查起来” 玲珑笑道：“不必担心，太后既然敢出手，就不怕皇上追查，何况再怎么查，汪展鹏已经把安氏一族给得罪透了，若是皇上偏袒汪展鹏，便会与自己的母族离心，皇太妃和慧贵妃更会揪着此事闹得他不能安生，若是皇上选择为安嘉和做主，处死了汪展鹏，那他在政治上就得出大血。” 荣嬷嬷深深点头：“娘娘所言极是，无论皇上怎么选择，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玲珑沉吟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两害相权取其轻，汪展鹏是皇上倚重的大臣，只怕皇上会充当和事老，对安嘉和加以抚慰，比如给他封个官，多弄点赏赐，同时分析利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荣嬷嬷忙道：“那怎么办？” 玲珑冷幽幽笑道：“皇上想当和事老，本宫偏不让她如愿，去请皇后过来，本宫要借她之手放放大招。” 汀兰来到承乾宫，玲珑便把自己的计划一一跟她说了。 汀兰听得连连点头，笑若幽兰之花：“好办法，就这么办。” 很快，安嘉和在飘香院被人毒打，从房间里丢出去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八卦都是人类的本能，尤其是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更是好奇得很。 堂堂宁远侯世子，在妓女跟二品大员抢女人不成，反而被对方给打了，这件事怎么说都糟心得很。 更糟糕的是，安嘉和是光着身子被人给丢出去的。 于是就有更加劲爆的流言传出来，说安嘉和拿啥玩意特别小，有的说像小管子，有的说像虫子，更有说像冰魄银针的。 这个时代的古人，非常看重传宗接代的能力，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除了入宫当太监，还有什么比说男人那不可描述的太细更恶劣的吗？ 对于那啥不可描述太小的说法，甚至比戴绿帽更能羞辱一个男人。 这一招，真真是蛇打七寸。 一下子将安嘉和，乃至整个安氏一族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流言如沸，外头人人都在传，宁远侯世子是个冰魄银针男，所以娶了那么多小妾，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第523章：流言（2） 更有甚至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安嘉和是个冰魄银针男，他的父亲安山海，以及其他的男丁，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遗传这种东西是很厉害的。 对于这种辱及男人尊严和整个家族男丁颜面的事情，安氏一族自然是全力否认，说没有这样的事。 然，流言如沸，三人成虎。 当日汪展鹏前往飘香院捉奸，好多人都看到安嘉和光着身子被人丢出来。 这些人私下里受了胡萝卜加大棒的双重威逼利诱，全部一口咬定安嘉和那啥像冰魄银针一样，说得言之凿凿，叫人不得不信。 而在宫里，汀兰私下里找了好些爱乱嚼舌根的长舌妇，将这件事说得绘声绘色的，仿佛亲眼看到的一样。 为了避嫌，玲珑并没有参与到传播流言这件事上，连妃嫔来请安的时候，她连安嘉和的名字提都没提过，只是说起了入宫的几个新人，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琐事。 妃嫔各自散去，从承乾宫出来，走在长街上。 淳妃叹气道：“后宫向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新一波的年轻妹妹进来的，我们这些旧人的日子愈发难过了。” 婉嫔道：“是啊，后宫妃嫔众多，能够分到的恩宠本就少得可怜，等新人调教好了规矩，分配了宫苑，弄好了绿头牌侍寝，咱们往后能见到君颜的日子就更少了。” 佳妃不屑地哼了哼：“新人个个都是嫩瓜秧子，懂得怎么伺候好皇上，还是要年长一些才有韵味，人家徐娘半老还风韵犹存呢，淳妃姐姐别成天念叨什么新人旧人、人老珠黄这些话了，听得我耳朵快长茧子了。” 淳妃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这时，火嫔突然说道：“前些天我听到一则流言，不知诸位姐妹也曾听过？” 柔妃笑道：“后宫是个藏不住消息的，既有流言传出来，谁没听过呢。” 火嫔含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听说贵妃的弟弟在外头跟一个风尘女好上了，谁知这个女的早已有了人，两人偷情被那个当官的撞见了，不仅挨了一顿毒打，还光着身子被人从房里丢出去。” 秀贵人笑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闹得特别大，现在宫里宫外谁人不拿这件事当笑话看，我更听说贵妃的弟弟被人丢出去，光着身子被人看了个精光，那一丢丢好意儿特别小，别说是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就是不男不女的太监看了也想笑话呢。” 众人听了，脸上虽带着羞红，却笑得花枝乱颤。 淳妃念了一句佛，忙道：“这种涉及到传宗接代和男人尊严的事可不能乱说，要是让贵妃知道咱们在这里胡乱瞎议论她弟弟，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佳妃嗤嗤笑了一声：“谁瞎议论了，现在宫里宫外说得到处都是，谁不拿这件事当笑话看。” “再说了，这宁远侯世子做出这等窃玉偷香之事，本身就见不得人，偏偏还被拿住了把柄，也合该被人笑话。” 第524章：流言（3） 她窃窃笑道：“听说，男人那玩意要是太小，容易影响闺房的和谐，那宁远侯世子明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却纳了那么多妾室，图什么呢？” 莓嫔笑道：“佳妃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在传宗接代的能力上，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越是不行，越是充面子，若不多纳几个妾室充一下面门，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佳妃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可如今，飘香院的事情曝出来，很多人都看到了他那一丢丢小小的好玩意，如此却是欲盖弥彰，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莓嫔叹道：“笑话也就罢了，大家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等这一阵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我只是可怜了他后院的那些女人。” 佳妃不解道：“能力不行，那些女人不过是守活寡罢了，反正宁远侯满门富贵荣华，少不得她们吃穿，有什么可怜的？” 柔妃道：“佳妃妹妹这就有所不知的，若是单单收获过也就算了，就怕连活寡都收不成。” 火嫔笑得无比诡异：“可不是，我可听说男人对传宗接代那方面的能力的重视，不亚于咱们女人在乎名节清誉，若是那方面能力有损，生活便会大大受影响。” “就比如说太监，净身进宫，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那方面得不到满足，很容易造成扭曲，导致心理变态，当年皇后娘娘为了惩罚背叛她的阿蒻，不就将她赐给孙彬，结果阿蒻是什么下场，大家也都知道了。” “宁远侯世子虽说不是太监，但那方面出了问题，心理压力肯定不小，越是无法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却要做一个真正的猛男，可想而知，他房里的那些女人即便没有像阿蒻那样，只怕日子也过得跟火里熬油似的。” 佳妃惊骇道：“不会吧，真有那么变态？” 火嫔道：“男人最在乎尊严和面子，太监出身卑贱，尚且如此要强，更何况他是贵妃的亲弟弟，只怕折磨起女人来，势必更加毒辣，听说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女人就不下二三十个，个个死状惨烈，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看着特别渗人。” 众人听了，不由得恶心得直起鸡皮疙瘩。 火嫔还想说什么，却瞥见长街穿巷的一华丽女子已然气得浑身发抖。 因着安嘉和之事，慧贵妃已经好几日没来承乾宫请安。 昨晚她听太医奏报，说弟弟伤了内里，现在还没醒来，今早一起来，她就急急赶着来宝华殿上香祈福。 哪知，从宝华殿折返回宫的路上，竟听到那么多人在编排她的弟弟，且说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慧贵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放肆！你们竟敢竟敢这样编排我弟弟” 她颤抖的手指着众人：“是谁第一个开口的？” 众妃嫔见慧贵妃气得如此厉害，不觉有些害怕。 妃嫔之中，淳妃、淑妃、婉嫔等人是和玲珑一个阵营的，自然是厌恶火嫔的。 第525章：渣男贱女齐上天（1） 莓嫔得玲珑照拂，顺利生下皇子，对玲珑感激不已，知道她厌恶火嫔，自然也同声同气。 而佳妃就更不用说了，与火嫔早已水火不容。 是以，当慧贵妃责问众人是谁嘴欠第一个挑起这件事，她们心照不宣，齐齐指向火嫔。 火嫔骤然间被大家摆了一道，不觉又惊又气，她赶忙辩解：“贵妃娘娘，不是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慧贵妃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洗脚婢，竟敢如此诋毁本宫的弟弟，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她越说越气，冲上来就对着火嫔一顿暴打。 火嫔碍于位分差距，不敢反抗，一昧地抱头鼠窜。 慧贵妃正在气头上，好不容易逮着火嫔这个出气筒，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她当下就让人将火嫔扣着，搓了搓双手，对着火嫔的脸蛋就是左右开弓。 火嫔与众人一起笑话安嘉和，却不想报应来得那么快，竟被慧贵妃逮了个正着。 火嫔被慧贵妃打得鼻青脸肿的，连连叫着：“慧贵妃，我可是皇上的妃嫔，你怎么可以这样打我呢？” 慧贵妃恨恨瞪着她：“谁让你嘴贱，本宫的弟弟，乃是皇太妃的亲侄子、皇上的亲表弟，连皇后娘娘见了，也要问候他一声表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连叫表弟的资格都没有，居然也敢这样编排他的私隐，本宫看你是活腻了，本宫今日打你，你有本事就告到皇上那里去，看皇上是心疼我弟弟，还是偏袒你这个贱婢。”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火嫔又是一顿暴击。 玲珑消息一向灵通，很快就知道了慧贵妃当街暴打火嫔之事。 对此，玲珑自然幸灾乐祸得很。 最近一阵子，火嫔得了皇帝的宠爱，可没少在她面前蹦跶，如今有慧贵妃出手修理她，自是再好不过了。 宫里宫外都在传安嘉和是个冰魄银针男，事情闹得这么大，皇太妃和慧贵妃自然是坐不住。 她们姑侄俩一前一后来找皇帝，又是哭，又是闹，要求皇帝严惩汪展鹏，否则她们绝不罢休。 与此同时，前朝也有好多大臣听说安嘉和被打，也纷纷以犯上之罪参了汪展鹏一本，要求皇帝严肃处理此事。 而这个时候，太后也站了出来，说：“汪展鹏以下犯上，殴打侯门世子，毫无人臣之礼，若不严惩，如何能正朝纲？” 迫于朝野上下和后宫的巨大压力，皇帝只能下旨将汪展鹏问罪。 一道圣旨从乾清宫发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紫光禄大夫汪展鹏，身为朝廷二品大员，朕视之肱骨，予以重用，一再提拔，尔竟负朕恩，以下犯上，公然殴打宁远侯世子，实在罪大恶极，朕痛之惜之，着革去金紫光禄大夫之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安嘉和之事，虽然在汀兰的推波助澜下闹得满城风雨，几乎人尽皆知。 汪展鹏听说此事，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第526章：渣男贱女齐上天（2） 他万万没想到，安嘉和这个侯门世子，居然是皇帝的亲表弟，皇太妃的亲侄子，慧贵妃的亲弟弟。 心知自己捅了马蜂窝，此事恐难善了，但他还是想着皇帝重视他，就算犯了事，顶多被皇帝骂一顿，再罚一些俸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以，在流言曝出之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朝请罪，反而折磨起秦雨秋和她的外甥女晓妍来。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太后早就盯上他，这次逮到他反正的罪证，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机会呢？ 汪展鹏接到皇帝这道奉旨，顿时如遭雷击。 他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在先，皇帝少不得要责罚她，可是他没有料到惩罚会如此之重，打得他措手不及。 汪展鹏慌乱地问过来宣旨的李钰：“公公，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微臣对皇上是一片忠心耿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他” 李钰看他的眼神，跟他死人没什么两样，冷冰冰道：“这就是皇上的意思，谁让大人做事那么冲动，什么人不好惹，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你自找死路，也怪不得皇上了，皇上也很为难。” 说罢，他厉声喝道：“来人，剥去他的官服，打入天牢，连同那个风尘女，一起扔进去，听候皇上发落。” 一众侍卫齐齐拥上来，便将汪展鹏和秦雨秋、以及秦雨秋的外甥女晓妍一起拿下。 渣男贱女下了大牢，彼此都为各自的未来担心起来。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脑子不正常的人才懂得现实的残酷，封建社会君权的可怕与黑暗。 三人齐齐下大牢，汪展鹏和秦雨秋不复往日的如胶似漆，相互指责了起来。 汪展鹏掐着秦雨秋的脖子，尖锐咆哮着：“秦雨秋你这个贱人，都是害的我，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你这贱人。” 沦落到这个地步，秦雨秋也不再怕汪展鹏，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推开他的手，反过来破口大骂：“我呸，不是你瞎了眼，是我瞎了眼才对，来往于飘香院的有钱人这么多，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狂妄自大的油腻老男人？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世子爷在一起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害的我。” 她满脸狰狞的怒瞪着汪展鹏，与市场骂街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哪还有半点温柔小意、书卷之气。 汪展鹏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一直在问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货色？ 秦雨秋见汪展鹏说不出话，声音更加尖锐：“你当众殴打宁远侯世子，早就把宫里的贵人给得罪透了，你以为皇上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吗？哼，我告诉你，皇上下旨革去你的官职，便是把你当成弃子了，一个没有价值的弃子，除了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汪展鹏吓得慌了神，连连摇头：“不，不会的，皇上倚重我，还要我帮他组建势力，我的女儿也进了宫，凭她的美貌，得宠是迟早的事，我是国丈，皇上的老丈人，他不会这样对我的？贱人，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第527章：渣男贱女齐上天（3） 秦雨秋冷笑连连：“我危言耸听？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痴心妄想，真以为皇上不敢杀你吗？哼，别太天真了，这次打伤的是宁远侯世子，皇上的亲表弟，就算皇上倚重你，想对你网开一面，宫里的皇太妃和慧贵妃也不可能放过你，更何况是这次事件闹得满城风雨，连太后都出手了，你说皇上会违背太后的意思吗？” 汪展鹏惊得面无血色，不住摇着头：“不，不会的，皇上是那样的英明神武，圣明聪睿，一定会明察秋毫的，这次事件这次事件明明是你这个贱人不守妇道，背着我在外面乱搞，才惹出这样的大祸来，倘若皇上要怪罪，也应该怪罪你才对，你少在这里吓我了，我可不是吓大的。” 秦雨秋嗤笑不已：“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汪展鹏听了秦雨秋这番诛心之言，不由得疯魔起来，颤抖着的手指着秦雨秋和晓妍：“是你们，是你们这两个贱人害的我，就算我要死，我也要拉你们两个陪葬，死，你们两个都要陪我一起死。” 这几日的变故，已经叫晓妍心惊胆战了，汪展鹏这话更是让她吓破了胆。 她害怕道：“不，这件事与我无关，是阿姨做的，勾引你的是她，爬上安嘉和床的也是我，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水？为什么？” 汪展鹏讥笑道：“啧啧啧，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这贱人还真是一家子，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晓妍不顾汪展鹏的嘲讽，一昧指着秦雨秋：“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不守妇道，咱们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出身风尘，卑贱之身，能够嫁给干爹当妾，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更别说干爹为了你，还和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和离了。” “阿姨，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放着好好的官家富贵不做，偏要去勾引侯府世子，可知侯门一入深似海，想安嘉和那样的身份，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 “可你偏偏贪心不足，不顾廉耻地爬上他的床，结果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你自找死路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连累我呢？我还要大好的青春年华，我不想死啊！” 秦雨秋本就害怕不已，后悔不已，灰心不已。 只是她没想的是，自己多年疼爱的外甥女，居然会这个时候变脸，反过来指责她这个做阿姨的不是。 晓妍句句尖锐的讽刺与指责，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怒火。 秦雨秋反唇相讥：“我不要脸？难道你就有脸吗？是十六岁就勾引有妇之夫，还怀上孽种，结果被正妻警告、被父母撵出家门，要不是我这个做阿姨的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你倒好，非但不知道感恩，现在还放过来指责我的不是，还说得如此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哪来的脸呢？” 第528章：渣男贱女齐上天（4） “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收养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呢，养狗还知道向着主子，养你这个小贱人就是浪费米饭。” “你”晓妍气结。 秦雨秋冷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还要当初和汪展鹏在一起，就是你百般撮合，还一口一句干爹这样叫着，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选择这个老男人在一起？要不是与他有了孽缘，又怎么有今日之祸，说到底，还是你害了我。” 晓妍怒声辩解：“胡说八道，明明是自甘下贱，放着贵妇不当，不知廉耻地勾引宁远侯世子，所以才惹来今日之祸，你要是听我，老老实实跟干爹在一起，又岂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来说去，还是你这贱人害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些都是你自找的，现在你把自己搭进去还不够，还要拉我垫背，你害我害得好苦啊！” 她越说越气，言辞越来越尖锐，句句往秦雨秋心里扎。 秦雨秋自然不是善茬，沦落到这个地步，早已破罐破摔，也跟着骂了起来。 如此，你骂我我骂你，相互怨恨，发展到最后，两人竟直接打了起来。 女人打架，几乎都是一样，无非是抓、捏、掐，外加扯头发。 秦雨秋一贯都是温柔如水的女子，可是撕破脸打起架来，也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晓妍同样毫不示弱，虽然年纪小，下手却尤为狠辣，秦雨秋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看着平日亲如母女的两个如此撕逼互扯，汪展鹏恍如隔世一般，不由想起从前在汪家的温馨岁月。 二十多年的他金榜题名，娶了李氏家族的千金，真可谓是春风得意，婚后夫妻恩爱，琴瑟和谐，之后有了两个女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鬼迷心窍，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娼妇，逼走了贤惠善良的妻子，逼走了孝顺懂事的女儿，最后弄得人不成人，鬼不成鬼，家不成家。 一想到这里，汪展鹏一颗心痛悔得无以复加。 他眼神空洞，神色木然，心如死灰般看着秦雨秋和晓妍：“呵呵，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可无论怎么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后悔药。 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汪展鹏和秦雨秋这对渣男贱女，最终还是难逃命数轮回的报应。 皇帝面对前朝和后宫的压力，很快下了判决。 汪展鹏以下犯上，殴打皇亲，判斩立决，秦雨秋和晓妍为娼不良，各赐毒酒一杯。 经过一番骚操作，汪展鹏和秦雨秋这对狗男女总算是得到了他们的报应。 对于这样的判决，皇太妃和慧贵妃仍不解恨，说光是处死汪展鹏一人还不够，就应该将汪家满门抄斩，李舜娟和绿萍、紫菱三人都不应该放过。 她们姑侄想用汪家满门为安嘉和出气，岂不知李舜娟早已和汪展鹏和离，算不上夫妻了。 第529章：渣男贱女齐上天（5） 而绿萍在和母亲离开之后，也自动脱离了汪家，改行母亲的姓氏，现在是李氏一族的女儿，与汪家再无关系。 如此一来，皇帝就是想问罪也无法。 至于紫菱，她被玲珑算计入宫，算是嫁给了皇帝。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一旦出嫁，便与娘家没什么关系了。 再加上之前玲珑为了让皇帝选上紫菱，特别买通了画师将紫菱画得特别美。 皇帝是个视觉动物，最喜欢美女，在他看来，这么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要是死了，未免太过可惜，所以也不再追究她的罪。 玲珑听到秦雨秋的死讯，她和汀兰正在庭院赏花。 几十盆菊花和金桂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庭院，菊花的清香与金桂的馥郁巧妙融合，香气动人又和谐。 玲珑拈花一笑：“秦雨秋就这么被赐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了，依我看，像这种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就该被安嘉和这样的变态渣男折磨死，落得跟新月一样的下场才好，如今只用一杯毒酒就结束了生命，实在太便宜她了。” 汀兰道：“是啊，太便宜她了，这次计划我们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想到汪展鹏下手那么狠，打得安嘉和半死不活的，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否则以他现在对秦雨秋的痴迷，知道她被皇上问罪，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然后弄进府里，等鬼迷心窍散的药效消失，咱们就有好戏看了，现在皇帝一杯毒酒结束了一切，这鬼迷心窍散算是白费了。” 玲珑淡淡道：“白费就白费了吧，反正配一副鬼迷心窍散也不是很难，最要紧的是能尽快解决这群牛鬼蛇神，现在宫外除了楚濂，该清理的都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该重点关注紫菱了。” 汀兰看着眼前层层盛放的花朵，幽冷笑道：“是啊，该重点收拾她了。”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杭州西湖四季风光，每一季都不大相同。 杭州西湖，秋高气爽，西湖水平如镜，颇有一色湖光万顷秋。 此刻最美，莫过于平湖秋月。 自从离开京城，李舜娟就带着女儿绿萍来到杭州散心，饱览西湖美景。 母女俩寄情于山水之间，日子倒是过得颇为清静自在。 当汪展鹏的死讯传来时，母女俩都愣住了。 许久之后，李舜娟才幽幽叹息了一声：“冤孽，冤孽啊！” 汪展鹏的死，对李舜娟身心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毕竟是多年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似海深。 然而，悲伤持续没多久，就被绿萍双腿重新站起来的喜悦给彻底覆盖过去了。 玲珑和汀兰联手算计，联合宫里宫外齐发力，将渣女贱女全部陷入局中，唯有楚濂逃过了算计。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楚濂纵然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时。 之后不久，他的父亲犯了事，被群臣参奏，楚家一朝分崩离析，抄家、流放、落狱，还是不得善终。 第530章：安排宫苑（1） 再说紫菱这边，伽蓝嬷嬷和荣嬷嬷联手调教她规矩，稍有不主意，荣嬷嬷就送她一套五星级针灸套餐。 在学规矩的这段时间里，紫菱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她心里非常后悔，早知道会入宫，当初就应该好好跟着姐姐绿萍学习规矩，今日又何必被两个恶毒的嬷嬷这样虐待？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磕磕绊绊熬过了学规矩阶段，新人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住进东西六宫。 关于秀女的宫室分配，玲珑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怎么给紫菱安排。 秀女入宫，位分最高不过贵人，按照后宫制度，只要嫔位和嫔位之上的才能住主店。 新人位份低微，刚开始都要跟着主位娘娘居住，等得了恩宠，或者母凭子贵封了嫔位，才能正式搬出来自己住一座宫殿。 以玲珑对紫菱这种脑残琼瑶女主的厌恶，自然想给她安排一个恶毒的主位娘娘，借她之手，好好虐一虐她。 后宫妃嫔之中，能够充当恶人的主位娘娘共有三个。 一个是咸福宫主位慧贵妃，一个是启祥宫主位佳妃，最后一个就是景阳宫主位火嫔。 先说慧贵妃，慧贵妃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因着安嘉和之事，她恨极了汪家人，紫菱作为汪展鹏的亲生女儿，自然成了她仇恨憎恶的对象。 若是紫菱进了咸福宫，以慧贵妃对她的厌恶，绝逼没有好果子。 玲珑本想将紫菱安排去咸福宫，借慧贵妃之手，好好磨一磨她。 可是转念一想，安嘉和之事闹得满城风雨，皇太妃和慧贵妃在弄死汪展鹏之余，也不忘调查背后是谁在算计。 虽然这事做的隐秘，皇太妃和慧贵妃查不到什么线索，私下里却怀疑是她在背后捣鬼。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将紫菱安排到咸福宫，慧贵妃可能不仅不会虐待紫菱，还有可能利用紫菱来祸害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做呢。 启祥宫主位是佳妃，佳妃是个尖酸刻薄的，当年玲珑将火嫔安排到启祥宫，佳妃就没少虐待她，以至于火嫔现在还留着心理阴影，对佳妃恨之入骨。 当年的算计非常成功，若是将紫菱安排到启祥宫，佳妃十有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但玲珑又一想，当年的佳妃仗着自己年轻美貌，所以容不得自己宫里的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皇帝。 可现在佳妃年纪大了，年华渐渐枯衰，难保她不会扶持新人来争宠，紫菱虽然脑子不正常，颜值却十分给力。 要是将她安排去了启祥宫，这两人要是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岂不是很麻烦？ 所以，启祥宫这边也不好安排。 最后就只剩下火嫔了，火嫔生性阴狠，狡诈毒辣，要是紫菱进了她宫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更重要的一点是，火嫔现在还很年轻，还没到扶持新人固宠的年纪，她肯定不会接受一个长得比她年轻美貌的女人在自己宫里蹦跶。 第531章：安排宫苑（2） 如此想着，玲珑便把紫菱安排去了火嫔的景阳宫。 这段时日，荣嬷嬷负责帮衬伽蓝嬷嬷调教紫菱规矩。 现在调教规矩的时间过去了，她便回到承乾宫复命。 玲珑轻声询问：“汪贵人那规矩调教得如何了？” 荣嬷嬷苦笑道：“主子快别问了，她那规矩差得简直能把人气死，奴才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烂泥扶不上墙的。” 玲珑笑道：“正因为紫菱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才需要你去好好调教一番，她要是不肯好好学，尽管用针扎便是了，不必跟她客气。” 荣嬷嬷叹气道：“这段时间，为了调教好她的规矩，奴婢没少给她扎针，这规矩学得都是像模像样的，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又故态复萌了。” 玲珑含了一丝诡谲的笑意：“故态复萌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宫还怕挑不出她的错来呢。” 她顿了顿，又问：“汪展鹏犯事被处死，紫菱知道了吗？” 荣嬷嬷道：“知道，不过奴婢瞧着那丫头也不怎么伤心，反而是念叨她宫外的两个姘头费云帆和楚濂比较多些。” 玲珑听了，不禁冷笑不已。 果然是个恋爱脑，一心就想着别的男人，连自己亲爹死了都漠不关心，这三观也是够恶心的。 玲珑嗤笑道：“既然她那么想念宫外那两个姘头，那本宫就不妨成全她一回，太后那边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荣嬷嬷道：“安排得差不多了，费云帆是逃不了的，等到了适当的时侯，咱们就给紫菱送上一份惊喜了。” 玲珑笑得阴森森的：“很好！” 费云帆不是说，你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可是失去了爱情啊！ 行啊，那就打断费云帆的一条腿第三条腿也是腿，成全他和紫菱之间的爱情，让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后半辈子生活在一起。 承乾宫这边玲珑正暗戳戳准备给紫菱送上一份大礼，景阳宫这边火嫔听说紫菱安排在她宫里，一下子就炸毛了。 这景阳宫虽不是什么吉祥地儿，前明朱常洛的生母王恭妃被软禁三十年绝望凄惨而死，宜嫔昔年住在这里，也险些被毒蛇咬死，简直晦气得不能再晦气了， 可即便是这样，景阳宫也是正经的东六宫之一。 她住在这里，哪怕居住条件不如慧贵妃、佳妃这等舒坦，那也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不用再寄人篱下，受尽羞辱。 由于景阳宫先天晦气，很多妃嫔都不愿住在这里，使得火嫔能够独占一宫，日子过得非常逍遥自在。 可她万万想不到，玲珑居然会把紫菱塞到她宫里。 这次皇帝选秀，后宫妃嫔都在密切关注新人的情况，她也同样如此。 虽然洛天已经给她开了催孕的药，但肚子现在还没啥动静，没有儿女傍身，地位不稳，她唯一能够依仗就是皇帝的恩宠。 后宫一贯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 新人进宫，争宠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恩宠难免要分薄。 第532章：安排宫苑（3） 这届入宫的新人中，以紫菱的模样最为出挑，所以火嫔重点关注她。 紫菱被伽蓝嬷嬷和荣嬷嬷联手逼迫学规矩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火嫔。 火嫔原先还在幸灾乐祸了，心说，这种没有半点规矩的野丫头进宫，纵然能得一时之宠，也难以维持长久。 她见伽蓝嬷嬷和荣嬷嬷在调教规矩中被紫菱折腾得够呛，还满心满眼打算看热闹。 没想到热闹看了没多久，玲珑就把这个祸头子塞到她宫里了。 火嫔气得心口上下起伏：“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皇后哪里地方不好塞，为什么非要塞到本宫这里来？” 春婵这么多年一直追随火嫔，看尽了后宫的你死我活、波诡云谲。 她在后宫伺候这么久，除了之前的新月郡主，就属这个紫菱最为奇葩。 冷眼瞧着太后、皇后身边的心腹一起出手，都调教不好一个紫菱，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子。 她和火嫔都不想与紫菱有什么瓜葛，没想到这回却是怕什么来什么，皇后居然将紫菱安排到景阳宫。 一旦紫菱进了景阳宫，成为景阳宫的人，来日皇帝和太后觉得紫菱规矩有失，怪罪下来，火嫔这位景阳宫主位势必也要跟着受牵连。 毕竟主位娘娘，有责任约束自己宫内的妃嫔，要是妃嫔规矩不好，见罪于人，主位同样也要受挂落。 春婵顿觉头大如斗：“娘娘，这个汪贵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火嫔气恼道：“怎么办？本宫哪里知道怎么办？皇后那个贱人，当初本宫好不容易借着皇上大封六宫熬上嫔位，本以为能够分配一座好宫殿，没想到却被她摆了一道，把本宫弄来这个不见昭阳日影的晦气地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想着把汪贵人这等不安分的狐媚子塞到本宫这儿来，真当本宫是好欺负的不成？” 春婵见火嫔一昧记恨玲珑，却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不禁着急上火：“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个汪贵人性子乖戾，张狂成性，连伽蓝嬷嬷和荣嬷嬷联手都调教不好她，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若是真的安排到咱们这儿来，只怕会生出什么大祸来” 她越说越害怕：“娘娘，且不说汪贵人生得一副狐媚样子，特别容易勾人，就说她那坑死人不偿命的作风，连亲姐姐都被她害得残废了双腿，被迫与丈夫和离，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手腕有多厉害，眼下娘娘正在调养身子、积极备孕，万一被人冲撞了，祸害了身子，还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怀上皇子呢？” 火嫔恨得双眸直瞪：“皇后倒是打的好主意，想利用汪贵人那个贱人来祸害，哼，没那么容易，本宫不会让她得逞的。”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却没想到紫菱的祸害能力这么强，还是吃了大亏。 面对玲珑的强权压制，哪怕火嫔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被迫接受紫菱来景阳宫。 第533章：祸害火嫔 可饶是火嫔早有心理准备，紫菱第一天入主景阳宫，还是被她给气得够呛。 紫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景阳宫。 因着之前享受了荣嬷嬷好几分五星级针灸套餐，紫菱学了几分规矩，倒不像入宫第一天那般粗俗。 她一来就上前给火嫔行礼：“嫔妾汪氏给火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这请安的规矩是有了，但紫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被她给气得够呛。 紫菱也和新月一样，第一次正式觐见，竟穿了一身白色的素服过来。 后宫规矩森严，除了帝后崩逝，其他人是不能穿丧服的，哪怕是自己娘家的亲爹亲妈死了，也不例外。 因着后宫有后宫的忌讳，你穿一身白，无异于诅咒帝后，或者自己所在宫殿的主位娘娘早死。 是以，看到紫菱穿着一身白过来，火嫔感觉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安排到景阳宫这个不见昭阳日影的晦气地儿居住，火嫔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的。 没想到紫菱第一天过来，居然穿一身白来见她，这不是诅咒她早点死吗？ 火嫔那叫一个气啊，当即就将手上的茶盏狠狠撂在桌上：“后宫严禁烧纸、冥烛、丧服三大样，帝后尚在，你穿成这样是想诅咒谁呢？” 紫菱这段日子备受磋磨，好不容易学完了规矩，以为日子就好过了。 哪晓得第一天进景阳宫，火嫔就迫不及待地发作她了。 紫菱岂是善茬，当即对跟火嫔拌起嘴来。 然而，火嫔不是绿萍，不可能处处迁就她，紫菱敢冒犯她的主位尊严，自己就敢惩罚她。 火嫔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叫春婵掌嘴。 乾清宫静得出气，玉湖嬷嬷躬身站在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放下批阅奏折的朱笔，冷冷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玉湖嬷嬷恭谨道：“奴婢奉皇上之命留意前朝和后宫的动静，汪贵人入宫之事，的确非常蹊跷。” 皇帝道：“怎么个蹊跷法？” 玉湖嬷嬷道：“回皇上，此前汪家姐妹正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争斗，汪贵人并无意入宫，更没有主动报名参加选秀。” 皇帝微微一惊，沉吟道：“这么说来，是有人盗取了汪贵人的户口信息，让人冒名顶替入宫选秀，之后打通层层关节，才让朕注意到她这个人，并下旨册封她入宫伺候？” 玉湖嬷嬷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只是选秀旨在为皇上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事关皇室血统传承，参选的秀女必须经过重重考核，名单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想要打通上下关节，让皇上看到汪贵人的名字，并没有那么容易，放眼前朝后宫，有这个本事的，只有”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便没有再敢说下去了。 皇帝眼中闪着幽暗的光芒：“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太后，这次选秀是她主持的，试问除了她本人之外，还要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第534章：朕偏要好好宠爱她 玉湖嬷嬷道：“皇上圣明，除了太后她老人家，没有人能这般神通广大，只是只是没有证据，奴婢也不敢妄下结论” 皇帝沉声道：“当初朕与汪展鹏商谈政事时，随口问起他的家庭情况，得知他有两个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本想将这对姐妹花全部纳入后宫。” “汪展鹏却婉拒了朕的一片美意，说两个女儿都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不敢妄求天家富贵，所以汪贵人的名字出现在入选的名单上，朕还觉得奇怪。” “一番调查，得知太后当年也被自己的好姐妹抢了丈夫，因此格外憎恨抢好姐妹丈夫的女人，朕一方面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忤逆太后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汪展鹏对朕效忠，因此才下旨让汪贵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似是被寒霜冻结：“可朕万万没想到，这是太后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她明面上表现出自己憎恨那些抢好姐妹丈夫的女人，将矛头对准了汪紫菱，可实际上她真正要算计的，却是朕十分倚重的汪展鹏，朕一时疏忽大意，竟中了她的计。” 玉湖嬷嬷长年在御前伺候，见惯了天子之怒，如何不知皇帝心里的怒意与无奈，谨慎道：“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太后手握孝宗遗诏，又在前朝凝聚了巨大的威望，权力之大，非皇上所能及，如今又这样步步算计，急于打击皇上的势力，实在难以应付。” 她忙笑了笑：“好在皇上当年有决断，立了皇后娘娘为后，又与皇后生下了五皇子，太后念在侄女和孙子的份上，也不至于对皇上做得太绝。” 皇帝长长叹息着：“玉湖，御前伺候的人这么多，还是你最懂朕，当年皇太妃一再要求朕立慧贵妃为后，说是亲上加亲，朕又何尝不想母族出一位皇后。” “可朕心里非常明白，朕这个皇位并非通过正常法统继承而来，要不是先帝作死，怎么都轮不着朕当皇帝，所以朕才立玲珑为后，与她有了孩子，就是想把自己和玉氏一族的利益绑在同一条船上。” “这样一来，就算太后对朕再有不满，也得顾全家族、顾全侄女和孙子，继续保住朕的皇位，可朕不甘心，明明朕才是皇帝，为什么要处处被一个老太婆压制，连尊封自己的亲娘当太后都做不到。” 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与愤恨：“玉湖，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很憋屈？” 玉湖哪敢接这样的话，只能陪笑着：“皇上是天子，授命于天，纵然有所阻碍，终究也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皇帝罢了摆手：“你不用说好话奉承朕，现在是什么情况，朕心里非常清楚，朕还是低估了太后的手腕，经此一事，朕要重新相信未来该怎么做了。” 玉湖忙道：“那汪贵人” 皇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太后不是最厌恶抢好姐妹丈夫的女人吗？朕偏要好好宠爱她。” 第535章：心态转变 紫菱第一天进景阳宫，就被火嫔掌了嘴。 正气得捶足顿胸，大骂火嫔好无情、好残忍、好无理取闹。 但委屈过了没多久，她就敬事房传来皇帝翻她绿头牌侍寝的消息给驱散了。 紫菱刚开始接到皇帝册封她进宫的消息，下意识是拒绝的。 无奈违抗圣旨是死罪，她木有办法，只得被逼赶鸭子上架入了宫。 入宫之后，经过伽蓝嬷嬷和荣嬷嬷的双重社会毒打，她渐渐认识到后宫的险恶。 与此同时，她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她和绿萍虽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她从小生活在绿萍的阴影下，这让她心里很不得劲儿。 长大后，她之所以勾搭上楚濂，固然是楚濂年少英俊，家世显贵，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如意郎君之选。 但更重要的是，她想通过这件事，胜过那个处处比她强的姐姐，证明自己并不比绿萍差。 因此，她对楚濂的爱，并不是正常的男欢女爱，更多的是占有欲和胜负欲。 可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瞬间击碎了她的美梦。 她心有不甘，凭什么绿萍处处都好，生活自由自在，自己却要入宫和别的女人争夺一个男人？ 最初的愤恨与不甘过去之后，她转念想到，入宫也并非全是坏事。 这一来，紫禁城是天下权力的中心，皇帝是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嫁给皇帝可比嫁给楚濂身份高贵多了。 若是如此，即便绿萍没有和楚濂和离，即便楚濂将来的前途再好，绿萍妻凭夫贵封到一品诰命夫人，身份也不可能比她高。 这二来，当今的皇帝，虽说在登基是十几年之后，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翩翩少年郎，可至少还是个有模有样的大帅哥。 综合起来，皇帝论样貌、论权力，论地位都完胜楚濂。 自己要是嫁给他当妃嫔，绝对可以把绿萍彻底压死。 想通了这一点，紫菱对入宫侍寝不再抗拒，反而变得期待了起来。 紫菱一心想胜过绿萍，却没有考虑到，皇帝和楚濂是不一样的。 作为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皇帝在拥有权力的同时，也拥有了全天下最多的女人。 没入宫之前，她勾引楚濂，争斗的对象只有绿萍一人。 进了后宫，她面临的对手就不止一个，而是后宫佳丽三千人。 更别说在妃嫔之外，还有太后这位痛恨抢好姐妹男人的宫斗王者和皇太妃这个憎恨她父亲打伤安嘉和、恶意散播谣言败坏安家清誉的后宫头号搅屎棍。 紫菱在不知道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还痴心妄想后宫佳丽三千，皇帝独宠她一人的美梦，真是不知死活。 嘉乾十一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寒风呼啸，到处冰天雪地。 紫菱的入宫，却如同鸠占鹊巢的鸟儿一般，分走了皇帝大部分的温暖。 皇帝出于对太后置气的缘故，格外宠爱紫菱，连连翻了她的绿头牌。 对于皇帝的宠爱，紫菱这种恋爱脑自是喜不自胜，恨不得天天陪在皇帝身边。 第536章：紫菱得宠 紫菱的容貌，虽说算不上人间绝色，却是后宫一等一的美貌，丝毫不在淑妃和佳妃等人之下。 在同等的外貌条件下，淑妃的清冷孤傲与紫菱的热情痴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之前皇帝吃了淑妃好几次闭门羹，对于这种孤傲的美人非常不喜，紫菱的热情正好符合他现在的胃口。 因着皇帝的连连宠幸，紫菱这个刚入宫的新人，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连内务府的奴才都上赶着巴结，各种好东西齐往她宫里送。 紫菱也因为皇帝的恩宠，开始变得放肆骄纵，很快目空一切，再次恢复了入宫之前还没遭受毒打的神气。 玲珑看着敬事房屡屡出现紫菱的名字，不觉叹道：“本宫设计她进宫，原本是想让她尝尝厉害的，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她的荣宠，她再这样得宠下去，只怕封嫔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荣嬷嬷道：“娘娘不必担心，汪贵人言行无状，刁蛮任性，纵得皇上一时之宠，也维持不了多久，得宠时越风光，失宠后越凄惨，这都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汪展鹏已死，李舜娟又对这个不孝的女儿寒了心，她在宫外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一旦失了宠，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玲珑点点头：“你说得对，本宫不必在乎她得不得宠，反正她那样的性子，在后宫是活不了多久。” 翌日，众妃嫔来承乾宫请安。 妃嫔屁股还没坐定，佳妃酸溜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本宫瞧汪贵人面色红润有光泽的，可见是恩宠深厚，得皇上雨露浇灌，你这朵花儿开得愈发娇艳了，我们这些年老色衰的妃嫔是没法比了。” 紫菱的得宠，直接对佳妃、火嫔在内的几个旧宠造成冲击，偏生佳贵人是个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自然直接讽刺上紫菱。 佳妃反话正说，明面上羡慕紫菱得宠，实际上是讥讽她狐媚惑主。 可她没想到的是，紫菱是个恋爱脑，不懂后宫妃嫔说话弯弯绕绕的。 在她看来，佳妃说这种话，就是承认她不如自己年轻漂亮，甘愿认输。 紫菱高兴得很，笑嘻嘻道：“佳妃娘娘所言极是，嫔妾这朵娇花正是缤纷盛开之时，与娘娘残花败柳、年老色衰的岁数，到底是不同的。” 佳妃一听这段，瞬间脸都黑了。 残花败柳？ 年老色衰？ 这是作为女人，尤其是后宫女人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词汇，紫菱一句话就给了她双重暴击。 该死的贱人，居然敢这样的嘲讽她，简直要造反了。 佳妃气得心口一阵颤动，要不是旁边有这么多妃嫔，她只怕要冲过去狠狠撕烂紫菱的嘴了。 玲珑掩唇窃笑，柔柔道：“是啊，后宫诸位姐妹，属汪贵人最年轻、也最得宠，本宫与其他姐妹岁数都不小了，以后为皇上绵延子嗣的众人，就交给诸位新进宫的妹妹了，佳妃，你岁数也不小了，应该看开一些，老是这么拈酸带醋的可不行。” 第537章：针锋相对 佳妃哼哼道：“臣妾不过是跟汪贵人玩笑几句罢了，怎么就拈酸带醋？臣妾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再酸也不过是闲话两句，就怕某些人心里酸得不行，面上却要装贤惠大度，那才是真的辛苦呢。” 玲珑正色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辛不辛苦，只有自己才清楚，别人又哪能体会到，只是身为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夫君再宠爱妾室，正妻就是正妻，那地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动摇的。” 佳妃碰了个钉子，只得悻悻闭了嘴。 玲珑眼中浮着浓烈的厌恶之色，笑容满面地看着汪贵人：“正如佳妃所言，妹妹果真美得跟娇花一般，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你。” 紫菱忙垂首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嫔妾听说皇后娘娘也三十岁了，与您同一时间入府的妃嫔都残花败柳了，就您还年轻得很，看着才叫人羡慕。” 她说话不过脑子，这话的确是吹捧了玲珑，却把在座的很多妃嫔都给骂进去了。 尤其是与玲珑同一时期入王府的慧贵妃、淳妃、佳妃、婉嫔等人，全部成了残花败柳这一列。 后宫妃嫔，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们老，尤其是残花败柳这样显性的词汇。 一瞬间，慧贵妃、淳妃等人齐齐变了颜色。 头号残花败柳慧贵妃受不了了，气哼哼道：“花无百日红，哪个女人没有粉褪花残的一天，汪贵人真以为有皇上的恩宠眷顾，天恩雨露灌溉，自己就可以花开不败吗？” 紫菱笑道：“嫔妾这朵花能不能做到花开不败，这个倒不好说，不过贵妃娘娘却已到了粉褪花残的年纪，还是要善自保养为好。” 汪展鹏之死，紫菱恨极了安氏一族的人，自然不会对慧贵妃客气。 而慧贵妃因安嘉和之故，在汪展鹏死后，还是怒火难消，同样厌恶紫菱。 如今见她仗着皇帝的恩宠如此放肆，更是怨憎气恨。 慧贵妃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汪贵人都进了宫了，怎么说话还这般放肆，真以为后宫是你家开的吗？” 紫菱傲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嫔妾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也是后宫的一份子，难道连说两句话都不行吗？嫔妾倒要问一问皇上，皇上要是说不行，嫔妾以后就不说了。” 这话无疑是在炫耀皇帝对她的恩宠，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只要有皇帝的恩宠，她有什么不敢说的。 慧贵妃见紫菱仗着恩宠如此得意，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皇后娘娘，您瞧瞧她那样子，不过是个刚得了宠的贵人，当着您的面就敢这样放肆，若不好好教训她，日后指不定要翻天了呢？” 玲珑却无比宽容地笑道：“汪贵人刚入宫，对于宫里的规矩还不熟悉，慢慢学就是了，妹妹何必如此苛责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慧贵妃在想什么，无非是想借着这事儿利用她来发作紫菱。 第538章：没脑子的紫菱 而紫菱正当得宠，要是在这个时候被罚，皇帝难免对她心生不满，认为她这个皇后不贤惠。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做呢。 慧贵妃咬牙切齿道：“皇后娘娘就是宽厚为怀，臣妾佩服，臣妾定当跟娘娘好好学习。” 柔妃见紫菱穿着一身鲜亮的银霓红细白梅云锦缎珍珠袍，看着又华丽又雅致，便笑着问：“汪贵人这身衣衫，是南京的云锦吧？” 紫菱娇羞一笑道：“是，柔妃娘娘好眼力，这是内务府新来的料子，皇上见这好看，就赏给了臣妾裁了两身衣衫。” 柔妃笑道：“红白相衬，恰如御花园梅雪争辉的冬景，真真是好看极了，尤其是环绕脖子上的一圈珍珠，光润洁白，走起来熠熠生辉，简直再妙不过了，只是这云锦料子难得，一寸料子一寸金，妹妹不过贵人的位分，皇上就赏了你这么贵重的料子，可见皇上真的疼惜妹妹。” 紫菱听了，脸色浮着骄矜得意的笑容：“这云锦料子，皇上赏了嫔妾好多呢，现在嫔妾那里还有好几匹没有开封过的，娘娘要是喜欢，等下嫔妾让人给娘娘送去。” 柔妃还没回答，慧贵妃便已冷笑出声：“不过是几匹云锦料子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知道在这里瞎炫耀，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 紫菱对她一通挤兑，气得脸都青了。 妃嫔相互斗嘴斗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了。 荣嬷嬷见众妃嫔散去，重新为玲珑沏上一杯暖胃暖身的姜丝茶，道：“瞧汪贵人那样子，一朝得势就猖狂，连贵妃都敢怼，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玲珑冷笑道：“若是她有脑子，就不会偏帮着破坏家庭的第三者伤害自己的亲娘，弄得现在众叛亲离，家不成家，如今进了后宫，眼看着皇帝喜欢她，便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殊不知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豺狼虎豹，一个不小心掉落下去，恐怕会将她啃得连骨头不剩。” 荣嬷嬷道：“她是不知死活，还敢笑话潜邸出来的妃嫔是残花败柳，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一个破坏姐姐家庭的糟心玩意，看着真叫人恶心。” 玲珑徐徐饮了一口姜茶，叹道：“从前她在宫外怎么作妖，本宫都可以不管，如今进了后宫，就容不得她这般放肆了，现在皇上宠她就让她先得意一阵，等恩宠淡了，不用本宫出手，自然会有人替本宫修理她的。” 荣嬷嬷赔笑道：“那是，娘娘福泽深厚，是享福的命，自然不必这般辛劳，眼下后宫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人多了去了，慧贵妃就是头一个，咱们权且等着看戏吧。” 玲珑微微一笑：“紫菱这种人，一贯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不知所谓，只有让她在后宫这种地方，好好被毒打一番，她才知道天高多高地有多厚。” 慧贵妃回到咸福宫时，已然憋了满肚子的火，急待发泄。 第539章：鬼迷心窍（1） 桔梗忙端来一碗珍珠燕窝羹，柔声道：“娘娘，生气伤身，还是先喝了这碗燕窝羹，消消气吧。” 慧贵妃气得一手打翻了碗盏，淋淋漓漓的汤羹撒了一地：“汪紫菱这个贱人，仗着皇上给了她几分宠幸，她就敢来作践本宫，什么残花败柳的，本宫有那么老吗？臭不要脸的贱货，抢了亲姐姐的丈夫不够，还敢进宫狐媚皇上，简直可恶！” 她越说越气：“本宫再怎么样，也是皇上的亲表妹，大公主和三公主的生母，她竟敢这样对本宫，若不给她点厉害尝尝，本宫以后还有脸在这个宫里混吗？” 桔梗忙帮她拍背顺气，道：“娘娘，何必跟她置气，她不过是个贵人罢了，皇上宠她不过一时的，难道还能持续一辈子吗？眼下皇上正喜欢，咱们不必跟她硬碰硬，等皇上哪天腻歪了她，咱们再来好好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慧贵妃听了，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对，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皇上从来就不是什么专一之人，现在宠爱紫菱，不过是一时贪新鲜罢了，连淑妃那样才貌双全、气质俱佳的绝世姝丽都会失宠，更何况是个连规矩都学不好的野丫头了。” 可慧贵妃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次竟会栽在一个野丫头手上，荣华富贵的后半辈子就这样断送了。 之后一段时间，紫菱持续受宠，引得后宫酸云醋雨不断。 对此，玲珑心里难免生出疑惑。 她知道皇帝这次中了太后的计，折损了汪展鹏这条左膀右臂，出于一时之气，所以多多宠幸了紫菱几分。 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稍稍宠幸几分，那还没什么，可若是宠幸太甚，则很容易出乱子。 皇帝纵然贪恋美色，却不至于因宠失度，更不会像先帝那样，专宠一个女人。 可紫菱这次入宫不到两个月，皇帝就接二连三翻了她的牌子，就连十五都不来承乾宫。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十五月圆之夜乃是皇后的专属，哪怕皇帝再不喜欢皇后，也得来她宫里例行公事。 可偏偏 一时之间，玲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却觉得诡异得很。 于是，她便寻了个借口，找来李钰询问原因。 李钰悄悄告知：“皇后娘娘不问，奴才也想找个机会递消息过来，这阵子皇上对汪贵人的态度，当真古怪得很，原先还以为皇上是为了跟太后置气，出于玩票的心态宠幸她，可奴才这几日观察下来，皇上对汪贵人的宠爱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界限。” 玲珑蹙眉道：“怎么个超越正常界限法？” 李钰道：“汪贵人的位分，只在贵人一列，并非一宫主位，按照后宫的侍寝规矩，她应该裹上被窝卷儿送去乾清宫侍寝的，这皇上却没有这么做，反而亲自去了景阳宫的东偏殿临幸她。” “还有，前两天皇上被太后提点，要雨露均沾，不要偏宠专宠某个妃嫔，皇上迫于压力翻了佳妃的牌子，前往启祥宫临幸她。” 第540章：鬼迷心窍（2） “可没想到这节骨眼上，汪贵人居然说自己梦魇了，继续皇上的陪伴安排，居然硬生生逼得佳妃完璧归赵。” 玲珑惊诧道：“什么？竟有这样的事，佳妃想来尖酸刻薄，斤斤计较，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没闹起来？” 李钰摇头道：“若是别的事情，佳妃肯定嚷嚷，但侍寝这种事情，本身就比较私密，何况佳妃都三十多了，要是抓住这事儿闹起来，皇上非但不会同情她，其他妃嫔更会趁机笑话她半老徐娘，自作多情，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有脸说出口呢。” 玲珑凝眉道：“汪贵人得宠之后，本宫就隐隐觉得奇怪，汪贵人并非天姿国色，规矩、礼仪、才学更是一团糟，宫中不乏比她有姿色、有才学的妃嫔在，何以皇上谁都看不上，偏偏对她上了心？难道她在侍寝那边方面还有什么特殊才能？” 李钰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虽说是贴身伺候皇上的总管太监，但侍寝这种事情，奴才也不能在旁边看着，层层帷幕阻隔，奴才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形，更无法知道汪贵人有什么特殊才能。” 玲珑扬了扬眉毛：“本宫总觉得这背后没那么简单，你好好帮本宫留意着，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的日子，紫菱不断受宠，妃嫔之间的酸度越来越浓，简直可以开一个山西老陈醋厂了。 太后最看不惯后宫妃嫔专宠，生怕再出一个燕妃，损及玉氏一族的礼仪。 皇太妃也同样害怕皇帝过度专宠汪贵人，将来不好收拾。 由此，这两个相互不对付的女人，难得想到一块儿去，齐齐劝说皇帝要雨露均沾。 然而，对于两个老太太的碎碎念，皇帝格外反感，她们越是要他雨露均沾，他越是要宠幸汪贵人。 这一日，风雪初歇，玲珑、淑妃、汀兰三人结伴同行，来到御花园东北角的一片梅林欣赏雪后的梅花。 寒冬之际，百花凋谢，唯有梅花不畏霜雪，凌寒怒放，真可谓是傲骨君子。 梅花这种气节，也是历代人最为欣赏、最为向往的。 淑妃伸手拂了一把红梅，笑道：“冬日寒冷，成天待在宫里猫冬，难免憋坏了，难得雪后红梅如此娇艳，可别辜负了。” 玲珑笑吟吟道：“自然不会辜负，皇上专宠汪贵人，咱们姐妹三人难得有空闲，自己寻着乐便是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真真是梅花才有的美妙境界。 三人喜爱不尽，看得兴致正浓。 忽然，远处扬起一把骄傲女声：“以我的姿色，以皇上对我的宠爱，当个小小贵人，自然是委屈了，特别是我要跟火嫔那样出身下贱的妃嫔挤同一座宫殿，想想都觉得憋屈。” 淑妃耳朵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了紫菱的声音，忍不住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默不作声，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自己倒是想听听紫菱在说什么。 第541章：鬼迷心窍（3） 回应紫菱的，似乎是一个宫女的声音。 她脆生生道：“小主不必觉得委屈，皇上说了，等过了这个新年，他就会借着新年之喜，晋封您为嫔位，嫔位乃是一宫主位，只要封了嫔位，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离开景阳宫，不必跟火嫔挤同一座宫殿了。” 紫菱笑得一脸骄傲与得意：“区区一个嫔位，哪里配得上我，妃、贵妃、皇贵妃，我要一一爬上去，我要让所有人，尤其是我那个残废姐姐知道，我汪紫菱才是最优秀的，别说是一个楚濂，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得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那宫女道：“那是，谁让小主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皇上如此宠爱您，您便是后宫第一得意人，没准儿哪天皇上腻歪了皇后，废了她立您为后，也不是不可能。” 紫菱笑得得意洋洋：“可不是，现在的皇后，虽说看着年轻，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几十年如一日看她那张脸，早就看腻歪了，估摸着哪天废了她，本宫就是皇后了，若是真有那一天，本宫定要穿着凤袍，坐在凤座上，让姐姐和母亲跪在我面前，让她们看看我有多优秀、有多高贵。” 主仆俩正得说笑着，却不知这番话早被人听去了。 玲珑三人走出红梅林。 淑妃才冷笑出声：“臣妾入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狂妄之人。” 玲珑抚了抚鬓角上的明珠点子，淡淡道：“现在见识到了吧，这次入宫两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想封嫔封妃，偏偏皇上还这么宠着，能有什么办法呢。” 淑妃嫌恶道：“臣妾虽说很少出门，也不大理会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污秽事，却也曾听荷惜说起，这个汪贵人还没入宫之前，就背着自己的亲姐姐和姐夫好上了，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好不容易选秀进了宫，还这样不安分，像这种又蠢又坏又无知的草包美人，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哪点？” 玲珑嗤笑道：“正因为她除了一张脸蛋，其他都一无是处，咱们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她却又这么得宠，这才叫鬼迷心窍呢。” 鬼迷心窍这四个字一说出口，玲珑心下骤然一跳。 紫菱除了一张脸蛋能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优点，皇帝为何对她如此痴迷？ 难不成难不成她给皇帝下了鬼迷心窍散，所以皇帝才这么宠爱她？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世上除了鬼迷心窍散之外，没有第二种药物能够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痴迷。 可鬼迷心窍散乃是古籍所载的秘方，早已失传多年，除了穿越大神送给她的空间有记载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这个配方。 紫菱是怎么弄到鬼迷心窍散，并成功配置出来的？ 还是她猜错了，紫菱用的根本不是鬼迷心窍散，而是别的什么药物？ 汀兰同样对紫菱恶心不已，一看到她就想起十多年前燕妃是怎么狐媚先帝，怎么觊觎她中宫宝座的。 第542章：鬼迷心窍（4） 她声音如冰雪般森寒：“小小一个贵人，竟敢肖想皇后之位，真是不知死活，咱们得想个法子好好教训她才行。” 玲珑怫然道：“眼下她正得宠，要是我在这个时候发作她，只怕皇上那边会不高兴，何况皇太妃、佳妃等人一直眼巴巴盯着，巴不得我和皇上起冲突，让皇上废了我的后位，我又岂能让她们称心如意？就这样瞧着吧，贱人不安分，迟早会搞出幺蛾子的，等她把该得罪的人都得罪透了，本宫再来收拾她也不迟。” 紫菱那边说起要封嫔搬出景阳宫，没过两天，皇帝来承乾宫，便与玲珑说起晋封一事。 玲珑深知中了鬼迷心窍散的人，面上看不出任何异状，身上却会透出若有若无的甜香，如同一坛陈年老酒没有塞进盖子，酒香顺着缝隙缓缓透出来，但并不明显，只有贴身靠近才能闻出来。 她见皇帝上了一天的朝，整个人乏得很，便装作要给皇帝按摩解乏，凑到他身后去。 一边按着皇帝的肩膀，玲珑一边狗鼻子上身，凑近了细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异乎寻常、无比魅惑的甜香。 玲珑亲自制过鬼迷心窍散，自然知道这股甜香代表着什么，当下就可以断定皇帝中了鬼迷心窍散，所以才对紫菱这个小贱人如此痴迷。 皇帝看玲珑默不作声的，还以为她赞同自己给紫菱封嫔之事，笑着道：“皇后同意晋封，太后那边估计也好说，这汪贵人的父亲虽说获罪身亡，但晋封嫔位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须得风风光光才行。” 玲珑心知皇帝被紫菱迷了心窍，再怎么反对晋封都无用，相反还会惹皇帝不痛快，她才不做这个恶心人呢。 玲珑答应着道：“是，难得汪贵人那么得皇上心意，臣妾定当好好促成此事，力求体面风光，不失皇家的威仪。” 她顿了顿道：“只是，嫔位乃是一宫主位，要是以姓氏来晋封，未免有些不够尊重，须得想个封号才行。” 皇帝道：“皇后所言极是，封嫔须加封号，才显得庄重，让朕想一下。”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就赐个水字吧。” 玲珑皱了皱眉：“水？” 皇帝笑着解释道：“是啊，汪贵人面容清秀，如出水芙蓉，性子又那般温柔似水，柔情婉转，封水嫔正合适。” 玲珑心想，什么出水芙蓉、柔情似水，我看水性杨花还差不多呢。 心里不断吐槽着，玲珑面上却笑得：“皇上说的是，这个水字果然极好，水嫔，汪贵人以后就是水嫔了。” 水火相克，相互不容。 封紫菱当水嫔，正好克制火嫔那贱人。 商议完封嫔之事，皇帝并没有留宿承乾宫，直接转道去了景阳宫。 荣嬷嬷见皇帝拍拍屁股走人，忍不住道：“娘娘，别人也就罢了，您可是皇后啊，怎么皇帝连留个宿都不留吗？那个汪贵人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把皇上迷成这个样子？” 第543章：鬼迷心窍（5） 玲珑反问道：“荣嬷嬷，你说，她能使什么手段勾引皇上？” 荣嬷嬷给玲珑沏了一杯陈年普洱，道：“左不过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狐媚手段，她勾引姐夫楚濂用的不就是这一套吗。” 玲珑摇了摇头道：“不是，她用了鬼迷心窍散。” 荣嬷嬷猛然一惊，手中的茶水险些倾洒出去：“鬼迷心窍散？娘娘不是说，这方子早已失传，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有，怎么她会有这个药？” 玲珑愁眉道：“本宫也不知道，按理说，这鬼迷心窍散的配方只有本宫才有，可偏偏” 荣嬷嬷道：“会不会是别的药物的作祟，只是药性像极了鬼迷心窍散？” 玲珑断然摇头：“不可能，本宫查阅过古籍，这世上只有鬼迷心窍散才能这等神效，其他药物断断做不到，为了验证皇上是否中了鬼迷心窍散，本宫特意借着给皇上按摩，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果然有使用鬼迷心窍散的痕迹。” 荣嬷嬷道：“可鬼迷心窍散的配方如此隐秘难寻，汪贵人是从哪里得到这药的？又是谁给她提供这药方的？” 玲珑烦躁道：“这个本宫也不知道，按理说，这种失传上千年的药方，早应该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就算能够找到古方，只怕也是残缺不全，她为何能完整复原呢，除非” 荣嬷嬷道：“除非什么？” 玲珑道：“除非有人能拿到本宫手里的鬼迷心窍散，且自身还是个制药高手，能够根据原有的药粉，破译分析出药方成分，依样画葫芦，制作出一模一样的药来。” 荣嬷嬷惊讶道：“娘娘是说，汪贵人所有的药，是从娘娘手里的药配置出来的？” 玲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汪贵人手里为何会有鬼迷心窍散。” 荣嬷嬷不解道：“可娘娘手里的药粉，一直秘密收藏着，承乾宫守卫森严，又有谁能够从这里偷走您的药呢？难不成” 她忽然想到：“难不成这药是从皇后手里泄露出去的？” 玲珑道：“极有可能，当日为了引导安氏一族来对付汪展鹏，我特意将一份鬼迷心窍散给了汀兰，除此之外，再不曾用过这药。” 荣嬷嬷忙道：“娘娘与皇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三十年的姐妹情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奴婢相信她不会故意泄露这药来给娘娘添堵，可为何” 玲珑道：“我与汀兰姐妹情深，我自然相信她的为人，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她将药送出去，在宫外的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荣嬷嬷道：“应该是，看样子，娘娘应该找个时间让娘娘查一查了。” 玲珑嗯了一声道：“是该好好查查了，能够从本宫手里劫走鬼迷心窍散，并通过药方成分复原出配方，背后这个人绝对是个心机深沉之辈，若是不想个法子好好探探她的底，只怕日后被她算计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第544章：鬼迷心窍（6） 荣嬷嬷忧心道：“娘娘所制的鬼迷心窍散，功效神奇无比，一旦用上，中者便会对下药之人产生莫名的好感，如同被艳鬼迷了心窍一般，皇上被下了这药，难怪对汪贵人如此痴迷。” 她笑了笑道：“只是，这鬼迷心窍散时效有限，运用此药，最多不过一个月就会失效，药效失去之后，看她还怎么得意起来？一旦失了宠，那些嫉妒她盛宠的妃嫔，不把她生吞活剥才怪呢。” 玲珑嘴角微微上扬：“鬼迷心窍散药效时长有限，皇上这会子受制于药性，所以才对紫菱产生好感，等药效过去，本宫看她还怎么得意。” 次日，玲珑便让人把紫菱叫来，跟她说起封嫔之事。 听说皇帝落实了封嫔之事，连玲珑这位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都亲自找她商量册封的典礼，紫菱那叫一个得意。 她笑呵呵道：“承蒙皇上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玲珑含笑如花，眼神中却带着惆怅：“妹妹年轻美貌，千娇百媚，难怪皇上如此喜爱，看到你这样青春靓丽、活力四射，倒是叫本宫想起了年轻之时，怎奈岁月匆匆不饶人，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新人欢笑了。” 紫菱掩唇笑道：“娘娘贵为皇后之尊，怎地如此伤感？是怪臣妾这会子陪伴皇上太多？” 玲珑笑道：“怎么会呢？难得有新人帮衬着伺候皇上，本宫正好乐得清闲自在，又怎么舍得怪罪妹妹呢。” 紫菱听得更加得意，笑得像一只发春的小母鸡。 翌日，众妃嫔都听说汪贵人要封嫔的事。 恰好，这一天是汪贵人的生日，皇帝正在景阳宫陪她，没有让她过来一起请安唠嗑。 众妃嫔坐在一起，针对封嫔之事互发牢骚。 佳妃十分不满，轻哼道：“什么狐媚样子，刚入宫俩月不到就封嫔，臣妾在王府伺候了那么多年，皇上刚登基大封六宫，也不过是个贵人，知道怀上了贵子，生下了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贵子，才母凭子贵封了嫔位，淳妃姐姐当年也是生了三皇子母凭子贵封了嫔，凭什么她这么快就封嫔？” 火嫔难得与佳妃同一个鼻孔出气，颓然伤感道：“可不是，入宫不到两个月，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就封嫔，实在太离谱了。” 火嫔与汪贵人同住一宫，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原本火嫔还能以一宫主位的身份压制紫菱两分，如今她封了嫔位，又占了恩宠，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了。 想她当年伺候皇帝，从最低等的官女子熬起，熬了那么多年才熬上了嫔位，偏偏紫菱那个小贱人，亲爹死了，家世没落了，竟这么快封嫔，想想就咬牙切齿。 柔妃不疾不徐道：“那也没什么的，火嫔、莓嫔和宜嫔，当初不也是没有孩子就封嫔吗？” 佳妃酸冷道：“哪能一样吗？火嫔、莓嫔都是伺候皇上多年才封的嫔位，资历摆在那里了，这个汪贵人要资历没资历，要子嗣没子嗣，父亲更是个罪臣，凭她也配封嫔，哪里的脸呢？” 第545章：鬼迷心窍（7） 淳妃郁然道：“配不配，不是咱们说了算，而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要册封，哪怕这个不行，那个条件也不够，照样能成封，汪贵人这是好福气啊，听说今日是她的生辰，皇上正巴巴儿在她宫里嘘寒问暖呢。” 慧贵妃狠狠啐了一口：“狐媚东西，惯会装模作样勾引皇上，一般封嫔都要赐封号的，皇后娘娘可知皇上要封她什么嫔呢？” 玲珑瞟了火嫔一眼，笑道：“皇上夸她容貌清水出芙蓉，赞她性子柔情似水，特意赐了个水字给她做封号。” 慧贵妃无比嫌恶道：“什么柔情似水，分明就是水性杨花，一个没脸没皮勾引自家姐夫的，我呸！” 这话说得无比粗俗露骨，一众妃嫔听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玲珑却觉得，慧贵妃是话糙理不糙，紫菱可不就是个勾引姐夫、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没脸没皮的吗？ 佳妃嗤嗤笑道：“水嫔，怎么听着和火嫔一个样儿呢？又是水又是火的，都说水能克火，火嫔，本宫劝你要小心一些，否则哪天被克了，哭都来不及。” 火嫔难堪不已，咬牙道：“皇上封臣妾为火嫔，取的是喜庆热闹之意，与烧柴火用的火是不一样的，烦请佳妃娘娘不要对号入座。” 佳妃不屑道：“喜庆热闹就是红红火火，火烧起来就热闹，就怕一盆冷水泼下来，把你给浇成落汤鸡，那可就是贻笑大方了。” 火嫔气得要死，恨不得吃了佳妃。 此刻，她心里固然厌恶佳妃嘴欠，更恨汪贵人。 这阵子狐媚勾引，害得她少了很多恩宠，皇帝来启祥宫，几乎回回歇在贱人宫里，害她这个主位娘娘颜面尽失，平白让奴才看了笑话。 如今皇上封她当水嫔，都说水火不容，若不想个法子搞死这个小贱人，自己以后还要好日子过吗？ 一想到这里，火嫔除掉紫菱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嫔位乃是一宫主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封的，在正式册封之前，须得请示太后的旨意，如此才能顺利加封。 原本太后是不打算同意这件事的，听玲珑说起鬼迷心窍散之事，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册封嫔位虽说比不上封后、封贵妃，礼仪也同样繁琐得很，特别是册封礼服的制作，至少要花一个月的时间。 而鬼迷心窍散的药效，最多只有一个月，一个月过后，药效消失，皇帝不撤了紫菱的嫔位才怪呢。 玲珑原本是想借着册封拖延时间，可是等了一个多月，新年都到了，皇帝对紫菱的宠爱依旧不减半分。 她不由得疑云大起，怎么可能药效还没失效呢？ 为此，她私下里招来包贤，询问他中药之道。 包贤听说之后，皱眉道：“一般来说，像鬼迷心窍散这种投机取巧的药物，一般只能用一次，过后就没用了，除非” 玲珑忙问：“除非什么？” 包贤道：“除非在制药过程中，加入云英鸡蛋，作为催化药物的引子。” 第546章：鬼迷心窍（8） 玲珑问道：“什么是云英鸡蛋？” 包贤解释道：“云英鸡蛋指的是，从生下来的雏鸡开始，生长到种鸡或产蛋前，从未与雄鸡配过种，未打过任何激素，土生土长的农家母鸡，所生产下来的第一个到第十个鸡蛋。” “由于云英鸡蛋未经受孕就产生，在先天上便拥有了普通鸡蛋所不具备的神奇功效，医学上有句话，叫做是药三分毒，药物吃多了，哪怕是再好的药，对身子也是有害的。” “但服用云英鸡蛋能够延缓毒发时间，削减抗药性，使原本只能用一次的药物，使用率大大提高，要是微臣所料不错的，背后这个人应该是在制药过程中加入了云英鸡蛋，减弱了皇上的耐药性。” 玲珑眉头紧皱，接着问：“云英鸡蛋能够延缓多少次抗药性？” 包贤道：“一只处子未嫁的母鸡，一共能够生十枚云英鸡蛋，若是能在母鸡生产过程中，准确计算它生蛋的次数，以及每一枚云英鸡蛋的生产顺序，按照生产顺序将这十枚鸡蛋的蛋黄混入药中，就能得到十倍的延缓功效，那就是能用十次药，就算是不同母鸡生的云英鸡蛋混合使用，那也减缓五次。” 玲珑道：“这么说来，水嫔就是用了云英鸡蛋改变了鬼迷心窍散的药性？” 包贤既摇头，又点头：“云英鸡蛋虽说功效神奇，但配药之法非常复杂，稍有不慎，非但起不到半点效果，还有破坏原本药物的药性，制成这药的人定是个高手，以水嫔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玲珑长长叹了一声：“本宫原先就怀疑水嫔背后有人，如今算是可以肯定了，她背后这个人既然懂得用云英鸡蛋减缓鬼迷心窍散的抗药性，也必定知道唯有同一只云英未嫁的母鸡，按照正常顺序生产的云英鸡蛋，才能把鬼迷心窍散的药性发挥到极致，十倍的减缓功效啊，也就说是水嫔还能用这药狐媚皇上九次。” 包贤道：“是这样没错。” 玲珑原本还想等鬼迷心窍散失效，再来好好炮制紫菱。 如今这么一搅和，倒是不好办了。 鬼迷心窍散药性还有九次，也就说紫菱的得宠时间，至少还有九个月。 九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她借着皇帝的权力，改变很多事情。 更可怕的是，根据空间典籍所在，鬼迷心窍散能够迷惑男人，药性越深，迷得越发厉害。 要是真让紫菱将这药用上十次，只怕后宫真要出现第二个燕妃 再者，背后这人苦心配制出鬼迷心窍散，利用紫菱给皇帝下药，所图必定不小。 要是放着什么都不做，恐怕药性还没消失，背后那个人的阴谋就先得逞了。 想到这里，玲珑不觉头大如斗。 看样子，她得想个法子提早接触药效才行。 而汀兰那边在宫外调查，也得了结果，迅速过来告知：“香香死了。” 玲珑一怔：“香香？” 第547章：鬼迷心窍（9） 汀兰道：“香香是飘香院的花魁，与秦雨秋在同一家妓院服务，我之前就是借她之手，将鬼迷心窍散下在安嘉和身上的，汪展鹏捉奸在床事发之后，我怕皇太妃等人回过神来会追查此事，早早安排了香香出城，可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香香还没出京城，就被人杀死。” 玲珑不由得骇然：“这么说来，咱们在设计汪展鹏的同时，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悄悄注意我们的行动，从你收买香香下药开始，一步步算计在内，我们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心计未免太过高深了？” 汀兰清秀的面容上浮着浓烈的警醒：“是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向是我们算计别人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也会被人给算计了，香香被杀之后，身上的金银细软，包括我赏给她的一千两银票和金叶子都在，唯独化妆用的胭脂粉盒被清了空。” 玲珑深深皱着眉头：“女为悦己者容，我们做女人的，为了保持自己的完美妆容，经常随身携带化妆用的胭脂粉盒，以便能够随时补妆，女性的包裹行李中有化妆的粉盒并不稀奇。” “可问题在于香香是在出城逃命，在这种情况下，妆容越是难看，越不会惹人怀疑，她又怎么会傻傻将没用的胭脂粉盒与金钱放在一起呢？”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胭脂粉盒里装的根本就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一部分鬼迷心窍散，这也就能解释杀死她的那个人，为何放着上千两银子的银票与金叶子不要，唯独要清空她的粉盒，就是因为里头有她想要的鬼迷心窍散。” 汀兰不解道：“可香香为什么要偷藏一部分鬼迷心窍散呢？” 玲珑摇了摇头：“这个我也猜不到，香香死了，这恐怕是个无解的题。” 香香为什么要偷藏一部分鬼迷心窍散？ 这个问题并不难猜，从古至今女子对于爱情的最理想化的期待，便是卓君笔下的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可痴心女子负心汉，想要做到这一点无疑太难了，不然鱼玄机也不会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香香出身风尘，看遍了男人在情场上的丑恶，但越是丑恶，她越是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她深知，皮肉生意吃的是青春饭，一旦人老色衰，就会被弃之如敝。 因此她早早就为自己打算，攒钱赎身，盼着一朝从良，像其他女人那样相夫教子，过安稳平淡的日子。 可她也明白，自己沦落风尘，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就算能够找个正经的男人嫁了，对方只怕也会嫌弃自己不明白。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为所有准备从良赎身的女子提了个醒，千万太过相信男人，不然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香香害怕自己将来落得跟杜十娘一样的下场，所以当她听说鬼迷心窍散能够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这才偷偷私藏了一部分。 第548章：鬼迷心窍（10） 她盼着从良赎身之后，能够找一个好男人嫁了。 等自己老了，那个男的嫌弃自己人老珠黄，出身不干净，自己也可以用这药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然而，香香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点点小私心，就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汀兰和玲珑出身高贵，两个人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站在这样的高度，哪能理解香香这种身为娼妓的无奈与辛酸。 无法理解，自然也就想不明白香香为什么要这么做。 玲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有人居然会躲在背后黄雀在后，杀死香香，夺走鬼迷心窍散破译成分秘方，然后利用这药帮助紫菱得宠，如此一步步算计过来，实在叫人心惊。” 她凝神道：“姐姐，你还记得吗？之前太皇太妃薨逝，明面上是寿终正寝，实际上却是遭人毒害，死得无声无息，若不是包贤意外从几个老嬷嬷口中得知太皇太妃小殓的情况，咱们还不知道她是为人所害，由此想到了后宫这潭平静的湖水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可怕的敌人。” 汀兰眯着清亮的眼眸，眼底凝聚着针尖状的寒芒：“如今看来，杀死太皇太妃、夺走鬼迷心窍散、帮助紫菱得宠的是同一个人，但此人行踪诡秘，飘忽不定，心计又深沉，想要找到她，并除掉她是很不容易的。” 玲珑叹息道：“是不容易，咱们现在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找到她除掉她了。” 汀兰沉吟道：“要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女的，毕竟后宫除了皇帝之外，再无第二个真正的男人，而太监身份卑微，鉴于前朝宦官乱政之祸，本朝律法对太监管控极严，哪怕是李钰那样的总管大太监，手里也没什么实权，更别说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捣鬼了。” 玲珑道：“我的想法和姐姐一样，背后这个人应该一个心思细密、诡计多端、堪比狐狸般狡猾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我现在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汀兰拍了拍玲珑的手，温言道：“不必太过担心，背后那个人之所以难对付，只因她太藏得太深了，不知道敌人身在何处，自然无从下手，若是能想个办法让她显出原形，咱们自然有办法可以对付她，再不济还有太后呢，太后手握先帝遗诏，连皇帝都得避退三分，一旦将其锁定，直接用权力压制，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玲珑点了点头：“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太后手握权力，连皇上都奈何不得，更何况是她了，只是紫菱” 她停了停：“包贤说了，背后那个人在制药过程中混入了云英鸡蛋减缓抗药性，这鬼迷心窍散至少还能用五到十次，咱们不能等到药效消失再行动，那样太被动了。” 汀兰忙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第549章：纷争（1） 玲珑正色道：“世间万物，生生相克，有毒药就有解药，有人心之药，自然也有破除魔障之法，鬼迷心窍散的药效并非无解，须得想个法子提前破了这药才行。” 汀兰眸色一亮：“鬼迷心窍散配方神秘之至，制药之法尚且难得，更何况是破药之法，背后那个人绝对不会想到鬼迷心窍散还有解药，若是我们能将解药配制出来，定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玲珑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看着窗外白雪纷飞，相互默默无言，静静欣赏着。 随着鬼迷心窍散药性的不断深入，皇帝对紫菱越来越痴迷，越来越宠爱。 仗着皇帝的恩宠，紫菱越发骄纵，很快就目空一切，变得无法无天。 这一日，大公主从宝华殿为父母祈福归来。 大公主已经十二岁了，出落得美艳动人，恰如一朵含苞盛开的玫瑰花。 她见雪后的御花园宛如冰雪琉璃世界一般，不由驻足观看，细细欣赏着。 便在此时，迎面一软雪白的事物飞过来。 大公主一个猝不及防，竟被砸了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伺候她的嬷嬷见此，不由大怒出声：“放肆，是谁在这里乱腾雪团，还敢往大公主脸上砸，当真不要命了吗？” 回到她的，却是紫菱不屑的声音：“本宫不过是随便弄个雪人玩玩，没什么了不得，至于这样大呼小叫吗？” 大公主乃是皇帝的长女，深受皇帝和皇太妃的喜爱，更继承了生母慧贵妃一点就炸的火爆脾气。 见了紫菱砸了她还不道歉，反而这般振振有词，不由怒从中来，大声怒喝：“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 在中宫无嫡女的情况下，她这个长女就是公主中最尊贵的，后宫中的女人，除了太后、皇后等几个高位当权者，哪个不对她敬畏三分，如今居然有人敢往她头上扔东西，简直要造反了。 紫菱扶着侍女的手，不紧不慢地瞟了大公主一眼，道：“本宫是皇上宠爱的水嫔，名义上也算你的庶母，孝道在上，你怎可对我如此大呼小叫？” 大公主嗤笑道：“庶母？你不过是个破坏姐姐家庭、没脸没皮的骚狐狸，也敢说是我的庶母，哪里的脸呢？别以为父皇宠你，那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紫菱顿时气红了脸蛋。 还没等她回嘴，大公主又讥讽道：“瞧你那样子，除了一张脸，其他一无是处，我真是想不通，父皇到底喜欢你哪点，是喜欢你的没脸没皮，还是喜欢你的不知廉耻？” 紫菱自得宠以来，宫里哪个人不是对她另眼相待，如今听到这番犀利的嘲讽，焉能不怒。 她一张俏脸瞬间赤红到底，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目光如寒锥似的瞪着大公主，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眼来。 下一秒，她厉声吩咐：“掌嘴，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大公主环顾左右，断声厉喝：“谁敢？” 第550章：纷争（2） 一众宫女太监知道大公主是皇帝的长女，多年深受皇太妃喜爱，生母慧贵妃又不是个善茬子，试问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大公主冷笑看着紫菱：“我虽然不是中宫嫡出的公主，却是父皇的长女，后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后，谁敢下令责罚我？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祖母和母妃定撕了你的皮。” 紫菱气得浑身发颤，大声下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一众宫人低着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手。 大公主横了紫菱一眼，笑道：“看到吧？本公主是金枝玉叶，他们哪敢动我一根汗毛？你那个罪臣父亲，当初不知死活打了我舅舅，结果搭上了自己的老命，你要是敢动手，后果比他还惨，自己好好掂量着吧。” 说着，她扶着侍女的手，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 紫菱向来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原本不想跟大公主闹不愉快。 毕竟她觉得自己是个美好高贵善良的人，既然皇帝那么宠爱她，也该爱屋及乌，喜欢皇帝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儿女。 是以，她用雪球砸中大公主之后，本来是想说声对不起的。 可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对方冷嘲热讽的一通，拿着她勾引自家姐夫的黑历史来戳她痛脚、 这一下子，又激起了紫菱骨子里的叛逆因子，紧跟着发起了狠。 紫菱被怒火冲昏了理智，径直冲了过去，对着大公主的后背重重一推。 大公主走的是御花园的石子路，旁边正好是假山荷花池。 紫菱这么一推，大公主一个立足不定，整个人就跟下饺子一般，咕咚坠落下去。 此时，正值寒冬，御花园的莲池已经封冻，结了一层冰，但冰面并不是很厚。 大公主坠落下去，先是狠狠摔在冰面上，摔个狗吃屎。 紧接着重力压迫，冰面破裂，便即掉入寒冷刺骨的池水中。 一瞬间，御花园掀起一阵鸡飞狗跳，救人的救人，尖叫的尖叫。 紫菱见此，不由得慌了神。 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位嚣张的公主，哪能料到大公主会整个人掉下来。 眼见事情大条了，紫菱也不顾得玩雪了，当即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当玲珑听到奏报之时，咸福宫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大公主由于是近亲结合生下的孩子，先天体质就比较虚弱。 偏生天气严寒，御花园莲池之水冰冷刺骨，正常成年男子都受不住这样的寒气，更何况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大公主被救回去当晚就发起了高热，慧贵妃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她一边责罚照顾大公主的宫人，一边急急忙忙地找太医过来救治。 玲珑与皇帝一前一后赶过来探望。 慧贵妃见女儿烧得人事不省，心头正乱着，见皇帝过来，便找到了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紫菱的恶行。 皇帝一听说，顿时大怒：“什么？是水嫔将朕的大公主推入荷花池的？” 慧贵妃咬牙切齿道：“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大胆？” 第551章：纷争（3） 皇帝闻言，立刻就叫人把紫菱叫了过来。 紫菱一过来，慧贵妃气得直接扑了过去，照着她的脸蛋就是左右两个巴掌。 她还要再打，却被御前的两个小太监死死拉住。 慧贵妃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本宫的大公主哪里得罪了，你竟要这样置她于死地，你好歹毒的心啊！” 皇帝喝止住她，沉声问道：“水嫔，当真是你将大公主推入水中的？” 紫菱跪在地上，点了点头道：“是，是臣妾推的。” 她见皇帝变了脸色，赶忙声泪俱下地辩解：“但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无心之失。” 慧贵妃冷笑道：“无心之失？你的无心之失，就让本宫的女儿坠入寒冷的水池中，以至于昏迷高烧不退，若是有心的话，我们母女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皇上，此贱人巧言令色，断断不能相信，她必定是嫉恨臣妾因嘉和之事逼死了她的父亲，所以故意挟私报复，可怜臣妾的大公主，她还是个孩子啊，竟要遭受这样的苦楚。” 紫菱泪绵绵道：“臣妾的父亲打伤了贵妃娘娘的弟弟，的确该受罚，但并不意味着臣妾就会为了这事儿报复贵妃娘娘和大公主，臣妾适才是在御花园玩耍堆雪人，是大公主故意找臣妾的茬子，臣妾逼于无奈才出手的，臣妾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眼中，还望皇上明鉴啊！” 皇帝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由得一阵悸动与心软。 慧贵妃恨得目呲欲裂：“现在本宫的女儿高烧昏迷不行，没人跟你对质，你当然怎么狡辩都可以。” 紫菱哭得恍如一朵沾了露水的白莲花，袅袅婷婷，风姿楚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的父亲是伤害过贵妃的弟弟，可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贵妃娘娘为何要一直揪着此事不放，非要臣妾置于死地不可？” 慧贵妃气得浑身直哆嗦：“本宫揪着不放？分明是你姓汪的，处处跟我安家人过不去，你父亲打伤了我弟弟，你又将我女儿推入池中，我安素秋上辈子是掘了你汪家祖坟吗？所以这辈子你汪家要这样祸害我的家人？” 玲珑站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无论是慧贵妃也好，还是紫菱也好，都不啥好玩意。 如今这两个她最厌恶的人在狗咬狗撕逼，她当然乐得看好戏。 皇帝却头大如斗，看着两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活撕了对方，实在很无语。 玲珑冷冷出声道：“水嫔，这次无论怎么说，大公主都是被你推入荷花池中的，这一点你无可抵赖了吧？” 这话蛇打七寸，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紫菱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我我” 慧贵妃怒喝：“你什么你，你这个贱人，本宫的女儿乃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之身，你伤害她就等于冒犯天威。” 紫菱吓得脸色发白，抬头看着皇帝，哭得梨花带雨的。 一连两个月，鬼迷心窍散的药性持续渗透，皇帝对紫菱偏爱越来越厉害。 第552章：纷争（4） 见美人哭得这般伤心，皇帝难免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皇帝想了想，说道：“现在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没有弄清楚，大公主也还昏迷未行，不宜妄下决断，来人，将水嫔暂时禁足长春宫。” 对于这样的做法，慧贵妃当然不满意。 她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竟被贱人害成这样，若不杀了她，如何泄自己心头之恨？ 慧贵妃置紫菱于死地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急忙道：“皇上，水嫔如此狠心伤害您的大公主，您为何不直接赐死这个贱人？” 皇帝偏心紫菱偏心到了极点，听了慧贵妃这话，一下子就怒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岂能随便草菅人命？” 他心想，紫菱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会对他的女儿下这样的毒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慧贵妃气不过，忍不住道：“皇上，看样子你是被贱人给狐媚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怜惜了。” 皇帝瞬间震怒：“放肆？你竟敢指责朕的不是？” 慧贵妃咬牙憋气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像水嫔这等狐媚妖冶的女子，实在不宜留在宫里侍奉君上，若是皇上念及旧情，不忍赐死她的话，就让姑母来吧。” 她的姑母皇太妃最疼的，就是大公主这个孙女，如今大公主被伤成这样，姑母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弄死水嫔这个贱人的。 皇帝听了，更加怒不可遏：“糊涂东西，你姑母这会子抱恙在身，你去拿这种事去烦她，是不打算让她安心养病吗？” 入冬之后，皇太妃的身子就有些不好，皇帝为了让她安心养病，特意封锁了消息，不然她现在早就杀过来要皇帝赐死水嫔呢。 慧贵妃受了这通训斥，忍不住委屈得掉泪：“表哥，我伺候了您那么多年，大公主又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们母女俩加起来，地位难道还不如一个入宫几个月的水嫔吗？” 她越哭越伤心，走到床边拉着女儿的手：“闺女，咱们娘俩的命好苦啊，几十年的表兄弟兼夫妻情分，还要你和他十二年的父女情分，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狐媚子” 皇帝见她哭成这样，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说那么重的话？ 大公主是他的长女，也是第一个孩子，她的出生，让他体会到初为人父的喜悦。 对于这个女儿，皇帝是非常疼爱的，甚至超过了儿子。 以前若是有人敢伤害她，别说是推入荷花池了，就是碰掉她一个头发，他这个当爹的都会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现在 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如此偏心水嫔？ 便在此时，大公主在病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父皇母妃” 慧贵妃忙不迭拉住女儿的手：“母妃在呢，不要怕，不要怕！” 大公主额头沁出珠子大的热汗，喃喃喊着：“冷，母妃，我冷，我冷” 第553章：慎刑司走一遭（1） 慧贵妃赶紧把被子往她身上叠，又急急让宫人们多烧几个炭盆来。 大公主喃喃声连续不断：“冷冷” 慧贵妃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将自己身上的温度顺着手心传过去：“不冷，不冷，炭盆很快就过来的。” 大公主这一声声虚弱无力的冷，如同佛前禅音一般，声声刺激着皇帝的内心。 皇帝一颗心顿时疼得厉害，忍不住皱起来眉头。 玲珑站在皇帝身边，闻到他身上的香气骤然间大减，不由吃了一惊。 这鬼迷心窍散的药性厉害无比，中了此散的人，若非等到药效消失，或者使用独门解药，是不可能自己解除的。 可她转念一想，鬼迷心窍散是女人专门迷惑男人的，主要是爱情上的控制和束缚。 而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不光有爱情，也有友情和亲情，难道是大公主的病弱之声唤起了他身为人父潜藏在心底的亲情。 对于女儿的心疼与怜惜，暂时压过了他对水嫔的痴迷，所以才出现这种异常。 心尖一阵抽疼过后，皇帝恢复了几分神智，冷声吩咐李钰：“传旨，水嫔谋害公主，罪在不赦，先将她打入慎刑司，收监侯观，等大公主醒来，朕再来好好发落发落她。” 李钰不禁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皇帝前脚还那么偏帮水嫔，后脚就要让她打入慎刑司。 他犹豫道：“皇上，这” 皇帝瞪了他一眼，叱道：“啰嗦什么，赶紧去办。” 李钰下意识瞟了玲珑一眼，见她点头，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慧贵妃听到皇帝下旨发落紫菱去慎刑司，这才没有再哭闹，内心欢喜着：“皇上表哥还是心疼我们母女俩的！” 紫菱没想到福祸轮转竟变化得这么快，前一秒还是宠冠六宫的水嫔娘娘，后一秒就被打入慎刑司牢房了。 紫菱虽说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只想要和皇帝经营一段神圣纯正的爱情，就像唐明皇和杨贵妃那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天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可话说回来，她从小在汪家受尽了父母姐姐的宠爱，入宫又借着鬼迷心窍散占尽了风光，如今被关在这个不人不鬼、阴气森森的地方，她如何能坐得住？ 紫菱气得不断拍牢门：“来人，快来人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长时间没人打扫的牢门布满灰尘，被她这样拍打着，顿时激起一阵阵粉尘。 紫菱被扬起的粉尘呛得咳嗽不止，却依旧拍着牢门：“来人，人都死哪去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回头我找皇上找你们一状，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走过来回应她的，是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身材异常壮硕的嬷嬷。 这个嬷嬷叫精奇嬷嬷，乃是慎刑司的牌面，相当于妓院的当家花魁，主管刑法，宫里人获罪被打入慎刑司，都是精奇嬷嬷来用刑拷问的。 第554章：慎刑司走一遭（2） 孝宗皇帝生前最宠爱的烂妃，就曾说慎刑司的精奇嬷嬷比刑部的郎官还厉害，可见其恐怖程度。 精奇嬷嬷走过来，嗤笑道：“哎呦，想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娘娘好大的口气啊。” 作为慎刑司的牌面，精奇嬷嬷不知道收拾过多少死硬派，其中不乏身份高贵、家世显赫、且十分得宠的妃嫔，可她们进了慎刑司，无一例外都没获得好下场。 紫菱不过是区区嫔位，相较于上头的妃位和贵妃，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又是个死了亲爹，家世没落的泼皮破落户儿，她们才不怕呢。 更何况，这次是皇帝亲自下旨将她打入慎刑司的，就算她在慎刑司出了什么事，谁也怪不到她们头上。 是以，听了紫菱这番威胁的话，精奇嬷嬷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可笑之至：“你都已经被皇上下旨送到这里来了，还在这里耍什么宠妃的威风？你真以为慎刑司是你家开的，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哼，我告诉你，进了慎刑司的人，哪怕之前再怎么富贵不可一世，到了这里都得乖乖待着，奴婢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否则有你苦头吃。” 紫菱气得直跳脚：“你你我是皇上最宠爱的水嫔，你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奴才，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不怕我出去了，叫皇上砍了你的狗头吗？” 精奇嬷嬷不屑道：“砍我的头？你也得有本事出去才行，你难道不知道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吗？你要是不知道，我不妨跟你好好说说。” 她指着墙上鬼气森森的虎头，说道：“慎刑司是后宫的刑罚之地，这是一个比冷宫还要可怕的地方，进了慎刑司的人，极少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就算能够熬到出去的那天，只怕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残废了，哼，别说你是嫔位娘娘了，就是贵妃之尊，进了这慎刑司也得扒层皮，历朝历代死在这里的娘娘，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呢。” 紫菱顿时吓了一大跳：“什么？慎刑司是这种地方？” 精奇嬷嬷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慎刑司有个外号叫人间地狱，你以为这四个字是白叫的吗？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在这里乖乖待着，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对付你这样的贱骨头，我有的是法子来炮制你。” “你”紫菱气得七窍生烟。 紫菱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步田地，眼看着精奇嬷嬷恶言恶语，丝毫不给她这个宠妃半点脸面。 她登时怒从心头起，怒吼道：“你这个贱婢，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好残忍，你好恶毒，你好无情啊！” 作者菌：你好残忍，你好恶毒，你好无情，这句台词翻来覆去说，烦不烦啊？翠嘴，打烂她的果。 紫菱以为这样就能震慑出对方，没想到对方回应她的，却是两枚长长的、掺了辣椒和盐水的银针。 “啊” 银针如体，紫菱发出堪比杀猪般的惨叫之声。 第555章：慎刑司走一遭（3） 精奇嬷嬷吹了吹银针上的血渍，阴恻恻笑道：“娘娘说得对，我们慎刑司里的人，就是残忍、无情、恶毒，但那又怎样？你能吃了我们吗？哼，不知死活的贱人，谋害公主还敢这么嚣张，我今日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残忍，什么叫做无情，什么叫做恶毒！” 紫菱吓得心头一颤：“你你想做什么？” 精奇嬷嬷笑得像一朵爆开的老菊花：“奴婢想做什么，娘娘等下就知道了，娘娘难得来慎刑司做一回客，奴婢定当好好款待款待您。” 说着，精奇嬷嬷对旁边的两个狱卒道：“将这个贱人给我拖出来。” 两个狱卒忙应了一声嗻，打开牢门，像抓小鸡仔一样地把紫菱抓出来。 之后，一人将紫菱按在一张黑漆漆的大铁床上，另一个人则用牛皮筋将她的手脚好好固定住。 紫菱见此，又是害怕，又是迷茫，不知道精奇嬷嬷想对她做什么。 精奇嬷嬷见她身子吓得直发抖，不禁笑道：“娘娘请放心，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娘娘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宠幸过的人，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奴婢是不会再您身上留下任何用刑的痕迹的。” 紫菱听到她说会顾全皇帝的面子，懂得怜香惜玉，还以为她真不敢为难自己，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所谓的不留痕迹，其实比留下痕迹更加可怕。 精奇嬷嬷脱了紫菱的鞋袜，然后将一种青绿色的液体涂在她脚上。 紫菱吓得不断挣扎着身子：“你想做什么？” 精奇嬷嬷笑道：“我想做什么，娘娘等下就知道了，来呀，将东西拿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狱卒拉了一只山羊过来。 那山羊闻到嗅到一股浓郁的青草香，且是加了食盐的青草，一下子就兴奋得不行，对着紫菱的双脚好一顿狂舔。 原来精奇嬷嬷所采用的刑罚叫做笑刑。 具体做法，就是将犯人的手脚捆得牢牢的，在脚底上涂满蜂蜜、青草汁或食盐，然后牵来一只山羊，让它尽兴地大底上的美味涂料，山羊舌头上的刺使得人的脚心被其舔后奇痒难忍，即使很不敏感的人也会禁不住钻心的痒而狂笑。 一旦被舔干净刽子手立即将青草汁或盐水再度涂满其脚心，使山羊不停地舔，直至犯人因狂笑致缺氧窒息而死亡。 由于这种刑罚短时间内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且不会留下用刑痕迹，一般都用于贵族，与贴加官一样，都是非常体面又非常恐怖的刑罚。 除了用刑不会留下痕迹，更可怕的是，笑刑在实施过程中，受刑之人持续狂笑，会使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失去呼吸能力，引致收缩乏力、虚脱和昏厥，从而留下永久性的暗伤，就算能够侥幸存活下来，肺部呼吸造成的创伤，也会大大缩短那个人的寿命。 所以，别看笑刑看着不会留下什么伤痕，却比那些鞭打、针扎、钻手指还要可怕得多得多。 第556章：慎刑司走一遭（4） 山羊对着脚底添了没几口，紫菱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牛皮筋捆住，根本动弹不得，亦无处挣扎，只能被动忍受着。 比起用针扎、鞭子抽，这种狂笑不止的痛苦无疑更加难受。 此时此刻，紫菱感觉自己脚底就像是用几千只、几万只蚂蚁在咬啮一般。 她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折磨，想要忍着不笑，却怎么也忍不住。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用脚踢死那只山羊，却被旁边的狱卒死死摁住，几根牛皮筋再次捆上来，她脚动都动不了。 紫菱连连大笑了几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痛苦地呜咽着：“哈哈哈饶了我你饶了我吧” 泪水打湿了她精心描摹的妆容，整个人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宠妃的模样。 精奇嬷嬷残忍地笑了：“你不是很得意吗？怎么这么快就求饶了？” 紫菱涕泪四流地叫着：“哈哈哈你饶了我吧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你不能这样对我哈哈哈” 精奇嬷嬷嗤嗤笑道：“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若是皇上那么宠爱你，就不会下旨将你送来这里的，皇上宠爱你不过是一时贪新鲜罢了，你还指望这恩宠能一辈子吗？真是不知所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敢拿皇上说是，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继续用刑。” 狱卒闻言，又将紫菱双脚泼了一瓢加了盐水的青草汁。 眼看着山羊又要舔上来，紫菱急忙叫着：“不，不要，不要过来。” 精奇嬷嬷轻笑道：“进了这慎刑司，哪还容得你要不要的，给我继续用刑！” 这一次，狱卒又弄了一只山羊进来，两只山羊，一只脚一只，双倍用刑，双倍快乐。 紫菱恍如杀猪般的笑声，夹杂着幽怨的哭声，循环往复回荡在慎刑司，听着叫人不寒而栗。 用笑刑折磨人，的确能起到杀人不见血的笑容，可要是用刑不当，则很容易闹出人命。 慎刑司的精奇嬷嬷被刑部的郎官还要厉害三分，对于刑罚的掌握和运用，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懂得如何把握好分寸，再不出人命的情况下，将刑罚的痛苦程度发挥到极致。 精奇嬷嬷纯属运用笑刑，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紫菱搞得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的。 这俗话说得好，恶心自有恶人磨。 对付汪紫菱这种没脸没皮的贱人，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非但不会听进去，还会用你好残忍、好恶毒，好无情这样的排比句来恶心你。 因此，必须让精奇嬷嬷这样的恶心来收拾她，才能起到以恶制恶、以毒攻毒的效果。 折磨了一通之后，精奇嬷嬷看着瘫在铁床上，如同一条死狗的紫菱，冷笑道：“犯贱的骚娘们儿，还敢在老娘面前耍威风，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紫菱虽说亲爹死了，家世没落了，亲娘和姐姐也不认她了，她在宫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依仗的。 第557章：慎刑司走一遭（5） 可说到底还是后宫妃嫔，皇帝之前还那么宠爱她，要是没有被废为庶人，精奇嬷嬷还不至于这么整她。 怎奈她作死作得太厉害了，连大公主都敢伤害，要知道她可是皇帝的长女，皇太妃最最疼爱的孙女。 上次汪展鹏不过打了安嘉和一顿，就被砍了脑袋，何况这次是把金枝玉叶推入冰冷的池水中。 可以想见，这次紫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再加上慧贵妃塞了重金给精奇嬷嬷，让她好好关照一番，所以精奇嬷嬷才用了搞死人不偿命的笑刑。 精奇嬷嬷无比嫌弃地吩咐：“这贱人像死狗一样瘫在这里，看着吃饭都倒胃口，还不快点给我拖过去关起来。” 两个狱卒听了，便把紫菱从铁床上放下来，然后重新拖进了牢房。 精奇嬷嬷叹了叹气：“老娘在慎刑司服役多年，就没见过像她这么骚这么贱的，到了这个地方还敢摆娘娘的派头，真是不知死活，难怪贵妃娘娘点名了要整她，该！” 狱卒笑着道：“嬷嬷别跟她置气了，这种人我看了都晦气，要不是贵妃娘娘给钱给的够多，我也不想理她。” 紫菱被重重丢在牢房里的破烂稻草堆里，精奇嬷嬷和狱卒的嘲讽声声传入她耳中，听得她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她想不明白，自己长得那么漂亮，那么高贵，那么温柔此处省略一万字，为什么宫外的家人，宫内的皇后妃嫔，人人都在针对她？ 她也想不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后、贵妃等人，明明一个比一个恶毒残忍，为什么可以享尽富贵，权力荣耀唾手可得。 而身为高贵善良的自己，只是想追求一份神圣的爱情，像唐明皇和杨贵妃那样，为什么那些人都要来搞破坏，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紫菱想不明白，宫里的那些妃嫔也同样想不明白，紫菱为什么会这么奇葩。 同样是汪展鹏和李舜娟的女儿，做姐姐的绿萍才貌双全、端庄大方，堪称完美佳人，为什么当妹妹的紫菱却连姐姐十分之一的优点都没有？ 玲珑见紫菱被关进慎刑司，便时刻留意着慎刑司的动静。 当她听说紫菱被精奇嬷嬷用笑刑折磨，顿时笑得一脸幸灾乐祸：“都说恶心自有恶人磨，对付紫菱这样的贱人，就应该找一个比她更恶的。” 荣嬷嬷兜不住地笑：“可不是嘛，奴婢这一手扎针功夫，就是跟慎刑司里的一位精奇嬷嬷学的，奴婢这手不过是雕虫小技，人家那个才是实打实的硬功夫，这会子她可有罪受了。” 玲珑啐了一口：“活该，好好的正常人不当，偏要做破坏人家庭、又当又立的婊子，活该她有今天。” 主仆俩正幸灾乐祸着呢，却见永瑜哭着跑了过来，如乳燕投怀一般，扑到玲珑怀里：“母后，儿子好怕啊！” 玲珑笑着问：“你怕什么呢？是做梦梦到老鼠了吗？” 她这个儿子，生来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小小的老鼠。 第558章：落水真相（1） 原本还想着今年生日，给他一只米老鼠的布偶都生日礼物，帮他克服一下。 永瑜带着哭腔，弱弱道：“不是老鼠，儿子做梦梦到自己像大姐姐那样，被人推进荷花池里。” 玲珑不禁愣住了：“被人推进荷花池？这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告诉母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永瑜搓着小手，有些不知所措：“大姐姐落水那日，儿子听一个小太监说，母后也在御花园和大娘娘汀兰等人在御花园赏雪看梅，问儿子要不要去，儿子不疑有他就跟着去了，谁知被那个陌生的太监引到御花园，就看见大姐姐被水嫔被水嫔推进湖里，母后，是不是大姐姐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被推水里她会不会把儿子也给推下去” 玲珑咋闻此言，如何不惕然心惊。 她正想问永瑜当日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想着永瑜年纪尚小，只怕记不住事，要是逼他想起那些可怕阴秽之事，恐怕会给他幼小的心灵增添阴影。 思虑再三，玲珑让荣嬷嬷把永瑜抱下去哄着，旋即叫来了照顾他的保姆嬷嬷。 保姆嬷嬷平娘是太后精心从玉氏一族的家生奴才挑选出来的贴身照顾永瑜的，对永瑜的日常行为非常了解。 玲珑就问她，当日大公主和水嫔起冲突，永瑜是不是也在荷花池旁边。 平娘回忆了一下，说道：“是，那日一个脸上的小太监过来说，娘娘和娘娘等人都在御花园，那里准备了五皇子最爱吃的点心，要五皇子过去吃。” “见小太监脸生得很，不像是承乾宫的人，便不敢让五皇子去，可五皇子却说皇后娘娘经常带着他逛御花园，能出什么事，奴婢见他这么说，也就只能跟着去了。” “奴婢跟着五皇子来到御花园，经过荷花池，正好看到了水嫔在旁边堆雪人、玩雪球，这时也不知道怎么地，一个雪球就对着五皇子丢了过来。” 玲珑听得心头一颤，惊得声音都变了：“什么？雪球是对着本宫的儿子砸过来的？” 平娘点了点头：“对，雪球对着五皇子砸了过来，幸好当年太后指派奴婢照顾五皇子，皇后娘娘生怕出什么茬子，让人教了奴婢几招太极拳的拳法，奴婢便用四两拨千斤之法，将雪球拨开了。” 玲珑登时怒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一早不来禀告本宫？” 平娘忙扑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虽然用四两拨千斤之法拨开了雪球，可是这球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大公主头上，导致大公主和水嫔起了争执，惹出了大风波，奴婢生怕别人知道此事，会把大公主落水的罪责全推到奴婢头上，所以奴婢才不敢说。” 玲珑一颗心砰砰跳着，寒声道：“随本宫去御花园走一趟。” 平娘道：“是！” 来到御花园荷花池旁边，玲珑问道：“雪球砸过来的时候，五皇子站在哪边？” 第559章：落水真相（2） 平娘指着最靠近荷花池的位子，说道：“就是。” 玲珑一看，对比了一下距离。 运用了前世学了十几年的物理知识，详细计算力距，最终得出了可怕的结论。 数九寒天的冬日，到处四水成冰，玲珑却被这个结果惊出了一身冷汗。 玲珑一瞬间双眸迸射出凛冽的寒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喝道：“小福子！” 小福子忙打了个哆嗦：“奴才在！” 玲珑一字一顿吩咐道：“去慎刑司传本宫懿旨，命慎刑司严审水嫔，务必要从她口中挖出幕后那个人出来。” 小福子知道事关重大，忙应着去了。 荣嬷嬷见玲珑脸色骤然间变得如此难堪，忙道：“娘娘，这里太冷了，奴婢陪您回去吧。” 玲珑摆了摆手：“先不回去了，陪本宫去一趟慈宁宫。” 慈宁宫这边，太后得知御花园落水之事另有内幕，且算计的对象还是她最疼爱的孙子永瑜，又是惊讶又是惊恐，当即又追加了一道懿旨，要慎刑司彻查此事。 汀兰在一旁，将温暖的手心贴在玲珑的后背上，轻声安抚道：“别担心，那些宵小之辈敢算计到咱们疼爱的孩子头上，我和母后不会放过她的。” 玲珑轻轻叹息一声：“我原以为这次的事件只是意外，是水嫔仗着皇上的恩宠，无法无天，所以才酿成了今日的结果，却不想这背后居然另有算计，若不是永瑜这孩子因为害怕说起此事，我至今还不知道背后还藏着那么深层次的算计。” 汀兰沉吟片刻：“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小小的一出意外，背后竟另有算计，还做得那样滴水不露，咱们差点都被骗了。” 太后转了转手里的蜜蜡佛珠，沉沉道：“哀家之前设下连环计，明面上算计紫菱，实际上为了除掉汪展鹏，也好遏制一下皇帝的势力。” “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这个人不但知道了哀家的算计，还顺水推手引到紫菱入宫，充当她搅乱后宫的棋子，算计到哀家最疼爱的皇孙头上。” “若是这次永瑜真的出了事，哀家必定不会放过水嫔那个贱人，而皇帝中了水嫔的鬼迷心窍散，彻底迷了心智，必定会为了这件事跟哀家起冲突，再加上之前哀家算计弄死了汪展鹏，这两件事情叠加在一起，足以引爆矛盾了。” “她这么做，一来可以除掉永瑜这位身份尊贵的中宫嫡子，让玲珑失去依靠，二来也可以恶化哀家与皇帝的母子感情，一箭双雕，当真是好算计。” 说到这里，太后已然紧绷如铁，声音透着冷冽的警惕：“设下这一局的，不仅计划周详，心思细密，更深知哀家与皇帝看似母慈子孝外表下的深层次矛盾，她料定哀家一定借着紫菱这事儿除掉汪展鹏，连着后面皇帝对哀家不满的心思也摸得透透的，更设计盗取了鬼迷心窍散，利用云英鸡蛋延缓药效消失，这一桩桩一件件” 第560章：落水真相（3） 她不禁长叹：“此人心机之深沉恐怖，远远超出了咱们的想象，想不到后宫还藏着这么可怕的人物。” 伽蓝嬷嬷深深道：“是啊，此人心机之厉害，算计之精深，便是太后当年费心费神对付的烂妃也不能及，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后宫还会有这么如此厉害的人物。” 太后自嘲道：“最初我原以为烂妃一死，哀家在后宫便再无对手，可以安心颐养天年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费心应付这么狡猾阴毒的对手，只是哀家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用尽心机挑拨哀家与皇帝的关系呢？” 伽蓝嬷嬷低眉道：“这点奴婢也想不明白，您已经是太后了，太后站在后宫之巅，先天立于不败之地，无论后宫怎么争斗，怎么算计，与之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您的地位也不可能被动摇，背后这个人为何要如此费心挑拨您和皇上之间的母子关系呢？难道您和皇上之间，还存在什么秘密吗？”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也不明白，到底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玲珑沉思着，忽然脑子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太后见玲珑眉头舒展，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玲珑忙含糊道：“暂时想不到，背后这个人心机深沉，做事出人意表，我在想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 太后眉头皱着像群山环绕，默默盘算道：“哀家虽说下旨让慎刑司严审水嫔那贱人，但以背后那人的诡计多端，一定不会让水嫔知道她的身份，甚至皇帝中了鬼迷心窍散，连水嫔自己都不知道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咱们想顺着她这一条线查到背后那个人头上，只怕是难啊。” 玲珑愁眉道：“这个我也猜到了，只是现在除了紫菱这条线，也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希望慎刑司那边能问出什么消息吧。” 聊了一会儿，玲珑起身向太后告辞离去。 荣嬷嬷扶着她的手走出慈宁宫，低声道：“娘娘，奴婢刚才看您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您为什么不说出来跟太后谈论一下呢？” 玲珑摇了摇头道：“不行，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这么贸贸然说出来，否则会出大事的。” 荣嬷嬷疑心道：“这件事疑点重重，莫非是佳妃所为，意在除掉您的五皇子，也好让她生得四皇子能够争取太子之位。” 玲珑摇头道：“不可能，一来这件事涉及面很广，从本宫开始算计紫菱入宫开始，连着汀兰收买香香设计汪展鹏，之后又牵扯进那么多人，佳妃虽然聪明，却没有这么可怕的心机与手段。” “二来佳妃是高丽贡女，她的势力基本都在后宫，前朝与宫外都无法渗透，又怎么可以把手伸到宫外，杀死香香，夺走鬼迷心窍散呢？” “三来，佳妃是有皇子的人，倘若她真的得到了鬼迷心窍散，一定会利用此药迷惑皇上，借机立她的儿子当太子，又怎么可能假手于人呢？” 第561章：落水真相（4） 荣嬷嬷细细道：“娘娘所言极是，佳妃野心勃勃，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有鬼迷心窍散这么神奇的药，不可能不给自己留着用，何况她的姿色还在紫菱之上，没理由让一个姿色不如自己的来用这药，佳妃不可能，火嫔就更不可能了，早在多年之前，咱们的人就把她盯死了。” 玲珑凝眉道：“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很多人都说隐藏了锋芒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隐藏在水底下的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荣嬷嬷低声道：“能够算计到您和太后头上，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刚才伽蓝嬷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后宫妃嫔之间的争斗算计，一般都是围绕着皇上的恩宠展开的，再怎么算计也不可能算计到太后头上，毕竟太后先天不败，无论局势怎么变化，太后终究是太后，背后这个人为何要如此工于心计挑拨太后皇上之间的矛盾呢？” 她忍不住看了玲珑一眼：“昔年奴婢曾听娘娘提起过，皇上这个皇位乃是通过太皇太妃的惊天算计得来的，若要” 玲珑脸色一变，低声喝道：“住口，这件事心里知道就好，不可宣之于口，这里是慈宁宫的地界。” 荣嬷嬷瑟缩道：“是，奴婢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随便瞎议论，但先帝早已入土多年，即便太后知道了真相，也不大可能何况，您还是太后的亲侄女，您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玲珑望着慈宁宫的重檐金顶，长长叹道：“侄女再亲，终究不如儿子，伽蓝嬷嬷曾经说过，太后一生有两个儿子，之前的大儿子先天不足而夭折，所以先帝出生之后，太后才对他百般溺爱。” “对于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来说，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遭人算计死得那么难堪，你说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何况太后大权在握，一旦让她知道真相，我真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这件事我不敢赌，因为赌输了，后果难以预料，我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宫，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瞒着这件事，知道皇上驾崩，永瑜继位，太后真正放下权力颐养天年，我才能将这件事慢慢告诉她。” 说到这里，她不禁苦笑不已：“荣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姑母对我那么好，又把我的儿子当做亲生的孙子来疼爱，我却处处隐瞒，不肯据实相告。” 荣嬷嬷低柔道：“怎么会呢？娘娘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谁让咱们做女人的太难，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牢牢依附着丈夫和儿子存在，若是太后知道先帝的死亡真相，必定凤颜大怒，迁怒太皇太妃和皇上，以及与皇上有关系的人，一旦皇上被废，娘娘势必后位不保，连带着五皇子也会前途尽毁，这样的后果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 玲珑叹道：“是啊，就因为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才不敢贸贸然下决定。” 第562章：落水真相（5） 玲珑叹道：“是啊，就因为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才不敢贸贸然下决定。”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女儿一旦出嫁，心就不可能一直向着娘家，若是一昧向着娘家，婆家难免不满，若是一昧向着婆家，娘家又觉得你太没良心。” “对于太后而言，丈夫和儿子是婆家，玉氏一族和我这个亲侄女是娘家，儿子和侄女之间哪个更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而皇帝是我的丈夫，永瑜是我的儿子，父子俩是我的夫家，太后则是我娘家的姑姑，对我恩重如山，夫家与娘家之间，你说我该怎么选择？我没办法选择，我只能尽量瞒着真相，小心翼翼做着双方的平衡。” 荣嬷嬷道：“是，面临这种情况，真的很难选择，若是偏向太后，则有可能毁了皇上，毁了五皇子的大好前途，若是偏向皇上父子，则显得太过忘恩负义，毕竟您能够坐上后位，都仰赖太后的扶持，娘娘真的太难了。” 玲珑怅然道：“可即便再难，日子也总要过，藏着背后算计的这个人，是料定了我不敢把真相告诉太后，所以才利用紫菱屡屡生事，想借着害死永瑜，引爆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矛盾，本宫容不得这个贱人在此兴风作浪，她敢害本宫的儿子，本宫定要叫她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遭。” 玲珑眼中浮着浓浓的狠厉之色。 太后与玲珑两道懿旨一前一后送达慎刑司，慎刑司的精奇嬷嬷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知道事情大条了，立刻展开刑讯逼供。 之前精奇嬷嬷还碍于紫菱的身份，不敢做得太过分，现在则是十八般武艺全部拿出来，什么针扎、夹棍、笑刑，一面贴加官，只要外表不留伤痕的，通通往紫菱身上招呼。 紫菱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连痛哭求饶：“饶了我，你饶了我吧？” 精奇嬷嬷冷笑一声：“要我们饶了你，那就快点招认，是谁指使你谋害大公主的？” 紫菱哪肯承认这等大逆不道的死罪，急忙道：“没有，没人指使我，我没有谋害大公主，我是无心之失。” 精奇嬷嬷嗤笑：“无心之失？大公主都躺在床上了，你还敢说是无心之失，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她吩咐狱卒：“上水刑！” 水刑是一种使犯人以为自己快被溺毙的刑讯方式，犯人被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毛巾盖住，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此刑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等你感觉快被淹死了，再揪着头发拖出来，然后再接着按在水里，周而复始，无休无止，其刑罚残酷程度，丝毫不在笑刑和贴加官之下。 狱卒拿来一条又脏又臭的破抹布盖在紫菱的脸上，不顾她的挣扎叫嚷，直接将她的头往水里按。 由于之前几次用刑，紫菱打死都不承认，这让精奇嬷嬷很是气恼。 她见水刑不得劲，便取了一把辣椒面，洒进了水缸中。 第563章：慧贵妃之死（1） 辣椒面混入水中，一股火辣辣的刺痛立刻在鼻腔满眼开来，呛得她生不如死。 紫菱连连挣扎着，却被狱卒死死扣着脑袋，怎么都反抗不了。 精奇嬷嬷精准把握着时间，见紫菱浑身抽搐着，立刻命狱卒停手。 狱卒得了命令，立刻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了起来。 紫菱的面部一离开水面，便开始剧烈呛气起来，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的小母鸡。 精奇嬷嬷笑道：“水嫔娘娘，你不是很得意吗？怎么这会子狼狈成这样？你不是要皇上砍了我们的头吗？来啊！” 紫菱被辣椒面弄得脸部发麻，头发发胀，浑身火辣辣的刺痛，只剩下咳嗽和呼气的力气了，哪还有这个力气去反驳精奇嬷嬷、 精奇嬷嬷怒声喝问：“快说，是谁指使加害大公主的？” 紫菱连连摇着头：“没有，没有人指使我，我是不小心才将大公主推下去的，我是无心之失啊！” 精奇嬷嬷冷笑：“无心之失？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继续用刑！” 紫菱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道：“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精奇嬷嬷道：“你说不要，那就是准备招了？” 紫菱根本就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如何能招？ 她忙摇头道：“没有，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精奇嬷嬷恨恨道：“死鸭子嘴硬，给我继续！” 狱卒再次扯着紫菱的头发，揪着她的脑袋，死死往水里按。 精奇嬷嬷见辣椒面不给力，便取了一瓶辣椒油。 这慎刑司所用的辣椒油，不同于一般百姓家炒菜使用的辣椒油，乃是用最爆裂的辣椒精炼而成，辣度比一般辣椒油强了几十倍。 一滴浓郁的辣椒油滴入水中，顿时将整缸水染得赤红。 这一下，紫菱不仅要享受溺水窒息的痛苦，还要接受辣椒油无孔不入的爱抚。 这样的折磨，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几个回合下来，紫菱再也受不住，情绪崩溃开来：“我求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精奇嬷嬷依旧冷笑道：“您是皇上的妃嫔，奴婢可不敢杀你，只要您乖乖招供，奴婢自然不会跟你为难。” 紫菱哭得妆容全花：“没有人指使我，我是不小心将大公主推下去的，你叫我怎么招供？” 精奇嬷嬷听了，不禁犯了难。 寻常人接连受了笑刑、水刑的折磨，肯定受不住招供，更何况是水嫔这等从小娇生惯养的人，肯定更容易招供。 可她却咬死了说没人指使她，难道她真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一个人？ 但若是幕后真的没人指使，太后和皇后不可能接连下懿旨严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一个狱卒跑进来，禀告道：“嬷嬷，贵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说要提审水嫔。” 一听这话，紫菱的脸色更加难看，已然露出绝望之色。 她在慎刑司便已受尽了生不如死的折磨，要是落入贵妃手中，她那么恨自己将大公主推入水中，只怕 第564章：慧贵妃之死（2） 精奇嬷嬷见紫菱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不禁冷笑道：“死鸭子嘴硬，我就就不信，到了贵妃娘娘手里，你的嘴巴还那么硬！” 旋即，她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太监：“贵妃娘娘要提审水嫔，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弄走了，要是耽误了贵妃娘娘办事，仔细你的皮！” 两个狱卒不敢怠慢，立刻将紫菱像死狗一样拖出去。 紫菱进入咸福宫的时候，正好是深夜。 这一夜，无人知道咸福宫里头发生了什么。 站在宫外守夜的宫人，以及靠近咸福宫的长春宫和储秀宫的，只听到紫菱的哀嚎之声，整夜响彻咸福宫，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然而，谁也想不到，哀嚎之声刚刚结束，意外却发生了。 虽然对背后之人的算计十分惊心，但玲珑的睡眠一向很好，还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坐在梳妆台前，对镜子照。 玲珑随口问梳头的祥芝：“听说昨晚贵妃连夜提审水嫔，可有提审出什么结果来吗？” 祥芝摇头道：“奴婢不知，出了大公主那档子事儿，咸福宫戒备森严，口风紧得很，慎刑司的精奇嬷嬷奉了娘娘的旨意审问水嫔，接连用了好几种方式都没有审出结果来，让贵妃出手也好，毕竟出事的是大公主，现在贵妃对水嫔恨之欲死，不会让她好过的。” 玲珑冷冷道：“水嫔死不死的，本宫不在意，本宫在意的是躲在她背后算计的那个人，此人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若不尽快找出来，始终是本宫的心腹大患。” 祥芝道：“那人之所以难对付，无非是藏得太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能够查出她的身份，收拾她就好办多了。” 玲珑愁眉道：“问题是查不出来，本宫活了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计多端之人。”若是能够查出来，本宫也不至于如此头疼。” 便在此时，小福子慌慌张张跑进来：“皇后娘娘，咸福宫出事了。” 玲珑不禁一怔：“出事？出什么事了，是贵妃用刑太过把水嫔给整死了吗？” 小福子摇头道：“不是。” 玲珑问道：“不是用刑太过，那出什么事了？” 小福子慌乱道：“慧贵妃薨了。” 玲珑闻言，不觉惊得瞪大了眼睛：“薨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小福子道：“是真的，娘娘，根据咸福宫传来的消息，昨晚慧贵妃提审水嫔，用刑用了一整夜，谁知道天刚刚亮的时候，水嫔却披头散发血淋淋地跑出来，嘴里喊着死人了，死人了，宫人走进去一看，发现慧贵妃倒在地上，正好太医留守咸福宫照看大公主，一过来把脉才知道出了事。” 玲珑忙问：“慧贵妃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慧贵妃审问水嫔的时候，身边没人伺候吗？怎么就让她死了呢？” 小福子道：“这个奴才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慧贵妃审讯水嫔的时候，身边只有陪嫁侍女桔梗在一旁伺候，慧贵妃死了，桔梗也死了。” 第565章：慧贵妃之死（3） 玲珑又问：“那现在咸福宫情况如何？” 小福子道：“慧贵妃无故暴亡于自己宫中，宫人们都不敢擅专，第一时间将消息报告给了皇上和皇太妃，这会子皇上和皇太妃已经赶到咸福宫了吧。” 玲珑起身道：“贵妃暴亡，事关重大，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不能放任不管，立刻备轿，随本宫去咸福宫一趟。” 急急赶到咸福宫之时，慧贵妃已经入殓，尸体装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中。 慧贵妃的一双女儿跪在地上，哭嚎不已。 皇太妃扶着慧贵妃的金棺，气中带泪：“皇帝，素秋是你的亲表妹，伺候了你将近二十年，又给你生了一双女儿，如今无辜惨死，你可不能放过杀人凶手啊！” 悲愤之下，皇太妃怒瞪着水嫔，目光如锥，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就是这个贱人，是她害死了素秋。” 皇帝面色阴沉地看着紫菱：“水嫔，慧贵妃之死，真的是你做的？” 水嫔被慧贵妃折磨了一夜，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好在脸蛋没有受伤。 皇帝这么一质问，紫菱立刻抬起娇俏的脸蛋，美人垂泪，风姿楚楚：“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害死慧贵妃，臣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美人泪，断人肠，最夺人性命的是胭脂烫。 大公主病中的呢喃，虽然唤起了皇帝内心的父爱，暂时压制了鬼迷心窍散的药性。 但暂时压制并不意味着效力的解除，当皇帝再次见到紫菱时，被压抑许久的药性再次发作，怜惜与痴恋迅速占据了内心。 见紫菱如此声泪俱下哭诉，皇帝竟油然生出怜惜之情。 皇太妃见儿子如此怜惜一个狐媚子，连自己的亲表妹死了都能置若罔闻，简直不敢相信。 她内心恼恨不已，厉声道：“皇帝，素秋是你的亲表妹啊，如今她被贱人害死了，你怎么能不为她做主呢？昨晚咸福宫正殿，只有水嫔、素秋和桔梗三人，现在素秋和桔梗都死了，不是水嫔害死了她们，又会是谁呢？” 紫菱含泪如珠，似泣非泣：“皇上，贵妃娘娘真不是臣妾害死的，昨晚昨晚贵妃娘娘是气恨臣妾将大公主推入水中，所以才对臣妾严刑拷打臣妾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被刑讯逼供，负伤在身，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又如何能杀得了贵妃和她的侍女呢？” 皇帝听得心头一阵悸动，点头道：“是啊，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杀死两个人的。” 皇太妃老脸一黑：“皇帝，这贱人害死的表妹，你怎么能听她在这里颠倒黑白呢？” 皇帝却嫌弃自己老娘碎碎念太烦了，但看着她为慧贵妃之死如此伤心，碍于孝道，也不好说什么。 他叹了叹气道：“慧贵妃之死，蹊跷重重，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吧。” 皇太妃气得一噎：“皇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是这个贱人害死了素秋，将你的女儿推入荷花池，你为何一再偏袒她？” 第566章：乱（1）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娘，朕没有故意偏袒，凡事都要将证据，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是水嫔害死了慧贵妃，您叫朕怎么处置她？” 紫菱见皇太妃一再相逼，忙含泪道：“皇上，臣妾没有害死慧贵妃，相反是慧贵妃对臣妾一再相逼，一再破坏，她为了帮大公主报仇，对臣妾轮番毒打，您看看，这就是她对臣妾做的。” 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露出了两条手臂，原本雪白如脂的臂膀布满了伤痕，深深浅浅，凹凹凸凸的，看着惨不忍睹。 皇帝见状，看向紫菱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怜惜与不忍。 他怒不可遏道：“慎刑司那些狗奴才，竟敢随随便便把人交给贵妃，惹出这么大的事来，朕非得将他们一一杖毙不可。” 其实，这些伤痕都是玲珑和太后两道懿旨下达，要求慎刑司严审紫菱造成的。 但这一次慧贵妃无故横死在自己面前，紫菱虽说是恋爱脑，却不是傻子，知道事情大条了，若是处理不好，只怕要落得自己亲爹那般下场。 所以，为了引起皇帝的联系和对慧贵妃的指责，她特意将身上所有的伤痕，全部推到慧贵妃身上。 在她想来，慎刑司那些老刁奴用刑如此之狠，一定不敢让皇帝知道太多细节，她正好让慧贵妃来背锅，以便趁机脱身。 紫菱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皇太妃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皇太妃听了，顿时又惊又怒：“胡说，素秋什么时候对你做这些事了，她对你严刑拷问，不过是昨晚的事情，而你这些伤痕，好多都变黑变紫了，绝不可能是昨晚才弄的，你这个贱人当着皇帝的面也敢混淆是非，胡乱给贵妃帽子，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紫菱娇柔道：“臣妾没有胡说，这些就是贵妃让人做的。” 皇太妃见她如此倒打一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斥道：“好一个伶牙俐齿、颠倒是非黑白的贱人，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你吗？” 她苍老的脸上浮着难言的悲痛：“此贱人狐媚妖冶，谋害公主，逼死贵妃，若是继续留她在后宫，难保日后不会弑帝杀后，哀家认为应该立刻绞杀！” 皇帝却皱眉不已：“什么弑帝杀后，娘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水嫔不过一区区女子，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此事慧贵妃也有错，要不是她对水嫔一再刑讯逼供，也不会招来这样的大祸。” 玲珑过来，正好听到水嫔倒打一耙，将所有罪过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忙道：“皇上，水嫔身上的伤，是臣妾和太后下旨让慎刑司做的，与慧贵妃无关。” 她和太后下旨让慎刑司用刑，这件事皇帝迟早都会知道，与其来日让紫菱有机会告黑状，还不如现在就主动承认，借皇太妃之手治她一个谋害贵妃之罪再说。 紫菱见玲珑跑过来作证，心头不由一慌，忙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仁德兼备，虽说心疼慧贵妃之死，也不该在皇上面前撒谎，将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第567章：乱（2） 玲珑正色道：“本宫没有撒谎，撒谎的是你。” 皇帝有些不满道：“皇后一向宽厚待下，怎地下旨让慎刑司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玲珑端然道：“水嫔心肠歹毒，加害大公主，臣妾虽说不是生母，那也是嫡母，妃嫔之女等同臣妾亲生，臣妾如何能不心疼？她都祸害到臣妾的孩子头上了，皇上叫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忍？太后也同样容不得这等毒妇，所以才下旨让慎刑司严刑拷问，所以水嫔身上的伤并非慧贵妃所为。” 这话一出，却叫皇帝无可指责。 毕竟她是以嫡母的身份下旨的，要是因此问罪于她，则有枉顾亲情、宠妾灭妻之嫌。 何况，这件事太后也有参与，若要问罪就要连太后一起，如此更是有违孝道。 皇太妃深深看了玲珑一眼，她没想到玲珑会在这个节骨眼主动站出来承担。 旋即，皇太妃老脸涌现滔滔怒色：“皇帝，你听到了吗？皇后已经主动承认是她让慎刑司对水嫔用刑的，与慧贵妃无关，可见这件事就是水嫔故意颠倒黑白，企图为自己脱罪，如此满口谎言、心肠歹毒的恶妇，叫哀家如何能容忍？” 紫菱慌乱不已，急忙看着皇帝：“皇帝，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害死慧贵妃是有人要陷害臣妾。” 皇帝板着脸，冷声道：“娘，现在慧贵妃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总不能随随便便给水嫔定罪吧？” 皇太妃咬牙切齿道：“皇帝，你当真是鬼迷心窍了，昨晚在正殿里的只有素秋、桔梗和水嫔三人，如今素秋主仆都已死去，若说她们主仆不是被贱人所害，哀家打死都不信。” “退一万步说，素秋现在的死因还没有调查清楚，单单她刚才将慎刑司严刑逼供的罪名推到素秋身上，那也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她语气带着浓烈的悲愤，步步紧逼：“若不是因为水嫔，大公主不会落水，若不是因为水嫔，慧贵妃不会死，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因为这个贱人，无论如何，皇帝都必须赐死她。” 皇帝一惊，沉怒道：“娘是想逼朕杀了水嫔吗？” 皇太妃扫了紫菱一眼，重重点头：“没错，贱人不死，后宫不宁，素秋也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 皇帝面色阴沉如铁，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居然要他赐死自己水嫔，一股子邪火蹭蹭冒上了脑门。 但想到她是自己的亲娘，现在又悲痛表妹之死，自己再怎么生气，也少不得要包容几分。 皇帝深深吸气道：“娘，朕说了，慧贵妃之死疑点重重，太医还没验出真正的死因，朕还不能下决断，赐死水嫔之事，容后再说。” “你” 皇太妃惊得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你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在袒护这个贱人？难道在你心中哀家还不如水嫔这个狐媚子吗？” 皇帝缓声道：“娘，朕不是这个意思” 第568章：乱（3） 皇太妃毫不退让：“皇帝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总之，水嫔不死，哀家决不罢休。” 然而，不管皇太妃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鬼迷心窍的皇帝还是不肯处死水嫔。 皇太妃气得双手发抖：“常听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哀家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了，你可真是个好皇帝！” 与自己的亲娘吵闹了一阵，皇帝整个人烦躁得很，懒得跟皇太妃多费唇舌，便让人将皇太妃送回寿康宫。 玲珑见没啥戏唱了，便告辞离去。 走在长街的路上，荣嬷嬷扶着玲珑的手，低声道：“想不到鬼迷心窍散的药效如此可怕，连皇太妃都奈何不得。” 玲珑冷然道：“正因为此药太过可怕，所以背后那个人才想用这个来对付太后，试想皇上连亲娘、表妹、女儿都不在乎了，更何况是太后，若是永瑜真被她害死，皇上与太后彻底反目成仇，前朝与后宫都将陷入可怕的权力漩涡中。” 她抚着心口，心有余悸道：“幸好老天保佑，大公主冒出来替永瑜挡了一劫，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荣嬷嬷不解道：“这几日慎刑司对水嫔接连用心，早已将她折磨得疲惫不堪，她不可能有这个力气杀死慧贵妃和桔梗，那慧贵妃和桔梗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玲珑面色凛然：“以水嫔这点本事，当然不可能杀死慧贵妃主仆，要是本宫猜得没错，杀她的应该就是躲在水嫔背后的那个人。” 荣嬷嬷还是不解：“可她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动手呢？不觉得太点眼了吗？” 玲珑细细思索着：“要是本宫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慧贵妃在审讯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背后那个人怕暴露了自己，所以动手杀了慧贵妃。” 荣嬷嬷道：“若真是如此，那慧贵妃发现秘密，引来杀机，濒临死亡之时，会不会留下什么指证凶手的线索呢？” 玲珑道：“慧贵妃刚死，尸体装入棺材，却还没擦身小殓，如果”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变，忙让荣嬷嬷附耳过来，郑重吩咐了一番。 荣嬷嬷点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会做好的。” 玲珑又道：“另外，宣召六宫妃嫔立刻来承乾宫一趟。” 荣嬷嬷一怔：“娘娘宣召六宫妃嫔做什么？” 玲珑道：“皇上被妖妃迷住了心性，枉顾慧贵妃的性命，本宫身为皇后，却是不能不重视不理，本宫要率领六宫妃嫔跪在乾清宫，请求皇上赐死水嫔。” 荣嬷嬷大惊：“娘娘，皇上被水嫔迷了心性，恐怕已经六亲不认，您您这么做不是捅马蜂窝吗？” 玲珑轻笑道：“怎么会呢？若是本宫一人去跪求，自然是捅马蜂窝，可若是妃嫔们一起跪求劝谏，那便是法不责众，皇帝再生气也不能问罪所有妃嫔吧？” 荣嬷嬷道：“法不责众是没错，可这种事典型的吃力不讨好，您为何” 第569章：乱（4） 玲珑道：“本宫自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从出了这档子事，本宫就一直在想，背后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排除掉宫外和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想来想去，也就妃嫔最有可能了，可皇上的妃嫔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想要在众多妃嫔中锁定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本宫就在想，若是可以利用慧贵妃之死大做章，煽动六宫妃嫔一起劝谏赐死水嫔，或许能够找到突破口。” 荣嬷嬷低头一沉思，顿时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背后这个人既然利用水嫔迷惑皇上，搅乱后宫，肯定不舍得她就这么死了，那么娘娘领导六宫一起劝谏皇上，她十有不会参与进来，如此一来，就可以在那些没有参与的妃嫔中寻找线索。” 玲珑点头一笑：“没错！” 很快，六宫妃嫔都被玲珑叫来了承乾宫。 玲珑将发生在咸福宫的事情，一一跟众妃嫔说了。 众妃嫔闻言，皆是目瞪口呆，均不敢相信皇帝对水嫔痴迷至此。 连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被皇帝翻一次绿头牌的婉嫔，也忍不住顾影自怜：“自从入潜邸伺候皇上，粗粗算来也有十七八年了，皇上身边是不乏美人，可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痴迷。” 淳妃叹息道：“水嫔盛宠至此，当真是闻所未闻。” 佳妃恶狠狠啐骂：“狐媚东西，惯会装模作样勾引皇上，看着真叫人恶心得很，慎刑司的精奇嬷嬷怎么不弄死她呢？真是气死人了” 火嫔阴阳怪气：“能勾引男人的骚狐狸都是成了精的，要是那么容易就弄死，咱们还须这么头疼吗？” 佳妃哼哼道：“火嫔平日不会惯会使那些下九流的手段勾引皇上吗？怎么这会子不跟水嫔较量较量，看看谁更能俘获皇上的心。” 火嫔苦笑道：“臣妾那点子微末功夫，怎么比得上水嫔，人家那才是真真的硬功夫呢，佳妃还说我呢，你之前不也是各种手段勾引皇上吗？这会子怎么就不灵了呢？是泡菜吃得不够吗？” “你”佳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玲珑喝道：“够了，本宫叫你们过来，是商议解决的办法的，不是看你们斗嘴皮的。” 佳妃哼了一声：“皇后娘娘预备着怎么做呢？” 玲珑扫了众妃嫔一眼，正色道：“妖妃狐媚皇上，本宫身为皇后，绝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本宫想请诸位姐妹随本宫一起去乾清宫，跪求皇上赐死水嫔。” 佳妃一听，赶忙摇头：“这可不行，乾清宫乃是天子之所，臣妾可不敢随便冒犯，何况妇人以柔顺为德，哪有妃嫔跟君王硬顶的道理，你们想死都别拉我垫背。” 随着佳妃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火嫔也跟着跳出来反对。 火嫔出身卑贱，全靠在皇帝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媚骨，这才堪堪熬上了嫔位，她可不想为了这件事，导致多年心血一朝丧失。 第570章：乱（5） 佳妃和火嫔的反对，早在玲珑的意料之中，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玲珑又扫了众妃嫔一眼，语气冰冷道：“除了佳妃和火嫔，还有谁不愿追随本宫去乾清宫的？” 之后，又有几个怕死的妃嫔跳了出来，不肯追随玲珑去乾清宫。 玲珑凝眸注视了她们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问题，也只得由着她们去了。 随后，玲珑带领着众妃嫔，浩浩荡荡往乾清宫过来。 正要步入乾清宫，后面却响起两声嘶哑的女音：“母后等等” 玲珑一个回眸，只见大公主和三公主穿着丧服，两双眼睛哭肿得跟核桃似的站在那里。 大公主走上前来，带着哭腔道：“母后，儿臣和三妹要陪您一起跪求父皇赐死水嫔。” 玲珑见她大病未愈，一张脸蛋青白得可怕，连忙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们两个孩子来这做什么，还不快去你们母亲灵前守着？” 大公主拉着三公主的手，哭得悲伤不已：“母后母妃是为了儿臣，才招来这等泼天大祸，如今她惨死妖妃之手，儿臣若不能为她报仇，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吗？” 玲珑柔声道：“母后知道你孝顺，但你们两个年纪还小，不应该卷入这些争端中，有什么事就交给我们这些长辈就行了，你们不必掺和进来。” 不得不说，慧贵妃人品不咋地，智商还时常欠费，但对两个女儿是真的疼到骨子里，也因此换来了两个女儿无比的孝顺。 大公主闻言，愈加悲切：“母妃无故惨死宫中，母后不是不知道，如今害死她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趾高气昂，叫儿臣情何以堪呢？这一次，若是父皇不赐死水嫔，儿臣就跪死在乾清宫，也好去底下陪母妃。” 玲珑见她说得如此毅然决然，不禁感叹：“慧贵妃有女如此，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罢了，你们既然这么想，那就随本宫走一遭吧，等下跪得远一些，免得皇上龙颜大怒，伤了你们。” 一众人来到乾清宫门前，按照各自位分高低跪了下来。 大家义愤填膺，同仇敌忾，齐齐喊着：“求皇上父皇赐死水嫔，还后宫一个安宁。” 皇帝刚被皇太妃逼着赐死水嫔，正恼火着，如今见妃嫔又来这一出，那叫一个气啊！ 他大步流星走出来，怒气冲冲看着众人：“皇后，你不留在咸福宫好好料理慧贵妃的丧事，怎么叫她们一起来这里胡闹？” 玲珑义正言辞道：“臣妾没有胡闹，害死慧贵妃的凶手还没伏诛，臣妾与诸位姐妹过来，就是恳请皇上严惩凶手，还慧贵妃一个公道。” 众人齐声附和：“恳请皇上父皇严惩凶手，还慧贵妃母妃一个公道” 皇帝怒斥道：“什么严惩凶手，现在慧贵妃的死因还没验出来，你们怎么能贸然断定慧贵妃是凶手？” 淑妃抬头道：“慧贵妃死在自己的宫里，当晚只有她的侍女桔梗和水嫔在里面，桔梗随主身亡，如果水嫔不是凶手，那会是谁？” 第571章：乱（6） 大公主青白着一张脸，双眸却被悲愤染得赤红：“淑母妃说得对，当晚只有水嫔在内，不是那个贱人害死了母妃，还会是谁？？” 皇帝怒目圆瞪：“水嫔是你的庶母，什么妖妃，真是放肆！” 大公主恨恨道：“她算哪门子的庶母，那贱人害死了儿臣的生母，儿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现在皇帝对紫菱鬼迷心窍，她这话刺激了皇帝的内心，激起了沉沉的怒意。 玲珑见势不好，忙把大公主拉了下来，说道：“皇上，大公主刚失了生母！” 皇帝原本想好好训斥一番，一听这话，训斥之言却是说不出口了。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慧贵妃薨逝，你们怨怼水嫔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件事还没查清楚，还是先回去吧。” 三公主哀泣：“父皇不赐死水嫔，我等绝不离开！” 皇帝登时怒了，厉声呵斥：“放肆，身为儿女，对君父只有孝顺，哪有违抗的道理？你们两个的孝悌之道学哪里去了，慧贵妃是怎么替朕管教你们的？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教不好，活着也是浪费米饭。” 这话说得无比薄情，字字句句，直扎大公主和三公主脆弱的心灵。 姐妹俩满心悲凉，母妃再不好，那也是父皇的亲表妹，伺候了父皇将近二十年。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何况是二十年的陪伴与血脉相连的表兄妹关系。 可如今，生母尸骨未寒，父皇居然为了一个狐媚子，说出活着也是浪费米饭这样的话来，这叫人怎么能不伤心。 第一次，姐妹两个感受到了身为帝王的凉薄与无情。 皇帝目光转向玲珑：“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怎么能带领妃嫔如此胡闹？” 玲珑正色凛然道：“水嫔不死，后宫不宁，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有责任维护后宫的祥和与安宁，还请皇帝赐死水嫔，还后宫一个安宁。” 皇帝皱着怒眉：“皇后，朕说了，现在慧贵妃的死因还没出来，无法断定是水嫔所为，一切容后再说。” 玲珑跪在地上，挺直着身子：“慧贵妃是在审讯水嫔的过程中薨逝，如果不是她害死的，又会是谁，臣妾恳请皇上下旨，赐死水嫔，以慰慧贵妃在天之灵！” 众妃嫔齐声附和：“恳请皇上下旨，赐死水嫔，以慰慧贵妃在天之灵！” 皇帝面色阴沉如铁，他登基已经十二年了，天子威重，无人不服，前朝那些大臣都不敢这样威逼他，更何况是后宫这些平日里对他温柔如水的女人们了。 他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皇后居然会率领一众妃嫔跪在这里，逼他下旨赐死水嫔。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简直无法无天！ 皇帝心里烧着一把火，本想好好训斥皇后一番。 但转念想到，皇后再放肆，毕竟也是中宫，中宫的确有劝谏君王的权责，若是为了一个妾妃为怒斥中宫，落入外人眼中，便有宠妾灭妻之嫌。 第572章：乱（7） 何况，皇后乃是太后的亲侄女，所作所为，又没有超出皇后的权责范围，要是他叱责了皇后，难保太后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如此想着，皇帝目光转到玲珑身后的妃嫔身上：“皇后糊涂，你们也要跟着糊涂吗？” 天子威严如山，直直逼迫而来。 一众妃嫔向来畏惧皇帝，现在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几个畏惧皇帝的妃嫔，吓得连连告罪离去。 在场便只留下了玲珑、淳妃、淑妃、柔妃、婉嫔、莓嫔、宜嫔等几个身在主位的妃嫔。 玲珑人跪在乾清宫门外，荣嬷嬷的一双眼睛却死盯着众妃嫔的神色变化。 跪了整整一天，皇帝依旧无动于衷。 玲珑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便让众人散了，自己则扶着荣嬷嬷的手离开乾清宫。 回到承乾宫，关上宫门。 玲珑揉着发酸发胀的双腿，悄声问荣嬷嬷：“如何？都看清楚了吗？” 荣嬷嬷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都看清楚了，没有任何异样。” 玲珑不由得疑云大起：“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一计被识破了？” 荣嬷嬷道：“奴婢也不敢断定，可从娘娘召集六宫妃嫔过来开始，奴婢就很谨慎地留意着各宫妃嫔的表情，尤其是与娘娘一起去乾清宫跪求皇上的妃嫔，奴婢更是细细观察，一个都没有放过，也许是奴婢老眼昏花，看漏了。” 玲珑摇了摇头：“你的眼力是我知道的，能够叫你察觉不出异样的，要么背后这个人根本不在妃嫔当中，要么就是她心机过于深沉，脑子转得太快，一下子识破了本宫的计划，在第一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你瞧不出半点破绽。” 荣嬷嬷忙道：“那娘娘比较倾向于哪种想法？” 玲珑道：“后者，本宫之前已经说过了，从太皇太妃之死开始，那个人接连算计，从容调度一切，这样的本事，绝非宫女和太监能够做到的，而宫中的女眷分为现任皇帝的妃嫔和已故先帝的太妃，皇帝驾崩，太妃只能守寡，无法卷入权力的角逐之中，所以这个人十有是皇上的妃嫔。” 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之前发生了种种，本宫对于背后那个人的心机智商已经有了大致的预估，如今看来，本宫还是小看她了。” 荣嬷嬷道：“当初娘娘派遣奴婢和伽蓝嬷嬷一起调教水嫔规矩，在和伽蓝嬷嬷相处的过程中，偶然听她说起孝宗皇帝一朝，后宫缭乱，太后身边强敌环伺，屡屡威胁到她的后位，尽管太后技高一筹，力压诸妃，稳坐中宫，扶持先帝继位，到头来还是伤痕累累，尽失真心，娘娘如今面临的对手，比起太后当年要可怕厉害得多，咱们更要小心应付。” 玲珑叹道：“是啊，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算计到了，非但保不住自己，连儿子也会跟着遭罪，所以本宫不能输，本宫绝不能输。” 她停了停，又道：“水嫔心胸狭隘，只怕不会忘记当初你用针扎她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让她看到，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573章：乱（8） 旋即，她唤来小福子，问道：“慧贵妃暴亡于宫中，几个太医一起给慧贵妃验尸，结果如何了？” 小福子道：“太医已经抓紧时间盘查了，包太医会仔细留意的，请娘娘放心！” 玲珑点点头：“早点查清慧贵妃的死因，本宫也好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本宫总觉得慧贵妃的死没那么简单。” 翌日，玲珑晨起梳妆。 小福子急急来报：“娘娘，慧贵妃的死因出来了？” 玲珑拿着螺子黛，对着菱花镜，细细描摹着眉毛：“如何？” 小福子道：“根据太医的验尸结果，慧贵妃是死因西域曼陀罗之毒。” 玲珑不禁一惊：“什么，西域曼陀罗？这” 西域曼陀罗之毒，玲珑再了解不过了，这是太后当年纵横六宫，擅用的毒物。 现如今，慧贵妃死于西域曼陀罗之毒，莫非 莫非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杀了慧贵妃灭口还不够，还想嫁祸给太后。 一想到这里，玲珑忙道：“快点，随本宫去慈宁宫。” 然而，还没等她动身，伽蓝嬷嬷就过来了。 伽蓝嬷嬷笑眯眯道：“太后要奴婢来告诉皇后娘娘一声，那西域的曼陀罗之毒，早在孝宗驾崩、先帝登基之时，太后便已尽数毁去，那些宵小之辈是算计不了太后的，请皇后娘娘放心。” 玲珑闻得此言，这次长长松了一口气：“毁了就好，毁了就好！” 幸好是毁了，否则这次肯定没完没了。 太后就是太后，反应就是比常人快很多。 想嫁祸到她头上，哪有那么容易。 皇太妃得知慧贵妃的死因，便把矛头指向太后，要皇帝给她做主。 太后面对此事，不慌不忙，直接让内务府调出记档，证明在多年以前，自己就没有曼陀罗之毒了。 如此一来，皇太妃便奈何太后不得，也给皇帝找了个台阶下。 毕竟太后身份摆在那里了，就算慧贵妃真是她弄死的，孝道在上，皇帝敢对她怎么样吗？ 太后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皇帝自然是偏向太后的。 这下子，皇太妃又把养儿不防老这些话挂在嘴上碎碎念。 慧贵妃的死因浮出水面，紫菱就开始为自己喊冤，说她是清白的，惹得皇帝对她大为怜惜，打算下旨晋封她为妃作为补充。 封妃之事传出，紫菱在后宫的盛宠又一次刷新了高度。 玲珑听说这个消息时，正饶有兴致地坐在暖阁里品茶。 荣嬷嬷笑着问：“这是内务府新到的极品冻顶乌龙，娘娘尝着可还好。” 玲珑点了点头，说话呼出热气，带着缕缕茶香飘散在空气中：“不错，香气清新，入口回甘，果然是好茶，这茶还有吗？” 荣嬷嬷笑道：“奴婢知道极品冻顶乌龙难得，内务府的进贡一到，奴婢就取了好些过来存着，以便娘娘能够随时品尝。” 玲珑笑得高深：“有就好，水嫔即将封妃，想必有好多人坐不住要来找本宫，本宫正好请她们品一品这茶。” 第574章：乱（9） 说曹操曹操到，玲珑话没说多久，小福子就进来禀报，淳妃、莓嫔、婉嫔等人来了。 与玲珑交好的妃嫔，除了淑妃性子孤傲，不喜欢掺和后宫这些争风吃醋之事，其他全到了。 几个人对着玲珑行了礼，玲珑忙让她们坐下来闲谈。 玲珑转头吩咐祥芝：“去泡几盏冻顶乌龙来。” 瑞芝很快就泡了茶过来，拿了点心过来。 可即便是精致的点心，极品的乌龙茶，几个人也没有这个心情品茗。 淳妃担忧之色浮上眉梢：“皇上人过三十，逼近中年，臣妾实在想不明白，他何以变得这般老夫聊发少年狂？” 莓嫔性子最急，忍不住用茶盖磕了磕茶盏：“臣妾也想不明白，那个水嫔，是有几分姿色，可也没有美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地步，不说淑妃、佳妃这样的绝色丽人，就是臣妾觉得自己也不输给她多少，何以皇上对她如此痴迷，这才入宫多久了，封嫔不够还要封妃，估摸着要上天了不成？” 宜嫔忙道：“莓嫔姐姐，你小点声，宫里嫉恨她狐媚惑主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要如此大嗓门儿，幸好这里是皇后娘娘宫里，否则这话要是传到外头，只怕又要引起风言风语。” 莓嫔颓然叹了一口气：“我虽说不是潜邸的妃嫔，却也是皇上登基之后第一位宠幸的新人，十二年时光匆匆过去，转眼新人变旧人，因着当年雌黄毒害事件，我生下了畸形的胎儿，惹了皇上的厌恶，恩宠一日不如一日，索性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再次有了皇子，皇上看在孩子的面上，才对我稍稍眷顾，如今水嫔盛宠至此，我和孩子只怕要恩宠稀薄无人问了。” 莓嫔这话，同样说出了后宫其他女人的心思。 后宫中的女人，基本上要依靠皇帝的宠爱生存，尤其是莓嫔这种宫女出身、没什么家世可以依靠的，一己之荣辱都系于皇帝一人之身。 可皇帝只有一个，僧多粥少，本来竞争就激烈得很，水嫔骤然上位，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的，她们原本少得可怜的宠爱，尽数都被掠夺了去，能不着急上火吗？ 莓嫔又道：“宫中之人何等势利，没有恩宠过得连奴才都不如，从前我只身一人，没有恩宠受些委屈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十皇子，十皇子还那么小，要是没有父皇的宠爱与眷顾，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淳妃同样是有孩子的人，这话也说到她的心坎上，不觉眉头深锁：“水嫔的父亲打伤宁远侯世子，被皇上问罪赐死，水嫔便是罪臣之女，按理说她这样的出身，封个贵人都勉强，更别说是封妃了，可偏偏皇上却如此恩宠，看着实在叫人心惊啊！” 婉嫔忙道：“皇后娘娘，按照后宫的制度，妃位只有四个，现在后宫已经有了淳妃、淑妃、佳妃和柔妃，四妃之位已经满员了，如何能再封第五个妃子，能不能让太后以祖制为由，驳回皇上封妃的圣旨？” 第575章：乱（10） 玲珑摇了摇头道：“不能，后宫礼制妃位只能封四个没错，但也有存在例外，太祖皇帝开国之时，追随他的将领不在少数。” “为了拉拢这些有权有势的将军，太祖皇帝通过联姻的方式，娶了他们的女儿或者妹妹为妃，当时册封的妃位就足足超过十个，想用这条驳回皇上的封妃的旨意太难了。” “何况太后和皇上并非亲生母子，这些年来双方都小心翼翼维持着这份不怎么牢靠的母子感情，尽量不去触碰对方的底线，太后是不大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妃子，而伤了她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婉嫔端起明黄地儿缠枝牡丹茶盏，徐徐抿了两口茶，说道：“太祖皇帝开国之时，后宫的妃嫔制度尚未形成，就算封了几十个、几百个妃，那也没什么，可现在制度已经成熟了上百年，都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皇上却为了水嫔一再破坏规矩，连自己亲生女儿被人推入水中、亲表妹被人害死都不管不顾，看着真叫人寒心，这样下去，后宫只怕要跟姓汪了。” 玲珑抚着手上的金累丝龙凤镶金珠护甲，忧心忡忡道：“破坏封妃也就罢了，就怕慧贵妃一死，贵妃之位全部空缺，皇上会晋封她为贵妃，成为众妃之首呢。” 莓嫔忿然道：“封妃还不够，还要封贵妃，似她这般狐媚惑主，倒是让人想起了先帝的燕妃，明明是一块破砖烂瓦，先帝偏偏如珠如宝宠爱着，为她一再破坏祖宗家法，更险些逼得娘娘的好姐妹皇后中宫易主，若不想办法杀杀她的气焰，只怕愈发无法无天了。” 玲珑却显得格外淡定：“后宫中的女人，有得宠就会有失宠，得宠之时越是风光得意，失宠之后越是凄惨落魄，皇上对她的宠爱只是一时的，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待到红颜迟暮、心机耗尽，等待她的就是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日子，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几位妹妹又何必如此气恼。” 莓嫔有些迷茫：“可这一天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玲珑笑道：“不远了，现在的水嫔，如同一朵盛时的花朵，盛开到了极致，后面就只能盛极而衰了，皇上对你们的宠爱，虽说不如天恩雨露浇灌花朵，却也是松柏之恩，松柏长年青翠，你们还有数不清的好日子可以过呢。” 几个人听了这通安抚，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随即各自告辞离去、 祥芝在一旁伺候添茶，见她们离去，方才冷笑：“她们几位都是比较安于本分的妃嫔，却也被水嫔逼得如此慌张，可见皇上对她的恩宠到了何等无以复加的地步。” 玲珑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恩宠再深，也不过是鬼迷心窍散带来的虚幻，等哪天药效消失了，皇上想起自己做的这些糊涂事，只怕活剐了水嫔的心都有了，眼看高楼起，眼看高楼塌，咱们权且看好戏就是了。” 第576章：诡异的丝线（1） 祥芝忧心忡忡道：“根据包太医所说，背后那个人配制鬼迷心窍散之时，加了云英鸡蛋作为引子延缓了药性，这药效还要等好一阵才能消失，可眼下水嫔便已如此得宠，要是真等到药效消失，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娘娘的解药快配好了吗？” 玲珑道：“本宫已经照着方子抓药让包贤帮忙提炼了，以他在医术方面的造诣，配制出解药花不了多长的功夫，安心等着就是了。” 正说着，荣嬷嬷掀了猞猁皮帘子，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玲珑见她神色匆匆，想必是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问：“慧贵妃那边发现了什么了吗？” 慧贵妃死后，皇帝虽说下旨宣召太医验尸，查证她的真正死因，但毕竟男女有别。 宫中太医生存不易，个个都是老油条，深知贵妃玉体金贵，不敢随便乱看乱摸，只听过把脉和观察脸部的来判断死因。 如此一来，便有很多细节容易被忽略掉，所以她才让荣嬷嬷去接触负责给慧贵妃小殓的嬷嬷，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慧贵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秘密，否则不可能招来这等大祸。 荣嬷嬷走到玲珑面前，回禀道：“娘娘，奴婢奉您的命令去盘问负责为慧贵妃擦身换衣老嬷嬷的情况，其中一位秦嬷嬷在慧贵妃小指佩戴的点翠晶蓝护甲里发现了一条雪白色的丝线。” 玲珑一怔：“雪白色的丝线？” 荣嬷嬷道：“后宫妃嫔按照地位高低来佩戴护甲，慧贵妃护甲的细长程度是宫里数一数一的，再加上她的护甲本体运用点翠和金累丝等复杂工艺，表面呈现雕刻状，用很多复杂的小小凸起，正是这些凸起，在慧贵妃接触某样雪白的丝织品中，不小心勾住了，留下来了这条丝线。” 玲珑不禁面色凛然：“后宫妃嫔佩戴护甲象征身份，越是身份显赫的妃嫔，她的护甲越复杂，保养起来越不容易，慧贵妃所使用的护甲，每天都有专人负责保养，不可能勾住了丝线没人清理，可这条雪白色丝线却诡异地留在护甲上，那就说明这是慧贵妃临死前最后触碰过的是一件丝织品。” 荣嬷嬷点头道：“奴婢就是这样想的，奴婢已经仔细打听过了，慧贵妃审讯水嫔当晚，穿的是一件紫黑色的貂皮大氅，这件大氅没有一处是雪白色的，而水嫔被皇上打入慎刑司，多日来被精奇嬷嬷刑讯折磨，即便身上穿着雪白色的衣服，也早就弄脏了，所以也不大可能是慧贵妃折辱水嫔留下的，那么这么干净的雪白色丝线是从哪儿来的。” 说到这里，荣嬷嬷看了玲珑一眼，有些迟疑道：“因此，奴婢大胆猜测，慧贵妃之死很有可能与这条雪白色丝线所裁制的丝织品有关，若是咱们能够找出这条丝线出自哪款布料、布料做了什么东西，什么人拥有过，那就有可能查出幕后人的身份。” 第577章：诡异的丝线（2） 玲珑忙道：“那条丝线呢？” 荣嬷嬷道：“奴婢已经从秦嬷嬷悄悄取来了，又使了笔银子封了秦嬷嬷的口，严命她不得声张此事，免得坏了娘娘的大事。” 玲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做得好！” 荣嬷嬷从袖子取出那枚点翠晶蓝护甲，递了过去：“这就是慧贵妃临死前佩戴在身上的护甲。” 玲珑伸手接过来一看，只见通体发蓝的护甲上挂着一根洁白如雪的丝线，只是这条线极系极短，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她将这条丝线放在手上，对着烛光细细端详，除了觉得这条线比较白之外，与普通的白色丝绸并没有什么两样。 玲珑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料子上的线吗？” 荣嬷嬷和祥芝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荣嬷嬷道：“奴婢私下里曾绸缎库的人询问过，绸缎库的总管说，这条线乃是蚕丝编织成的丝绸，但丝绸品种复杂多样，光是白色的丝绸就不下二十多中，若是一块料子，哪怕是只是小小的一块，还可以根据料子的编织手法、触摸手感、以及质地来对比对照，找出相对应的丝织品名称，可偏偏只有一根线，实在难以辨认。” 眼前这根丝线就好比小麦粒，小麦磨粉可以制作面包、馒头、包子，煎饼等多种食物。 若是拿食物的一部分，还可以通过判断这部分的口感和味道，来判断小麦粉做成了什么食物。 可若仅仅拿麦粒出来，麦粒能够变化出来的食物多不胜数，鬼知道最后会做成什么样子。 而一匹丝绸料子的制作，最初就是从一根线开始的，若是只有一根线，是很难判断出它是出自什么料子。 玲珑听了，不禁陷入了为难。 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线索，偏偏卡在这根线上，这种便秘的感觉当真难受。 祥芝忽道：“娘娘，既然咱们判断不出来，不妨找皇后问一问。” 玲珑一怔：“汀兰？” 祥芝点头道：“对，当年娘娘怀孕之时，皇后和淑妃一起来给娘娘道贺，拿出了几十个她亲手绣的肚兜。” “奴婢清楚记得那几十个肚兜都是用不同寻常的珍贵料子制成的，每一个都不带重样，好些肚兜还是先帝在世时独有的花样。” “奴婢在想，皇后能够准备那么多不同料子的肚兜，想必对各种丝绸衣料非常了解，她又是心思细密之人，只要被她看过或者穿过的料子，她一定能够清楚的记得，没准儿她就知道这根丝线来自于什么样的料子。” 玲珑听得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喜道：“是啊，她当年为永瑜精心准备了那么多肚兜，必定对丝绸衣料知之甚详，本宫看这丝线如此雪白光润，必定是极上乘的珍贵的料子，她一定能够认出来。” 于是，当天晚上，玲珑就来慈宁宫找汀兰，取出这条雪白的丝线，将事情跟她一一说了。 汀兰眸色清澈，拿着这条雪白的丝线，上上下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来眉头皱得越紧。 第578章：诡异的丝线（3） 玲珑不由紧张起来：“连姐姐也辨认不出来吗？” 汀兰半晌默不作声。 就在玲珑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却听她吩咐宫人：“给哀家倒一杯陈年普洱来。” 宫人不敢怠慢，很快就沏了一杯茶色浓郁、隐隐飘着油花的普洱茶过来。 在她的记忆中，汀兰素来喜欢口味清淡的茶叶，比如龙井、六安瓜片之类的清茶，从来不喝味道浓郁的普洱茶，哪怕是珍藏二三十年的陈年普洱也不例外。 如今可为何 在玲珑不解的目光中，只见汀兰拿着这条丝线，将它缓缓置入茶水之中，并盖上盖子。 闷茶闷了好一会儿，她打开茶盖，取出丝线，对着烛光细看，嘴角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意：“果然不出所料！” 玲珑好奇不已，忙道：“姐姐，你发现什么呢？” 汀兰将丝线递过去，曼声道：“你仔细看看。” 玲珑拿起这条丝线，一上手她就觉得怪怪的。 刚才汀兰将它置于滚烫的茶水中闷了好一会儿，按理说这条线早应该被茶水浸湿才对。 可她这次上手，这条线却还是非常干燥，仿佛从未在茶里泡过一样。 玲珑定了定神，将这条线拿到烛光下一看，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被浓郁飘着油花的普洱茶是浸润过的丝线，居然依旧洁白如雪，叫人难以置信。 玲珑手心一抖，颤声道：“这丝线这丝线” 汀兰笑着道：“你想问，这丝线明明在那么浓郁的茶水里泡过，为何能依旧保持着雪白的颜色，连飘在茶上的半点油花都不曾沾染？” 玲珑点了点头。 汀兰道：“因为这种丝线制成的料子太过特殊了，叫做雪荷纱。” 玲珑看着汀兰的眼睛：“雪荷纱？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料子的名字？” 汀兰道：“不止是你，恐怕连掌管绸缎库的总管太监，以及负责调度这一切的内务府总管都不一定知道雪荷纱这个名字。” 玲珑忙问：“姐姐，我继位中宫也有十年时间了，这十年来负责后宫调度，见过的丝绸料子也算不少，为何我从未不知雪荷纱，此纱到底是何来历？” 汀兰望着窗外的月色，幽幽道：“昔年先帝翻阅古籍，偶然读过南朝梁任昉所著的述异记，里头记载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绡有白之如霜者，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先帝觉得这种鲛人所织洁白如雪、入水不濡的鲛绡纱非常神奇，便下旨吩咐江宁、杭州、苏州三大织造局，仿制这种传说中的奇纱，当时先帝只是一时兴致，下完圣旨之后，便把这件事给忘了，不曾想江宁织造竟然将此物给仿制出来的。” “此纱进献到京城之时，先帝为了验证传说中鲛绡纱的神奇，便让工人此纱置于墨水缸中，谁知再次拿出来，此纱依旧洁白如雪，不沾半点墨汁，先帝大呼神奇，特意宣旨让制作此纱的工匠进宫，让他好好说说制作之法，顺便嘉奖一下他。” 第579章：诡异的丝线（4） 玲珑听到这里，不觉惊奇不已：“想不到江宁织造的工匠手艺如此高超，连传说中鲛人所织的料子就做得出来，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真是无穷无尽，那后来呢？” 汀兰道：“工匠奉旨进宫，先帝问他这纱是怎么做的，是不是请传说中的南海鲛人帮他赶制的，那工匠摇头否认，说这纱并非鲛人所制，也不是跟鲛人学的方法，而是他听过观察荷叶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 “我记得当年那个工匠说，天下花朵千千万万种，唯独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乃是大自然最为神奇的物种，它的荷叶上有一层非常特殊的膜，能够让落在上头的雨水变成水珠，只要有风吹动湖面，荷叶自动倾斜，上面的水珠就会自动滚离，所以即使经过一场倾盆大雨，莲叶的表面总是能保持干燥。” “此外，滚动的水珠会顺便把一些灰尘污泥的颗粒一起带走，达到自我洁净的效果，这也是荷花不染尘埃的真正原因，那个工匠就是受这个启发，改良丝线和编织制法，让织出来的丝绸表面形成类似于荷叶般的结构层，由此才做出这种连墨水缸都无法染黑的纱来。” “先帝惊叹于工匠的巧思，在重赏工匠的同时，也将他通过荷叶结构仿制出来的奇纱命名为雪荷纱，可能因为雪荷纱太过神奇，直追传说中的鲛绡纱，为天地所不容，所以才让那个工匠在回来的途中大病一场，不久就撒手人寰。” “由于工匠生前并没来得及留下此纱的具体制作之法，加之此纱制作过于繁复，工匠一死，雪荷纱就此成为绝响，再无人能够成功防制，也因为无人能够仿制，那匹进献入宫给先帝的雪荷纱就成了当世仅存的孤品。”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从未听说过雪荷纱的名字。” 汀兰又道：“先帝对于这匹硕果仅存的雪荷纱视若珍宝，在工匠死后，便将其郑重封存起来，连看都不想让别人看，直到直到燕妃那个狐媚子进宫，皇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知道她喜欢跳舞，便将这唯一的一匹雪荷纱赐给她制作舞蹈专用的广袖流仙裙。” 玲珑忙道：“莫非慧贵妃临死前抓住的，是一个穿着广袖流仙裙的人，那个人才是害死她的凶手？” 汀兰摇头道：“不可能，燕妃那身广袖流仙裙，毁于早年的一场大火，不存半片衣袖，如何还有人能穿在身上？” 玲珑挠头道：“如果不是这样，那又会是什么呢？” 汀兰道：“雪荷纱珍贵无比，虽然整匹料子都被制成了广袖流仙裙，但裁剪过程中留下来的衣料残片也没有浪费，被内务府的巧手绣娘运用刺绣拼接之法，做成了好几个荷包，我记得当时先帝将这几个荷包当做赏玩之物送给了身边亲近的几个堂兄弟，其中庆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就分到了形制一模一样的荷包。” 第580章：诡异的丝线（5） 玲珑讶然：“荷包？” 她细细一琢磨，道：“莫非，这个由雪荷纱残片制成的荷包，被背后那个人，或者那个人的手下不小心用来盛装鬼迷心窍散送给了水嫔，结果被慧贵妃认出这个荷包是当年先帝赐给皇上，皇上又转赐给潜邸某个妃嫔，识破对方的身份，所以招来杀身之祸。” 汀兰对这个想法深以为然：“有可能是这样，雪荷纱作为丝绸中独一无二的神奇存在，哪怕是残片制作的荷包，那也是珍贵之物，加之又是先帝御赐，皇帝不可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玲珑，你可想到当年还是庆王的皇帝，曾把先帝赐给他的两个荷包送给什么人？” 玲珑想了想，道：“我虽说是仅次于元贤皇后闵氏的第一侧妃，但本身并不得宠，皇上从来没赏赐我什么东西，更别说雪荷纱制作的荷包，至于他会把荷包送给什么人，这个我就不知道的。” 其实，刚开始听到雪荷纱的时候，玲珑脑子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听到她说明此纱的来历，玲珑终于想到，记忆中好像有两个人得到了皇帝赏赐的荷包。 只是，她穿越过来，融合了原主最基本的的记忆，而在一些非常细微的生活细节上，就记得没那么清楚了。 汀兰缓声道：“现在可以肯定，慧贵妃临死前抓住的丝织品，就是先帝赐给皇帝的雪荷纱荷包无疑，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出皇上当年将这两个荷包赐给了谁，只要能查出来，我们就能直接锁定背后那个人了。” 玲珑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要是最清楚赏赐之物下落的，当然是皇帝本人，她必须想个法子从皇帝口中套出话来才行。 紫禁城的夜晚，天空总是格外的漆黑，仿佛所有的罪恶，都笼罩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中。 就在玲珑找汀兰询问这根从慧贵妃尸体上拿来的诡异丝线的这一夜。 一个穿着蓝黑色斗篷的女人，却走在长长的街道上。 黑夜中，一双晶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遥遥望着慈宁宫和慈宁宫后面的寿安宫，眼中满是阴冷怨毒之色。 当年她的姐姐被太皇太妃当成棋子送入宫中承宠，不仅要面对后宫这群毒如蛇蝎贱人的嫉恨与算计，还要被太皇太妃强制喝红花汤，失去生育的能力，丧失一个女人为人母的幸福，先帝驾崩之后，她更是惨遭太后那个老妖妇的报复。 她永远无法忘记，姐姐送来的书信中，描述的种种血泪斑斑、不堪羞辱之事，几十个下贱粗鄙的男人剥光了衣裳，然后对她的姐姐 太皇太妃和太后这两个心理变态的恶毒老妖妇，双方内斗，互相争斗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让她无辜的姐姐充当牺牲品，生前惨遭蹂躏，死后尸骨无存。 报仇，她一定要报仇！ 她一定要让欺负她姐姐、羞辱她姐姐，把她姐姐当成棋子、当成玩意儿的那些人，统统付出代价！ 第581章：柔妃（1） 这个穿着黑蓝色斗篷的女子徘徊了好一会儿，转道就来到了景仁宫。 此时，景仁宫一片漆黑，唯有偏僻之处开着角门，角门站着一个素衣宫女。 素衣宫女提着灯，四处张望着，见穿斗篷的女子顶着风雪过来，赶忙走了过去，将一个事先预热好的手炉塞到她手里。 那斗篷女子接过手炉，进入角门里面，这才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此女，赫然就是四妃之一的柔妃。 柔妃褪下斗篷，换了一身素净的杏林春燕寝衣，扶着陪嫁侍女乌云的手，静静走进内室。 她走了下来，默默看着窗外，忽然开口：“本宫的那个荷包呢？” 乌云闻言，立刻拿了一个紫檀木的三层小妆匣，抽开最底下的一层，取出了一只洁白如雪的荷包来、 这只荷包乃是用布料拼接而成，虽然拼接的手法十分高明，每一条拼接线都用缠枝莲纹的绣样进行遮掩，但在外人看来，根本比不上那些用云锦、缂丝缎制成的荷包。 乌云见柔妃痴痴看着这只荷包，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为何如此在意这么一只荷包？奴婢瞧着，这只荷包也没什么特殊的？” 柔妃斜斜依靠在浣花锦绣宝相纹软枕上，低低道：“你是有所不知，这只荷包是雪荷纱制成的，此纱仿制于传说中的鲛绡纱，缎面素白如雪，入水不脏不湿，乃是各类丝织品中最神奇、最珍贵的、最不可思议的存在，雪荷纱现世后不久，制作出此纱的工匠随即身亡，由此成了当世仅存的孤品。” “当年先帝得到雪荷纱，对此物极为重视，仅有这么一匹，他没有赐给妻子皇后，也没有孝敬给太后，而是用来给我姐姐制作广袖流仙裙，做完广袖流仙裙之后，剩下来不少雪荷纱的残片，赶制衣服的绣娘深知此纱的珍贵，不敢随意浪费，便使用拼接之法做出了几只荷包。” “本宫手里的这只荷包，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使用的仅仅是裁制广袖流仙裙剩下的残片，那也是无比珍奇之物，丝绸制品格外娇贵，时间久了容易发黄，保存尤为不易，去年的衣裳要是放到今年再穿，势必会被别人笑话，唯独这雪荷纱质地十分神奇，十几年过去了，这纱依旧白得跟新料一样。” 乌云惊讶道：“原来这纱来历如此特殊，难怪” 她低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音道：“难怪娘娘要不惜一切代价从慧贵妃手里取走这东西，也怪奴婢过于糊涂，当初给水嫔送药的时候怕东西太点眼，就像找个袋子装，见这荷包颜色素净，看着并不显眼，所以才给用了，没想到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差点坏了娘娘的大事。” 柔妃眼神一跳，道：“这也怪不得你，一来雪荷纱来历神奇，鲜有人知道，二来这荷包是用残片拼接而成，咋一看自然不如那些用整块料子做成的，幸好本宫及时留意着长春宫的动静，见慧贵妃一方面大张旗鼓的搜查长春宫，一方面严审水嫔，才知道出了事。” 第582章：柔妃（2） 说起当天晚上发生的时候，那实在是够惊险的，水嫔骤然得宠，竟让皇帝连自己亲生女儿被人推入水中险些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着实是鬼迷心窍了。 慧贵妃虽不知皇帝是中了鬼迷心窍散，但看到他对水嫔如此宠爱，下意识就认为水嫔在宫里施展什么狐媚妖术，所以才把皇帝迷成这样。 为了破解所谓的妖术，慧贵妃这才在提审水嫔的同时，命人将长春宫掀了个底儿朝天，结果竟意外发现了这只荷包，从而想到了柔妃。 柔妃冷冷道：“本宫为了不暴露自己，也为了给太后那老妖妇添添堵，所以才用了西域曼陀花之毒杀死了慧贵妃，没想到这老妖妇如此奸诈，早早做了防备，害本宫的计划都落了空。” 乌云道：“太后历经三朝，几度沉浮，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娘娘能够杀死慧贵妃灭口，同时取回这只荷包，已经是非常好了。” 柔妃嘴角扬起清冷的弧度：“太后不好对付，她的侄女皇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原本在我的计划中，是想利用水嫔的得宠，搅乱后宫的安宁，借着御花园的事故，除掉五皇子那个小杂种，让玉氏姑侄对水嫔恨之入骨，含恨出手。” “一旦她们出了手，以皇上现在对水嫔的宠爱，一定舍不得她死在太后手里，如此一来，一帝双后之间，势必会产生剧烈的冲突，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前朝后宫皆不得安宁。”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居然会有变故发生，大公主那个小贱人好死不死的，偏偏要在那个关键时候冒出来，替五皇子挡了那一球，害我整个计划都偏离了当初的预期。” “大公主这一出事，便使得慧贵妃与水嫔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对立，反而让玉氏姑侄这对贱人有机会坐山观虎斗，趁机收利，真是气死本宫了，水嫔这个没用的东西，本宫当初就不该帮她。” 乌云低眉道：“这也没办法，谁能想到大公主会突然冒出来，害得娘娘的计划功败垂成，反而陷入了被动。” 柔妃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皇后竟识破我的计划，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人在算计，所以才想利用慧贵妃之死大做章，煽动妃嫔去乾清宫跪求皇帝赐死水嫔，以便从妃嫔中辨析出哪个躲在背后的人。” 她冷笑道：“本宫不得不说，皇后这一计当真高明得很，若是换做是别人，十有会中计，可偏偏遇上了本宫哼哼，想用这招算计我，没那么容易！” 乌云掩唇笑道：“奴婢还觉得奇怪，这好端端的，娘娘为何要陪皇后一起跪求皇上赐死水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原来皇后还藏着这样的算计，果然够奸诈！” 柔妃浮起一丝妖艳，嘴角的冷笑却尤为刺耳：“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是不能小看的。” 第583章：柔妃（3） 柔妃浮起一丝妖艳，嘴角的冷笑却尤为刺耳：“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是不能小看的。” “谁能想到当初在王府受尽恩宠的本宫，在皇上登基之后会变成默默无闻之辈，谁有能想到当初不被人重视，活得如同一缕青烟的玉氏贵女，竟会在岁月轮转中乘风破浪，登顶皇后之位。” “从前本宫还以为玉玲珑能够当皇后，只因她的姑母是太后，如今看来，她的心机和手腕都不在她那个心狠手辣的姑母之下，幸好本宫反应够快，否则这次非栽在她手里不可。” 乌云忿忿不平道：“要论美貌，娘娘是不输给皇后、佳妃之流的，要论心机城府，娘娘更在她们之上，想当初娘娘在王府何等风光，连元配嫡后闵氏都在让您三分，可皇上登基之后，所有的风光都被玉氏女给抢去了。” 柔妃人过三十，依旧风华不减、容色不衰，此刻眼角眉梢含着戾气，看着更加诡异妖冶：“本宫在皇上没登基之前，一直是最得宠的女人，可老话说得好啊，枪打出头鸟，若不这么做的话，如何能避开众人的焦点？只有让自己变得默默无闻，才能躲在背后算计这一切而不惹人察觉，皇后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她通过买通飘香院的妓女香香，不仅让安氏一族颜面扫地，更让皇上干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现在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 乌云沉静道：“娘娘说的是，枪打出头鸟，不好好把自己藏起来，以太后和皇后的精明与狡诈，一旦出了事情，她们第一个怀疑是你做的，如此一来，娘娘想要燕妃娘娘报仇的心愿势必要落空。” 柔妃幽恨道：“姐姐死得那么惨，我自然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才能伺机报仇。”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透着无限的辛酸与哀凉：“我原本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阿爹为了养活后面的三个弟弟，将我和姐姐卖给了人贩子，我的运气比较好，遇到了汤家正妻主母，她多年苦恼于生不出一儿半女，听信算命大师的招娣之说，便想从穷苦人家的丫头里选一个认作女儿，希望能旺一旺自己的肚子。” “汤家主母见我生得相貌端正，肤白如雪，长大后必是美人胚子，所以才认我做女儿，成为名正言顺的汤家长女，也因为有了这层身份，我才能顺利嫁入王府当侧妃，并受到当时还是庆王的皇上的宠爱，与我而言，这未尝不是幸福人生。” “相较之下，姐姐就没有我那么幸运，阿娘年轻时曾是十里八村最美的姑娘，我和姐姐虽然都遗传了阿娘的美貌，但姐姐的美丽却远远在我之上，可自古红颜多薄命，惊人的美貌对于姐姐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长得太美，人贩子原先是想将我姐姐卖给青楼当花魁的，也好从老鸨中大赚一笔，却不想被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太监给看到了，砸下重金从人贩子那里买走了我姐姐。” 第584章：柔妃（4） 她闭着眼睛，沉痛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姐姐被买走之后，刚开始很害怕，因为她听坊间人说过，宫里的太监都是心理变态的，明明不是男人，却要玩弄女人来证明自己的雄风，很多如花一般的年轻女子就这样被折磨死了，且越是美貌的女人，下场越是凄惨。” “当时的姐姐显然是多虑了，可即便没有嫁给太监的，她往后的人生依旧一片黑暗，那个太监是奉主子的命令，在民间寻找美貌的女子加以培养，以便来日能够完成窥窃神器的大计，而那个躲在背后安排这一切，将我姐姐推入万丈深渊的就是皇上的亲祖母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早年与孝宗皇帝的生母争宠失败，儿子也与皇位无缘，但她又不甘心一直屈居人下，所以才想去迂回之计，想让皇上兄终弟及继承皇位，而兄终弟及的前提是，先帝没有儿子，否则皇位断断轮不到他。” “为了这份野心，我的姐姐就成了她搅乱后宫，断绝先帝血脉的棋子，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按照太皇太妃的设想，姐姐的美貌与才艺迷得先帝神魂颠倒，忘乎所以，六宫形同虚设，专宠她一人，最终使得先帝纵欲过度，死在了床上。” “先帝一死，皇上按照兄终弟及的继承制度，顺利成为大周的新帝，可为皇上登基立下汗马功劳的姐姐，却变成了一枚弃子，太后太后那个阴毒的老妖妇，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竟然竟然把我的姐姐”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悲恸到底，眼中含着无尽的悲痛与怨毒，声音哽咽失声：“我可怜的姐姐，她才二十多岁啊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最后却成了太后和太皇太妃这两个老妖妇的政治斗争牺牲品。” 乌云听到这里，也不禁为她伤心。 旋即，乌云不解地问：“燕妃娘娘当时那么得宠，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为什么要听太皇太妃的命令行事？倘若她不听太皇太妃的，凭着先帝对她的恩宠，她的日子完全可以过得很好？她又为什么呢？难道她不知道，要是先帝死了，不但自身荣华富贵丧失殆尽，那些嫉妒她得宠的皇后、妃嫔、以及失去儿子的太后也不会放过她。” 柔妃脸上浮着沉痛之色：“刚开始，我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那么傻？经过一番查证，我才明白，原来太皇太妃对我姐姐说，我的性命捏在她手里，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让你的妹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有办法，姐姐只得听命行事，先帝死后，姐姐沦为棋子，她深知自己难逃太后的报复，便想将真相和盘托出，跟太皇太妃同归于尽，但太皇太妃依旧故技重施，说你要是敢说出来，你们姐妹俩就一起下地狱。” “事实上，太皇太妃根本就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更不知道自己亲孙子娶的侧妃，就是燕妃的亲妹妹？” 第585章：柔妃（5） “若是知道，以这个老妖妇的心狠手辣，又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呢？但我姐姐不明真相，以为当初那个太监从人贩子同时买下了我们姐妹俩，为了胁迫她听命办事，所以才将我们姐妹俩分开。” “可怜姐姐为了我，竟成了别人的杀人工具，临死之前受尽折磨和屈辱，死后更被太后那个老毒妇挫骨扬灰。” 她的泪水潸潸而下，内心的恨意就像火山爆发一般：“遥想当初和姐姐在家里，我不满阿爹重男轻女，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三个弟弟，偏偏我和姐姐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被骂赔钱货不顶用，所以时常偷吃阿爹留给三个弟弟的东西，为此阿爹没少打骂我。” “可每次阿爹对我动手，阿娘都躲在一边暗自流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唯有姐姐挺身而出，将我紧紧抱着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挡下了阿爹的毒打，都说长姐如母，姐姐虽然只比我大几岁，但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她的地位和母亲没什么两样。” “她小时候为我承受了阿爹的毒打，长大后又为了我牺牲了一切，乃至最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死都不会忘，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也该让我为她做点什么了。” 她秀美清丽的面孔上泛起浓烈彻骨的阴毒：“太皇太妃为了一己之私，将我姐姐推入了无尽的深渊，太后更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丧子之痛，让我的姐姐死得那么惨，这两个该死老妖妇，我一定要她们统统付出代价。” 乌云垂首道：“太皇太妃已死，燕妃娘娘的仇算是报了一半，接下来就应该全心全意对付太后。” 柔妃冷冷道：“太皇太妃是造成我姐姐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就这么让她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要不是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肯定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至于太后，她是上了年纪的人，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用她一条老命，怎么抵偿得了我姐姐青春年华的生命？” “我不但要她为我姐姐偿命，更要她在意的那些人，皇后、皇后、五皇子，通通为我的姐姐陪葬。” 乌云定定道：“娘娘心中的恨，奴婢都明白，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娘娘，完成复仇大计。” 柔妃爱惜地将雪荷纱绣缠枝莲纹拼接的荷包捧在手心，回想着往昔与皇帝的种种恩爱甜蜜。 她不觉怅然若失：“从我十五岁入王府成为皇上的侧妃那一天，我就成了王府里最得宠的女人，虽然当时皇上已经娶了元贤皇后闵氏当了正房王妃，却远远不如我那么得宠，而他的表妹慧贵妃更是恨不得吃了我。” “当时的他，是一个风姿迢迢的翩翩少年郎，他喜欢我的美貌与温柔，我同样被他的丰神俊朗、玉树琳琅给打动了，我从未见过像他这么贵气、这么俊朗的男子，那时候的我们当真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 第586章：柔妃（6） “有一回，他入宫拜见先帝，从先帝那里获赐两个荷包，这两个荷包以缠枝莲纹拼接，一个内衬绣着一把古琴，一个内衬绣着古瑟，有着琴瑟和谐、夫妻恩爱的美好寓意。” “按理说，这种凑成一对，代表着夫妻恩爱的荷包，应该是他自己留一只，另一只送给王妃才对，他将那只绣着古瑟的荷包送给了王妃，转头却将代表自己的古琴荷包送给我。” “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对我说的话，他说琴瑟若要弹奏出和谐的美妙乐曲，就必须让两个心心相印的人一起弹奏才行，可他的心与闵氏相印不到一块，又如何能琴瑟和谐？” “他还说，身为亲王之尊，他不可能随时陪在我身边，就让这个荷包代表他时时常相伴，失宠的这十多年里，每当看到这只荷包，我就想起当年他对我说过的话。”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往日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回响，我一字一句都不曾忘记，可现在皇上只怕早忘了这只荷包，以及他对我说过的话了吧？” 乌云低叹道：“皇上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娘娘为了报仇，也不得不让自己消沉下来，您熬得实在太痛苦了。” 柔妃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再苦再难也得熬下去，世间之事，往往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就在皇上登基后不久，我意外接到姐姐送来的血书，得知了她的死讯，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惨绝人寰之事。” “我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折戟沉沙，放弃争夺皇上的宠爱，但我又不得不放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变成透明人，不被人注意，不被人发现，算计复仇才能在暗中进行下去。” “在这沉寂默默的十年里，我努力学习计谋与医药之道，暗中发展势力，一点一点的壮大自己，不为别的，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姐姐报仇雪恨，也不枉了姐姐生前为我付出那么多。” 乌云低低道：“娘娘与燕妃娘娘姐妹情深，真真叫人感动，只是奴婢有点不明白？” 柔妃挑眉道：“什么？” 乌云道：“娘娘手上这枚荷包，乃是当年先帝御赐之物，又是用当世罕有的雪荷纱制成的，像这么珍贵的东西，想必皇上不会当众送给您吧？” 柔妃点头道：“那是自然，像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皇上送给我，势必会引起妻妾的争风吃醋，皇上不想后院不宁，所以私下里偷偷送我的。” 乌云不解道：“既然是偷偷送的，慧贵妃怎么知道这荷包是您的？” 柔妃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皇上将一只荷包送给了闵氏，另一只送给我，慧贵妃听说此物是用极珍贵的雪荷纱制成的，不想让闵氏占便宜，便与皇太妃合伙设局，狠狠坑了闵氏一把，从她手里弄走了古瑟荷包，之后她拿着荷包在皇上面前显摆，要皇上把古琴荷包拿出来，两只荷包凑成一对，结果得知荷包落入我的手里，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第587章：解药（1） 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阵，敛了敛容道：“慧贵妃对此事耿耿于怀，认为她和皇上琴瑟和谐的局面被破坏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屡屡找我的麻烦，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忘不了，慧贵妃也同样忘不了，所以她才在第一时间从那个荷包中认出我来。” 乌云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娘娘这么急着取回这个荷包，并且杀死慧贵妃灭口。” 柔妃森冷道：“慧贵妃已经从荷包中认出我来，她若是不死，势必会暴露我的身份，凭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和拥有实权的太后正面抗衡，所以她必须死！” 乌云忧心道：“慧贵妃之死，原本不在娘娘的计划之内，她这一死，反而平添了许多变数，让太后和皇后这对阴险奸诈的姑侄注意到后宫还藏着娘娘这一号人物，她们日后必定会加强防备，想要再找机会下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柔妃道：“是啊，有了防备，想要下手就不易了，说来说去，都要怪水嫔那个没用的东西，本宫好不容易才复原出鬼迷心窍散，助她魅惑皇上得宠，只希望她能帮本宫膈应死玉氏姑侄，怎料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还没弄死五皇子那个小贱种，反而惹出这样的祸端来，本宫当初就不该帮她。” 乌云忙道：“娘娘，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还是想法子应付一下吧。” 柔妃凝神道：“不要慌，现在距离鬼迷心窍散药效失效，还有好一段时间，本宫还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布局。” 玲珑还不知道柔妃是先帝燕妃的亲妹妹，此刻她正打算让皇帝来她宫里，以便趁机套话，查出荷包的主人。 然而，她低估了皇帝对水嫔的痴迷程度，现在的皇帝成天腻歪在长春宫，连承乾宫的宫门都不曾踏足一步，她就是有心套话也无能为力。 这一日，恰逢十五月圆之夜。 玲珑早早命人备下了烈酒，希望能把皇帝灌醉，趁机套一套话。 晋封妃位的水妃紫菱却谎称梦魇，要皇帝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不心慌。 作者菌：来人，赏紫菱一壶糙米薏仁汤，治病要紧，不必煮熟，滚了直接拿过去！ 玲珑叹了一口气：“祥芝，不用等了，东西撤了吧！” 祥芝忙让人进来，将一桌子酒席撤下去。 荣嬷嬷焦急道：“娘娘，水妃如此狐媚惑主，皇上现在连踏进承乾宫一步都不肯，您如何从他口中问出荷包的主人？” 玲珑郁然道：“如今看来，也唯有尽快配制出解药，解除鬼迷心窍散，才能解决这一切。” 包贤的医术十分给力，玲珑没有等多久，他就把解药给配制出来的。 玲珑晃了晃小瓷瓶里的解药，问道：“这药是根据本宫提供给你的秘方配置出来的吗？” 包贤躬身点头：“是，每一味药，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方子来的，绝没有添加或者错漏。” 玲珑又问道：“有试过吗？” 第588章：解药（2） 包贤再度点头：“试过了，没有试过的药，微臣怎么敢拿来给娘娘呢？” “当初娘娘命微臣配制解药，微臣为了更好分析药性，从娘娘这里取走了一份鬼迷心窍散，微臣回去之后，就把这份药散的一部分撒在一只雄兔上，这段日子那只雄兔对第一只见到的雌兔鬼迷心窍，天天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微臣研制出解药后，就拿这只雄兔实验了一番，现在那只雄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智，不仅不再迷恋那只雌兔，反而有点厌弃，总是离雌兔远远的。” 玲珑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鬼迷心窍散的药力非常霸道，必须配制出合格的解药才能解除，否则解除药性不成，还会造成可怕的副作用。” 荣嬷嬷忙道：“娘娘，现在解药出来了，是不是该立刻解除皇上的鬼迷心窍了。” 玲珑冷冷道：“是该解除了，否则水妃那个贱人就太得意了。” 荣嬷嬷道：“李钰是御前最得脸的总管大太监，这件事就让他去办吧。” 玲珑断然摇头：“不行，鬼迷心窍散药性霸道，解药也同样霸道，中了此药的人，一旦接触到解药，立刻就会清醒过来，要是托李钰将解药混入茶水之中，皇上太快恢复过来，就会想到茶水有问题，继而怀疑到李钰头上，李钰是太后精心安排的棋子，这些年来没少帮咱们打探消息，可不能为了这件事害了他。” 荣嬷嬷忙问：“那娘娘准备怎么办？” 玲珑想了想，忽然笑道：“有了，再过半个月，就是皇上的生父老庆王的忌辰，皇上虽说以小宗入嗣大宗继承皇帝，脱离了老庆王一脉，但内心深处还是念着自己这位亡父的，所以每一年的祭辰皇上都会带着本宫、皇子，以及几个得宠的妃嫔，一起在宝华殿做一场隆重的祈福超度，该仪式非常繁琐，其中有一项就是洒圣水，咱们大可以在圣水中动一动手脚。” 荣嬷嬷迟疑道：“在圣水中动手脚，的确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但圣水是通过外在接触，效果会不会不如茶水直接口服？” 玲珑微微一笑道：“那倒不会，本宫说了，解药药性霸道，在人的身上无孔不入，只要接触到，中了鬼迷心窍散的人，就会立刻恢复过来，到那个时候哼哼！” 转眼到了已故老庆王二十年的忌辰，皇帝带着皇太妃、玲珑、皇子公主，以及几个得宠的妃嫔，来到宝华殿为他祈福超度。 宝华殿位于雨花阁后昭福门内，是清宫中正殿佛堂区中主供释迦牟尼佛的一处佛堂，坐北朝南，面阔三间，进深一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后檐明间接抱厦一间，与北面前檐出厦的中正殿遥相呼应，成南北对称格局。 正殿设四方铜镀金大龛一座，内供金胎释迦牟尼佛一尊，龛前供案上供观音菩萨和阿弥陀佛铜像，东、西次间沿墙供案上亦陈设佛像、供器，乃是后宫日常佛事活动以及大型祭祀活动的主要场所。 第589章：解药（3） 按照皇家规矩，给先人行礼祭祀，只有正经的儿媳妇，才能跟着丈夫行礼。 而妾室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一般是不能一起过来祭祀的，妻妾死后，也只有身为正妻的皇后，牌位才能进太庙接受后人的供奉。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帝就经常让妃嫔跟他一起祭祀。 不过必须得宠才行，不得宠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祭祀，除了玲珑和皇太妃，皇帝还让得宠的紫菱、佳妃和火嫔一起过来参加祭祀。 原本按照礼法，皇帝与皇后并列，其他人哪怕再得宠，地位再特殊，也得靠后。 然而，等皇帝带着几个女眷进来，紫菱便立刻与皇帝站成一排，反而把玲珑这个正宫皇后给挤到一边去了。 众人见此，皆是面面相觑，却没人敢指责出声。 偏偏紫菱不以为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玲珑的脸色瞬间青了下来，却没有发作，眼角横生三分厉色，先让你再得意一阵，等下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皇太妃原本非常不满紫菱的，见玲珑在她手里吃瘪，反而浮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祈福超度仪式很快开始，一群喇嘛拿着法器，围着宝华殿四周站成一圈，咿咿呀呀地念起经来。 那念经的声音，活像催眠曲，听得玲珑都快睡着了，却只能强打着精神坚持了。 催眠曲听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开始进入洒圣水，福荫子孙后代的环节。 玲珑一下子来了精神，看着为首的一个大喇嘛，拿着紫金钵盂，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对着众人泼洒圣水。 混着解药的圣水淋到每一个参与的人身上，此水无毒，对人体无害，却对中了鬼迷心窍散的人，有着极为强大的消除作用。 玲珑凝神观察皇帝的神色变化，只见几滴圣水，他的神色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她见机会来了，默不作声地走到皇帝身边，将原本黏糊得一刻也分不开的紫菱给挤到了一边。 紫菱见玲珑挤走她，顿时怒了。 这段时间皇帝对她的恩宠，几乎到了千依百顺的地步，使得她的内心膨胀到了极点，如何能接受别的女人挤走她在皇帝身边的亲近地位。 在她看来，后宫就不应该以地位来论高低，而应该以皇帝的恩宠来分尊卑。 皇帝宠爱谁，谁的位分就高，地位就尊贵，否则即便出身再显赫、位分再尊贵，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紫菱受不了玲珑挤走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地位，当下直接冲过去，拉出玲珑的胳膊，将她一把推开了去。 玲珑顺势身子一软，直直栽倒下去。 祥芝惊叫一声，与小福子一起扑过去将玲珑扶起来。 荣嬷嬷则指着紫菱的鼻子，呵斥道：“水妃，你竟敢冒犯中宫？” 紫菱不以为然道：“我不过是轻轻推了皇后一把罢了，谁知她的身子这么娇弱，那可怪不得我。” 荣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冒犯中宫，还敢如此理直气壮，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第590章：打入冷宫（1） 紫菱笑道：“本宫有没有规矩，来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指责，说起规矩，本宫倒忘了，本宫刚入宫的那会儿，就是你伙同另一个老刁奴，一起来磋磨羞辱本宫的，今日咱们新账旧账，正好一起算。” 说着，她便吩咐道：“来人，将这个老刁奴拖到慎刑司去，好好赏她几百针。” 荣嬷嬷乃是承乾宫的掌管女官，玲珑身边的最亲近的仆人。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玲珑这个皇后站在这里，谁敢听命令上前押荣嬷嬷去慎刑司。 玲珑站起身来，搭着荣嬷嬷的手，打量着紫菱，冷笑道：“水妃，你实在太放肆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连本宫的人都敢下令责罚？” 紫菱昂着脖子，高傲道：“本宫是皇上宠爱的水妃。” 玲珑面色凛然，摆出皇后的威严：“你是宠妃，本宫是中宫皇后，岂有妾妃凌辱中宫之理？” 一旁皇太妃见玲珑对紫菱发难，心中暗暗窃喜不已。 皇后是她最讨厌的，水妃害死她的侄女，她更是恨之入骨，正巴不得两人撕逼斗法呢。 若是皇后赢了，便可杀一杀水妃的锐气，让这个小贱人别那么嚣张。 若是水妃赢了，她也可以想个法子，趁机撺掇她夺取后位，让玉氏这个贱人被废冷宫，生不如死！ 因此，无论谁输谁赢，对她都是有利无害的。 皇太妃冷笑不已，静静看着玲珑和紫菱撕逼。 便在此时，陡然听到皇帝发出一声怒吼：“放肆！” 这一声怒吼，让在场众人为之失色，大家都以为是皇帝气恼玲珑当众对紫菱发难。 然而，只有玲珑和荣嬷嬷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皇帝这声怒吼是冲着紫菱发的。 紫菱见皇帝出声，还以为他是气恼皇后找自己的麻烦，不由一喜。 紫菱拉住皇帝的手，一滴滴泪珠晶莹落下，哭得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皇上，你看皇后娘娘，一副要吃了臣妾的模样，臣妾好害怕啊！” 她撒娇的声音柔腻之极，有着说不尽的婉转缠绵，听在耳中当真荡气回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 后宫女眷繁多，会撒娇的女人比比皆是，可像紫菱这般当众撒娇，声音如此艳媚入骨的，根本找不出第二个。 佳妃和火嫔听到她这样撒娇，齐齐咬牙切齿，心里连连大骂狐媚。 一般男人听到如此柔腻娇软的声音，只怕骨头都酥了。 以往紫菱用这一招迷惑皇帝，几乎是百试百灵，但这一次却要她失望了。 只见啪的一声脆响，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紫菱娇嫩得意的脸上。 原来皇帝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解除了鬼迷心窍散的魅惑，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宫里漂亮的妃嫔那么多，诸如淑妃、佳妃之流，容色都远胜紫菱，为何他会对这个罪臣之女如此痴迷？ 为了她，自己不顾大公主被推入荷花池，险些丢了性命？ 为了她，自己对亲表妹慧贵妃之死不管不顾，极尽凉薄之事？ 第591章：打入冷宫（2） 为了她，自己更是与亲娘皇太妃公然对峙，几乎闹得母子反目？ 也是为了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祖宗家法，给她晋封位分，惹得前朝后宫怨声载道？ 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鬼迷心窍散，像换了个人一样？ 对了，是巫蛊，这贱人一定是对他下了巫蛊，否则他不可能变成这样。 想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糟心事，皇帝脸色瞬间阴沉如雷霆暴雨来临，两颗眼珠子都赤红了。 皇帝怒吼如雷：“你这个恬不知耻的贱人，竟敢冒犯皇后、无视宫规，皇后是朕的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耀武扬威、趾高气扬？” 这一通疾言厉色地发作，顿时叫紫菱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急忙道：“皇上皇上，你怎么啦，你怎么不帮着臣妾了？你不是说，臣妾是你最爱的女人吗？” 紫菱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皇帝越发来气。 皇帝冷笑连连：“最爱的女人？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也敢奢求朕的宠爱，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朕问你，你对朕下了什么东西，竟让朕这段时间大失常性，为你屡屡做出昏聩之事？” 皇帝骤然发作，紫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听到皇帝说到此处，不觉骇然失色：“对皇上下东西？哪有啊，臣妾什么对没有下，臣妾对皇上是一片真心的，皇上明鉴啊！” 火嫔脑子灵活，见到这一幕，如何不知踩紫菱一脚的机会来了。 她嗤笑道：“皇上明鉴？皇上英明神武，最是明鉴不过的，如今既然说你使用阴秽的手段，那你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佳妃也反应过来，连忙惊呼出声：“天呐，皇上这阵子为水妃接连破坏祖制，原来并非出自皇上真心，而是水妃在暗中操纵算计，臣妾就说嘛，皇上如此圣明聪睿，怎么会做出这等昏聩之事，臣妾虽说是外族女子，却也听说中原王朝后宫曾有两大秘术，一曰巫蛊，二曰厌胜，此二术都有损人心智之效，也不知水妃对皇上使用了哪一种？” 皇太妃冷毒地瞥了紫菱一眼，森然道：“无论是巫蛊也好，还是厌胜也罢，但凡在后宫行此邪术者，都是死罪，何况是用在皇帝身上，更是罪大恶极，其心可诛！” 就说嘛，她这个皇帝儿子虽说在女色方面有些拎不清，但绝不至于如此昏聩，更不可能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连亲娘都不顾了，原来是中了邪术。 水妃这个贱人，居然敢用这等邪术迷惑她的儿子，弄得后宫不宁，真是该死。 一想到慧贵妃因她而死，皇太妃掐死紫菱的心都有了。 紫菱听得心惊肉跳，尖声叫了起来：“冤枉，冤枉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什么巫蛊厌胜的，臣妾统统不知，都说巫蛊和厌胜都是死罪，就是给臣妾天大的胆子，臣妾也不敢去做啊！” 她又哭又喊：“皇上，一定是有人嫉妒皇上对臣妾的恩宠，故意陷害臣妾，想逼死臣妾，皇上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第592章：打入冷宫（3） 玲珑呵呵一笑，面露讥讽：“是吗？正如你所说，宫里人人都知道巫蛊和厌胜是死罪，若非到了万不得已，又有谁会冒这个风险去陷害你？” 火嫔道：“就是，就是，自己做了这等不要脸之事，还敢说别人陷害你，脸皮够厚的。” 佳妃犀利道：“水妃一向都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否则不会还没进宫，就破坏姐姐的家庭，勾引自己的姐夫，她连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皇帝的目光冰冷如寒锥：“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为了恩宠，居然敢打朕的主意，朕本来还不敢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想想你那个连皇亲国戚都在当众暴打的父亲，这就一点也不稀奇了。” 紫菱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辩解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没有做那样的事，臣妾是冤枉的。” 皇帝面色赤红，如同一只嗜血的巨兽：“冤枉？你使用手段算计朕，害得朕大失常性，朕亲身经历，亲身体会，难道还能冤枉了你不成？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仗着有几分姿色，竟敢在朕的后宫兴骚作浪，是谁给你的胆子？” 大公主站在后宫，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 她走上前来，跪在皇帝面前，嚎啕大哭：“父皇，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害死了母妃，当日她在御花园玩雪，儿臣不小心跟她起了冲突，她一气之下，竟将儿臣推入荷花池中，险些送了性命。” “母妃怨恨她对儿臣下手，所以将她从慎刑司提审出来，严刑拷问，看看她背后是不是有人主使，不想竟遭贱人暗算，中毒惨死！” 她哭得险些昏死过去：“父皇，母妃中毒身亡，儿臣被推入水，都是这个毒妇害的，若不严惩毒妇，母妃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啊！” 大公主字字句句，血泪般控诉着，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皇帝既怜爱长女无辜遭罪，又痛惜表妹惨死，怒火冲上脑门，掀起雷霆之怒！ 皇帝瞬间暴怒而起，一脚对着紫菱狠狠踹过去：“贱人，你算是个什么玩意，焉敢这样谋害朕的女儿和爱妾？” 他盛怒之下提出的这一脚用力极大，如同踢开一块破抹布一样，生生将紫菱踢出了一丈远。 紫菱惨叫一声，在半空中喷出一道血箭，然后直直坠落下来，似一滩烂泥软在地上。 佳妃忙道：“皇帝，此等罪妇，不杀不足以平后宫之怨，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她心想，水妃这个小贱人不声不响用这种怪招迷惑了皇上，如今好不容易让皇上清醒过来了，可不能再被贱人迷惑了去，还是早点弄死比较好。 火嫔也算这样想的，这种碍眼的贱人，还是早死早超生，省得继续膈应她们，也建议皇帝立刻处死水妃。 皇帝冷冷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这贱人罪大恶极，那就赐死吧。” 紫菱凄厉喊了一声：“不” 第593章：打入冷宫（4） 她爬到皇帝身边，拉着他龙袍上的一角：“不，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您看这臣妾伺候您一场的面上，就饶了臣妾吧，臣妾不想死啊！” 皇帝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脚将她踢开，就像踢开一坨屎一样。 皇太妃冰冷道：“你这个贱人，害死了哀家的亲侄女，害得哀家的孙女变成没娘的孩子，要是直接赐你一死，未免太过便宜你了。” 她转眸对皇帝说：“皇帝，在这个宫里，死是最好的解脱，不要让她死，将她打入冷宫，然后让冷宫的太监每天按照一日三餐，每餐各掌她一次嘴，哀家要她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皇帝转过脸去，眼中再无一丝温情，漠然吩咐道：“李钰，按照皇太妃的要求，将这个贱人打入冷宫，命冷宫太监一日三次掌嘴，让这个贱人在冷宫自生自灭，省得别人杀了她脏了自己的手。” 李钰应了一声是，赶忙叫来两个小太监，像拖死狗一样将紫菱拖下去。 至此，一代宠妃汪紫菱，彻底退出后宫的历史舞台，陪伴她的无尽的清冷与寂寞。 紫菱一朝得宠，就开始骄横张狂，目中无人，在后宫树立了无数敌人。 如今她失宠被废，打入冷宫，自然人人拍手称快。 消息如同病毒一样，顷刻间传遍了后宫。 景仁宫中，柔妃咋闻此事，不觉惊呆了眼球：“这这怎么可能呢？你没听错吧？” 乌云满脸谨慎道：“不会有错的，皇帝在宝华殿当众发落了水妃，将她打入冷宫，还赐她一天三次的掌嘴之刑，现在消息都传遍了，怎么会有错呢。” 柔妃颤声道：“可水妃明明对皇上下了鬼迷心窍散，本宫又用云英鸡蛋延缓了抗药性，这药效还没过去，皇上怎么可能翻脸不认人，将水妃打入冷宫？” 乌云皱眉不解：“这个奴婢也想不通，按理说皇上现在还应对水妃痴迷不已，何以会变成这样，真是太奇怪了。” 柔妃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此药，乃是本宫从皇后手里截获的，皇后本身并不擅长用药，所以这药不是皇后给的，就是出自太后，以玉氏姑侄俩的精明，她们精心弄来的药物，不可能会骤然失灵，就算此药容易受亲情影响，当日皇上被大公主的父女亲情干扰，也仅仅让这药的效力减弱了几分，不可能一下子失效，除非有解药。” 乌云低声道：“此药是娘娘从皇后手里截获过来，咱们只知道此药效力神奇，能够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却不知还有解药的存在，所以才失算了。” 柔妃咬牙恨恨道：“是了，她们一定是对水妃感到了威胁，所以配置出了解药，破解了鬼迷心窍散的药力，否则皇上断断不可能如此，该死的，本宫好不容易才安排了紫菱这枚棋子，好多事情还没做，就这样突然间折损掉，本宫真的很不甘心啊！” 第594章：打入冷宫（5） 乌云忙道：“娘娘，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将水妃打入冷宫了，水妃翻不了身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柔妃气恼道：“本宫哪里知道该怎么办？计划一次又一次被打乱，后续的所有事情都进行不下去你让本宫好好想想吧。” 紫菱跌倒，后宫皆是拍手称快。 玲珑刚从宝华殿回来，莓嫔就跟一阵风似的来到承乾宫。 她脸上兜不住的笑：“水妃，水妃，她这个妃子可真够水的，晋封才没两天就下去了，还有一日三餐的掌嘴，真真是痛快。” 紫菱得宠以来，没少得罪后宫妃嫔，除了慧贵妃和大公主这样的深仇大恨，也跟嫔位之上的几个主位起了冲突。 要么讽刺人家不得宠，要么讽刺对方人老珠黄，说话直来直去，半点都不积德。 尤其是莓嫔，某一日妃嫔来承乾宫请安，火妃阴阳怪气讽刺水妃得宠，哪天给皇上添个皇子，便是贵妃也封得。 佳妃直接嘲笑出声，说若是无福之人，哪怕再得宠，那也没有儿女之福。 结果斗来斗去，话题扯到莓嫔头上，水妃竟拿着莓嫔当年生下畸形婴儿说事，直刺莓嫔的伤痛，弄得她当众下不来台。 当年受雌黄之害，生下阴阳怪胎，乃是莓嫔心中大痛，骤然被人当众揭穿伤疤，莓嫔自然对水妃恨之入骨。 玲珑含笑请她坐下，又赐茶赐点心，笑着说：“她本是罪臣之女，皇上宠她一时，她便得意忘形，什么人都敢得罪，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莓嫔吃了一块双色豆糕，笑道：“可不是嘛，在后宫之中，多一个朋友就等于少一个敌人，臣妾虽说出身卑贱，没有读过什么书，这个道理也是懂得，偏偏她之前出身显贵，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做出这等下三滥之事，得意忘形，不知收敛，活该她有今天。” 说到这里，她又幸灾乐祸地笑了一阵，乐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玲珑见旁边有切好的橙子，拿了一片慢慢吃了，方才道：“是啊，多一个朋友等于少一个敌人，这种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就注定了她不会有好下场，纵然得一时之宠，也换不了一世的荣华。” 莓嫔呵呵笑道：“都说墙倒众人推，她眼下已然被打入冷宫，万劫不复了，咱们要不要趁机痛打落水狗吗？” 玲珑细细回味着橙子在口腔中的香甜，摇头道：“不用了，皇上已经吩咐冷宫太监赏她一日三餐的掌嘴之刑，这通惩罚够她受的，要是咱们逼得太紧，压垮了她的精神，她一个想不开撞墙自尽，岂不很没趣儿？” “再者，皇上虽说厌弃了她，她毕竟也曾经伺候过一场，总有几分情在，要是一昧地穷追猛打，落入皇上眼中，只怕会觉得咱们过于刻薄，连打入冷宫的人都不放过，如此反而因小失大。” “所以，适可而止比较好，咱们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看着她在冷宫里熬着就好。” 第595章：毒计再生（1） 莓嫔连连含笑称是，与玲珑闲聊了一阵儿，便离开了。 荣嬷嬷垂首笑道：“莓嫔倒是个实诚性子，奴婢还记得她十多年前刚入宫伺候皇上那会儿，性子桀骜不驯，见谁怼谁，如今却是愈发圆滑世故。” 玲珑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十几年的后宫历练，她得过恩宠，也有失意，怀过孩子，也曾失去过孩子，得失经历多了，人自然也就变了，要是再像当初那样，早就死几十次了。” 荣嬷嬷心念一动，问道：“娘娘，水妃得逞，全因鬼迷心窍散之故，娘娘为何不检举此事，让皇上彻查，或许可以从水妃嘴里问出幕后主使。” 玲珑摇了摇头：“本宫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根本行不通。” 荣嬷嬷道：“为何行不通？” 玲珑细细分析给她听：“这一来，背后那个人诡计多端，既然有胆子让水妃做这件事，就不怕追查。” “二来，咱们之前已经请水妃去慎刑司走一遭了，严刑拷问，各种手段都使上了，水妃并不是什么硬骨头，若是她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早就招出来了。” “三来，此前皇上对水妃如此痴迷，各宫妃嫔，包括皇上、皇太妃在内，皆以为是巫蛊或者厌胜，根本没人知道是鬼迷心窍散在作怪，要是本宫揭破此事，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荣嬷嬷微微一转念，顿时脸色一变：“以皇上多疑的心理，只怕会认为是娘娘或者太后在背后捣鬼，否则娘娘怎么那么笃定是鬼迷心窍散，而不是巫蛊和厌胜。” 玲珑年轻娇美的面容浮着深深的警惕：“没错，正是如此，皇太妃还会将慧贵妃之死栽赃给我，说我用鬼迷心窍散操纵水妃，惑乱后宫，而我之前率领各宫妃嫔跪在乾清宫请求皇上赐死水妃的义举，也会变成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惺惺作态，这样一来，皇上不厌弃死我才怪呢，我又岂能做这等自掘坟墓之事？” 荣嬷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娘娘思虑极是，只是这样放过背后作恶之人，实在叫人不甘心。” 玲珑叹道：“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背后这个人心机深沉，吃准了水妃那里挖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相反本宫要是揪着不放，还会惹祸上身，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荣嬷嬷垂头丧气道：“这次辛辛苦苦配制出解药，原以为能在水妃那里有点收获，到头来只是打入冷宫，看着真叫人憋屈的很，莓嫔说得好，墙倒众人推，娘娘真不想好好收拾她一番吗？” 玲珑轻笑道：“怎么可能不想呢？这贱人恶心了本宫这么久，若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岂不白费了本宫的心思？本宫已经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正在冷宫等着她呢。” 荣嬷嬷好奇道：“娘娘说的大礼是？” 玲珑阴阴一笑：“现在说破就没意思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这次柔妃利用紫菱搅乱后宫，的确是有恃无恐。 第596章：毒计再生（2） 她本想挖个坑给玲珑跳，但玲珑深得太后这位宫斗王者的真传，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柔妃等来等去，就是没等到玲珑让皇帝追查水妃背后是否还有人之事，一番算计注定要落空了。 此刻，柔妃正拿着一卷手稿，静静着。 这卷手稿乃是燕妃生前留下来的，里头记载着她入宫之后，经历的种种遭遇，以及后宫的各种鬼蜮，如何算计人，如何防止被人算计，无不明细。 她留下这卷手稿，原本是想将一切交给天意。 若是天意可怜她一身被人操纵，身不由己，就让这卷手稿落入有缘人手中，来日揭穿太皇太妃所做的亏心事，替她出一口恶气。 岂知，福祸轮转，世事无常，她绝对不会想到，这卷稿子，最后就落在她妹妹手里。 柔妃也是通过这卷稿子，才知道发生在先帝一朝的诸多见不得人的内幕，才对太皇太妃、太后等人恨之入骨，发誓报仇。 柔妃放下手稿，不禁怅然：“本宫还是小看了皇后，没想到她那么谨慎。” 乌云道：“皇后擅于权谋，工于心计，又有太后在后头盯着，想让她上当是很不容易，这一回皇后没有上当，势必对娘娘的心机算计更加忌惮，以后想对付她可不容易啊！” 柔妃死死盯着这份充满了亲姐姐血泪之词的手稿，恨毒道：“我和姐姐，这辈子哪里容易过，她死了，徒留我一人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要是不能为她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恨得咬牙切齿：“我知道，凭我的力量，还远不足以跟玉氏姑侄抗衡，但我绝不会认输的，太后，玉玲珑，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我会把你们加注在我姐姐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去的。” 乌云长长叹息着：“可是复仇这条路，步步艰辛，为了给燕妃娘娘报仇，您当初忍痛舍了自己对皇上的感情，任由莓嫔、佳妃等人占尽风光，独自忍受着孤独与寂寞消沉了十几年，现在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皇后又如此厉害，接二连三破坏了您的算计，奴婢再担心这样下去，皇后迟早会查出您来，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了。” 柔妃漠然置之：“即便是刀山火海，本宫已经上去了，就没有后退的理由，不是她们死，就是本宫亡！” 乌云抿唇想了想道：“皇后和太后都是硬骨头，硬啃是啃不动的，娘娘不妨采取迂回之策。” 柔妃一怔：“迂回之策？怎么说？” 乌云道：“皇后与太后之间，还夹着一个皇后，她是皇后的好姐妹，也是太后的儿媳妇，咱们现在既然算计不了皇后和太后，不妨在皇后身上打打主意。” 柔妃目光锃亮，喜道：“是啊，本宫倒忘了，还有皇后，先帝驾崩之后，十几年来，皇后不参与后宫之争，活得像透明人一样，不引人注意，所以她才能躲在暗处算计了汪展鹏，连皇上也发现不了她。” 第597章：毒计再生（3） “也因为活得像透明人，不被人注意，在皇后看来，不会有人算计到她这位死了丈夫的寡妇头上，警惕性势必大大降低，算计她反而比算计皇后、太后相对容易一些。” 乌云笑道：“就是这样，柿子挑软的捏，相较于皇后和太后，这位先帝正妻好算计多了。” 柔妃阴冷地笑着：“你说得对，现在最好算计的就是夏汀兰，这个贱人是先帝的正妻，我姐姐是先帝的宠妃，皇后与宠妃向来是水火不容的死敌，想来我姐姐生前也没少吃亏，如今正好拿她开刀，为姐姐出一口恶气。” 她停了停，道：“只是，夏汀兰毕竟是先帝正妻，有道是长嫂如母，皇上对自己这位皇嫂颇为敬重，想要算计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柔妃低头翻了翻燕妃留下的手稿，忽然发现了一篇与众不同的记载。 时光回到了先帝一朝，燕妃在太皇太妃的指点安排下，成功吸引了先帝的目光，一跃之间成为后宫最得宠的女人。 此后，她顺利完成了封号的多级跳跃，从一个不入流的官女子，变成了宠冠六宫的燕妃。 只是，妃位再好，毕竟是妾室，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人为妾呢？ 燕妃也同样如此，她也盼着能够取代别人成为皇后，做先帝名正言顺的妻子。 之后，她就在太皇太妃的授意下，与汀兰这位皇后展开了一连串的妻妾斗法。 在她看来，汀兰这位皇后，除了出身显赫，其他无一能够比得上她，为什么白白霸占着皇后之位不放？ 然而，这种想法一出来，很快就被打脸了。 打脸她的，不仅仅是在于太后的维护，不肯让先帝下旨废后，更在于汀兰本身的素质。 一直以来，燕妃仗着美貌，对汀兰很是不屑。 直到那一年开春，孝宗皇帝的陵墓落成，作为孝宗唯一的儿子，先帝必须守在陵墓周边，斋戒沐浴至少一个月为孝宗祈福。 斋戒沐浴过程中，不得亲近女色，无奈之下，先帝只得暂时冷落后宫。 为孝宗祈福的这一个月，后宫放下争斗与吃醋，彼此相安无事，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日子。 就是在先帝斋戒的这一个月，燕妃却意外发现了汀兰不同寻常的、令人无比惊艳的一面。 这一日，燕妃得了一块先帝赏赐的比翼鸳鸯和合玉璧。 鸳鸯一直有成双成对的美意，素来只有皇后才能拥有。 燕妃打算拿这块玉璧去坤宁宫向汀兰炫耀，告诉她当了皇后又如何，在皇上心中，我才是真正的比翼双飞之人。 她拿着比翼鸳鸯和合玉璧走进来，却发现汀兰在几个宫女的撺掇下，穿上了江南女子的衣服。 大周皇族是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望族血脉融合而成的家族，服饰偏粗犷豪放，后宫女子穿的都是正统服饰，鲜少有人穿江南女子的宽袍大袖。 而她出身江南，脸型精致小巧，宽袍大袖穿在身上，更显得她身姿曼妙，灵气飘飘。 第598章：毒计再生（4） 她便是以此来吸引先帝，俘获先帝的心了。 可此刻，汀兰在宫女的撺掇下，褪去了代表皇后的庄严明黄色凤袍，换上了一身丹碧纱纹大袖衣。 与此同时，为了配合这身衣衫，她还洗去了衬托皇后威仪的浓妆，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 宫人们在一旁打趣，笑着说道：“都说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可古往今来也只有西施这一个绝世佳人，能够同时驾驭淡妆和浓妆，其他人都要在浓妆和淡妆之间做出选择，没想到娘娘洗尽铅华，以淡妆示人，居然这么好看。” 汀兰嗔道：“愈发油嘴滑舌了。” 其中一个宫女笑道：“哪有，娘娘淡妆真的比浓妆好看十倍，若是娘娘肯以这样的打扮，这样的妆容见先帝，这后宫哪里来轮到燕妃那狐媚子放肆？” “就是，就是，娘娘的姿容压根就不输给燕妃，气质更是超凡脱俗，燕妃根本就比不过您，要是您肯以这样的面目争宠，早就把燕妃打得满地找牙了。” 燕妃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认为后宫无一人能比得上自己，如今听到宫女这么说，便有些不忿。 她径自走过去，想看一看换上江南女子服饰，以淡妆示人的汀兰到底能美到哪里去。 走上前来，她细细一看，汀兰依旧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莲芯，可容貌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她一贯的印象中，身为汀兰的皇后，母仪天下，端庄高贵，却如同庙里的菩萨一样，呆呆板板的，做什么都端着架子，一点女人的风情都没有。 这也难怪先帝不喜欢她，试问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呆呆板板的木头美人。 可眼前的汀兰，洗尽铅华，不染尘埃，面容清秀雅致，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清逸婉约，举止间带着一股江南的清灵之气，浮着茫茫清波之韵，恰如一弯清雅的上弦月。 此时，暮色渐渐黯淡，夕阳残留一点余晖，将散未散，她的容貌在残阳的映照下，似长烟一空，似皓月千里，清辉遍撒，烂银霞照通彻。 燕妃顿觉目光迷离，心神恍惚，心想着：“要论美貌，皇后虽说是后宫一等一的美女，但还比不得自己这般明艳不可方物，压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可为何此刻自己竟被她迷得目眩神驰，心神大乱呢？” 汀兰不意燕妃会出现在这里，顿时冷了脸，漠然道：“燕妃不在自己宫里盼着皇上垂幸，怎地有空来本宫这个不见昭阳日影的地儿？” 燕妃本想拿着比翼鸳鸯和合玉璧出来炫耀一番，此刻被她的姿容气质震慑住，竟怎么也拿不出手了。 燕妃嘲讽道：“正因为娘娘这里长时间不见昭阳日影，所以臣妾才要来好好看看娘娘，免得娘娘独自寂寞。” 汀兰语气淡淡的：“不见昭阳日影也好，还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也罢，皇后就是皇后，是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妾妃再怎么得宠，正妻就是正妻。” 第599章：毒计再生（5） 她气质恬淡如兰，站在燕妃面前淡淡说着。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在此刻散去，晚风拂过，吹起了她宽大的衣袖。 她的清丽娇颜，却在暗夜笼罩下渐渐闪亮了起来，好似一颗传世千年的夜明珠，辉芒流转，珠光灿烂，却不刺眼 淡、雅、清、秀、灵、仙。 这六个形容女子的美好字眼，在一瞬间凝聚在她身上，身姿飘飘，清逸如仙，恍如广寒仙子下凡。 燕妃惊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要论容貌，汀兰的确不及燕妃明艳妖娆，如艳艳烈火，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然而，在气质方面，竟是无人能及，碾压后宫诸芳。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燕妃艳冠六宫，美貌无比，却浮于表面。 可汀兰的美，却是由表及里，层层递进，以气质取胜，如同一朵开在明月松间照的空谷幽兰，清丽淡雅，出尘如仙，遗世而独立。 燕妃自负美貌过人，冠绝后宫，可此刻站在汀兰面前，竟感到十分惭愧。 只惊叹，这世上竟有如此气质动人的女人，如江南水月那般，冷艳如霜，柔美清绝，一颦一笑间，风流自蕴，婉转动人。 俨然就是人骚客笔下，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的完美诠释。 这样出尘如仙、清逸脱俗的气质，别说是后宫，只怕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燕妃自惭形秽的同时，也十分庆幸，皇上没有看过皇后这样的气质面貌，否则包括她在内的一众后宫妃嫔可全都要失宠了。 旋即，燕妃也明白到，自己为什么刚才被她迷得恍惚失神了。 这样的气质，别说是男人招架不住了，就是嫉妒心深重的女人也会为之吸引，继而倾倒折服，说不出半句狐媚之辞。 回去之后，燕妃就一直在想，皇后既有此超凡脱俗的仙人气质，为何先帝对她态度如此冷淡，这一点也不符合他好色的性子。 想来想去，燕妃终于想明白了。 皇后夏汀兰，属于典型的美而不自知。 又因她是出身显赫大族，一入宫就是皇后，多年的家族家养，赋予了她端庄大气、温良恭俭、高贵端华、母仪天下的气质。 然而，皇后之位，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身为皇帝的正妻，必须秉承着正妻该有的端庄大度。 这也注定了她不可能像其他妃嫔那样为所欲为，各种撒娇献媚，温柔小意。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不懂撒娇的女人，在男人面前就显得克制呆板。 可她是皇后，这种事她做不来，也不能做，做了就是自甘堕落，有辱家门，有辱头顶上戴着的凤冠。 更因为她气质如兰，却显柔弱，只有通过浓妆艳抹，各种金玉珠翠佩戴在身上，才能撑起皇后的尊贵大气。 内在的动人气质被浓妆华服掩盖，作为女人的柔媚婉转，又被皇后的荣耀牢牢束缚。 久而久之，她自然而然成了先帝十分不喜的呆板皇后。 第600章：冷宫折磨（1） 这既是汀兰的悲哀，也是所有当皇后、当正妻的悲哀。 想通了这一点，燕妃心下放心不少。 但从这之后，燕妃就不敢小看汀兰这位不得宠的皇后，更不敢随便招惹她、算计她，她生怕哪天先帝厌弃汀兰，下旨废后。 一旦褪去皇后的层层枷锁，汀兰洗尽铅华，气质重现，势必将先帝迷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到那个时候，她别说是后来居上了，只怕连现在的恩宠都保不住。 由于当初汀兰给她的震撼太大了，那样飘然如仙、遗世独立的气质久久挥之不去，所以她才将这件事详细记载在手稿中。 柔妃心想，姐姐天生美貌，对于自己的容色十分自信。 她和皇后是情敌，女人在情敌面前从不轻易示弱。 她既说皇后的气质飘逸如仙，几乎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那么皇后气质之美一定是非常心惊动魄的，否则姐姐断断不可能如此忌惮。 柔妃想到这一节，顿时计上心来。 皇后虽说年过三十的，但这十几年来，她的面容却不见其衰，依旧保持着年轻之姿。 且气质这种东西与皮相不一样，这种美不会随着韶华逝去而不复存在，反而如美酒一般因年深日久越发醇香。 这样的气质，连嫉妒心强的女人都为之折服，更何况是男人。 都说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过那啥啥。 若是能想个法子让皇上看到皇后的动人心魄的气质之美，那么 想到这里，柔妃笑得无比阴邪。 再说紫菱这边，皇帝一道圣旨发下去，她就像垃圾一样被太监们扔进了冷宫。 紫菱被重重疼在地上，摔得浑身剧痛，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李钰等人怒目而视：“放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水妃，皇上最爱的水妃，你们这么做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钰皮笑肉不笑道：“规矩？奴才自然是懂得，不过所谓的规矩，是对那些身份尊贵的娘娘小主们的，可你已经被皇上废去一切位分，打入冷宫，竟还敢跟我们谈规矩，真是笑死人了。” 旁边几个小太监也笑了起来：“就是，一个有罪的贱妇，居然还敢在咱们面前说规矩，哪来的脸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敢抖宠妃的威风，简直不知所谓，呸！” 紫菱目瞪口呆，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颤抖的手指着李钰等人：“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妃子，哪有奴才羞辱主子的，你们对我这样放肆，不怕哪天我从冷宫出去了，叫皇上砍了你们的狗头吗？” 李钰嗤笑不已：“出去？但凡进了冷宫的人，从来就没有能够出去的，就你还想出去，不要做梦啦哦，不对，我说错了，是可以出去，不过要熬到死才能被人抬出去，你就好好熬着吧，熬到死就出去了。” 第601章：冷宫折磨（2） “你”紫菱又气又怒，却又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李钰厌弃地看着她，目光一转，落在她的华丽的服饰和珠光宝气的头饰上。 他冷笑道：“一个有罪的贱人，没资格穿得那么华丽，来人，扒了她的衣衫和身上的珠宝，今晚改善伙食。” 太监都是贪财的，几个小太监见紫菱失势难以翻身，早就对紫菱身上的东西垂涎已久。 李钰这一声令下，这几个小太监立刻扑过来，如同狂风扫落叶，对着紫菱一顿席卷。 紫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小太监扒了精光，头发散乱，只剩下一身内衣和一双袜子。 有人要问了，怎么只有袜子，鞋子呢？ 对不起，鞋子用纯金线绣了一圈，还点缀了两颗鹌鹑蛋大小的合浦明珠，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紫菱才反应过来，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顿时气血涌上脑门，怒吼道：“你们你们这群不男不女的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们好恶毒、好残忍、好无情，难道后宫就没有王法了吗？” 作者菌吐血：老是这一句，烦不烦啊，能不能换句台词？恶心坏了。 李钰哈哈笑道：“王法？大伙儿听到了吗？这个罪妇跟咱们讲王法，有没有觉得很好笑？” 几个太监笑了起来，一脸嘲讽地看着紫菱：“后宫自然是有王法的，但唯独这里没有，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都进了冷宫了，还敢跟我们将王法，真是愚不可及，蠢钝如猪啊！” 李钰阴沉着脸道：“我们太监，的确是你们口中不男不女的东西，可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落在我们太监手里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拿这个来羞辱我们太监，来人，给我好好盘她。” 这俗话说得好，恶心自有恶人磨。 太监与正常人不一样，毕竟少了那一丢丢好玩意，心情难免扭曲得很。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紫菱一句不男不女的东西，便直戳李钰等人的心窝子，他们最恨别人骂太监不是男人了。 几个小太监一怒之下，直接将紫菱脱个精光，然后用当年孙彬凌辱阿蒻的那一套，各种扎，各种咬，各种捅，好一通生不如死的羞辱和折磨。 过后，几个小太监将紫菱丢在稻草堆里，看着她如同一朵开败的残花，眼中毫无怜惜之色。 李钰冷哼道：“一个犯贱的罪妇，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敢如此乖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说到这里，他一脸邪笑地看着几个小太监：“这贱人虽说恶心得很，毕竟也是正儿八经千金小姐，又得皇上天恩雨露的滋润，也算得上是香口的天鹅肉了，你们尝着滋味如何？” 几个太监笑得无比邪恶：“还不错，没想到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能尝尝皇上沾过的荤腥，美得很，美得很。” 李钰敛了敛神色，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 第602章：冷宫折磨（3） 几个小太监应了一声，齐齐在紫菱身上吐了一口唾沫，便即扬长而去。 紫菱浑身青紫交加，用残破的衣裳勉强裹住自己，看着李钰等人逐渐冤屈的恶毒身影，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贵族千金之女，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后宫这些个主子娘娘们，看着一个比一个高贵，实际一个比一个恶毒，连带着奴才也看不起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哪些人要这样磋磨自己？ 想了一遍又一遍，她就是想不明白。 便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开饭啦，开饭啦！” 破烂的大门再次打开，只见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走了进来，一个提着桶，一个捧着碗。 他们瞟了紫菱一眼，随手装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塞了过去。 紫菱见递过来的东西黑乎乎，连碗都是破的，满是油腻和脏污，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 她拿起来一闻，一股臭嗖嗖的气味直充脑门，熏得她赶紧放下来，叫得：“天呐，这是什么鬼东西，竟这样臭？” 负责打饭的太监提着桶，尖声笑道：“在冷宫里，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以为自己还是住在东西六宫，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娘娘不成？” 捧碗的太监嗤笑道：“就是，都进冷宫了还敢矫情，想矫情给谁看呢。” 看着紫菱的脸色再度气愤交加，两个负责伙食的太监也懒得跟她客气。 一人喝道：“既然那么嫌弃，那就别吃了，饿死算了！” 另一个冷笑：“瞧你那样儿，有东西吃还敢嫌东嫌西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我呸！” 说罢，他抄起那只装满了馊食的粗碗，照着紫菱的脸蛋，直接泼了她一身。 两个太监见紫菱一瞬间变成黑面人，笑着走了出去，转身给其他女人送饭。 得宠之后的紫菱，那就一个春风得意，趾高气扬，以为有了皇帝的恩宠，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富贵了。 殊不知，后宫这种地方，看似富贵无极，实则凶险无穷，即便是玲珑这样家世不凡，稳坐后宫，又有太后撑腰的强者，也免不了要小心翼翼，生恐遭算计。 紫菱倒好，仗着皇帝的恩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么讽刺这个，要么挖苦那个，几乎把皇帝之外的人都给得罪透了。 得宠时越风光，失宠后越落魄，如今她失了宠，自然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紫菱在冷宫备受磋磨，祥芝得了消息，正绘声绘色地跟玲珑说着。 玲珑掌不住地笑：“进了冷宫去就别想出来，偏偏她汪紫菱还以为自己很厉害，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知道错，活该她被打入冷宫。” 祥芝幸灾乐祸道：“冷宫那地儿，靠近冰窖，长年阴寒，哪怕是盛夏也兜不住，里头更是阴森可怕，像她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就该在冷宫苦熬到死。” 第603章：小费子（1） 她顿了顿，忙问：“娘娘，您说给紫菱预备了一份大礼，现在她人都进冷宫，那大礼是应该派上了吧？” 玲珑微微一笑道：“等了那么久，是该派上了！” 她转头吩咐小福子：“去通知内务府，安排那人去冷宫伺候着。” 小福子忙应着去了。 内务府的奴才都是伶俐的，很快就将那个人给带来了。 小福子带着那人来到冷宫，就问冷宫管事的：“罪妇汪氏被皇上打入冷宫，必须严加看管，现在没生什么幺蛾子吧？” 冷宫管事战战兢兢道：“没有，没有，请公公放心，冷宫这种地方，只要进来了，这辈子就别想出去。” 小福子点了点头：“那就好，差事要是当得好，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冷宫管事陪笑着道：“多谢公公提携，那个罪妇不安分得很，不过奴才有的是法子收拾她，管她服服帖帖的，她现在就在里头，公公可要瞧瞧？” 小福子啐了他一口：“呸，这么恶心的一个人，还要劳烦咱家去看她，你是想让咱们沾她晦气吗？” 冷宫管事忙道：“不敢，不敢！” 小福子板着脸，正色道：“咱家今日过来，乃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送个人来冷宫伺候那个罪妇的。” 他转头对着那个人道：“小费子，进去吧。” 这个叫小费子的低着头，杵着身子，显然不愿意进去。 小福子扫了旁边两个送小费子过来的内务府太监。 那两个太监吓得一哆嗦，拿着竹条对小费子一顿猛抽，抽得他整个人没脾气了，这才将人强行塞进去。 紫菱被折磨了一通之后，整个人又饿又累，满心满眼幻想着有人来救她。 就在这里，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紫菱，是你吗？” 这声音听着非常熟悉，又非常怪异，感觉有点阴阳怪气的，听着她心里毛毛的。 她转头一看，见到那人，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是你费云帆，怎么会是你？” 没错，这个被强塞进冷宫的小费子，就是紫菱入宫前的老姘头费云帆。 原来当日玲珑设计紫菱选秀入宫，费云帆眼见皇帝下了圣旨，自己是不可能娶到紫菱了，索性就坐船离开了京城，准备回到老家与和离的前妻复婚。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始乱终弃，让前妻对他怀恨在心。 费云帆所在的费氏一族，乃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巨贾，但家族本身的发家史却不干净。 被他抛弃的前妻为了报复他，四处搜集证据，控告费氏一族贩卖私盐。 古代盐业是国家财政的税收大头，百分之六十的财政收入，都要靠盐税。 因此，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于盐业非常重视，要是没有得到经营许可证而贩卖私盐者，一律处以极刑。 碰巧，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是玲珑父亲的得意门生，一封书信送过去，那个官员就严命彻查此事。 其实，历朝皇帝之所以对贩卖私盐严惩不贷，一方面固然是买私盐破坏国家税收，另一方面也是私盐容易危害百姓健康。 第604章：小费子（2） 众所周知，盐是通过海水暴晒或者盐湖、盐井卤煮结晶得来的，用这两种方法制得的食盐，含有较多的杂质，叫做粗盐。 贩卖私盐的，通常说的就是未经处理的粗盐，这种粗盐没有经过细致的加工，往往含有过量的矿物元素，长期摄入对健康极为有害。 如未经精制的井盐中可能氯化钡含量较高，食用会引起四肢麻木，导致肌肉和关节疾病，私盐如有苦味，多半是含镁和钙元素量过高，食后可致人胃肠不适、腹痛、腹泻等。 而费氏一族贩卖的私盐，就是这些未经过精细加工、含有过量矿物质的粗盐，他们为了谋取暴利，枉顾老百姓的死活，很多买不起官盐的老百姓，就是死于他们贩卖的私盐。 那个官员这一通彻查下去，就把费氏一族的老底扒了个干干净净，查出了贩卖私盐、戕害百姓、收买官吏三条大罪。 依法论处，费氏一族被抄家问罪，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 费云帆作为费氏一族的少当家，乃是涉足贩卖私盐的核心人员之一，按理应该判斩立决。 可负责经办此案的官员得了玲珑父亲的授意，偷偷放水，将斩立决改成了宫刑。 这一刀下去，昔日不可一世的费云帆费公子，就变成了不近女色、绝子绝孙的费公公了。 费氏一族还没抄家之前，费云帆虽说比不得那些权贵之家的公子哥，却也是锦衣玉食、富贵无忧的。 一朝从云端坠入地下，连身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都保不住，这让他倍感羞辱。 当费云帆变成太监之后，进了后宫，才知道紫菱在宫里得罪了人，那人奈何不了紫菱，听说费云帆是她最爱的人，所以才报复他头上。 费云帆查不出那人是谁，便把这一切都推到紫菱身上，认为是她害自己变成这样的，对她恨之入骨，心态一日比一日扭曲。 入宫这半年来，他天天活在痛苦的煎熬中，想到他失去的那条腿第三条腿也是腿，简直是生不如死。 玲珑弹幕：你费云帆不是一度振振有词，说失去爱情比失去一条腿更痛苦吗？行啊，废了你的第三条腿让你进宫，成全你和紫菱的爱情，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在一起。 紫菱看着费云帆穿着太监的服饰，顿时如遭雷击，颤声道：“费云帆，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呐，你怎么变成太监了？” 费云帆被怒火烧得满脸赤红，声音却尖锐无比，充满怨毒：“亏你还有脸问，你这个自私自利、恬不知耻的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紫菱不禁一愣：“我害了你？这这怎么可能呢？” 费云帆怒不可遏道：“还敢狡辩，要不是因为你在后宫，仗着皇帝的恩宠横行无忌，四处得罪人，你得罪过的那些人也不会因为奈何不了你，而报复到我头上，弄得我家族分崩离析，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更害我惨遭宫刑，变成不男不女的阉货，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第605章：小费子（3） 紫菱惊得倒吸一口气：“怎么会？我在后宫，只想像杨贵妃和唐明皇那样，跟皇上谈一段轰轰烈烈的私情，又碍不着别人什么事，怎么会是我害了你” 费云帆愤怒打断她“去尼玛的狗屁爱情，凭什么你的爱情，要别人来复出代价？从前是你姐姐的一条腿，现在又是我的这贱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要是没有认识你，我费家就不会败落，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贱人，都是你害得我。” 紫菱原本见到费云帆，还有几分高兴，认为他是来救自己的。 如今听到他语出恶毒，一口一句贱人，想着自己本应该是后宫最得宠的女人，占尽风光，尽享荣华富贵。 却因一时行差踏错，被皇帝厌弃至此，费云帆不应该像以前那样好好安慰自己吗？为什么要会变得这般无理取闹？ 紫菱越想越觉得委屈，委屈带着愤怒，转而对费云帆反唇相讥起来：“你是自己运气不好，被人算计了，又不是我让人将你变成这样了，你凭什么把所有的账都赖在我头上？” “不过是少了一丢丢好玩意罢了，又没让你缺胳膊少腿的，你至于这么生气？在后宫当太监的人比比皆是，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想要这样要死要活的。” “何况，当太监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想陪我到天长地久吗？净身进了宫，你便可以名正言顺陪伴在我身边，那不是挺好的吗？” “你”费云帆气得浑身直哆嗦。 不过是少了一丢丢好玩意？ 你可知，这一丢丢好玩意代表着男人的尊严，要是没有这个东西，就成绝子绝孙之人，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父母。 费云帆听紫菱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想起进宫这半年来，自己受尽屈辱，过得生不如死，一股子邪火蹭蹭冒上了脑门。 他面目逐渐狰狞，破口大骂道：“你以为当太监就这么好吗？想我费云帆一出生就是富家公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原本应该是繁华堆锦绣般的人生，就因为你这个贱人，我的一切全毁了，可恨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害得自己的姐姐变成残废还不够，现在害我当不成男人，贱人，你到底存什么心啊？” 费云帆越说越恨，语气也愈发恶毒：“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你、恨你，因为像你这样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贱女人，不配得到爱情、得到富贵，我真是瞎了眼了，所以才看你这么个贱货，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紫菱见他说得如此怨毒，句句往自己心口上，不由气得面庞紫涨：“你这混蛋，亏得你还有脸说我？” “哼，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像条狗一样跟在我身边，对我百般献媚讨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里是真心喜欢我，分明是看重我父亲的权势，想做我汪家的东床快婿，借此飞黄腾达，改变商人出身的家族。” 第606章：小费子（4） “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又不是我自己去倒贴你的，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完全就是自作自受，还想赖在我头上，门儿都没有。” “你”费云帆为之气结。 紫菱冷笑道：“怎么？被我说中心里的算盘，无话可说了，哼，一个不男不女的阉货，也敢在我面前呛声，还不快点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 她这话还没说完，费云帆已然气得一巴掌打了过来。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紫菱满是污秽馊饭的脸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了起来。 紫菱捂着脸，怒不可遏道：“你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竟敢打我？” 费云帆恶狠狠道：“为什么不敢？皇上不仅下旨将你打入冷宫，还赐你一日三次的掌嘴之刑，我奉命来冷宫伺候，打你就是秉承皇上的圣旨，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费云帆又呼呼打了紫菱两个巴掌。 紫菱从小被捧着长大，除了入宫之后，被荣嬷嬷和精奇嬷嬷磨搓过一阵，不曾受过什么屈辱。 虽说眼下被皇帝打入冷宫，但在她恋爱至上的脑子里，皇帝迟早会放她出去，并再次宠幸她的。 毕竟上一次皇帝下旨将她打入慎刑司，之后还不是如痴如醉地宠爱她，而且将她由嫔位提升为妃位。 是以，紫菱被打入冷宫之后，并不马上陷入绝望。 她此前被皇帝宠坏了，虚荣心和骨子里的傲气极度膨胀，连玲珑这位皇后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如今见费云帆沦为最下贱的奴才，居然敢打自己，简直要造反了。 紫菱气血冲脸，怒吼道：“奉旨？你奉什么旨，一个没根的烂货，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宫看你是活腻了，等本宫从这里出去了，一定让皇上砍了你的狗头。” 费云帆呵呵笑了，笑得一脸嘲讽与阴毒：“进了冷宫还想出去，你在想啥呢？你以为自己是狸猫换太子里的李宸妃吗？就算是李宸妃，她想从冷宫里逃出去，也得有人心甘情愿替她而死，她才能金蝉脱壳假死潜逃，你能吗？你早就众叛亲离了，现在已经没人能帮你了。” 紫菱高傲地抬着下巴，一副好不服输的样子：“你休得危言耸听，我哪里众叛亲离了，皇上皇上那么爱我，拿我当杨贵妃宠着，怎么可以轻易将我抛弃？” 费云帆嗤笑道：“就你？还敢自诩杨贵妃，真是不知所谓，就算是杨贵妃，最后还不是被缢死在马嵬坡，而你最终的下场，也就只能在冷宫凄惨死去。” 这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一下子刺破了紫菱内心华丽的虚幻。 紫菱不由失心发狂，尖声道：“你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竟敢” 她狂怒，殊不知费云帆比她更狂怒。 他由富甲一方的富贵公子，骤然间沦为连男人都不算的太监，他引以为傲的自尊被残酷的变故击得粉碎，心性早已扭曲变态。 第607章：小费子（5） 费云帆阴恻恻道：“对，我是不男不女的狗东西，可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是你，是你汪紫菱，你这个贱人害的我，如今你被打入冷宫吃苦受罪，那完全就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紫菱气得浑身颤抖，舌头打结：“你你放肆再怎么说，我也是皇上的妃子，主子再落魄也是主子，不是奴才可以欺负的。” 费云帆冷笑道：“不能欺负？可我偏要欺负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听说昨儿御前的李总管将你送来这里，便让底下人好好招呼了你一顿，他们是怎么招呼你的？要不我也来一次。” 紫菱猛然一个激灵，想起昨天那几个小太监扒光她的衣裳，对她那样 她吓得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连连尖叫着：“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是水妃，皇上最宠爱的水妃，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 费云帆面上浮着残忍与嘲讽的笑：“不能碰，昨天那几个太监也全碰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的身子早就被我们这些卑贱的奴才给玷污了，你说皇上还肯要你这双被那么多人穿过的破鞋吗？” 他步步逼近，眼中充满了狂热的赤红，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变成太监之后那不男不女的尖锐声音，也在这种阴森如鬼的表情下显得尤为可怖。 紫菱害怕不已，不断往后面蜷缩着身子。 费云帆冷厉嗤笑：“怎么？知道害怕了吗？哼，汪紫菱，你就是个千人枕万人磨的贱货，不要再痴痴妄想着皇上哪天下旨放你出来，因为进了冷宫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人能出来，除非王朝灭亡。” “所以，即便你再不甘心，心里再怨恨，你这辈子也注定只能老死冷宫，原本皇后派我来冷宫服役，我还很不情愿，如今知道被打入冷宫，宠冠一时的水妃就是你汪紫菱，那倒是好得很。” “难得老天开眼，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让我能够守在冷宫，亲眼看着你这个贱人在这里吃苦受罪，受尽煎熬，简直不要太好了，你害得我变成不男不女的阉人，我也要让你下半辈子生不如死，咱们俩一起下地狱吧。”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紫菱一朝从云端坠落，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罪妇，日子自然过得跟肥猪肉熬油似的，倍感煎熬。 费云帆守在冷宫，时时刻刻盯着她，扒光她的衣裳羞辱她，把孙彬对阿蒻的那一套，几乎原封不动地搬过来，又在此基础上变化出更加骇然听闻的可怕招数，折磨得紫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日，紫菱看着被他又啃又咬、又刺又捅，如同一块破抹布的身子，再也忍受不住，便想着撞墙自杀，一死求解脱。 费云帆及时发现了，一把拽住她，残忍地笑了：“想死？没那么容易！” 几声尖锐的惨叫划破了冷宫的死寂，紫菱的手筋和脚筋俱被挑断，嘴上也被塞了防止咬舌自尽的麻核。 第608章：追封皇贵妃 这一下，紫菱真是想死也死不成了，只能像一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无尽的绝望与黑暗，笼罩了她的身与心。 她回想起昔日在汪家的快乐时光，不由得留下来悔恨的泪水：“报应，报应，这难道就是我的报应吗” 然而，再怎么后悔，这个世上都没有后悔药。 她不可能走出冷宫，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也不可能原谅她。 皇帝恢复正常之后，对慧贵妃之死非常惋惜与痛心。 第一时间下旨追封慧贵妃安素秋为皇贵妃，谥号恭慧，是为恭慧皇贵妃，并以半副皇后的礼仪隆重治丧。 此时，离安素秋之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丧事都办完了，人都下葬皇陵了，怎么用半副皇后的礼仪来弄这事儿？ 不过，皇帝圣旨已下，谁也违抗不了，便只能重新追加，在咸福宫设立灵牌，添加了一部分皇后的丧葬流程，叫来一大群和尚与道士，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办得好不热闹。 玲珑再一次去安素秋灵前祭奠，咸福宫旁边就是淑妃的储秀宫，上香祭奠完毕，便转道来储秀宫看望淑妃和她的七皇子永琳。 玲珑抱着永琳逗了好一会儿，才道：“时移世易，人事早已不同，一转眼那个被我嫌弃得不行的人都不在了，我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点怅然若失。” 淑妃淡淡道：“人就是这样，相处的时间久了，哪怕再不喜欢对方的为人，一旦离开了，心里总会觉得空落落的。” 玲珑叹道：“只是，叫我没想到的是，皇上会对安素秋的丧事如此用心，内务府的奴才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见皇上这般重视，便各种谄媚讨好，说是半副皇后的丧仪，却办得比当年元贤皇后薨逝还要隆重热闹，若是闵氏地下有知，看到生前的死敌葬礼办得比自己这位正经的皇后还好，会不会直接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淑妃冷笑道：“人走茶凉，生前不好好对待，死后做这些门面功夫有什么用，这死人的面子工程都是做给活人看的，皇上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刻薄寡恩罢了，既给了自己面子，也安慰了皇太妃和安氏一族，当真是一举两得。” 玲珑笑道：“妹妹退出争宠之列，活得倒是愈发通透了。” 淑妃道：“远离后宫争斗，自然活得越来越通透，同时不惹人注意，反而能求得安慰。”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叫玲珑陷入沉思、 远离后宫争斗，就能不惹人注意，同时还能看清整个后宫。 莫非莫非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人是长年失宠的妃嫔？ 一想到这里，玲珑当即唤来小福子，对他一番耳语吩咐。 小福子点了点头，很快就下去追查。 自从玲珑正位中宫之位，她就从太后手里接手了玉氏一族在后宫的势力。 这一番搜查下去，盘根错节的势力立刻在后宫掀起一阵暗涌。 第609章：注意不得宠的妃嫔 然而，玲珑这次所面临的对手，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 想要揪出她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景仁宫 柔妃正用凤仙花捣成汁，混着白矾，细细染着指甲。 乌云走上前来，低声禀报：“娘娘，皇后正在调查宫里长年不得宠的嫔妃。” 柔妃骤然一凛：“什么？这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关注起后宫不得宠的妃嫔来？” 皇后与宠妃几乎是死敌，皇后就算要关注，也应该关注那些非常得宠、对她后位造成威胁的女人才对，怎么会 乌云凝重着面色：“娘娘，您当初借着皇上气恼老爷站错队，顺势推出争宠之列，消沉了整整十二年，这才得以藏匿自己，躲在背后算计报仇，如今皇后突然关注起后宫不得宠的妃嫔，会不会已经怀疑到您头上了？” 柔妃紧紧抿着嘴唇，许久之后才冷笑出声：“好一个玉玲珑，脑子居然转得那么快，竟能想到这一层，难怪她可以除掉闵氏成为皇后，果然是厉害之极，真不愧是太后的亲侄女。” 乌云慌乱道：“娘娘，难道皇后真的已经怀疑上咱们了？” 柔妃阴沉着脸道：“不好说啊，皇后心机深沉，行事往往出其不意，叫人难以捉摸，此前本宫就差点栽在她手里，这次却是不可不防。” 乌云忙道：“那娘娘预备着如何应对？” 柔妃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字撤！撤得干干净净，等这波儿过去，咱们再来好好算计一回。” 乌云道：“撤固然是要撤的，可皇后要是盯上咱们，怕是怕是” 柔妃幽冷地笑了：“这个你放心吧，根据咱们打探过来的消息，佳妃已经怀上了身孕，水妃被打入冷宫之后，火嫔等人又在积极争宠，恩宠与生子，一直是后宫经久不衰的争斗主题，有火嫔和佳妃这两个不省心的贱人牵制住皇后，她想盯住咱们可没那么容易。” 乌云眉头舒展，笑道：“娘娘所言极是，这火嫔和佳妃可是宫里最不安分的两个人，一个想着皇上的恩宠，一个盼着母凭子贵和后位，成天都在勾心斗角，之前水妃宠冠六宫，逼得她们两个不得不放下成见，配合皇后对水妃落井下石，如今水妃被打入冷宫，新一轮的争斗很快就会掀起，足够皇后去头疼了。” 柔妃又道：“再者，安素秋死后，贵妃之位再次出现空悬，若是在皇上刚登基那会儿，倒还不用那么急着册封贵妃，可现在皇上都年过三十了，宫里那些个妃嫔岁数都不小了，要是再不封贵妃，填补一下空缺，安抚一下潜邸的老人，怎么也说不过去，现在人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贵妃之位，难免引起争斗，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 乌云道：“要是娘娘当年不急流勇退，而是积极争取皇上的宠爱，您早就是贵妃了，如今贵妃全空，您能不能争取一下，再怎么说您当年也是王府的三个侧妃之一，其他两个侧妃一个当了皇后，一个追封了皇贵妃，您” 第610章：佳妃又又又怀孕了 柔妃摇了摇头：“不能，在皇贵妃不出的情况下，贵妃就是众妃之首，一旦坐上这个位子，便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本宫当年抛弃一切恩宠，好不容易才让后宫这些女人不再注意本宫，要是现在跳出来争夺贵妃之位，不但之前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还会让皇后盯上本宫，实在得不偿失。” 她怅然叹了一口气：“何况，本宫失宠多年，皇上只怕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了，就算要封贵妃，也不会想到我，算了吧。”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柔妃足智多谋，狡诈圆滑，她的侍女乌云也是个非常伶俐的。 一声吩咐下去，乌云便让底下人立即撤手，撤得干干净净，一丝错处也不留。 小福子留心观察了好一阵子，愣着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只得垂头丧气来找玲珑复命。 玲珑见此，心底里对背后这个人更加忌惮。 恭慧皇贵妃的丧事过去后不久，后宫妃嫔都对贵妃之位眼热已久，尤其是嫔位和妃位上的女眷。 妃位之上便是贵妃，四妃在妃位上呆了许多年，自然盼着能再进一步。 而嫔位上的，则希望有人能够晋封贵妃，如此一来，四妃之位就会出现空缺，她们才有希望封妃。 针对贵妃空悬，后宫再次掀起了一场看不见的硝烟。 而在这场硝烟中，备受瞩目的，便是四妃之一的佳妃。 她在之前的风波归于平静后，主动曝出了自己怀孕三个月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来，又一次亮瞎了无数人的眼球。 皇帝登基后的十几年中，佳妃先后怀孕，生下了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九皇子。 皇帝拢共就十个皇子，她就占了一半，虽说经历了诸多变故，活下来的只有四皇子和八皇子，但依旧是后宫皇子最多的人。 更让不可思议的是，她之前五次怀孕，生下了全是皇子，一个公主都没有，叫人笃信她的肚子是送子观音开过光了。 如今怀上这一胎，要是不出意外的，肯定又是一子。 如此一来，佳妃膝下就有三位皇后，成为后宫皇子最多的妃嫔。 后宫一直以来都是母凭子贵的，一个拥有三个皇子的妃嫔，无疑是最有希望晋封贵妃的。 能生是福，能生皇子都是福泽深厚。 佳妃胎胎都是皇子，这一点，足以羡煞后宫所有的女子。 身份尊贵如太后，听到佳妃怀孕的消息，也不禁在感叹：“似佳妃这般回回都是皇子的，哀家还是头一回见到，幸好不是孝宗后宫的妃嫔，否则哀家当年非得头疼死不可。” 一下子来六个皇子，哪怕太后是后宫第一打胎高手，也遭不住这么强的生育能力。 连太后都如此感慨，其他人都更不用说了。 佳妃怀孕的消息曝出之时，火嫔正在苦哈哈地喝着洛天开给她的催孕药。 一听佳妃又怀上了，且十有是个皇子，火嫔气得将手中的药碗砸得稀碎。 免费章闲谈 最近好多读者都在吐槽，女主明明都已经查到雪荷纱了，怎么还没想到柔妃？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随便想想都知道是柔妃，女主脑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由于问的实在太多了，枕头很忙，没有时间一个个回答，在这里开个免费章节解释一下。 枕头明确回答大家，女主并不蠢，而是大家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说一下时间，柔妃这只荷包是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送给她的，皇帝登基十二年，先帝得到雪荷纱之时，身体还非常健康，虽然一直有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这样的说法，但想要完全掏空一个男人的身体，至少需要三年以上。 所以，粗粗算一下时间，柔妃这只荷包应该是十五年之前，甚至更早得到的。 人类的记忆是有限的，通常只会记住那些自己想要记住的人，以及那些刻骨铭心、想忘都忘不掉的事情，比如自己和父母的生日、与妻子求婚、结婚的纪念日 至于生活上那些非常琐碎的事情，比如上个月吃了什么大餐、买了哪个牌子的衣服，几号买的，转脸就忘了，因为这些太过碎片化了，根本不可能一一记住。 上个月做了什么事，这个月就已经想不起来，何况是十五年的时间，这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好多事情都忘了。 对于柔妃来说，这只荷包是皇帝送给她的，代表着皇帝对她的宠爱，所以她记忆深刻，总能回想起那段温馨甜蜜的时刻。 可对于女主来说，荷包又不是皇帝送她的，在她看来就是王府女人争夺宠爱，争风吃醋，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看过就忘了，她又不是柔妃，怎么可能记得那么详细？ 在现实生活中，枕头也一样，从前很多事情都忘了。 记得上个月枕头回老家，在街上遇到了自己的小学同学，他见到我就很高兴地跟我打招呼，我一见到他，知道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可我和他已经有十几年没见面了，我虽然对他有印象，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那时候真的特别尴尬。 所以，在荷包这件事上，大家不能不考虑时间这个因素。 其次，宫里的女人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一样，柔妃曾经得宠过，但这么多年来，皇帝见一个爱一个，宠爱过的女人也是一抓一大把，在王府也同样如此，试问女主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柔妃？ 枕头在中已经说过了，柔妃失宠十几年了，在宫里活得像聪明人一样，女主身为皇后，时时要防备宠妃的算计，怎么会去注意一个失宠了十几年的旧人呢？ 最后，再说一下赏赐这个问题。 有部分小可爱说，皇帝是个大猪蹄子，得了荷包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会送给自己身边宠爱的女人，王府的女人没有后宫多，得宠的掰着指头都能数不过来，想想就知道柔妃得了赏赐。 对于这一点，枕头还是要说，大家想得太简单了。 前面中已经写了，雪荷纱是举世无双的丝绸珍品，哪怕是残片制作的荷包，那也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两个荷包是先帝御赐的，御赐之物和普通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若是普通的荷包，哪怕是荷包本身使用的面料再珍贵，对于生在富贵之家的皇帝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想赏给谁就赏给谁。 可偏偏这只荷包是御赐之物，先帝赏赐的东西与别的东西能一样吗？ 就比如夜壶，普通老百姓使用的夜壶白送都没人要，可若是秦始皇使用过的夜壶，放在今天的拍卖会上，没有几千万根本拿不下来。 同样的道理，由于荷包是先帝御赐，它便拥有了一般荷包不具备的政治意义，再加上古代妻妾尊卑分明，这样的赏赐更要慎重。 若皇帝将荷包送给闵氏，那没问题，闵氏是元配发妻，正牌王妃，送她给一只荷包，代表着丈夫尊重正妻，妾室再嫉妒也不能说什么。 可若皇帝光明正大地将荷包送给他宠爱的小妾，不仅会引起其他妾室的嫉妒与不满，还会引起正妻的忌惮。 到时候，闵氏就会想，丈夫明知这荷包是先帝御赐之物，意义非凡，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汤雪曼柔妃的闺名那个小贱人，他是不是腻歪了自己，想扶这个贱人当王妃？ 皇帝虽说在女色上有些拎不清，但却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只荷包，闹得妻妾不安、后院不宁呢？ 因此，他即便再宠爱柔妃，也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将荷包送给她，要送也是私下里偷偷送，不被其他人知晓。 既然谁也不知道皇帝将荷包送给了柔妃，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推断荷包的主人是柔妃呢？ 再有一点，荷包在古代是男女通用的，皇帝得到两只荷包，一只送给了闵氏，另一只可以送给宠爱的小妾，也可以留着自己用，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肯定皇帝送给了柔妃，也不是留着自己当私藏呢？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想当然认为就一定是这样的，那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可能想不到呢，然后就吐槽女主太蠢了，蠢得无药可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是站在上帝的视角上看问题，很容易出现偏差。 这种想当然的问题，枕头之前还碰到过一个。 想必大家都知道，枕头很喜欢甄嬛传，枕头的第一本书清宫冰凝传就是甄嬛的同人。 几年前，枕头写这本书在查资料的时候，就看过一个公众营销号在解读皇后乌拉那拉宜修，说她有四大决策失误，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枕头把这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想笑，越看越无语。 其他的枕头就不吐槽了，就选章里乌拉那拉宜修四大决策失误的其中一条，关于皇后没有抚养四阿哥弘历好好掰扯掰扯。 在甄嬛传十三集中，雍正带着后宫女眷来圆明园时，四阿哥一心要去给皇后请安，被剪秋拦了回去，当时剪秋提议皇后抚养四阿哥，可是皇后以四阿哥不得皇上喜爱拒绝了。 那个公众营销号的作者就吐槽皇后太蠢，错失四阿哥这只潜力股，要是她当初听剪秋的，妥妥就是人生赢家的。 乍一看，那个营销号的作者好像没错，四阿哥最后成了皇帝，要是皇后抚养了四阿哥，将来就是皇太后了，哪还有甄嬛什么事，偏偏皇后没眼光，抚养了跟他生母齐二哈一样蠢的三阿哥，难怪后面一败涂地。 可实际上，这样的看法非但是错的，而且是打错大错。 第一，按照古代的皇位继承制度，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后无嫡子，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长子的三阿哥身份是最贵重、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这一点是四阿哥没法比的。 第二，后宫有母以子贵，也有子以母贵之说，四阿哥的生母是热河避暑山庄的卑贱宫女，生母卑贱，孩子难免跟着卑贱，所以雍正才那么嫌弃自己这个儿子，将他丢在圆明园不管不问。 反观三阿哥，他的生母是齐妃李氏，正经的官家女子，后宫拍得上号的妃嫔，在这一点更是碾压出身卑贱的四阿哥。 第三点，古代继承制度，奉行立嫡以长不以贤，就是说谁最大，谁就有权利继承家族的财产和爵位，即使老大是个愚笨的，甚至是个痴呆，只要活着就享有优先继承权。 在这一点是，哪怕三阿哥智商高度欠费，也比聪明伶俐、读书更好的四阿哥更有优势。 综合以上这三点优势，只要是脑子有点正常的，都会选三阿哥，而不是四阿哥。 要是换做我是皇后，在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我也会选三阿哥，傻子才选四阿哥呢。 要是皇后真的选了四阿哥，成了最后的赢家，那就只能说傻人有傻福，真的被傻子押中潜力股了。 那个作者看到四阿哥当了皇帝，反过来吐槽皇后太蠢，皇后又不是穿越者，她怎么可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这么说纯属马后炮。 咳咳扯得有点远了，但事实情况就是这样。 有些事情，不要想当然就认为那样才是对的，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思维怪圈。 枕头记得上初中学历史的时候，我的历史老师就对我说过，评价一个历史人物，应该放在其所处时代和社会的历史条件下去分析，否则就容易出现偏差。 写也是一样的，可能因为枕头是男生吧，女生偏感性，男生思维偏理性，有些事情看似不合理，其实才是最符合现实情况的。 你们认为枕头说的有没有道理，欢迎留言。 第611章：狼狈为奸 火嫔又气又恨，贝齿几欲咬碎：“佳妃这个挨千刀的贱人，怎么又怀上了，她是母猪转世吗？” 春婵柔声道：“估计是，所以才像母猪那般一窝一窝的生，不过生得多，死的也多，看看她前面生的五个皇子就知道了。” 火嫔听了，怒气丝毫不见。 她拿起一只精巧的西洋镜，看着镜中娇媚无暇的容颜，叹息道：“本宫如今都二十八了，却依旧保持着年轻少女的肌肤，也许真是因为没有孩子吧，这没有孩子的女人，没有经历怀孕过程的气血两亏和生产的阵痛，看着总是更年轻一些。” 低低叹了一声，想起佳妃又怀了孕，气得狠狠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本宫就是不服，要论恩宠，本宫丝毫不输给那个贱人，为什么贱人可以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偏偏本宫熬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火嫔越说越气，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说来说去，还要怪皇后那个毒妇，当年要不是她设计隐瞒真相，本宫也不会稀里糊涂吃了那么多年的坐胎药，搞得现在都没有孩子，可恨这个毒妇现在还坐在皇后的宝座上，享了那么多年的福。” 春婵忙道：“皇后势力庞大，又有太后撑腰，远非我们所能撼动，依奴婢看，您不妨找个援手。” 火嫔一怔：“援手？找什么援手，后宫有谁能做我的援手？” 春婵压低嗓音：“皇太妃！” 火嫔悻悻道：“皇太妃是皇上的亲娘没错，但一心向着娘家人，她连看都不看本宫一眼，又怎么会帮本宫，你越说越离谱了。” 春婵道：“奴婢不是乱说，此前皇太妃看不上娘娘，只因恭慧皇贵妃是她的亲侄女，她要帮也是帮自己的娘家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恭慧皇贵妃已驾鹤归西，安氏一族已经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入宫争宠了，想必现在皇太妃也着急得很。” “何况，皇太妃对当年未能尊封圣母皇太后之事耿耿于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娘娘和皇太妃都恨极了皇后和太后，为什么就不能合作呢？” 火嫔听得眼睛一亮，欢喜道：“是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皇太妃在后宫没有娘家人，本宫则缺乏一个依靠，若是能够合作的话，双方就能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春婵点头道：“就是这样，恭慧皇贵妃虽说是被水妃害死的，但以皇太妃的多疑和敏感，只怕会怀疑被背后另有蹊跷，从而将这笔账算在玉氏姑侄头上，认定是她们躲在背后算计，故意拿水妃当替罪羊，所以她一定肯接纳娘娘、帮助娘娘的。” 火嫔连连点头：“说的是！” 于是乎，火嫔悄悄联系上的皇太妃，提出要帮她分忧解劳的要求。 正如火嫔预料的那边，这次紫菱害死了安素秋，皇太妃明面上对紫菱恨之入骨，心里却疑心重重，怀疑紫菱就是玲珑和太后故意安排进宫，专门祸害她们姑侄俩的。 第612章：矫情 基于这样的想法，皇太妃第一时间对火嫔抛出了橄榄枝。 玲珑得知这两个私下里勾搭成奸，不屑地笑了笑：“火嫔倒是个会见缝插针的，安素秋刚死了没多久，她便如此迫不及待要去捧皇太妃的臭脚丫，也不怕把自己的给熏死了。” 荣嬷嬷笑道：“这也难怪她，出身卑贱，要家世没家世，要子嗣没子嗣，又没有佳妃、淑妃那样的绝世姿容，在宫里无依无靠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恭慧皇贵妃薨逝，她当然要想办法抓住皇太妃这棵大树。” 玲珑嘴角扬起，淡淡道：“皇太妃固然是一棵大树，可太后在上，后宫还轮不到她来做主，一心想靠大树，殊不知哪天就树倒猢狲散了。” 荣嬷嬷道：“那是，皇太妃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只因她是皇上的亲娘，要是哪天出了什么变故，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还想着合起伙来算计娘娘和太后，真是不自量力。” 玲珑轻笑道：“她是不自量力，不过蹦跶了那么些年都还没死，福气也是够好的，正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佳妃以三十三岁的高龄，再次怀上皇帝的孩子，若是这一胎真能生下皇子，凭着三个皇子，贵妃之位肯定十拿九稳。 然而，贵妃之位越是唾手可得，佳妃越是不敢大意。 毕竟她在宫里的仇人那么多，玲珑、火嫔等人，都对她虎视眈眈，她是片刻不敢放松的。 这一日，众妃嫔来到宫里给玲珑请安，大家各自落座，唯独少了佳妃。 火嫔忍不住抱怨：“不就是怀个孩子吗？至于这般矫情吗？以为谁没怀过呢？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敢迟到，真是太放肆了！” 莓嫔笑道：“在场的诸位姐妹，或多或少都怀过生过，唯独火嫔妹妹没有怀上，难怪说话总是蔫酸带醋的。” 自从在玲珑的庇护下，莓嫔顺利生下了皇子，她就与皇太妃划清界限，转投玲珑的阵营。 莓嫔知道玲珑不喜欢火嫔，所以没少给火嫔挑刺扎心。 火嫔一听，顿时绿得脸色发绿：“能怀上又如何？也得看这孩子合不合皇上心意，若是像莓嫔这般，头一胎生下来就死，那还不如不生呢。” “你”莓嫔恨不得撕了火嫔。 两人唇枪舌剑斗了一阵，佳妃这才姗姗来迟。 佳妃一手扶着侍女丽芯的手，一手托着自己的腹部，笑吟吟地看着玲珑：“臣妾身子重，老是恶心呕吐的，昨天晚上小皇子更是折腾了臣妾一夜没睡，所以今早才来迟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玲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跟她为难，含笑道：“你有孕在身，何必如此多礼，起来吧，赐坐！” 佳妃笑着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 这话还没说完，她便装出一副要吐的矫情样子，仿佛不是怀孕引起的恶心，而是看到玲珑就想吐。 淑妃十分看不上佳妃那矫情做派，忍不住拿兰花香水绢子扬了扬。 第613章：狗咬狗的好戏 绢子飘散出幽幽兰香，淑妃轻声冷笑道：“瞧她那样子，就跟八百年没生个孩子似的，当真矫情得很。” 玲珑微微一笑：“佳妃都已是半老徐娘之身了，还能老蚌怀珠，当然很不容易。” 古代的女人过了三十岁，那就是当祖母的年纪，玲珑以半老徐娘和老蚌怀珠来讽刺她，自然是非常适当。 她这话一出，一众妃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佳妃脸皮厚，对此毫不理会，眼角斜斜地撇着火嫔：“要说不容易，还是火嫔妹妹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依旧膝下空空，妹妹这肚子貌似有点不给力啊？” 火嫔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如同踩了一坨狗屎。 她苦中带笑：“佳妃姐姐福泽深厚，多子多福，臣妾哪有这样的福气啊！” 佳妃阴阳怪气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一个只配伺候本宫洗脚的洗脚婢，能在皇上身边伺候，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不要妄想太大，因为你不配！” 不配这两个从她殷红如血的嘴唇间吐出，如同两把刀子，一左一右射出，直戳火嫔的肺管子。 火嫔恨得血都快呕出来了。 原来争了那么多，求了那么多，到头来在旁人眼中，自己还是不配。 难道没有家世、没有孩子，便要任人凌辱、任人践踏吗？ 火嫔心里涌动着强烈的不甘与怨恨，恨不得对着佳妃的肚子一脚踹过去。 讽刺了火嫔一顿，佳妃感觉心里非常舒坦，却不知埋下了祸根。 众妃嫔唠嗑了一阵，各自告辞散去。 荣嬷嬷眼观鼻鼻观心，摇头道：“瞧火嫔刚才那样子，虽然低着头，奴婢却通过她的眼神，感觉到了强烈的恨意与杀意，只怕这次她不会再轻易放过佳妃了。” 玲珑凛然道：“她们俩在多年以前，便已是不死不休的，就算火嫔肯放过佳妃，佳妃也不见得会放过她，眼下佳妃仗着有孕，对她一再羞辱，连昔年火嫔给她当洗脚婢的黑历史都挖出来取笑，火嫔不恨死她才怪呢，也好，本宫也看不惯佳妃那般矫情，正好让火嫔给她点厉害尝尝。” 荣嬷嬷很是不屑：“当年佳妃仗着怀孕，一再羞辱火嫔，结果火嫔先是买通了田姥姥，弄得九皇子体质虚弱，之后又利用老鼠撞破瓶子制造巨响，让九皇子吓死在襁褓中，这么多年过去了，佳妃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那般尖酸刻薄，这回火嫔下起手来，只怕会比当年更加毒辣。” 玲珑冷冷道：“再毒辣也是佳妃自找的，咱们什么也不用管，静静看着她们狗咬狗便是了。” 晚间，玲珑正美美享用着丰盛的晚餐。 小福子过来禀报：“娘娘，火嫔叫田姥姥进宫了。” 玲珑阴阴笑了：“看样子，这出狗咬狗的好戏要开场了！” 她跟着吩咐小福子：“给本宫盯着田姥姥，本宫要修改剧本，让这出戏更加精彩。” 小福子忙应着，飞快跑下去盯着！ 第614章：母爱吞噬良知 景阳宫 田姥姥坐在火嫔左侧，殷勤地陪笑着：“娘娘这个时候叫奴婢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火嫔也不明说，而是让春婵抱出一个紫檀珠宝匣子。 匣子一打开，里头珍宝闪耀，送到田姥姥面前，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田姥姥看着盒子里的这些珍珠宝石金叶子，贪婪地咽了咽口水，一脸谄媚地看着火嫔：“娘娘，这” 火嫔笑着道：“本宫听说你的女儿最近又犯了病，急需银子买药续命，这能够续命的药物，诸如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怕是要价不菲啊，本宫知道你囊中羞涩，所以才想帮你一把，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本宫的美意？” 田姥姥正为自己那个苦命女儿的医药费发愁呢，听到火嫔这话，激动得老脸皮肉颤动。 她跪下道：“多谢娘娘厚爱，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尽管说吧，只要奴婢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火嫔笑容阴森森道：“果然是聪明人，本宫就等着你这句话，是这样的，最近佳妃怀了身孕，本宫瞧她肚子碍眼得很，希望她的孩子能早点去西天拜佛，所以要你好好送他一程。” 田姥姥听得身子一激灵，忙道：“娘娘，您要奴婢怎么个送法，是直接送上西天，还是让他身子虚弱，慢慢死去？” 火嫔阴狠道：“等她肚子里的孽种慢慢死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怕孽种还没死，佳妃就先母凭子贵晋封贵妃了，要是真让那贱人当了贵妃，本宫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所以本宫要一了百了，彻底解决。” 田姥姥一听，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火嫔笑道：“有什么不可得，你是宫中最有资历的接生姥姥，刚出生的婴儿最是孱弱不过，你只要随便动动手脚，就能送他去西天见佛祖，有什么难的？” 田姥姥吓得脸色煞白，忙说：“火嫔娘娘，不可啊，此法太过冒险了。” 火嫔冷冷道：“这种事情，你又不是头一回做，怎么害怕成这样？当年你不也帮本宫弄死了佳妃的九皇子，这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不可以的。” 田姥姥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娘娘，当年奴婢奉命下手，只是造成九皇子身子虚弱，真正害死他的是一只撞破瓷瓶的老鼠，现在要奴婢直接下手弄死佳妃肚子里的孩子，奴婢奴婢实在不敢啊” 火嫔阴沉着脸：“你若是不做，这盒子里的珠宝本宫就收回了，要是你的女儿因此请不起大夫而香消玉殒，那本宫可就没办法了，谁让她的亲娘不努力呢，可怜，真是可怜呐！” 她这番话，无疑是击中了田姥姥内心最柔软的深处。 田姥姥一边想着事情曝光后的杀身之祸，一边想着女儿被病痛折磨得可怜样子。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母爱还是战胜了良知与恐惧。 田姥姥狠狠咬了咬牙：“好，就按照娘娘说的去办！” 火嫔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615章：玲珑怀二胎 旋即，火嫔细细吩咐一番，便笑着让澜翠送田姥姥出去。 春婵见田姥姥离开，低声道：“娘娘，瞧田姥姥刚才那样子，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她办这事儿，真的稳妥吗？” 火嫔凝眉道：“当然不是很稳妥，可要想除掉佳妃肚子里的孽种，她是最好的人选，佳妃还只是妃位，便对本宫一再羞辱，要是真让她晋封了贵妃，今后本宫还要好日子过吗？所以，本宫绝不能让她母凭子贵，绝不能，四妃中的任何一个妃子晋封贵妃都行，唯独佳妃不可以。”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说得对，田姥姥眼神有闪躲，只怕不会用心办好差事，本宫还得想个法子治治她才行。” 春婵阴狠道：“田姥姥心里最重视的，就是她那个病恹恹的女儿田芸角，咱们若是能将此女控制住，一来可以让田姥姥专心办事，二来即便田姥姥功败垂成，东窗事发，来日被佳妃查到她头上，有此女在手，谅她也不敢出卖娘娘。” 火嫔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办！” 玲珑再度有孕，乃是在佳妃曝出怀孕的四个月后。 这个孩子的到来，虽说还不如当初头一胎怀上永瑜那般惊喜，但玲珑还是非常开心。 她是现代人的灵魂穿越过来，脑子里不存在重男轻女的观念。 她认为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好能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有儿有女，才能凑成一个好字。 现在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非常盼着能够再来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她深知原著剧情，这次又是一个皇子，想要生个女儿，估计得再等等。 佳妃怀孕，火嫔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如今听到玲珑也怀上了，火嫔更是嫉恨得眼珠子都红了 气急败坏的她，没少在自己宫里当桌面清理大师，各自瓷器陈设，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太后得知玲珑有孕的消息，同样欢喜得不得了。 她手里拿着一把紫檀三镶玉如意，细细抚着上面温润细腻的如意云纹，笑道：“自从玲珑生下永瑜，过了这么多年，肚子就不曾再有动静，哀家以为她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孩子，没想到不声不响又怀上了，当真是意料之外啊！” 伽蓝嬷嬷含笑道：“皇后娘娘虽说看着还年轻，却已经是年过三十的人，按理说应该过了最佳生育的年龄了，不曾想会在这个时候怀上，这也说明皇后娘娘人品贵重，福泽深厚，太后更是有福，又有孙子可以抱了。” 太后颔首道：“是啊，哀家又有孙子可以抱了，自从出了御花园那件事，哀家心里一直不能平静。” “永瑜是中宫嫡子，在咱们眼中固然是金尊玉贵的苗子，可落在那些有野心的人眼中，只怕恨不得他早早夭折才好。” “所以，拥有玉氏血脉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母凭子贵，皇后也是一样，孩子越多，尤其是皇子越多，地位就越是稳固。” 第616章：好好盯着 伽蓝嬷嬷道：“太后所言极是，若是皇后娘娘只有一个皇子，那些觊觎储位的妃嫔，在无法夺取后位的情况下，便会把主意打到五皇子头上，盼着嫡子早夭，庶子继承大统，将来母凭子贵当圣母皇太后，与皇后娘娘这位母后皇太后一决高低，若是皇后娘娘能够多生几个嫡出的皇子，便能分散风险，稳固自己的地位。” 太后放下手中的玉如意，淡淡道：“玲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次想必还能为哀家再添个皇子，拥有两位皇子的皇后，可比只有一位皇子的保险多了，哀家也不必再时时为她担心了。” 伽蓝嬷嬷笑道：“担心什么呢，您是最应该想清楚的，皇后早已能够独挡一面，您又何必再操心。” 太后幽幽叹息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孝宗驾崩，先帝登基，哀家顺势入主慈宁宫，原以为成了太后，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会，安安心心享清福。” “可到头来哀家错了，错得非常离谱，放任什么都不管的结果就是后宫大乱，宠妃横行，哀家有时候在想，要是哀家当年能够在成为太后之位，用孝宗留下来的遗诏好好约束先帝，或许哀家的儿子也不会英年早逝，最后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教训，对哀家而言，实在太过惨烈，前车之鉴不可忘，哀家不能只顾着享清福，有些事情该盯着，就必须好好盯着。” 伽蓝嬷嬷道：“太后说的是。” 太后笑得一脸欢愉：“玲珑有孕，固然是大喜，但背后巴不得她流产的大有人在，让咱们的人好好盯着，哀家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伽蓝嬷嬷应道：“是，奴婢会好好盯着的，谁也别想对皇后娘娘下手。” 顿了顿道：“太后，佳妃同样有孕在身，不过咱们的人私下留意着那边的动静，怕是要起风了。” 太后冷笑一声：“起风就起风，只要这风不吹到哀家的侄女头上，就算是狂风把人都给吹跑了，哀家也不管，不过” 她眼底一冷：“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人，一直从未放弃算计，上次永瑜差点被她害死，这次玲珑有孕，分身不暇，只怕很难真正顾全永瑜，未免有人借此趁虚而入，你要帮哀家好好看着永瑜，切不可有半点闪失。” 伽蓝嬷嬷面色一凛：“是，请太后放心，奴婢一定会暗中看好五皇子的。” 佳妃曝出怀孕之时，由于贵妃空缺，若是这一胎再得皇子，贵妃之位便十拿九稳。 众人为了讨好这位即将封贵妃的高丽贵女，争相前往启祥宫巴结。 可玲珑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些人便掉头来承乾宫，现在的承乾宫真可谓是门庭若市，热闹之极。 对此，佳妃又是嫉妒又是不满，私下里忍不住抱怨：“本宫是天生的宜男相，胎胎都是皇子，皇后这一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们便急不可耐地跑过去巴结，真够势利的。” 第617章：尽情躲懒去吧 一旁丽芯道：“娘娘，也怪不得她们会如此，毕竟那位是正经的皇后，祖宗家法一直是立嫡立长的，皇后若是再得嫡子，地位势必更加稳固，到时候” 她还没说完，佳妃就气得直接锤了她一拳。 佳妃气滚滚道：“皇后又如何？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姑母是太后嘛，这场权力争夺战，是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本宫就不信了，凭本宫膝下这几个儿子，以及本宫自身的智慧，会斗不过玉氏那个贱人。” 然而，佳妃想不到的是，自己已经被人给算计了。 由于玲珑此前已经怀过一胎，并顺利生下永瑜，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怀孕便没有上次那般局促不安。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中宫嫡子尊贵，未免有人算计，她还是在承乾宫拉响了一级警报，高度戒严。 这一日，汀兰来承乾宫看望玲珑。 汀兰笑着拿起一块翠玉豆糕吃了，慢慢道：“上一次你有孕，母后便让我替你管理后宫，如今你又怀上身子，后宫就暂时交给我来料理了，你就一昧尽情躲懒去吧。” 玲珑笑吟吟道：“那可不，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偷懒，我又岂会轻易放过？只是要劳烦姐姐了。” 汀兰道：“有什么可麻烦的，后宫之事，我之前也是管理惯了的，管理后宫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但只要做习惯了，那也不费什么事，倒是你，如今再度有孕，若是一位皇子，那就成了二子之母啦。” “皇子本就金贵，何况是中宫嫡出的皇子，你若是能再添一个皇子，非但地位难以撼动，且对于前朝的储位之争，也是极大的影响。”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一旦有嫡子存在，便断无舍嫡立庶的道理，无论将来哪一位嫡子继位，你都是集圣母与母后于一身的皇太后。” 说到这里，她不觉哀伤道：“我就是因为没有嫡出的皇子，才会唉，不说了，总之多一位皇子，对于你的地位就多一分保障。” 玲珑靠在青蓝色天鹅绒软垫上，懒洋洋道：“我又何尝不知，多一位皇子多一分保障，只是在我看来，生男生女都好，最要紧的是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你看看佳妃，之前生了五次，胎胎都是皇子，结果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她如今再度怀上，却还有人想算计她，可见有多难。” 汀兰点点头：“是，孩子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你福泽绵长，不是她这样害人子嗣、损人阴鸷的毒妇可以比的。” 一旁的荣嬷嬷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那佳妃早年为了抢在妃嫔前头生下皇子，躲在背后以雌黄毒害皇嗣，虽说有元贤皇后替她背锅，但罪孽始终是罪孽，人在做天在看，害了别人的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不遭报应？依奴婢看，之前几个皇子早夭，就是因为她作孽太深，伤了阴鸷，损了阴德。” 第618章：自相残杀 玲珑叹道：“话虽如此，佳妃的子嗣之福也真让人羡慕得很，后宫鬼蜮阴私太多了，妃嫔难孕，孩子难生，她能够怀上并且生下来，福气就远超后宫诸妃，这也难怪火嫔恨她恨得要死。” 荣嬷嬷呵呵一笑，笑得很是幸灾乐祸：“奴婢听说，最近火嫔频频差人去太医院问药，想必是娘娘和佳妃接连怀孕刺激了她，只是药喝得再多有什么用，要是没有哪个福气，做什么也是白费功夫。” 玲珑道：“倒不一定是白费，那洛天是太医院之首，要论医术，丝毫不在包贤之下，听说他前些年就受了火嫔重金，穷尽一生医术帮她钻研开药，未必就不能怀上，不过怀上了也好，不过正巴不得她怀上了，正好看热闹。” 汀兰缓缓道：“女子怀孕生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虽然生育过，但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正说着，却见小福子面色匆匆走了进来。 玲珑扬了扬眉，问道：“怎么啦？” 小福子躬身道：“回娘娘的话，冷宫那位殁了。” 玲珑面色清冷：“殁了就殁了，她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什么时候殁的？” 小福子道：“昨晚殁了的，听冷宫的太监说，昨晚她和小费子待在一起，半夜她住的那屋里就响起了可怕凄厉的惨叫声。” “由于冷宫过于阴森恐怖，在这里伺候的太监和宫里夜里都不敢进这里头，今早推门过去一看，才发现出了事，来报的冷宫总管太监说，那罪妇和小费子是相互残杀而死。” “小费子遏制她的脖子，那罪妇临死前拼命反抗，将自己私藏起来平日用于吃饭的秸秆狠狠扎进了小费子的脖子，所以一个窒息而死，一个脖子大出血而死。” 汀兰听得忍不住摇头，无比嫌恶道：“宫里刚怀了两个孩子，她就在冷宫死了，真是晦气。” 玲珑淡淡道：“是晦气得很，只是汪紫菱乃是罪妇，按照祖制，被打入冷宫的是不能进妃园寝的，让人拖去火场烧了吧。” 小福子忙道：“是。” 玲珑想了想，又道：“汪紫菱生前与费云帆曾经是一对，如今相互残杀而死，也不必费那额外的功夫，两人并在一起烧、一起埋，死后正好在地下做一对野鸳鸯。” 小福子听得浑身一激灵，生前相互残害，死后依旧如影随形，主子这手膈应人的功夫也是够绝的。 他忙笑着道：“是，生同衾死同穴，这是多少有情男女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奴才一定会好好成全他们的。” 玲珑轻轻嗯了一声：“抓紧时间去办吧，皇上已经厌弃了那个罪妇，她死不死的，皇上一点都不关心，这事儿就不必张扬了，私下里悄悄办就是了。” 小福子忙道：“是，奴才明白，像她这样晦气的人了，死了也就死了，冷宫那边的人都是有眼力劲儿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罪妇去打扰皇上。” 第619章：绸缎库着火的背后 荣嬷嬷笑着道：“娘娘安排小费子去冷宫伺候，还真真是妙了，用他来对付那个罪妇，简直再好不过了。” 玲珑清冷道：“当初，本宫为了惩罚阿蒻的背叛，将她配给了太监，现在让小费子去冷宫折磨那个罪妇，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荣嬷嬷道：“这葫芦画得好啊，对付她这种没脸没皮的、只会抢好姐妹男人的贱人，就该让太监去折磨她，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在奴婢看来，她一定是受不了小费子无休无止的折磨，所以才选择跟小费子同归于尽，论起心性与狠辣来，却要比当年的阿蒻要强多了。” 祥芝却不以为然，道：“那可不一定，阿蒻当年有胆子行刺娘娘，那个罪妇可没这个胆子。”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玲珑听到这句话，脑海中闪过一道炫亮的闪电。 汀兰见玲珑一下子变了脸色，忙道：“玲珑，你怎么啦？” 玲珑呼吸有些沉重：“当年闵氏残害皇嗣，获罪赐死，我在太后的帮助之下，顺利入主中宫成为皇后，但封后之前，我曾去内务府的绸缎库看封后大典上用的料子，也就在那个时候，阿蒻封死了绸缎库的门，想放火将我烧死。” 汀兰目光一凛：“你在怀疑什么？” 玲珑细细道：“我福大命大造化大，顺利逃过一劫，并第一时间解决了阿蒻，扫清后患，可事后想起此事，仍是心有余悸。” “我当时以为阿蒻是在闵氏一族的帮助下，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毕竟闵氏是皇上的发妻，这才登上后位不到两年就死了，闵氏一族岂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看着我继位中宫？” “我从来没有细想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如今听到祥芝说起汪紫菱那个罪妇，我就在想，阿蒻的报复并不是闵氏一族安排的。” 汀兰眼中浮起雪亮的惊讶：“你是怀疑，安排阿蒻放火烧死你的幕后黑手与利用紫菱扰乱后宫的是同一个人？” 玲珑点头道：“是，从前不加怀疑，只因那个人隐藏着太深，而我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难免成为众矢之的，皇太妃也好、佳妃、火嫔、以及死去的元贤皇后闵氏也罢，她们个个巴不得我早点去死，所以当初事件一出来，我怀疑了很多人，但就是没有想到背后那个人头上，如今细细想来，也许背后那个人早就盯上我了，只是我们后知后觉，现在才想到。” 汀兰深深呼吸一口气，淡雅如兰的面孔中含了一丝冷冽的警惕：“倘若这件事真如你所想那般，不是闵氏一族为了报复咱们联手将元贤皇后置于死地，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个真有可能就是这段时间频频算计咱们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汀兰警惕中生出了几分后怕：“若是从一开始，那个人就躲在背后算计，以至于我们这么多年都茫然不知，那么这人的心机与城府，我们又要重新评估一番了。” 第620章：羡慕瑞芝 玲珑被怒火与恨意烧得心尖焦灼，隐忍着道：“是，倘若这一切如我们设想的一般，那背后这个人的阴险与狡诈，就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了。” 她想起这段时间连连遭算计，连自己的儿子都险些丧命，不禁咬牙切齿：“此人躲在背后兴风作浪那么多年，要不是前年包贤无意中发现太皇太妃死得蹊跷，咱们还发现不了她，实在令人心惊，必须尽快将她找出来，不然由着她在背后算计，我们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汀兰紧紧攥着手上的一串白砗磲佛珠，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她沉沉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处防范才是最可怕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那个人的身份，只要知道她是谁，将她牢牢锁定，即便找不到罪证发落她，有了防范，也不怕她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玲珑平心静气道：“是，只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才屡屡遭到暗算，要是能够将她给挖出来，只要将她看得死死的，就不怕她再玩出什么花样来，反正宫中时日长久，有些账我们可以慢慢跟她算。” 想到当年绸缎库着火的背后，那也背后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玲珑就不寒而栗。 为了防止再遭算计，玲珑里三层外三层戒严，命荣嬷嬷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防范着。 之前怀永瑜的时候，玲珑还时不时跑到外面溜达溜达，现在干脆窝在承乾宫当宅女。 除了一些大事，不得不她这个皇后出面，她就不再踏出宫门半步，要散心，要呼吸新鲜空气，直接往随身空间里钻，里头空气更好。 时间一晃，来到深冬腊月。 可能由于之前多次生育，造成气血亏损，佳妃这一胎怀得并不安稳，这还不到九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就迫不及待要出生了。 佳妃生产的这一天晚上，玲珑肚子也大了，生怕有所冲撞，便没有去启祥宫看望，而是静静地等待消息。 玲珑坐在暖阁里，身上盖着一张白老虎皮，静静喝着包贤开的安胎药。 只是，安胎药一喝下去，苦得玲珑眉毛直打结。 荣嬷嬷忙用牙签扎了一颗蜜饯莲子送过去，笑道：“包太医医术高明，他开的药固然是极好的，就是太苦了。” 玲珑道：“良药苦口，只要对孩子好，这也没什么，现在宫里人人都盯着本宫这一胎，也只有他开的药，本宫才敢放心喝。” 荣嬷嬷笑着道：“包太医的妻子瑞芝是娘娘的心腹宫女，他也算是玉氏的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他自然要对娘娘尽心尽力，几个月前传出瑞芝怀孕的消息，包太医头一次当爹，这安胎药更要好好钻研了。” 玲珑笑着道：“瑞芝是个有福气的，虽说是宫女，但终究嫁得良人，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她这辈子算是真的圆满了，有时候，本宫真羡慕她呀！” 荣嬷嬷笑着安抚道：“娘娘福泽深厚，不是瑞芝能比的，等将来五皇子荣极的那一天，您的好日子就来了。” 第621章：绕颈 玲珑低低叹了一口气：“儿子能当皇帝，本宫这个当娘的固然开心，可幸福的长度并不能用权力和地位来衡量，就比如太后，纵然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儿子早逝、丈夫不爱，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和无奈” 说到这里，她转眸看向祥芝：“你的嫁妆，本宫早早就帮你备好了，你要是能嫁，就早点嫁了吧。” 祥芝红着眼眶：“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 玲珑笑道：“哪有女子不想嫁人的，本宫这辈子注定要沦陷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你还有机会在世间万千男儿中找一个良人，要是能嫁就不要辜负了。” 正说着，却见小福子慌慌张张跑进来：“皇后娘娘，启祥宫出事了。” 玲珑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出什么事了，是佳妃的孩子生不下来，还是生下来就死了？” 小福子道：“娘娘料事如神，佳妃生下了皇上的十一皇子，但十一皇子一生下就没气了。” 自从知道火嫔请田姥姥过来，玲珑就知道佳妃的这一胎十有是保不住，对此并不意外。 她扬了扬眉毛，道：“怎么一生下就没气了？” 小福子道：“据启祥宫那边出来的消息，说佳妃生产胎位不正，头尾错乱颠倒，导致十一皇子在生产过程被脐带绕颈，活活窒息而死，生下来脸都发青了。” 脐带绕颈而死？ 在原著之中，只有原主玉玲珑在生产十三皇子的时候，遭火嫔算计暗害，孩子绕颈窒息而死。 没想到她穿书过来，改变了原来的剧情发展，火嫔竟把这么阴毒狠辣的招数用在佳妃身上。 荣嬷嬷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脐带绕颈而死？这个火嫔，好毒辣的手段！” 玲珑冷笑道：“这招自然毒辣，但用雌黄提炼砒霜下毒，也同样阴毒之极，当年佳妃用这等歹毒手段害得莓嫔生下半男不女的畸胎、宜嫔怀孕不足八月就胎死腹中，如今流毒无穷，自己和孩子遭了报应，又能怪得了谁呢？” 荣嬷嬷默然叹息着点头：“也是，当年佳妃用这招先后害了莓嫔和宜嫔的孩子，更想借着此事嫁祸娘娘，手段不可谓不狠，用心不可谓不毒，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落在自家孩子身上，又能如何呢？可见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 窗外的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来，寂寞无声，一点点覆盖着红墙黄瓦下的累累罪恶。 可是再怎么覆盖，罪恶始终是罪恶，雪化之后，必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玲珑静静看着窗外飞雪，长长道：“祸福轮流转，是劫还是孽，自从本宫怀孕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一方面是为了保住胎儿不遭意外暗算，一方面也是为了防范背后那个人趁机给本宫泼脏水，如今佳妃出了事，无论她在事后怎么闹，也闹不到本宫头上。” 荣嬷嬷道：“娘娘闭门不出，安心养胎，这事儿自然赖不到娘娘头上。” 第622章：彻查（1） 她叹息道：“只是火嫔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残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实在太丧心病狂了，难怪娘娘这么多年一直防着她，如此狡猾阴毒的女人，当真不可不防。” 玲珑笑道：“火嫔毒是毒了点，不过用来对付佳妃这样的毒妇，正好以毒攻毒。” 她想了想道：“这刚出生的婴幼儿，皮肤格外的娇嫩，稍微磕着碰着，都会在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何况是用脐带绕死，哪怕是田姥姥手法再轻，过几天后痕迹也会显现出来。” 荣嬷嬷沉吟道：“娘娘的意思是？” 玲珑冷凌凌道：“这些年，火嫔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时候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荣嬷嬷略微一沉思，已然明了：“奴婢明白，奴婢会让包太医抽个空给十一皇子验个尸，都说医者父母心，想必他也不忍心见一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玲珑静静嗯了一声：“去吧，好好验个明白，这孩子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当佳妃醒来，得知自己的孩子绕颈而死，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真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皇帝见此，免不得要怜惜她的丧子之痛，一连几日都待在启祥宫安慰她。 这边包贤打算奉命去追查十一皇子的真正死因，可由于死胎乃是不祥，加之佳妃与玲珑势成水火，她又怎么会让玲珑身边的人去接触十一皇子的尸体呢？ 眼看着十一皇子即将下葬，一切罪证都将随着他入土而掩埋之时，太后出手了。 太后借着皇帝来慈宁宫请安，说起了十一皇子夭折之事，无不扼腕痛惜，说道：“哀家又没了一个皇孙，这宫里到底伤了什么阴鸷，孩子接二连三的夭折，造孽，真是造孽啊！” 皇帝叹道：“儿子福薄，让母后操心了。” 太后苍老的面孔浮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沉稳，她道：“皇帝，你不觉得十一皇子死得有点蹊跷吗？” 皇帝一怔：“蹊跷？母后何以这样认为？” 太后道：“宫里的孩子，虽说七灾八难不断，但佳妃身段好生养，宫里人尽皆知，她之前又生育了好几个皇子，生产经验丰富，怎么这次就胎位不正了？哀家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在算计，记得皇上刚登基那会儿，盼着贵子和长子，闵氏那个毒妇却一再用雌黄谋害皇嗣，如今回想起来，真叫人触目惊心了，当初是因为没有及时发现，所以才导致皇嗣一再夭折，这次可不能再这么疏忽大意了。” 她见皇帝听到这里，神情浮现犹豫与怀疑，又道：“佳妃和皇后双双怀孕，现在佳妃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的，哀家真害怕皇后这一胎也出事，所以才多嘴一句，皇帝要是嫌哀家这个老婆子嘴太碎，大可不必理会。” 皇帝原本还在怀疑太后的用心，见她说起玲珑，心里就在想，太后纵然心机深沉，但对皇后母子是真的疼爱，有此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第623章：彻查（2） 想了想，皇帝便点了点：“母后所言极是，这十一皇子夭折得有些蹊跷，那就查查吧。” 皇帝一声令下，底下的人就立刻行动起来。 景阳宫 火嫔正靠在罗汉榻上打盹，梦见自己给皇帝生育了好几个皇子和皇子，母凭子贵，封号稳步上升，从嫔位到妃位，妃位到贵妃，贵妃到皇贵妃，最后取代玲珑成为皇后。 就在她穿着凤袍，即将走到万人中央之时，一阵剧烈的摇晃，令她美梦瞬间破碎。 火嫔气得大怒：“放肆，你做什么？” 澜翠吓得忙不迭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有要事禀报，打扰娘娘了。” 火嫔怒气不减：“到底什么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本宫？” 澜翠诚惶诚恐道：“娘娘，皇上方才下旨让太医院的太医给十一皇子验尸了。” 火嫔猛然一惊：“什么？这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太医给那个小杂种验尸呢？难不成” 她眼中划过尖锐的寒芒：“难不成皇上发现了什么？” 澜翠道：“奴才也是这样想，所以得了消息就急急来禀报娘娘了。” 火嫔挑了挑蛾眉：“可皇上明明已经让内务府全权操办十一皇子的丧事，现在尸体都入棺了，何以” 澜翠低声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知道皇上从慈宁宫出来，就直接下旨让李钰去办这件事了。” 火嫔眸色骤然森冷：“慈宁宫？一定是皇后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撺掇太后建议皇上彻查，这个贱人好生精明啊！澜翠，田姥姥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澜翠道：“春婵姐姐已经去安排了，现在扣下了田姥姥的女儿，就算皇上真的发现了十一皇子的死因，查到田姥姥的头上，她为了女儿的性命安危，也决计不敢供出咱们来。” 火嫔笑着点点头：“做得好，也亏得本宫机警，早早防着这一手，否则这次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皇帝这一查不要紧，负责验尸的太医果然在十一皇子脸上发现了五个指印。 这五个指印十分明显，足以证明十一皇子出生时是活着的，是有人在他离开母体之时捂住他的嘴，让他哭不出声来，然后再用脐带将他活活绕死的。 这样的验尸结果一出来，佳妃立刻就闹开了。 她跑到乾清宫，跪在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皇上，臣妾怀胎不到九月早产，十一皇子生下便即夭折，臣妾原不敢怨任何人，只当自己福薄命短，不配生下那么多皇子。” “可如今十一皇子的死因浮出水面，原来他的死并不是天意，而是人为之祸，是有人嫉妒臣妾接连生下皇子，所以才用这样阴毒的手段杀死臣妾的孩子。” “皇上，咱们的孩子死得好可怜啊，明明是活泼健康的孩子，一转眼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他死得那样惨，肯定怨气不散，即便臣妾为他念上几百遍、几千遍的往生经，他也只怕难以超脱，皇上为臣妾母子做主啊！” 第624章：彻查（3） 无缘无故痛失一子，皇帝怎能不痛？ 惊怒之下，皇帝下旨让慎刑司彻查此事。 李钰趁着皇帝下旨彻查这空挡，偷偷来了承乾宫，跟玲珑汇报情况。 玲珑正窝在暖阁里猫冬，手里拿着一束刚从御花园采摘过来的红梅，细细裁剪着。 她一边操纵着剪子，一边道：“皇上下旨彻查，想必能够查出什么来吧？” 李钰笑道：“那是自然，圣旨如山，慎刑司哪个怠慢？就算慎刑司查不出什么来，佳妃无端损失了一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玲珑剪了一朵红梅，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皇子夭折，自然要好好查，只是这事儿做得隐秘，要不是太后点拨，皇上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等到这时候再查，估计证据早被凶手给销毁了。” 李钰道：“这次皇子夭折，本身也没留下多少证据，能够在妃嫔生产过程中下这样黑手的，也就只有负责给佳妃接生的那几个接生嬷嬷了，现在这几个已经出宫的接生嬷嬷被一一寻回，尽数关入慎刑司审问，慎刑司精奇嬷嬷的手腕如何，娘娘是知道的，一番严刑拷问，不信她们招不出来。” 玲珑脸色却没有笑意：“从负责接生的嬷嬷着手，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只是谋害皇嗣是死罪，背后那个人既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就不怕调查，就算把这些嬷嬷送去慎刑司严刑拷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李钰低眉顺目道：“就算查不出什么来，以佳妃的心胸狭窄、阴险狠辣，也绝对不可能放过谋害她孩子的人，只要稍稍放出点风去，佳妃肯定像疯狗一样死死咬着火嫔不妨，到时候，娘娘就可以看好戏了。” 玲珑点了点头，顺手将这朵红梅簪在自己黑亮浓密的发髻上：“你想的和本宫一样，但火嫔生性狡猾多疑，想要让佳妃盯上她，怕也是不易啊！” 李钰阴恻恻道：“再狡猾的狐狸，到头来还是斗不过人，咱们既已盯上了她，便断断没有让她逃脱的道理，虽然接生嬷嬷那边，很有可能挖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但以佳妃的精明多智，一定会想办法追踪最近一段时间与接生嬷嬷频繁接触的妃嫔，只要咱们稍稍透出一点蛛丝马迹，让佳妃发现田姥姥与火嫔关系密切，来往频繁，她自然能想到是火嫔所为。” 玲珑笑道：“这法子自然是极好的，可就算佳妃知道是火嫔所为，没有证据，只怕对火嫔也无可奈何吧？” 李钰道：“没有证据，佳妃明面上自然奈何火嫔不得，可娘娘不要忘了，佳妃最擅长的手段，从来都不是明面告发，而是背后算计毒害，否则当年元贤皇后何以负罪而死、莓嫔和宜嫔的孩子又何以死得不明不白？” 他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着玲珑：“娘娘这次主动揭破十一皇子的死因，不也是想让佳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私下用毒辣的手段报复火嫔吗？” 第625章：彻查（4） 玲珑笑着剜了李钰一眼：“你呀，眼睛太毒了！” 李钰笑笑道：“皇后娘娘夸赞，奴才可不敢当，奴才只知道听差办事罢了。” 玲珑道：“那佳妃虽说是多子多福的命，但折损的孩子也不少，前头的九皇子也死得不明不白的，如今出了这档子糟心事，就一并查了吧，本宫记得当年佳妃生九皇子，也是同一批接生嬷嬷负责的。” 李钰颔首道：“奴才明白，既然要查，就彻底查个清楚，这样佳妃报复起来，也能更加厉害几分。” 玲珑看着李钰离去，嘴角含了一丝笑意：“皇上下旨严查此事，但田姥姥的女儿，此刻被火嫔给控制住了，以田姥姥这般爱女心切，只怕宁死也不会招供出来，但不肯找出来也好，否则被佳妃抓住证据，一举将火嫔置于死地，那本宫还怎么看戏呢？” 荣嬷嬷低眉道：“那倒是，火嫔既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没有子嗣傍身，可谓是无依无靠，一旦被查出来，她便必死无疑，要是她死了，佳妃岂不是更得意了？” 玲珑凝了凝眸，道：“后宫之道，在于平衡二字，正因为佳妃与火嫔势成水火，相互牵制，所以这些年本宫才能稳坐后位，若是这次她获罪而死，平衡便会被打破，实在不利于本宫稳坐钓鱼台，所以抓不到罪证有抓不到罪证的好处。” 她顿了顿道：“再者，背后那个人这阵子接连算计，本宫光是应付她一个人就够呛，要是佳妃和火嫔再不安分，双双将矛头指向本宫，那可真就难应付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火嫔和佳妃相互残杀、相互牵制，本宫正好腾出手来，好好调查背后那个人。” 荣嬷嬷点了点头：“娘娘思虑周全，只是背后那个人，至今半点消息都没有，实在叫人头秃。” 玲珑怅然道：“是啊，头秃得很，现在最有用的线索就是安素秋临死之前抓住的那个用雪荷纱残片拼接而成的荷包，但当年皇上得到这两个荷包，到底赐给了谁，这件事过去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都随着时间慢慢遗忘，本宫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 荣嬷嬷关切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忧思最能伤身，娘娘现在怀着身子，实在不宜多思多想，等生了这一胎，再慢慢想也不迟。” 玲珑叹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眼底一片慈爱的柔泽。 十一皇子被人绕颈而死，此事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皇帝震怒，下旨严查，慎刑司的精奇嬷嬷见事情闹得这么大，涉及皇嗣之死，哪个不用心？ 精奇嬷嬷最是做事做老的，用刑之烈，比刑部的郎官还要厉害三分，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流水似的用上去。 重点关照对象，自然是这次负责将十一皇子从母体拿出来的田姥姥，用刑更是厉害无比。 田姥姥熬不住刑罚，又念及女儿的性命，只得开口揽下所有罪行。 第626章：彻查（5） 田姥姥说佳妃尖酸刻薄，苛待于她，之前她给其他妃嫔接生，哪个不是对她厚赏有加，唯独在佳妃这里，她给佳妃接生了四五次，所有的赏赐加起来，还比不过给其他妃嫔接生一次呢，而她家里又急着用钱，佳妃半点也不体恤，由此怀恨在心，才在给佳妃接生起了恶念，将十一皇子活活绕死。 这样的供词一出来，佳妃如何能接受？ 在她看来，田姥姥不过是个奴婢，怎么敢谋害皇嗣，一定是背后有人在算计毒害。 佳妃哭闹着要皇上严审田姥姥，挖出幕后主使。 然而，还没等慎刑司再度用刑，自知谋害皇嗣必死无疑的田姥姥，便已咬舌自尽了。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就都断掉了。 皇帝没有办法，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就只能下令将田姥姥五马分尸，拖去乱葬岗喂野狗。 田姥姥一死，不仅断了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火嫔更是在她死后，趁机让人在宫外收养了田姥姥的女儿田芸角，对她灌输复仇的念头。 火嫔对田芸角说，是玲珑这位皇后不想看到佳妃母凭子贵晋封贵妃，所以派人害死了佳妃的儿子，却拿田姥姥这个无辜之人当替罪羊。 田芸角闻得此言，心里暗暗埋下了复仇的种子，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火嫔原以为田姥姥一死，这件事就可以这样不了了之了。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玲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呢。 就在火嫔颠倒是非黑白，对田芸角灌输复仇理念的这一天晚上。 佳妃顺着田姥姥这条线，查到了这段时间火嫔与田姥姥秘密接触的事实。 一时间，佳妃一张美艳动人的脸蛋泛青如铁，双眸直欲噬人：“火嫔？难不成，本宫的十一皇子，是被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 一旁的丽芯道：“奴婢不敢笃定，奴婢奉娘娘之命，调查与田姥姥所有的关联信息，得知田姥姥与前夫和离之后，留下一个女儿跟她姓，只是她这个女儿生来就有家族遗传的血液病，随着年龄增大，血液会逐渐凝固而死，此前田姥姥为了医治女儿的怪病，倾尽了钱财，弄得家徒四壁，可最近一段时间，田姥姥却富了起来，不仅有钱给女儿医治，家里还买了宅子、置了良田。” 她看着佳妃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禁有些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奴婢经过一番细细调查，得知这笔银子是宫里的某个娘娘赏给田姥姥的，而这个人就是火嫔，火嫔虽说是奴婢出身，但与田姥姥并不存在什么亲戚山的关系。” 佳妃声音冷得像一块冰：“没有亲戚关系，火嫔那个贱婢又怎么会那么好心赏赐田姥姥那么大一笔银钱？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贱婢用这笔钱贿赂了田姥姥，害死了本宫的儿子。” 丽芯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娘娘在宫里虽说有不少敌人，但真正有这个胆子算计到您头上的，只有火嫔和皇后。” 第627章：彻查（6） 丽芯顿了顿，又说道：“可皇后有孕在身，皇太妃又对她虎视眈眈，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不大可能出手，所以最大的嫌疑人只能是火嫔。” 佳妃气得双手簌簌颤抖，一股怒火从脚底涌上脑门，最后忍不住爆发：“火嫔这贱婢，竟敢谋害本宫的儿子，贱婢好胆！” 丽芯小心翼翼地看着佳妃的眼色，颤颤巍巍道：“此外，奴婢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是关于九九皇子的” 佳妃心头猛然一抽，声音都变了：“本宫的九皇子？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丽芯额头上冒着冷汗，说道：“奴婢奉命调查田姥姥，意外发现在几年前，她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有人曾看见田姥姥抱着她那得了重病的女儿到处求医，却付不起医疗费，原本她的女儿应该在那个时候因为没钱医治而死去，可不知怎么回事，田姥姥居然有钱了，更巧合的是，田姥姥有钱那会儿，正好是娘娘怀九皇子，内务府也正好安排她给娘娘接生。” 佳妃顿觉不寒而栗，一颗心砰砰跳动着，颤声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的九皇子生来体质虚弱，并非娘胎里养育不足，而是有人暗算了他？” 她越说越觉得可怕：“若是按照你所言，当年本宫怀的九皇子并非胎里不足，而是遭人暗害，难道难道也是有人指使田姥姥害死了本宫的九皇子？” 丽芯道：“奴婢就是这样想的，奴婢记得娘娘在怀九皇子的时候，身子一直好好的，不曾出现过什么意外，何以九皇子一出生就这么虚弱？且娘娘又不是第一次怀孕生子，此前已经怀过生过好几次了，为何就那一次出了问题？偏巧不巧，田姥姥那时候有钱给她女儿看病，她还正好是负责给娘娘接生的嬷嬷，试问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佳妃恨得牙齿几乎咬碎：“贱婢！毒妇！自己生不出孩子也就罢了，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本宫的儿子，本宫真后悔当年没有结果了她。” 丽芯见她气得太狠了，嘴唇咬得没有半点血色，忙道：“娘娘，九皇子和十一皇子接连死在火嫔那个毒妇手里，现在再痛再后悔也没用，最要紧的是报仇，咱们可不能让两位皇子白白枉死啊！” 佳妃沉痛道：“本宫当然不会让两个孩子白白枉死，她敢谋害本宫的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丽芯道：“一切的真相，基本上都水落石出了，就是火嫔指使田姥姥，趁着娘娘怀孕生产，接连对您的孩子下毒手，怎奈田姥姥已死，所有的线索随之中断，这会子想给火嫔扣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却是难了。” 佳妃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田姥姥死了，她的女儿不是还在吗？只要能够找到她，让她出面指证火嫔，照样能将贱人置之死地。” 丽芯苦笑道：“奴婢查到田姥姥的时候，她的女儿田芸角早已不知去向。” 第628章：苍鹰盘旋（1） 佳妃怒不可遏：“好，好一个人去楼空，那个贱人做事倒是滴水不漏，难怪有胆子对本宫的孩子下手！” 她恨得落下泪来，又一把狠狠抹去：“要是本宫所料不错的话，那个田姥姥之所以宁死都不肯招供出火嫔那个贱婢来，十有是贱婢拿她的女儿田芸角来要挟她，逼她自己主动承担所有罪责，是本宫小看了那个贱婢，没想到她竟如此工于心计、阴险毒辣。” 丽芯忙道：“娘娘，查不出罪证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知道是火嫔所为，有些账可以慢慢算。” 佳妃声音里透着沉沉的狠辣与阴毒：“是，有些账是要慢慢算，若是直接用证据揭发她谋害皇嗣，皇上顶多下旨将她赐死，本宫的儿子是皇子，何等金尊玉贵，拿她一条贱命，怎么抵偿得了？倘若就这么让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本宫不让她死，本宫要她生不如死，活着比死还难受。” 这一次火嫔谋害佳妃之死，原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火嫔是螳螂，佳妃是蝉，玲珑是黄雀。 然而，她们三个没想到的是，黄雀的背后，还有苍鹰在盘旋。 这一日，火嫔正在喝催孕的汤药。 春婵急急来报：“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火嫔一怔，放下手中的药碗道：“怎么啦？” 春婵着急忙慌道：“奴婢依着娘娘的吩咐，在宫外买了一处宅子安置田芸角，那地方原本隐秘得很，一般来说没人能够发现，可谁知奴婢今日出宫给田芸角送药，却发现人不见了。” 火嫔惊骇道：“什么，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春婵吓得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可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火嫔气恼道：“没用的东西，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纰漏，是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行迹？” 春婵忙道：“娘娘，奴婢深知田芸角干系重大，每次出宫办事，都是出宫办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半点岔子，实在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火嫔疑云大起：“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劫走人的，背后一定没那么简单。” 春婵惶恐道：“娘娘，这事儿会不会是佳妃干的？” 火嫔略微一想，便即摇头：“应该不会，要是照你所说，背后那个人抢在你前头劫走田芸角，倘若真是佳妃所为，以她这般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早就带着田芸角是皇上那边告发本宫了，启祥宫现在又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春婵又问：“那会不会是皇后呢？” 火嫔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犹疑：“要是皇后的话，那倒还有几分可能，毕竟皇后是出了名的阴险狡猾，本宫之前就没少被她算计，可本宫隐隐觉得，皇后应该不会出手做这件事。” 春婵不解道：“娘娘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火嫔道：“本宫与佳妃互为死敌，皇后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稳坐后位，正是因为本宫与佳妃相互牵制、相互平衡的缘故。” 第629章：苍鹰盘旋（2） “倘若皇后在这件事上捅了本宫一刀，原本辛苦维持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再者，自从恭慧皇贵妃安素秋死后，佳妃这位拥有两位皇子的妃子对她的威胁最大，试问她又怎么会帮着佳妃一起来对付本宫呢？” 春婵听得不住点头：“娘娘所言极是，您与佳妃都是皇后的敌人，但佳妃对皇后的威胁是要远远超过您的，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皇后就算要帮，也应该是帮娘娘才对，又怎么会调转枪头偏向佳妃那边。” 殊不知，玲珑所想的，与火嫔主仆恰恰相反。 佳妃和火嫔都是玲珑的敌人，佳妃是高丽贡女，多年深得皇帝宠爱，膝下又有皇子。 对比之下，火嫔既无家世，也没有皇子，皇帝对她的宠爱也没有比佳妃多，按理来说，玲珑应该最忌惮佳妃才对。 然而，玲珑深知剧情，火嫔才是最终的oss，对她的忌惮远远高于佳妃，否则当年她就不会费尽心思隐藏淑妃坐胎药的秘密了。 火嫔不知内里，反而把玲珑这个最有嫌疑的人给排除了。 火嫔深深皱着眉头：“若不是皇后和佳妃所为，那又会是谁呢？难不成，后宫中还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厉害角色。” 春婵迟疑道：“应该不会吧，要是后宫隐藏着厉害角色，以皇后和太后姑侄对于权力的绝对掌控，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待在后宫呢？” 火嫔道：“说的也是，那这个田芸角怎么会莫名不见了？不管怎么样，田芸角的消失，对于本宫来说太不利了。” 她冷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本宫牢牢盯着宫外，务必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春婵赶紧忙着，旋即飞快跑下去找人了。 午后小睡片刻，玲珑觉得喉咙有点干。 祥芝端了一盘用心挑好的砂糖桔进来，笑着道：“娘娘，这是两广总督进宫的砂糖桔，鲜美甘甜，细腻无渣，您快尝尝吧。” 玲珑点了点头，便取了一个剥了皮，丢入口中慢慢吃了，不觉笑道：“甘甜丰美，却一点也不腻，果然是极好的。” 瑞芝见她喜欢，又剥了几颗给她。 这砂糖桔是柑橘中的小型品种，果实小小的，玲珑几乎是一口一个。 瑞芝笑着道：“这砂糖桔是两广地区的特供，味道上乘，品质绝佳，不止娘娘喜欢，那些妃嫔娘娘也喜欢得很。” 玲珑轻轻叹道：“宫里的女人都熬得太苦了，所以个个喜欢吃甜食，因为甜食能够化解苦涩，让人心情愉悦，但甜食吃多了容易发胖，导致身材走样，影响恩宠，所以她们平时都不敢多吃那些甜得发腻的糕点，这砂糖桔是水果中十分难得甜物，天然的植物甘甜，吃多了也不容易长胖，她们自然格外喜欢。” 瑞芝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们那么喜欢这砂糖桔。” 玲珑正享用着砂糖桔的甘甜，却见荣嬷嬷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在玲珑面前道：“娘娘，景阳宫那边出事了。” 第630章：苍鹰盘旋（3） 玲珑剥着砂糖桔的碎皮，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荣嬷嬷悄声道：“田芸角失踪了，火嫔正急着派人四处找她呢。” 玲珑疑惑道：“失踪？火嫔不是控制了田芸角，怎么会让她失踪了呢？” 荣嬷嬷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火嫔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叫人难以抓住把柄，田芸角又是这么关键的人物，她又怎么会让人将田芸角弄走呢？可田芸角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瑞芝揣测道：“会不会是火嫔发现了娘娘已经盯上了她，所以故意将田芸角转移，然后贼喊捉贼，以此来混淆视听。” 玲珑略一沉思，便即摇头：“应该不会，以火嫔的狠毒，若是知道咱们已经盯上了她，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田芸角，而不是仅仅将人转移掉，否则一旦被我们或者佳妃找到人，她一定必死无疑。” 荣嬷嬷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要是火嫔感到威胁，肯定不会留着田芸角这个后患，更不可能故意将人转移贼喊捉贼，娘娘，奴婢在想，会不会有人分析透了整个局，下手截走了田芸角？” 玲珑取了一只砂糖桔慢慢吃了，道：“火嫔是后宫最难缠的人物之一，有本事从她手里截胡，背后这人的心机与谋略，必定远在火嫔之上，放眼整个后宫，有此能力的不出三个，太后算一个，还有” 她没有说出来，荣嬷嬷已然明了：“还有这些年躲在背后，像只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算计娘娘的那个可怕强敌。” 玲珑深深警惕道：“是啊，此人心机深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娘本宫屡次被她算计，可至少还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她出手截走田芸角，必定另有图谋，看样子本宫不能坐等着看佳妃和火嫔狗咬狗了，必须开始打起精神来应战了。” 田芸角骤然失踪，引起了火嫔内心深深的恐慌。 就在她指使手底下人满世界寻找田芸角时，景仁宫的掌事大宫女乌云却来到了景阳宫。 乌云对着火嫔欠身行礼，道：“火嫔娘娘，我家娘娘想见您一面，劳烦您去景仁宫一趟。” 火嫔睫毛轻轻一颤，眼皮抬也不抬，拨着皇帝赐给她的珍珠手串，淡淡道：“本宫与柔妃无亲无故，平时又没什么往来，这会子她怎么要见本宫呢？就算要见，也应该她来本宫的景阳宫，而不是本宫去她的景仁宫，怎么她连尊卑之道都不懂呢？” 柔妃是妃位，火嫔是嫔位，嫔位与妃位虽说差了一级，却也是尊卑分明。 按理说，应该是火嫔去拜见柔妃才对，但火嫔仗着皇帝的宠爱，一点都不把柔妃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柔妃早已失宠多年，在后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就算是妃位，也比不得她这个嫔位在皇帝面前得脸。 后宫女人的兴衰荣辱，一直与皇帝的恩宠挂钩，皇帝宠爱谁，谁的地位就高。 第631章：苍鹰盘旋（4） 反之，要是不得宠，位分再高也没什么用。 所以，火嫔一点也不把柔妃放在眼里，直言要柔妃过来拜见她。 乌云见火嫔如此看清自己的主子，不觉有气：“火嫔娘娘，我家娘娘是妃位，您只是嫔位，谁该来拜见谁，不用奴婢来提醒您吧？” 火嫔瞟了她一眼，笑道：“是，你家主子是妃位，但十几年如一日被皇上冷落着，一个不得宠的女人，哪怕是封了贵妃，那也跟常在答应没什么两样。”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一个做奴婢的居然还不明白，也是蠢得够可以的，都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你一个做奴婢的蠢成这样，你的主子柔妃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也难怪皇上不宠爱她，换做本宫是皇上，也不会宠幸这样一个蠢女人。” 乌云气得脸都绿了，很想反驳火嫔，说她主子是后宫最聪明的女人，你这个洗脚婢出身的嫔位给她提鞋都不配。 但碍于尊卑之别，这样的话，乌云还是不敢说出来。 乌云强忍着气，咬牙道：“火嫔娘娘，我家主子好心请你过去，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火嫔嗤笑：“罚酒？柔妃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她能对本宫如何？” 乌云气得浑身发抖，也不跟她啰嗦什么，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金菊点翠折枝簪丢在火嫔面前。 火嫔乍见此物，不觉大惊失色：“这簪子这簪子不是本宫之前田姥姥那一匣珠宝中的一件，怎么会在你这儿？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乌云没有回答她，转身便要离去。 火嫔又怎么会让她一走了之，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厉声盘问：“快告诉本宫，这簪子怎么在你这儿？” 乌云淡淡道：“这簪子是我家娘娘让我拿过来的，你想知道这簪子是怎么来的，便只能前往景仁宫亲自去问娘娘，奴婢无可奉告，奴婢还要伺候主子，先告退了。” 说着，她不顾火嫔气得跳脚，转身就离去。 走到门口，乌云忽然转过脸来，冷冰冰道：“忘了告诉娘娘了，我家主子要娘娘今晚悄悄来景仁宫一趟，记住，是悄悄儿的，不要让人发现了，也不要带什么宫女，否则” 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得火嫔一阵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天晚上，火嫔为了搞清此事，特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又丑又黑、满脸麻子的宫女，穿着一身蓝黑色的宫女粗布，避开了各宫耳目，静静来到景仁宫。 景仁宫安静如鸡，正如这座宫殿的主人一样，静静活在后宫，宛如透明人一般。 火嫔并非皇帝潜邸的妃嫔，自然不知道柔妃在王府曾一度是专房之宠，就连已故的皇帝发妻元贤皇后闵氏都得忌惮她三分，而现在的皇后在那时候，还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小透明。 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步入景仁宫的正殿，顺着宫女的引导，来到烧着地龙的西暖阁。 第632章：苍鹰盘旋（5） 西暖阁一片温暖如春，柔妃正坐在绣架上，慢条斯理地做着刺绣。 乌云侍奉在一旁，帮忙理这色彩缤纷、却十分繁杂的丝线。 柔妃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薄烟轻纱衣，满头青丝只用一对白玉寿兰簪挽起，看着十分清素，也显示她长年不得宠的尴尬。 只是，柔妃穿着清素归清素，火嫔却不敢对眼前这个淡如青烟的女子小瞧半分。 火嫔上前行了行礼：“柔妃娘娘万福金安！” 柔妃面色淡淡的，还没说起来。 乌云阴阳怪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哟，这不是金尊玉贵的火嫔娘娘吗？怎地打扮成这样呢，不知道还以为您还是当年佳妃娘娘的宫女，从未离开过启祥宫呢。” 火嫔平生最屈辱之事，便是进启祥宫被佳妃折磨。 如今乌云再次提起，无疑是当众打脸了。 但火嫔不敢表露出来，这突然冒出来的金菊点翠折枝簪，实在太吓人了。 她和皇后佳妃等人不一样，佳妃等人偶尔作死，见罪于皇帝，还有娘家和孩子撑着。 可她什么都没有，只能牢牢依靠着皇帝的宠爱，要是触怒皇帝失宠，她就真的全玩完了。 火嫔强忍着屈辱道：“乌云姑娘说笑了，本宫之所以打扮成这样，只是不想惹人注意罢了。” 柔妃声音淡淡的，没有半点温度：“你倒是乖觉，知道听从本宫，起来吧。” 火嫔坐在旁边的绣墩上，陪笑着问：“不知柔妃娘娘叫臣妾过来，有何吩咐？” 柔妃道：“本宫叫你过来，当然是有事找你，只是你仗着皇上对你的恩宠，似乎不太把本宫当回事，弄得本宫没有办法，只好让乌云用簪子请你过来了，怎么样，那只簪子还眼熟吗？”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有一股寒意直直向火嫔逼来。 火嫔有些坐立不安道：“眼熟，这是皇上几年前的一个中秋赏给臣妾的，臣妾戴了好些年，有些腻味了，就赏给了下人。” 柔妃轻笑道：“首饰戴腻味了，就随随便便赏赐给下人，且这东西还是皇上赏的，看样子皇上没少赏赐你，亦可见这些年你深受恩宠，看着倒是叫人羡慕得很啊！” 火嫔红着脸道：“是，皇上这些年是给了臣妾几分恩宠，不过相较于佳妃和之前宠冠六宫的水妃，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柔妃幽幽叹了一口气：“在你看来算不了什么，却是本宫一度失去再也找不回来的” 她语气一沉，陡然森冷起来：“你出身卑贱，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你非但不知道珍惜，反而变本加厉，一再谋害皇上的子嗣，火嫔，你好大的胆子啊！” 火嫔惊出一身冷汗，忙反驳道：“什么谋害皇嗣，臣妾胆子小，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柔妃娘娘可别信口雌黄，恶意污蔑臣妾。” 柔妃嗤笑一声：“污蔑？是本宫信口雌黄污蔑于你，还是你敢做不敢当。” 第633章：苍鹰盘旋（6）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本宫可是清楚得很，你岂止是买通田姥姥害死佳妃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 “就连当年大皇子骤然身死，也是你所为，还有你和进忠勾搭成奸，暗通款曲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当本宫不知道吗？” 火嫔见她一件件说来，惊得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多？” 柔妃细细摩挲着手上明晃晃的绣花针，冷笑一声：“这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就永远别想瞒着，你做的那些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本宫，本宫早就将你的一举一动全部掌握了，此前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太把你当回事，如今倒是可以正眼瞧你几分了。” 火嫔听到此言，对于柔妃的轻视很是恼火，忍不住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谋害皇嗣，你有什么证据吗？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要是没有证据，就算告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会信的。” 对于柔妃知道自己做得那么多事，火嫔很是震惊。 不过震惊归震惊，在后宫混了这么多年，她可不会轻易被人吓到。 柔妃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火嫔内心慌得一批，面上却稳如老狗：“有证据就尽管拿出来，我就不信你能奈何得了我？” 在她看来，自己当年做得那些事隐秘之极，很多证据都随着时间消失了，田姥姥这个关键证人也死了，现在缺乏人证物证，就算柔妃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也别想威胁到她。 柔妃呵呵笑了：“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想要证据是吧，本宫给你就是了，田芸角无故失踪这事儿，想必你现在还摸不着头脑吧？” 火嫔瞳孔一缩，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是是你派人劫走田芸角的？” 柔妃眯了眯眼睛，大大方方承认道：“不错，是本宫，那支金菊点翠折枝簪，也是本宫从田芸角头上取下的，当日你用一匣子珠宝买通了田姥姥帮你办事，田姥姥卖掉了大部分的珠宝，却留了几样给自己的女儿田芸角，以便作为日后出嫁之用，本宫让乌云拿那支簪子过去，就是想告诉你田芸角落在本宫手里，谁知道你连这个都没猜到，讲真的，本宫有点失望。” 火嫔愣住了，喃喃道：“原来田芸角是你劫走的，我想过那么多人，却从没来想过你” 她目光深深地看着柔妃：“我真没想到，平时闷不做声、恩宠断绝的你，才是这个后宫隐藏得最深的人，想来皇后还没发现你的存在吧？” 柔妃笑着摇了摇头：“不，皇后可比你聪明多了，她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了，只是她现在还没查到我的身份，毕竟身为皇后，时常要警惕着宠妃威胁后位，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不安分的宠妃身上，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注意我这个已经失宠了十二年的旧人呢。” 第634章：苍鹰盘旋（7） 火嫔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她，咬牙道：“就算田芸角落在你手里又如何？她只是田姥姥的女儿，又不是田姥姥本人，从未踏足过深宫，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就算你带着她到皇上面前告发我，皇上十有也是不信的。” 柔妃冲她笑道：“你说的没错，若是仅凭田芸角一人，的确告发不了你，但我还有另外一样好东西，只要送到皇上面前，你铁定必死无疑。” 火嫔见她说得如此笃定，不觉有些慌，张口结舌道：“什什么东东西？” 柔妃放下手中的绣活儿，转而走到梳妆台前，从中间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火嫔不认得此物，尖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柔妃笑得高深莫测，恍如一朵食人花：“这是什么东西，等下你就知道。” 说着，她瞥了乌云一眼。 乌云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紫红色的砂纸，接过柔妃递过来的黑黢黢的、类似骰子的东西，用砂纸细细磨搓了起来。 砂纸磨石的声音沙沙作响，在漆黑的寒冬雪夜，显得无比诡异阴森。 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砂纸磨石的沙沙声陡然一转，传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段对话 火嫔：“本宫听说你的女儿最近又犯了病，急需银子买药续命，这能够续命的药物，诸如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怕是要价不菲啊，本宫知道你囊中羞涩，所以才想帮你一把，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本宫的美意？” 田姥姥：“多谢娘娘厚爱，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尽管说吧，只要奴婢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火嫔：“果然是聪明人，本宫就等着你这句话，是这样的，最近佳妃怀了身孕，本宫瞧她肚子碍眼得很，希望她的孩子能早点去西天拜佛，所以要你好好送他一程。” 田姥姥：“娘娘，您要奴婢怎么个送法，是直接送上西天，还是让他身子虚弱，慢慢死去？” 火嫔：“等她肚子里的孽种慢慢死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怕孽种还没死，佳妃就先母凭子贵晋封贵妃了，要是真让那贱人当了贵妃，本宫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所以本宫要一了百了，彻底解决。” 听到这段对话，火嫔顿时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下一秒，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柔妃指着这块黑黢黢的骰子：“此物名叫录音骰，乃是本宫运用秘法融合各类奇异金属融铸而成，可以录制各式各样的声音，你好好听听，这是你和田姥姥的声音吗？” 她鄙夷地哼了一声：“就凭你这点下三滥的手段，还敢在本宫面前猖狂，真是不自量力，你说本宫要是将这颗录音骰送到皇上面前，后果会怎么样呢？” 火嫔面如死灰一般，软软瘫在地上，惨然道：“娘娘技高一筹，臣妾心服口服，臣妾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臣妾一般计较，给臣妾一条生路吧。” 第635章：苍鹰盘旋（8） 柔妃笑得极为鬼蜮阴邪：“你刚才不还是理直气壮、气焰熏天的，怎地这会子就跪下来认错了呢？这貌似不大符合你的性子吧？” 火嫔勉强笑道：“臣妾愚昧无知，见罪娘娘，还请娘娘原谅，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柔妃冷笑连连：“不敢？你连谋害皇嗣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火嫔，本宫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的手段竟这般阴毒。” 火嫔颤抖着身子，瑟瑟不已：“臣妾这点子微末功夫，在娘娘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还请娘娘不要跟臣妾一般计较，放过臣妾吧。” 柔妃抚了抚手上的素玉麻花镯，慢条斯理道：“你生性阴毒，若是这次放过了你，难保你下次不会反咬本宫一口，何况本宫已经知道你谋害皇嗣的真相，你为了保全自己，只怕会对本宫下手，斩草除根，本宫实在害怕得很啊！” 火嫔忙道：“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萤火之光，哪敢冒犯娘娘您这轮明月，再狡猾的孙猴子，最终还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臣妾绝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柔妃不可置否：“你这点道行，在本宫眼里的确算不了什么，不过你的胆子的确够大的，皇后都不敢轻易对皇嗣下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火嫔道：“臣妾算计这些，也是逼于无奈，谁让那佳妃欺人太甚，一再羞辱臣妾，想必娘娘也挺看不起佳妃的吧？” 一开始，火嫔的确被柔妃拿出来的录音骰打得措手不及，但她的心性不同常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在她想来，若是柔妃想收拾她，早就把证据送到皇帝或者佳妃那里了，又怎么会让乌云叫她来这里？还跟她在这里绕弯子。 此刻，柔妃并不是想除掉她，而是想利用她，现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此想着，火嫔心下安定了不少。 柔妃冷然道：“本宫是看不起佳妃，可那又如何？并不意味本宫就会对佳妃肚子里的孩子下手，除掉佳妃的孩子有什么意思，佳妃上头还有皇后呢，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除非皇后没有孩子，否则怎么着也轮不到她的儿子继位。” 火嫔恨恨道：“是，有五皇子在，的确是轮不到佳妃，可臣妾就是看不惯佳妃那副嚣张跋扈的妖媚样子，她不过是高丽送来和亲的宗女，说难听点，就是一贡品，却仗着自己的孩子和皇上的恩宠，处处欺辱臣妾，臣妾被她欺负那么多年，实在忍不了了，所以才对她下了手。” 柔妃道：“你说的倒是不错，打佳妃进王府开始，就一昧地勾引还是王爷的皇上，那时候本宫正得宠，她便依附元贤皇后闵氏，躲在闵氏背后出谋划策，明里暗里给本宫使绊子，本宫可没少吃苦，这些年来她受到的恩宠越来越多，生育的子嗣也越来越多，看着实在叫人刺眼得很。” 第636章：苍鹰盘旋（9） 火嫔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年臣妾入宫当宫女，意外被分配到启祥宫，便受尽了佳妃的打骂折辱，即便后来被皇上看上成为妃嫔，还要处处受她奚落，每次看到她那么嚣张，臣妾心里就堵得很。” 她抬头看了柔妃一眼：“娘娘当年在王府是皇上的侧妃，佳妃却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低级侍妾，如今却踩在您头上作威作福，想必娘娘心里也很不好受吧？” 柔妃点了点头：“当然不好受，想当年本宫在王府当侧妃的时候，别说是佳妃、淳妃之流，便是现在的皇后，也统统是本宫的手下败将，怎奈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唉，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火嫔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抬着头道：“娘娘聪慧过人，机智无双，若是用心算计，未尝不能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只要娘娘愿意放臣妾一马，臣妾便以娘娘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柔妃目不转瞬地看着她，双眸冷得像两把薄薄的冰刃：“你倒是好心思，以效忠为由，既要本宫饶了你，又要本宫把你当成自己人，委以重用，出了什么事，还要本宫帮忙兜着，甚至皇后和佳妃收拾你的时候，本宫还要对你施以援手，否则你就会将本宫供出来，如此七窍玲珑心，本宫躲你还来不及呢，怎么敢用你？” 火嫔伏在地上，摆出一副无比卑微的样子：“臣妾刚才说了，臣妾再聪明狡猾，也不过是像孙猴子那般，您可是如来佛，试问臣妾又怎么能翻出您的手掌心呢？” 这样的谦卑与柔顺，正是柔妃想要看到的。 柔妃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头问乌云：“本宫一共制作了多少颗录音骰？” 乌云是个伶俐的，忙说：“有十来颗呢，依着娘娘的吩咐，将火嫔与田姥姥的那段对话逐一复制，藏在十来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柔妃笑道：“做得好，这样一来，即便本宫手里这颗不小心弄丢了，那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聪明如柔妃，怎么可能看不出火嫔再打什么鬼主意？ 所谓的谦卑顺从，不过是故意示弱，以便趁机偷走录音骰，销毁证据，她怎么可能上当呢？ 她此举就是想告诉火嫔，本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不要妄想在本宫面前耍花样，你我不是一个段位的。 火嫔一听这话，那叫一个面如死灰。 她畏惧地蜷缩着身子，慢慢爬到柔妃面前，连连磕头：“娘娘，臣妾不敢背叛娘娘，求娘娘发发慈悲，饶了臣妾，饶了臣妾吧。” 柔妃得意地笑了：“你放心，像你这么难得的人才，本宫又怎么舍得轻易让你去死呢？本宫这么做，不过是想求个稳妥，只要你尽心尽力帮本宫办事，本宫可以跟你保证，这段录音绝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 火嫔原本还想假意归顺，等罪证之后，再狠狠阴柔妃一把，让她知道自己可不是这么好算计的。 第637章：苍鹰盘旋（10） 可她没想到柔妃竟如此狡诈机警，居然准备了十几份的录音，叫她怎么毁都毁不过来，实在太阴险了。 火嫔心里恨得血，面上却保持着谦卑婉顺：“是，臣妾一定忠心娘娘，绝不敢有二心。” 眼下这形势，她若不是顺从，柔妃必定会将这颗能够证明她谋害皇嗣的骰送到皇帝面前，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即便念在她伺候多年，不直接将她赐死，也会打入冷宫。 是以，火嫔明知这么做是与虎谋皮，也不得不踏上柔妃这条贼船。 柔妃见此，满意地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忠心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火嫔心里妈卖批，脸上却只能对柔妃笑嘻嘻。 旋即，她问道：“娘娘，臣妾有一事不解？” 柔妃重新拿起针线，细细绣了起来，道：“什么事，说吧？” 火嫔直勾勾看着柔妃，眼中凝聚着太多不解与疑惑：“从前，臣妾以为后宫就皇后和太后最为厉害，可如今瞧见娘娘的手段，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娘娘既有这等通天手段，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几乎不是什么难事，何以独守景仁宫消沉这么多年？” 柔妃微微一笑，看向火嫔的眼光充满了森冷与肃杀：“你很聪明，可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自作聪明，本宫为什么不争恩宠独自消沉这么多年，自然有本宫的打算，你不必知道得那么多，知道得太多的人，命往往都是不长的，你明白吗？” 火嫔听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道：“臣妾明白，臣妾不会再问了。” 柔妃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宫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火嫔便退了下去。 乌云见她离开，拿起摆在绣架一旁的录音骰，笑着问：“这枚录音骰，当真是神奇之极，只是制作起来非常不易，能得到一颗已十分难得，怎么可能还有十几颗，奴婢不过是配合娘娘随便说说，便吓得火嫔不敢生出坏心眼儿，可见这人的心性也不怎么样。” 柔妃笑道：“火嫔这人的确是很聪明，可家世卑微是她的硬伤，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出身在那样的家庭，母亲又是个重男轻女的，自然开不了什么眼界，这眼界低了，心性怎么可能像皇后、佳妃那般呢？也因为这样，本宫掌控她就相对容易一些。” 乌云低头看着这颗黑不溜秋的录音骰：“这东西虽然能够录制人说话的声音，但使用起来非常复杂，奴婢刚才将里头的声音放出来，砂纸摩擦的声音就挺大的，录音也需要用砂纸来录，您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火嫔和田姥姥的声音偷录进去的？” 柔妃摇头道：“本宫并没有录下火嫔和田姥姥的声音，这贱人行为鬼祟，做事机警，而使用录音骰动静不小，本宫怎么可能录下她的声音。” 乌云不禁愕然：“没有录下，那这声音” 第638章：苍鹰盘旋（11） 柔妃笑了：“那声音是本宫伪装出来的。” 乌云更加惊讶：“伪装？” 柔妃道：“在民间各大行业中，就有口技这一门行当，起源于上古时期，人们用于狩，模仿动物的声音，来骗取物获得食物，战国时期，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孟尝君一食客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狐白裘，献给昭王的爱妾说情放了孟尝君，孟尝君逃至函谷关时昭王又令追捕，另一食客装鸡叫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尝君这才得以逃回齐国，此次经历也留下了鸡鸣狗盗这个成语。” 说到这里，柔妃模仿着火嫔和田姥姥的对话，充分运用口技之法，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乌云听得连连赞叹：“妙，真是太妙了，娘娘从哪里学来这么精妙的口技？” 柔妃叹了一声：“高手在民间，这法子是本宫还没被汤家主母收养之前，跟村口的一位瞎了眼的老师傅学的，只是此技虽妙，却和唱戏的一样，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行当，本宫原以为成为皇上的女人，这辈子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没想到藏了那么多年的绝活，如今还是用上了。” “本宫深知使用录音骰用法复杂，要是直接拿去景阳宫，当着火嫔的面偷偷录音，十有是会被发现的，所以本宫才让潜伏在景阳宫的人，偷偷记下来火嫔和田姥姥的对话，本宫根据对话台词，依样画葫芦模仿了一边。” 言及此，她嗤地一笑：“本宫并没有去过景阳宫，也没有亲耳听见火嫔和田姥姥的对话，即便有咱们埋伏的人偷偷记下来对话，本宫也不可能百分百还原她和田姥姥之间的对话和语气，顶多只有七八成像。” 乌云笑道：“七八成像就足够了，娘娘以田芸角头上拔下来的簪子，先声夺人吓住了火嫔，然后再放出这段录音，在她做贼心虚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辨认录音真假，便只能乖乖服从。” 柔妃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先声夺人，这贱人心性虽说不及皇后和佳妃，毕竟在后宫浮沉了这么多年，又是这么阴险奸诈的一个人，想一下子击穿她的心理防线，根本不可能，所以本宫才以簪子为引，先吓一下她，然后再来用所谓的录音证据胁迫她。” 乌云深深拜服道：“娘娘的心思，当真是高深莫测，真叫奴婢佩服！” 柔妃眼中浮着幽深之意：“本宫此前和皇后数次交手，几乎没占到什么便宜，现如今有火嫔相助，本宫对付皇后就又多了一份力量。” 乌云道：“是，娘娘为了隐藏自己，不得不藏在幕后，有些事情不好自己出手，交给火嫔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娘娘利用归利用，火嫔始终是条毒蛇，还是要时刻提防着，免得被她反咬一口，坏了娘娘这么多年的计划。” 柔妃谨慎地点了点头：“本宫明白，本宫会牢牢控制住那个贱人，不会给她任何反噬的机会的。” 第639章：十二皇子 春婵站在景阳宫的角门，见火嫔迟迟没回来，急得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苦等许久，见火嫔悄悄过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春婵走上前去，道：“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可让奴婢好等。” 火嫔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本宫出去这事儿，没人瞧见吧？” 春婵道：“没有，奴婢盯得好好儿的，绝对没有人发现，澜翠还在里屋穿着娘娘的服饰瞒天过海呢。” 火嫔点了点头：“那就好，进去吧！” 春婵扶着她的手走进来，悄声道：“娘娘突然打扮成这样出去，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火嫔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叹气道：“没什么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得太多” 春婵见她这般，更是惊骇：“娘娘，您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好端端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火嫔苦笑着道：“本宫原以为，后宫就皇后、佳妃等人厉害一些，如今才知道谁的手段高，那个人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本宫斗不过来，本宫根本就斗不过她。” 春婵又是惊讶，又是惊恐：“娘娘，您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火嫔摆了摆手：“不要问了，你不该知道这么多，现在本宫受制于人，就算知道那人是谁，那也没什么用，罢了，罢了，扶本宫去休息吧。” 春婵见此，也不敢再多问，只得伺候着她睡下了。 冬去春来，转眼来到嘉乾十三年的春天。 玲珑在阵痛一夜之后，再度生下了一位皇子，乃为皇帝的第十二子。 皇帝给此子赐名永瑾，瑾是美玉，与永瑜的瑜映衬，瑾瑜，便是完美无瑕之玉。 永瑾的出身，不但抚慰了皇帝之前失去十一皇子的丧子之痛，给永瑜添了一个一母同胞的至亲兄弟，更巩固了玲珑的后位。 须知，这个时代的继承之法是立嫡立长制度，只要皇后有嫡子，便轮不到妃嫔的庶子来继位。 之前玲珑已经生育了五皇子，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就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然而，正因为嫡子尊贵，涉及江山社稷的传承，那些妃嫔为了母凭子贵，难免将永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此成为众矢之的。 如今永瑾出生，嫡子由一个变成两个，大大分散了风险，那些妃嫔也不敢随便算计到永瑜头上。 说难听点，现在的永瑜并非唯一的嫡子，就算把他除掉了，还有永瑾可以充当备胎填不上，除非同时将他们两个除去，否则其他皇子都别想继位。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哪怕身份尊贵如皇后，也必须靠儿子来保障自己的后半生。 否则，一旦被庶子继了位，出现两宫太后，母凭子贵的圣母皇太后也将仗着自己儿子是皇帝，欺凌到玲珑这位母后皇太后头上。 因此，别看永瑾那么晚出生，前头还有那么多兄弟，他的到来对于后宫是个巨大的影响。 当柔妃、佳妃、火嫔等人得知玲珑又生了一个儿子，心里别提有多气恨了。 第640章：御花园赏花 柔妃恨得咬牙，戴着烧蓝护甲的手，紧紧抓着紫檀作案上的绒布：“玉氏那个贱人真的好福气，这一胎又是一位皇子，上次本宫没有除掉五皇子那个小孽种，现在又来一个，真是叫人碍眼得很啊！” 乌云忙道：“娘娘，娘娘再得一子，后位势必更加稳固，咱们得想法子同时除掉这两位皇子，否则一旦皇子长成，借着太后的权势继承大统，那咱们就全完了。” 柔妃切齿道：“本宫何尝不想除掉这两个碍眼的小贱种，本宫之前也想过给五皇子下毒，可让本宫没想到的是，皇后早就防着这一手了，她给五皇子身上戴着的珠子，是古籍中所载的辟毒珠，本宫好几次在食物中动手脚，毒物还没进入五皇子口中，就被那颗珠子给化去了。” 乌云道：“娘娘，那怎么该怎么办？” 柔妃眯了眯眼睛，冷然道：“现在十二皇子刚出生，十分脆弱，皇后和太后必定在承乾宫布置重重防范，本宫无法跟她们硬碰硬，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另一方面着手。” 乌云忙问：“娘娘说的另一方面是” 柔妃阴笑道：“还记得本宫之前跟你说过的吗？先帝的遗孀皇后，乃是一位容貌与气质俱佳的绝世佳人，虽说她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岁月对她貌似格外眷顾，不仅没有半分衰老憔悴之态，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这种又纯又欲的女人，对于男人拥有致命的吸引力，本宫就不信，皇上见到她的样子会不动心。” 乌云道：“可皇后常年深居简出，除了一年之内的几个重大节日，譬如过年、中秋、太后圣寿，几乎很少出门，而她出席这些重大的节日，每每都是盛装打扮，咱们如何让皇上见到她的绝世真容呢？” 柔妃幽冷地笑了：“这个本宫自有办法！” 这一日，汀兰陪着太后礼佛念经回来。 却见贴身的小太监小禄子跑过来，禀报道：“娘娘，淑妃娘娘见御花园的桃花都开了，想请娘娘一起游园赏花，不知娘娘可否愿往？” 因着玲珑和淑妃走得亲近，汀兰也欣赏淑妃，尤其是淑妃得知坐胎药的真相，毅然决然与皇帝断舍离，更让她这位外表清冷、性子刚烈的女子刮目相看。 久而久之，汀兰和淑妃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如今见她相邀，自然不会拒绝，便点头道：“好，让她先等等，哀家即刻就来。” 小禄子又道：“淑妃娘娘说了，现在皇后娘娘正在坐月子，不宜出门见风，娘娘一个人就可以了，不必惊动皇后娘娘了。” 汀兰听得有点怪怪的，但想着玲珑十月怀胎，阵痛一夜生下永瑾，气血两亏，还是不要叫她了。 于是，汀兰便点了点头。 阳春三月，御花园桃李芬芳，姹紫嫣红。 汀兰穿着一身线绣孔雀细碎花蜀锦对襟长衣来到御花园，看着眼前繁花似锦、鲜艳明媚的景色，不觉笑意嫣然。 第641章：美而不知的汀兰 她正打算问淑妃来了吗，却听背后扬起了一把清冽的女生：“娘娘来了！” 汀兰转眸一看，只见碧桃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竹青缂丝蝶纹素软缎大袖衣女子，面上蒙着一层面纱，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清她是谁。 汀兰一怔：“你是” 那人笑着道：“娘娘，臣妾是淑妃啊，您认不出来吗？” 汀兰微微有些惊讶：“淑妃？你是真的是淑妃吗？” 那人道：“当然，我的声音，难道娘娘都听不出来吗？” 汀兰听她说话的腔调、音色与淑妃一模一样，下意识也把她当成了淑妃。 可不知怎么地，她心里总觉得乖乖的，至于怪在哪里，一时倒也说不出来。 汀兰忙问：“你这好端端的，戴着面纱做什么？” 那人苦笑道：“臣妾遭人毒害，伤了脸蛋，所以才用纱巾覆面。” 汀兰惊道：“遭人毒害？什么时候的事儿，是谁下手害你？” 那人摇了摇头：“臣妾已经好几年不争恩宠了，也不知是谁要针对臣妾，不过也不打紧了，女为悦己者容，我对皇上已经死心了，美不美都一样。” 汀兰见她说得如此伤感，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汀兰信手折了一支开得正艳的碧桃，轻轻一嗅，笑道：“桃李芬芳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你看这桃花开得那样好，后宫却跟江湖一样，厮杀不断，倾轧不休，不过这花能开得这样好，也算是难得了。” 那人点头应着，目光却有些躲闪：“是啊，是啊！” 转眸间，那人瞥见不远处的墙头竖起了一束红杏，忙道：“娘娘，臣妾听皇后娘娘说，您的素衣素颜极美，气质更是超凡脱俗，臣妾与您相识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了，眼前这桃花开得如此娇艳，要是人在穿得那么艳丽，看着难免有些媚俗，不如换一身素净的衣裳再过来如何？” 汀兰看看眼前的落英缤纷、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便点了点头。 很快，汀兰就卸去了妆容，换了一身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衣过来。 云白色的软绸，素净雅致，配合着君子兰的纹饰，素而不寡，雅而不淡，衬得汀兰姿容胜雪，恍若天人。 那炫目夺神的风姿、飘逸如仙的气质，看得蒙着面纱的这位女子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竟忘了呼吸。 美！ 真是太美了！ 美得惊心动魄，用任何字去形容，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汀兰踩着先秦淑女的步伐，缓缓走过来，笑道：“怎么啦？” 那人幽幽叹息一声：“想不到娘娘以素颜示人，竟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难怪难怪” 汀兰忙道：“难怪什么？” 一直以来，汀兰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更不知她素颜之下的气质有多么迷人。 在她看来，自己的容貌在后宫不过平平无奇，否则当年先帝也不会一昧宠着燕妃那个狐媚子，害她夜夜独守空闺。 作者菌：说个笑话，平平无奇的古天乐，人老色衰的蒋勤勤！ 第642章：你不是淑妃 那人心里想着，难怪姐姐那么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容貌如此自负的一个人，会在手稿里写下自惭形秽之语。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岁月的流逝，非但没有带走汀兰的出尘之姿、惊世之貌，反而比从前更见风韵。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容色，不仅男人见了神魂颠倒，即便女人看了也得发昏。 有些女人，先天容貌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须得浓妆艳抹，环佩叮当，才能显出自己的漂亮。 这世间绝大部分女人都是这样，所以才有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 对于她们来说，泼硫酸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卸妆水。 而对于极少数天生丽质，素颜就美得惊心动魄的人来说，那就绝对不能上妆，上妆就显得庸俗。 汀兰是先天的气质、先天的美貌，素颜对她而言，已是完美无瑕了。 若是再次基础上浓妆艳抹，那就好比在一锅鲜美无比的鱼汤上加入一斤味精，反而破坏了鱼汤原本的鲜美滋味，白白糟蹋了。 汀兰见眼前这个女子眼神痴痴地，丝毫不见淑妃那股子清冷，眼神不由得一沉。 她杏眼一转，笑着道：“御花园风光正好，偏偏玲珑还在坐月子，不能与我们一起赏春同乐，真的有点可惜了！” 那人笑道：“年年岁岁花相似，今年不能出来赏花，可以等明年了，反正御花园就在这里，随时随地都可以来。” 汀兰目光幽深：“是啊，年年岁岁花相似，怎奈岁岁年年人不同，一转眼大家都快老了，也过了幻想爱情的年纪，说到爱情，就不得不提玲珑经常念叨的一句诗了，此恨绵绵无绝期，上一句是什么妹妹知道吗？” 那人不意汀兰会突然问起这个，脱口道：“天长地久有时尽！”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是白居易长恨歌的经典名句之一，只要稍微精通诗词的，都能回答得出来。 然而，汀兰听了这句正确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却阴沉下来，声音透着森冷之意：“你不是淑妃，你到底是谁？” 那人吃了一惊：“什什么？我当然是淑妃。” 汀兰冷笑道：“如果你是淑妃，就不可能回答天长地久有时尽这个答案。” 那人吓得脸色一变，不觉后退了散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难道我回答错了吗？” 汀兰道：“你回答得没错，但玲珑经常念叨的却不是这句话，而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人张口结舌地看着汀兰：“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这明明是两首不同诗里的一句，怎么会混合在一起呢？” 汀兰笑得冷冽：“没错，这是两首不同诗里的一句，但玲珑经常把这两句诗混合在一起念，你要是淑妃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节？” 这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并非玲珑故意恶搞混搭。 只因她前世看了港版的西游记，黎耀祥扮演的猪八戒经常拿这句话来当口头禅，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误。 第643章：诗句拼接 港版的西游记中，编剧为了丰富猪八戒这个角色，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观感，给他编写了千世情劫。 猪八戒每一世他都是为情纠缠半生，最终都是为情而死，在临死之时，基本上都会发出：“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台词说多了，就容易对观众造成洗脑，玲珑正因为将港版的西游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不知不觉就造成了这样错误的认知。 直到上了高中，从课本上学到了白居易的长恨歌，，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前半段，根本就不是多情自古空余恨，而是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恨”，恨的是相爱的两人却不能长相厮守，恨的是世俗要拆开相爱的两人。 但由于上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太过经典，时常被用来当作表达爱意的情话，所以后面这句意境极佳的诗句反倒是被人忽视了。 而多情自古空余恨的下一句虽然不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但它的原句同样非常经典。 原句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意思是自古多情之人，往往只能留下无穷的怨恨，而美好的梦境，一向都是最容易半途醒来，多情之人为情所苦，却又难以自拔，短短十四字间，诉说着无尽的悲凉意味，也是非常经典的名句。 这里就不得不说了一下古代学的奇妙之处了，之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多情自古空余恨的下一句，反而认为与此恨绵绵无绝期更富有意境。 只因诗讲究格律，讲究音韵，这导致只要平仄对应，绝大部分诗句进行对调也不会太有违和感，甚至产生超越原句的丰富境界。 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单单是这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还有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并非原诗的句子，而是通过改编拼接得来的。 就比如多情总被无情恼，道是无情却有情这里本来是苏轼蝶恋花中的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和刘禹锡的竹枝词中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但还是有人十分巧妙地将“晴”改为了“情”，让原本描绘一半烟雨一半晴空的奇特景象的诗句，变为了多情之人懊恼于无情之人的决绝，却不料无情之人亦是有情之士，其中内涵的韵味，不得不说让人浮想联翩。 玲珑、汀兰和淑妃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其中淑妃酷爱古典诗词，在日常的闲谈和交流中，没少聊起那些凄美隽永的诗词。 就在她们谈论唐明皇和杨贵妃爱情的时候，玲珑不自觉将长恨歌里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读成了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结果闹了好一阵笑话。 可是笑了一阵之后，淑妃回过味来，细细捉摸了一下这句拼接过来的句子。 第644章：刺字 只觉得玲珑恶搞的这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无论是在格律、音韵和诗词意境上，都不输给原本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相反还有一股子纷纷情愫、绵绵哀恨的凄美动人。 由此，淑妃在感叹爱情的时候，也将这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运用过来。 这句怪异又绝妙的诗句，只有玲珑、汀兰和淑妃三个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对得上来。 除非那人是穿越者，并且看过港版的西游记。 汀兰过来赏花的时候，就觉得眼前这个淑妃怪怪的，但到底怪在哪里，一时间她也说不上来。 可是经过一会儿对她言行举止的观察，汀兰愈发觉得这人古怪得很，所以才用此恨绵绵无绝期来试探她，要她接上半句。 果然，对方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用长恨歌里的正确诗句来对，反而露出了破绽，让汀兰笃定眼前这个蒙面女子不是淑妃，什么被人毒害伤了脸，通通都是骗人的鬼话。 那人被戳破西洋镜，也不再掩藏，发出阴森诡谲的笑声来：“嘿嘿，没想到我学淑妃的声音学得那么像，居然也瞒不过你，不愧是先帝的皇后，当真够机警的。” 汀兰眼里浮着深不可测的寒意，步步逼近她：“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淑妃来欺骗哀家？” 那人笑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 汀兰怒斥道：“放肆，哀家是先帝的皇后，皇帝的长嫂，你竟敢在哀家面前大放厥词，哀家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这个目字还没说完，她素手一招，便想那人的面纱抓去。 那人没想到汀兰反应如此机灵，这一下被她抓个正着，面纱从脸上脱离而去。 汀兰定睛看去，只见面前这人长得一张古怪丑恶的脸，脸上满是凹凹凸凸的伤疤，口歪眼斜，看着十分可怕。 聪明如汀兰，如何看不出这张脸，并非那人的真容，冷笑道：“好狡猾的东西，戴着面纱还不够，还贴上了人皮面具，哀家今日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对方越是狡诈多端，汀兰越是忌惮。 她联想到此前发生的重重糟心事，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女子，就是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人。 汀兰一脸忌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那人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时不时向远方眺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汀兰趁此机会，扑过去抓住了她的胳膊。 那人吃了一惊，全力反抗挣扎着。 反抗过程中，只听刺啦一声，那个人的衣裳被撕破，肤白如雪的左肩上，赫然刺着一个殷红如血的雪字。 汀兰见到这个字，不由心头大震：“你你肩膀上怎么会有这个字？你是” 那人见汀兰看到她肩膀上的刺字，更是惊骇，趁着汀兰慌神之际，狠狠推了她一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第645章：痴迷 汀兰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来人，有刺客，有刺客，快给哀家去抓那个女刺客。” 守卫御花园的侍卫，远远听到汀兰的命令，便可顺着汀兰方向所指，立刻追了过去。 汀兰怔怔站在原地，记忆回到十五年前。 那时候，先帝宠幸燕妃，荒废朝政，弄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后宫妃嫔更是醋海翻波。 她身为皇后，有劝谏帝王之责，便来到燕妃的宫殿，想劝先帝去上朝。 却看见先帝和燕妃两人泡在温泉池上作乐，各种香艳的动作，简直不堪入目。 她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正想退下去，偏偏燕妃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着先帝的面挑衅她作为皇后的威严，说：“皇后娘娘这会子过来，是想加入进来和皇上一起鸳鸯戏水吗？” 顿时，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差点没被这个没脸没皮的贱人恶心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意外发现燕妃的左肩上刺着一个霜字。 由于那一次造成了很大的生理不适，汀兰对此事印象深刻，也忘不了燕妃身上有刺字。 而刚才那个女子身上的刺字与燕妃的如出一辙，大小一致，位置更是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燕妃刻的是霜字，那个女子刻的是雪字，难道这女子与燕妃那个狐媚子有什么关系不成？ 她正想着，后面扬起一把娇媚万状的女声：“刺客？哪里来的刺客？谁被刺杀了？” 汀兰听出是火嫔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火嫔带着皇帝，以及几个妃嫔站在那里。 白居易在长恨歌里，不仅写下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哀怨，更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经典诗句。 汀兰这一回眸，虽然脸上没有笑容，却依旧是百媚横生，显出了无与伦比的绝世风采。 在那一瞬间，站在那里的几个妃嫔，全部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火嫔更是瞪大了眼睛，眼中透着不可置信之色，脸上就像涂了一层油漆，透着灰惨惨的绝望之色。 因为她们都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美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一旦这样的女人出现在皇帝眼中，后宫所有女人都得失宠。 火嫔无比惊慌地看着皇帝，只见他眼神痴痴呆呆的，透着无比狂热的与迷恋。 这种与迷恋，之前只出现过一次，那是前年紫菱入宫，皇帝第一眼见到她，便是这样狂热痴迷的眼神。 不同的是，紫菱能够宠冠后宫，乃是使用了鬼迷心窍散的缘故，皇帝这才迷失了心智。 而这一次，皇帝见到汀兰，纯粹是被她绝世的容貌与气质所迷，只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出尘绝艳的佳人？ 汀兰心思细腻，观人入微，见到此情景，如何不知自己中计了。 她当即用袖子掩面，便要离去。 皇帝为色所迷，忙叫道：“美人已入朕眼，何以匆匆离去？” 汀兰又羞又恼，怒斥道：“哀家并不是什么美人，皇帝不要逾矩了。” 第646章：皇帝请自重 皇帝一怔：“哀家？你你是” 后宫自称哀家的女人，只能是那些死了丈夫的妃嫔，而这些人绝大部分的身份都比较低，能够直接叫他皇帝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就是先帝的皇后，他的皇嫂夏汀兰。 皇帝惊讶不已：“你是皇嫂？” 汀兰依旧遮掩着面容，定定道：“对，你既知哀家的身份，就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更应该知道兄弟妻不可欺，还不快退下去。” 皇帝连连摇头：“不，朕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会是朕的皇嫂呢？” 身为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最懂得辨识世间女子的美好，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眼前这个女子，无论是在精致明艳的容貌上，还是在飘飘如仙的气质上，都碾压了一众后宫女眷。 若是后宫真有这样的女子，他以前怎么可能没发现？ 若是此人真是他的皇嫂夏汀兰，以先帝这般好色成痴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舍玉取瓦偏爱燕妃，反而把这么漂亮的冷落深宫呢？ 可这声音，分明就是皇嫂的声音，他几次与慈宁宫请安的时候，都看见太后和她在聊天，绝对不会有错的。 他哪里知道，汀兰的美丽，美在清水出芙蓉的素颜上，但皇后的荣耀让她不得不以浓妆示人，所以掩盖了原本的倾城之色。 有句话说得好，生活从来就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先帝就是眼神不太好，一昧宠幸着燕妃，错把珍珠当鱼目，冷落了汀兰这么多年，至死都没有发现真正的美人。 汀兰气得甩了甩袖子，再次露出了令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的绝世容颜，道：“皇帝信也好，不信也好，哀家就是先帝的皇后，这一点是谁都无法改变的，皇帝请自重。” 说罢，她不顾皇帝与其他妃嫔，快速逃离了御花园。 皇帝痴痴望着她远去的倩影，喃喃道：“美，真是太美了，连背影都那么美，先帝到底是什么眼神？” 他身后的一众妃嫔，也是惊讶不已。 婉嫔低低叹息着：“回眸一笑百媚生，原以为只有笑得好看才是美人，想不到皇后冷若冰霜、又羞又恼的样子，竟也这般国色倾城。” 淳妃自惭形秽道：“可不是嘛，幸好佳妃这次没有跟过来，否则以她这般爱惜容颜甚于性命，要是见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人，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火嫔咬牙切齿地低声怒骂：“狐媚子！先帝都驾崩这么多年，她不好好为先帝守寡，偏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勾引谁呢？真是不要脸！” 尽管嘴上这么说，火嫔心里却对汀兰羡慕得不行。 她心想，要是自己有皇后这样的容貌和气质，何愁不能宠冠后宫，取代玉玲珑成为皇后呢？ 可她转念一想，算算年纪，娘娘今年都三十好几了，怎么看着还那么年轻，一点都不显老，这老天爷未免太厚待她了吧？ 第647章：慌张 火嫔咒骂的声音压得极低，不然要是让皇帝听到，听得给她一耳光，然后再贬位。 再说柔妃，她运用口技假扮淑妃，虽说被汀兰识破，但还是成功引来了皇帝。 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自己居然会在无意中暴露了可以查出自己身份的刺字。 柔妃惶恐不安地从御花园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趁着宫女太监们没看到，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拔掉固定头发的簪子，将满头青丝垂落下来，急急回到了景仁宫。 乌云见她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披头散发，一脸狼狈，不由吃了一惊，忙道：“娘娘，您怎么啦？” 她一边问，一边倒了一盏茶过来给柔妃定惊。 柔妃喝了口茶，缓了口气，才道：“没事，本宫只是有点不小心。” 乌云忙问：“什么不小心？” 柔妃摸着被撕扯破的左肩，低声道：“这左肩上的刺字，乃是当年本宫那个狠心的阿爹要卖掉我们姐妹俩，阿娘反抗不了，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相认，连夜用绣花针在我和我姐肩膀刺上的，一个是霜，一个是雪，适才我被娘娘识破伪装，拉扯之际，不小心将这个刺字露出来，被她给看到了。” 乌云听得心里咯噔一紧，面上还是柔声安抚道：“看到了就看到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娘说这左肩上的刺字是您的生母给您和燕妃娘娘刺上的，那就意味着这世上只有你们母女三人才知道这个秘密，就算不小心被皇后发现了，应该也没事吧。” 柔妃摇头道：“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那还没什么，可皇后是先帝的正妻，当年没少和我的姐姐斗法，从她刚才看到我这个刺字的表情，我就敢肯定她一定在我姐姐身上见过，虽说我肩上的这个字和我姐姐的不一样的，但一样的刺字手法，一样的大小，一样的位置，她十有会怀疑我和我姐姐之间的关系，从而顺着我姐姐这条线，顺藤摸瓜查到我头上。” 乌云慌乱道：“那那该怎么办？” 柔妃呼了一口浊气：“好在，皇后这个贱人被皇上给盯上了，只要有皇上缠着她，她就没时间去调查我和我姐姐的关系，我大可趁着这段时间，从容布局，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希望皇上对她的热情能够高一点，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承乾宫 玲珑窝在寝殿里，优哉游哉地坐着月子。 荣嬷嬷端来一碗红枣乌鸡汤来给她补身子，笑着问：“娘娘，这乌鸡汤还好吗？” 玲珑喝了口汤，笑着点头：“鲜香味美，不油不腻，果然是极好的。” 荣嬷嬷见她吃得开心，不禁笑了：“乌鸡补气，红枣补血，娘娘这一次生产气血两亏，是该好好补补了。” 这时，小福子急匆匆跑进来，跪奏道：“娘娘不好了。” 玲珑面色一凛，忙问：“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第648章：要出大事了 小福子踌躇了一下，说道：“奴才奉命盯着后宫的动静，适才在御花园中，看见皇后娘娘与一个蒙面女子在园中赏花，可不知道怎么地，两个人竟相互撕扯了起来，而皇上正好在那个时候赶到，看到了皇后娘娘。” 玲珑一脸惊愕之色，豁然站起身来，连声追问：“什么？有人将皇后引到御花园中，告诉本宫，当时皇后穿了什么衣裳，是浓妆还是素颜，皇上当时看到她是什么表情？” 她一连扔出三个问题，砸得小福子惊慌失措。 小福子定了定神，一一回答道：“娘娘，皇后娘娘当时穿了一身非常素净雅致的衣裳，没有化妆，也没有佩戴什么华丽的首饰，皇上第一眼看到她，眼珠子就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陪皇上来御花园赏花的几个妃嫔，看到皇后娘娘这个样子，就像看到鬼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奴才见情况不妙，急急来禀报娘娘了。” 玲珑听到这通回答，一瞬间脸色煞白如纸。 她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了下去，连连摇头：“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 她与汀兰是几十年的好姐妹，如何不知汀兰是个容貌与气质俱佳的倾国丽人。 可偏偏她美而不自知，被皇后的尊贵与荣耀掩盖了原本的绝世风采。 她这样的美貌，若是先帝在世的时候，被先帝看到了，自然是再好不过。 怎奈，先帝英年早逝，美貌非但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也会为她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先帝在世时，汀兰碍于自己是皇后的身份，不得不化浓妆，不得不佩戴华丽的首饰来衬托自己身份。 先帝驾崩之后，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套用化肥娘娘的一句话：“皇上不来，本宫再娇艳，又给谁看呢？” 是啊，毕竟都是死了老公的寡妇了，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也不大像话，所以先帝后宫的女人，全部褪去了浓妆。 其他妃嫔褪去浓妆，一个个容色大减，憔悴得不行，偏偏汀兰褪去浓妆，反而显出了无与伦比的绝世风采。 玲珑深知汀兰这样的美貌，一旦被皇帝看到，势必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一再提醒她要小心提防。 谁知，防来防去，到头来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玲珑虽然没有看到御花园的情形，但也能想到皇帝看到汀兰清水出芙蓉素颜的震惊与痴迷。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没有被先帝发现，反而迷住了皇帝。 冤孽，真是冤孽啊！ 震惊过后，玲珑转念一想，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汀兰一向深居简出，很少出去抛头露面，只有在皇家的几个重大典礼上，她才会和太后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参加这等重大的典礼，她身为先帝的皇后，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画着浓浓的妆容，戴着华丽无比的首饰，如此掩去了原本的清丽之姿，又有谁会发现她的美呢？ 第649章：擒贼先擒王 现如今，知道汀兰拥有绝世风姿的，只有她、淑妃，以及近身伺候的几个宫女。 淑妃性子孤傲，自绝恩宠，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断断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而她和汀兰近身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是跟了她们十几年的心腹，也不大可能泄露出去。 躲在背后算计这一处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发现汀兰那与众不同的美呢？ 玲珑越想越头秃，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那就是背后这个人如此算计汀兰，一定是居心叵测、心机深重。 要是不早点将她挖出来，后面只怕更难收拾。 荣嬷嬷见她脸色难看得如此厉害，也知道事情大条了，忙道：“娘娘，皇上发现了皇后的惊世之貌，只怕” 玲珑沉沉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倘若姐姐是皇上的女人，那也就罢了，偏偏是先帝的皇后，有道是长嫂如母，要是皇上色迷心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她咬牙切齿道：“千防万防，就算没有防范到这一点，如今除了这档子事，只怕很难收场了。” 荣嬷嬷有些疑惑：“皇后的惊世之貌，一向不被外人得知，静静如盛开的空谷幽兰，何以皇上会突然发现？” 玲珑道：“那还用猜吗？肯定是一直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人，捣鼓了这一出，想让皇上对姐姐鬼迷心窍，从而引起太后和皇上的争斗，谁让姐姐是先帝的皇后，太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姐与皇上不清不楚的？此人用心，当真是歹毒至极！” 荣嬷嬷道：“娘娘，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希望皇上忌惮太后手里的遗诏，不敢逾越雷池了。” 玲珑咬得嘴唇发白：“只怕是不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得不到总是最好的，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何况皇上是君王，即便知道姐姐是自己的嫂子，色迷心窍之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荣嬷嬷道：“那怎么办？” 玲珑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出背后算计那个人，想办法将她除掉，再来慢慢解决此事。” 荣嬷嬷点了点头：“娘娘所言甚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有先把那个人挖出来，才能彻底斩草除根，否则即便解决了这档事，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祸患。” 御花园惊鸿一面，不仅让皇帝鬼迷了心窍，也让后宫妃嫔生出来巨大的危机感。 皇帝登基十三年，后宫有名分的妃嫔就有几十个，而那些没名没分伺候皇帝过夜的宫女，更是有好几百个。 如今的后宫，也算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了。 可是在那么多朵花里，却没有哪一朵像汀兰这样，美得清雅绝伦、飘逸如仙。 她宛如一朵冰肌玉骨的雪莲花，绽放在天山之巅，那种出淤泥而不染，又带着飘飘乎羽化而登仙的超凡气质，是天下绝无仅有的。 第650章：火嫔慌了 很显然，这种绝无仅有的美丽，对于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可怕的诱惑，几乎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这样的美丽。 除非这人是太监或者龙阳之癖，天生对女人不感兴趣。 火嫔面色惨白地回到景阳宫，接过春婵递过来的热茶，手心一抖，竟洒得满身擦拭。 春婵忙拿着绢子给她擦拭，低声道：“娘娘，您不要怕” 火嫔惶惶不已：“不要怕？本宫能不怕吗？本宫真没想到，皇后居然有这样的姿容和气质，要是早知道她美得这么不可思议，本宫本宫就不应该答应那个人引皇上去御花园赏花。” 她嫉妒得咬牙切齿的，言语着透着阴狠的怨恨：“该死的娘娘，长那么漂亮做什么，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见得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如今偏生来勾引皇上，真是不要脸！” 春婵见火嫔气得破口大骂，忙吓得跪了下来：“娘娘，您别这么大声，那位再怎么说也是皇后，当心隔墙有耳啊！” 火嫔面色一抽，极力忍耐克制着，苦笑道：“本宫尽管骂皇后，心里还是着实羡慕她的，羡慕她有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那么动人的气质风韵，要是本宫能像她这样，哪怕是只有一半，这日子又何必过得这般艰难。” 春婵笑道：“娘娘，您何必羡慕她呢，皇后是长得美，她的美出现的不是时候，想想先帝都龙驭宾天这么多年了，她就算再娇艳，又给谁看呢？何况，皇后现如今都三十多了，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她又能花红百日到几时呢？” 火嫔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啊，三十岁的女人，又能娇艳到什么时候。”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宫今日近距离观察皇后，发现她的皮肤依旧紧致白皙，嫩得像二八少女一般，要是不知道年龄，说她十八岁都有人信，还有皇后和淑妃，看着一点也不老，这三个贱人是不是凑在一起喝茶聊天，你说她们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美容养颜的秘方，所以才如此青春不老？” 春婵沉吟道：“应该不会吧，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又能真正留住青春容颜呢？” 诚然，这个时代的女人很难留住自己青春容颜，可谁让玲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穿越女。 穿越大神给她的随身空间，里头长满了无数仙气浓郁的灵药。 她每次请汀兰和淑妃来喝下午茶的时候，都会把这些灵药混入茶水和点心中，久而久之，岁月这把杀猪刀就没法对她们对手了。 火嫔低着头，苦苦寻思：“不管怎么说，本宫还是觉得她们之间有古怪，想办法去探听一些。” 春婵应道：“是！” 旋即，春婵低声问道：“娘娘，御花园这事儿明显吃力不讨好，你为何” 火嫔苦涩道：“本宫何尝想做这件事，无奈受制于人，本宫能有什么办法？” 第651章：佳妃气晕 这时，澜翠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娘娘，好消息啊！” 火嫔正苦恼着着，没好气道：“什么好消息，值得高兴成这样？” 澜翠眉飞色舞道：“娘娘还不知道吧，适才佳妃听说皇后清冷绝艳，美若天仙，便接着给太后请安，跑去慈宁宫看了看，结果一看皇后的真容，竟活活气晕过去，真是笑死奴婢了，她也有今天啊！” 佳妃是火嫔平生最讨厌、最憎恨的女人，听到她活活气晕过去，火嫔是应该笑的。 可此刻，火嫔脸色却没有半点笑意，她冷冷道：“有什么好笑的，佳妃那贱人一向自负后宫第一美人，心高气傲，从不服人，如今却被活活气晕过去，足见皇后的美貌有多可怕，有这样的女人在后宫，我们都要失宠了。” 她越说越气：“说到失宠，佳妃还好些，毕竟她有皇子，皇上宠爱没了，她还有儿子可以依靠，可本宫呢？本宫承宠多年，至今膝下空空，要是皇上真被皇后勾了魂魄，那本宫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呢？” 春婵低低柔声：“娘娘，您也别太灰心，皇后虽说美得惊心动魄，毕竟是先帝的皇后，身份摆在那里，她和皇上是叔嫂关系，有太后在，以太后这般爱子如命，她是绝不会让皇上给她的儿子戴绿帽子的。” 正如春婵所说，汀兰显出真容之后，太后大惊失色，尤其是看到佳妃当场被气晕，被人拖出慈宁宫，更是惕然心惊。 随后，太后下旨封锁慈宁宫，除了皇帝和妃嫔日常请安，谁也不许靠近半步，特别是汀兰居住的地方，更是严加守卫。 皇帝借着给太后请安，屡次想去看看汀兰，都被太后给挡了下来。 孝道在上，碍于先帝遗诏的威慑力，皇帝无法与太后正面硬刚，只得徐徐图之。 玲珑得知消息，不觉叹了一口气。 荣嬷嬷端了一盏冰糖银耳羹过来，小心翼翼道：“吃甜食能够使人心情愉悦，银耳更有润肺美白之功，娘娘先吃点吧。” 玲珑拿过小金勺子，略略尝了两口，香甜软滑的浓稠羹汤顺着舌尖流入胃中，她内心的烦闷和焦虑才减去几分。 荣嬷嬷低低道：“娘娘还在月中，老是这么抑郁难解，实在不利于调养凤体啊！” 玲珑叹道：“如今出了这档子糟心事，你叫本宫这心怎么能纾解得起来？虽说慈宁宫那边有太后挡着，但皇上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太后能够挡得了一时，只怕挡不住一世啊！” 荣嬷嬷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烦，可如今这情况，娘娘实在不宜插手，要是能因为此事，公然顶撞皇上，那些一直对娘娘虎视眈眈的妃嫔，一定会趁机煽风点火，到时候您可就是为难了。” 玲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贱人已裹挟狂风暴雨而来，又岂容本宫在这里播天气预报？” 第652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咬牙道：“这次本宫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此事，顺带将那个贱人揪出来，贱人一日不除，本宫一日不得安宁。” 正说着，小福子走进来报：“娘娘，淑妃娘娘过来请安。” 玲珑抬了抬戴着鸽血红赤金护甲的手：“请淑妃进来。” 她转头又吩咐祥芝：“淑妃最爱龙井，去把本宫珍藏的明前龙井泡两盏来。” 风动吹珠帘，淑妃盈盈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淡淡笑道：“不必多礼，快坐。” 淑妃坐下来，祥芝立刻奉上了泡好的明前龙井和几碟子她喜欢吃的点心。 淑妃轻抿了两口茶，深深看着玲珑：“我虽说自绝恩宠，避世不出，却也听说了御花园的事情，这次也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汀兰姐姐也不会” 玲珑摇头打断她：“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怪背后那个人诡计多端，心机深沉，居然懂得运用如此高超的口技来假扮你，虽然姐姐多留了个心眼，用诗词识破了她，但还是掉入她的算计之中。” 淑妃低低叹道：“我已经有好些年不争宠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被人算计利用，无怪乎姐姐常说，在这宫里你不利用别人，就只会被别人利用。” 玲珑黯然失神道：“后宫接连不断的算计，实在叫人厌烦得很，可没有办法，想要在后宫生存，就只能这样做，姐姐那边有太后挡着，皇上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得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个算计我们的人揪出来，此人不除，就算能够解决现在的事情，到头来还是治标不治本。” 淑妃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抬头：“姐姐，你是我的此生见过的最绝顶聪明之人，要说背后那个人比你还要聪明厉害，我倒有些不信，在我看来，她之所以如此难以应付，只因她藏得太深，敌暗我明，便陷入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尴尬。” 玲珑道：“是，敌暗我明，那人藏在黑暗之中，弄得我像个瞎子一样，就算我有通天手段，也很难对她造成伤害，还会趁机被她反咬一口。” 淑妃忙道：“鸭蛋再密也有缝隙，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犯案，只有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姐姐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玲珑道：“唯一的线索，就是恭慧皇贵妃临死前留下的白色丝线，经过我的调查，此丝线来自于先帝一朝秘制的雪荷纱，此纱只得一匹，一共做了一身衣裳和两个荷包，衣裳在多年以前就被烧毁，剩下的两个荷包先帝赐给了皇上，可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道当年的荷包下落何处。” 淑妃低眉道：“李钰是皇上身边最贴身的总管大太监，姐姐不妨透过他问问？” 玲珑摇头道：“这个我也试过了，在查出雪荷纱之后，我私下就让李钰探过皇上的口风，皇上说他早忘了这事儿。” 第653章：回头好好想想 “那两个雪荷纱制成的荷包，对于当时还是王爷的他来说，固然是稀世之珍。” “可成为皇帝之后，他要什么好东西没有，整个大内宝库的珍藏都是他的，久而久之，皇上便忘了将荷包送给谁了。”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因为它能够让人忘记痛苦，连痛苦都可以忘记，何况是皇上眼中的几个小玩意，漫长的十五年过去了，谁能想的起来呢。” 淑妃轻轻咬了咬唇：“如此一来，倒是难办了，连皇上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荷包给了谁，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玲珑叹道：“我原以为能从皇上那边问出点什么，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除了这两个荷包，我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线索。” 淑妃道：“臣妾刚才说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犯案，只要背后那个人做了，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要是真找不到线索的话，不如回头好好想想。” 玲珑一怔：“回头好好想想？” 淑妃笑吟吟道：“是，姐姐聪慧过人，但过于聪慧，也往往容易陷入思维的怪圈，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不妨静下心来，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好好想一遍，哪个环节发生了变化，便有可能是那个引发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玲珑眼睛顿时一亮：“有道理，既然找不到线索，那就暂时全部放下，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一遍，本宫就不信抓不到半点破绽。” 淑妃起身笑了笑：“那姐姐好好想想吧，妹妹都不打扰了。” 玲珑忙道：“荣嬷嬷，送淑妃出去。” 她离离开，玲珑便即吩咐小福子紧闭宫门。 祥芝取来一个是四大美人图的泥金小圆钵，一打开，里头便冒出冲鼻的薄荷味， 她用指头沾了一块，涂在玲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低声道：“薄荷清凉，有宁心静气、散火省神之效，娘娘放宽心，不要想那么多，越想脑子越乱。” 薄荷的清凉，如同霜雪一般，丝丝缕缕渗入。 玲珑顿觉神清气爽，脑子也不似之前那般混沌。 记忆中，发生在王府，发生在后宫的种种，如同电影胶卷一般徐徐放映。 元贤皇后闵氏、恭慧皇贵妃安素秋，淳妃、佳妃、柔妃、婉嫔、宜嫔、莓嫔等人，似走马灯般闪过。 脑子一片轰乱，从王府侧妃，到皇上登基之后的俪妃、俪贵妃、皇后，这一路走来，步步惊心，杀机迭起，但她还是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太后、汀兰的帮助，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 可她心里非常明白，原著中的玉玲珑，并非真正的赢家，而是悲剧性的炮灰。 她前世在课本上学过的蝴蝶效应，此刻想来尤为心惊。 蝴蝶效应是漂亮国气象学家罗伦兹提出来，用来解释气象学的复杂问题。 根据他阐述：“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第654章：蝴蝶效应 究其原因，在于蝴蝶扇动翅膀的运动，导致其身边的空气系统发生变化，并产生微弱的气流，而微弱的气流的产生又会引起四周空气或其他系统产生相应的变化，由此引起一个连锁反应，最终导致其他系统的极大变化。 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却能引起一连串的巨大反应，这就是“蝴蝶效应”。 而她这个现代灵魂穿越过来的人，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蝴蝶，利用已知的剧情，扇动蝴蝶翅膀，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走向，便很容易引发连锁反应。 原本在中，后宫这个圈子只有两个宫斗王者，一个是佳妃，一个是火嫔。 可这个隐藏在背后算计的人，心机与手段显然比佳妃和火嫔高明了十倍不止。 难道这个诡计多端之人，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剧情走向，所以才突然冒出来的。 玲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顺着这条线，反向逆推原著的剧情，寻找她改变的点。 在原著中，原主玉玲珑虽说当了皇后，但她这个皇后却当得非常憋屈。 上有难缠的恶婆婆皇太妃，下有成天觊觎她后位的佳妃和火嫔，皇帝丈夫又是个在女色上拎不清的，三面夹击，弄得她疲于应付，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可她穿越过来之后，日子并没有那么难过，究其原因是因为太后的存在。 作为三朝国母，太后在前朝和后宫凝聚了巨大的威望，再加上孝宗皇帝留给她的遗诏，她几乎成了后宫最无敌的存在。 正是得益于太后的庇护，那些牛鬼蛇神才不敢随随便便算计她，她的日子才能过的顺风顺水，稳坐后位。 原著开篇，太后因先帝之死悲伤过度，不久便撒手人寰。 但她穿越过来之后，使用空间灵药和心里疏导，激起了太后求生的念头，这才让太后活了下来。 所以，引发蝴蝶效应的最初原点就是太后。 而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人，第一次被她们发现，是从太皇太妃之死开始的。 太后与太皇太妃是两个不同皇帝的女人，中间差了一个辈分，唯一有联系的事情就是先帝之死。 太皇太妃、太后、先帝之死，皇上登基…… 那些曾经被忽略过的小小细节，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此刻在玲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条明亮的引线。 一个死去多年，湮灭于后宫的名字从波涛汹涌的海面冒了出来——燕妃！ 太皇太妃与太后的联系是先帝之死，而直接害死先帝的就是燕妃。 根据她这么多年的了解，燕妃虽说在先帝一朝宠冠后宫，但一生受制于人，过得并不快活，太皇太妃拿她当棋子，太后对她更是恨之入骨。 先帝英年早逝，死状如此难堪，太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害死她宝贝儿子的凶手。 在先帝驾崩之后，燕妃无故消失，后宫一时众说纷纭，有的说她假死逃出了后宫，有的是她落入了太后手中。 玲珑则比较倾向于第二种，燕妃害死了先帝，以太后的手段，又怎么可以让她假死出逃，不把她挫骨扬灰，就算她走运了。 第655章：调转枪头 所以，燕妃绝对必死无疑，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燕妃已死，那么又是谁要报复太后和太皇太妃呢？ 背后这人心机如此深沉，手段如此毒辣，又能在后宫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必定是宫中妃嫔。 莫非…… 这人是燕妃的姐妹，因为痛恨太皇太妃和太后逼死了燕妃，所以才要报复？ 一想到这里，之前的重重一点，骤然间豁然开朗。 玲珑当即叫来小福子，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小福子点了点头：“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调查。” 玲珑郑重其事道：“背后这人诡计多端，时时盯着承乾宫的动静，你必须千万消息，切不可走漏半点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小福子道：“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悄悄办好此事。” 玲珑人在月中，闭门不出，日子倒是过得清闲。 可此刻的后宫，却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云醋雨。 因着太后的阻挡和汀兰的闭门不出，皇帝的色心难以得逞。 可越是如此，皇帝对汀兰越是稀罕，在他看来，像汀兰这样的绝世佳人，天天呆在慈宁宫陪太后守寡，实在是糟践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原以为是民间的一句暧昧的戏言，不曾想在礼制森严的后宫，竟也成了真。 汀兰天天陪着太后，皇帝无法近距离接触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用后宫妃嫔喜欢的东西来打动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女子，哪个不爱美。 为了讨好汀兰，皇帝命内务府赶制上好的衣裳，或用缂丝绣金，或缀明珠宝石，一针一线，一丝一缕，无不华美精巧。 汀兰却不屑一顾，拿起剪子，将这些衣裳一一剪碎，让人从宫门口丢出去。 皇帝不泄气，又从大内库房里，挑了一大批珍宝送去慈宁宫，明面上是孝顺太后，实际上却为了讨好她。 汀兰依旧置之不理，冷笑连连，将皇帝送来的东西悉数让人拿出宫变卖，卖得的银钱拿去救济穷人，也算是积德。 皇帝见汀兰将他送去的东西，或撕碎，或变卖，也不生气，依旧拿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来博佳人倾城一笑。 如此，便惹得后宫上下怨声载道，酸气冲天。 后宫影响到前朝，一众大臣对于汀兰的评价，也在悄然发生在改变。 先帝在世时，汀兰作为先帝的皇后，本身不受夫君宠爱，先帝更偏爱出身卑贱的燕妃，屡屡为她破坏规矩，引得前朝和后宫轮番抨击她狐媚惑主，同情汀兰这个做正妻的。 如今皇帝对汀兰这般，当初那些同情她的大臣，却调转枪头，反过来指责她狐媚惑主，老公死了不好好守寡，偏要勾引自己的小叔子，这像什么话嘛。 当然啦，这样的话，那些大臣自然是不敢宣之于口的，私底下却说得一个比一个难听，几乎把汀兰归类于妺喜、褒姒一类的人物。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对于女人就是不公平，明明是男人犯的错，到头来却都赖在女人头上。 第656章：燕妃姐妹 夏朝亡了怪妺喜，商朝亡了怪妲己，周朝亡了怪褒姒，明朝亡了怪陈圆圆，什么都是女人的锅，什么都是女人的错。 要是女人真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么这个时代还能由男人来做主吗？早就成女人的天下了。 几个要好的妃嫔来承乾宫请安时，说起皇帝之事，也不免顾影自怜。 淳妃低低道：“从嫁入王府开始，臣妾陪伴皇上也快二十年了，从王爷到皇帝，皇上身边围绕了太多太多的如花美眷，除了上次那个水妃，臣妾还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个女子如此痴迷。” 婉嫔叹道：“是啊，水妃能够得宠，只因她对皇上动了手脚，用了厌胜和巫蛊，要以美貌而论，还比不上佳妃和淑妃，可如今皇上对明慧皇后这般，那才是真的鬼迷了心窍，倘若明慧皇后是皇上的皇后，那也就罢了，偏偏她是先帝的皇后，这嫂子和小叔子……要是宣扬出去，那怎么得了呢？” 玲珑抚摸着手上的玉如意，轻叹道：“皇上如此，本宫有什么办法？好在慈宁宫那边有太后看着，就算皇上想做什么，也得顾忌太后手里的遗诏，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皇上回心转意吧。” 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担心得很。 她本想去慈宁宫看一看汀兰，但这个时代有忌讳，女人产后坐月子，最好不要轻易走出去，否则会给别人带去血光之灾。 玲珑听到她们唉声叹气说得，心里越想越烦，便让众人散了。 这时，珠帘一阵晃动，小福子搭着帘子进来，禀报道：“娘娘托奴才去追查燕妃的家世来历，奴才已经查到了。” 玲珑一直闷闷不乐的，听了小福子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查到了，什么情况？” 小福子道：“这燕妃并非是什么风尘女子被安排入宫当宫女，而是农户之女，家里世代种田。” 玲珑不解道：“要是农户之女，那她就是个村姑，按照正常来说，她长大后应该嫁给同样是农民出身的男子，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怎么会入宫呢？” 小福子道：“回娘娘，是这样的，这燕妃虽说是农户之女，但家里重男轻女，人口又多，燕妃的父亲为了几个儿子能够活下来，狠心将燕妃姐妹俩给卖了。” 玲珑一怔：“姐妹？” 小福子点头道：“对，燕妃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当初姐妹俩被狠心的父亲给卖了，她们姐妹俩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人贩子原本想将这姐俩卖给妓院当花魁，谁知还没送去妓院，姐姐就被宫里的一个老太监给看重了，花重金买了下来。” 玲珑沉声道：“要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买下燕妃的老太监，应该就是太皇太妃的心腹太监。” 小福子道：“没错，那老太监将燕妃买下之后，就把她收为了干女儿，悉心栽培，教导她琴棋书画，之后经过一番安排，让先帝无意中‘巧遇’正在跳舞的燕妃。” 第657章：关键在燕妃 “结果先帝对燕妃一见钟情，爱得无法自拔，当即将她纳入后宫，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娘娘也都知道了。” 玲珑忙问：“那妹妹呢？” 小福子道：“燕妃和她妹妹双双被卖后，妹妹就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给看重了，那个太太长年无子无女，听说了民间‘招娣引子’的法子，便想收养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旺一旺自己的肚子，正好妹妹的生辰八字与那个太太相符合，就被那个太太买下当义女了。” 玲珑道：“那个太太姓甚名谁，是哪家的贵夫人？” 小福子摇头道：“这个奴才没有查到，妹妹早于姐姐一步被卖，也许是那个太太生不出孩子，病急乱投医引用民间的怪法子，又怕别人笑话她，所以在买下妹妹的时候，并没有透漏半点信息，奴才只从燕妃的假象查到她妹妹小名叫‘小雪’。” 玲珑又问：“燕妃和她妹妹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小福子点头道：“好，非常好，燕妃是家里的长女，见父亲重男轻女偏爱弟弟，对自己这个妹妹极为疼爱，几乎有什么好东西就给妹妹留着。” 荣嬷嬷在一旁听着，低低道：“看样子，燕妃和她的妹妹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玲珑冷冷道：“越是姐妹情深，越有可能成为杀人的屠刀。” 荣嬷嬷低眉道：“娘娘是怀疑那个躲在背后算计的是燕妃的妹妹。” 玲珑点了点头：“嗯，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发现藏在背后那个人的情况吗？” 荣嬷嬷道：“记得，一开始是包太医无意中发现太皇太妃被人毒死，之后又接连发生变故，全是冲着娘娘、明慧皇后、五皇子来的。” 玲珑语气发成：“你细细想一想，太皇太妃是皇上的亲祖母，长年避世不出，与之同辈的妃嫔，也差不多都守寡老死了，又有谁会对她下手呢？” “而我是太后的亲侄女，汀兰是太后的儿媳，永瑜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可以说是太后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若这人与太后无仇，又为何频频针对我们几个。” “太后与太皇太妃，彼此间最大的利益矛盾点是皇位，当年先帝骤然死于马上风，便是太皇太妃让燕妃去做的。” “先帝死后，你们说燕妃会怎么样？” 荣嬷嬷想了一下，很快道：“燕妃潜伏在身边，最大的目的是弄死先帝，为皇上登基铺平道路，目的达成，她自然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太皇太妃为了防止她泄密，肯定不会让她活下来，至于太后就更不用说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不把燕妃挫骨扬灰，就算她祖上八辈子积德了。” 玲珑道：“这就是了，无论是太皇太妃和太后也好，都不会放过燕妃，所以唯一与太皇太妃和太后有仇的，就是这个燕妃，所以关键也在燕妃。” 她忍不住唏嘘：“燕妃沦为棋子，一生被人摆布，最后更是落得凄惨下场，你说她的妹妹要是知道她的遭遇，会不会为这个苦命的姐姐报仇？” 第658章：雨夜 荣嬷嬷听得呼吸渐渐沉重：“会，肯定会报仇，所以……所以这个躲在背后害人的，极有可能就是燕妃的妹妹，那她会是谁呢？” 玲珑摇了摇头：“这一点，暂时还没查到，很多事情我们差不多都理顺了，就差一点，只要能再获得一点信息，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查出这个小雪当初被卖给了谁。” 皇帝对于汀兰莫名的狂热，使得整个后宫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 几个妃嫔为了自己的恩宠，纷纷上寿康宫，希望皇太妃这个亲娘能够劝说皇帝。 然而，皇太妃却对此毫不理会，反而巴不得皇帝如此。 这一来，皇太妃与皇帝是亲生母子，儿子是什么德行，她这个当妈的最清楚，她才不会为了这件事搞坏自己和皇帝的母子关系。 这二来，汀兰是太后的儿媳妇，玲珑的亲姐妹，如今皇帝缠上了她，最头疼的就是玲珑和太后了，她倒是乐得看她们姑侄俩焦头烂额。 是以，妃嫔还没进寿康宫，就全被皇太妃给打发了回去。 坐月子的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玲珑此生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碍于这个时代血光之灾的封建迷信，她被困在承乾宫，不得外出一步，连去慈宁宫看一看都不行。 她几次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得到也只是皇帝求而不得。 诗句有云，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也许皇帝没有因为得不到而睡不着，玲珑却为了此事日夜悬心，辗转反侧。 这天夜里，大雨来袭，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玲珑本就睡得不安稳，被雨声一惊扰，更加难以入眠。 陡然一道惊雷乍起，玲珑迷迷瞪瞪之际，尘封多年的记忆再次袭来，唤起了她模糊的记忆。 荷包，那个雪荷纱制成的荷包。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那个荷包了。 记忆回到十五年前的一个午后，当时还是王府侧妃的玉玲珑，与几个妾室一起与老侧妃，也就是皇太妃的房里，陪她说话聊天。 谁知道，这次看似随意的一次喝茶聊天，皇太妃和安素秋竟联手挖坑给闵氏跳，从她那里坑走了皇帝送给她的雪荷纱荷包。 得到荷包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安素秋快乐得像一只土拨鼠，时不时就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炫耀，给闵氏扎心。 可是后面不知怎么地，这个荷包就没拿出来，众人还以为是闵氏心生嫉恨，偷偷派人将这个荷包毁了，所以也就没在意，时间一久，大家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荣嬷嬷铺了一张毛毯，陪睡在玲珑旁边，见玲珑骤然惊起，忙点了蜡烛，关切道：“娘娘怎么啦？被雷吓到了吗？” 玲珑定了定神，摇头道：“没有，雷霆乍惊，反而叫我想起了很多渐渐遗忘的往事，但有些事情还是觉得很迷糊，你帮我推理推理，就差一点点，我就想起来了。” 荣嬷嬷忙道：“娘娘快说，奴婢帮您参考参考。” 第659章：逆向思维 玲珑道：“我睡得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刚才一声惊雷劈下来，反叫我想起了很多遗忘的往事，我想起来那个用雪荷纱残片拼接制成的荷包，其中有一个是安素秋的。” 荣嬷嬷一怔：“恭慧皇贵妃？这……” 玲珑斜靠在软枕上，昏黄的主管照在她的面庞上，显得分外明静。 她道：“我没有记错，当年先帝赐给皇上的两个荷包，其中一个落在安素秋手里，当然啦，这个荷包并不是皇上赐给她的，皇上刚开始是将这个荷包赐个元贤皇后闵氏，安素秋听到这个荷包是用传闻中的雪荷纱制成，神奇无比，她不满闵氏得到这么好的东西，因此便与皇太妃联手设局，从闵氏手里坑走了这个荷包。” 荣嬷嬷皱眉道：“倘若荷包是恭慧皇贵妃，那她临死前为什么要用护甲留下那根丝线呢？” 玲珑凝眸道：“这雪荷纱残片制成的荷包，皇上一共得了两只，要是本宫猜得没错，安素秋临死前抓住的那只荷包，并非是她从闵氏坑走的那一只，而是另外一只。” 荣嬷嬷：“另外一只？” 她细细思忖着：“倘若是另外一只，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雪荷纱来历神奇，制法失传，一向鲜有人知，恭慧皇贵妃因为手里拥有一只雪荷纱制成的荷包，对此物非常了解，所以她才能第一眼认出水妃身上的雪荷纱荷包，并想到背后之人的身份，那另外一只荷包给了谁，娘娘想起来吗？” 玲珑摇了摇头：“没有，我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想了几百遍，始终没有半点另外一只荷包的记忆。” 荣嬷嬷道：“既然不知另一只荷包的下落，娘娘刚才为何还说差了一点点，要奴婢帮你好好参考参考。” 玲珑目光注视着她：“我虽然没有从记忆中得知另一只荷包的信息，但我想到可以用安素秋这条信息，反向推出另一只荷包的主人。” 荣嬷嬷听得一头雾水，摇头道：“奴婢愚昧。” 玲珑道：“咱们都知道，雪荷纱制成的荷包一共有两只，而自古以来，人们都非常喜欢凑双数，所谓好事成双，安素秋已经得到一只荷包了，你说她会想得到另外一只吗？” 荣嬷嬷垂首沉思，慢慢道：“会，成双成对，意味着幸福美满，荷包自古以来都是男女定情之物，若是这荷包一直在皇上手里，皇上一只，她一只，两只凑成一对，自然是和和美美，可若是另外一只荷包落在别人手里，以恭慧皇贵妃的性子，肯定会想办法得到它。” 玲珑点头道：“这就对了，若是荷包落在皇上手里，对安素秋而言，自然是成双成对的美满，可我之前为了探听荷包的下落，已经探过皇上那边的口风，更让李钰偷偷查阅皇上私人物品的记档，均没有发现关于荷包的记载，也就是说，这只荷包早就十几年前，皇上就已经将它送给别人了。” 第660章：柔……柔妃…… 荣嬷嬷挠头道：“要是送人的话，那会送给谁呢？这绕来绕去，还是进了死胡同。” 玲珑道：“不是死胡同，现在咱们已经一只荷包在安素秋这里，以及皇上那边也没有关于这只荷包的记载，凭着这两点，后面的线索就很好推导了。” 荣嬷嬷忙问：“怎么推导？” 玲珑细细道：“正如你刚才所说，荷包自古以来都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不是男的送给女的，就是女的送给男的，断断没有男的送给男的，除非是像汉哀帝和董贤那样的关系。” “皇上既然将另外一只荷包送给人，那得到这个荷包的，肯定是个女人，这也符合我们之前设想的，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人是个女人，是宫中的妃嫔。” “那么，皇上会将另外一只荷包送给谁呢？” 荣嬷嬷垂首沉思，慢慢道：“既然是送给女人，那肯定是王府的女人，那皇上到底会给谁呢？” 玲珑笑了笑道：“其实，这个并不难猜，我们之前一直猜不到，只因这荷包乃是用当今仅有一匹的雪荷纱制成的，珍贵无比，皇上得到这样的赏赐，肯定珍而重之。” “可事实并非我们想的那样，当年皇上得到这两只珍贵的荷包，还是全都送人了，他的第一只荷包送给了闵氏，闵氏是皇上的发妻，皇上将此物赐给她，体现了一个丈夫对妻子的重视，其他妾室就算再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闵氏已经有了一只荷包，皇上不可能再送她第二只，那么第二只荷包肯定送给了另一个女人，那谁能够得到这样的赏赐呢？” 荣嬷嬷道：“若是寻常的小玩意，皇上想怎么赏赐都没有问题，但荷包是先帝御赐之物，打着‘御赐’这两个字的标签，它的政治意味就非常暧昧了。” “若是两只荷包全送给正牌王妃闵氏，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若是赐给闵氏之外的妾室，势必会引起其他妾室的不满，闵氏更会因此认为皇上偏爱那个妾室，更加容不得那个人的存在。” “皇上虽说在女色上有些拎不清，但并不昏聩，这种容易引起妻妾纷争之事，他是不大可能去做的，所以他若要将这只荷包送给另外一个女人，一定会选择私下里偷偷送，绝不会让人知道。” 玲珑思绪渐渐清晰，语气激动道：“那么，当年能够得到皇上赏赐的第二个女人可能会是谁呢？” 荣嬷嬷低头沉思着。 忽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惊得瞪大了眼睛，颤声道：“柔……柔妃……”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她急忙摇头：“这……这怎么可能呢？柔妃乃是汤家长女，与燕妃无亲无故，又失宠多年，与世无争，怎么可能是躲在背后阴谋害人的毒妇呢？” 玲珑幽幽道：“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事，往往越就是真相！” 她对于柔妃的印象，一直是很模糊、很陌生的，似烟雨蒙蒙的天气一般。 第661章：怀疑柔妃 只因她穿越过来之时，庆王府正迎来剧烈的转变，还是王爷的金明轩，由一个年轻亲王，一跃之间成了大周新帝。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金明轩由亲王变成皇帝，他府里的女眷，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王府的女眷个个都沾了光，唯独柔妃不进反退。 之前她王府，一度是专房之宠，可皇帝登基之后，她却失宠了。 这一失宠，就是整整十三年，至今都没有起复过，久而久之，很多人都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后宫女眷众多，越是失宠的女人，越不容易被人注意，越容易隐藏自己。 再加上玲珑受原著影响，一直盯着佳妃和火嫔，认为这两个才是后宫争斗的祸头子，并没有留意到其他人，反而给了柔妃暗中潜伏的机会。 如今想想，这个利用失宠急流勇退，躲在背后算计的柔妃段位比起佳妃和火嫔，何止高了一筹？ 荣嬷嬷面色发白道：“娘娘所言极是，越是不可能，往往越有可能，这柔妃已经失宠十多年了，后宫女人这么多，试问谁会怀疑到她头上呢？” “柔妃在皇帝登基之前，一直是王府最得宠的女人，与娘娘、恭慧皇贵妃并列侧妃之位，以当年皇上对她的宠爱，极有可能私下里送她一只雪荷纱制成的荷包。” “而在王府里，最嫉妒柔妃得宠的，便是恭慧皇贵妃，她们两个曾一度斗得不可开交，元贤皇后更是趁机添油加醋，搅得王府鸡犬不宁。” “恭慧皇贵妃背后有皇太妃给她撑腰，柔妃却凭借皇上的宠爱，在数次斗法中占尽上风，另外一只荷包也只有落在她手里，恭慧皇贵妃才有可能拿不到，耿耿于怀，印象深刻，以至于在十多年后，见到这只荷包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到这里，荣嬷嬷眼中透出一丝惊慌：“倘若这一切真是柔妃所为，那这个女人的心机真是太可怕了……” 玲珑截住她的话茬，沉冷道：“我现在只是仅凭推测想到柔妃，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她，也许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 荣嬷嬷斩钉截铁道：“一定不是想多了，此前娘娘说过，这个躲在背后暗算害人的，是后宫中的妃嫔，而且必定是长年不得宠的妃嫔，一般来说，类似婉嫔这般长年不得宠，像透明人一样苟活在后宫的，是不可能拥有雪荷纱荷包这样的珍贵之物，也唯有柔妃这种一度得到皇上专房之宠、后来又因家族站错队，被皇上迁怒而失宠的妃嫔，才有可能，所以一定是她。” 玲珑拉着她的手，低低道：“我知道，这段时间背后那个人频繁算计，你一直为我悬心，但关心则乱，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这件事。” 荣嬷嬷忙道：“娘娘预备怎么做？” 玲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时间，就是查清柔妃的家庭情况，然后确定她是背后那个人，再来做打算。” 第662章：制香高手 荣嬷嬷皱眉道：“娘娘，至于要这么麻烦吗？” 玲珑正色道：“小心驶得晚年船，我虽然大致猜到背后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柔妃，但还是不敢百分百肯定是她，毕竟咱们的对手太过狡猾，万一这只是她放出来的烟雾弹，背后之人不是柔妃，咱们岂不是又上当了？” 其实，通过之前的种种推断，玲珑已经锁定了柔妃，事实也如她推想的那般。 可老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之前玲珑与她数次交手，均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吃了几次闷亏，这让她愈发不敢小看这个对手。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在人吃人的后宫，更是步步惊心，小心谨慎才不至于吃大亏。 荣嬷嬷忙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玲珑冷幽幽道：“本宫要想个法子，逼她显出原形，只要将她锁定了，以后对付她就简单多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本宫已经想到办法了，明天随我去慈宁宫走一趟吧。” 荣嬷嬷吃了一惊：“明天去慈宁宫？可娘娘的月子还差几天呢，要是不到时间，会带来血光之灾的。” 玲珑摇了摇头：“差那么几天没什么要紧的，现在时不与我，必须尽快确定那个人就是柔妃，否则就不是血光之灾那么简单了。” 荣嬷嬷见玲珑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只得点头。 长时间被困在迷雾之中，终于被今晚的惊雷炸出一道绚丽夺目的亮光。 玲珑郁闷的心情，骤然间一扫而空，很快就伴随着潇湘夜雨的哗哗雨声安然入睡。 翌日晨起，玲珑来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对于玲珑的到来，太后显然非常吃惊。 太后见玲珑面色凝重，心知若非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是不会冒忌讳来慈宁宫的，便问：“你这会子来找哀家，是有什么事吗？” 玲珑便把自己和荣嬷嬷之间的一番推断，细细分析给太后。 太后听了，浑浊的老眼闪过一轮精光：“柔妃……” 旋即，她看着玲珑道：“要是哀家猜得没错，你此番来这里，是想让哀家帮你确定柔妃吗？” 玲珑点头道：“是，姑母一针见血，臣妾佩服！” 太后便问：“你想让哀家怎么帮你？” 玲珑道：“虽说柔妃的嫌疑最大，但背后之人太过狡猾，臣妾还是不敢百分百肯定是她，未免冤枉无故，反叫背后那人逃了，臣妾已经想到了一个锁定她的办法。” 说着，她从满绣玫瑰花的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黄纸：“这是臣妾翻阅古籍寻到的一张香料方子，叫做‘千里追踪香’，能够让背后那人无处遁形，但配制之法太过复杂，臣妾能力不够，难以照着香料法子制出此香，所以想从姑母这里求一制香高手，助臣妾一臂之力。” 太后笑吟吟道：“你怎么知道哀家这里有制香高手？” 玲珑微微一笑：“姑母昔年贵为皇后，没少与妃嫔作斗争，您能够剪除所有对手，坐上皇太后的宝座，身边自然是不缺人才的。” 第663章：鸟太妃 作为上上届的宫斗冠军，太后的宫斗手段不可谓不高超。 而子嗣是宫斗的核心之一，香料是最重要的打胎手段，太后能够让孝宗皇帝只有先帝一个儿子，在调制香料打胎上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厉害。 太后听了，不觉笑了笑，随即吩咐伽蓝嬷嬷：“去唤鸟太妃来。” 伽蓝嬷嬷点了点头，忙应着去了。 玲珑便问：“姑母，这鸟太妃是何许人也？” 太后道：“她是孝宗皇帝昔年宠爱的妃子之一，不仅工于刺绣，精于歌舞，制香更是一绝，哀家当年能够剪除一切对手，坐稳皇后的宝座，她可没少帮衬。” 玲珑轻轻‘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姑母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才，臣妾这次真真没做错人。” 太后笑道：“哀家能够得到这样的人才，的确是有几分运气在的，鸟太妃的父亲当年是个贩卖香料的商人，她长年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也渐渐掌握了识香炼香的窍门，再加上本人天赋异禀，嗅觉灵敏，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代大师，不是哀家空口说大话，论起炼香制香的本事，只怕内务府的工匠全部加起来，都赶不上她的一半功力。” 玲珑听了，不禁在想。 太后对人对事，一向要求严格，很少这样夸赞一个人，如今却不吝惜溢美之词，看来这个鸟太妃也是个牛逼的人物。 正想着，只见伽蓝嬷嬷领着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宫廷妇人走了进来。 不同于太后的尊贵大气，这位银丝掺杂的妇人，穿得十分简朴，但面色平和，眉清目秀，目光透着温柔，看着十分和蔼可亲。 这便是孝宗一朝的调香大师、蒙面歌后、刺绣女王、冰嬉艺术家、绝命毒师、化学课代表、苦杏仁爱好者——鸟太妃。 鸟太妃走上前来，对着太后规规矩矩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鸟太妃谢礼之后，又对玲珑行礼问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起身还了半礼，柔声道：“太妃不必多礼，您是长辈，用不着如此。” 鸟太妃道：“多谢皇后娘娘。” 太后问道：“孝宗皇帝在世时，你便是后宫一等一的制香高手，你敢说第二，恐怕没人敢说第一，过了这么些年，想必手艺更加精进了吧？” 鸟太妃谦卑道：“多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妾不过是懂得一点子微末功夫罢了。” 太后沉声道：“就这点子微末功夫，那也不得了，当年不知有多少妃嫔折在你这点子微末功夫上了，哀家可不敢小看。” 她见鸟太妃瑟瑟缩缩站在那里，如同一只鹌鹑似的，心里不免有些不快。 这个安氏，当年入宫就是这个样子，见了什么人都哆哆嗦嗦的，她还记得当年安氏选秀入宫，孝宗皇帝轮流翻牌子临幸新人，唯独这个出身卑微的安氏被冷落了，自己好心劝孝宗皇帝翻牌子，给了她一次侍寝的机会。 第664章：七天足矣 谁知，这第一次侍寝，她过于害怕，见了孝宗皇帝身子就一直抖，什么都不会做，竟被孝宗皇帝完璧归赵，闹出了好大的笑话，连累自己被年氏那个贱人耻笑。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还是这个样子，到底是小门小户之女，一点身为妃嫔的气度都没有。 鸟太妃听了这话，忙道：“臣妾不敢，臣妾这点子微末功夫再厉害，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岂敢与太后明月争辉。” 太后淡淡道：“罢了，不说这个了，哀家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帮忙，先坐下说吧。” 鸟太妃急忙道：“能为太后效劳，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后说给鸟太妃赐坐，她却不敢坐下。 如今的太后，虽说在后宫众人眼中是个慈祥和气的老太太，可鸟太妃心里非常明白，这位哪里是什么善男信女。 她当皇后之时，便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现如今贵为太后之尊，手里掌握的权力更大，要是算计起来，只怕是更加厉害。 对于这么厉害又不好伺候的主儿，鸟太妃自然是小心翼翼，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好好想想再说再做，生怕错了一点半点的，惹了这位主儿的不痛快。 太后捧着一盏清茶，徐徐饮了两口，才道：“哀家叫你过来，是想借用一下你的调香之能，皇后这边有一份香料方子，制法非常复杂，其他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配制过来，所以才叫你过来看看。” 说着，她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会意，立刻将这道方子递过去。 鸟太妃接过方子，细细看了看，极力分辨着每一味香料的配比，以及香味融合产生的效果。 忽然，她眼眸一亮，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显然是没见过这么奇妙的方子。 玲珑有些紧张地问了问：“如何？” 鸟太妃微有迟疑，还是道：“这方子非常特殊，哀家从未见过，不过能够想出这个方子的，必定是炼香调香的顶尖高手。” 玲珑忙问：“那能调出来吗？” 鸟太妃点了点头：“调是能够调出来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玲珑道：“需要多久，一个月够不够？” 鸟太妃温婉如水，却又十分信心满满地笑了笑：“不用那么久，七天足矣！” 玲珑原以为这道方子那么复杂，就算是高手，至少也要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能调配出来。 她开口说一个月时间，只是心里太着急，想早点利用此香锁定柔妃，没想到鸟太妃居然只要七天，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玲珑忍不住看向太后：“这……” 太后微微笑道：“不用怀疑，鸟太妃的制香能力，哀家最清楚不过，她说七天，那就是七天。” 玲珑笑道：“好，就七天，有劳太妃了。” 鸟太妃忙道：“不敢，不敢，我多年承蒙太后娘娘的照拂，区区微劳，不足挂齿！” 玲珑不知道的是，当鸟太妃第一眼看到这张复杂方子的时候，并不是头疼，而是高兴。 第665章：毁容 没错，就是高兴。 作为后宫最厉害的制香大师，鸟太妃的技艺可谓是登峰造极。 但这种记载着炼制‘千里追踪香’的方子，却是她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过的。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这等神奇无比。、极考验制香功夫的方子，便如酒徒见佳酿、老饕闻肉香，叫她怎么能不心动手痒呢？ 她正好借着这道方子，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制香技艺，到底进步了多少。 成功寻到制香高手，可以在短时间内配制出想要的香料，玲珑心下放松了不少。 解决完香料的问题，玲珑本想去看看汀兰。 太后却认为她月子不满一个月，就这么跑出来，难免招惹血光之灾，在外面待得越久，越容易触霉头，便让她快点回去，左右不过两天时间，等熬过去了再见也不迟。 玲珑拗不过她，只好先回去的。 可老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到玲珑拿到香料，变故却发生了。 两日后，玲珑结束了漫长得好似过年的月子时光。 便在此时，小福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慈宁宫出事了。” 玲珑面色一变，忍不住支棱起身子，急切道：“出什么事了？” 小福子哭丧着脸道：“昨儿太后凤体有些不适，叫来太医看诊，太医给太后开了药，谁知太后开了药之后，就昏睡不醒，皇上趁着这个机会，闯入了慈宁宫……” 玲珑道：“那后来呢？。” 小福子道：“皇上闯进慈宁宫之后，第一时间冲着明慧皇后的屋子里去了，由于太后在昏睡中，无人能够阻挡皇上，这么贸然闯进去，一下子惊住了明慧皇后，明慧皇后为了反抗皇上，竟然……” 玲珑听得心惊肉跳的，急道：“竟然什么，快说呀？” 小福子咬牙道：“竟然用手上戴着的护甲，狠狠划破自己的脸，现在整个慈宁宫都已经乱套了……” 玲珑只觉得足下发软，险些跌倒。 她颤声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姐姐……不行，本宫要去慈宁宫看看，快摆驾，快摆驾。” 说着，她也顾不得换衣裳了，直接一身家常的素服，匆匆忙忙向慈宁宫赶去。 等她赶到慈宁宫之时，汀兰坐在床边，由太医们伺候着上药治疗，一张脸被层层纱布包裹着，全然不见动人之姿，唯有两只眼睛露出来，呆呆愣愣地望着窗外。 玲珑看得锥心不已，赶忙问询太医。 负责治疗外伤的太医苦着一张老脸，摇头道：“明慧皇后娘娘伤得太重了，每一道伤痕都深入皮肉，这脸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很难的疤痕，娘娘怎能这么想不开，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他叹息了一声，又赶紧去救治。 玲珑虽焦心如焚，却不敢打扰太医，心如油煎地站在室外等待着，直到所有的太医都走了出来，她才进去探望。 她看着汀兰坐在那里，宛如一片飘在秋风中的衰败黄叶，不禁心疼不已。 第666章：美丽无罪 泪眼朦胧间，她依稀还是记忆中秀若兰芝、清逸如仙、跳跃于冰雪之上的出尘之姿。 不曾想…… 玲珑不觉落下泪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姐姐……” 汀兰声音轻得像一团柔云：“玲珑，你在害怕吗？” 玲珑哑涩道：“我不害怕，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保护不了你，我……我对不起你……” 汀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脸毁了也好，于你、于我，于皇帝，于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一件好事。” 她忽而一笑：“红颜祸水，既然不是红颜了，灾祸也就没了，如此再好也不过了。” 玲珑摇头道：“姐姐，美丽本无罪，该遭罪的不是你，而是皇上和那个躲在背后算计咱们的贱人，你放心吧，我不会放过他们，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统统付出代价的。” 汀兰轻轻笑了，笑容如上弦月，清澈而微凉：“若是美丽无罪，历朝历代就不会有那么多红颜薄命的女子了。” 玲珑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唤道：“小福子，小福子。” 小福子守在外头，听到玲珑的呼唤，立刻走进来：“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 玲珑道：“你即刻去太医院，将当年佳妃被火烧伤毁容留下的医疗记档，统统取来。” 小福子听得眼睛一亮，欢喜道：“是啊，当年佳妃在大火中毁了容，伤得比明慧皇后娘娘还厉害，但她最后不但治好了自己脸上的伤，还变得比从前更漂亮，佳妃能够抚平伤疤，修复容颜，没理由明慧皇后娘娘不行，还是娘娘聪明。” 玲珑道：“当初佳妃能够治好自己的脸，乃是运用了母国高丽带来的秘方，虽说咱们不知道方子的具体制法，但只要通过查阅她使用的药物记档，记下每一味药，再让包文贤逐一调配，逐一用动物试验，总能配制出秘方的药来，” 小福子不解道：“娘娘，您是皇后，只要下一道懿旨让太医院的太医调配实验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玲珑心里裹着一团火，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后宫的消息是藏不住的，姐姐毁容的消息想必现在已经传遍了后宫，躲在背后算计的那个贱人很快就会想到，佳妃当年使用的药膏，能够修复容颜，她计划被骤然打断，肯定气急败坏，一定会想办法毁去医疗记档，让姐姐脸上的伤再也好不了，本宫又岂能再让她奸计得逞？” 她肃然道：“时不与我，你即刻率领守卫慈宁宫的侍卫，将整个太医院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然后将有关的所有档案全部拿来，一卷都不要放过。” 荣嬷嬷也反应过来，催促道：“小福子，你腿脚快，快去，快去，切不可让人捷足先登了。” 小福子面色一正，赶忙飞快地跑下去召集侍卫。 汀兰苦笑道：“这张脸是祸源，毁了就毁了，你又何必如此呢？” 第667章：娶妻求贤，娶妾求色 玲珑唬了她一眼：“不许胡说，容貌是咱们女人的第二条生命，哪能说毁就毁了，何况大周从未有过毁容国母，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人笑话？” 汀兰凄然一笑：“笑话？我在宫里活了快二十年了，又何尝不是活得像笑话一样？” 玲珑忍不住道：“姐姐……” 汀兰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道：“那一年，我十五岁入宫选秀，因夏氏一族与玉氏一族互为姻亲，加之我又是嫡长女，所以被太后看重，直接册立为皇后，入主中宫。” “由于我出身大家族，知道自己身份金贵，就算没有入宫当皇后，随便嫁个亲王、郡王，也必定是正妻王妃，因此爹娘从小就教育我，说当正妻就要有正妻的样子，要端庄持重，沉稳大方，切不可一昧地小家子气，更不能像妾室那样，狐媚妖冶，举止轻浮，有失家门风范。” “我把爹娘教育我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入宫之后，我收起了小儿女的心思，褪去了青春少女的自然面孔，以一身华服和浓妆，全心全意投入后宫之中，以仁厚大度之心管治后宫，赢得上上下下的一致称赞，太后更是对我赞不绝口。”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我赢得了后宫上上下下的心，却唯独没有赢得先帝的心，我知道自己身为皇后、身为正妻，不能像其他妃嫔那样为所欲为，可我同样也是女人啊，自然也渴望夫君的关爱与陪伴，我和先帝磨合了这么多年，却始终隔着一层距离。” “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拼命地做好自己，可后来我在御花园发现几个妃嫔在闲谈，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我哪里是做得不够好，而是先帝就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他嫌我长得不够漂亮，不够有风情，更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放得开。” “之后，先帝与燕妃偶然相遇，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呵，竟越过一众出身显赫的后妃，成为整个后宫最得宠的女人，她仗着先帝的宠爱，不把除太后之外的所有女人放在眼里，更屡屡挑衅我皇后的威严。”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着我：“燕妃得宠之后，负责给我梳头的嬷嬷曾说，要说美貌，宫里无人能及得上我，怎么先帝就喜欢燕妃那样的女人？玲珑，你告诉我，我真有那么美吗？” 玲珑无言以对，心里感慨不已。 美，当然是美的。 你是我的这辈子见过最美、最有气质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倾城绝艳，在夏氏一族这样的显赫大族，是最最微不足道的。 自古以来，男子娶妻求贤，娶妾才求色。 上流社会，对于正妻的要求，从来都不是美貌，相反对美貌非常忌讳，因为红颜多祸水，长得太美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像夏氏这样的家族，对于族中的女子一贯都是高要求，他们会教导族中的女子如何端庄、如何大气、如何当好一个正妻，但从来不会教她们如何充分运用自己的美貌去争宠。 第668章：汀兰之殇 在这些大家族眼中，女子出嫁之后的地位，一般都是靠娘家来决定的，只要娘家足够强势，那她的地位就没有人能够动摇。 相反，那些为人妾室的女子，因为家世不给力，娘家没有后台可以依靠，所以才要使劲浑身解数争宠，通过丈夫的宠爱，不断往上爬，而美貌就是她们最好的武器。 因此，那些家门显赫的大家族不重视美貌，也看不起那些通过美色上位的女人。 汀兰作为夏氏的嫡女，家族教育了她如何当好一个正妻、如何做好一个皇后，却没有教她如何用美貌获得夫君的宠爱，更没有人说起她的美貌，导致明珠蒙尘，一辈子不得先帝宠爱。 这既是汀兰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所有女子为人正妻、为人皇后的悲哀。 玲珑忍不住在想，历朝历代都有皇后不得善终，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玲珑叹息一声：“姐姐自然是极美的，可惜先帝没看到，生活从来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汀兰轻轻笑了，酸楚道：“是啊，生活从来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我原以为自己在容色上，不过平平无奇，不曾想……” “竟是因为皇后这层身份束缚了我，我想要先帝的宠爱，一辈子求而不得，如今心如死灰，皇帝却对我如此痴迷，竟不顾礼教伦常，对我毛手毛脚的。” “玲珑，你知道吗？刚才皇帝看我的那种眼神，像极了当年先帝看燕妃那狐媚子，却比先帝还要痴迷、还要疯狂，我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先帝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能用皇帝那样的态度来宠爱我，可一次次幻想，换来一次次的破碎冰凉。” 她赤红了双眼，神情变得有些疯狂，声音如同一匹撕碎的布帛：“玲珑，先帝在世之时，看不到我的美貌，冷落我、害我独守空闺，先帝驾崩后，皇帝却发现我的美貌，不顾伦理道德，要我做他的女人，可笑，真是太可笑了，这是我的报应吗？可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作弄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以来，汀兰在玲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优雅从容、安静恬淡的，如同一朵静静开在幽谷的兰花。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汀兰，原来她也曾深爱着先帝、渴望着小儿女情爱，却被皇后这层尊贵的枷锁牢牢束缚住，耽误了一辈子。 玲珑忙按住她的肩膀，坚定道：“姐姐，这不是你的错，是先帝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珍珠当鱼目，该懊悔、该痛苦的应该是他才对。” 汀兰苦笑连连：“是吗？” 这两个字轻飘飘说出来，伴随着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相识三十年的姐妹情，玲珑从未见过汀兰如此伤心欲绝。 无尽的悲苦与哀伤顺着泪水潸然而下，烫伤了玲珑的手臂，也烫进了她的心。 玲珑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抱着她，任由她放声大哭。 第669章：名字带雪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不如尽情大哭一场，把所有该发泄的都发泄出来，心情才有可能平复下去。 痛哭许久之后，当汀兰再度抬起头与玲珑对视之时，她眼中已经没有半点泪花了，有的只是心如死灰般的沉寂。 她嘶哑着嗓子说道：“仔细回想一下我三十年的人生，活得好似一场笑话，在最美的年华被丈夫冷落，如今年华老去，却被自己的小叔子如此苦苦纠缠，是劫还是孽，玲珑，是不是当皇后都那么悲哀？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选秀入宫，被封为妃嫔，而不是皇后，是不是能够随心所欲一些呢？” 玲珑想了想道：“应该能吧，但人生没有如果，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也不愿与皇室再有任何纠葛，往事暗沉不可追，是非恩怨对错，都已经随着先帝的驾崩逝去了，再纠结也是没用，姐姐，咱们姐妹都应该看开一些，否则往后的人生该怎么熬过去？” 汀兰寥落道：“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有些事情，是该好好忘了的，但也有些事情，我们不应该忘。” 她摇了摇头：“罢了，不说这些了，我这次虽说遭了算计，却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玲珑忙问：“什么事？” 汀兰道：“背后那个人为了让皇帝缠上我，假扮淑妃，骗我卸妆换衣，我虽一时不察中了她的计，但在争执撕成过程中，却无意间发现了她左肩刺了一个‘雪’字。” 玲珑一怔：“刺字？” 汀兰细细解释：“刺字是先秦时期五刑之一的黥刑发展演变过来的，一般来说，只有男子才会在身上刺字或者刺青，女子却甚少看到，可我却曾在燕妃身上看见这样的刺字，背后那个人的刺字，无论是在位置、大小、形状上，都与燕妃那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燕妃身上刺的是‘霜’字，而那个人刺的是‘雪’字。” 玲珑蹙起眉头：“正如姐姐所说，刺字、刺青，一般都是出现在男子身上，女子很少看到，若是有的话，一般都同辈的姐妹身上，那人身上既有和燕妃那么相似的刺字，必定与燕妃存在亲缘关系，如今看来，那个人极有可能是燕妃的姐妹。” 这倒是与她之前猜测的，是燕妃妹妹来报仇的想法不谋而合，难道这人真的是柔妃？ 汀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据我所知，燕妃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宫里的老太监收养当干女儿，哪来什么姐妹呢？” 玲珑道：“这可不一定，太监无妻儿，所谓的干女儿，也有可能是从人贩子买来的，她被卖之前也应该是有亲人在的，可这个‘雪’字代表着什么呢？” 汀兰苦苦寻思着：“燕妃的闺名，好像叫什么清霜，所以她的刺中带了个‘霜’字，若是以此类推的话，背后这个人是燕妃的姐妹，那么她的名字中也必定带了个‘雪’字。” 第670章：消息传遍 名字带‘雪’？ 根据她之前查探的消息，燕妃妹妹的小名，就叫‘小雪’。 玲珑不禁在想，这个小雪被人贩子卖掉之后，肯定是不会用自己的本名的。 可‘霜’字与‘雪’字是她们姐妹俩的身份凭证，即便改变了身份姓氏，最关键的字眼也许还会保留着。 想到这里，玲珑转头问荣嬷嬷：“你帮本宫好好想想，出身潜邸的一众妃嫔，有哪个闺名中带了‘雪’字？” 荣嬷嬷低头想了想：“皇帝登基已经有十三个年头了，潜邸妃嫔都各自册封了位分，相互间用位分封号打招呼，而不用本名，好多娘娘小主的名字，奴婢都不大记得了，不过奴婢隐隐记得……柔妃的闺名叫……汤什么曼……对，汤雪曼，没错，就是汤雪曼。” 玲珑闻言，眸色幽冷到底：“果然是她，等鸟太妃将千里追踪香配制出来，完全确定她的身份，看本宫怎么收拾这个又奸又毒的贱人。” 后宫是个八卦娱乐圈场所，那些个妃嫔宫女长年无事，最爱乱嚼舌根说是非，但凡宫里出了什么事，消息立刻就传遍开。 汀兰自损容貌之事，自然也很快传遍了整个东西六宫。 六宫妃嫔闻听此事，一个个欢呼雀跃，高兴得不行。 被汀兰美貌气晕，一直闷闷不乐的佳妃，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胃口大开，多吃了好几口家乡送来的泡菜。 而柔妃听到这个消息，惊愕得无以复加：“什么，明慧皇后毁容了？怎么会这样？” 乌云焦心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听说皇上闯入慈宁宫，欲对明慧皇后施暴，遭到明慧皇后的强烈反抗，明慧皇后不堪受辱，便狠下心来用手上戴着的护甲划破了自己的脸，生生将皇上吓退出去，现在慈宁宫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柔妃一眼，轻声道：“娘娘，咱们又被明慧皇后摆了一道了。” 柔妃长长的指甲，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背，却浑然不觉得疼：“是被摆了一道，本宫没想到夏汀兰那个贱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竟然说毁就毁，本宫原先的计划中，是想让皇上缠住她，一方面挑拨皇上与太后交恶，一方面尽可能拖延时间，好让本宫能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布置，如今她猝不及防来这么一招，无疑打乱了本宫的所有布局。” 她咬牙切齿道：“不愧是太后看重的儿媳妇，对自己、对别人都那么狠，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本宫这一次又失算了。” 乌云见她气得牙齿都快磨碎了，忙劝解道：“娘娘，这次虽然计划被破坏了，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也让太后和皇后痛了一回，而且明慧皇后的脸伤成这样，就算治好了也是个满脸疤痕的丑八怪，看她以后还得意不得意，神气不神气。” 柔妃听了，不禁一笑：“说得也是，明慧皇后是太后的好儿媳、皇后的好姐妹，这次骤然毁容，只怕她们心里也痛得不行。” 第671章：晚了一步 乌云幸灾乐祸地笑了：“那是，容貌就是女人的第二条生命，何况是像皇后这么漂亮的女人，只怕更是痛得不行。” 柔妃阴森森道：“痛吧，痛吧，越痛越好，凭什么我姐姐生前受尽屈辱，死后尸骨无全，她们都要痛，都要陪着我一起痛，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无比癫狂。 旋即，柔妃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什么，忙道：“乌云，吩咐咱们手底下的人，放火烧了太医院的医疗档案。” 乌云一怔：“放火烧毁档案，这” 柔妃满脸焦急：“当年佳妃被火烧伤，容貌尽毁，却奇迹般复原，必定是用了什么神奇的药方，以皇后的聪慧，一定会很快想到这个方子，本宫绝不能让她拿到方子，本宫要毁了医疗档案，让皇后一辈子当丑八怪。” 她连连催促：“时不与我，快去，快去啊！” 乌云变了颜色，忙飞快下去。 然而，乌云还是晚了一步。 还没等柔妃的人动手，小福子就奉了玲珑的命令，率领一众大内侍卫将太医院团团包围。 当然啦，以小福子的伶俐，当然不会说是奉了玲珑的懿旨办事，因为这样容易给人伺机借题发挥的机会。 毕竟，太医院是服务于整个后宫的，真正的主子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要是这样公然包围太医院，传到皇帝耳朵里，难免有小人要趁机煽风点火，说玲珑这个皇后小题大做，滥用职权。 小福子深知这一点，便以太后昏睡不醒，怪责太医院用药不当，损及太后凤体，要彻查太医院的医疗记录。 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太后的凤体安康，就算是皇帝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谁让太后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呢，太医院用药不当，导致太后昏迷，万一处理不好，皇帝是要担不孝的骂名的。 小福子以太后之命，调用侍卫封锁太医院，第一时间将当年治疗容貌烧伤的档案尽数调了出来，拿回了承乾宫。 乌云扑了空，垂头丧气回来给柔妃复命。 柔妃气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切齿道：“好厉害的皇后，反应居然那么快，本宫又一次小看你了，无怪乎当初闵氏会折你手里。” 乌云惶恐道：“娘娘，皇后太狡猾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柔妃眯了眯眼睛，冷幽幽道：“本宫与皇后交手那么多次，始终没有沾到什么便宜，可见她的心机与城府都不在本宫之下，本宫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吩咐咱们的人立即撤手，撤得干干净净。” 乌云道：“是。” 柔妃走到梳妆台前，从屉子底下拿出雪荷纱荷包，怅然道：“其实，这一次算计皇后，本宫是不想的” 乌云不解道：“娘娘为何这么说？” 柔妃细细摩挲着荷包光洁如雪的缎面：“每每看着这只荷包，本宫都不禁想起当初和皇上甜蜜恩爱的日子，遥想当年本宫专宠王府，风头之盛，无人能及。” 第672章：破译秘方 “闵氏为了能够分走本宫的恩宠，也为了能在皇上面前卖一个好，便把她的侍女黄氏，也就是现在的宜嫔送给皇上枕席。” “曾几何时，本宫对闵氏给皇上送女人的做法嗤之以鼻，厌恶不已，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几年，本宫竟也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本宫是真的不想让皇上看到皇后倾城绝艳的美丽，甚至不想后宫这些女人跟皇上在一起，可本宫” 她低低叹了一声：“乌云，你说本宫怎么会变成这样？本宫怎么会变成这样？” 乌云不禁为她伤心：“娘娘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害死您姐姐的仇人太强大了，凭您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若是硬碰硬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柔妃一声苦笑，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这个荷包背后的甜蜜。 也只有这份甜蜜，才能支撑着她在十几年失宠的凄凉与苦涩中，艰难地活下去。 太医院闹出了阵仗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后宫。 佳妃听说之后，也反应过来，玲珑是想通过太医院的医疗记录，破译出凤凰膏的秘方，治好汀兰脸上的伤疤。 对此，佳妃嗤之以鼻，很是不屑：“这凤凰膏乃是我高丽皇室的不传之秘，经过数百年苦心钻研出来的，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破解的？哼，想要这一招来获取本宫的秘方，门儿都没有。” 丽芯在一旁给她捶腿，赔笑道：“娘娘的凤凰膏神效无比，哪里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也只有像娘娘这种福泽深厚之人才能用得了，至于皇后，她的身份看似尊贵，却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有福之人，怎可能用得上娘娘的药呢。” 佳妃听得非常愉悦，如同一只正在被人顺毛的猫儿：“那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偏生狐媚了皇上去，活该毁了容貌，皇后调用太医院的医疗记录来获取凤凰膏的秘方，自然是没那么容易，可若是长时间得不到她想要的方子，这贱人难免会将主意打到本宫头上，不行，本宫可不能被人算计了。” 她赶忙吩咐：“丽芯，快去将本宫的秘方取来。” 丽芯忙应跑到柜子里，用钥匙打开里头的内夹层，取出一张写满了高丽的黄纸。 佳妃拿过黄纸，将这道秘方来来回回背了几遍，默默记在心里，随即就将这道黄纸投入火盆中，烧成飞灰。 小福子取了太医院的医疗档案回到承乾宫向玲珑复命，之后又将包贤叫了过来。 包贤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后宫发生的变故。 玲珑也不与他费唇舌，指着那一堆医疗档案，说道：“本宫想让你依着佳妃当年的取药记录，复原那道神秘的美容秘方，你能做到吗？” 包贤没有立刻回答，在详细看了一遍卷宗之后，想了想，说道：“当年微臣得到娘娘馈赠的一卷医书，若是以书中记载的秘方，根据医疗档案推演，然后用受伤的动物逐一实验，微臣是有把握破译出秘方来，不过需要时间。” 第673章：调整药性 包贤口中说得那卷馈赠的医术，是瑞芝当年出嫁，玲珑非常不舍，想多送她点金银作为陪嫁。 但她转念一想，瑞芝毕竟是宫女，要是陪嫁太厚，难免招人闲话，包贤也会给人说是非，说他当太医没几个钱，只能靠妻子，就是个软饭男。 玲珑不想他们夫妻生出什么摩擦隔阂，便把随身空间里的一卷医书，陪嫁给瑞芝压箱底。 一来不惹人闲话，二来可以提升包贤的医术，让他更好帮助自己应付后宫的毒害算计。 藏在空间的这卷医术，传闻是扁鹊亲自撰写的奇典，里头并没有记载什么神奇的方子，却阐述了炼药、配药之道。 佳妃所在的高丽国，本无系统性的医学之道，这个国家的医术是从中原传过去的，可谓是同根同源。 虽说经过几百年的演变，高丽国的医术和中土略有不同，但医药之道，殊途同归，学到最高处，自然是百川归海，归于一流。 是以，包贤在没有学过高丽医术的情况下，也能凭借太医院的医疗档案，逐一破解凤凰膏的奥秘。 这一点是佳妃怎么都没想到的，她见凤凰膏的秘方烧毁，亦不过是枉做小人罢了。 玲珑听了，不由大喜：“那就好，那就好，本宫最担心这一点，如今是可以放心了，你照着医疗档案去适配吧，太医院的药随你取随你用，不惜一切代价，都一定要把佳妃用的秘方破译出来。” 包贤笑着道：“娘娘，以微臣看，当年佳妃所使的凤凰膏，也不见得好。” 玲珑瞟了他一眼：“这话怎么说？” 包贤道：“娘娘，您还记得当年佳妃被大火毁了容，您让微臣秘密关注着太医院的动静，微臣在佳妃所用的药里面，发现了好几味特别的药材，这几位药材无一不是极阴、极热、大燥、大寒的凶药，药性十分凶强霸道，微臣当时就跟你说过，佳妃使用这方子，就算有效，也要忍受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恐怕这药还没发挥功效，用药的人就活活痛死了。” 玲珑听得心头一紧，惴惴道：“那怎么办？” 包贤转眸一笑：“若是在佳妃用药的那一会儿，微臣还没有办法，不过微臣学了娘娘赠与我们夫妻俩的医书，参透了炼药之道，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玲珑心情仿佛像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包贤道：“微臣可以想办法用其他药物替代秘方中的极阴、极热、大燥、大寒，在不损害效果的前提下，将这道猛药调整成温和之药。” 玲珑皱眉道：“这能成吗？” 包贤信心满满地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道秘方中，之所以出现这么多凶猛之药，固然是这些药拥有普通药物所不具备的奇效，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高丽小国寡民，不似中原地区地大物博，物种丰富多样，无法获得充足的药物来源，因此秘方才做得这么怪异凶险。” 第673章：很快要起风了 玲珑渐渐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秘方中的药物是可以替代的？” 包贤点头道：“没错，高丽物力不足，药材匮乏，导致秘方固定僵化，但这里是皇宫，汇聚了天下诸多珍稀药材，微臣完全可以从太医院海量的药物珍藏中，找到完美的替代品，如此一来，既不损伤药性，也能给修复好皇后脸上的伤疤。” 玲珑喜得连连点头：“甚好，甚好，医好了皇后脸上的伤，本宫重重有赏，快去配药吧。” 汀兰以刚烈之性，反抗皇帝的强暴，不惜自毁容貌。 这一举动，如同兜头兜脑一盆冰水，浇灭了皇帝心中的热忱与欲火。 而太后也很快从昏睡中醒来，当她得知汀兰自毁容貌，也是痛心不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此，荣嬷嬷很是不解：“娘娘，这太后娘娘一向是最疼您和娘娘的，怎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叱责皇上一句都没有，这完全不符合太后的行事作风啊？” 玲珑笑得高深：“太后的心思，一向深沉如大海，若是轻易被你摸透了，她就不是太后了，如今的太后看似平静如水，本宫瞧着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等着吧，很快要起风了。” 荣嬷嬷道：“可逼得娘娘自毁容貌的是皇上，又不是别人，太后纵然手握孝宗皇帝遗诏，只怕这些年，皇上行事愈发昏聩，私下里没少搞小动作，但太后都看在您和五皇子的面上，没有过多干预，毕竟动用遗诏废黜皇上，不仅会引起前朝和后宫的动荡，连您和五皇子都要遭殃。” 玲珑轻轻拍着襁褓中不断吐奶泡泡的永瑾，道：“太后顾及我和永瑜，自然是不会直接对皇上下手的，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为难其他人，就比如皇上的亲娘皇太妃，这些年她可没少在后宫蹦跶，太后只是为了给皇上颜面，所以才睁一只闭一只眼，现在她的儿媳妇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又怎么可能让皇上好受，只怕第一个要开刀就是皇太妃了。” 荣嬷嬷笑道：“是呢，以太后的威严，收拾皇太妃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这下有好戏看了。” 玲珑浅浅笑着：“自从孝宗皇帝驾崩之后，太后就一直在慈宁宫颐养天年，除了皇上登基那会儿的圣母皇太后之争，以及元贤皇后谋害皇嗣罪行被结发，太后出手定乾坤之外，就不曾再出手过，可本宫心里明白，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若是哪个人敢小看太后的威严，那她就等着吃苦头吧。” 荣嬷嬷道：“皇上那边，自有太后去解决，娘娘不必掺和进去，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确定背后那个人吧。” 正说着这事儿，祥芝踱步走了进来，雀跃道：“娘娘，千里追踪香配出来了！” 玲珑不禁一喜：“真的吗？香在哪儿？” 瑞芝道：“在这里呢，奴婢已经帮娘娘拿过来了。” 第675章：暖情香失窃 祥芝道：“在这里呢，奴婢已经帮娘娘拿过来了。” 说着，祥芝郑重其事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描金花鸟珐琅瓷小圆钵。 玲珑一手接过去，打开盖子，细细一嗅：“香气薄而不寡，淡而不俗，细腻幽微，若隐若现……” 她不觉点了点头：“不错，这味道与典籍记载的一模一样。” 荣嬷嬷笑道：“这鸟太妃的制香功夫，还真真是绝了，这么复杂的香料，居然只要七天。” 玲珑淡淡道：“太后手下能人辈出，否则她怎么可能击败一切竞争对手，稳坐慈宁宫的宝座，本宫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去找太后帮助，不过她这次指派的制香大师，配制能力之强，的确超乎本宫意料之外。” 她停了停，道：“鸟太妃擅于制香，本宫记得库房里有一串奇绫香木嵌蝉玉的手串，奇绫香乃是香料中的珍奇之物，想必她会喜欢的，等下替本宫送到寿安宫去谢谢她。” 祥芝应了声：“是，奴婢等下就送去，对了，还有一件事，鸟太妃要奴婢告知娘娘。” 玲珑便问：“什么事？” 祥芝说：“鸟太妃说，自从孝宗皇帝驾崩之后，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调弄过香料了，这次承娘娘之请，配制千里追踪香，打开配制香料的工具箱，却发现原本藏在箱子里的香料不见了。” 玲珑道：“她不见了什么香料？” 祥芝道：“据鸟太妃说，她之前配制的一些香料都还在，唯独不见了暖情香。” 暖情香，顾名思义，就是情热身暖的媚药。 玲珑眉毛一拧：“后宫禁绝魅惑之物，她既配了暖情香，就应该郑重收好才是，怎么就让人给偷了？” 祥芝道：“鸟太妃说，她也不大清楚，自从守寡之后，她就很少触碰这些迷情之物，连这香料怎么被人偷走的，她也不知道。” “她让奴婢告诉娘娘，她配制的暖情香，不同于其他魅惑之物，不但功效非常强大，而且隐蔽性极高，可以混入其他香料中，而不被人察觉。” “孝宗皇帝和先帝都已经驾崩，后宫只有皇上一人是真正的男人，这背后之人偷走暖情香，必定是为了勾引皇上，娘娘须得严加防范，否则后宫又要出一个狐媚子了。” 玲珑听了，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本宫还没将背后那个人揪出来，现在又冒出一个盗取香料的人，这后宫是越来越不平静了。” 荣嬷嬷谨慎道：“后宫妃嫔争夺不休，大体上都是比较安分的，喜欢在背后搞那些上不了台面勾搭的，也无非就火嫔、佳妃和背后那个人，这失窃的暖情香，十有八九是这几个人的其中一个偷走的。” 玲珑道：“如果是她们这几个偷走的，那还罢了，至少是知根知底的，要是再冒出一个诡计多端的，本宫真的要头疼死了。” 她见盒子往描金花鸟珐琅瓷小圆钵上一盖，冷然道：“现如今千里追踪香已经配好了，是时候揪出那个该死的贱人了。” 第676章：燕妃忌辰 荣嬷嬷忙道：“娘娘预备着怎么用这香料揪出背后那个人？” 玲珑笑道：“背后那人既是为燕妃复仇而来，必定与燕妃姐妹情深，本宫已经从太后那边套出话来，再说几天就是燕妃的忌辰了，宫中能够祭祀烧纸的地方，只有宝华殿和冷宫附近的假山。” “但后宫规矩森严，严禁烧纸，背后那人知道本宫一直盯着她，一定不会去宝华殿那么点眼的地方，所以她要烧纸钱，也只能去冷宫附近的假山。” “不过，背后那人过于狡猾，警惕心又重，只怕会事先留意冷宫的动静，防着本宫设局让她跳，最后给她来一个瓮中捉鳖，因此咱们只需要将这香料提前洒在那个地方就可以了。” 荣嬷嬷有些惊讶：“就这么简单？” 玲珑点头：“没错，就这么简单。” 荣嬷嬷道：“可宫里不乏死了亲人的宫女和太监，他们也经常跑到那地儿偷偷烧纸，要是提前洒上香料，一个又一个触碰上，如何确定那人就是柔妃？” 玲珑细细摩挲着描金花鸟珐琅瓷小圆钵上的描金图案，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的，这千里追踪香不仅可以追踪一个人的行动轨迹，它的香气还能长时间留存，一旦沾染上千里追踪香的香气，没有一个月是消除不了的，本宫大可以通过香气的减弱程度，来判断日期，只要柔妃身上的香味浓度与燕妃忌日相吻合，本宫就可以百分百锁定她了。” 荣嬷嬷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千里追踪香还有这样的妙用。” 玲珑道：“那是自然的，要是效果不好，本宫又怎么会费心请鸟太妃将此香配制出来的，任那个贱人奸诈似鬼，也决计想不到本宫会用这种法子揪她出来。” 燕妃的忌日很快到来，就在这一天晚上，柔妃经过一番乔装打扮，避开了重重耳目，来到冷宫附近，为死去的姐姐烧纸。 然而，她绝对没想到，自己脚踩的这片土地，已经被玲珑下了千里追踪香。 午夜时分，子时过去，时间算第二天了。 玲珑知道燕妃的妹妹若要给她烧纸，一定会赶在子时之前烧完，便叫来小福子一问：“本宫让你留意景仁宫的动静，可曾发现柔妃有什么异动？” 小福子摇了摇头：“没有啊，奴才一直留心这景仁宫，今天从头至尾，都不曾发现柔妃出去过。” 玲珑听了，不由得疑云大起。 莫不是露了形迹被人察觉了，还是柔妃压根就不是燕妃的妹妹？ 她转念一想，当日那个人假扮淑妃引汀兰入局，不仅在乔装打扮上颇有手段，口技之法更是出神入化，又怎么会直接这样出去。 想到此，玲珑忙问：“那今天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入景仁宫，比如什么老嬷嬷、小太监之类的？” 小福子想了想道：“有，奴才在景仁宫附近留心观察，今天的确有一位老嬷嬷来过景仁宫，好像是柔妃说自己浑身酸痛，要这个精通按摩的老嬷嬷给她推拿一番。” 第677章：锁定柔妃 玲珑冷笑道：“果然如此，这个柔妃，当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小福子不禁一惊：“娘娘的意思是，这个老嬷嬷就是柔妃？” 玲珑道：“难道不是吗？” 小福子道：“可奴才留意过这个老嬷嬷，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声音更是异常苍老，怎么会是柔妃呢？” 玲珑道：“你不知道她的厉害，精通乔装之术，区区一个老嬷嬷，怎么难得了她？” “她这么打扮有两个好处，一个是避开咱们的耳目，另一个是以这样的身份去冷宫附近烧纸，被其他人发现了，也只会认为老嬷嬷家里死了人，绝对不会想到她是宫里的妃嫔。” “好在本宫这段时间都在留意那些不得宠的妃嫔，几乎每个宫都盯着，就算柔妃发现了你在监视她，也不会认为本宫已经怀疑上她了。” 小福子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好狡猾的女人，难怪娘娘这段时间怎么抓也抓不到她。” 玲珑冷然一笑：“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她绝对不会想到，本宫会在冷宫附近洒了千里追踪香，任凭她怎么变化多端，也逃不过千里追踪香的锁定。” 说到这里，她眼底应声幽冷下去：“现在千里追踪香已经用上了，是时候摊牌了。” 翌日，众妃嫔来承乾宫请安。 玲珑吩咐荣嬷嬷和祥芝给妃嫔赐坐赐茶。 荣嬷嬷依着玲珑的吩咐，端着茶凑近柔妃。 那千里追踪香，虽说异常持久，但香气幽微，几乎难以察觉，若不细闻，决计发现不了的。 因此，柔妃即便再狡猾，也很难发现自己身上中了千里追踪香，即便发现了，那香气如跗骨之蛆，就算洗脱皮也别想去掉。 同样的，过于幽微的香气，想要验证也很难验证。 此刻，荣嬷嬷嘴里含了一块老姜。 当她靠近柔妃的那一刻，便将老姜咬破，辛辣的汁液流入口腔，刺激大脑，使得她的嗅觉在短时间异常灵敏。 就在这一刻，荣嬷嬷闻到了柔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荣嬷嬷奉完茶，回到玲珑身边，不着痕迹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玲珑会意，依依含笑，与一众妃嫔唠嗑起来。 聊了好一会儿，玲珑挥手让众妃嫔散了，却让柔妃留下来。 柔妃见此，隐隐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佛系女子的模样。 玲珑凝眸看着她，记得她穿越过来，初见柔妃之时，她还是王府最得宠的女人。 然而，因着她的娘家汤氏一族，在先帝驾崩之后的皇位之争站错队，而被皇帝迁怒，连带着柔妃也失了宠。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柔妃作为汤氏女，与皇帝可谓是姻亲，他们为什么不全心全意支持皇帝继位呢？ 自从着手开始调查柔妃，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柔妃并非真正的汤氏女，而是正房大太太买来给旺自己独自的养女，没有血脉作为联系，试问这个家族又怎么会把全部的筹码压在皇帝身上的？ 第678章：摊牌（1） 十多年时光匆匆如流水般逝去，转眼间这个昔年风光无限、受尽恩宠的女子，还是变得憔悴支离了。 玲珑含笑看着她：“本宫坐月子这段时间，一个人闷得慌，不觉想起了在王府中的日子，那时候闵氏为正妃，你、我，还是已故的安素秋，均为皇上的侧妃，四个人如同姐妹一般伺候着皇上，没想到一转眼过去，就剩下你和我了。” 柔妃低低道：“是啊，岁月不饶人，记忆中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就算还在身边的，也都老了，还是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得上天眷顾，岁月匆匆依旧容颜不改，不似臣妾人老珠黄。” 玲珑笑道：“你这一句‘皇后娘娘’，叫得我有些恍惚，记得当年在我们，你、我、素秋，并列侧妃之位，但最得宠的还是你，整个王府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及你的一半。” 柔妃微微叹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我红颜尚在之时，恩宠便已断去，如今渐渐人老色衰了，那就更不用说了，还是皇后娘娘福气好，能够以妾妃之身继位中宫，母仪天下这么多年，看着真真叫人羡慕得很。” 玲珑笑道：“要是论及当年的恩宠盛势，还是妹妹最得意风光，若不是皇上登基之时，娘家人行差踏错，只怕现在继位中宫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 她侧首凝视：“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当年皇上恼了你的娘家，以妹妹当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以及这么多年的恩宠在，只要妹妹肯以女人的温柔去安抚皇上，这恩宠也绝不可能说散就散。” “后宫女人争宠，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妹妹是聪明人，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妹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舍弃与皇上这么多年的情分，独自守着景仁宫，凄凄凉凉度日十三年？” 柔妃苦笑道：“娘娘多心了，皇上对宫里女人的恩宠，一向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我在王府是日出东方的盛势，这波盛势过去，自然是凄风冷雨独守寂寞了，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毕竟不是人人像娘娘那么有福气，又有太后作为后盾，臣妾自然比不得娘娘花开不败，长盛不衰。” 玲珑笑了笑道：“若是换做是其他人，本宫还真就信了，可你不一样，想当初你在王府专宠一时，曾经压得闵氏喘不过气来，安素秋更是咬牙切齿，两人曾一度联手打压你，却还是压不住皇上对你的恩宠，足可见你的手段，怎么说失宠就失宠呢？” 柔妃见玲珑语带锋锐，步步逼近，心头一沉，面上却不显分毫：“时也，命也，皇上不宠爱臣妾，臣妾又能如何呢？得宠是命，失宠也是命，臣妾早已认命，皇后娘娘不必为臣妾惋惜，臣妾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安安心心过完后半辈子。” 玲珑淡淡一笑：“是吗？若是妹妹能这么想，自然是福气，就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第679章：摊牌（2） 她带着金丝琉璃水玉护甲的手，轻轻滑过宝座上的赤金凤头扶手，随口问道：“咱俩同年入府伺候皇上，如今算算也有十八年，本宫竟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你是汤氏，却不知妹妹闺名为何？” 柔妃不解其意，但还是一字一顿地回答道：“雪曼，汤雪曼！” 玲珑轻轻一笑，笑容如玫瑰绽放：“雪曼，汤雪曼，这名字念着是挺好听的，可本宫总觉得与妹妹的容貌和气质不搭呀，本宫在想，妹妹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吧？” 柔妃面色一凛，强笑道：“娘娘说笑了，臣妾就叫汤雪曼，哪还有别的名字呢？” 玲珑摇了摇头道：“不，你不叫汤雪曼，而应该叫……” 她轻轻靠近柔妃，嘴角浮起一丝诡谲的笑意，阴森森道：“你的名字，应该是叫林清雪，本宫没说错吧？” 柔妃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玲珑：“你胡说什么，什么林清雪，我是汤雪曼。” 玲珑抚了抚护甲上的金丝琉璃水玉，冷冷道：“你别狡辩了，本宫已经将你的老底查清楚了，你不是汤雪曼，更不是汤氏亲女，而是正房夫人收养的养女，你的真实名字叫林清雪，乳名小雪，你上头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名字叫林清霜，也就是先帝一朝宠冠六宫的燕妃。” 柔妃无比吃惊地看着玲珑，身子不住地颤抖了几分。 她在众人面前，一贯是温婉如玉、平静如水的眼眸，陡然间蹿起针尖般的寒芒，似要将玲珑戳裂。 旋即，柔妃敛了敛容色，恢复平常的模样，淡淡道：“什么林清雪、林清霜、燕妃，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娘娘要是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说罢，柔妃起身便要离去。 玲珑寒声道：“柔妃，你这些年藏在背后暗算害人，你以为随便躲就能躲得吗？哼，本宫告诉你，本宫把你所做的事情，全都给摸清楚了，你再狡辩也没用了。” 柔妃顿住脚步，转眸看着玲珑，冷笑道：“狡辩？臣妾又没做什么事，为什么要狡辩，娘娘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怎么今日偏要跟臣妾过不去呢。” 玲珑道：“不是本宫跟你过不去，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及到本宫的底线，实话告诉你，本宫不仅知道你的身份，更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龌龊事，其中包括太皇太妃之死、紫菱用鬼迷心窍散迷惑皇上，大公主落水，安素秋之死，甚至于本宫当年即将登临后位，阿蒻放火想烧死本宫，也是你在背后密谋策划。” 一桩桩一件件说来，听得柔妃心头一阵发紧，她没想到玲珑居然知道了那么多。 柔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笑道：“古语有云，捉贼拿赃，捉贼在床，娘娘口口声声说臣妾害人，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有燕妃，燕妃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妹妹，娘娘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臣妾。” 第680章：摊牌（3） 玲珑轻轻唏了一声，道：“柔妃，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做事滴水不露，几乎找不到半点破绽，但正如人们常说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一点你还是忽略了。” 柔妃一怔：“什么？” 玲珑道：“当我查到你和燕妃可能是亲姐妹关系，就悄悄设了一个局，昨天是燕妃的忌日，你作为她的妹妹，不可能不给她烧纸祭奠，但后宫严禁烧纸钱，要烧的话也只能去冷宫那种僻静之地去烧，于是我早早就让人将预先配制好的千里追踪香洒在冷宫附近。” 她见柔妃脸色渐渐发白，笑道：“冷宫晦气，一般都是宫女和太监在那边烧纸钱，妃嫔基本不会去那里，你若不是燕妃的亲妹妹，身上怎么会有千里追踪香的味道呢？” 柔妃瞠目结舌地看着玲珑，辩解道：“什么千里追踪香，臣妾身上哪有什么香气？” 玲珑道：“你不必再狡辩了，像这么狡猾如狐、又诡计多端的女人，我可不敢小看，这味千里追踪香是我找最顶尖的调香大师配制的，专门用来对付你的，你要是死不承认，大可以问问自己身上又没有这香料的气味。” 柔妃云淡风轻的面孔渐渐龟裂，她举起袖子细细闻了闻，隐隐觉得有一股子香气，却又不敢确定，凑近手背上的肉又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玲珑笑道：“此香，名叫千里追踪香，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千里追踪敌人的踪迹，说是追踪千里，未免有些夸张，但覆盖后宫这片四四方方的天地，还是绰绰有余的，且这香料气味幽微，若有若无，不易察觉，一旦沾染上，便长达一月不褪，就算真被你发现了，你就是自己洗脱皮也不可能洗掉。” 柔妃呆在那里，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玲珑清冷地瞥了她一眼：“其实，你也算是够机警，还懂得假扮成老嬷嬷离开景仁宫，避开我的耳目去冷宫祭祀，可是你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我还藏着这一招。” 柔妃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怅然道：“你心机之深，真真叫人可怕，真不愧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没错，我就是林清雪，燕妃的亲妹妹。” 玲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柔妃啊柔妃，你藏得可够深的。” 柔妃苦笑一声：“我藏得再深，到头来还是被你给挖出来了，可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查到我的？” 玲珑道：“我能想到你，全因为那只用雪荷纱残片拼接而成的荷包。” 柔妃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荷包的？” 皇帝将这个荷包送给她，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么细微的小事，皇后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玲珑笑了：“当然是安素秋告诉我的。” 柔妃更是惊讶：“安素秋？这怎么可能呢？你和安素秋势成水火，她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有这个荷包。” 玲珑道：“活人当然不可能，但死人可以。” 第681章：摊牌（4） 柔妃茫然道：“我不明白？” 玲珑道：“你先是派人黄雀在后，截走了我秘制的鬼迷心窍散，破译出秘方，并以此药利用紫菱迷惑皇上，从而达到你搅乱后宫、掀起帝后之争的目的。” “但你没想到的是，由于雪荷纱做成的荷包颜色太素，其貌不扬，你手下的人不知这个荷包的重要性，便用此物盛装鬼迷心窍散，结果被同样拥有雪荷纱荷包的安素秋认出来。” “这种用雪荷纱拼接而成的荷包，一共做了两只，一只在你这里，一只在安素秋那里，所以安素秋从紫菱身上发现这个荷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你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便只能杀了她。” “然而，你忽略了一点，安素秋从紫菱身上拿到这个荷包的时候，曾拿在手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而她身为贵妃之尊，手上戴着的护甲尖利细长，布满錾刻，触摸到荷包的缎面上，便勾下了一条白色的丝线。” “安素秋死讯传出之后，我隐隐察觉她的死可能另有蹊跷，便让人在她身上仔细查验了一番，结果让我在她的护甲里发现了这条丝线，我以这条丝线为线索，由线带面，查到了雪荷纱，再由雪荷纱查到了荷包，最后查到了你。” 柔妃面色惨然地笑了一声：“想不到，你竟然可以通过一条丝线找不到这么多，心思之细密，实在叫人佩服！” 玲珑笑道：“我的心思也没那么细密，一切还要多亏明慧皇后，要不是她见多识广，从那根丝线辨认出雪荷纱，我也推导不了这么多。” 柔妃道：“就算查到雪荷纱，查到了荷包，你又怎么知道是我的？这荷包是皇上当年偷偷送我的，不曾有人知道，我也从未拿出来显摆，你是怎么通过这个荷包想到我的。” 玲珑道：“起初，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因为你做事太过周全，滴水不露，几乎抓不到半点破绽。” “但正如淑妃跟我说的那样，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完美的犯案，只要做了，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要是没有的话，一定是被眼前迷局所困，不妨回过头来好好想一想，或许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听了她这番话，便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理了一边，又回想了一下发生在王府的事情，经过一番推导，终于让我想到了你。” 柔妃还是迷茫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到我的？” 玲珑道：“我回想了一下当年，还是王爷的皇上得到了先帝御赐的荷包，他将其中一只送给了闵氏，闵氏那一只，被皇太妃和安素秋联手设局坑走了，那另外一只，则下落成谜。” “原先我以为那一只握在皇上手里，可我仔细查过大内库房记档，从头到尾都没有关于这只荷包的记载，我也曾跟皇上套过话，皇上却说不记得了，可见早在十多年前，皇上就将另一只荷包送人了。” 第682章：摊牌（5） “荷包一般作为男女定情之物，要么是男人送给女人，要么是女人送给男人，不可能是男男之间相互赠与，所以皇上手里的这只荷包，一定送给了一个女人，而且一定是他非常在意的女人。” “但这只荷包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先帝御赐，意义非凡，绝不可能随随便便送人，若是送给正妻闵氏，那还没什么，可若是送给妾室，则容易引起其他妾室的妒忌，继而弄得后院不宁，皇上是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再者，安素秋生性张狂，贪心不足，从闵氏手里得到一只荷包，一定会想得到另外一只，将这两只凑成一对，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没有拿到第二只，那就说明得到这只荷包的人，一定是个身份不在她之下，且连她都搞不定的人。” “结合以上这两点，我就可以大致预估，得到这只荷包的女人，一定是一个在王府极得皇上宠爱，且一直与安素秋针锋相对的人，而这个人有且只能是你。” 柔妃听得惊讶不已，叹道：“不错，非常完美的推理，没想到你的心思如此细腻如发，让你当皇后真是屈才了，皇上应该安排让你去查案才是。” 她顿了顿，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猜到我是燕妃的妹妹？” 玲珑当然不是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熟知剧情走向，从源头开始推到，想到问题出现燕妃身上，继而想到她是燕妃的妹妹。 想了想，玲珑回答道：“很简单，你上次假扮淑妃被明慧皇后揭穿，推搡拉扯间，不小心露出了左肩上的刺字，而明慧皇后曾经在燕妃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刺字，一般来说，刺字只有男子才会用，女子身上若有刺激，一般是在同族同辈的姐妹身上才会出现，燕妃的刺字是‘霜’字，你的是‘雪’字，都是‘雨’字旁，如此就不难猜测你是燕妃的妹妹。” 柔妃苦笑道：“没想到我当日假扮淑妃，竟会被明慧皇后识破，结果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是我疏忽了。” 她呆呆地望着玲珑，长叹一声：“闵氏死后，太后扶持你当皇后，我原是不服你的，认为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姑母的权势才爬上了皇后的宝座，要是论起真正的实力，恐怕连安素秋都不如，直到今日，我才对你心悦诚服，你真的很厉害。” 玲珑微笑道：“你我也算是对手，能得你一句心悦诚服，也不枉本宫费了那么大的功夫。” 柔妃黑亮的眼眸如同两颗黑曜石，深邃闪凉，却透着森森寒意。 她讥笑一声：“我不过是随便夸你两句，你就得意起来了，皇后，这次被你揭破了身份，算我输了，但那又如何？你有证据来揭发我吗？要是没有证据，就算告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会信的，毕竟我失宠那么些年，可一直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皇上是看在眼里的，你想扳倒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第683章：慢慢算 说到这里，她目光尖锐地横了玲珑一眼：“这一局算我输了，但宫中时日长久，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斗，我就不信你能次次得意。” 说罢，她起身挥了挥袖子，便即扬长而去。 荣嬷嬷站在一旁，愤愤道：“小小一个妾妃，竟敢在中宫面前如此放肆，娘娘为什么不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玲珑勾起一抹冷笑：“正如她所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本宫虽说戳破她的真面目，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指证她，本宫又何必急于在这个时候发落她呢？” “何况，她敢于直接跟本宫翻脸，便是有恃无恐，知道本宫暂时奈何不了她，如今现在发作，也只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起不了多少伤害，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宫才不会做呢。” 荣嬷嬷道：“不过柔妃方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实在太气人，这次不给她点厉害瞧瞧，日后指不定怎么着呢。” 玲珑转过身来，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用担心，之前是不知躲在何处，所以才遭了无数暗算，如今咱们识破了她的身份，便等于将她牢牢锁定住，接下来我们只要盯得死死的，就不怕她再耍什么花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她由暗箭变成明枪，想要对付她就容易多了，后宫时日长久，这笔账咱们可以慢慢算。” 荣嬷嬷点了点头，沉沉道：“是，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娘娘可以跟她慢慢磨，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等细碎的功夫才是最磨人的。” 柔妃被玲珑揭穿身份，表面上稳如老狗，趾高气扬，内心则是慌得一批。 从承乾宫回来，柔妃一张脸才露出惊慌之色。 乌云见她脸色不会，赶紧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遣下去，转身端来一盏熬好的冰糖燕窝。 那燕窝是用上好的血燕做的，柔妃失宠多年，即便贵为四妃之一，也没资格享用这种极品的燕窝。 亏得火嫔还算得宠，得了皇帝赏赐的几两血燕，火嫔把柄攥在柔妃手里，为了讨好她就送了一些过来。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一把冰糖，一碗清水，用慢火蒸炖，便足以让催发出燕窝最极致的美味和最滋补的药效。 乌云见燕窝捧上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娘娘，吃点燕窝调理一下心绪吧，方才您与皇后对峙，可把奴婢给吓坏了，皇后的心思怎么那么可怕……” 柔妃尖声道：“是很可怕的，本宫万万没想到皇后居然如此厉害，竟能一下子将本宫的老底全刨出来。” 她切齿道：“这般绝顶聪明的女人留在后宫，实在是本宫的劲敌，当侄女的尚且如此厉害，作为姑姑的太后就更不用说了，难道本宫这辈子就报不了仇了吗？” 越说越气恨，柔妃抄起乌云的燕窝粥，便要狠狠摔在地上。 乌云一把按住她，手腕晃动着，黏黏稠稠的燕窝羹淋得满手都是。 第684章：鸟牌暖情香 她急道：“娘娘，现如今皇后已经识破了您的身份，她的人一定会将景仁宫看得死死的，您不能在这个时候搞大动静，您动静闹得越大，皇后就越觉得您胆怯，这岂不是在敌人面前示弱？”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现在玲珑已经盯死了景仁宫。 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气得摔这个砸那个人，玲珑便会很快看破她内心的虚弱与慌张，从而趁虚而入，痛打落水狗。 柔妃面上一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这碗燕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她叹了一口气：“刚开始在王府伺候皇上的时候，本宫原以为围绕着皇上身边的女人，也就元贤皇后和躲在背后暗算害人的佳妃厉害一些，不曾在她玉氏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她这个皇后真真是凭实力坐上去的。” 乌云轻声道：“要论能力，娘娘丝毫不逊色半分，只是缺乏太后这样权势熏天的娘家人可以依靠。” 柔妃怅然道：“乌云，你别安慰本宫了，本宫有几斤几两，本宫自己清楚得很，皇后的确要比我高明多了，这一点无可否认，做人只有先认清了自己，才能更好认清别人。” 语气一转，她冷笑道：“皇后是比我厉害，但历朝历代厉害的皇后多了去了，也不见得个个都能善始善终，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得意下去。” 乌云道：“这就是了，宫中时日长久，咱们大可以跟她慢慢磨。” 柔妃想了想，忽问：“本宫上次让在寿安宫拿了点东西，那东西放哪儿了？” 乌云赶忙去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描金盒子过来。 柔妃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粒粒粉红色的香饵。 虽说是小小的一粒，如黄豆般大小，香气却分外逼人，这才打开没一会儿，整个宫殿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香。 乌云被这香气一熏，脸色不自觉红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身子越来越热，却有些轻飘飘的。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娘娘，这香料……这香料……” 柔妃也被这香料熏得面泛潮红，自知不好，赶紧合上了盒子，又外头的宫人打来清水给她们醒神。 折腾了好一会儿，主仆两人脸色的红色才褪了下去。 乌云惊讶地看着那个装着粉红香饵的盒子，却不敢继续打开来：“娘娘，这是什么香料，怎地如此厉害？” 柔妃道：“此香名叫暖情香，乃是鸟太妃独门秘制的一种香料，昔年鸟太妃便是以此香迷住了孝宗皇帝，成为后宫盛极一时的宠妃，孝宗皇帝驾崩之后，鸟太妃便将这香料封锁，不再炼制，不想时间过去二十多年，这香料的功效还是那么厉害。” 乌云惊叹道：“二十多年前制的香料，现在还有这么大的魅惑力，这位鸟太妃的制香功夫可谓是登峰造极了，只是孝宗皇帝都驾崩二十多年了，他的妃嫔也大多落寞了，娘娘是怎么知道鸟太妃是个制香高手的？又是怎么知道她手里还有这种香料的？” 第685章：苦中作乐 柔妃道：“这就要亏得我姐姐留下的那份手稿了，太皇太妃为了让她迷住先帝，没少替她准备迷惑男人的东西，这鸟太妃以香料、冰嬉、歌舞纵横后宫，得宠于孝宗皇帝，太皇太妃自然垂涎她手里的东西，便想了个法子弄了一些过来，用在先帝身上，果然收效极大，我姐姐也将这件事记载手稿里，所以我才想方设法从鸟太妃手里弄了这些东西过来。” 乌云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柔妃用护甲磕了磕盒子上面的金箔，低低叹道：“原本这东西，我是不打算用的，如今皇后揭破了我，却是不得不用了，失宠消沉了整整十三年，是时候梅开二度了。” 乌云精神一振：“这么多年了，娘娘一直消沉着，奴婢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娘娘预备着什么时候让皇上喜欢上您呢？” 柔妃淡淡笑道：“不急，想要勾着皇上的心，须得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现在皇上刚生了十二皇子，再过几个月又要选秀，新人进宫，难免又要掀起一场争宠的风雨，本宫大可等新人这波过去，再来徐徐图之。” 夜幕时分，数十盏灯火照亮慈宁宫正殿旁边的凤鸣轩。 玲珑与汀兰对面而坐，中间置了一块棋盘，黑白双子，形成对峙之势。 一边对弈，玲珑一边将揭破柔妃之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汀兰听罢，冷笑一声：“原来是狐媚子的妹妹，难怪如此诡计多端，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是柔妃。” 玲珑叹了一声：“我也同样没想到，自从皇上登基之后，柔妃就失了恩宠，这一冷就是十三年，随着时间被人渐渐遗忘，成了后宫可有可无的透明人，不曾想这样的失宠，竟是她刻意为之的。” 她轻轻拍了拍脑门：“其实，我早应该怀疑到，倘若柔妃真的像婉嫔那样人畜无害、安于现状，当年又如何能在闵氏和安素秋的打压下占尽恩宠呢？” 汀兰道：“这个柔妃当年在王府真的那么得宠吗？” 玲珑点头：“得宠，非常得宠，皇上得先帝御赐的两个荷包，一只给了闵氏，另一只就落在她手里，足见皇上当初对她的宠爱了。” 汀兰嗤笑一声：“狐媚子的妹妹，自然也是个小狐媚子，惯会装模作样勾引男人，不过比起姐姐燕妃，她显然要厉害多了，要是当年燕妃有她这样的谋略和手段，再加上先帝对她的恩宠，后宫早就是她的天下了，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玲珑执棋笑道：“那就说明姐姐运气好啊，哪像妹妹我这么命苦，摊上这么狡猾似鬼的女人，冷不丁蹿出来咬你一口，真叫人受不了。” 汀兰道：“知道自己命苦还有脸笑，你呀。” 玲珑笑容莞尔：“这叫苦中作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些的？何况，咱们在明处，躲在暗处的敌人，自然是能少一个是一个，从前她隐藏在黑暗中算计害人，现在暴露出来了，想要对付她也相对容易一些。” 第686章：多选几个新人 汀兰道：“也是，从前她若是暗箭，今日也算成了明枪，有了防范，就不怕她翻天去。” 她停了停道：“对了，再过一阵子，后宫又要选秀迎新了，你这个皇后也该准备着。” 玲珑落下一子，缓缓道：“是该准备了，当年柔妃狠心放弃恩宠，只为了能够隐藏在黑暗之中，方便她更好行事，如今露出狐狸尾巴了，她也不会费心躲藏，想必会很快复宠，我又岂能顺了她的意？这失宠容易复宠难，想再度复宠，没那么容易。” 汀兰轻轻抿了一口龙井，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多担心，昔年柔妃能够专宠一时，只因她生得花容月貌，正值青春年华，如今一十三年过去了，岁月对咱们女人是最无情的，她想重现当年的盛势，只怕是难了。” 玲珑面色凝重道：“姐姐，咱们可不能小看了她，这几日我一直在回想当年发生在王府的事情，越来越觉得此人不简单，她当年为了争宠，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王府里那么多女人，不乏长得比她漂亮的，就比如佳妃，身段苗条，体态风骚，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头来还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虽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徐娘半老，终究还是风韵犹存，且随着她的年龄的不断增长，她的心机是越来越深沉的，争宠的手段也势必比当年更加厉害，所以咱们不能不防。” 汀兰点了点头：“你说得极是，那就趁着这次选秀，让太后帮忙多选几个年轻漂亮的进宫，尽可能地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然后咱们再来坐山观虎斗，只是皇帝毕竟是你的丈夫，这么做你不膈应吗？” 玲珑垂着眼睑，冷笑道：“膈应？有什么可膈应的，皇上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没错，可‘丈夫’这两个字，顾名思义，一丈之内的才是夫君，他与我之间的距离，何止远了一丈？” “所谓的夫妻恩爱、帝后深情，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对他早已死心，顶多把他当做我儿子的父亲罢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说到这，她搭着汀兰的手：“比起这份凉薄得不能再凉薄的夫妻之情，我倒是更看重咱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几十年如一日，非但没有半点生疏，反而如烈酒一般越陈越香，这才是我们最值得重视的。” 汀兰紧紧握着她的手，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庞，两只眼睛却透着温润的笑意。 转眼入秋，又是三年一次的选秀。 一众秀女在家里恶补了《三年宫斗，五年打胎》的教程，就踏入紫禁城参加选秀了。 这一次选秀，依旧是太后主持，皇帝根据画像来选人。 至于皇帝的亲妈皇太妃，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没她说话的份儿。 太后听说了柔妃之事，与玲珑、汀兰心意一致，决定给皇帝多选几个新人进来。 最多来个如狼似虎的，直接将皇帝身子掏空，那么玲珑也就可以拿到这届宫斗冠军的奖杯，直接晋级皇太后。 第687章：颖嫔 这次选秀，太后给皇帝选了好些个模样出挑的新人。 然而，皇帝却没多大兴致，指给自己留了四个，一个封了喜常在，一个封了颖贵人，一个封了恭常在，一个封了恪常在。 荣嬷嬷看了一下名单，不觉有些疑惑：“皇上不是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吗？太后这次给她选的，全都是模样出众之辈，皇上怎么只给自己留了四个，难不成皇上转了性子？” 玲珑摇了摇头，深深道：“不是转了性子，而是明慧皇后珠玉在前，她的容貌和气质给皇上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这些新人与之一对比，全成了庸脂俗粉，要不是皇上为了繁衍后嗣考虑，只怕一个都不会留。” 荣嬷嬷忍不住叹息：“想不到明慧娘娘带给皇上的影响那么大。” 玲珑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到明慧皇后真容的皇上，如同得了天降巨财的暴发户，享受惯了荣华富贵，要是再度忍穷挨饿，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荣嬷嬷道：“看皇上这个样子，奴婢越发觉得明慧皇后有魄力，她当初一定是感觉到皇上再这样沉迷下去，绝对会出大事，所以才狠下心来毁了自己的容貌，否则随着时间不断加深，皇上不断沦陷，后果当真难以想象。” 选秀结束，新人入宫，皇上对着四个颇为宠幸，侍寝也差不多她们四个。 其中，出身蒙古的颖贵人长得杏眼桃腮，粉面娇嫩，又带着几分草原儿女的泼辣爽利，格外讨皇帝喜欢。 在入宫的四个新人里头，就属她最为得宠，这才入宫侍寝不到两个月，就被封了嫔位，赐居永和宫。 一场寒风起，紫禁城由秋转冬，玲珑愈发懒洋洋了。 这一日午睡正起，去偏殿看了看永瑜和永瑾之后，觉得屋子里闷得很，便让祥芝点了百合香净化一下空气。 这百合香气味清新不刺鼻，香气若有若无，含蓄温吞，正是玲珑最喜爱的。 玲珑懒懒打了个哈欠，笑道：“刚睡醒，这会子又觉得困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也想着像动物一样冬眠，太懒了。” 摇了摇头，随口问道：“皇上昨晚又歇在颖嫔那儿吗？” 祥芝用小银勺子将百合香的粉末撒进绿狻猊三足香炉中，道：“是，入宫这四个新人里，就颖嫔最得宠。” 玲珑深深吸了一口气百合的清香：“不同于其他汉族女子，颖嫔出身蒙古，自带着草原儿女的豪气，这是其他妃嫔所不具备的，后宫美女形形色色，只要美得与众不同，才能在万花丛中脱颖而出，皇上给她取了‘颖’字作为封号，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祥芝低声道：“豪不豪气的，奴才不知道，只是颖嫔年轻貌美，父亲又是蒙古的亲王，家世不可谓不高贵，如今又这样得宠，咱们是否要提前提防一下？” 玲珑淡淡道：“不必了，颖嫔再美，终究比不上明慧皇后的惊鸿绝艳，皇上只因求而不得的空虚落寞，想从颖嫔身上找补回来，又为了安抚蒙古各部，所以才多宠幸了颖嫔几分。” 第688章：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 她想了想道：“颖嫔得宠也好，柔妃蛰伏了好几个月了，一直贼心不死，估摸着要重现当年在王府的恩宠，有颖嫔抢在前头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也能帮本宫稍稍分忧，何况后宫不安分的狐媚子比比皆是，撇开柔妃，还有佳妃和火嫔这两个贱人，颖嫔家世显赫，又这般年轻美貌，正正好可以压制一下。” 祥芝点头道：“娘娘所言极是，后宫妃嫔轮番争宠，争奇斗艳，争宠的人数多了，皇上的宠爱被分成了一块又一块，没有了专宠，便不会出现宠妃，宠妃不出现，便没人能够动摇娘娘的后位，对于娘娘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荣嬷嬷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奴婢从敬事房探听了消息，最近一段时间，皇上夜夜宿在颖嫔的永和宫，算算次数，也有七天了，直追娘娘当年了。” 皇帝刚登基那会儿，玲珑为了巩固地位，也加入争宠行列。 她以一件品如的睡衣，骚得皇上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一连夺得七日的恩宠，刷新了后宫记录。 之后的十几年里，除了紫菱使用鬼迷心窍散，便没有人能够像玲珑这样让皇帝如此恩宠的。 祥芝道：“要说当年，娘娘也算盛极一时，十几年过去了，娘娘依旧青春不老、容颜未改，为何不像当年那样？奴婢相信，要娘娘这样的容色，要是放下身段去争宠，什么佳妃、火嫔、颖嫔的，肯定通通争不过您。” 玲珑叹了一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十几年如一日的细心保养，她依旧是朱颜绿鬓，风姿嫣然，岁月的沉淀，更让她平添了成熟女人的风韵，眉若远山青黛，唇似樱桃红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华彩缤纷。 以她这样的容色，再加上品如睡衣这件神器相助，迷倒皇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自从成为皇后之后，太后就告诫过她，身为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当妃嫔的时候，可以献媚撒娇，当皇后却不可以，因为皇后是正妻。 虽说太后的话有些刻板，但说得却是在理，何况皇帝性子凉薄，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可凉薄之人，如何偕老呢？ 所以，当她成为皇后，便放弃了争宠，只要别人不威胁她的后位，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 至于皇帝凉薄得不能再凉薄的爱，她一点也不稀罕。 玲珑低低道：“当妃嫔才需要争宠上位，本宫到了这个层次，已经不需要了，皇上在时，本宫是皇后，皇上要是不在了，本宫就是皇太后，又何必自贬身价去做那些狐媚勾当？” 荣嬷嬷宛然笑道：“娘娘说得极是，妾妃再得宠，皇后就是皇后，只要您的地位不受影响，谁得宠就不要紧，反正娘娘也不指望皇上，只要五皇子和十二皇子能够好好的，一切都不要紧。” 玲珑微微颔首：“后宫母凭子贵，子以母贵，中宫有嫡子，便轮不到庶子上位，本宫有儿子，又有太后撑腰，有什么可怕的。” 第689章：安嘉和作死（1） 玲珑微微颔首：“后宫母凭子贵，子以母贵，中宫有嫡子，便轮不到庶子上位，本宫有儿子，又有太后撑腰，有什么可怕的。” 荣嬷嬷道：“娘娘是不用怕，只是五皇子还没长成，十二皇子也还在襁褓之中，还是要小心提防别人的算计，尤其是柔妃。” 玲珑冷冷道：“去年那个贱人利用紫菱算计永瑜这件事，本宫一刻也没忘，哼，等着吧，本宫迟早会将他们全部收拾掉。” 正说着，小福子悄悄递了消息进来：“娘娘，出事儿了……” 玲珑见他一脸的笑，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便问：“出啥好事儿，至于高兴成这样？” 小福子道：“娘娘，皇太妃的娘家出事儿……” 在小福子细细的讲述中，玲珑这才知道安氏的独苗苗安嘉和出了事。 原来那安嘉和贵为侯门世子，一直仗着自己是皇帝的表弟，横行霸道，欺压良善。 昨日，安嘉和当街横行，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子，谁知那女子是个有夫之妇。 丈夫见安嘉和对妻子毛手毛脚的，顿时就怒了，直接对安嘉和挥拳相向。 这下便捅了马蜂窝，暴怒之下的安嘉和，对着女子的丈夫好一顿暴打，竟将那人活活打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原本这么简单明了的案子，京兆府尹是可以直接审判的。 偏生打死人的是宁远侯世子，皇帝的表弟，皇太妃的亲侄子。 这位京兆府尹是个圆滑之辈，深知此事要是公事公办，必定会戳怒安氏一族，招来可怕的报复。 可安嘉和当众打死了人，那么多老百姓都看到，若是直接将他放掉，将来难保不会有人弹劾他徇私枉法。 京兆府尹不敢擅专，就把这件事禀告他的上级，他的上级又正好是玲珑父亲玉佳元私情很好的同僚。 这位同僚没有立刻禀告皇帝，而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玉佳元。 玉佳元知道打击报复安氏一族的机会来了，便火速将消息传进后宫，让太后来处理此事。 今日早朝，玉佳元这位同僚当众弹劾宁远侯府世子安嘉和当街行凶，罔顾人命。 此事一曝出，满朝皆惊。 安山海直接跪下来，哭诉自己教子不善，却还说是安嘉和不敢残害人命，绝对是无心之失。 玉佳元和汀兰的父亲却跳了出来，要求皇帝大义灭亲，严惩凶手，给死人一个公道。 由此，前朝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严惩，一派主张网开一面，争得不可开交。 玲珑冷笑道：“这个安嘉和，还真是作死啊，在自己府里对女人家暴还不够，现在还敢当街杀人，简直不知死活。” 祥芝附和道：“可不是，仗着自己与皇家有亲，便这般作威作福，也不看看自己姑母是什么身份，不过是皇太妃而已，又不是太后，竟敢这样目无法纪，活该被人抓住小辫子。” 玲珑冷冷道道：“自从汀兰毁容，我就知道太后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这次可算是蛇打七寸了。” 第690章：安嘉和作死（2） 荣嬷嬷道：“明慧皇后出事，太后和娘娘最气最恨的还是皇上，可这件事显然没法直接向皇上发作，那就只能从他的亲娘这边下手了。” 说到这里，她露出几分厌恶之色：“安氏一族，不过是小门小户，这十几年却打着皇太妃的旗号，在外面横行霸道，目无王法，不知有多少人看不惯他们的嚣张行径，只是碍于皇太妃是皇上的亲娘，没办法发作，如今安嘉和摊上这等糟心事，必定是墙倒众人推，想必要求严惩的大臣也不少吧？” 小福子笑道：“荣姑姑所言极是，早朝这件事一曝出来，便有一大波看不惯安氏一族专横的大臣要求严惩，皇上虽说压下此事，直接退朝，但弹劾的奏章还是像雪片一样飞进乾清宫，都快把人给淹死了。” 玲珑眸心一拧：“皇上生杀予夺，乾纲独断，若是用心要放安嘉和一马，弹劾的奏折再多，那也没用了。” 小福子道：“娘娘的父亲和明慧皇后的父亲知道没用，所以早早知会太后此事，有太后亲自出场压阵，皇帝就算想徇私枉法，也得掂量掂量太后手里的遗诏。” 玲珑不禁笑了：“有太后压着，那咱们就有好戏看了，啧啧，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本宫倒要看看，这次皇上和皇太妃预备着怎么收场？” 她想了想，道：“索性左右无事，即刻更衣备轿，本宫要去慈宁宫一趟。” 来到慈宁宫时，伽蓝嬷嬷正守在殿外，仿佛料定玲珑回来一般，笑着道：“娘娘来得好及时，太后已经备好了茶等您一起品茗呢？” 玲珑点了点头，跟着她步入殿中。 太后坐在一张宽大的罗汉榻上，榻中放着一张宝相妆花的小茶几，她正盘着腿在左手边静静诵经。 玲珑走上前来，轻轻一福：“姑母万安！” 太后放下手中的佛教，淡淡笑道：“哀家已经给你被好了茶，坐下做吧！” 玲珑笑着往榻上坐了坐，笑吟吟道：“姑母怎知玲珑会来？” 太后抬手端起放在旁边的外明黄内紫地的万寿无疆茶盏，轻轻抿了两口茶，笑道：“你一贯消息灵通，安家除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次看好戏的机会？” 玲珑深深拜服：“姑母心如冰清雪亮，臣妾拜服！” 太后指了指茶盏，道：“这是武夷山极品大红袍，乃是从母树上采摘下来的，你尝尝。” 武夷大红袍，生于武夷峭崖悬壁之间，臻武夷山川灵秀之所钟，蕴岩骨花香至味为涵，茶汤呈深橙黄色，清澈艳丽，兼有红茶的甘醇、绿茶的清香，因早春茶芽萌发时，远望通树艳红似火，若红袍披树，因此得名。 大红袍素有“茶中状元”之美誉，乃岩茶之王，尤其是系植于山腰石筑的坝栏内，有岩缝沁出的泉水滋润，不施肥料，生长茂盛，树龄已达千年，产量却极其稀少，可谓是稀世之珍。 第691章：安嘉和作死（3） 玲珑轻轻抿了两口，不觉眼前一亮：“好茶，果然是好茶，兼具红茶的甘醇、绿茶的清香，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回味清甜，真真是极好的。” 太后笑道：“看好戏须得配好茶，才足够尽兴，若不是极品的茶叶，哀家又怎么会拿出来呢。” 旋即，她冷笑一声：“皇帝欺辱哀家的儿媳，哀家正想找机会好好给安氏一族一个教训，没想到哀家还没出手，他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倒是省了哀家的工夫了。” 玲珑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安嘉和还不是王子，仅仅是外戚罢了，这件事有姑母压着，就算皇上想徇私枉法，也无可奈何。”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原本不想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污秽事儿，谁让皇帝不长眼睛，一再挑衅哀家的底线，哀家要不是看在你和小五的份上，早就废了他了，如今他母族表弟犯了事，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了，汀兰脸上受的每一道伤痕，哀家都要安氏一族的人十倍偿还。” 太后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狠戾之意。 玲珑道：“这件事有姑母在，安嘉和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是皇太妃那边……” 太后冷哼一声：“她能怎么办？不过是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妾室，仗着生育了皇帝，便如此目中无人，真以为后宫无人能治她吗？” 便在这时，伽蓝嬷嬷走了进来，禀报道：“太后，皇太妃在外头跪求，请求见您一面。” 太后面色冷了冷：“说曹操，曹操还真就到了！” 玲珑道：“那姑母要见她吗？” 太后道：“哀家是什么人，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伽蓝嬷嬷为难道：“可皇太妃跪在外头，脱簪待罪，说要找您陈情，她毕竟是皇上的亲娘。” 太后冷笑道：“她不过是个生了皇帝罢了，按照大周律法，哀家才是皇帝的亲娘，皇帝封她当皇太妃，不过是往她脸上贴金，她还真当自己是一盘菜了，伽蓝，你即刻出去告诉她，要她滚出慈宁宫，别来打扰哀家，否则哀家绝不容情。” 伽蓝嬷嬷忙应着去了。 然而，皇太妃求情的呜咽之声还是传了进来：“太后，臣妾的侄子只是一时行差踏错，他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求太后看在他是皇上亲表弟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吧。” 其实，身份尊贵如皇太妃，何尝愿意放下身段，做这等低三下四的事情。 奈何安嘉和是安氏一族唯一的男丁，要是他死了，安氏的香火就断了，就真成了绝子绝孙之人。 太后笑道：“没想到安氏嚣张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也有如此卑微的一天啊！” 玲珑冷然道：“她本就是卑微之人，不过是凭着儿子当了皇帝，才变得尊贵起来，多年养尊处优、尽享荣华，只怕她早忘了自己当初是什么身份了。” 太后道：“那正好啊，借着这事儿，好好给她提个醒儿，让她好好看清一下自己。” 第670章：安嘉和作死（4） 饶是皇太妃再三跪求，太后还是无动于衷，只一昧地和玲珑品茶。 就在这时，皇太妃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太后，嘉和是安家唯一的独苗苗，他要是死了，安氏就绝后了，先帝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后代，您身为先帝生母，必定十分痛心，将心比心，您怎么能忍心让安家步先帝后尘，变成绝子绝孙之人呢？太后开恩啊！” 玲珑听了这话，忍不住扶额，那叫一个无语凝噎。 宫里人人都知道，先帝之死乃是太后心头大痛。 皇太妃拿安嘉和之事直刺先帝绝后，无疑是在太后的雷区上疯狂蹦迪啊！ 果然，下一秒，太后就暴怒而起。 她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落在地上，咆哮大骂：“哀家的儿子纵然英年早逝，还有五皇子可以为他延续香火，什么绝子绝孙之人，这个该死的老贱货，竟敢这样诅咒哀家的儿子？” 太后气得身子直哆嗦，颤抖着手指着殿外，厉声吩咐道：“伽蓝，快去，给哀家狠狠掌那个老贱货的嘴，不打到出血，不准住手！” 伽蓝嬷嬷吓得眼珠子都直了，一溜烟就下去了，速度竟比年轻宫女还快。 不多时，外头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夹杂着尖锐的咒骂声。 掌嘴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伽蓝嬷嬷打得手都麻了，这才进来复命：“太后，皇太妃左右两边的脸都打肿了，嘴角也出血了。” 太后听了，怒火才稍稍平息几分，随即又吩咐：“让人将这个老贱妇拖出去，哀家不想听她在这里鬼哭狼嚎。” 被打得脸都肿了的皇太妃，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慈宁宫。 慈宁宫与寿康宫原本只有一墙之隔，但太后为了羞辱她，特意命人将她从东门拖出，然后绕着东西六宫拖了一圈，然后才送回寿康宫。 这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妃嫔、宫女、太监们看了笑话，面子里子全丢了精光。 皇帝见太后如此羞辱自己的生母，自然也是大为光火，趁着去给太后请安，明里暗里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哪知，太后的怒气比皇帝还大，见皇帝过来请安，也不给他好脸色，揪着皇帝就是突突突一顿吐槽，指责皇太妃诅咒先帝绝后。 皇帝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居然如此大胆，竟敢提前先帝绝后之事。 先帝是大周的正统皇帝，他在世的时候，皇太妃不过是个老侧妃，连正妻都算不上，怎么敢说他绝后？ 何况，死者为大，当真那么多宫人的面说先帝绝后，更是大不敬，太后不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怒火一下子就吓了回去，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面上是不敢说什么，太后如此羞辱皇太妃，还是打了皇帝的脸。 之后连着几日，皇帝都冷着玲珑，不肯踏进承乾宫一步。 玲珑也不稀罕皇帝能来，即便来了，也是冷得不行，她才不会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呢。 第671章：安嘉和作死（5） 安嘉和之事僵持了没多久。 那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便带着一双儿女跪在官府衙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要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她这么做，便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汀兰背后的夏氏一族趁机煽风点火，将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从而引起民愤，纷纷要求皇帝严惩凶手。 如此一来，内有太后施压，外有朝臣和百姓义愤填膺，皇帝面对双重夹击，当真是苦不堪言。 皇帝曾一度想过顺着民意诛杀安嘉和，可还没等他付诸实施，皇太妃便以死相逼，要皇帝保住安嘉和的性命。 皇帝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顶着压力，暂时压下此事。 可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处理的。 皇太妃为了留住安家唯一的香火，只能再次来到慈宁宫跪求。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太后，只要太后放手，不再干预此事，皇帝就可以用手上的权力压下一切声音，保住安嘉和的性命。 二度登门之时，太后又一次和玲珑在殿里喝茶聊天。 玲珑淡淡道：“姑母，您这次真要置安嘉和于死地吗？” 太后冷然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哀家不肯饶他，而是大周的法律不允许，只是……” 她微微有些犹豫：“安嘉和要是死了，安氏便绝了后，如此一来，哀家真就把皇帝给得罪透了，哀家是不怕得罪皇帝，可你和小五却要被皇帝迁怒，皇太妃更会疯狂报复，加倍跟你为难，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她真的不顾一切，那后果也很难预料。” 玲珑听了，一颗心不由沉了下来。 太后转了转手上的白砗磲佛珠，叹了一口气：“罢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母族亲人，哀家也不能做得太绝，你等下出去告诉安氏，要哀家不干涉此事也可，只要她答应哀家的要求就行了。” 说着，太后就把要求细细说了。 玲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来。 慈宁宫面积宽广，巍峨壮丽，皇太妃正跪在金砖墁地上，不断地叩首。 她听到脚步上，抬头一看，挂着泪痕的脸上浮起一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玲珑淡淡笑道：“臣妾来这里陪太后喝茶聊天啊。” 皇太妃听了，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哀家在这里苦苦跪求，你却躲在里头优哉游哉地喝茶聊天，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媳啊！” 玲珑笑容莞尔：“多谢娘的夸奖，臣妾不但是你的好儿媳，还是太后的好儿媳，身为儿媳，陪婆母喝茶聊天，自是再正常不过了，娘怎么看着不高兴啊？要不，臣妾也去您的寿康宫喝一回。” “你——”皇太妃气得浑身直哆嗦。 她气得甩袖：“不必了，皇后身份尊贵，哀家那边可没什么好茶可以招待的。” 玲珑摇了摇头：“娘，您又是何苦呢，太后已经厌弃了您，您再怎么求也是无用。” 第672章：安嘉和作死（6） 皇太妃赤红着一双眼，怨毒地看着她：“太后迟迟不肯理会我，一定是你在里头煽风点火，太后预备着怎么处理嘉和？” 玲珑道：“还能怎么处理，国有国法，按照律法处置，公事公办。” 皇太妃最怕的就是‘公事公办’这四个字。 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不，不可以，嘉和是安家唯一的血脉，太后，您不能这样绝情啊！” 玲珑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娘，太后并非绝情之人，要她对您的侄子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您肯让太后满意就行了。” 皇太妃怔怔道：“哀家……不，我要怎么做太后才能满意。” 玲珑道：“首先，让您的娘家人厚葬死者，加倍赔偿一切损失，按照大周律法，杀人者死，可要是家属肯原谅杀人犯，便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所以您必须取得死者家属的谅解。” 她停了停，补充道：“只是，这样的谅解，必须建立在和平的基础上，你若是让人威逼利诱死者家属，那安嘉和就必死无疑。” 皇太妃连连点头：“好，赔偿，我会让人加倍赔偿死者家属，只要他们肯原谅，怎么赔偿都可以，绝不威逼利诱。” 玲珑道：“家属的谅解，是一切能够转圜的前提，但毕竟安嘉和杀了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让家属流泪，自己就得流血。” 皇太妃喃喃道：“流血？流血？” 她猛然回过神来，惊讶地瞪着玲珑：“你们姑侄俩联手，针对此事大做文章，就是为了报复我安家吗？” 玲珑点头低声：“没错，就是报复！” 皇太妃目呲欲裂，恨不得活撕了玲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玲珑阴森森笑了：“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汀兰，本宫的姐姐，太后的儿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 皇太妃瞪大了眼睛：“明慧皇后？这……” 她恨恨道：“明慧皇后是自己毁的容，又不是哀家害的她，太后为什么要这样穷追猛打？” 玲珑道：“对，汀兰的容貌是自己毁的，可要不是因为皇上，她又怎么会这么做？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的好儿子，他作为一国之君，太后自然不能为了这件事与他为难，便只能报复到安氏一族头上了，谁让安氏是他的母族、您是他的生母。” 皇太妃恨意勃发，死死咬着牙：“就为了明慧皇后脸色那几道伤，太后便要置我的侄子于死地，她未免也太狠了？” 玲珑冷冰冰道：“狠？孝宗皇帝在世时，太后便纵横六宫，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这不过是洒洒水，真正的狠辣，您还没见过呢。” 皇太妃听了，忍不住攥紧拳头：“说吧，太后想怎么样？” 玲珑道：“方才说了，太后不会让您的侄子死的，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有让安嘉和流一次血，才能平息太后的怒火，至于该怎么流血，您自个儿掂量去吧，臣妾可不好说。” 第697章：活罪难逃 顿了顿，她又笑了：“其实，侄子再亲，也比不过儿子，这次安嘉和不过是替您的儿子受罪，您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皇太妃瞳孔一缩，难不成…… 难不成太后会为了明慧皇后，废掉她儿子的皇位？ 不，可以，绝不可以，要是皇帝地位不保，她就全都完了。 一想到这里，皇太妃狠狠咬了咬牙：“好，我一定让太后满意。” 皇太妃悻悻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她的弟弟安山海叫了过来，对着他好一番嘱咐。 安山海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姐姐，真的要这样吗？” 皇太妃切齿道：“太后那个老妖妇抓着把柄，要想保住嘉和的性命，就只能这样做。” 安山海再心疼儿子，为了保住安家唯一的独苗苗，也只能听从了。 他回去之后，便亲自登临死者家门，郑重赔礼道歉，拿出千两白银和百亩良田作为补偿。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真是人比物贱，一条性命换取上千两的白银和百亩良田，在众人眼中，简直是赚大了。 居住在死者旁边的邻居，见一条人命换了这么多东西，皆是羡慕不已。 然而，这样的补偿，对死者家属来说，到底好与不好，实在是很难说了。 那个失去丈夫的少妇，自然是对仇人恨之入骨的。 可丈夫死了，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光靠她一个人，实在无法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加之家里的老人都上了年纪，也需要银钱来赡养。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别说她这样的弱女子，再恨也只能忍着。 更何况，皇帝登基这十几年来，安氏一族的势力飞速发展，远非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所能抗衡。 要是安嘉和真被治了死罪，他们只怕要遭报复，丈夫死了已经够惨了，孩子可不能再出事。 所以，思虑再三，这个死去丈夫的女人，最终还是同意了安山海的要求。 取得了死者家属的谅解，皇帝那边又得了太后的口风，可以对安嘉和网开一面，便下了裁决圣旨。 安嘉和，欺压良善，草菅人命，按理应该判秋后问斩，因有悔罪的表现，加上家属主动原谅，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将安嘉和重打一百大板，收押监牢二十年。 即便是身子骨再好的人，这一百大板打下去，也得去掉半条命，何况还有二十年监禁，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了。 皇帝这样的裁决一出来，文武百官倒是没什么疑议。 雪后初晴，玲珑扶着荣嬷嬷的手，来到御花园赏梅。 一簇簇红梅，不畏风雪欺压，凌寒怒放，宛如一片燃烧的火焰，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抢眼。 玲珑折了一朵梅花簪在鬓角上，愈添风姿，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在花儿也开得极好。” 荣嬷嬷笑吟吟道：“是呢，安嘉和受了一百大板，打得皮开肉绽，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的，听说行刑过程中，叫得哭爹喊娘的，也算是为明慧皇后出了一口恶气了。” 第698章：敲山震虎 玲珑冷然道：“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这一次安嘉和虽说替皇上遭罪，但本宫还是没忘，当初是谁引得皇上这般鬼迷心窍的。” 荣嬷嬷道：“这次没能处置了柔妃，实在不够解气。” 玲珑拈起一朵红梅在手心：“柔妃诡计多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这次安嘉和遭难，以柔妃的聪明，一定能想到太后这么做的目的，也算是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了。” 荣嬷嬷又道：“不过，奴婢听说安氏一族私下里砸重金改造监狱，将属于安嘉和的那间牢房，按照他住的地方百分百还原了一遍，又安排了几个漂亮的女人故意犯事住进去，皇上对此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一来，安嘉和坐牢跟待在家里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太自由罢了，娘娘这可不太合规矩啊？” 玲珑嗤笑道：“规矩？规矩是皇上制定的，皇上说的话就是规矩，太后已经当了一回恶人了，说好了不再过问，便不会再过问。” 荣嬷嬷道：“可这也未免太便宜这个安嘉和了吧？” 玲珑冷笑：“便宜？只怕更便宜的在后头呢，皇上判了他二十年的监禁，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将这件事平息下去，等这阵子过去之后，皇太妃在去求几次，难保皇上不会特赦啊。” 荣嬷嬷不禁一惊：“特赦？不会吧？” 玲珑道：“怎么不会？按照大周的律法，遇到皇帝万寿、立太子、太后圣寿、册立皇后，皇上都可以下旨大赦天下，这大赦天下的圣旨一下去，他不就出来了吗？咱们这个时代的人啊，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没权没势的，命真比草还贱，这次能让皇上重责安嘉和一百大板，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再多做什么是不能了。” 荣嬷嬷感慨道：“那失去丈夫的一家子真是可怜。” 玲珑转了转手里的奇楠香手串：“是可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上层统治者怎么折腾，受苦最深的都是老百姓，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唉……” 景仁宫—— 柔妃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禁冷笑连连。 乌云在一旁，低声道：“娘娘，太后颐养天年，从不轻易干涉朝政，这次却压着安嘉和的事情，摆明了是想给皇太妃一个教训，可以她的身份，想要教训皇太妃，简直再容易不过了，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呢？” 柔妃嗤道：“太后哪里是想教训皇太妃，不过是因明慧皇后毁容，她无法发作皇上，便把怒火发泄在皇太妃和安氏一族身上，同时敲山震虎，威慑本宫。” 乌云如梦初醒，吸气道：“原来如此，太后这手段也是厉害了，娘娘，那咱们……” 柔妃道：“怕什么？咱们又没有做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太后如此羞辱安氏一族，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乌云不解道：“奴婢不明白。” 柔妃道：“经此一事，皇太妃必定对太后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因为只有除了太后，她才有机会当太后。” 第699章：提炼福寿膏 “这些年来，皇太妃一直对圣母皇太后之位贼心不死，一直想找机会坐上去，但有太后这只拦路虎，只要太后一日不死，她一辈子都别想坐上那个位子。” “据我所知，早在十多年前，皇太妃就秘密让人从西洋寻了一种可以让人上瘾的毒物，名叫福寿膏，只是这种毒物在西洋管控很严，很难流出来，配置之法更是难以破解，没有连续不断的药物供应，想要让太后上瘾至死，根本不可能。” 乌云道：“原来是这样，难怪皇太妃这么些年一直伏低做小，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弄不到大量的福寿膏，想对付太后也没辙。” 柔妃阴冷道：“她是没撤，可不代表本宫没辙。” 乌云怔怔看着她，忽然想到：“娘娘，你是说……” 柔妃道：“当年本宫得知姐姐惨死于太后手中，便一门心思想着报仇，但本宫知道，太后实力强大，远非我所能撼动，哪怕我成了皇后，在太后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所以，对付她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本宫蛰伏这么多年来，一心钻研炼毒制药，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送太后这个老妖妇上西天。” “既然皇太妃想要福寿膏除掉太后，本宫为何不帮她一把呢？借她之手除掉太后，一旦太后崩逝，皇太妃立刻变成圣母皇太后，到那个时候，皇后也好，明慧皇后也罢，通通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乌云笑道：“是啊，奴婢倒忘了，娘娘的炼毒制药之术，早已炉火纯青，连鬼迷心窍散这么复杂的药物，娘娘都能轻易配制出来，更何况是福寿膏了，只要能够弄到一点福寿膏，娘娘便可分析其成分，依样画葫芦，将福寿膏大量炼制出来，到那个时候……哼哼！” 柔妃阴沉沉道：“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弄一点福寿膏来，本宫要尽快将此药炼制出来，借皇太妃之手，除掉太后那个老妖妇！” 随着安嘉和被杖责禁足，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外戚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事，仿佛掌中的流沙逝水，轻轻一松手就滑过去了。 太后依旧是那个稳居慈宁宫、安心颐养天年的深宫贵妇，而皇帝依旧是人前那个对太后孝顺有加的明君。 母子再次相见，心照不宣地恢复了往日的母慈子孝，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所谓的天家母子感情，就是这么虚伪淡漠。 转眼冬去春来，一场乱花飞雨，来到了嘉乾十四年的春天。 这一日，皇帝心血来潮，打算来御花园游览一番，便叫了玲珑、佳妃和最近的新宠颖嫔作陪。 作为皇帝的新宠，颖嫔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面赛芙蓉，眉目如画，一颦一笑皆是天真明媚，宛如一朵盛开的粉色蔷薇花，鲜妍明媚，娇憨可爱。 再加上她是草原儿女，眉宇间还有几分宫中女子不具有的英气，这更加难能可贵。 宫里美人虽说，似颖嫔这般的，真真是少之又少。 第700章：游园 对比之下，玲珑虽然利用空间灵药，维持青春少女的模样。 但十几年如一日的深宫磨炼，一颗心沧桑之极，早已不复当年的天真可爱了。 而随行而来的佳妃，虽说比不得玲珑和颖嫔年轻，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自有一股成熟女性的风情万种，也是十分吸引人。 一行人绕着御花园说说笑笑的。 颖嫔指着不远处一朵开得灼灼其华的洒金碧桃，笑道：“臣妾还没入宫之前，曾听说御花园花种集天下之所有，每到春日万花齐放，天上仙境也未必可及，如今一看，果真是传言非虚啊！” 玲珑含笑道：“花朵再美，终究有凋谢之时，所以更要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颖嫔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皇后娘娘这话说得真好，臣妾也是这么想的，臣妾从小生活在大草原上，目之所及，都是青青一片的草，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姹紫嫣红的御花园好看。” 玲珑听颖嫔说得这般天真娇俏，蓦然想起辛弃疾的《丑奴儿》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眼前的颖嫔青春年少，芳华正茂，天真地认为姹紫嫣红的御花园，比起青青一片绿的大草原好多了。 殊不知，在玲珑乃至很多妃嫔眼中，这样的姹紫嫣红，远远及不上大草原的十分之一。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多少拘禁深宫、常年寂寞的女子向往的自由生活！ 说到底，颖嫔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玲珑低低叹息一声，转眸笑道：“御花园是好看，但年年岁岁花相似，看久了也会腻味。” 佳妃怪里怪气道：“咱们宫里的女人福气好，随时都可以来御花园赏景，宫外的人想看还看不到呢，皇后娘娘怎么就嫌弃了呢？” 话语里含了几分讥讽玲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 玲珑自然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味儿来。 玲珑淡淡道：“本宫不是嫌弃，只是有些感慨，这宫里的女人就像开不尽的花儿似的，花开花谢，花谢花开，再美好的容颜，到底难敌岁月的无情，往昔面若桃李，而今却成了黄脸婆了，做女人实在太难了。” 说着，她煞有介事地在佳妃脸上扫了一眼。 这话一出，佳妃顿时气得脸都青了。 颖嫔正当新宠，没少与佳妃这个旧爱勾心斗角。 她见玲珑直刺佳妃年老色衰，笑吟吟道：“是啊，再美好的容颜，终究有老去的一天，还是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岁月匆匆都对您格外眷顾。” 这下子，佳妃脸色难看得更厉害了，如同一块腌了皱皱巴巴的泡菜。 玲珑见颖嫔说话天真风趣，活泼爽利，虽出身蒙古亲贵，却无骄纵之气，油然生出欢喜，与她说说笑笑的，关系反而愈发和睦融洽起来。 第701章：丝萝 玲珑含笑道：“春日里，百花开，可是再怎么繁花似锦，也比不得宫中的姐妹，颖嫔妹妹便是其中开得最娇艳、最可人的一朵。” 皇帝笑道：“皇后说得不错，颖嫔娇憨可爱，鲜艳明媚，乃是蒙古草原送给朕最美的一朵格桑花。” 他如数家珍，细细评论着：“后宫要论容色，明慧皇后第一，佳妃和淑妃并列其次，佳妃生得明艳如火，淑妃清冷如月，各有各的美，只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最关键的是性子，要是一点个性都没有，那就跟木头一样，看着好看，却一点韵味都没有。” 佳妃娇柔道：“要论个性，淑妃是最有个性的女人，就是性子孤拐别扭，不知变通，如同那竹子，宁折不弯……” 她还没说完，皇帝脸色便即阴沉了下来：“这好端端的，提淑妃做什么，以后别再提她了。” 在汀兰未显真容之前，佳妃与淑妃美貌并列第一，但淑妃精通诗词，文采非凡，与皇帝更有话题可以聊，所以也更得宠。 淑妃自绝恩宠这么多年来，佳妃一直担心淑妃会再度复宠，所以才故意将话题往淑妃身上引，为的就是遏制她复宠。 毕竟皇帝就这么一只，要是淑妃得宠，她的恩宠便要稀薄几分，加之淑妃与玲珑一向交好，一旦复了宠，难保不会利用皇帝的宠爱来打击她。 颖嫔好奇道：“淑妃？淑妃是谁，怎么臣妾进宫那么久了，还没见过她？” 佳妃道：“淑妃是四妃之一，是个漂亮又有才学的女人，只是性子太傲了，皇上宠她几分，她便骄纵起来，最后失了宠，现在住在储秀宫，成天闭门不出，所以你才没见过她。” 颖嫔一向欣赏有才学有傲气的女子，听佳妃这么说，不由来了性子。 但她见皇帝脸色很不好看，眼珠子一转，赶忙笑道：“傲气这种东西，男人有就可以的，咱们女人要什么傲气，女子以柔顺为德，似她这般坚韧如竹，臣妾可万万做不来，臣妾愿想丝萝那般，依托着皇上这棵高大伟岸的乔木。” 皇帝听她说得这般真诚，不由喜笑颜开：“说得好，朕就是喜欢你像丝萝一般的温婉柔顺。” 玲珑瞟了佳妃一眼：“臣妾听说，高丽的大白菜经过盐腌制变成泡菜，也是软软的，怎地佳妃说话牙尖嘴利的，一点泡菜的柔软都没有呢？” 佳妃哼道：“臣妾又不是泡菜，怎么会有泡菜的柔软？皇后娘娘与淑妃过从亲密，当心变成她那样的人，惹了皇上的厌弃，就别怪臣妾没提醒您。” 皇帝呵斥一声：“够了，别再提淑妃了，佳妃，今日本是赏花的好日子，你可不要坏了兴致。” 佳妃听了，乖顺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从不远处的桃林遥遥传来，带着洒金碧桃的粉糯香甜，飘荡在空气中。 那歌声清澈婉转，又香又甜，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春愁，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第702章：靡靡之音 唱得却是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首词写于作者旅居江舟，也不知是岸上酒帘招摇，还是春雨惹愁，总之想起了很多，关于家人，关于时光，其中“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透着含蓄温婉的美，一直被传诵至今。 躲在桃林深处唱这首词的人，选歌选得很应景，歌声更是一绝，透着春雨绵绵的哀愁，令人油然生出心动与怜惜。 皇帝听到歌声，不由停下脚步，细细倾听。 玲珑与佳妃听到这个歌声，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想到了火嫔的歌声。 自从颖嫔进宫之后，后宫这些旧人的恩宠就被分薄了。 尤其是火嫔，当佳妃得知她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便运用各种手段打压她。 现在的火嫔，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可越是艰难，她越要牢牢把握住皇帝的恩宠，否则哪天真的失宠了，那些当初嫉恨她得宠的人，非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一曲唱罢，颖嫔忍不住抚掌：“唱得真好，臣妾自幼在草原生活，天天看少男少女们围着篝火情歌对唱，但唱得都很豪放，还从未听过如此柔情婉转的歌声呢？这首词被她唱的，听得臣妾骨头都快酥了。” 皇帝负手而立，也不住点头：“歌声婉柔，清澈甘甜，恰如一坛美酒，越听越叫人沉醉。” 佳妃听得咬牙，眼皮子一跳，说得：“正是呢，此女歌艺出众，想必是北府的歌姬？” 皇帝道：“这歌声让朕想起了当年的莓嫔，也是一曲勾魂，叫朕难以忘怀。” 玲珑笑道：“此女歌声，恰如莓嫔当年，必定是出自北府，也只能北府才能调教出这么出众的曲子来。” 皇帝颔首：“嗯，应该是北府的。” 玲珑向颖嫔使了个颜色。 颖嫔先是一愣，很快想到唱歌之人为皇后所忌，必定是宫里的妃嫔，而不是什么歌姬。 她眼波一转，便说道：“这首词，美则美矣，但语气里透着哀愁，尤其是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眼下春光正媚，她却叹息着时光已逝，实在太扫兴了，也不知北府是怎么选曲的，竟挑这些不合时宜的曲子来唱。” 佳妃厌弃道：“可不是嘛，大好的春光，竟唱这些靡靡之音，听着真是扫兴，也不知是哪个歌姬如此不知检点，真叫人恶心得紧。” 颖嫔忙说道：“皇上，听说宫里新来了一出班子，唱得一手好昆曲，不如随臣妾去吧？” 皇帝有几分犹豫。 玲珑跟着道：“皇上，臣妾也想去听一听，就一起吧。” 皇帝还想再看是谁在唱曲，颖嫔挽过他的手，便笑着离开了。 玲珑紧随其后，回头看了佳妃一眼。 佳妃如何不知玲珑的意思，这是要她留下来，好好修理火嫔这个成天挖空心思狐媚惑主的洗脚婢。 第703章：米田共暴击 若是别的事情，佳妃也许不会与玲珑心意一致。 偏偏火嫔与她有丧子之仇，如今有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佳妃面色一冷，低声吩咐道：“丽芯，去把负责给这片桃林施肥的宫人全给本宫叫过来。” 丽芯会意一笑，赶忙去了。 火嫔打听到，皇帝今天会来御花园游玩，所以才躲在桃林，盼着一展歌喉能够吸引皇帝前来。 可是曲子唱了一首又一首，却迟迟不见动静。 火嫔不禁有些急了：“不是说皇帝要来这里了呢？怎么现在还没来，是不是有被哪个狐媚子勾去了？” 春婵道：“应该不会吧，眼下最狐媚的就是颖嫔，皇上今日游园，颖嫔也在其中，皇上又怎么会被其他妃嫔勾去呢？” 她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忙道：“娘娘，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是皇上和他身边的随从吗？” 火嫔不禁一喜，点头着：“一定是，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春婵，你看看本宫，妆容服饰又没有问题？” 春婵笑道：“怎么会呢？娘娘精心打扮而来，一身装扮，堪称完美至极，皇上见了，肯定魂不守舍。” 火嫔道：“那就好，被皇上冷了那么久了，本宫生理期都快出问题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不知皇上再次宠幸本宫，会是什么感觉。” 春婵抿着嘴笑道：“那一定更加甜蜜。” 主仆俩正喜滋滋说着，佳妃尖锐的嗓音却响了起来：“今年的桃花开得不够旺盛，一定是你们施肥懒怠，还不快多补点肥料上去，不然改天坏了皇上的兴致，当心你们的脑袋。” 紧跟着传来几个宫人惶恐不已的声音：“是，奴才一定多多施肥。” 佳妃喝道：“快点施，给本宫整桶倒进去。” 火嫔和春婵听了，暗叫不好，慌忙提起裙摆，便要跑出来。 可哪里来得及的呢。 只听得哗啦啦几声，漫天米田共席卷而来，一股巨大的臭气弥漫开来，然后…… 然后就是一连串杀猪般的尖叫和佳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佳妃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贱人，你也有今天啊！” 玲珑从颖嫔宫里听曲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祥芝笑嘻嘻道：“娘娘在颖嫔宫里听曲，却不知御花园可热闹呢。” 玲珑拨弄着护甲上的金色珍珠，道：“想必是佳妃在御花园搞事情吧，说吧，佳妃对火嫔怎么着了？” 佳妃是她故意留下来修理火嫔的，可具体怎么修理，她倒是想听一听。 祥芝道：“火嫔自作聪明躲在桃林后面唱曲，想以此吸引皇上过来，哪知遇上了佳妃，佳妃与火嫔素来不睦，火嫔做了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佳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便闷不做声地叫来几个负责施肥的宫人，对着桃林好一阵狂洒，结果火嫔和那个春婵就变成屎人，真的要笑死了。” 说到这里，祥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直打跌。 玲珑听了，心里连连：“卧槽，卧槽！” 第704章：笑话 她知道佳妃恨极了火嫔，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修理火嫔的机会。 可在她一贯的印象中，佳妃性子刻薄，这次收拾火嫔，也顶多羞辱她几句。 万万没想到，佳妃居然直接用米田共来暴击，这一招简直不要太绝了。 玲珑轻笑一声：“从前佳妃羞辱火嫔，不过是用言语嘲讽，或者拿一些细碎的功夫来折磨她，没想到这一次下手这么狠啊！” 祥芝快意笑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像火嫔这么恶心的狐媚子，就得用这些恶心的东西来招呼她，不过佳妃也真真是个人才，要是换做是奴婢，是绝不会想到这一招的。” 荣嬷嬷也掌不住地笑了：“这么恶心的招数，奴婢也同样想不出来。” 玲珑笑道：“正因为佳妃是难得的人才，所以高丽才派她过来和亲。” 祥芝道：“只是火嫔受了这样的屈辱，竟不吭一声告诉皇上吗？” 玲珑道：“告诉皇上？她哪还有脸告诉皇上，要是皇上知道她被肥料淋了一身，只怕会更加嫌弃她，她是个聪明人，又怎么肯让皇上知道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怕是巴不得围观的人都闭上嘴，不要让皇上知道此事。” 祥芝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佳妃有恃无恐，敢用这么恶心的东西泼火嫔，原来是料定她不敢让皇上知道，想想也是，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就她一身臭烘烘的，皇上能不嫌弃她吗？佳妃这事儿做得可真够绝的。” 玲珑笑道：“佳妃在报复火嫔这件事上，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是米田共，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等她真正展开报复的时候，还不知会用什么毒辣怪异的招数，本宫倒是期待得很。” 火嫔这事儿，在后宫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一众妃嫔和好事的宫人，无不拿这件事当笑话看。 这下子，火嫔愈发没脸在后宫呆了。 前些年，因太皇太妃骤然驾薨，弄得皇帝不得不放下江南的游行，急匆匆赶回京城奔三。 如今太皇太妃大丧已满，皇帝又起了下江南的心思。 玲珑作为皇后，原本要陪着一起去的，谁知竟在这个时候被确诊怀孕，没有办法，只得留在宫里养胎。 皇帝带着一众女眷浩浩荡荡下江南，留着玲珑主理六宫。 下江南花费不小，皇帝为了求了好名声，便以孝顺为由，奉养太后饱览天下风光，所以太后不得不去。 玲珑为了预防有人算计太后，就让包贤跟着下江南，一路随侍。 对此，荣嬷嬷道：“娘娘，您怀着身子，怎么能让包太医一起去呢？” 玲珑抚着手上一把羊脂玉的迷你版送子观音如意，道：“本宫最近察觉到皇太妃私下动作频频，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让包贤跟着过去，什么事情再要紧，也要紧不过太后，倘若太后出事，皇太妃立刻变成圣母皇太后，一旦真有那一天，本宫想以皇后的身份保全自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第705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荣嬷嬷道：“太后身边能人高手众多，又有娘娘当年赠与的辟毒珠护身，能出什么事呢？” 玲珑深深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本宫不能赌，因为赌输了就全完了。” 荣嬷嬷犹豫道：“可娘娘怀着身子，以往都是包太医照料的，如今他人跟着下江南，娘娘这边怎么办？” 玲珑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本宫之前已经生育了两次，这次想来不妨事，那些一个个都下了江南，鞭长莫及，想算计本宫也没那么容易。” 何况有空间的灵药相助，她才不怕什么毒药呢。 定了定神，玲珑叹了一口气：“在深宫历练这么多年，本宫早已拥有了寻常人不具备的敏锐嗅觉，本宫总觉得皇上这次下江南会发生点什么。” 荣嬷嬷眼眸一转，已然猜到几分：“娘娘是说，有人要对太后下手。” 玲珑道：“上次与安氏一族交锋，虽说太后凭着孝宗皇帝的遗诏占据上风，可皇太妃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又怎么能甘心呢？” “再者，这么多年来，皇太妃一直对当年没能当成圣母皇太后之事耿耿于怀，认定太后是她最大阻碍，又怎么可能不想除掉太后呢？” “尽管这些年来，皇太妃并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但本宫心里非常明白，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野心，上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皇太妃想让太后死的心更加坚决了。” 荣嬷嬷迟疑着道：“太后身份那么尊贵，皇太妃没这个胆子？就算有这个胆，也没这个能力算计到太后头上呢？” 玲珑目光浮着冷意：“的确，以皇太妃的手段根本斗不过太后，可要是加上柔妃和火嫔呢？你可不要忘了，这两个贱人一直不安分，尤其是柔妃，一门心思想着报仇，此前吃她的亏还少吗？要是这三个人沆瀣一气，联起手来，那就很难应付了。” 荣嬷嬷听了，不禁变了颜色：“是啊，凭皇太妃一人，的确不是太后的对手，要是加上柔妃和火嫔，这胜负就很难料了，娘娘，咱们要早做打算啊？” 玲珑抚着肚子，低低道：“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本宫还能随侍在太后身边，彼此有个照应，可偏偏这一胎来得那样不巧，皇后又伤了脸，不能一起随行，而贴身侍奉太后的伽蓝嬷嬷虽是个精明伶俐的，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本宫才让包贤多加留意一些。” 荣嬷嬷忙安抚道：“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包太医虽说是个男子，但心思细腻不输给女子，又有娘娘赠与他的医术为太后保驾护航，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玲珑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这次皇帝下江南，临行之前，忽然想起了淑妃，想让她跟着下江南。 可性子孤傲如淑妃，当年狠心断绝与皇帝的感情，这次又怎么可能跟他一起下江南，断然回绝了皇帝的美意，自请留在宫中与玲珑作伴。 第706章：你也该学着放下了 这一日午后，淑妃来到承乾宫看望玲珑。 玲珑见她过来，不禁道：“江南风光绮丽，难得有机会去走一走，你又何必推脱呢？” 淑妃淡淡道：“江南风景是很美，可风景再美，要是陪伴的人不行，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何况那么多人一起下江南，吵吵热闹闹的，姐姐是知道的，臣妾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还不如留在宫里陪你，也好图个清静。” 玲珑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呀，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讲真的，我有时候常常在想，当年将坐胎药的真相告诉你，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淑妃坐在软椅上，声音轻得像一阵幽微的风：“姐姐不必如此自责，相反我要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让我不至于做个糊涂鬼，爱情真善美，以真为首，要是没有真，那些虚伪的善和美，一点意义都没有，因此哪怕真相在残酷，我也宁愿这样清醒着。” 玲珑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该学着放下了。” 淑妃低低道：“我也曾想过放下，可我就是放不下，每每想起当年无限恩宠的背后是不堪入目的防备与算计，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直到今天做梦还会惊醒过来。”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柔：“幸好有姐姐的帮助，让我有了永琳，这个孩子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由他陪在我身边，即便没有皇上的恩宠，我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孤苦无依。” 玲珑道：“宫里的女人，要是没有皇上的宠爱，有孩子日子也是可以过的，做人是要看后福的，现在虽然苦了些，但等孩子长大了，会好好孝顺你的。” 淑妃笑得温柔恬静：“我不奢望以后有什么后福无穷，只盼着孩子能够平安长大，这些年我虽说不争宠，但宫里明里暗里的阴谋算计的，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她微微沉吟道：“最近后宫以颖嫔一枝独秀，我虽然与她没有什么接触，却也知道她是个至情至性的，小女儿家对爱情抱有幻想，就怕她将来也会被皇上的薄情伤到。” 玲珑道：“颖嫔是蒙古女子，外柔内刚，不会那么轻易被伤到的。” 淑妃道：“也是，草原儿女心胸豁达，自然不会像我那样悲春伤秋。” 说到这里，她不禁一笑：“听说前几日火嫔不安分，想通过唱一些靡靡之音勾引皇上，结果被佳妃好一通教训，现在宫里人人都拿这件事当笑话看，只是臣妾不明白，她画虎不成反类犬，皇上为何还要带她一起下江南呢？” 玲珑冷冷嗤笑：“谁让火嫔有手段呢，别看她一时闹了笑话，但鬼心眼儿多着呢，本宫最近打听到她与柔妃来往关系密切，频繁出入景仁宫，也不知道这两个贱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淑妃凝眸道：“那就更要好好防着些，可别让人钻了空子。” 第707章：柔妃复宠 玲珑点了点头：“这你放心，在后宫历练了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能坐得了后位？她们想算计本宫，也得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正说着呢，小福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竹签，说道：“皇后娘娘，这里李钰公公飞鸽传书送来了的。” 说着，就把小竹签递了过去。 玲珑接过来，将护甲插入竹签内，从里头逼出来了一张字条来。 她见字条展开，脸色一下子变了：“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柔妃，没想到她失宠那么多年，竟然也有梅花二度的那一天，连带着火嫔也跟着复了宠，果然够厉害的。” 淑妃不禁吃了一惊：“柔妃？她不是失宠了十几年吗？怎么会” 玲珑道：“正因为她失宠十几年，冷不丁就复了宠，那才是真正的厉害呢。” 淑妃道：“她再厉害，终究还是把姐姐挖了出来，只要好好盯着，就不怕她耍什么花样，宫里的女人有得宠就会有失宠，何况她如今都三十几岁了，花期渐渐逼近，即便是复了宠，也维持不了多久，姐姐不必担心，好好养着胎才是正经。” 玲珑颔首：“但愿吧！” 柔妃骤然复宠，让玲珑心里颇为不安。 在淑妃走后，她就让小福子抓紧联系李钰，调查柔妃复宠之事。 李钰将消息，通过飞鸽传书不断传回宫中，玲珑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皇帝下江南，色心不改，听说江南的女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便让人找了几个给他消遣一番。 谁知，送来的女子当中，有一人是刺客，竟突然冒出来当众行刺皇帝。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所有的人全都乱了套，危机之中，柔妃跳了出来，替皇帝挡了一刀。 皇帝受惊之余，忍不住问柔妃，为什么要替他挡刀。 柔妃戏精附体，说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深爱着皇帝，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三年不见隔了千年万年等类似于狗血琼瑶剧的肉麻台词。 皇帝却听得感动不已，说了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新欢虽好，还是不如旧爱情深！” 就是这一刀，重新唤起了皇帝与柔妃当年在王府的柔情蜜意，当她重新复了宠。 至于火嫔，她复宠比柔妃还要早一些。 皇帝想找江南女子不可描述，火嫔就投其所好，让人悄悄弄来一身江南女子的衣服，然后蒙着面纱唱昆曲给皇帝听，引得皇帝连连沉醉，一连宠幸了她好几天。 不过为了这次复宠，火嫔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她的昆曲唱得比歌妓还好，可没少花时间练习。 之后，消息再度传来，皇帝为了奖励柔妃的救驾大功，下旨将她由妃晋升为贵妃。 玲珑听了，一点都不意外，淡淡道：“柔贵妃？若是当年汤氏一族不主动作死，以她在王府的盛宠，估摸着初封就是贵妃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四年，本宫当了皇后、安素秋也追封皇贵妃了，她才等到贵妃这个位子，想想也是屈才了。” 第708章：柔贵妃 汀兰陪伴在玲珑身边，为她肚子的孩子绣虎头帽，笑道：“是啊，似她这般诡计多端，若是一开始就不遗余力争宠，早就是贵妃了，又怎么可能被皇上冷落这么多年？她避开恩宠，一心躲在背后想算计报仇，到头来是现了原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玲珑嗤笑道：“还能怎么想，无非是看不清我们的智商，以为躲在暗处，我们就发现不了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算计咱们，所以才避开恩宠蛰伏了那么多年。” 汀兰细细绣着虎头帽的王字，冷笑道：“如此狂妄自大，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皇帝巡游江南，待到御驾回銮之时，已经是秋风萧瑟的深秋了。 秋风萧瑟，百花渐渐凋谢，复宠之后的柔贵妃，却像秋天的菊花，越来越艳。 柔贵妃是在江南封的贵妃，虽说皇帝下了圣旨，但没正式行册封礼。 回来的第二天，正好是黄道吉日，内务府早早赶制好了吉服，便马上行册封礼。 贵妃虽说比不得皇后，行册封礼却还是很隆重。 经过一番折腾，柔贵妃还是穿着华丽的吉服，来到承乾宫给玲珑这位皇后行最后一道礼。 明面上说是行礼，实际还不如说挑衅。 柔贵妃装模作样地玲珑行了礼，便即站了起来，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秋菊：“皇后娘娘，你没想到吧，安素秋死后，后来居上成为贵妃的是臣妾，而不是佳妃或者淳妃。” 玲珑静静看着她，目光透着不屑与鄙夷：“是没想到，可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又怎么可能想得那么全面？本宫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复宠，那么快成为贵妃，正如你当初也没想到，闵氏和安素秋一个个死了，却让本宫这位在王府一直不得宠的侧妃当了皇后。” 她顿了顿，又冷笑道：“只是，成了贵妃又如何？贵妃再尊贵，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妃，本宫才是皇上的正宫皇后，这妻妾和嫡庶尊卑，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扭转的，即便你现在当了贵妃，还是要对本宫三跪九叩。” “你”柔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毒道：“只恨闵氏太过没用，受不住后位，更留不住自己的命，所以才叫你捡了便宜，不过你也别得意，我现在已经复了宠，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咱们的戏还没唱完呢，走着瞧吧。” 玲珑扬眸以对，毫不示弱：“那就走着瞧，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柔贵妃冷哼了一声，旋即悻悻离去。 祥芝见她如此嚣张，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狐媚子，一把年纪还不知道庄重，惯会装可怜勾引皇上。” 玲珑苦笑道：“谁让皇上就吃她这一套呢。” 祥芝气鼓鼓道：“娘娘，柔贵妃如此放肆，刚才为什么不趁着她给您行礼，给她一个下马威呢？” 玲珑弹了弹护甲，徐徐道：“你以为本宫不想吗？柔贵妃敢过来，就不怕本宫趁机刁难她，既然没什么用，又何必费这个功夫呢？” 第709章：以不变应万变 祥芝撇嘴道：“她胆子倒大，为了复宠，居然连刺杀这种事都搞得出来。” 玲珑冷笑道：“她若是没有这个胆子，本宫又怎么会如此头疼？她还没冒出来之前，本宫原以为后宫就火嫔和佳妃比较难应付一些，去年与之频频交手，本宫才知道谁最高明，想要对付她那样的女人，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祥芝有些不屑道：“后宫，不仅是皇上的后宫，更是太后的后宫，娘娘是太后的内家侄女，要是真的看不惯她，大可让太后直接下旨赐死她，一了百了，这不是很好吗？” 玲珑摇头道：“若是直接由太后下旨赐死，柔贵妃的确难逃一死，可无端赐死一个妃嫔，总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还会戳怒皇上，恶化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 她凝神片刻，又道：“最最重要的一点，她是燕妃的亲妹妹，若是叫太后知道她的身份，柔贵妃狗急跳墙之下，只怕会说出当年太皇太妃授意燕妃之事，到了那个时候” 祥芝听了，不禁变了颜色：“是啊，太后爱子如命，当日皇太妃为了给安嘉和，言语疏忽提及先帝绝后，便惹得太后大发雷霆，不管皇太妃的身份就叫人掌嘴，若是让她知道先帝之死与太皇太妃有关，皇上是最终受益者，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玲珑叹道：“这一点，也是本宫最无奈的，要不是因为柔贵妃身份特殊，涉及先帝之死的秘密，本宫早就弄死了她了，有怎么会如此被动？” 祥芝忧心忡忡：“可若是一直让柔贵妃这样得意，后宫岂不是要乱套了？” 玲珑饮了几口茉莉乌龙，面色平静道：“那倒不会，后宫不是王府，柔贵妃当年在王府专宠，并不代表着她在后宫也能这样得宠。” “何况离她上次受宠已经过去整整十四年了，十四年啊，几乎是一个女人大半的青春年华了，留给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再者，后宫女人的恩宠，一直是潮涨潮落，你方唱罢我登场，柔贵妃不可能像当年那么宠妃，火嫔和佳妃也不是吃素的，迟早会斗起来的话。” 祥芝低声道：“柔贵妃虽说已经过了一个女子最佳的生育年纪，但只要得宠，难保不会再怀孕，要是被她生下皇子，便是母凭子贵，地位势必更加稳固，娘娘，咱们要不要防着些？” 玲珑略微一想，便即摇头道：“不必了，要论子嗣，淳妃和佳妃生的还不够多吗？本宫也有两个皇子，加上这一胎就三个了，立嫡立长是祖宗家法，即便现在让柔贵妃生下皇子，也要来十几号，怎么轮都轮不到她的儿子，所以本宫一点都不担心，再者宫里的孩子看似金贵，实则灾难不断，生得下不一定养得活，养得活不一定能够顺利长大成人，本宫又何必费那些功夫。” 祥芝犹豫道：“那娘娘准备怎么做？” 玲珑拨了拨手上的珊瑚串，缓缓道：“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第710章：太后的异样 柔贵妃骤然复宠，晋封贵妃，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震动。 随着皇帝对她的宠爱越来越深，妃嫔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头一个受不了就是佳妃，当年柔贵妃专宠王府，她吃肉的时候，自己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好不容易熬到皇帝登基，她失了恩宠，自己才迎来得宠晋封的机会。 谁知，兜兜转转十四年过去了，没想到这贱人又开始复宠了，一想到她在王府是如何抓尖买乖勾引皇帝的，她就恨不得想杀人。 玲珑偶尔听到佳妃碎碎念咒怨，便笑道：“柔贵妃失宠许久，能够再次得宠，可见皇上是个念旧之人，她能复宠，其他人也是有机会的，大家不必心慌。” 佳妃脸色铁青，切齿道：“皇后娘娘向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脾气了。” 玲珑笑容蔼蔼：“本宫早已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了，再大的火气也被岁月给带走了，倒是佳妃，都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膝下又有子嗣，怎么也跟年轻妃嫔一样动不动就吃醋呢？” 佳妃哼道：“臣妾当然不会动不动就吃醋，只是看不惯柔贵妃那狐媚样子，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轻重勾引皇上，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从哪个窑子出来的呢？”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柔贵妃原本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一听到这话，登时气得脸都绿了。 柔贵妃忍不住道：“佳妃，你不要太刻薄了。” 佳妃笑吟吟道：“刻薄归刻薄，说的却是实话，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都是最早一批入王府伺候皇上的，皇后娘娘都知道端庄持重，你不萧规曹随也就罢了，怎么竟做这些狐媚勾当？实在叫人瞧不上。” 要论算计，柔贵妃完全碾压佳妃，可要论口才之利，柔贵妃却不及佳妃。 这一番阴阳怪气的嘲讽，气得柔贵妃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佳妃见此，笑得愈发厉害：“臣妾自知年华衰退，比不得贵妃娘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幸好膝下还要两个儿子，要是没有儿子的，那真不知道要怎么熬呢。” 这话明里暗里讽刺柔贵妃没有儿子，即便再得宠、位分再高，也是朝不保夕。 玲珑见佳妃如此，也乐得她好好扎心柔贵妃，笑道：“佳妃所言极是，恩宠什么的，不过是过眼云烟，得了皇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唠嗑一阵，众妃嫔便各自散了。 玲珑怀孕七个月，身子渐渐中了，不大爱出门。 这一日，天气正好，傍晚火烧云瑰丽炫彩，美不胜收，引得无数后宫中人出门观看。 玲珑原本想去御花园看看的，但御花园现在一大堆人，她又怀着身子，万一磕着碰着，那就不好了。 毕竟御花园是意外的高发地，什么滑倒流产，什么学香妃吸引蝴蝶不成反而引来蜜蜂蛰得满头包，什么某答应和某狂徒在花园里颠鸾倒凤，各种奇葩事都有可能发生。 好在，后宫不止御花园一处花园，太后所居的慈宁宫就带着一个花园。 第711章：芙蓉膏（1） 要论规模，慈宁花园没有御花园来得大，但由于太后所居的正宫，慈宁宫的规格却远远高出了御花园。 历代皇帝为了孝养太后，都想法设法移栽各种名贵花木，以便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太后不用出门就可以随时随地赏花。 久而久之，慈宁花园繁花似锦，花开不败，世间各种名贵花卉，基本上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静静欣赏完火烧云的美景和金秋慈宁花园的黄花遍地，玲珑便顺道过来给太后请安。 许久不见太后了，玲珑一进去，却见太后拿着一颗黑色的小东西，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玲珑一见此物，便觉有些古怪。 可太后吃下此物，苍老的面色却浮着愉悦的潮红，仿佛喝了瑶池王母的琼浆玉露，飘飘欲仙，沉醉不已。 玲珑上前给她行礼，连连叫了太后几声，她却没有反应过来，似是沉醉在美妙的梦幻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对此，玲珑更加觉得不妙，匆匆给太后行完礼，便拉着伽蓝嬷嬷出来询问究竟。 她低声问道：“太后随皇上下江南几个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刚才太后吃的是什么东西呢？” 伽蓝嬷嬷忙笑着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太后吃的那东西，名字叫做‘芙蓉膏’，太后随皇上下江南，浙江总督进献上来的，说是西洋过来的珍品，这可是能添福添寿的好东西，一盒之价，高达百金，奴婢此前得太后赏赐过一颗，吃下之后，果然是精神百倍，飘飘欲仙的，就跟做了神仙似的。” 玲珑一听到‘芙蓉膏’这三个字，顿觉有些耳熟，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可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这盒所谓的芙蓉膏，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这太后的反应实在太古怪了。 她道：“太后凤体金贵，哪里随随便便吃外头送来的药，嬷嬷怎么没替太后好生留意着？” 伽蓝嬷嬷忙道：“奴婢留意了，这盒药送上的时候，太后生怕皇上借着献药之名，趁机加害她，特意找了好几个人试药，均无发现中毒的迹象，而娘娘多年前赠与太后的辟毒珠，在接触芙蓉膏之后，也没有起反应，可见这芙蓉膏并不是什么有毒有害之物，所以太后才放心服下了。” 说到此，她笑了笑道：“这些年来，太后孤独得很，常常沉浸在对丈夫和儿子的思念之中，如今用了这福寿膏，她整个人精神焕发的，人不似从前那般感伤，奴才看着也真是欣慰，即便芙蓉膏价值百金，只要能让她高兴，那也值了。” 玲珑听了，心想，这辟毒珠乃是她用空间灵木所制，能够检测世间毒物，若是芙蓉膏能够通过它的检测，那十有八九是无毒的。 可…… 女性的敏感，还是让她觉得这芙蓉膏可能没那么简单，背后或许藏在着什么阴谋？ 回去之后，玲珑紧急宣召包文贤进来，询问下江南发生的事情。 第712章：芙蓉膏（2） 包文贤的说法与伽蓝嬷嬷大同小异，都说这芙蓉膏是官员进献的。 可他眼神有些犹豫：“微臣奉娘娘之命，时时留意太后的凤体，浙江总管献药之后，微臣不知芙蓉膏为何，便让太后赏了微臣一颗，以便分析其药性，微臣根据娘娘赠与的医术，逐一破解了这芙蓉膏的配制材料，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可它的主药芙蓉花，性子却十分怪异。” 玲珑猛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此物的主要成分是芙蓉花？” 包文贤不意玲珑会如此吃惊，点头道：“是啊，芙蓉膏顾名思义，主药以芙蓉花为主，所以才叫芙蓉膏。” 芙蓉花，乍一听，很多人都会以为是水芙蓉或者木芙蓉这两个花卉。 可玲珑深知医药之道，能够入药的芙蓉花，既不是水芙蓉，也不是木芙蓉，而是阿芙蓉。 阿芙蓉，这个花名听着很陌生，可它的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所人不晓。 芙蓉花、阿芙蓉，这些都是别称，这种花卉的官方名字，就是臭名昭著的罂粟花。 李白有诗云：“昔作芙蓉花，今为断肠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里的芙蓉花就是罂粟花，罂粟是一种美丽的植物，叶片碧绿，花朵五彩缤纷，茎株婷婷玉立，所以李白才用此花来形容陈阿娇的美丽。 可李白不知道的是，罂粟虽美，但由它的果实萃取出来的汁液，却可以加工成鸦片，让无数人为此散尽钱财、家破人亡，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花卉了。 玲珑刚开始听说‘芙蓉膏’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听到这东西的主料是阿芙蓉，也就是罂粟花，这才反应过来。 所谓的芙蓉膏，本质就是鸦片，这也难怪太后服下之后，整个人就变得飘飘欲仙的。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芙蓉膏的害处，以为这是西洋进贡过来的珍稀植物，却不知此物有多可怕，一旦上瘾，便是财富散尽，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虽说太后贵为大周国母，有整个国家作为她的后盾，哪怕是芙蓉膏再金贵，她也是吃得起的。 但这东西能够渐渐侵蚀人的身体，吃得越多，损害越大，即便是健壮如牛的成年男子也遭不住，更何况是太后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估计要不了两三年，就会将自己活活吃死。 再有一点，鸦片不同于其他毒物，其他毒物吃下去之后，直接作用于身体，不管是烈性毒药还是慢性毒药，通通逃不过辟毒珠的检测。 而鸦片并不直接损害身体，它独有的‘鸦片受体’，能够作用于神经系统，让人脑产生剧烈的兴奋和快感，通过这种快感来破坏人体机能，造成慢性死亡。 这种慢性死亡是通过人体感官间接造成的，其本身并不存在破坏人体技能的有毒物质，所以能够躲过辟毒珠的检测和宫人们的试药。 没想到背后之人，居然懂得利用芙蓉膏的特殊成瘾性来害人，果然够奸诈！ 第713章：芙蓉膏（3） 若不是她的穿越之人，从小在法治社会下长大，深知毒品的危害，太后这次必定难逃一劫。 玲珑深深吸了一口气，忙吩咐道：“小福子，你明日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去找本宫的父亲查那个献药的浙江总督，重点调查他与安氏一族之间的关系。” 小福子忙应道：“是！” 玲珑顿了顿，又叮嘱道：“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知道了吗？” 小福子道：“奴才明白。” 玲珑又看向包文贤，说道：“明慧皇后脸上的伤疤，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你现在把手头上的事情先放一放，着重给本宫研究一下阿芙蓉的药理性质，务必要找出破解这种毒物的办法。” 包文贤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毒物？这……这怎么可能呢？这阿芙蓉早在唐朝就已经入药，一直是治疗咳嗽和痢疾的良药，且对镇静止痛具有奇效，怎么就成毒物了？” 玲珑道：“阿芙蓉花，的确能够镇静止痛、治疗痢疾，但正如你们太医常说的，是药三分毒，要是用多了，便容易出问题。” “就一点就好比我们经常吃的食盐，每天摄入一点点，可以维护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可若是一次性吃个十斤八斤，就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 “而太后所服用的芙蓉膏，乃是用大量阿芙蓉花精炼提纯而来的，你别看只有小小的一颗药丸子，却要至少几百斤的阿芙蓉才能炼制出来。” 包文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几百斤的阿芙蓉，这……难怪此物如此金贵，原来这么费工费料，微臣才疏学浅，竟不识这等珍奇之物，敢问娘娘，阿芙蓉经过大量提纯之后，它的药性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玲珑苍白的脸上难掩厌恶与憎恨：“正常情况下，使用阿芙蓉入药治疗，是不会对人体造成危害的，可这种经过大量提纯精炼得来的芙蓉膏，只要吃上一段时间就会上瘾，且使用此药产生的亢奋感会慢慢损害人体，久而久之，人就会变得渐渐消瘦，最后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更可怕的是，这种东西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很多吸食芙蓉膏上瘾的瘾君子，为了一盒芙蓉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演变到最后，竟不惜卖妻典子，直至卖无可卖，在绝望和痛苦的挣扎中凄惨死去才结束。” “多少家庭因为芙蓉膏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与其说它是一种毒品，倒不如说它是地狱来的恶魔来得更贴切一点。” 包文贤刚开始是震惊，听到最后，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娘娘，这东西……未免也太可怕了？” 玲珑叹道：“是很可怕，它虽说不像砒霜、鹤顶红那般毒性剧烈，沾之即死，但它的毒副作用，却远胜世间诸般毒物，本宫一开始听芙蓉膏的名字，就觉得有点耳熟，听到它的主料是阿芙蓉才恍然大悟，没想到竟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第714章：芙蓉膏（4） 荣嬷嬷凝神不解道：“这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就没人听说过呢？” 玲珑道：“这一来，阿芙蓉原产于西亚波斯湾一带，中原地区并没有大量种植，自然就没有人能够配成芙蓉膏，分析它的毒副作用。” “这二来，阿芙蓉与辣椒一样，刚开始是通过观赏植物传入中原的，人们只拿当做寻常花朵来观赏，并没有发现它的特殊功用。” “这三来，阿芙蓉炼制不易，费时费工又费料，小小一颗药丸子，就要几百斤的花朵，试问谁舍得拿那么多东西来折腾呢？” 荣嬷嬷道：“原来如此，娘娘要是不说，奴才还真的不知道呢。” 她忧心忡忡道：“要是正如娘娘所说，这芙蓉膏吃多了就会上瘾，太后随皇上下江南半年时间，服用芙蓉膏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其间浙江总督没少献药上来，皇上又让人大量专供太后，这么说来，太后已经上瘾了吗？” 玲珑幽幽叹了一声：“本宫瞧刚才太后那吞云吐雾的样子，必定已经上瘾了。” 荣嬷嬷不由露出慌乱之色：“那该怎么办？” 玲珑道：“所以才要抓紧时间钻研解药，包文贤，太后的凤体安康，关乎本宫和你们的未来，你务必要想办法帮一帮本宫。” 包文贤重重点头：“娘娘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荣嬷嬷迟疑道：“可娘娘刚才说，芙蓉膏上瘾性极大，真的有办法能够化解吗？” 玲珑微微一笑：“化解之法，虽说现在还没有，但一定会有的，包文贤，你还记得本宫赠与你的那卷医书的第六篇是怎么说的吗？” 包文贤沉吟片刻，脱口而出：“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是药三毒，毒与药俱是一家，良药使用不当即成毒药，毒药运用恰当亦成解药，若是一个人被一种很厉害的毒物缠上，在传统医药无法治疗的情况下，可剑走偏锋，兵行险着，以毒驭毒，以毒破毒，以毒攻毒！” 玲珑颔首：“没错，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但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救蛇毒之药，即便是芙蓉膏这么怪异的毒物，也有它的对头克星，只要我们能够找出来，就能够将此药的成瘾性化解掉，恢复太后的健康。” 她前世就曾听一个老中医说过，罂粟花生长于大自然，与它生活在同一纬度的某种植物叶片，可以化解它的毒性。 可具体是哪一种植物叶片，她就不知道，现在只能根据它的生长地带，尽可能地搜集植物，逐一试验，慢慢试出它的解药来。 好在芙蓉膏，虽说成瘾性极大，但限制于古代提炼技术条件落后，纯度还不是特别高。 否则要是换做现代社会纯度极高的海洛因和冰毒，那即便有可以化解的方法，到头来还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将空间里的灵药灵水混入太后的饮食中，提高太后的身体机能，对抗芙蓉膏的可怕药性。 第715章：芙蓉膏（5） 可能很多人要问了，为什么不直接用空间灵水来化解芙蓉膏呢？ 很抱歉，芙蓉膏明面上是一种害人的毒物，但自身是不存在损害人体的毒性的，它危害的是人体的神经系统，而不是直接破坏身体机能。 这一点说起来很复杂，打个比方，普通的毒药害人，是拿刀子匕首直接把人捅死，而芙蓉膏是通过刺激精神，活活将人吓死。 被捅死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伤口，被吓死的人，身上却没有半分伤痕。 被捅死的人，死之前难免要剧烈反抗，而被吓死的人，却是怎么都反抗不了。 也因为这一点不同，空间的灵药灵水可以化解天下任何毒药，却对芙蓉膏无可奈何。 对付这种可怕的毒物，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强制戒毒，中断上瘾之人的芙蓉膏供给，使其戒断症状自然消退，从而达到脱毒目的。 但运用这种办法风险极大，戒毒过程中痛苦无比，上瘾者必须具备强大的生理和心里素质，否则强制戒毒不成，便会断送上瘾者的性命。 另外一种就是找出阿芙蓉的克星，将能够克制这种毒花的植物大量提纯，以毒攻毒，将内含的‘鸦片受体’消除掉。 但想要配制出解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一次次的试验，才有可能找到。 玲珑想了想，对包文贤道：“此事关乎太后凤体安康与本宫的未来，你务必要竭尽全力，另外，你今晚出宫之后，就与瑞芝搬到本宫的娘家去住。” 包文贤一怔：“娘娘的娘家？” 玲珑面色浮着深深的警惕：“这芙蓉膏的可怕作用，一向不为人知，背后之人却能运用此物来加害太后，决计是心机深沉、用心险恶。” “宫里的太医都不可靠，本宫唯一能够托付的只有你了，为了防止背后那人对你下手，或者拿瑞芝的性命来要挟你，你们夫妻俩最好住到本宫的娘家那边去。” “本宫的玉氏一族，虽说比不得皇宫守卫森严，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入的，且府里人手众多，设有药房，你想取药配药也相对容易一些。” 包文贤道：“娘娘思虑周全，微臣回去之后，就与瑞芝一起搬过去，绝不给任何人下手之机。” 回去之后，包文贤和瑞芝就简单收拾了一些，顶着茫茫夜晚，搬去了玉氏一族。 很快，小福子就拿着玲珑的令牌，前往玉氏一族，命玉佳元调查此事。 玉佳元在江南地区有无数门生和同僚，经过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调查下去，果然发现安氏一族与那个献药的浙江总督频频接触。 玲珑听说之后，冷笑一声：“本宫没有猜错，果然是皇太妃。” 荣嬷嬷眸心一转，已然猜道：“娘娘是说，芙蓉膏这事儿是皇太妃在搞鬼？” 玲珑冷哼道：“除了她，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刚开始发现太后服用芙蓉膏的时候，本宫下意识想到柔贵妃，毕竟她与太后之间仇深似海，做出这样的事来，一点都不奇怪。” 第716章：本宫奉陪到底 “可本宫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柔贵妃固然恨极了太后，但她所在的汤氏一族，这么多年不被皇上待见，家族大部分的势力都在北方，并没有渗透到江南一带，她是如何让浙江总督这样的高官听她办事的？” “再有一点，谋害太后，罪大滔天，柔贵妃仅仅是汤氏一族的养女，并并不知道柔贵妃与燕妃是亲姐妹关系，又怎么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用芙蓉膏加害太后呢？” “所以，这件事绝不可能是柔贵妃做的，排除掉她，背后之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荣嬷嬷点了点头：“是，这件事皇太妃做得可能性，远远比柔贵妃大多了，毕竟她是皇上的亲娘，各地官员想巴结她和安氏一族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相互勾结，利益交换，没准儿那个浙江总督都是安氏一族让皇上提拔上来的也说不定，他得了提拔知遇之恩，自然要像狗一样忠心办事。” 玲珑道：“这官场的尔虞我诈，一点都不比后宫少，从当年太后拿出孝宗皇帝的遗诏，一举击碎皇太妃对于圣母皇太后的痴心妄想，她就对此怀恨在心，耿耿于怀，深知太后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能翻身，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本宫一点都不奇怪。” 说到此，她不禁皱起眉头：“只是皇太妃性子急躁，并不是能够坐得住的人，要是知道芙蓉膏可以害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下手了，为何要等到今天呢？难道她不想当圣母皇太后吗？” 小福子在一旁道：“娘娘，奴才打听过了，早在十几年前，皇太妃就知道芙蓉膏可以害人，可此物来自西洋，被西洋那一带的统治者严格管控，很少能够流出来。” “而根据娘娘所说，芙蓉膏必须大量服用才会上瘾，没有足够多的药物，非但不能加害太后，反而会打草惊蛇，所以皇太妃才一直沉寂。” “可不知怎么回事，从去年末开始，这种从西洋那边流入过来的东西，竟可以大批量生产，那个浙江总督不但将此药献给太后，还在民间大肆开设福寿堂，将此物改名为福寿膏，欺骗大众说服用此药，延年益寿，生意火爆，赚得盆满钵满。” 玲珑眼波流转，闪过一丝尖锐的寒芒，哑声道：“是柔贵妃，一定是柔贵妃，前年她盗取了本宫的鬼迷心窍散，依样画葫芦，大肆配制，所以才有汪紫菱频频使用此药迷惑皇上，闹得后宫鸡犬不宁，这次也一定是她破译了福寿膏的炼制之法，所以……所以皇太妃才……” 荣嬷嬷愤恨不已：“娘娘，若是真如你所想的那样，这件事是柔贵妃搞的鬼，那就说明皇太妃、火嫔和柔贵妃三人已经联合起来的，她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将矛头对准了您和太后，现在太后已经中招了，您更要加倍小心啊！” 玲珑紧紧攥着拳头：“本宫当然要小心，不小心就会被贱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既然她们想斗，本宫就奉陪到底，看谁厉害。” 第717章：连环毒计（1） 这时，玲珑身子一热，穿着身上多年的品如睡衣，竟撩动惶恐的心弦。 玲珑知道品如睡衣是穿越大神给她的神器之一，若非出现天大的危机，断断不会主动预警。 难不成…… 玲珑忙问道：“祥芝，柔贵妃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女人？” 祥芝露出一脸厌恶：“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女人。” 玲珑又问道：“那她的诡计多端是怎么能体现的？” 祥芝道：“从她当年利用紫菱搅乱后宫，就可以看出她的诡计多端，连娘娘的五皇子都险些遭了暗算。” 玲珑脸色逐渐变冷：“对，当年她利用紫菱搅乱后宫，本宫刚开始以为她这是挑起皇上和太后的矛盾，但万万没想到，这背后还藏着一重算计，要不是大公主突然冒出来为永瑜挡了一劫，后果不堪设想，这贱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连续不断的阴谋毒计，如今发现太后深染毒瘾，本宫总觉得她的算计不止于此。” 祥芝茫然道：“太后是娘娘在这宫里最大的依仗，要是除了太后，她和皇太妃要对付娘娘就非常容易多了，她要算计的话，重点应该是太后没错啊！” 玲珑摇了摇头：“你问题看得不够透彻，太后固然是本宫最大的依仗，但她毕竟年老，宫里女人未来幸福与否，最主要看儿子……” 她脸色一变，忙道：“祥芝，前儿个出现火烧云，是谁传过来的。” 祥芝想了想：“是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说起的，奴婢知道娘娘长时间闷在宫里，后宫的风景也是千篇一律，看都看腻了，难得有火烧云出现，所以奴婢才让娘娘外出看看，但为了确保您肚子里的孩子不出事，咱们并没有去御花园，而是去了慈宁花园……” 说到这里，她不禁停了下来，脸上渐渐露出疑惑和不安的神情：“娘娘，这有什么问题吗？” 玲珑道：“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可要是将整件事前后联系在一起，又觉得怪怪的，你试着好好想一想。” “自从本宫怀上身孕，太后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免了本宫的请安，所以本宫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太后了，但本宫为了看难得一见的火烧云奇景，来到慈宁花园观看。” “既然来到慈宁花园，便没有不顺道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道理，继而太后服食芙蓉膏，深染毒瘾，展开调查……” 祥芝更加疑惑：“可她为什么要娘娘发现呢？这种事情不是瞒得越久越好吗？” 玲珑道：“的确，这种事情自然是瞒得越久越好，可柔贵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本宫发现，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祥芝苦苦寻思：“太后服食芙蓉膏长达数个月，此刻已经深染毒瘾，即便现在让娘娘发现了，在她看来娘娘也很难帮太后戒掉，如果是这样想的话，那她故意露出让娘娘发现太后的问题，一定是想将娘娘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到太后身上，从而分身不暇，顾及不上别的事情……” 第718章：连环毒计（2） 言说至此，祥芝忍不住抬头看了玲珑一眼。 一瞬间，主仆两人齐齐惊呼出声：“五皇子永瑜！” 玲珑心头一阵心惊肉跳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祥芝忙握住她的手：“娘娘，别担心，现在发现还不迟，奴婢这就派人去撷芳殿保护五皇子。” 永瑜今年八岁了，按照大周朝祖制，皇子一旦到了八岁，就不能和生母住在一起，必须住在靠近上书房的撷芳殿，以便能够随时起来读书。 玲珑忙摇头：“自从永瑜搬去撷芳殿居住，本宫为了保护他，在他身边增派了不少护卫，柔贵妃想直接加害永瑜，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以她的行事作风，也不会明目张胆下手，而是暗地里用阴谋诡计毒害，你要是派人大张旗鼓去撷芳殿，非但不能粉碎她的奸计，还会打草惊蛇。” 祥芝急得直跺脚：“那该怎么办？” 玲珑心中又惊又恨，切齿道：“以本宫对那个贱人的了解，她十有八九会让人混入进撷芳殿，潜伏在永瑜身边，趁机加害，而且这个人，一定是本宫很难察觉到的，祥芝，等下你悄悄去内务府查一下，看看最近撷芳殿有什么人员调动。” 祥芝忙点头应道：“是！” 到了晚间，祥芝回来复命，说：“奴婢查阅了一下内务府的档案，前两天撷芳殿刚招了一批小宫女进来，用来照顾皇子和公主的饮食起居，不过那些都是小孩子，能出什么问题呢？” 玲珑心里却在想，成年人内心险恶，容易惹人警惕，反倒是小孩子一脸纯真，最不惹人怀疑，难不成柔贵妃准备利用孩子下手？ 若真是如此，柔贵妃的用心就太过险恶了。 玲珑便道：“去将这些宫女的出身来历给本宫调查一边，另外，再抄一份名单给本宫。” 祥芝郑重其事道：“是，奴才一定将这些人查个清楚，绝不让毒妇害了您的五皇子。” 景仁宫—— 夜里的风吹得很大，皇帝因着今天三皇子生日，今晚留在淳妃的钟粹宫。 柔贵妃独自难眠，低声道：“乌云。” 乌云守在外头，听到柔贵妃的呼唤，忙掌灯进来：“娘娘？” 柔贵妃声音有些飘忽：“皇后发现太后深染毒瘾了吗？” 乌云低低道：“发现了，要说皇后的本事，那可真够厉害的，娘娘不过是借着火烧云的景观，引皇后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她居然能够凭借太后身上的异常，继而查到芙蓉膏，这样细密灵敏的心思，真让人不得不服。” 柔贵妃冷冷道：“皇后当然是厉害的，要是不厉害，本宫早就弄死她了，但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中了本宫的计。” 她语气里却难掩讥讽与得意：“那芙蓉膏成瘾性极大，一旦沾染，就很难戒掉，太后那个老妖妇一连吃了好几个月，毒瘾深重，即便让皇后知道，她也没办法帮太后戒掉，但要是纵容太后一直服用此物，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寻死路，想必皇后现在也头疼得很吧。” 第719章：连环毒计（3） 乌云笑道：“也是娘娘筹谋得当，借着皇后有孕在身，分身不暇，然后让火嫔搭上皇太妃这条线，利用皇太妃撺掇皇上下江南，皇太妃早已恨毒了太后，如今有机会置太后于死地，她自然会全力去办，如此上下合力，就将太后和皇后给分开了，皇后绝对不会想到，就是这么短短的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柔贵妃一双眼眸，在漆黑的夜里闪动着幽暗的冷光：“是变了，但皇后也算是谨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无法陪太后一起下江南，明慧皇后又毁了容，也得滞留后宫，难以从旁照顾，便安排了包文贤一同随驾侍奉，可是她再谨慎，也绝不会想到本宫和皇太妃会联合在一起用芙蓉膏算计太后。” 乌云笑着奉承道：“那是，娘娘智谋无双，算策无疑，皇后又岂是您的对手？这次您与皇太妃、火嫔三人联手，一定能让玉氏姑侄死无葬身之地，为燕妃娘娘报仇雪恨！” 柔贵妃道：“报仇雪恨，报仇雪恨，本宫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希望这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乌云道：“娘娘，现在皇后的注意力已经被太后深染毒瘾之事吸引过去了，往后的一段时间，皇后一定会专注于消除太后身上的毒瘾，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咱们的计划可以再走一步了。” 柔贵妃道：“是，该走下一步了，咱们的人都安排好吗？” 乌云笑着点头：“安排好了，在皇后去慈宁花园看火烧云的时候，奴婢就让人安排进去了，绝对万无一失。” 柔贵妃依靠着攒金枝软枕上，嘴角含着冷毒痛快的笑意：“很好，当年火嫔利用田姥姥害死了佳妃的儿子，东窗事发后，火嫔为了逃脱罪责，利用田姥姥的女儿威胁田姥姥当她的替死鬼。” “田姥姥因此获罪而死，她死了之后，火嫔趁机收养了她的女儿田芸角，并将田姥姥之死栽赃给皇后，谎称是皇后害死了佳妃的儿子，却拿她的母亲当替罪羊，极力向田芸角灌输复仇的念头。” “田芸角年纪虽小，却是个无比孝顺的孩子，知道生母被皇后害死，自然对皇后恨之入骨，当年本宫黄雀在后，从火嫔手里劫走田芸角，一直悉心调教，这会子也该让她帮本宫办点事了。” 乌云阴笑道：“娘娘亲手调教的人，自然差不了，有她助娘娘一臂之力，必定能叫皇后不得安生。” 祥芝做事老道，很快就从内务府调来了撷芳殿宫女的名单。 由于连日忧心费神，玲珑抑郁烦躁，看不下去文字，就让祥芝将宫女的名字一个个念给她听。 当听到‘胡氏’这两个字，玲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胡氏？哪个胡氏？” 还没等祥芝回答，玲珑又问：“那个胡氏，全名是叫胡芸角吗？” 穿越到书中世界，永瑜变成她的儿子，她难免会把胡氏往那个在原著中害死永瑜的胡芸角联系在一起。 第720章：连环毒计（4） 祥芝低头看了一下，不觉吃了一惊：“对，就叫胡芸角，娘娘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玲珑冷笑一声：“先别问本宫怎么知道，小福子？” 小福子站在外头，听到玲珑传唤，赶紧进来：“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 玲珑道：“去给本宫重点查一查这胡芸角的来历，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小福子道：“去！” 查一个小宫女，对掌握了庞大玉氏一族势力的小福子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由于柔贵妃的隐藏，小福子调查出来的结果模棱两可，只查到这个胡芸角身世凄惨，父母双亡，卖身进宫为奴，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玲珑却笑了：“果然如此！” 瑞芝看得一头雾水：“娘娘，这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差不多，你怎么还笑了？” 荣嬷嬷笑得高深：“欲盖弥彰。” 玲珑道：“没错，正因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到，反而叫本宫更加确定这个胡芸角有问题。” 之后，小福子又着重调查这个胡芸角，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层层挖掘，最终还是挖出了她有罕见先天性家族遗传病，这一点与田姥姥的女儿不谋而合。 祥芝惊愕道：“原来她是田姥姥的女儿，隐藏得够深的，看样子这小丫头是受了别人的唆使，将娘娘当成了杀母仇人，预备着害死五皇子为生母报仇呢。” 玲珑冷笑连连：“好一个为母报仇、不惜性命的孝顺女儿，今晚三更时分，将那丫头给本宫带来，记得悄悄儿的，别惊动了人。” 夜幕降临，放在寝殿的西洋自鸣钟滴答滴答摆动着，很快就到了三更时分。 胡芸角今晚不用守夜，早早就睡了。 小福子悄悄潜入她所居的灰瓦房，见她睡下，也不惊动她，直接连人带着被子卷成鸡肉卷，送来承乾宫。 胡芸角骤然惊醒，连连大喊着，但由于被子裹得紧，声音都被压住了。 当被子再度打开之事，只见四周一派富丽堂皇，却静得可怕，唯有清新的百合香幽幽弥散着。 胡芸角不觉生出几分惧怕，抬头见软榻坐在一位高贵端华的丽人，正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她身上透着成熟的风韵，显然是上了年纪的女子，但匆匆岁月对她格外眷顾，并没有任何痕迹，一张明净的脸蛋依旧如羊脂美玉那般，温润白皙，耀目生辉。 这位高贵丽人身边，站着一位年老的嬷嬷，静静守在她身边，时不时往鎏金蟠花烛台上添油，保证烛火长明不灭。 胡芸角战战兢兢道：“你们……你们是谁啊，带我来做什么？” 那位年老的嬷嬷喝道：“放肆，什么我我我的，见了皇后娘娘竟敢不行礼，你是活腻了吗？” 胡芸角不禁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玲珑。 她虽然没有见过皇后，却也知当今皇后是五皇子的生母，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 可眼前这个女人，说她是十八岁都有人信，怎么可能会是五皇子的生母呢？ 第721章：策反胡芸角（1） 震惊不过一时，胡芸角很快回过神来，诚惶诚恐地磕头行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抬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走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胡芸角颤抖着身子，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缩在那里。 荣嬷嬷厉声喝道：“娘娘叫你过去，怎么磨磨蹭蹭的，担心娘娘吃了你不成？” 胡芸角见状，只得快步上前，凑近跪在玲珑面前，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玲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沉声道：“听说你是贴身伺候五皇子的，本宫怀孕这阵子，一直分身不暇，五皇子能够安心读书，生活起居一切顺遂，也是有你们这些宫人一部分功劳的，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你说本宫该赏你点什么呢？” 胡芸角骤然被带过来，原本有些慌，如今见玲珑要赏赐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在意这些赏赐，只想为亲娘报仇，但嘴上还是笑着说：“多谢娘娘夸奖，照顾主子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不敢要求赏赐。” 玲珑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乖觉得很，内务府那些奴才还真是有眼力，居然挑了你这么伶俐的丫头去照顾本宫的儿子，回头本宫定要好好赏那个‘慧眼识珠’的奴才。” 她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 胡芸角含糊道：“奴婢姓胡，名叫胡芸角，自幼父母双亡。” 玲珑挺直身子，低头凝视着她，三寸长的鸽血红纯金护甲轻轻在她脸上拂过：“你真的姓胡吗？本宫瞧着怎么不像呢？” 胡芸角脸色微微一变，闪耀着金光的冰冷护甲让她身子一颤。 她快速转了转眼珠子，强笑道：“娘娘说笑了，奴婢不姓胡，还能姓什么呢。” 玲珑摇了摇头：“不，你不姓胡，你姓田，真名叫田芸角，是罪妇田姥姥的女儿。” 刹那间，胡芸角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辩解道：“奴婢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叫胡芸角，什么天姥姥、地姥姥的，奴婢从未听说过。” 玲珑面色一沉，声音森冷到底：“你别装了，本宫都已经查清楚了，你就是田姥姥的女儿田芸角。” 胡芸角咬着牙，连连摇头：“不，奴婢叫胡芸角，什么田姥姥的，奴婢真的不认识，请娘娘明察啊！” 玲珑不由怒火中烧，恨恨等了她一眼：“死不承认是吧？行啊，本宫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小福子？” 小福子忙道：“奴才在！” 玲珑冷冷吩咐道：“明天拿着令牌出宫，给本宫掘了田姥姥的墓，将这个罪妇挫骨扬灰！” 胡芸角吓得脸色煞白，一股滔天怒火冲上脑门。 但她还是死死咬牙强忍着：“娘娘，人死为大，您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呢？” 玲珑却道：“田姥姥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合该劈棺戮尸，挫骨扬灰，本宫这么做有何不可？” 胡芸角恨得面色涨红：“田姥姥害死的是佳妃的儿子，又不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您……” 第722章：策反胡芸角（3） 玲珑冷冷打断她：“本宫是皇后，是嫡母，妃嫔的孩子等同本宫亲生，田姥姥害死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按照大周法律来算也是本宫的儿子，她害死本宫的孩子，本宫将她挫骨扬灰有什么不可以的，小福子，明早拿着本宫的令牌速速去办此事，本宫要那个罪妇死也不得安宁。” 小福子应了一声是，接过玲珑递过来的令牌，不着痕迹地瞟了胡芸角一眼。 胡芸角不禁哭出声来：“不要，不要，皇后娘娘开恩，放过田姥姥吧。” 玲珑冷笑道：“你与田姥姥无亲无故的，为何要替她求情？” 胡芸角浑身颤栗着匍匐在地上：“田姥姥……她……她是……” 玲珑道：“她是你的亲娘对吧？” 胡芸角磕磕巴巴道：“我……我……” 玲珑喝道：“是还是不是？要是不承认，本宫立刻让人毁了田姥姥的墓，让她在阴间不得安生。” 胡芸角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虽是古代社会的女孩子比男孩还要早熟，但在玲珑这样的宫斗强者面前，还是被击穿了心理防线。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是，田姥姥是我的亲娘，皇后娘娘开恩啊！” 玲珑沉声道：“你要本宫放过你娘，就得好好回话，要是再敢欺瞒本宫，本宫一定让田姥姥挫骨扬灰，让你以后烧纸钱都找不到地方。” 胡芸角又是哭又是磕头：“是，奴婢说，奴婢说，娘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玲珑语气森冷：“本宫问你，你混入撷芳殿当宫女，是想加害本宫的儿子吗？” 胡芸角知道身份暴露，不大可能再回去接着伺候，便点头：“是！” 玲珑肃穆着一张脸：“谋害皇子，论罪当死，你好大的胆子啊，本宫到底哪个得罪你了，你竟如此歹毒？” 胡芸角咬牙恨恨地道：“娘娘做了什么，娘娘自己知道。” 玲珑眼中灼烧着阴郁的恨火，声音却冷如罡风：“你认为是本宫害死了你的亲娘，所以千方百计混入撷芳殿，预备着害死本宫的儿子为你娘报仇是吗？” 胡芸角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以对。 沉默就是认定。 玲珑叹了一口气：“这后宫明里暗里的算计，当真叫人防不胜防，明明不是本宫做的事，怎么非要赖在本宫头上，难道就因为本宫是皇后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胡芸角猛然一凛，死死盯着玲珑：“难道我娘不是你害死的？” 玲珑声音依旧冷得像一块冰：“当然不是，本宫现在说不是，你会信吗？你只怕早就认定是本宫害死你的亲娘，所以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让本宫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吧？你可真是个孝顺女儿啊，可是要报仇也得看清对象，否则认错人，报错了仇，便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胡芸角纤弱的身子剧烈起伏着，她摇头颤声：“不，我不信，如果不是你因为嫉恨佳妃有孕，威逼利诱我娘谋害皇嗣，我娘又怎么会被皇上处死，你是害死我娘的，你是杀人凶手。” 第723章：策反胡芸角（4） 荣嬷嬷怒斥道：“放肆，皇后娘娘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她说没害死你娘，就是没害死你娘，你爱信不信，反正你想加害五皇子，娘娘是断断容不得你了。” 胡芸角赤红着双眼，扯着嗓子怒吼：“如果不是皇后害死我娘，那我娘是谁害死的？” 玲珑不由气笑了：“是谁害死你娘，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 胡芸角惊疑而恐惧：“你是说……” 玲珑道：“你说有人威逼利诱你娘谋害皇嗣，本宫知道你娘并非丧尽天良之人，可是为了给你买药治病，她也只能选择埋没天良，至于收买你娘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也并非无迹可查，本宫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胡芸角死死盯着她：“你有证据？证据在哪里？” 玲珑笑了：“证据？证据不就在你那里吗？” 胡芸角一脸茫然：“我身上，这怎么可能呢？” 玲珑不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证据就在收买你娘的那一匣子金银珠宝上，你娘为了给你治病，一定会将这些珠宝变现成银钱，方便作医疗费。” “宫里的珠宝首饰不同于民间，每一件都是精工细作，堪为艺术品，要是全部卖掉了，以后想买回来基本不可能。” “本宫也是一个母亲，深知母亲疼爱女儿，一定会尽可能为她的将来打算，这么漂亮的首饰，要是全都卖了，未免太过可惜，倘若本宫猜得没错的话，她一定会留几样好的给你当嫁妆，对吧？” 胡芸角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却还是点头：“是，我娘的确给我留了几样东西。” 玲珑笑道：“那不就成了，内务府工匠制作金银首饰，一般都是按照身份等级来制作的，身份越高，首饰越是华丽精美，反之越是朴素简单。” “本宫、太后与明慧皇后，都是身在后位的女人，在宫中的地位最高，所以内务府给我们三人制作的首饰，无论大小与否，每一件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着凤纹。” “而其他妃嫔的首饰，无论地位有多高，皇上有多么宠爱，内务府的工匠都不敢在上头施加凤纹，否则便是僭越的死罪。” 说到这里，玲珑示意祥芝将她的首饰盒取来，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拿你娘留给你的首饰与本宫的对比一番，真相就一目了然了。” 祥芝飞快地将黄花梨雕凤穿牡丹的首饰盒拿过来，递到胡芸角面前。 胡芸角颤抖着手打开盒子，无数珠光宝气折射出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小小一个首饰盒，里头却装满了满满的珠宝，每一件都是价值百金之物。 有南洋珍珠、合浦明珠、鸡蛋大小的鸽血红、内含六角星光的蓝宝、玻璃般通透莹翠的帝王绿，晶莹璀璨，华丽无比。 胡芸角不敢细看，伸手从里头拿了一只最不起眼的猫眼儿戒指。 她对着烛火和珠光的映照，果然在戒指周身看到了一圈微雕的凤凰纹饰，不由得大惊。 第724章：策反胡芸角（5） 旋即，她又从盒子里取了两件首饰，细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心惊，两行泪珠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玲珑冷冷问道：“怎么，现在行了吗？要不要让小福子去你住的地方，将你珍藏的那几样首饰拿过来，好好比对比对？” 胡芸角以宫女的身份入宫，自然不能佩戴田姥姥留给她的那些首饰，所以她的首饰都藏了起来。 胡芸角摇了摇头：“不必了，那些首饰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自从她死后，我睹物思人，将那几样东西翻来翻去看了不下数十遍，早已在脑中形成了印象。” 玲珑又道：“除此之外，工匠打造的每一件首饰，在内务府都有详细的记档，那份记档也可以作为证据来证明本宫的清白，你要是再不信的话，不妨再去查一查记档。” 胡芸角哭得撕心裂肺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娘娘们，成天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却拿我们这些奴婢当替死鬼。” 她双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喉咙中发出荷荷之声：“皇后娘娘，您既然查到了真相，想必也应该知道是谁害死我娘的，您能不能告诉我？” 玲珑道：“害死你娘的凶手，自然就是那个谋害害死之人，至于她是谁，这一点也不难猜，谁对你说本宫害死你娘，谁就是真正的凶手。” 胡芸角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火嫔，柔贵妃，是她们害死我娘？” 玲珑点了点头：“正是！” 其实，真正害死田姥姥的，只有火嫔一人，既然柔贵妃想要借刀杀人，那就一起背黑锅吧。 胡芸角痴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害死我娘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栽赃嫁祸，利用我来继续害人？” 玲珑没有回答她，反问道：“田芸角，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人最可怕吗？” 胡芸角想了想，回道：“最有权力、最有心计的人。” 玲珑摇头道：“不对，这世上最可怕的，既不是最有权力的，也不是最有心计的，而是最不怕死的，不怕死的人敢拼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生来就有家族遗传的血液病，注定活不了多少年，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娘为人所害，落得凄惨下场，一定会拼上性命，不惜代价地报仇。” “那个害死你娘的凶手，就是看中你这一点，又知道你孝顺，所以才想利用你来对付本宫，加害本宫的儿子。” 胡芸角听了，不禁苦笑不已：“原来是这样，我生来就患有血液病，多年来受尽病痛折磨，没想到这种病在折磨我的同时，还将我变成别人的杀人工具，老天真会捉弄人！” 玲珑定定道：“好在，大错还未铸成，现在知道了还来得及，胡芸角，本宫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胡芸角抬起朦胧的泪眼：“报仇？我要怎么报仇？我能报仇吗？” 玲珑正色道：“当然能，本宫可以帮你，关键看你想不想？” 第725章：策反胡芸角（5） 胡芸角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只要能报仇，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玲珑笑了：“要你的命，那还不至于，相反，你只要能帮本宫一起对付柔贵妃和火嫔这两个贱人，本宫或许还可以考虑治好你的病。” 胡芸角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道：“治好……治好我的病？这怎么可能呢？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了，这么多年来，我娘带着我四处寻医问药，都说我这病是治不好的，只能用药物延长寿命。” 玲珑信心满满道：“本宫平生不说一句空话，本宫说能治好你，那就一定能治好你，只要你忠心于本宫就行了。” 胡芸角得的血液病虽说很复杂，但空间那么多灵泉灵药，随便那一样出来，都能将她治好。 胡芸角眼中燃起求生的渴望，痴痴道：“真的吗？” 玲珑点头：“当然是真的，皇上说的话是金口玉言，本宫说的也是金科玉律。” 胡芸角不禁想起母亲为了治好她的病，这些年来百般钻营，苦苦求全，最后连性命都赔上了。 若是自己能够治好病，健康过完这一生，她在九泉之下也会非常开心的。 胡芸角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好，要是娘娘能够治好我的病，我田芸角这条命就是娘娘，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玲珑笑道：“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全心全意替本宫办事，你想治好的病、你想报的仇，本宫统统都成全你。” 随后，玲珑又对胡芸角细细一番叮嘱，便让她回去了。 对于玲珑这么轻易放过胡芸角，祥芝很是不解：“娘娘，胡芸角居心不良，有心险恶，意图谋害您的五皇子，您怎么就这样放过她呢？还让她继续在撷芳殿伺候，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玲珑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宫既然敢留下她，就不怕她耍花样，柔贵妃和火嫔这两个贱人居然敢用这招来对付本宫，本宫当然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这个田芸角就是本宫最好的一颗棋子，要不了多久，本宫就会让这两个贱人知道，什么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祥芝道：“娘娘既然有如此把握，那奴婢也就安心一些了。” 玲珑又道：“将她继续安排在永瑜身边伺候，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但为了以防万一，本宫已经在永瑜身边安插了一个心腹，代本宫秘密监视这丫头的动静，她若是敢背叛本宫，伤害永瑜一根汗毛，本宫宁愿放弃计划，也会即刻将她绞杀。” 祥芝听到这里，不觉笑道：“娘娘英明！” 玲珑清冷一笑：“后宫女人之间的算计，一直是不择手段，防不胜防的，本宫原以为当了皇后，不去刻意针对她们，她们就不会来招惹本宫，没想到她们竟一而再再三地招惹本宫，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斗一斗法吧。” 第726章：五公主 玲珑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对付柔贵妃这样阴险奸诈的女人，必须一击即中，否则被她缓过劲来，势必更加疯狂报复。 因此，所有的计划都在暗中进行，不露半分痕迹。 如今的后宫，宛如一池春水，表面上平静如水，底下却暗潮汹涌。 太后深染毒瘾，终日沉迷于吞云吐雾，难以自拔。 玲珑苦于太后年岁已高，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个人意志力上，都比不上年轻人，不能为她强行戒毒，只得寄希望于包文贤的解药。 而在这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提高太后的身体素质，抵御芙蓉膏对人体的侵蚀。 好在，她拥有随身空间，上好的药材应有尽有，也不怕太后不够用。 玲珑将芙蓉膏之事告知伽蓝嬷嬷，让她多弄点补身强体的药给太后吃，尽可能拖延时间。 做完这些，玲珑这才暂时放松下来，准备迎接有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嘉乾十四年腊月二十二，玲珑在承乾宫发动，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此前，皇帝已经有了四个女儿。 分别为已故恭慧皇贵妃安素秋生的大公主和三公主，淳妃的四公主。 以及几年前的某日皇帝无意中翻了柔贵妃的牌子，临幸了她一夜，一发入魂生下了的二公主。 如今玲珑生的这个女儿，按照持续来排，就是皇帝的五公主。 五公主的诞生，一扫玲珑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之气。 同时，也让柔贵妃、佳妃、火嫔等人松了一口气。 毕竟公主比不得皇子，中宫膝下子嗣越多，地位就越稳。 此前，玲珑已经生了两个皇子，要是再来一个，她就成了宫中皇子最多的一个，地位愈发稳如泰山，难以撼动。 玲珑却不觉得遗憾，有子有女，才凑成一个‘好’字。 五公主出生，玲珑又一次开始坐月子。 古人非常迷信，认为女子生产流血，乃是不详，须得坐稳了月子，才能出门，否则容易招致血光之灾。 玲珑虽说是现代人的灵魂，但穿越到这里十几年，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将自己困在宫中。 玲珑生怕有人在她坐月子的时候搞事情，更让人紧紧盯着撷芳殿。 这一日，玲珑坐在暖阁里喝荣嬷嬷亲手炖的红枣乌鸡汤。 小福子打了厚厚的毛帘子走了进来，抖落一身风雪，来到玲珑身边，低声道：“娘娘。” 玲珑见他神色异样，不觉放下银丝凤尾筷：“什么事？” 小福子道：“奴才奉娘娘之命，谨慎留意着撷芳殿的动静，娘娘安排在五皇子身边监视胡芸角的那个小太监，昨儿偷偷来报，说有人混进了撷芳殿。” 玲珑眉心一拧，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 小福子声音压得低沉：“奴才知道娘娘人在月中，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捣鬼，所以私下里特意查了一番，那人是佳妃派来的。” 玲珑面色沉冷，声音如锋刃划过：“佳妃？这个贱人果然还是耐不住了。” 第727章：三面间谍（1） 小福子微微一惊：“娘娘，您早就猜到了？” 玲珑道：“不是猜到，而是早就预感到了，皇上登基快十五年了，皇子渐渐大了，后宫之间的争斗也将争夺宠爱，渐渐演变成比拼儿子，谁的儿子赢了，谁就能母凭子贵。” “一直以来，佳妃都对后位虎视眈眈，可随着本宫正位中宫那么多年，地位稳如泰山，她也愈发认识到，自己想扳倒本宫成为皇后，基本没多大希望。” “所以，她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在她看来，当不成皇后不要紧，只要儿子争气，坐上太子之位，将来她也是能母凭子贵当皇太后的。” 荣嬷嬷冷笑中带着不屑：“中宫尚有两位嫡子在，她区区一个妾妃，居然敢妄想太后之位，真是不自量力。” 玲珑道：“想要母凭子贵当太后，前提是中宫无嫡子，这样庶出的皇子才有机会，自然视本宫的两个儿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永瑜在读书方面，特别用功，屡屡被皇上夸奖，她就更加容不得本宫有那么出色的儿子，只是本宫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荣嬷嬷道：“娘娘，那您预备着如何？” 玲珑森然道：“这三个儿女是本宫的命根子，谁要是敢对他们下手，便是本宫不死不休的仇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该让胡芸角帮本宫做点事了。” 荣嬷嬷一怔：“胡芸角？” 玲珑道：“她是田姥姥的女儿，而佳妃的两个孩子都是田姥姥孩子的，你说咱们要是让佳妃发现她的存在，你说她会如何？” 荣嬷嬷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是田姥姥是受人指使，佳妃也依旧恨得牙根痒痒，若是叫她知道田芸角的身份，她只怕会弄死田芸角泄恨。” 玲珑又问：“可若是让佳妃知道，田芸角患上了血液病，命不久矣，又让她发现有人安排她混入撷芳殿呢？” 荣嬷嬷听了，眼珠子一转，已然明了：“娘娘是想让胡芸角充当三面间谍，引佳妃去对付火嫔，隔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玲珑笑着无比阴狠：“柔贵妃以为安排胡芸角进来，就能害死本宫的儿子，但她绝对不会想到，本宫会拿她来对付本宫最讨厌的三个贱人。” 说着，玲珑取出半支事先准备好的血参，说：“找个机会，将这东西拿给胡芸角，告诉她，切成薄片，用三碗米汤熬成一碗服下，她的病就能好一半。” 荣嬷嬷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笑道：“用这参治好了她一半的病，既可以让她相信娘娘有能力治好她，又可以对她形成约束，她为了得到剩下的一半，也会全心全意为娘娘效忠，不至于被佳妃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娘娘真是英明。” 这一天晚上，胡芸角照旧伺候永瑜研磨写字后，便打算会自己的寝室睡觉。 走出撷芳殿门口，却在拐角处发现了一截烧了一半的木头，顿时心下一凛。 第728章：三面间谍（2） 胡芸角心知这是联络信号，望了望四周，见长街都是像木头人一样的轮值太监，身形一转，就往拐角处去了。 拐角处一片漆黑，胡芸角提着羊角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姑姑？姑姑在吗？” 荣嬷嬷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低声回了一句：“我在！” 胡芸角暂时熄了手上提着灯，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她问：“姑姑这么晚来这里，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荣嬷嬷没有和她啰嗦，就将玲珑要她充当三面间谍的事情告诉了她。 随后，荣嬷嬷拿出装着血参的盒子，说道：“这支是娘娘给你准备的百年血参，乃是人参中的特殊品种，自带活血之功，可以治疗你血液凝结、血管逐渐硬化的病症，服下这半支，你的病就能好一半。” 胡芸角迟疑道：“一半？” 荣嬷嬷道：“对，一半，等你帮娘娘完成大事，娘娘自会把另一半给你，但你也不用担心，娘娘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忠心办事，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虽说这里只有一半，但你吃了之后，病痛也能得到很大的缓解，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忍受着供血不足的折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芸角也不能再说什么，接过这半支血参就回去了。 次日，胡芸角悄悄寻了个机会，将血参切成薄片，用米汤熬成药羹，服下之后，病痛果然大为缓解。 胡芸角不由得大喜过望，深信此药有效，便更加卖力执行玲珑的计划。 别看胡芸角只是个宫女，但她的母亲田姥姥，却是嬷嬷中的老油条。 她从小跟着田姥姥生活，耳濡目染，自然变得无比圆滑，人小鬼大，算计起来人，丝毫不输给成年人。 这也是柔贵妃这么苦心安排她进撷芳殿的原因。 在她的一番骚操作之下，佳妃经过种种巧合，就从一个负责给宫中妃嫔接生的老嬷嬷口中得知，有个小宫女长得特别像年轻时候的田姥姥。 于是，佳妃就让丽芯私下里调查了一下。 这一夜的雪下得很大，佳妃坐在灯下，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心里抑制不住对远在高丽爱人的思念。 正想着心事，丽芯走了进来，靠近她道：“娘娘。” 佳妃抬了抬眼皮：“打听清楚了吗？” 丽芯冻得身子有些哆嗦，连连搓了搓手道：“都打听清楚了，田姥姥的确有个女儿，今年大概八岁左右，可自从田姥姥死了之后，这丫头就突然不见了。” 佳妃眯起眼眸，幽沉道：“那么说来，接生嬷嬷所述的，那个长得非常像田姥姥年轻时候的丫头，极有可能是田姥姥的女儿了？” 丽芯点头：“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佳妃冷冽的语气中透着杀气：“可有打听到那个丫头住在哪儿？她那个杀千刀的亲娘害死了本宫的儿子，以为一死就能抵两条人命吗？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本宫的儿子死得那么惨，她的女儿也得跟着陪葬！” 第729章：三面间谍（3） 丽芯道：“打听到了，那丫头如今在撷芳殿。” 佳妃顿时一愣：“撷芳殿？那丫头在撷芳殿做什么？” 丽芯道：“奴婢打听到，那丫头一进宫，就被内务府的人安排到撷芳殿去伺候五皇子，这人人都知道五皇子是中宫嫡出，又深受太后垂爱，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就是太子。” “在未来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很容易与太子日久生情，一旦被看上，收做通房丫头，将来五皇子继承大统，虽说当了不了皇后，却也能为嫔为妃，变成真正的主子。” “现在多少人都盯着五皇子身边的位子，她一个没娘的孤儿，在后宫无权无势，娘娘您说，要是没有人在暗中扶持，她怎么可能在五皇子身边伺候？” 佳妃冷然道：“肯定有人暗中相助，不过那人安排那丫头去伺候五皇子，想必不是为了所谓的一朝麻雀变凤凰。” 丽芯皱眉道：“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又为了什么呢？” 佳妃拨弄着手上的白玉戒指，闲闲道：“田姥姥谋害皇嗣，罪大恶极，既然是难逃一死，她为什么不把背后指使她的人招出来，多个人跟她一起陪葬，那不是很好吗？” “可她却宁死也不肯招出幕后指使，本宫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听说田姥姥还有个女儿，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要是本宫猜得没错的话，火嫔一定是拿那个丫头来威胁田姥姥。” 说到这里，她又皱起眉头：“可火嫔那贱人，一贯是心狠手辣的，既害死了田姥姥，又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女儿呢？难道她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吗？” 丽芯想了想，说道：“对了，奴婢又打听到一件事，这田姥姥的女儿，生来就带有家族遗传的血液病，田姥姥为了医治女儿，变卖所有，弄得家徒四壁，到头来还是没有将她治好，那丫头是活不了几年了。” 佳妃听了，不禁蹙了蹙眉。 良久，她身子一震，冷笑出声：“原来如此这个火嫔，真是打得好算盘，一方面利用那丫头逼迫田姥姥当她的替死鬼，一方面又调转枪头装好人，要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火嫔一定是将田姥姥的死，全部推到皇后身上，所以才安排那丫头进入撷芳殿，预备着给五皇子致命一击。” 丽芯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竟是这样，火嫔好毒辣的算计，害死了田姥姥还不够，现在连她女儿也要利用，真够狠的。” 佳妃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最有权势力的，又不是心机最深的，而是最不怕死的，火嫔就是看中那丫头活不了多久，所以才利用她为母报仇的心念，对皇后施以雷霆一击，这法子亏她想得出来，本宫真是小看那个贱人了。” 丽芯面露担忧之色：“娘娘，火嫔如此工于心计，欲利用那丫头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娘娘要不要想个法子破了她的花招，免得她太过得意。” 第730章：三面间谍（4） 佳妃轻笑道：“干嘛要破，火嫔固然可恨，但她现在要对付的是皇后的五皇子，本宫为什么要阻止她？” “火嫔没有孩子，要是那丫头能将皇后的两个儿子全都弄死，便等于为本宫的四皇子扫清了障碍，本宫巴不得如此呢。” “再者，皇后死了儿子，一定不会放过凶手，即便那丫头在弄死五皇子后自杀，皇后也一定会再追查下去，到那个时候，本宫就可以顺势引皇后去查火嫔，看她们狗咬狗，那不是更好吗？” 丽芯眉头舒展，笑道：“是啊，如此既可以弄死五皇子，扫清障碍，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一举两得，娘娘英明！” 旋即，佳妃眉心一拧，又道：“火嫔那个贱人，害死了本宫两个皇子，若是一昧任由她利用胡芸角算计皇后的儿子，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了。” 丽芯道：“那娘娘想怎么做？” 佳妃道：“火嫔现在笃定胡芸角为她所用，对她一定很信任，本宫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利用她一回，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丽芯忙问：“娘娘，您想怎么做呢？” 佳妃微微沉吟：“找个机会，将那个丫头带来本宫这儿，本宫要好好调教她一番。” 丽芯不解道：“田姥姥害死了娘娘的儿子，她与娘娘可以说是仇人了，娘娘为何” 佳妃笑了：“仇人与朋友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田姥姥害死了本宫的儿子没错，但真正该死的并不是她，而是火嫔那个贱人，胡芸角失去了母亲，虽说是因本宫丧子获罪而死的，可真正害死她的却是火嫔，本宫与她之间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可以合作呢？” 丽芯已然明了：“奴婢明白了，奴婢会找个机会接触那丫头的。” 佳妃想了想，说道：“先不要去接触那丫头，皇后正在坐月子，以她的多疑和敏感，一定会觉得有人会利用这段时间来算计她，算计她的孩子，现在她对撷芳殿的防备只会有增无减，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去接触那丫头，很容易打草惊蛇，无端叫皇后识破那丫头的身份，坏了咱们的计划。” 丽芯点了点头：“是！” 佳妃按兵不动，很快玲珑月子结束，众妃嫔齐聚承乾宫请安。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挤在一块儿说是请安，实际却是斗嘴撕逼。 之前玲珑怀孕，后宫之事是交给汀兰处理的。 可去年汀兰毁了容，便一直闭门不出，后宫之事，就让佳妃和淳妃两人主理。 如今玲珑做完月子，重掌后宫大权，在权力与威严这一块，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淳妃顺利交权，柔柔笑道：“皇后娘娘顺利生下五公主，重掌六宫，臣妾真真高兴得很。” 玲珑微笑道：“本宫怀孕期间，多有不便，幸亏有妹妹帮忙打理六宫之事，这才不出岔子，本宫要谢谢妹妹才是。” 淳妃谦卑道：“皇后娘娘客气了，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第731章： 三面间谍（5） 佳妃笑着道：“民间有言，酸儿辣女，皇后娘娘怀孕之时，一直格外喜欢吃酸的，还以为能再得个皇子，结果呢，生下来却是一公主。” 什么叫生下来却是一公主？ 玲珑是现代灵魂穿越，对于生男生女并不在意，在连续生育两个皇子之后，反倒希望生个女儿。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玲珑一直盼着生个公主，如今心愿得偿，自然将这个闺女当成掌上明珠来疼爱。 如今见佳妃出言嘲讽，登时气得脸都青了。 玲珑冷冷道：“佳妃真是年纪越大，说话越不中听了，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生过公主似的。” 此前佳妃接连生育了好几次，全部都是皇子，就一个公主都没有。 佳妃却笑道：“生公主有什么用，说难听点就是赔钱货，皇子才金贵呢。” 玲珑笑道：“佳妃这话可差了，公主再不如皇子，那也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何况皇上登基以来，庶出的皇子得了不少，嫡出的公主却只有一位，嫡庶尊卑有别，哪怕是公主，那也是异常尊贵。” 皇家等级森严，妃嫔所出之子，长大之后，爵位一般只能封郡王，除非立下大功或者皇帝格外看重，不然一辈子都是郡王。 而皇后嫡出的公主，在俸禄与等级上，与亲王是一模一样的。 按照这一方面来看，嫡出的公主是要比庶出的皇子尊贵很多的，除非庶出的皇子能够继承大统，否则地位是超越不了嫡出公主的。 佳妃以五公主来讽刺玲珑生了个丫头片子，玲珑却以嫡庶来贬低佳妃的四皇子和八皇子是庶出，继而嘲讽她是个妾，妥妥碾压。 佳妃听了，顿时气得面色涨红。 婉嫔是个和事佬，忙笑着打圆场：“生男生女都好，关键是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玲珑笑道：“婉嫔说得再好，生男生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孩子健不健康，若是像佳妃那样，生育那么多皇子，却接二连三地夭折，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佳妃脸黑了一层又一层，咬牙切齿道：“多谢皇后娘娘教诲，臣妾受教了。” 嘲讽不成，反被玲珑奚落了一顿。 佳妃很不甘心，目光一转，落在火嫔身上。 在佳妃看来，要不是火嫔害死了她两个孩子，自己怎么会被皇后那个贱人羞辱？ 佳妃眼角横生三分厉色，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生儿生女都好，不过臣妾以为，最紧要的是生得出来，要是不能生，后面说得再多都没什么意义，火嫔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火嫔自作聪明，错把避孕药当成坐胎药喝，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由此生伤。 如今佳妃故意在伤口上撒盐，火嫔心里焉能不恨？ 可碍于位分上的差距，火嫔也不能拿佳妃怎么样，只能苦笑着：“臣妾是福薄之人，比不得皇后娘娘和佳妃娘娘福泽深厚，能够儿女双全。” 第732章：三面间谍（6） 佳妃轻蔑地笑了笑：“火嫔在后宫这么多年，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你不过是洗脚婢出身，自然是福薄的，皇上能够宠你那么多年，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因为你不配！”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当着那么多妃嫔的面，直接让火嫔下不来台。 火嫔恨得牙齿都快压碎，却无可奈何。 玲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想，在原著中，火嫔的肚子是属于大器晚成这一类型的，前期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期却像吃了炫迈一样，接连生育，怎么都停不下来。 记得她的第一个女儿是七公主，第一个儿子是十四皇子。 如今公主出生了五个，皇子也排行到十二个，估计很快就来了。 可笑佳妃还在嘲笑她生不出来，殊不知人家的肚子即将要开挂呢。 回去之后，佳妃见玲珑出了月子，对于撷芳殿的防备，也没有怀孕时那么严密，就让丽芯找了个机会，将胡芸角弄来启祥宫。 胡芸角一进来，佳妃就戳破了她的身份。 佳妃冷冷看着她：“谋害皇嗣，合该满门抄斩，你说本宫要是将你送到皇上面前，皇上会怎么处置你这个罪妇之女呢？” 胡芸角顿时戏精附体，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佳妃娘娘饶命，佳妃娘娘饶命，奴婢已经失去了生母，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您就放过奴婢吧。” 佳妃的目光冰冷如寒锥：“你要本宫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本宫的儿子呢？当年就是你那个该死的生母，借着给本宫接生，将本宫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都害死了。” 胡芸角哭诉道：“娘娘，奴婢的亲娘不是故意要害九皇子和十一皇子的，一切都是皇后，是皇后逼我娘害的，我们母女不过是个奴婢，主子有命，我们哪敢不做啊！” 佳妃见胡芸角说是玲珑做的，心里憎恨火嫔的狡猾的同时，也想到利用胡芸角来报复火嫔。 于是，她就对胡芸角说，指使田姥姥谋害皇嗣的有两个，一个是火嫔，一个是皇后。 这两个人明面上假装不合，背地里却狼狈为奸，是她们两个嫉妒她接连生下皇子，所以才威胁田姥姥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佳妃是宫里出了名的好口才，舌灿莲花，能把黑得说成白的。 之后，佳妃又对胡芸角推心置腹地说，你我都深受其害，为什么不联起手来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呢？ 胡芸角顺驴下坡，说一定会让害死母亲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如此这般，胡芸角就顺利和佳妃搭上了线，成了后宫平衡三方势力的三面间谍。 柔贵妃和佳妃都以为自己掌控了胡芸角，便可以利用她来对付玲珑。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玲珑早就挖了一个大坑等着跳下去呢。 时光一转，新年过去，来到了嘉乾十五年。 这一年，是皇帝登基后的第十五个年头，却也是后宫最为动荡不安的一年。 第733章：火嫔怀孕（1） 这一年，是皇帝登基后的第十五个年头，却也是后宫最为动荡不安的一年。 新年刚过，后宫接二连三地传出喜讯。 先是颖嫔爆出怀孕三个月，而后柔贵妃也宣称自己怀孕了。 玲珑熟知原著剧情，知道颖嫔会怀孕，但柔贵妃有孕，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难道真是因为她穿越过来，引发了蝴蝶效应，所以才让柔贵妃怀孕的？ 只是，不知道柔贵妃这一胎怀的是公主还是皇子，若是公主的话，那还罢了。 若是个皇子，为了给这个孩子谋个将来，只怕 玲珑越想越觉得头秃，皇帝却高兴得很。 他虽然已经有很多个孩子了，但多子多福，哪个皇帝会嫌自己的孩子多呢？ 这一夜，皇帝翻了佳妃的绿头牌。 玲珑静静站在殿中，旁边襁褓中的五公主已经恬恬入睡。 荣嬷嬷轻轻走上前来，不发出一丝脚步声，低声道：“娘娘，颖嫔有孕也就罢了，柔贵妃这一胎来得可真不是个时候” 玲珑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皇上最重视子嗣，在柔贵妃怀孕期间，无论她犯什么错，皇上为了皇嗣考虑，都会选择原谅她，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怀上这一胎，咱们原先指定的计划都要推迟。” 荣嬷嬷低声的语气中带着狠戾：“娘娘，柔贵妃这一胎实在太碍眼的，若是个公主的话，那也就算了，可若是个皇子，母凭子贵，万一皇上被这贱人狐媚了，一时猪油蒙了心，立她的儿子为太子，那咱们的五皇子该怎么办？依奴婢看，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手除了她肚子里的小孽种。” 玲珑摇了摇头：“不行，柔贵妃与本宫势成水火，她既然敢曝出自己怀孕的消息，就不怕本宫算计她，何况何况这贱人诡计多端，一股子鬼主意，谁知道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倘若这次是她故意假怀孕来引本宫入局，本宫岂不是要被贱人算计了？” 荣嬷嬷想了想道：“娘娘思虑极是，假怀孕这招够阴，的确不得不防。” 她停了停，又说：“娘娘，奴才方才又探听到一件事。” 玲珑道：“什么事？” 荣嬷嬷道：“景阳宫那位的月事带子，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换洗过了。” 所谓月事带子，就是古代版的姨妈巾，来大姨妈专用的一种带子，不想现代一次性的姨妈巾，这种带子是可以反复换洗的。 玲珑面色一凛：“难不成，火嫔这贱人怀孕了？” 荣嬷嬷道：“奴婢也是这样想，只是有点不大敢确定，当年火嫔错把皇上赏给淑妃的避孕药当成坐胎药喝，以至于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来都未曾怀孕过，如今她年纪渐渐大了，突然出现月事推迟，也不好说她是不是怀上了。” 玲珑回想了一下原著，低低道：“算算时间，也该到她怀孕的时候了，咱们女人的月事带子，几乎是一个月换洗一次，要是连续两个月都不来，不是身体出了毛病，那就怀孕了。” 第734章：火嫔怀孕（2） “火嫔这些年来一直盼着怀孕，隔三差五都要请太医来看诊，要是真的怀孕的话，她早应该知道了。” “如今她将自己怀孕的消息瞒得死死的，想必是害怕本宫对她下手吧？哼，这贱人也知道害怕，她害别人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荣嬷嬷笑中带狠：“娘娘，既然这贱人死死捂着怀孕的消息，咱们何不趁着皇上还不知道，动手除掉她的肚子，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玲珑摆了摆手：“火嫔盼子多年，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一定防得死死的，想要下手非常难，就算真的有机会得逞，柔贵妃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怕本宫前脚出手，她后脚就抓现行，然后捅到皇上那边，控告本宫谋害皇嗣，到那个时候，本宫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与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来一招借刀杀人来得方便快捷。” 荣嬷嬷茫然道：“借刀杀人？” 玲珑道：“对，火嫔害死了佳妃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想必佳妃也对这个贱人恨之入骨，倘若让佳妃提前知道贱人怀上，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荣嬷嬷舒眉一笑：“是呢，要说最恨火嫔的，肯定是佳妃，论起谋害皇嗣的手段，佳妃绝对是一等一的，当年的雌黄毒害事件闹得满城风雨，连元贤皇后都栽了，唯独她这个幕后主使全身而出，逍遥法外到今天，她消沉了十几年时间，也是时候重操旧业，搞搞事情了。” 玲珑阴阴笑道：“想个法子将火嫔有孕的消息透给佳妃，记得悄悄儿的，别让她发现了。” 荣嬷嬷道：“是，奴婢明白！” 后宫小道消息非常多，佳妃更是打听八卦内幕的好手。 荣嬷嬷就顺着小道消息，将火嫔两个月都没有换洗姨妈巾的消息传到了启祥宫。 佳妃一听说此事，瞬间怒目圆瞪：“你说什么，火嫔那贱人怀孕了，是真的吗？” 丽芯道：“奴婢不敢撒谎，奴婢已经去核查过了，景阳宫的那位，的确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换月事带子了，要说没有怀孕，那就见鬼了。” 佳妃恨恨咬着牙：“好，怀孕好啊，本宫正想给两位无辜枉死的孩儿报仇，没想到贱人居然那么快送上门来，很好，很好！” 她冷声吩咐道：“传讯去撷芳殿，让胡芸角有空来启祥宫一趟，本宫有事吩咐她。” 丽芯道：“是！” 玲珑得了消息，不觉笑道：“本宫猜得没错，佳妃一听到火嫔怀孕，果然就坐不住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荣嬷嬷笑道：“无论是佳妃也好，还是火嫔也罢，这两个都是不安妾妃之德，经常与娘娘过不去的贱人，如今佳妃盯上火嫔，娘娘正看看她们狗咬狗。” 玲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让撷芳殿那边寻个由头给胡芸角放个假，不然她怎么有空去启祥宫听差办事。” 荣嬷嬷道：“奴婢明白，奴婢正就让撷芳殿的管事，给胡芸角好好放个假！” 第735章：火嫔怀孕（3） 很快，撷芳殿的管事，就以太后生辰将近，五皇子秉承孝道，要在宝华殿斋戒祈福三天为由，给他身边伺候的几个宫人放了假。 胡芸角放假得了空，便盯着茫茫夜色来到启祥宫。 佳妃报仇心切，简单将火嫔怀孕之事说了之后，就让丽芯拿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瓶，塞到胡芸角手里。 旋即，她指着这只瓷瓶说道：“火嫔以言语蛊惑你，说皇后是害死你生母的凶手，想必她应该对你非常重视，从现在开始，你要多去景阳宫转转，趁机将瓶子里的粉末，一点一点撒进她的寝殿。” 胡芸角握着瓷瓶，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佳妃阴笑道：“这个呀，是本宫从母国带来的秘方，叫做招蜂引蝶散，此散对于普通人是没有半点毒害的，可一旦接触到孕妇，被孕妇通过呼吸吸入体内，药性就会顺着母体脐带进入胎儿之中，胎儿出生之后，身体便会自带一股异香，这股异香寻常人是很难闻到的，但对于那些自带毒性的蝴蝶和蜜蜂，却有着非常致命的吸引力，只要随便蛰上几口，那个小贱种立刻就得上西天。” 胡芸角听了，不禁吓得手直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瓷瓶摔碎了。 她颤颤道：“娘娘，用这法子害火嫔的孩子未免未免太狠了点” 佳妃冷笑一声：“狠？要论狠毒，本宫毒不过那个贱人，本宫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她强加在本宫身上的痛苦，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罢了。” 胡芸角深知佳妃狠毒，却没想到竟毒到这个地步，居然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法子来害人。 佳妃见她神情中透着犹豫，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声音仿佛要将人冻结：“怎么，你不肯吗？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生母报仇吗？” 胡芸角簌簌道：“奴婢当然想，只是稚子无辜，用这种办法来毒辣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实在” 佳妃怒道：“实在什么？实在太过丧心病狂吗？哼，要说丧心病狂，那个贱人才是真的丧心病狂，本宫的两个儿子，还没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惨死贱人之手，本宫要是不为他们报仇，岂不枉为人母？还有你，你的母亲也是被贱人害死的，难道你想做个不孝的女儿，让你的母亲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胡芸角跪在地上，故作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好，奴婢听娘娘的。” 佳妃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这就对了，这才是田姥姥的好女儿，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多去景阳宫晃晃，将瓶子里的药粉不着痕迹撒进去，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胡芸角再度点头：“奴婢明白。” 佳妃挥了挥手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睡好了才有精神帮本宫办事。” 胡芸角福了福身，随即转身离去。 佳妃没有发现，就在胡芸角转身的一刹那，她眼中的害怕与惶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复仇的狂热与阴毒。 第736章：火嫔怀孕（4） 要说胡芸角，那绝对是实力的演技派。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若是表现出成年人般的冷静，佳妃反而会怀疑，她是不是过于成熟、过于沉稳？ 只有不失时机的露出小孩子的惊恐、慌张、犹豫、纠结和不忍，才能将戏演得逼真，让佳妃这等老谋深算的深宫妇人上当。 这一点，也是玲珑从太后那边学来，之后又传授给胡芸角的。 很显然，胡芸角是阴谋与腹黑的天赋型选手，玲珑不过指点她几招，她就成了戏精本精了。 离开启祥宫之后，胡芸角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沿着长街绕了一圈，最后由角门进入承乾宫。 进入正殿，见到玲珑，胡芸角就将佳妃的计划和盘托出。 玲珑听罢，嗤笑一声：“本宫果然没有小看佳妃，这女的当真够狠毒的，居然能想出这么奸诈的法子来害人。” 胡芸角忙道：“那娘娘，奴婢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吗？” 玲珑道：“为什么不做？火嫔害死了你的亲娘，合该付出代价，母债子偿，天经地义，放手去做吧。” 胡芸角凛然道：“是！” 玲珑想了想，又道：“在做之前，你找个机会去景仁宫一趟，将佳妃拉拢你的事情告知柔贵妃。” 胡芸角惊讶出声：“告诉柔贵妃，这……” 玲珑幽幽道：“你不必问那么多，本宫自有算计，你照着本宫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说着，又对她细细叮嘱一番，就让下去了。 荣嬷嬷见胡芸角离去，不解道：“娘娘，柔贵妃与火嫔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您为何要让柔贵妃知道这件事？” 玲珑拿过摆在茶几上作为陈设的福禄寿三彩玉如意，细细摩挲着：“因为这样做，更有利于本宫的全盘计划。” 荣嬷嬷摇了摇头：“奴婢不明白？” 玲珑道：“首先，这次胡芸角是奉了柔贵妃的命令混入撷芳殿的，若是她按照佳妃的吩咐，频繁去景阳宫接触火嫔，柔贵妃难免会怀疑。” “与其让柔贵妃生出疑心，怀疑胡芸角被人收买，继而怀疑到本宫头上，还不如让胡芸角主动承认佳妃找上了她。” “其次，柔贵妃生性多疑敏感，虽说她借着太后深染毒瘾，引开了本宫的注意力，但她还是会死盯着撷芳殿的动静，要是胡芸角行动异常，她只怕会怀疑本宫已经知道她的计划，若是有佳妃充当人形盾牌竖在那里，本宫就可以更好隐藏自己了。” “还有，柔贵妃与皇上在王府曾经有过一段美好时光，身为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最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尤其是火嫔这样卑贱的女人，若是她知道佳妃要下手除掉火嫔的孩子，非但不会阻止，恐怕还会趁机推上一把。” “最后一点，佳妃已经蹦跶很多年了，本宫对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柔贵妃也同样如此，她出手谋害火嫔的孩子，柔贵妃肯定不会错过扳倒她的机会，如此既除了火嫔肚子里的孩子，又收拾了佳妃，还完美隐藏了本宫，可谓是一箭三雕。” 第737章：火嫔怀孕（5） 荣嬷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一箭三雕，任凭柔贵妃奸诈似鬼，也决计想不到娘娘还有这一招！” 玲珑感受着福禄寿三彩玉如意棱角分明的雕刻，缓缓道：“从前是柔贵妃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才受了无数的算计，时至今日，也该换一换，就让本宫借着太后深染毒瘾，好好隐藏自己一回，将这些年遭受的苦楚与算计，连本带利地收回来吧。” 荣嬷嬷点了点头：“是，之前遭了那么多算计，这一笔笔账，是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不出玲珑所料，当柔贵妃得知佳妃也插手进来之后，就让胡芸角顺着佳妃的意思去做。 胡芸角堪称戏精本精，不失时机地问起了佳妃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次，柔贵妃说出了与佳妃相类似的版本，说玲珑与火嫔沆瀣一气，利用田姥姥害死佳妃的儿子，事后却拿田姥姥当替罪羊，自己则撇得干干净净。 而她当初也是因为看不惯火嫔的所作所为，怜惜胡芸角年幼丧母，之所以从火嫔那里将她救下来。 佳妃、火嫔、柔贵妃，一人一套说辞，几乎把田姥姥这口黑锅扣在玲珑头上。 要不是玲珑事先拿出过硬的证据，又以百年血参治好了胡芸角一半的血液病，胡芸角真的要被她们三个骗了，对玲珑恩将仇报了。 胡芸角压抑着内心烧灼的恨火，拿出小瓷瓶，说道：“贵妃娘娘，这个……这个就是佳妃给奴婢的药，她要奴婢多去景阳宫走一走，趁机将药粉撒进去。” 柔贵妃低头瞟了一眼，笑道：“既然是佳妃的意思，那你就照着做便是。” 胡芸角露出惊恐之色：“可这药太可怕了，要是用在孕妇身上，孩子一旦生下来，那可就……这太伤阴鸷了……” 柔贵妃笑了：“火嫔坏事做绝，连襁褓婴儿都能下手，她都不怕伤阴鸷，你怕什么呢？何况母债子还，天经地义，为娘的做了什么孽，到头来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这是天意，半点由不得人，你放心去做吧。” 胡芸角听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愈发觉得柔贵妃心肠歹毒，极有可能是她与火嫔狼狈为奸，谋害皇嗣，害死她亲娘的。 一时间恨火涌上心头，胡芸角真当将小瓷瓶的药方偷偷弄出来一点，让柔贵妃吸了，孩子生出来被毒蜂蜇死。 可是想到玲珑对她的叮嘱，现在还不是对柔贵妃动手的好时机，她也只能强行忍耐下来。 小福子一直留意着动静，胡芸角那边事情一了，他立刻过来禀报：“娘娘，不出您所料，柔贵妃让胡芸角照旧下药。” 玲珑挑眉一笑：“意料中事，一点都不稀奇。” 小福子道：“娘娘怎么那么确定柔贵妃一定会让胡芸角下药？” 玲珑拨弄着手上的金丝玛瑙玉戒指，晃悠悠道：“柔贵妃天生自负，性子高傲，认为自己无论是在心机和手段，还是恩宠上，都是高人一等，自然格外看不上火嫔这样的女子。” 第738章：矫情的柔贵妃 “她之所以与火嫔狼狈为奸，只是想借着火嫔，勾搭上皇太妃这条线，以便利用皇太妃来加害太后。” “利聚而来，利尽而散，如今太后已经中招，在柔贵妃看来，火嫔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岂会管她会不会被人算计。” 她扬眸浅笑：“何况，女人是感性的，只要是女人，就都会嫉妒，柔贵妃当年与皇上那么恩爱，在她看来只有被皇上深爱着的女人，才有资格生育皇子，似火嫔这种出身卑贱又卑鄙龌龊的女人，要是让她生下皇子，岂不是玷污了皇家的尊贵血统？” 小福子笑道：“娘娘算策无疑，猜度人心精细之处，实在叫奴才佩服之至！” 玲珑淡淡道：“猜度人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是最难猜度的，别人的心，本宫或许可能猜不透，不过火嫔、佳妃、柔贵妃这三个贱人，本宫还是能大致把握的。” 小福子赔笑道：“后宫之中，真正难应付的也就火嫔、佳妃和柔贵妃三个，娘娘能够猜中她们的心思，这一局就稳赢了。” 玲珑徐徐饮了一口清茶，轻笑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以后会出现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现在说赢还为时尚早，不过有柔贵妃和佳妃这两个贱人在暗中算计，火嫔这次绝对跑不了。” 小福子笑着吹捧道：“那是，娘娘算计无双，火嫔怎么可能跑得了呢？当初皇后在御花园遭人设计，被皇上看到真容，固然是柔贵妃在做局，但火嫔也是帮凶，现在就先拿她开刀，为皇后出口恶气。” 玲珑点了点头：“对，先拿她开刀，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小福子道：“安排好了，一切照计划进行，这次谁都别想跑。” 玲珑笑意幽深如潭：“那就好，本宫好不容易布了这个局，可不能再让贱人跑了。” 春去夏来，转眼到了，赤日炎炎的夏季。 这一午后，玲珑去慈宁宫看望太后，顺便把空间的一部分灵药交给伽蓝嬷嬷，让她掺入太后平时的汤药之中，以便增强太后的体质，更好抵御芙蓉膏对身体的蚕食。 陪着太后和汀兰唠嗑了好一会子之后，眼见天色昏暗，玲珑这才离去。 凤辇快要行至承乾宫门时，玲珑却瞥见李钰扬着浮沉，送柔贵妃和二公主出来。 天气炎热，本就令人浮躁，如今见了讨厌的人，玲珑心里更加烦闷。 李钰见远远一片的明黄，就知道是玲珑凤驾出行，忙过来请安。 玲珑低声道：“天气这么热，柔贵妃母女来这做什么呢？” 李钰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自从柔贵妃有孕以来，就时不时粘着皇上，乾清宫原本不是妃嫔可以轻易踏足的地方，柔贵妃却借口说肚子里的小皇子想念父皇了，愣着让乾清宫的侍卫放她进来。” 玲珑嗤笑一声：“柔贵妃都一把年纪了，竟还这般矫情，还说什么小皇子想念父皇，真叫人瞧不上。” 第739章：他最爱的是自己 玲珑嗤笑一声：“柔贵妃都一把年纪了，竟还这般矫情，还说什么小皇子想念父皇，真叫人瞧不上。” 祥芝撇了撇嘴：“可不是嘛，她怎么就知道自己怀的是小皇子，万一又是个公主呢，岂不是枉费了现在这股子矫情劲儿？” 玲珑笑道：“那也没办法呀，年纪大了嘛，要不趁着还有几分姿色矫情几分，以后就没机会了。” 说到这里，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岁月对于女人，总是格外的无情，如同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 遥想当初在潜邸，柔贵妃一身素衣，身姿蹁跹，姿容胜雪，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白牡丹。 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素衣若雪变成现在的疲惫不堪，浓浓的脂粉，依旧遮掩不住眼角细细的纹路。 玲珑不觉生出感慨：“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纵然拼尽全力争夺，终究难敌岁月的无情。” 李钰道：“柔贵妃是老了，虽说年华随着时光老去，心机却越来越深沉，她知道自己不负盛年，所以才用所谓的救驾大功牢牢拴住皇上。” 玲珑摇了摇头：“光是救驾大功，是很难拴住皇上的，之前佳妃也曾在火场里救了皇上一回，还不惜搭上自己的容貌，最后皇上对她的态度，也没发生多大的变化。” 李钰不解道：“那柔贵妃为何能够做到？” 玲珑幽幽道：“岁月，对于女人固然是残酷的，对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柔贵妃是老了，可皇上也同样老了。” “这人越老越是容易怀念，怀念年轻时候的人，年轻时候的事，柔贵妃以最美的年华获得皇上最盛时的宠爱，故剑情深，旧爱未必不敌新欢。” “当柔贵妃为皇上挡下刺客的刀，便不自觉地勾起了皇上当年与她最美好的时光，而这段时间也是皇上最怀念的，因此与其说，皇上放不下柔贵妃，还不如说他放不下年轻时候的自己。” 李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皇上经常看柔贵妃的眼神，总是痴痴呆呆的。” 玲珑叹了一口气：“皇上生性凉薄，他在这个世上没有最爱的人，他最爱的是自己，如同那生长在温室的水仙花，临水自照，孤芳自赏，相处了这么些年，本宫看得愈发通透。” 李钰和祥芝听她说得如此伤感，皆是沉默无言。 柔贵妃母女在玲珑凤驾停在那里，也不好意思不去打招呼，便徐徐走了过来行礼：“皇后娘娘母后万福金安！” 玲珑淡淡道：“天气这么热，你们母女俩怎么出来了？” 柔贵妃穿着一身喜庆的宝相妆花石榴红缎裙，挺着个肚子，得意笑道：“臣妾的孩儿想念父皇了，一直在臣妾肚子里闹个不停，臣妾没有办法，只好过来一趟了，这一胎怀得真真儿是辛苦呢。” 玲珑见她一直拿自己肚子这一胎说事，不觉得露出几分鄙夷与不屑。 不就怀个孩子，以为谁没生过似的，至于这么矫情吗？ 第740章：反被嘲讽 她不禁想起化肥娘娘的经典台词：“贱人就是矫情！” 这句话用来形容此刻的柔贵妃，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尽管瞧不上柔贵妃的矫情样儿，玲珑嘴上却笑道：“十月怀胎，哪有不辛苦的，不过这辛苦也是一种福气，” 说着，玲珑转眸看向二公主。 二公主是嘉乾七年春天出生的，如今也八岁多了，一张白皙粉嫩的脸蛋，眼角眉梢渐渐长开，依稀可以看到柔贵妃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一美人胚子。 玲珑含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二公主现在不过八岁，就出落得如此可人，要是长到十八岁，那还不知道要美到什么地步，也不知将来哪个小子能有这个福气，娶到这么美的一位公主？” 二公主是个孩子，禁不住夸，笑嘻嘻道：“多谢母后夸赞，母妃也常说儿臣漂亮，可到底怎么样才算漂亮，儿臣现在还搞不懂。” 柔贵妃一脸得意地笑道：“不懂不要紧，长大后就懂了，你父皇常常夸你，说那么多位公主，就你长得最漂亮，别说是十八了，就算是二十八、三十八，他也舍不得将你这卷贴心的小棉袄嫁出去。” “记得皇后娘娘当初和佳妃拌嘴，说生儿生女都好，要紧的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臣妾却认为男女都好，要紧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得皇上喜欢。” “前阵子皇上刚训斥了三皇子，说他身为长兄，读书不上进，干啥啥不行，不能为弟弟妹妹做好榜样，连带着生母淳妃也受了冷落，反倒是你乖巧可爱，深得你父皇喜爱。” 说到这里，柔贵妃似笑非笑地看了玲珑一眼，声音娇滴滴的：“有时候，臣妾在想，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嫡出也好，庶出也罢，最要紧的是皇上的喜爱，若是能得皇上喜爱，哪怕是庶出之女，那也是金尊玉贵，反之，若是不得皇上喜欢，即便是中宫嫡子，那也没什么意义，您说是不是啊，皇后娘娘？” 祥芝见她说得如此不堪，句句贬低玲珑所出的五皇子和十二皇子，不觉怒上心来，忍不住就要上前怒斥。 玲珑一把扯住她的衣裳，扬眸笑道：“柔贵妃此言差矣，嫡庶有别，尊卑分明，庶出的孩子，怎么可以和嫡出的相比？” “本宫记得佳妃的母族高丽奉行《从母法》，即子女的社会地位完全从母，庶出子女要把父亲、父亲正室和嫡出兄弟姐妹视为主人侍奉，若母亲为贱民出身，于家中地位更等同奴婢。” “幸好妹妹没有生活在高丽，从小也没有被人贩卖，否则要是以奴婢嫁给主子，生下的儿女可就成了正室嫡出子嗣的奴婢了。” 这话却是嘲讽柔贵妃当年被父亲卖给人贩子，差点沦为青楼娼妓。 柔贵妃气得面色铁青，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只得拉着二公主的手悻悻离去。 祥芝嗤笑一声：“瞧柔贵妃那样子，以为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被娘娘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第741章：先放火嫔一马才行 回到宫里，荣嬷嬷刚制好了冰镇酸梅汤，见玲珑顶了一身热汗回来，忙拿过来给她止渴。 冰冰凉凉的酸梅汤一入喉，玲珑顿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不觉笑道：“天气暑热，还是酸梅汤和西瓜最能消火。” 荣嬷嬷笑道：“这酸梅汤虽好，但也不能贪凉，否则吃多了容易伤胃。” 玲珑点了点头，还是让她再添上一碗，说道：“适才本宫去慈宁宫陪太后和皇后说话，太后虽说依旧沉浸在吞云吐雾之中，但好在伽蓝嬷嬷每天都熬了汤药奉上了，凤体也不至于受损得太厉害。” 荣嬷嬷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件事老是这么托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才行。” 玲珑道：“是要尽快解决，但芙蓉膏的毒理性质极其复杂，想要破解它的成瘾性，就必须逐一试验，设法配制出解药才行，终究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本宫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想办法提高太后的身体素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否则” 荣嬷嬷忙按住她：“娘娘，别说这些晦气话，太后福泽深厚，一定会没事的，您得太后庇佑，还有无穷无尽的好时候呢。” 玲珑沉沉叹了一口：“后宫争执不断，算计连连无尽头，到底何日方休？本宫本宫真的有点累了。” 荣嬷嬷望了望四周，低声道：“君王不死，宫斗不止，您要是想真正休息下来，除非皇上驾崩，咱们的五皇子登基，您登上皇太后宝座，一切才能尘埃落地，您才能真正休息。” 玲珑道：“皇上登基已有十五年之久了，本宫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可在本宫原本的布局中，是想利用胡芸角，将柔贵妃、佳妃和火嫔这三个贱人一起铲除，如今想想，还是要先放火嫔一马才行。” 荣嬷嬷不解道：“为什么要放过火嫔？” 玲珑低头看着手腕上翠滴的翡翠圆珠手链：“在本宫最讨厌的这几个人当中，火嫔的势力是最小的，又没有子嗣，若真要留一个出来，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荣嬷嬷摇头：“奴婢还是不明白，一网打尽不是很好吗？为何” 玲珑阴笑道：“火嫔出身卑贱，在宫中无依无靠，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皇上的宠爱，可她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就算现在还有恩宠在，也维持不了多久，后宫妃嫔在年华老去之后，有儿子的依靠儿子生活，要是没儿子，十有会扶持新人上位，通过新人来稳固，你说等佳妃见火嫔的孩子祸害干净，她会有什么法子来固宠呢？” 荣嬷嬷脱口道：“当然是扶持新人了。” 玲珑又问：“那她会扶持什么样的新人替她争宠呢？” 荣嬷嬷想了想，说道：“火嫔出身卑贱，受尽了以佳妃为首的妃嫔的歧视，因此她要是想选新人的话，必定会选没有家世、或者家世微贱的人来争宠，这样比较容易控制。” 第742章：皇帝不死，宫斗不止 玲珑点头道：“对，要是让她来选，肯定会这样，可要是这样选的话，也同样会带来一个问题。” “新人和她一样出身卑贱，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皇上的宠爱，那么她们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争宠，宫女出身的妃嫔，到底比不上那些正经官家出身的妃嫔。” “有些为了争宠，毫无底线，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咱们的皇上，却已经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了，如何能吃得消呢？” 荣嬷嬷渐渐回过味来，惊讶道：“娘娘是想” 玲珑笑得高深：“正如你说，皇帝不死，宫斗不止，本宫要是想早点休息，就必须借助一点外力才行，而出身卑贱、为了争宠什么下三滥手段都敢用的火嫔，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荣嬷嬷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是留着火嫔，让她借着新人稳固了恩宠，得了皇上的欢喜，岂不是更加难以应付？” 玲珑笑了：“怎么会呢？火嫔的出身摆在那里，除非后宫妃嫔全都死绝了，否则她绝不可能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她要是想咸鱼翻身，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母凭子贵，可现在佳妃已经盯上她的肚子，又有柔贵妃在暗中推波助澜，她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对本宫构不成半点威胁。” 她停了停，又道：“再者，她要是安排新人争宠，导致皇上龙体受损，本宫大可以祸乱宫闱为由，直接动用中宫大权，将那个贱人绞杀，到那个时候，即便皇上知道本宫杀了她，有太后护着，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荣嬷嬷道：“是呢，祸乱宫闱，罪大恶极，娘娘身为皇后，是可以直接处置的，如此想想，留着火嫔，对娘娘倒是利大于弊。” 玲珑道：“所以，本宫现在要把计划变一变，先收拾柔贵妃和佳妃，过后再来慢慢炮制火嫔这个贱人也不迟！” 宫里一连出现三个妃嫔，玲珑最重视的就是颖嫔这一胎。 自从去年柔贵妃晋封柔贵妃，四妃之位就空了一个。 这空出的妃位，引起了后宫很多妃嫔的眼热。 放眼整个后宫，能够替补这个位子的，只有火嫔和颖嫔两个。 火嫔多年深受皇帝恩宠，见四妃之位空缺，自然眼热的很。 依着皇帝的意思，原本是打算晋封火嫔为火妃，让她填补这一空缺的。 玲珑见状，便以火嫔出身卑贱，又没有子嗣，全力反对皇帝封妃。 而佳妃恨毒了火嫔，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十几年前伺候她洗脚的贱婢，与之平起平坐，同列四妃。 一后一妃，极力反对，皇帝也无法，只得暂时打消封妃的念头。 玲珑本想将颖嫔扶上妃位，补全四妃之数，让火嫔望峰息心。 皇帝却认为，颖嫔虽出身蒙古，家世显赫，但入宫时间太短，资历甚浅。 要是这么年轻就封妃，难免引起后宫怨毒，还是等哪天有了生养，再来封妃也不迟。 第743章：颖妃 玲珑见皇帝如此，也不好说什么。 今春颖嫔爆出怀孕，玲珑又发现火嫔有孕。 为了阻止火嫔母凭子贵，玲珑抢先一步，以颖嫔有孕，请求皇帝封妃，补全四妃之数。 皇帝为了皇嗣考虑，又宠爱颖嫔，便下旨晋封她为妃。 封妃的圣旨一下达，火嫔气得直接惊了胎气。 此前她为了预防玲珑和佳妃的算计毒害，想尽办法隐瞒自己怀孕的消息。 可万万没想到，这看似聪明之举，竟让自己与妃位失之交臂，反而让颖嫔捡了个大便宜。 颖妃既怀着身孕，又得了封妃的恩典，可谓是春风得意。 这一日，玲珑去宝华殿为太后、汀兰和三个儿女祈福上香归来。 转首见颖妃挺了个肚子，玲珑忙道：“怀着身子，就不要轻易出来走动，宫里对子嗣怨念深重的妃嫔比比皆是，万一被她们冲撞了可怎么好？” 颖妃被她训得脸皮一红：“是，多谢皇后娘娘告诫，臣妾只是长时间闷在宫里，所以才想出来走走。” 玲珑道：“怀孕十月，哪有不辛苦，哪有不闷的，但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如此，宫里的孩子是最难将养的，尤其是你有孕封妃，某些人对你更是嫉恨入骨，你更要小心才是啊。” 颖妃听了，不禁露出几分惊恐与担忧：“那臣妾从现在开始，还是不要出来了。” 玲珑笑道：“只要不走出宫门，就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你的身子渐渐重了，老是闷在宫里，也不利于养胎，本宫会让花房多送几盆花去你宫里，这样你就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多溜达溜达了。” 正说着，一女子走了过来，对着玲珑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转眸一看，那人却是火嫔。 与四妃之位失之交臂，火嫔这阵子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浓厚的脂粉，还是遮掩不住眼睑透出来的憔悴支离。 玲珑淡淡道：“原来是火嫔啊，你有孕在身，不在自己宫里养胎，怎地有空出来？” 火嫔心知颖妃封妃，乃是玲珑一力促成，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臣妾身子重，所以才出来，比不得皇后娘娘清闲有福。” 颖妃听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觉道：“火嫔，你怎可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火嫔横了她一眼，冷然道：“还没封妃呢，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抖威风，上赶着巴结皇后娘娘，一副谄媚的嘴脸，看着真叫人恶心。” 若是换做是以前的火嫔，决计不敢如此放肆。 可如今她怀着身子，天大地大，孕妇再大，便没有那些顾忌，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都说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对于后宫妃嫔而来，钱财不算什么，位分才是最紧要的，她们这么想生孩子，也是为了母凭子贵提升位分。 玲珑在封妃这件事上，趁虚而入，打碎了火嫔的幻梦，自然恨之入骨，说话也没有之前那般客气。 颖妃听她说得如此难听，当即沉下脸来。 第744章：惊动胎气 她冷笑道：“要说恶心，本宫怎么比得上火嫔呢？听说你十多年前是佳妃的洗脚婢，怎么洗着洗着就洗到皇上哪儿了？你这一手洗脚功夫是向天竺人（印度阿三）学的吗？怎地如此神乎其技，还能把自己洗到龙床上去？” 火嫔生怕最恨就是当年沦落启祥宫被佳妃折辱，如今见颖妃旧事重提，骂她是不要脸的洗脚婢，登时气得脸都绿了。 她切齿含恨道：“英雄不问出处，之前再怎么卑微，我现在还不是成了皇上的宠妾，即便现在被你抢走了妃位，你也别想踩到我头上，想母凭子贵争夺圣宠，别做梦了，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说罢，便悻悻拂袖而去。 颖妃吐了吐舌头，一副不以为然：“好，我等着，看谁日后更落魄！” 玲珑叹了一口气：“火嫔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如今抢走了她的觊觎多年的妃位，她必定心生恨意，想尽办法来算计你，你须得更加谨慎。” 颖妃点了点头：“是！” 回到宫里，玲珑还没坐定，就问：“本宫刚才说，让花房多选几盆花送去咸福宫，他们送去了吗？” 祥芝道：“还没呢，颖妃有孕，又封了妃位，花房自然上赶着巴结，要送也是送好的，这会子正细细挑选呢。” 玲珑略一沉吟，便即叫来小福子：“去咸福宫告诉颖妃，若是花房送花来，必须再严格筛查一遍。” 小福子忙应着下去了。 祥芝见玲珑面色凝重，不解道：“娘娘在担心什么？” 玲珑道：“本宫刚才说，要让花房送花去咸福宫，没过多久火嫔就冒出来了，想必已经将本宫和颖妃的对话听进去了，方才她与颖妃起了争执，难保不会因为封妃之事心生怨恨……” 祥芝吃惊：“娘娘是担心火嫔趁机在花上动手脚？” 玲珑眼中冷得如同一块冰：“不是本宫小人之心，而是火嫔本身就是那么阴险毒辣的一个人，这花是本宫让花房选了送去的，要是出了问题，本宫自然难逃干系，如此既除了颖妃肚子里的孩子，又能栽赃给本宫，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儿，她恐怕不会错过。” 小福子去了没多久，咸福宫那边就传来讯息，颖妃在花房送来的其中一盆花中，发现了麝香磨碎的粉末，混在泥土之中。 而这盆混了麝香的花，花香十分浓郁，不惧夏季的暑热，相反暑热越大，花香越浓，如此就巧妙地掩盖了麝香的味道。 要不是玲珑对火嫔十分了解，懂得料敌先机，这次非中了算计不可。 可饶是如此，颖妃还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闹得咸福宫人仰马翻。 皇帝和玲珑听说颖妃动了胎气，双双赶到咸福宫探望。 当听到太医说，颖妃身子无恙，只是胎儿有些不稳，需要悉心调养，这才松了一口气。 旋即，皇帝怒斥一众伺候的宫人：“这好端端的，颖妃怎么会动了胎气，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第745章：杀人灭口 伺候颖妃的宫人，立刻就把从花盆里查出麝香之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么说来，是有人要谋害皇嗣了？” 玲珑忙说道：“皇上，送花过来的，不过几个奴才，他们哪有这个胆子谋害皇嗣，一定是被人给收买了，还请皇上严审花房的宫人。” 皇帝听了，冷声吩咐：“将花房一干人等，全部送去慎刑司拷问，朕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谋害皇嗣？” 一声令下，慎刑司立刻行动起来。 然而，还没等慎刑司用刑呢，那个在花盆里放麝香的就咬舌自尽了。 玲珑听说之后，只是冷笑一声：“不愧是火嫔，做事够利落的。” 小福子低声道：“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杀人灭口，但慎刑司那边为了应付皇上的差事，硬说那人是畏罪自杀，现在已经将所谓的审核结果报给皇上了。” 玲珑道：“这贱人做事向来滴水不露，本宫从来就不敢奢望慎刑司那些奴才能查出什么来，不过是想敲山震虎，让火嫔有所收敛罢了。” 火嫔因晋封之事对颖妃心怀怨恨，但出手之前，早就安排好了如何全身而退。 因此，她根本不惧皇帝的调查，反正怎么查都查不到她头上。 火嫔看着春婵，声音冷如碎冰：“慎刑司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春婵阴笑道：“处理好了，娘娘已经答应过，只要他不供出来，娘娘就赐他一家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他自然愿意帮娘娘周全此事。” 火嫔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皇后以为，这次让颖妃截住花房送来的话，就能够逮住本宫的狐狸尾巴，殊不知本宫早就把她的套路给摸清了，想用这招来对付我，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火嫔摇了摇手上的苏绣凌霄花泥金团扇：“本宫这次固然是全身而退了，可惜的是，没能让颖妃那个贱人落胎，真是便宜她了。” 春婵笑道：“她躲得了一世，躲不过一世，颖妃之所以能够逃过娘娘的算计，无非是因为皇后庇护的缘故，柔贵妃与皇太妃联手，已经算计了太后，等太后山陵崩，皇后必定完蛋，皇后要是完蛋了，与皇后一众交好的妃嫔，也会被皇太妃清算，到那个时候，颖妃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火嫔宛然一笑：“是呢，覆巢之下无完卵，只要太后死了，皇后等人就全都完了，现在与其斗这个斗那个的，还不如好好想着怎么送太后上西天，这才是最紧要的。” 春婵道：“太后那边，自有皇太妃和柔贵妃去料理，您呀，只要好好养着这一胎，给皇上生个皇子，后面自然要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火嫔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盼了十来年，总算盼来这一胎，希望是个皇子，这样本宫后半辈子也有指望了。” 春婵笑道：“皇子，一定是皇子，娘娘有宜男相，这次肯定是个小皇子。” 第746章：奇葩娘（1） 火嫔想了想，道：“按照宫中的规矩，妃嫔怀孕七八个月，就可以接娘家人进宫帮着照应，本宫这胎也有五六个月了，内务府那边什么时候安排本宫的娘亲进宫。” 春婵道：“快了，快了，娘娘有孕在身，内务府岂敢怠慢，已经去通知老夫人赶紧准备了。” 火嫔不觉湿了眼眶，低低道：“我十岁入宫，如今已经有整整十八年没见过家人了，也不知道母亲在家过得怎么样？我真的好想见一见她。” 春婵忙道：“会的，会的，很快就能见到了吧，十八年都过去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 玲珑从内务府受到消息，火嫔紧催着安排娘家人进宫，不禁冷笑一声：“她倒是急不可耐，殊不知自己的亲娘是个重男轻女的，一心只想着儿子，哪还有她什么位置呢。” 荣嬷嬷道：“火嫔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难怪心性如此扭曲的。” 玲珑凝眉一想，说道：“不过提起火嫔的亲娘，倒是让本宫有了主意。” 荣嬷嬷忙道：“娘娘想到什么？” 玲珑道：“火嫔的亲娘杨氏，是个十分市侩的女人，眼皮子又浅，要是进了后宫，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荣嬷嬷眸心一转，已然明了：“这个还不简单，只要她进了后宫，咱们有的是法子收拾她，现在火嫔有孕，暂时动不了她，就先拿这个杨氏开刀。” 玲珑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咱们动手，宫里恨火嫔的妃嫔不在多数，佳妃头一个恨不得她死，要是她不成，还有颖妃呢，她也同样恨极了火嫔，收拾不了她，收拾她娘绰绰有余。” 荣嬷嬷道：“是，奴才会放出风去，想必佳妃很乐意为娘娘代劳！” 又过了一个多月，内务府安排到火嫔的母亲入宫。 多年没见家人，火嫔很是激动和高兴，早早就让人准备了母亲爱吃的点心，又吩咐人将景阳宫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焦急等候着家人到来。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分开一十八年，一见到母亲和弟弟，火嫔激动得忍不住落下来了。 幼年在家的时候，杨氏重男轻女，一昧溺爱着儿子，却对火嫔这个女儿十分冷淡，说什么女儿都是赔钱货，儿子才是老来的依靠。 如今火嫔熬成了妃嫔，诸如赔钱货之类的话，杨氏自然是不敢再说出口的，见到女儿，便是殷殷勤勤一段寒暄。 杨氏站在景阳宫外的庭院，细细打量着华丽巍峨的正殿，笑着道：“常听唱戏的人说，皇宫如何富丽堂皇，胜似天上仙境，如今见了，才知道传言非虚，我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竟也能来皇宫走一遭了，嫔位娘娘的宫殿尚且如此，皇后的更是不用说了，要是哪天娘娘能够住进皇后宫里，我便是做梦都能笑醒。” 这话，无疑是裸地要火嫔去夺取皇后之位了。 她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直接将话说出来，吓得火嫔脸都变了。 第747章：奇葩娘（2） 还是春婵反应快，忙道：“夫人，您一路过来，想必也是辛苦了，别在这里站着了，进去说话吧，娘娘身子重，也不能长时间站着。” 杨氏一双市侩的眼睛透着金光，滑溜溜往春婵身上一扫：“您是火嫔的宫女吗？” 春婵道：“是！” 杨氏故作姿态地伸出一只手来：“既是伺候火嫔的，那就扶我进去吧！” 春婵应了一声，搀扶着她走进正殿的暖阁中。 澜翠则将事先准备好的茶点奉上来。 杨氏美滋滋吃了就口，看着殿内一派华丽的装修，不觉炫目，啧啧叹道：“原以为外部装修已经够华丽了，没想到里头竟奢华到这个地步，难怪那么多人想进宫当妃嫔，我要是再年轻个三十岁，也会使劲儿往皇上龙床上爬。” 这话说得无比粗俗露骨，听得火嫔直皱眉头。 春婵和澜翠脸色却兜不住的笑。 这时，小福子带人捧了几匹丝绸过来，笑眯眯道：“夫人难得进宫一次，这是皇后娘娘赏给您做衣裳的，还望夫人笑纳！” 杨氏欢喜不尽，连连点头谢恩。 小福子走后，杨氏看着那一匹匹掺了金线绣的华丽丝绸，老脸笑成一朵菊花：“皇后赏的东西就是好啊，又华丽又漂亮，穿在我身上，真真就是贵妇人了。” 火嫔撇了撇嘴：“皇后哪有那么好心赏赐东西，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杨氏笑道：“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的娘娘可不是鸡，而是凤凰，我老韦家飞出的金凤凰。” 火嫔道：“要说凤凰，皇后才是正经的凤凰，即便我怀了皇上的儿子，不照样要在她面前俯首帖耳。” 杨氏不屑地笑了笑：“如今的皇后，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她哪敢跟你为难，何况你肚子里还怀着这一胎，她更不敢对你怎么样。” 她却不知，玲珑尽管年过三十，却青春不减，芳华正茂，看着比火嫔还要年轻，还以为玲珑是个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呢，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火嫔知道玲珑驻颜有术，保持着青春靓丽。 可女人嘛，都是爱美的，也都是会嫉妒的，怎么可能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年轻漂亮？ 尤其是玲珑与她势成水火，火嫔更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火嫔便顺着杨氏的话说：“是，当今皇后就是个老女人，可纵然年老色衰，皇后依旧是皇后。” 杨氏不以为然道：“年老色衰，就该给新人让位，平白霸占着皇后之位做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望了望四周铺金设玉，满是古玩奇珍的寝殿，又惊又叹。 她随手拿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惊气道：“好大的珍珠，这是哪儿产的，怎么那么大呢？” 火嫔笑着道：“这是合浦珍珠，自唐朝以来，就被列为贡品，专供皇家，不入民间之流，只是珍珠生长不易，采珠更是艰难，像这么大的珠子，一年到头也不一定有几颗，除了太后、皇太妃和皇后，也就我得了赏赐。” 第748章：杨氏作死（3） 杨氏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合浦珍珠，难怪这么好，还没入宫之前，我就听说过一句话，叫‘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产自合浦的珍珠，最是金贵，何况是鸽子蛋大小的，这得卖多少钱呐！” 所谓的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东珠是日本的，西珠是西太平洋一带的珍珠，南珠则是中国本土的。 南珠是中国最好的珍珠，细腻凝重，光润晶莹，浑圆剔透，平滑多彩，更有无可比拟的美白功效，它的主产地就是广西的合浦。 火嫔脸色有得意之色，懒懒道：“不过是一颗珍珠罢了，娘的眼皮子也太浅了，我得皇上宠爱，赏赐不断，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杨氏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入宫那么多年，深受皇上宠爱，自然是看惯了好东西，我第一次入宫，自然是对什么都感到惊奇。” 说到这里，她拉着火嫔的手，叹道：“我的儿，你算是熬出头了，但得了荣华富贵，也别忘了家里的人，你娘和你弟弟，都盼着你呢。” 火嫔道：“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忘了你们，这些年，我也没少往家里送东西，娘怎么回回都将这事儿挂着嘴上，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呢。” 杨氏赔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孝顺，是我老糊涂了，说过的话就忘了，别生气，生气容易伤身子，再怎么也要为肚子的孩子想想。” 她看着火嫔圆鼓鼓的肚子，脸上兜不住的笑容，越看越喜欢：“你这肚子，看着圆鼓鼓的，往下却是尖的，肚子尖尖，十有八九能生男孩儿，有福气，有福气！” 火嫔听了，一张脸拉得比驴长：“生男孩就是有福气，那生女孩呢，是不是要骂赔钱货了？我就知道，你心里只瞧见儿子，没把女儿当回事，在家里是这样，现在我怀上，又是这样。” 杨氏见火嫔生了气，忙讪讪道：“娘这么说，也是为你好啊，后宫一贯是母凭子贵的，从来就没有母凭女贵的，难道你不想生个皇子吗？” 火嫔冷着脸道：“谁说后宫就一定是母凭子贵的，也有母凭女贵的，而且那个人和娘一样，都是杨氏。” 火嫔口中所说的那个杨氏，是孝明高皇后杨氏，她一生无子，只生了三个女儿，但谁也没想到，三个女儿中的老二，却让她获得皇后的尊荣，死后风光无限。 杨氏的这个二女儿，就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武则天在登基之后，就将母亲追尊为皇后，这是仅有的一例母凭女贵被追封为皇后的。 叹了一口气，火嫔又道：“我何尝不知，生皇子比生公主有用多了，不过娘也不必那么担心，即便这一胎是公主，下一次也是皇子。” 杨氏撇了撇嘴道：“下一次，你伺候皇上都十几年了，如今才盼来这一胎，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听娘的去，多去求求菩萨，保佑你这一胎得个皇子。” 第749章：奇葩娘（4） 火嫔气得肚子一抽，忍不住咬牙：“这孩子，惯会折腾我，动不动就抽抽。” 杨氏笑得合不拢嘴：“会折腾人好啊，女孩静，男孩顽皮，爱折腾人的，肯定是个皮小子，你呀，真真是走大运了，头一胎就是男孩” 她见火嫔脸上非但没有笑意，反而越来越难看，眼珠子一转，赶紧换了话题：“这头一胎，最是要紧，我虽然是第一次进宫，却也曾听人说，深宫险恶，算计不断，想要平安生下皇子，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之前宫里的那啥莓嫔、宜嫔的，还有前些年的佳妃，皇子死了一个又一个” 火嫔一听到佳妃死了儿子，脸色变得十分怪异，忙啐道：“娘，您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怎么净说这些晦气话？” 杨氏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火嫔道：“其他人死了皇子，那只能说明她们无福，不配生下皇子，我和她们可不一样的，我可是有皇上恩宠在的，得皇上庇佑，我这一胎肯定妥妥的。” 杨氏笑道：“那是，我的闺女最有福气了，等你肚子这一胎生下来，咱们家可真就发了，你弟弟要说亲也好说了。” 火嫔低声问：“上次娘写信进宫，说起了弟弟的婚事，现在如何了？” 杨氏不听则已，一听就恼火：“别提了，现在的人就是势利眼，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说咱们家是什么泼皮破落户儿，不肯给你弟弟许个好亲事，所以我现在就盼着你能生个皇子，母凭子贵，这样那些人也不会再看不起你弟弟了。” 火嫔皱眉道：“娘，弟弟的婚事，照我说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可以了，你别再挑三拣四，要什么贵族千金了。” 杨氏偏心儿子，一听这话，脸立刻沉下来：“什么挑三拣四的，你是皇上的宠爱，咱们家就是皇亲国戚，你弟弟怎么就配不上贵族千金了？别人说你弟弟也就算了，怎么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这样嫌弃他？” 火嫔知道自己的亲娘偏爱儿子，也不好在这件事上惹她不痛快，就说：“好，好，好，等我这一胎平安落地，就为弟弟找个好人家，拉扯拉扯他。” 杨氏听了，这才有了笑容：“这还差不多，你是个有福之人，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找你给你算过命，说你将来肯定能当皇后，所以当年我才送你入宫当宫女，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几年，你居然真就成了皇上的妃嫔，可见那个算命仙师说的是真的，现如今皇后年老色衰，又不得皇上恩宠，你只要在努努力，皇后这个位子就是你的，到那个时候，你弟弟真就真成名副其实的国舅爷，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火嫔见自己亲娘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绕到儿子头上，不禁气愤得很。 她阴阳怪气道：“想当正经的国舅爷，哪有那么容易啊，皇后纵然不得宠，膝下也有两子一女，还有太后的照拂，皇上是不会废后的。” 第750章：奇葩娘（5） 杨氏仰着头：“那可不一定，事在人为，只要你肯努力，肯定会有正位中宫的那一天的。” 她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有些焦虑：“你原本是天生的凤命，可最近我又找算命仙师算了一回，他说后宫妃嫔的命数，不知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原本有命无运的人，变成了有命有运，福气无双，而原本有运无命的人，现在连最重要的运气都给丢了” 诚然，按照原著的设定，火嫔与玉玲珑是死对头。 玉玲珑是有命无运，当得了皇后，却保不住儿女，更保不住自己，最终落得不废而废的凄惨下场。 火嫔则反过来，属于有运无命，生前得皇上恩宠，连生好几个子女，却始终登不上后位，直到死后才被儿子追封为皇后。 原本设定好的有命无运和有运无命的命数，却在玲珑穿越之后，悄然发生了改变。 玲珑利用已知的剧情，打开金手指，保住了太后，弹压了皇太妃，弄死了闵氏，一跃成为皇后，扭转了自身的命数。 现在的她，不仅当得了皇后，更做得了太后，来日登基当皇帝的，也是她的儿子，火嫔想母凭子贵成为皇后，根本不可能。 火嫔听得直皱眉头：“娘，什么有运无命、丢了运气的，您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呢？” 杨氏笑了：“什么晦气，只要能当皇后，就不怕晦气，你现在有了这一胎，将来必定能母凭子贵，夺了皇后的后位，到那个时候，咱们家可就真的要发了。” 她说着，转身走到旁边的博古架，拿了几样珍贵的古玩下来。 火嫔就问：“娘，你拿这个做什么？” 杨氏道：“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多拿点东西回去，来日也好帮你弟弟置办婚事。” 火嫔听了，不禁又气又恼。 这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是皇帝御赐，她放在这里充当门面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奇葩娘，居然连这个也要。 春婵见火嫔脸色不好，赶紧给身边的澜翠使了个眼色。 澜翠会意，赶紧说道：“夫人，这架子上面的东西，都是皇上御赐的，底下还有库房的印记，是不可能随意拿出宫变卖的，您要是想拿点好的给公子爷置办婚事，你可跟奴婢去娘娘的库房看看，想要什么挑什么。” 杨氏听了，十分高兴，当下就跟着澜翠走了。 春婵来到火嫔身旁，随时从旁边取来薄荷膏，挖了两坨涂在火嫔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道：“娘娘别伤心，您是知道的，老夫人疼爱公子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计较呢。” 火嫔烦躁道：“本宫何尝想计较这些，只是心里很憋屈，你以为她是真心来看望本宫的吗？还不是冲着本宫这里的荣华富贵来的，嘴上说心疼本宫肚子这一胎，其实是想借着这一胎，为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谋取更大的利益。” 她越说越是气恼，随手抄起一只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第751章：陷害巫蛊（1） 她气呼呼道：“她从小就嫌弃本宫女儿，是女儿是赔钱货，可如今还不是要靠本宫这个赔钱货吗？” 春婵柔声安慰道：“娘娘，您也别气了，老夫人就是这样，您也不用指望她了，每次来给些银钱打发一下就行了。” 火嫔气恼道：“别人都有个好娘家，就比如皇后，外有玉氏一族，内有太后，双重依靠，稳坐后位，哪像本宫这里，啥也指望不上，成天像个吸血虫似的，要这个要那个的，真是气死本宫了。” 春婵道：“娘娘别气，当心肚子里的孩子，您伺候皇上那么多年，一直苦苦煎熬着，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切不可因为此事前功尽弃了，当年那么煎熬的日子就熬过来了，何况是现在，您的时候正好呢。” 火嫔看了看旁边那几匹华丽的丝绸，说道：“皇后生性阴险，处处打压本宫，你去检查一下，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本宫可不能被她给算计了。” 春婵应了一声，立即取来试毒的银针，展开一匹匹丝绸，仔细地检查了一边。 许久之后，春婵才道：“娘娘，没问题！” 火嫔点了点头：“那就好，将这些包好，等下让我娘一起带回去吧，再叫两个小太监帮她一把。” 春婵道：“好！” 此刻，承乾宫安静得如同一汪碧水，不起任何波澜。 小福子静悄悄地走了进来，侍立在玲珑身边。 玲珑闭门静坐，开口道：“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小福子道：“送过去了。” 玲珑道：“火嫔没有检查一遍吗？” 小福子道：“没有，当着奴才的面，她并没有让人检查，不过以她对娘娘的忌惮，只怕也会在奴才走后，仔细将那些料子翻查一遍，确保无虞。” 玲珑微微一笑：“不管有没有检查，都影响不了本宫的计划，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帮本宫盯着佳妃的动静吧。” 荣嬷嬷不解道：“娘娘，咱们已经放出风去，让佳妃和颖妃知道火嫔的亲娘是个奇葩，这件事就直接交给佳妃料理了便是，您为何还要掺和一脚，让小福子送那些东西过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玲珑闲闲拨弄着金镶玉的臂钏，笑道：“这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必须要这么做？” 荣嬷嬷摇了摇头：“奴婢不明白？” 玲珑语音细细：“佳妃生性狡猾，骤然听说火嫔的亲娘杨氏要入宫来陪她，只怕会怀疑有人是故意让她知道的，想借她之手让火嫔痛彻心扉。” “佳妃固然恨极了火嫔，却不想被别人当枪使，如果本宫不主动让小福子拿那些东西过去，她又怎么会上当呢？” “再者，本宫与佳妃多年也势成水火，本宫主动赏赐她那些丝绸料子，便给了她可趁之机，若是能够陷害杨氏还罢了，若是陷害失败，她也可以将责任全推到本宫身上，说本宫利用那批丝绸故意陷害杨氏，只有让她觉得怎么做都不吃亏，她才肯出手算计一回。” 第752章：陷害巫蛊（2） 荣嬷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佳妃绝对不会想到，娘娘让小福子送这批丝绸料子过去的时候，已经让他在路上‘巧遇’了皇上，更让李钰公公当着皇上的面将这些料子看了一遍，现在皇上成了娘娘最大的证人，就算佳妃陷害杨氏不成，这口黑锅也不可能落在娘娘头上。” 玲珑笑道：“佳妃是狡猾的狐狸，可本宫却是专门抓狐狸的猎人，她想算计本宫，哪有那么容易。” 荣嬷嬷道：“娘娘这么做，倒是让奴婢想起十多年前，阿蒻那小蹄子想陷害娘娘用药物毁了莓嫔的脸，娘娘就让奴婢去送药的时候，碰巧偶遇了皇上，让皇上当您的证人，让闵氏陷害您的计划落了空。” 玲珑淡淡道：“招不怕老，管用就行，这件事过去了十几年，佳妃决计想不到本宫会故技重施。” 荣嬷嬷赔笑道：“是，任凭佳妃如何奸诈，也绝对不会想到娘娘还有这一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权且等着看戏就是了。” 玲珑轻轻摩挲着臂钏上镶嵌的羊脂白玉团粒，冷凌凌道：“本宫等了那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布了局，必须将这起子安排得明明白白才行，现在就先拿这个杨氏开刀吧！” 等了许久，小福子眉色飞舞地跑进来，叫道：“来了，来了，佳妃来了！” 玲珑笑得无比冷艳：“好戏登场了，给本宫更衣！” 荣嬷嬷和瑞芝立刻行动起来，帮玲珑换了一身庄重大方的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然后不紧不慢来到正殿。 佳妃早已在正殿等候多时了，见玲珑出来，赶紧屈膝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看了佳妃一眼，随口到了一声‘起来’，又问：“佳妃，你会子来承乾宫求见本宫，有什么事吗？” 佳妃穿着一身蜜合色透纱闪银菊纹衣，面上浮现乖戾之色：“回皇后娘娘，臣妾有要事禀报，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臣妾不敢擅专，还请皇后娘娘召集六宫妃嫔，一起共议此事。” 玲珑故意皱起眉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本宫召集六宫妃嫔，妹妹不妨先跟本宫说说？” 佳妃摇了摇头：“此事关系重大，涉及皇嗣安危，臣妾不敢现在就说出来，还请娘娘召集六宫妃嫔，大伙儿聚在一起，将这件事说个明白。” 这件事是玲珑一手主导的，她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便吩咐小福子去召集六宫妃嫔。 玲珑正位中宫多年，积威深重，懿旨宣召，哪个妃嫔敢怠慢？ 几乎在第一时间，各宫妃嫔齐聚，顺带连同皇帝也一起叫来了。 颖妃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垫了鹅羽软垫的双凤穿花的长椅上，懒懒道：“虽到了秋季，但秋老虎毒辣，皇后娘娘不在内室中纳凉，怎地这么急召臣妾等人来这里？” 玲珑平静宁和道：“适才佳妃来求见本宫，说有大事相告，却不直说，要本宫召集诸位姐妹来一起商议此事，现在人来都来了，就听佳妃怎么说吧？” 第753章：陷害巫蛊（3） 佳妃目光冷冷地瞟了火嫔一眼，起身走到皇帝和玲珑面前，福了福：“皇上，皇后娘，臣妾要告发宫中有人行巫蛊之事，谋害皇嗣，罪大恶极。” 这话一出，在场一众人都惊住了。 皇帝怒吼一声：“大胆！” 大胆这两个，不知道说的是佳妃，还是那个行巫蛊的人。 玲珑板着脸孔，肃然喝道：“佳妃，行巫蛊之术，罪当论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佳妃正色道：“臣妾没有乱说，的确是有人乱行巫蛊之事，谋害皇嗣，若有半句虚言，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玲珑沉声问道：“行巫蛊者，无论目的为何，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昔年汉武帝就因巫蛊之祸，逼死了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你说有人在后宫行巫蛊，是谁那么大胆子？” 佳妃得意一笑，转头看向火嫔，重重道：“就是火嫔的母亲杨氏，她借着进宫看望女儿和女儿肚子里外孙为由，带了巫蛊娃娃进来，意图不轨。” 此花一说出来，一众妃嫔的目光齐齐转向火嫔。 火嫔猛然间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跪下来道：“冤枉，冤枉啊，臣妾的母亲是进宫看望臣妾，但她绝不敢行巫蛊之事，更不敢谋害皇嗣，一定是佳妃信口雌黄，故意冤害臣妾和臣妾的亲娘。” 佳妃冷笑不已：“本宫冤害你？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呀，将杨氏那个贱妇拖上来。” 左右两边的侍卫应了一声，就把杨氏带来进来。 杨氏一进来，见了火嫔，双腿就软了下来：“闺女，你要救为娘啊，佳妃说我犯了大罪，要处死我，可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自己都不知道。” 火嫔忙道：“娘，您放心，女儿相信你是清白的，女儿一定会救你的。” 皇帝皱着眉头：“佳妃，你说杨氏行巫蛊，谋害皇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佳妃道：“回皇上，臣妾今日闲来无事，就带着四皇子和八皇子到御花园遛弯儿，碰巧遇到了火嫔的母亲带着大包小裹出来，臣妾念她入宫一趟不容易，本想赏她点东西带回去，也算尽了后宫姐妹之间的情分。” “不曾想，火嫔的母亲见了臣妾，非但不行礼，反而叫嚣着说她的女儿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皇后娘娘年老色衰，恩宠不再，皇上迟早会废了皇后娘娘，另立她的女儿为皇后。” “臣妾听了这等大逆不道之道，震惊不已，当即就吩咐宫人将人扣下，预备送来承乾宫交给皇后娘娘发落，谁知遭到了杨氏的反抗，在推搡过程中，一个白色的布偶娃娃就从两个小太监手捧着的一堆丝绸料子里掉了出来。” 说着，佳妃扬了扬脸：“丽芯，将东西拿上来。” 丽芯早已在殿外候着，一听就端着一个黑木盘子走进来，上面放着一只插着银针的白色布偶娃娃，对着皇帝和玲珑行了礼。 皇帝让丽芯将布偶拿到他面前，定睛一看。 第754章：陷害巫蛊（4） 只见这个布偶上写着生辰八字，布偶肚子高高鼓起，插满了十几根银针。 顿时，皇帝面孔浮起铁青之色，怒斥一声：“大胆！” 玲珑凑过去瞧了瞧，一字一顿地念着布偶上面的生辰八字：“辛卯年丙申月葵丑日巳时一刻！” 话音一落，座下的颖妃不禁叫了起来：“是是臣妾” 她激动颤抖着身子：“皇后娘娘，这是臣妾的生辰八字，是臣妾的。” 佳妃道：“皇后娘娘，其实臣妾并不知道颖妃的生辰八字，但看到这个布偶娃娃肚子鼓鼓的，银针却不扎头部和心脏，直往肚子上扎，那诅咒的对象肯定是个孕妇，而这件事情发生在后宫，那么十有是针对后宫有孕的妃嫔，火嫔是杨氏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不会那么狠心，所以诅咒的对象不是柔贵妃，就是颖妃，如今皇后娘娘说这是颖妃的生辰八字，更加坐实了此事。” 淑妃听得一脸嫌恶与嫌弃：“辱骂皇后人老珠黄、觊觎中宫之位，便已是罪大恶极，如今又行巫蛊之术谋害颖妃肚子里的皇嗣，用心之毒，简直令人发指。” 火嫔听得害怕不已，忙道：“皇上，臣妾不敢觊觎皇后之位，臣妾的亲娘更不敢谋害皇嗣，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您要明察啊！” 杨氏也跟着道：“是啊，贵婿哦，不对，是皇上，妾身与颖妃无冤无仇，又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如何能谋害得了她呢？” 玲珑冷笑道：“是否有人陷害，这个倒是说不好，但这个布偶娃娃从你那里调出来，你就难逃干系，谋害皇嗣，乃是死罪，用巫蛊谋害皇嗣，更是罪上加罪，杨氏，你好大的胆子啊？” 颖妃死死怒瞪着杨氏，一双眼睛如欲喷出火来：“杨氏，本宫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这样诅咒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你好狠的心啊！” 佳妃笑道：“颖妃妹妹当然没有得罪她，但前阵子妹妹曝出怀孕的消息，皇后娘娘以此向皇上谏言，下旨晋封你为妃，便叫火嫔封妃的希望落了空，杨氏疼爱女儿，对妹妹焉有不恨之理？在她看来都因为妹妹肚子怀了这一胎，所以才抢走了本该属于火嫔的妃位，用这种手段除掉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泄愤，也在情理之中。” 佳妃轻飘飘地说着，话语却是杀人不见血。 玲珑符合道：“说起这个，本宫倒是想起来，前阵子因为封妃之事，颖妃和火嫔还在长街上起了口角，也不知此事是否为诅咒之由？阿弥陀佛，倘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玲珑和佳妃，一个煽风，一个点火，彼此配合默契，字字句句都打在火嫔的七寸上。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对巫蛊严令禁止，但凡有触犯者，轻则处死，重则抄家灭门。 火嫔一想到这里，吓得双腿直接软在地上，连忙叩首：“皇上，臣妾与母亲一向胆小，绝不敢谋害皇嗣，更不敢触碰巫蛊，还请皇上明察！” 第755章：陷害巫蛊（5） 柔贵妃忙说道：“皇上，臣妾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不宜妄下判断，要是真如佳妃所说，这布偶娃娃是杨氏弄的，她也应该小心藏起来，又怎么会藏匿在丝绸料子中呢？” 皇帝一怔，喃喃道：“说得也是啊，这事儿一旦被发现，便是死罪，谁敢明目张胆拿出来呢。” 佳妃却道：“皇上，臣妾虽说出身高丽，却有听说中原民间有一句俗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为行巫蛊是死罪，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所以杨氏才反其道而行之，将她藏在皇后娘娘赏赐的丝绸之中，叫人意想不到。” 这话，那叫一个杀人诛心。 皇帝好不容易起了几分疑心，这下更加确定是杨氏行巫蛊害人了。 柔贵妃眯了眯眼睛，沉声问：“佳妃，你刚才说，那批藏匿丝绸的料子是皇后娘娘赏给杨氏的？” 佳妃眼神快速划过一丝算计，点头道：“应该是，方才杨氏那个罪妇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她的料子，别人都没有，她是妃嫔娘家人中的独一份儿。” 尽管佳妃对火嫔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早点死，所以才设下这一局，想害死火嫔的亲娘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可是在佳妃眼中，杨氏不过是一只小虾米，玲珑才是真正的大鱼。 比起弄死杨氏，她更加希望借着这事儿将玲珑拉下水，给她扣上一个祸乱后宫、诬陷旁人的罪名。 柔贵妃忙问杨氏：“这是皇后上给你的吗？” 杨氏也不是傻子，听出柔贵妃是在帮她说话，忙不迭点头：“是皇后赏的！” 柔贵妃目光有些疑惑与不解，道：“皇上，皇后娘娘刚赏了料子，杨氏那边就冒出了巫蛊娃娃，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 皇帝还没回答，玲珑冷声道：“柔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宫借着赏赐丝绸为由，故意栽赃陷害吗？” 柔贵妃恭谨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必须好好查一查，免得冤枉无辜，无端坏了皇上仁慈宽厚的名声。” 杨氏尖声惊叫起来：“皇后，一定是你是你嫉妒火嫔所以才生出算计，用这等歹毒手段来陷害我，你好狠毒的心啊！” 杨氏原本是想说玲珑人老珠黄，因嫉妒火嫔年轻得宠，所以才做出这等阴毒算计。 可当她抬起头，凑近目光，看到玲珑这张年轻娇嫩得如十八岁少女的脸蛋，人老珠黄这四个字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玲珑轻轻一笑：“本宫嫉妒火嫔？火嫔不过宫女出身，连四妃之位都没混上，本宫有什么理由要嫉妒她、陷害她？你说这布偶娃娃是本宫命人藏在丝绸里的，你可知这东西不是从本宫库房里拿出去的，而是直接从内务府那边调去过来的，经由内务府总管的审查才送过去的，试问本宫如何做手脚？” 佳妃失声道：“是从内务府直接调过去的？” 第756章：陷害巫蛊（6）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玲珑居然会如此机警。 火嫔也同样吃了一惊，但很快又笑了：“就算这东西是从内务府直接调过来，也不代表皇后娘娘不会在这上头动手脚，臣妾记得送这批料子过来的，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小福子，从内务府到景阳宫，那么长的一段距离，想要做点什么还不容易。” 玲珑没有反驳她，而是直接看着皇帝，温婉道：“皇上，臣妾听小福子说，他奉臣妾的命令送料子是赏赐杨氏，在去往景阳宫的途中遇到了皇上，还特意将臣妾赏得料子在皇上面前翻了一遍，敢问皇上在那时候有没有看到里头藏着用于实施巫蛊的布偶娃娃？” 皇帝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轻飘飘说出来，却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佳妃、火嫔、杨氏等人心尖。 佳妃不可置信地看了玲珑一眼，却见她笑得无比狡黠，如同一只偷了荤腥的老猫。 见此，佳妃如何不知自己被玲珑当枪使了，不觉咬牙切齿。 自从玲珑发出命令，急召六宫妃嫔前来承乾宫，柔贵妃就隐隐猜到玲珑可能要搞事情了。 所以，一进到这里，柔贵妃就仔细留意着玲珑的神情变化。 如今见到她和佳妃表情如此诡异，如何不知两人沆瀣一气联手算计了火嫔？ 而佳妃原本是想借着这件事，好好算计玲珑一回，没想到反被利用了。 心念电转间，柔贵妃已经将这件事来来回回想了个透彻，不由得暗暗心惊。 玉玲珑这个贱人，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 闷声不响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免得被贱人给算计了。 眼下面对这种情况，柔贵妃知道是难以破局，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杨氏吓得浑身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声嘶力竭地叫着：“皇上，妾身冤枉，妾身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妾身！” 颖妃却含泪道：“皇上，臣妾这阵子一直身体不适，原以为是自己无福，不配为皇上生育皇嗣，没想到竟是此贱妇诅咒毒害，可怜臣妾的孩子还没出身，竟要蒙受这样的苦楚，今日要不是佳妃凑巧发现，臣妾的孩子就被贱妇害死了，皇上为臣妾母子做主啊！” 一边说火嫔的母亲，一边说自己的妃子和孩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自然是偏向自己人，抄起那只插满了银针的布偶娃娃，狠狠甩过去：“证据都在这里了，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这只布偶娃娃虽小，却是皇帝盛怒之下丢出的，用力极大，撞在杨氏的发髻上，她的发髻立刻溃散开，黑白掺杂的发丝散落下来，看着更加狼狈不堪。 杨氏哭天抢地的赌咒道：“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敢以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做出谋害皇嗣之事，什么巫蛊诅咒的，妾身也概不知晓，您要明鉴啊！” 玲珑冷笑道：“发誓？若是发誓赌咒有用的话，那还有大周律法来做什么？” 第757章：陷害巫蛊（7） 玲珑冷笑道：“发誓？若是发誓赌咒有用的话，那还有大周律法来做什么？” 佳妃厉声附和道：“就是，要是人人犯罪都用发誓赌咒来解决，大周王朝的律法岂非形同虚设？” 火嫔惊悚不已，跪在地上哭着磕头：“皇上，臣妾的母亲真是冤枉的，她不过一介妇人，哪敢行此恶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然而，证据当前，玲珑和佳妃联手将话语权拿捏得死死的，岂容火嫔抗拒半分？ 玲珑正色问道：“此事该如何处置，臣妾不敢擅专，还请皇上圣裁！” 摊上巫蛊，便是死罪，即便火嫔现在怀着身子，可以免于一死，但决计保不住她的亲娘。 这贱人当初与柔贵妃沆瀣一气，联手将汀兰陷入局中，害她被逼自毁容颜，而后又将田姥姥之死这口黑锅扣在自己头上，害得永瑜险些被算计。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是不会忘的，如今就让杨氏这个奇葩娘先替女儿还债吧。 火嫔满脸都是哀求之色：“皇上，臣妾的亲娘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谋害皇嗣呢，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皇帝面色阴沉如铁，冷冷俯视着火嫔：“你娘是否冤枉，朕自会让慎刑司调查清楚。”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慎刑司严刑拷问此事。 慎刑司的刑罚何等厉害，即便是成年男子进了这里头，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杨氏一个年老的妇人。 火嫔一想到慎刑司可怕的七十二道刑罚，不禁直接软在地上。 杨氏虽说不是后宫中人，也没听过慎刑司的厉害，见火嫔的脸色骤然惨白下来，也知道不好。 杨氏当下再次叫了起来：“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冤枉的，您要明察啊！” 皇帝很不耐烦，挥了挥手道：“拉去慎刑司，严刑拷问，若是证据确凿，即刻处死！” 杨氏惊得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尖叫连连：“皇上女儿，你快救救为娘啊，快救救为娘啊！” 李钰哪里容得她在帝后面前大喊大叫，状若疯妇，一个眼神下去，左右两边的太监呼呼上来，直接像死狗一样拖下去。 火嫔兀自哀叫不已：“娘娘” 眼见着杨氏被拖下去，火嫔苦求不得，转眸过来，怒瞪着玲珑和佳妃，眼中淬了冷毒的光，恨不得将这两人活活撕成碎片。 火嫔还想再说些什么。 佳妃却笑道：“行巫蛊之术谋害皇嗣，乃是满门抄斩的死罪，皇上仁慈，念及火嫔肚子里的皇嗣，只处罚杨氏一人，妹妹应该见好就收才对啊！” 皇帝不再看火嫔，只道：“火嫔，好好养着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朕权且当你不知道，你先下去吧。” 火嫔眼见如此，也无可奈何，只得退下去另想办法。 玲珑挥了挥手道：“好了，此间事了，各位姐妹也都散了吧！” 众妃嫔齐齐起身：“是，臣妾告退！” 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玲珑让人泡了一盏清茶上来。 第758章：陷害巫蛊（8） 缕缕茶香随着热气飘散在空气中，似乎让人忘了刚才在正殿兵不血刃的心机较量。 在众人走后不久，汀兰蒙着面纱，悄然登门，微笑道：“妹妹好兴致，刚闹了这么一出，现在就能静下心喝茶。” 玲珑笑吟吟道：“姐姐来了，来人，快奉茶！” 祥芝赶忙沏了茶上来，又端来两碟汀兰爱吃的点心。 汀兰与玲珑相对而坐，脖子上一串翡翠项链长长垂落，那青翠欲滴、深邃宁静的颜色，看着总叫人心静神定。 汀兰徐徐饮了两口清茶，才笑了一声：“太后沉迷于芙蓉膏的迷幻烟雾中，你却能将后宫料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厉害了。” 玲珑怅然道：“我能有什么厉害的，要不是有太后在，她们那些人早就翻天了，尤其是皇太妃，别看她这几年闷不吭声的，一昧待在自己宫里诵经念佛，心里却对圣母皇太后之位贼心不死，若是哪天太后山陵崩，她逆势成为圣母皇太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了。” 汀兰道：“所以，咱们更要抓紧时间，找出化解芙蓉膏毒瘾的办法，否则不单是你，还有你的三个儿女，包括我在内，通通难逃一劫。” 她停了停，又笑了：“不过，你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可真够漂亮的，知道佳妃对火嫔恨之入骨，便主动赏赐杨氏丝绸料子，借机引佳妃入局，让她觉得成功了可以陷害杨氏，不成功也可以倒打一耙，给你扣上一个栽赃嫁祸的罪名，最后成功让杨氏难以脱身。” 玲珑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姐姐目光如炬，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杨氏只是被关入慎刑司，还没真正认罪，皇上也没下旨惩处，现在说成功，未免还太早了些。” 汀兰道：“慎刑司的精奇嬷嬷，用刑之厉害，比刑部的郎官还要厉害三分，健壮如牛的成年男子进去，都被折磨得哭爹喊娘的，何况杨氏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如何经得起这样的磋磨，所以只要去慎刑司那边稍稍打点一下，即便杨氏真的是冤枉的，也会证据确凿的。” 玲珑淡淡一笑：“用不着我们出手，用佳妃在一旁盯着，杨氏这次是跑不了的，咱们等着好戏就行了。” 话分两头，再说景仁宫这一边。 从承乾宫回来，柔贵妃就阴沉着一张脸。 乌云眼观鼻鼻观心，低声道：“娘娘，今日这事儿，皇后赢得很漂亮啊。” 柔贵妃冷冷道：“是漂亮得很，原以为皇后和佳妃势成水火，不会有什么合作，没想到不声不响配合起来，竟如此厉害，只是可怜了那杨氏，无端背了这口黑锅。” 乌云不解道：“娘娘与杨氏并不认识，何以会认为她是真无辜？火嫔因封妃之事，对颖妃一直怨恨在心，杨氏没准儿会为了女儿，做出这样的事也说不定。” 柔贵妃摇头道：“不可能，别人或许我不清楚，火嫔的家庭情况，我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第759章：陷害巫蛊（9） “她那个亲娘就是一重男轻女的货色，心中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之所以进宫眼巴巴进宫看望，只是因为火嫔得了宠、怀了身孕，想借着她提高门楣，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谋一桩好亲事。” “似她这等偏心偏到咯吱窝的便宜娘，又怎么可能为了火嫔冒杀头的风险？” 乌云道：“娘娘所言甚是，如此看来，这事儿又是皇后在捣鬼。” 柔贵妃眼中浮着浓浓的警惕与怨毒：“皇上登基这十几年来，后宫争宠不断，算计不断，有的获罪身死，有的胎死腹中，有的厌弃失宠，唯独皇后稳坐中宫，儿女双全，坐享母仪天下的尊贵荣华，足可见她的厉害。” 乌云道：“皇后这一招借刀杀人，的确是精妙无比，叫人脊背发凉！” 柔贵妃叹道：“本宫原以为有太后那事儿牵制皇后的注意力，她就没时间去布局算计别人，没想到她闷声不响的，就能把佳妃当枪使，这等借刀杀人的精妙手段，的确是厉害之极，本宫真真自愧不如。” 她不禁唏嘘不已道：“皇后的心机与手段，早已不在太后之下，倘若本宫的姐姐当年能有皇后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沦为棋子，半点反抗不得，落得那样的下场。” 乌云不解道：“可皇后那样尊贵的身份，为何要费尽心思算计杨氏，犯不上啊！” 柔贵妃揉了揉裙子上的褶皱，嗤笑道：“以皇后的身份，的确犯不上对杨氏下手，可谁让杨氏是火嫔的母亲呢，一旦她获罪身死，就可以打击火嫔的精神，影响她肚子里的胎儿。” “与此同时，这件事是佳妃主动挑起来的，火嫔也必定对佳妃恨之入骨，伺机报复，如此一来，这两人势必会展开新一轮的争斗陷害，这样皇后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了。” 乌云冷笑道：“皇后当真是好算计，那……这件事娘娘要出手帮火嫔一把吗？最好能坏了皇后的算计，不然她也太得意了。” 柔贵妃摇了摇头：“帮不了，也不能帮，皇后一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她既然敢利用佳妃借刀杀人，就算准了火嫔反抗不了，就算本宫出手，也没什么用。” “再者，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对巫蛊十分敏感，一旦发现，便是雷霆之怒，历史上死于巫蛊的名人名将还少吗？本宫才不去蹚这趟浑水呢。” 乌云道：“也是，皇后阴险狡诈，只怕会给娘娘挖坑，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反正倒霉的是火嫔的亲娘，又不是娘娘的亲娘。” 佳妃因恨极了火嫔，皇上刚下旨将杨氏送去慎刑司，她就忙不迭让人使银子过去打点。 慎刑司的精奇嬷嬷都是有眼力劲儿的，眼瞅着这事儿和巫蛊摊上了，谁敢不用心‘款待’杨氏了。 与此同时，佳妃又不忘杀人诛心，暗中嘱咐胡芸角假扮成御膳房送饭的小太监，借着给慎刑司人员送饭之机，悄悄靠近杨氏。 第760章：陷害巫蛊（10） 胡芸角阴森森对杨氏说，巫蛊一出，满门喋血，你若是在这个时候认下来，皇上还能看在火嫔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网开一面，你若是抵死不招，你的儿子也要陪着你一起死。 杨氏人老不堪刑罚的折磨，又想保全儿子，便只能含泪承认用巫蛊诅咒颖妃母子。 得到所谓的罪供，慎刑司的主管立刻上报给了皇帝。 此时，玲珑正在廊下逗鸟。 汀兰则静静坐在一旁赏花：“杨氏承认巫蛊和谋害皇嗣两条大罪，这一回她是非死不可了。” 玲珑折了一片叶子，逗弄着髹金鸟笼架子上的红嘴绿鹦哥：“那可不一定，要是火嫔不顾一切，挺着个大肚子去皇上面前跪求，皇上没准儿会念及皇嗣，饶杨氏一条贱命也说不定。” 汀兰冷笑道：“火嫔是怀着皇嗣，可颖妃肚子里也是皇上的孩子，上次火嫔在花盆里埋麝香，想要让颖妃流产，这次又闹出巫蛊诅咒的事件，颖妃怎么可能放过害她孩子的人？听说罪状一出来，颖妃第一时间就跑去乾清宫，哭诉自己怀胎不易，屡屡遭贱人谋害，要皇帝赐死杨氏泄恨呢。” 玲珑道：“火嫔和颖妃都有身孕，皇上心疼火嫔的孩子，也不得不顾及颖妃的情绪，同样是怀着皇嗣的孕妇，贵为蒙古亲王之女的颖妃，总是比没有家世的火嫔要有分量一些，有她出场压阵，杨氏这次绝对难逃一死了。” 汀兰笑着问：“你可要去乾清宫凑凑热闹？” 玲珑连连摆手：“拉倒吧，涉及巫蛊，不见血是收不了场的，我才不去沾这趟血腥呢。” 身为皇后，有诸多顾忌，玲珑是个见好就收的人，才不会去乾清宫蹚浑水。 可她不去看热闹，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 就在罪证出来的同一时间，火嫔就挺了个大肚子，火急火燎跑去乾清宫脱簪待罪，哭求皇帝网开一面，饶自己母亲一命。 可她不知道，颖妃早一步进了乾清宫，这会子正玩命地矫情，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 李钰更是不失时机地向皇帝进言：“巫蛊邪恶无比，一旦诅咒发动，被诅咒的对象刚开始是浑身不舒坦，而后神情萎靡，抑郁不乐，最后母子俱亡，光是烧毁那个施了诅咒的巫蛊娃娃是远远不够的，还要……” 皇帝被颖妃闹得心烦意乱，道：“还要怎样，快说？” 李钰欲言又止，惶恐道：“奴才不敢说。” 皇帝不耐烦道：“朕恕你无罪，快说。” 李钰道：“还要处死那个施咒之人，然后用她的鲜血施法，才能破除邪气对颖妃娘娘母子的侵害。”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杨氏用巫蛊谋害妃嫔和皇嗣，本该处死，若是她一死能够解除颖妃母子的诅咒，那就再好不过了，去慎刑司传旨，杨氏心肠歹毒，谋害皇嗣，诅咒妃嫔，罪不容赦，即刻拖出去，斩立决！” 李钰听了浑身一激灵，肃然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第761章：李钰上眼药 就在李钰赶着下去传旨的时候，进保匆匆跑进来：“皇上，火嫔娘娘跪在外头求见！” 颖妃冷哼一声：“这会子来求见，肯定是为了她那个心肠歹毒的娘，皇上要见她吗？” 皇帝见颖妃挺着个大肚子，对于她肚里小崽崽的关心，超过了对火嫔的怜惜，冷冷道：“不见，她爱跪着就跪着。” 进保一脸为难道：“这……可火嫔怀着身子……” 皇帝阴沉着一张龙脸：“你去告诉火嫔，说她是她，杨氏是杨氏，杨氏犯的错，朕不会迁怒于她，要她即可滚回景阳宫。” 进保听了，忙应着去了。 颖妃见皇帝并没有宽恕杨氏的一死，也放心了不少，当即也告辞离去。 一个转身之间，她对着李钰眨了眨眼，示意他要多在皇帝面前吹吹风，绝不能让火嫔再得宠。 李钰会意一笑，也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颖妃离开不久，火嫔的声音呜呜传来进来，如孤舟嫠妇，哀怨不已：“皇上，求你开恩，饶恕臣妾的母亲吧，她真是冤枉的！” 李钰侍立在皇帝身边，不禁摇了摇头：“火嫔娘娘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肚子里的皇嗣想想，稚子无辜，如何经得起这样的磨搓呢？” 这话无疑是蛇打七寸，一下子击中了皇帝的软肋。 皇帝气得一掌拍在赤金龙椅上：“此刻，她心里只有她那个阴险恶毒的娘，哪里还会考虑到朕的孩子？” 李钰忙道：“皇上息怒，火嫔娘娘一向是最温柔如水、善解人意的，怎会不知稚子无辜？可杨氏毕竟是她的亲娘，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此前皇太妃娘娘不也是为了小侯爷，一再求情让皇上下旨特赦吗？” 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伺候，说话要讲究平衡，不能偏帮哪一个人，而应该站在皇帝的角度来说话，这样才不至于皇帝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很显然，李钰是说话艺术家，言辞最是圆滑不过，先损了火嫔一句，然后又装模作样说杨氏是她的亲娘，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火嫔为了自己的亲娘，不惜跪在乾清宫求情，这的确是人之常情。 可皇帝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火嫔既然当了他的妃嫔，便是皇家的媳妇，自然要处处以皇家子嗣为重，老是偏向娘家像什么话？ 提及皇太妃，皇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安嘉和获罪被判刑之后，皇太妃三天两头就磨着下旨特赦，要他下旨将安嘉和放出来。 皇帝不厌其烦，偏偏皇太妃是他的亲娘，他再怎么不耐烦，也只能忍着。 如今火嫔也来这一出，皇帝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皇太妃是皇太妃，她算什么东西，凭她也配跟朕的亲娘相提并论？真是大胆！” 李钰赔笑道：“是，是，是，火嫔自然是没法和皇太妃娘娘相比的，杨氏触犯大罪，自然合该伏诛，皇上别生气，当心龙体啊！” 第762章：看笑话 火嫔呜呜咽咽的哭声，持续不断传来，恍如催眠曲一般，听得皇帝不厌其烦。 皇帝气得直接摔了茶盏，怒吼一声：“给朕闭嘴，不然朕立刻让人将杨氏五马分尸！” 怒吼声从殿内传出，火嫔吓得立刻停止了哭声。 皇帝叹了一口气：“刚才颖妃来哭了一阵，现在她又来，真是烦死了，李钰，扶朕去休息一会儿吧。” 李钰正等着他这句话来，忙不迭跟着进去。 皇帝躺在里头宽大的黄花梨九龙罗汉榻上，李钰指挥着宫女上来扇凉。 他则照常焚起皇帝爱用的龙涎香，只是今天的香料，却掺了少许助眠的安息香。 袅袅青烟从珐琅彩狻猊香炉中飘出，缓缓弥散在空气中，愈发沉静安逸。 皇帝伴随着这股香气，悄然入睡。 李钰放下九龙明黄帐，关上最外的一层殿门，将火嫔的声音阻隔在殿外。 佳妃听说火嫔跪在乾清宫求情，乐得跑过来凑热闹。 她远远就瞅见火嫔跪在金砖墁地上，穿着一身素服，钗环尽褪，头发散开，秋老虎毒辣，照她身上，弄得满头是汗。 佳妃摇着苏绣百花飞蝶白团扇，阴阳怪气地笑道：“哎呦，这不是火嫔妹妹吗？妹妹不待在自己宫里纳凉，这会子怎么在这儿呢？瞧妹妹这一身素净，都说女要俏一身孝，真真是我见犹怜啊！” 火嫔怨毒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佳妃笑道：“本宫来这个看热闹啊，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你——”火嫔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佳妃冷笑道：“火嫔，你以为跪在这里，皇上就能饶了杨氏吗？哼，我告诉你，历朝历代与巫蛊扯上的人，基本都没有好下场，即便是尊贵如皇后的卫子夫，也被逼自杀，更何况是你娘，就你还想跪在这里求皇上开恩，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火嫔连连摇头：“不，我不信，皇上不会那么绝情的，我肚子里怀了皇上的孩子……” 佳妃笑了：“你怀的是皇上的孩子，可你娘害的也是皇上的孩子，这一正一负，相互抵消，你以为皇上会心软吗？” 火嫔听得身子一软，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但她跪得太久，骤然一暴起，整个人就软了下来。 火嫔强撑着直起身子，恶狠狠瞪着佳妃：“我娘只是一介愚昧妇人，连巫蛊都不懂，怎么可能诅咒颖妃母子，是你，是你和玲珑那个贱人联手陷害我娘的？” 佳妃笑着点了点头，在她耳边低低道：“对，是我，是我让人在推搡过程中，撞翻了皇后赏给你娘的丝绸料子，趁机将那个布偶塞进去的，然后贼喊捉贼。” 她的声音充满了阴毒与魅惑，听入耳中，叫人不寒而栗。 火嫔听了这话，顿时被怒火烧得满脸赤红，尖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 她气得扑了过来，扯着佳妃的衣角，扣住她的手腕，将长长的指甲嵌入她的手腕肉里。 第763章：警告火嫔 佳妃痛得一把推开了她，却让丽芯将她按住，免得她肚子出了问题，又赖在自己头上。 佳妃恨声道：“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这个该死的贱婢，教唆田姥姥谋害皇嗣，本宫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因此惨死，这丧子之仇，本宫若是不报，岂不是枉为人母？” 火嫔惊得变了脸色，佳妃这贱人居然知道了，她居然知道了。 佳妃冷哼一声：“你以为田姥姥一死，我就查不出你是在背后算计策划吗？哼，你若是这样想，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火嫔生性敏感多疑，深知这里是皇帝的乾清宫，难保不会有什么耳目，不敢承认此事。 她对着佳妃怒目而视，强自辩解着：“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害了你的皇子，九皇子和十一皇子都是被田姥姥那个恶妇所害，与我无关，你要报仇，大可将她挫骨扬灰，来我做什么？” 佳妃厉声怒喝：“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这个不知廉耻、下流贱格的洗脚婢，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儿，只恨我现在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先拿你娘来开刀了。” 她又笑了一声：“你也不要替你娘觉得委屈，那个贱人将你生出来害人，那就该死！” 火嫔怒不可遏：“贱人，毒妇！” 佳妃笑了：“这就叫毒妇的，要说狠毒，我怎么能比得上你呢？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害死我的孩儿，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你让我饱尝丧子之痛，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火嫔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佳妃阴森森道：“我想做什么？你说我能做什么？” 她的目光斜斜看着火嫔鼓起的肚子：“看看你这肚子，鼓得好饱满，像成熟的石榴一样，这石榴爆开的汁水是红色的，不知道你的孩子那啥，也是不是红色的？” 此刻，佳妃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如丝如绵，却是绵里藏针，字字锥心，充满了阴狠与刻毒。 火嫔额头青筋暴起，目呲欲裂地怒喝：“你敢？” 佳妃冷笑：“为什么不敢？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有胆子害我的孩子，怎么没胆子承受我的报复？一报还一报，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火嫔死死咬着牙，一副好不服输的样子：“从前你能害了莓嫔和宜嫔的孩子，只因她们不知你的阴险毒辣，所以失了防备，而我跟你在身边那么多年，早就将你那边套路给弄清楚了，你想害我，没那么容易。” 佳妃冷冷道：“是吗？你真的把我的套路都弄清楚了吗？既然弄清楚的，怎么会想不到我会用巫蛊陷害你娘？就凭你这个洗脚婢，也想偷学我的本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告诉你，只有我在后宫一天，就容不得你这贱人母凭子贵，你生一个孩子，我就弄死一个，不信咱就走着瞧！” “你”火嫔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撕了佳妃。 第764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火嫔心里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忍不住哀嚎：“皇上，求您开恩，饶了臣妾的母亲吧！” 佳妃笑颜如花：“叫吧，叫吧，叫破了喉咙，皇上也绝不可能搭理你的。” 她自从发现自己被玲珑利用，成了借刀杀人的工具，佳妃就知道玲珑是不可能让杨氏逃脱死罪的。 因此，在皇帝那边，玲珑必定早早做了防备，她才不担心火嫔能够求情成功。 她此番前来，纯粹就是看火嫔笑话的，同时向她宣战的。 还真被佳妃猜中了，李钰在龙涎香里加了点安息香，现在皇帝睡得跟死猪一样，哪里听得见火嫔的鬼哭狼嚎。 佳妃拖着长长的笑声，甩袖而去。 走在长街的路上，丽芯扶着佳妃的手，低声道：“娘娘，您笑话归笑话，为何要对火嫔说报仇之事，这不是叫她生了防备吗？” 佳妃笑道：“你懂什么？适才本宫靠近她的时候，在她身上闻到了分量不轻的招蜂引蝶散，可见胡芸角已经将那药下进去的，火嫔肚里的小贱种是难逃一死了，本宫之所以说要对她的孩子下手，就是想让那个贱人为此日夜悬心，惶惶不可终日。” 丽芯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娘娘英明！” 佳妃转着爱心人临行前送给她的平安手串，闲闲道：“对于那些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斩首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才是最煎熬的，本宫就是要那个贱人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丽芯快意道：“火嫔活该，敢害娘娘的孩子，就得付出代价！” 佳妃眼神透着幽冷：“现在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本宫定要叫这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说着，却见胡芸角拿着几匹料子走了过来：“佳妃娘娘万福金安！” 佳妃扬了扬绢子：“免礼！” 见四周并没有什么外人，佳妃走了过去，笑着问：“你不在撷芳殿伺候五皇子，怎么出来了？” 胡芸角道：“这不入秋了，天气转凉，管事公公便要我去内务府那些料子，给五皇子裁制新衣。” 佳妃笑道：“中宫嫡子金贵，这衣服是一天到晚穿在身上的，最是贴身不过，若不是最得脸的宫女，是没资格去拿这料子，看样子五皇子对你很喜欢啊！” 胡芸角红着一张脸，低声道：“五皇子……对我还好吧。” 佳妃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笑道：“对你好，那就最好了，更有利于你成事了，这会子碰到正好，本宫刚得了一个好消息，正准备派人跟你说呢。” 胡芸角忙问：“什么好消息？” 佳妃低声道：“皇上已经下旨问罪杨氏，斩立决，就在这两天了。” 胡芸角听了，嘴角扬起一抹快意的笑：“她为了一己之私，害死我娘，害我变成孤儿，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也该让她好好尝尝我这撕心裂肺的丧母之痛了。” 佳妃笑道：“最妙的是，杨氏的认罪是你一手促成，你娘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做得这一切，一定会非常安慰的。” 第765章：虚与委蛇 胡芸角眼圈一红：“希望娘在天之灵真的能够看到，才不枉奴婢为她做的这一些，这才只是个开始，还是她的火嫔与皇后，奴婢也要她们付出代价。” 佳妃听了，连连叹息着：“真难为你一片孝心，田姥姥有女如此，在天之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胡芸角压抑着内心的愤恨与沉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报还一报，她害死我娘，如今也该让她尝尝失去亲娘的痛苦了，幸好有佳妃娘娘成全，安排我假扮太监去慎刑司，对杨氏那老妇杀人诛心，利用她的儿子逼迫她早早认罪，否则这件事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圆满，奴婢真不知该怎么报答娘娘的恩典。” 佳妃拉着她的手，推心置腹道：“你我都是失去至亲之人，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那个贱人害你失去亲娘，也害本宫失去两个孩儿，咱们自然恨她恨得入骨，如今有机会报仇，更应该抓紧时间合作，告慰咱们亲人的在天之灵，杨氏已经被皇上判斩立决，火嫔肚子里的孽种也中了招，接下来就应该重点对付皇后和她的三个儿女了。” 胡芸角眼神一条，露出愤恨的神色：“对，接下去应该重点对付皇后了，她与火嫔狼狈为奸，害死了咱们的亲人，凭什么她儿女双全，尽享天伦之乐，我们却孤苦无依、饱尝伤心磋磨？这不公平，也该将皇后加注在我们的痛苦，一一还回去了。” 佳妃眼里浮现喜意，阴森森笑道：“说得好，将皇后加注在我们身上的痛苦，一一还回去，五皇子是皇后最重视、最疼爱的儿子，他若是死了，皇后不气得发疯才怪，你既然那么想为你娘报仇，那就好好利用你在五皇子身边伺候的机会，用慢性毒悄悄送他上西天。” 胡芸角口不对心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一切都听娘娘的。” 佳妃笑了：“这就好，十二皇子年幼，五皇子一死，皇后的地位就没那么稳固了，咱们要对付她，也就相对容易一些。” 说罢，佳妃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镶红宝石蝴蝶花簪，道：“本宫知道你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要花费大量的银子治疗，你娘留给你的银子，想必也花得差不多了，这是本宫的一点意思，宫里人多眼杂，你小心拿出宫兑换掉银子，别让人发现了。” 胡芸角露出一脸感激之情：“多谢娘娘体恤，要是没有娘娘的驰援，奴婢这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呢？娘娘放心，奴婢不过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能让皇后尝尝丧子之痛，奴婢这辈子也算值了。” 佳妃就是知道胡芸角活不了多久，利用她拼死一击，弄死五皇子永瑜，为她剩下的两个儿子争取机会。 佳妃道：“你别说得那么悲观，你这病，只要找个好大夫，迟早也是能好。” 胡芸角苦笑一声：“好不了了，奴婢的病是什么样，奴婢自己清楚。” 第766章：降为火贵人 她故作咬了咬牙，说：“戏上有句台词，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奴婢是将死之人，能用自己换他一条命，奴婢这辈子也值了。” 佳妃笑容似春晓之花：“好孝顺的孩子，老天有眼，一定会让你心想事成的，时间也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你也赶紧去忙你的差事吧，小心一些，别让皇后发现了。” 胡芸角连连点头，转过一个拐角，这才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对我恩重如山，你想让我害她的孩子，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罢，她双手一折，已将那支做工精巧、看着十分名贵的金镶红宝石蝴蝶花簪折成两截。 火嫔性子坚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佳妃走后，又跪求哭嚎了好一阵子，生生将皇帝嚎醒过来。 李钰不等皇帝反应过来，忙说道：“皇上，火嫔娘娘已经跪求了两个多时辰了，秋老虎毒辣，就算她吃得消，她肚子里的皇嗣也吃不消，奴才已经劝了好几回了，她偏是不听，非要为杨氏那个罪妇求情，奴才实在没有办法了，皇上快去劝劝吧，不然真的要伤及皇嗣了。” 皇帝不听则已，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朕不是让火嫔滚回景阳宫了吗？怎么她还在这里跪着？” 李钰一连为难：“火嫔娘娘性子执拗，奴才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之前火嫔娘娘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怎么摊上这事儿就这样拎不清？难道在她心中，她和皇上的孩子还比不过一个杨氏吗？” 李钰一通火上浇油，更让皇帝震怒：“放肆？竟敢拿朕的孩子跟杨氏那贱妇相提并论？” 李钰吓得一哆嗦：“奴才失言，奴才该死！” 皇帝怒道：“传旨，火嫔韦氏不安妾妃之德，顽固不化，着降为贵人，即刻起幽禁景阳宫，在皇嗣出生之前，不得踏出宫门一步，若是再敢吵闹，就接着降，直到降为末等宫人为止。” 李钰眼中划过一丝喜色，忙道：“奴才这就去！” 皇帝又道：“等等，你再告诉她，若是她现在停止吵闹，朕就留杨氏一个全尸，赏她三尺白绫了结，若是她一再冥顽不灵，那等待杨氏就不是斩立决，而是五马分尸。” 李钰道：“是，奴才立刻去传旨！” 这一道旨意下来，火嫔 哦，不对，火嫔顿时如遭雷击。 她软在地上，哀嚎不已：“皇上您当真如此绝情吗？” 李钰冷冷道：“不是皇上绝情，而是您太不自重了，仗着怀着皇嗣，竟敢跟皇上讨价还价，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皇上说了，您若是现在停止吵闹，乖乖回去景阳宫养胎，他还可以赏老夫人一个全尸，您若是一再冥顽不灵，那就不是斩立决，而是五马分尸了。” 火贵人眼见皇帝绝情至此，如何不知再跪求也是无益，只得忍痛含泪离去，幽闭景阳宫，再也不踏出宫门一步。 皇帝圣旨晓谕六宫，将火嫔为火贵人，最痛快的就是佳妃了。 第767章：金牛草 皇帝圣旨晓谕六宫，将火嫔为火贵人，最痛快的就是佳妃了。 嫔与贵人，虽说只差一个等级，但地位天差地别。 嫔位，乃是一宫主位，主位都是有定数的，而贵人却是最末流的妃嫔之一，皇上想封多少就封多少。 多少贵人常在，一辈子卡在嫔位上，始终无法得到晋封。 可火嫔倒好，竟生生把自己弄来的嫔位给弄丢了。 入秋之后，内务府忙着给各宫送这个季度的新衣裳，好过中秋和重阳两个大节。 火贵人作为皇帝的宠妃之一，又怀着皇嗣，内务府看人下菜碟，原本还想挑一批好的料子送过去，如今便省了。 老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火贵人好日子过习惯了，如何能适应得了之前的穷苦日子？ 翌日，众妃嫔前来请安。 佳妃主动说起这事儿，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火贵人那个洗脚婢也有今天，以为仗着肚子有块肉就得意了吗？哼，这下好了，由嫔降为贵人，本宫看她如何收拾得起脸面？” 玲珑笑道：“她还能如何收拾得起脸面？早就被她那个不争气的娘给丢干净了。” 佳妃深深看了玲珑一眼，道：“是丢干净了，皇上赏了杨氏三尺白绫，眼下人已经上路了，今儿个火贵人没来请安，估摸在躲在被窝里哭呢。” 说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火贵人跌倒，最痛快的是佳妃，第二痛快的是玲珑。 就在火贵人被贬不久，更好的消息传来承乾宫。 包贤借着给玲珑请平安来，匆匆来到承乾宫，兴冲冲道：“娘娘，微臣不负所望，终于找出化解阿芙蓉毒瘾的药材了。” 玲珑不听则已，一听大喜过望，颤声道：“真的吗？” 包贤重重点头，严谨道：“微臣不敢欺骗娘娘，微臣根据娘娘所授的医术，派人去阿芙蓉的原产地波斯一带调查，找到大量与阿芙蓉花同期生长的植物，逐一试验，终于从三千多种植物中，找到了可以克制阿芙蓉毒瘾的药材了。” 玲珑忙问：“是哪种药材，竟有这等神奇的功效？” 包贤拿出一株翠绿泛金的小草：“便是眼前的金牛草。” 玲珑一怔：“金牛草！” 包贤道：“对，根据岭南采药录记载，金牛草性温味甘，具有活血散瘀，止痛镇咳、解毒破血等诸多奇效，它那独有的甘香之气，正好是阿芙蓉花的克星，只要将成熟的金牛草浸泡在窖藏三十年的陈年女儿红中，将药性彻底激发出来，就能缓缓根除阿芙蓉之害。” 玲珑嗯了一声，又问：“那你有试验过吗？” 包贤道：“已经给几只染上毒瘾的动物吃过了，确实有效。” 玲珑喜得连连拍手：“好，好，包贤，你救了太后，你救了本宫母子啊！” 包贤道：“微臣承蒙娘娘多年厚爱，自当尽力效忠。”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只是” 第768章：传说中的猪拱菌 玲珑心里咯噔一紧，忙道：“只是什么？” 包贤道：“微臣恪守医德，不敢用活人试验，所以听娘娘的吩咐，用最接近于人类的猴子来试药，可猴子的体质再接近于人类，毕竟也是动物。” “运用金牛草到人身上，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微臣一点把握也没有，再加上太后这一年半来，一直持续不间断的服用芙蓉膏，毒瘾之深，想要彻底拔除也没那么容易。” “再有一点，金牛草虽说能够化解阿芙蓉的毒瘾，但在解毒过程中，毒药与解毒容易起剧烈冲突，深染毒瘾之人，在闻到金牛草的味道之后，下意识就会抗拒这种药。” “那几只试药的猴子原本也不想喝，是微臣与瑞芝将它们绑起来，撬开它们的嘴巴一口一口灌进去的，可太后” 说到这里，包贤就没再说下去了。 玲珑听了，一颗心如铅之重：“是啊，太后是人，更是一国之母，我们可以给猴子强行灌药，却不能冒犯太后凤体。” “且正如你所说，太后毒瘾深重，必须持续不间断的用药解毒，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本宫还可以让伽蓝嬷嬷一起配合逼着太后吃下去。” “可一旦次数多了，太后闹腾起来，很难会引起皇太妃和柔贵妃的警觉，到时候就更不好办了。” 包贤愁眉苦脸道：“这一点，也是微臣最担心的，皇太妃和柔贵妃联手给太后设计，决计是心机深沉，若是让她们知道微臣已经试出了解药，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破坏咱们给太后解毒，娘娘想要破局就更难上加难了。” 一旁荣嬷嬷更是忧心忡忡：“还有更可怕的一点，若是皇上知道太后深染毒瘾，基于对孝宗皇帝遗诏的忌惮，他很有可能与皇太妃等人沆瀣一气，阻止娘娘给太后解毒，皇太妃和柔贵妃还有办法可以应付，可若是皇上参与进来，那娘娘就抵挡不了了。” 玲珑凝重道：“所以，这件事就更不能打草惊蛇了，必须想出最温和的办法，让太后在不知不觉间将金牛草给吃进去。” 她注目着包贤：“你可想到什么办法解决？” 包贤沉声道：“办法倒是有，且有两个，但这两种办法，却也很为难。” 玲珑扬了扬眉毛：“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包贤道：“第一种办法，微臣在娘娘传授的医术中看到一种药物浓缩法，可以用蒸馏之法萃取金牛草的精华，将药性精华大量提纯，然后一次性灌入太后体内，强行解除毒瘾。” 玲珑一听，立刻摇头：“不行，大量提纯药物，非人体所能承受，太后已经年老，身体机能逐渐老化，要是用这法子，太后必定虚不受补，如此非但解除不了毒瘾，还会严重损害太后凤体，甚至弄不好还会太后直接崩逝，本宫不能冒这个险，第二种办法呢。” 包贤道：“第二种办法，就是找到传说中的猪拱菌。” 第769章：松露（1） 玲珑一怔：“猪拱菌？这是什么东西？” 她只听说白菜给猪拱了，还没听说过什么猪拱菌？ 猪拱菌，猪拱菌，这名字听着好俗气。 包贤道：“猪拱菌到底是什么东西，微臣也从未见过，只闻古籍上记载，说此菌乃是菌菇之王，自带一种似大蒜、似洋葱、又似坚果的奇异香气，这种香气很让人上瘾，本身却无任何毒副作用，若是能以此菌入馔，与泡了女儿红的金牛草一起烹煮，制成药膳，就可以消除芙蓉膏带来的毒害。” 玲珑喃喃道：“似大蒜、似洋葱、又似坚果的奇异香气？这味道，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包贤忙道：“娘娘，难道您认识这个菌子？” 玲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猪拱菌这个名字，本宫从未听说过，但根据你的描述，本宫就觉得这菌子很熟悉，本宫就算没见过，也应该是听说过的，可具体是什么菌子，本宫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她低头沉思了一番，又问：“这菌子还有什么特点，你再给本宫说说？” 包贤道：“这种菌子来历神秘，到底生长在什么地方、什么季节能够采摘到，谁也不知道，所以古籍对于此物的记载也就寥寥几笔，上头只说这菌子是野猪喜欢的食物。” 玲珑听了，眼底瞬间一亮。 野猪喜欢的食物，难不成这猪拱菌就是 玲珑急切地问道：“古籍上有没有描述这菌子的样子，是不是貌不惊人，黑黢黢的，长得像一颗颗刚从泥土里挖出来的小土豆？” 包贤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玲珑轻轻一笑，没跑了，什么猪拱菌的，这不就是松露嘛。 松露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氨基酸等营养物质，且具有其他菌子所不具备的奇异香气，这使得它成为菌菇之王。 由于松露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其苛刻，且无法人工培育，产量稀少，导致了它的珍稀昂贵，因此欧美人就将松露与鱼子酱、鹅肝并列“世界三大珍肴”。 不同于鱼子酱和鹅肝作为主菜使用，松露一般都是作为调味品研磨入菜，只需加入一点，就能化腐朽为神奇，让平平无奇的菜式出现星移斗转、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松露又有调味之王的美称。 玲珑苦笑一声：“其实，本宫早应该想到，这个世上除了松露这样奇异的菌类，是没有第二种东西可以和芙蓉膏相抗衡的。” 包贤忙道：“松露？娘娘说这猪拱菌的名字叫松露？” 玲珑点头道：“对，这东西的学名就叫松露，乃是菌菇种类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一般的菌类都可以采用人工种植的方式来大量培育。” “唯有松露不同，此物附着的树根和土壤，必须借助和树根之间的共生关系获取养分，一个地方如果生长过松露，那么这里的土地和植物的养分会被松露吸收殆尽，在一段时间内无法生长出其他东西。” 第770章：松露（2） “在成长过程中也受不了任何细微的环境变动，它对环境的挑剔着实令人咋舌，这也是它如此珍稀罕见的原因。” 包贤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微臣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玲珑道：“你刚才说这东西叫猪拱菌，本宫还没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一听说它是野猪喜欢的食物，本宫一下子就想起来。” 包贤忙问：“娘娘既知此物，可知在哪里能够找到它？” 玲珑道：“松露的主产区在遥远的法兰西和意大利，松露大体分为黑松露和白松露两种，黑松露被誉为黑色钻石，主产地是法兰西，白松露被誉为白色黄金，主产区在意大利。” “只是，松露虽说珍贵无比，得到它的人都将此物视若珍宝，但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只因松露外表平平无奇，深埋在泥土之中，就算有人不小心挖出来，也很容易将它当成一般的土豆收起来。” “松露出土之后，品质会在短时间内出现急剧的变化，若不抓紧时间烹调，就会霉变腐烂，要是当成土豆收起来，这菌子十有是要被糟践的，这也是此物那么珍贵难得的原因。” 包贤听了，表情不由凝重起来：“生产地在遥远的异域国度，挖出来又不容易保存，这还怎么取？” 玲珑笑道：“不必担心，本宫刚才说松露的主产地是法兰西和意大利，但并不代表其他国家和地区就没有，我大周境内的滇南古代云南就有这种菌子的分布，只是产量没有法兰西和意大利这两个国家来得多而已。” 包贤面色还是很难看：“可就算大周境内有此物，可根据娘娘所说，此物出土之后，品质就会出现急剧行变化，滇南距离京城有几千里之遥，就算挖到了菌子，动用八百里加急，恐怕还没送到京城就腐烂了。” 玲珑道：“这一点你不必太担心，松露的确是保存不易，但可以就地利用自然来保存，只要在发现菌子之后，第一时间将菌子埋回它生产的泥土里，然后将一整块泥土包裹起来，就可以保存相当一段长的时间，这样就算送到京城，菌子也不会腐烂。” 她想了想，又说：“松露功效神奇，却十分难以寻觅，它的外表和土豆、石块非常相像，很容易被人误认，所以想要找到这个菌子，必须利用野猪。” “这菌子是野猪喜欢的食物，而且必须是母猪，因为松露成熟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味与公猪发情期冲动产生的体味相似，所以母猪对此物情有独钟。” “母猪嗅觉极其灵敏，哪怕松露藏得再深，也能被它找到，此菌叫猪拱菌，就是因为只有母猪能找到它，并将它拱出地面，但是母猪有贪吃松露的毛病，如果人没有及时拦住，母猪找到松露时会疯狂地将它拱出来吃掉。” 包贤点了点头：“微臣明白了，只要知道松露的生长地、怎么找到它、怎么保存它，那一切都很好解决。” 第771章：松露（3） 玲珑道：“寻常人家要找松露菌，的确比登天还难，但对于玉氏一族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等下本宫写一封信回去带给本宫的父亲，要他想办法联系上滇南总督，发动一切力量，务必要把松露菌给本宫找出来。” 包贤带着玲珑的密信回到家族，她的父亲玉佳元深知此事关乎家族安危，要是保不住太后，玉氏一族迟早要完蛋，所以一点也不敢大意。 好在，玉佳元年轻的时候与滇南总督共事过一段时间，彼此交情匪浅。 玉佳元一封书信过去，滇南总督立刻行动起来，根据玲珑的指点，就几个松露的产区抓紧寻找。 滇南位于热带和亚热带的气候结界线，复杂的地形地貌，多种多样的森林类型、土壤种类，孕育了丰富的野生食用菌资源，其种类之多，分布之广，产量之大，名扬四海，被誉为“菌子王国”。 生活在滇南地区的百姓，个个都是挖菌子的高手。 滇南总督为了寻到松露，便找了几个擅长挖菌子的老农，开出比市场价高一百倍的价钱，要求收购这种菌子。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老农听说一百倍的价格收购，一个个眼睛都锃亮了起来，疯狂地搜寻。 松露的成熟期，一般在十二月和隔年的三月份，能够采摘的月份，只有四个月时间。 再加上滇南地区和京城有几千里之遥，菌子挖出来连同泥土一起送去京城，也要花上一段时间。 是以，玲珑拿到第一批菌子时，已经是嘉乾十六年的一月份了。 此时，颖妃、柔贵妃和火贵人已经各自发动生产。 颖妃生了皇帝的六公主，柔贵妃生了皇帝的十三皇子，火贵人则生了七公主。 火嫔怀孕的时间，虽说比柔贵妃还要玩一个多月，但由于在怀孕过程中折腾了一下，导致怀像不太好，胎儿提早发动。 因此，火嫔的生产时间和柔贵妃几乎挤在了一起。 后宫接连诞育皇子公主，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 玲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柔贵妃运气还真不赖，老蚌生珠，竟生了皇子，这会子她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荣嬷嬷低声道：“生了皇子又如何，不过庶子而已，是没法儿与娘娘的五皇子和十二皇子相提并论的。” 玲珑道：“咱们是这样想，可不代表皇上也是这样，柔贵妃好不容易得了个皇子，自然要全心全意为这个孩子谋划，只怕更容不得本宫的五皇子和十二皇子以嫡出的身份凌驾在她的儿子头上。” 荣嬷嬷道：“她再怎么算计都无用，嫡子继位乃是祖宗家法，就算皇帝想舍嫡立庶，也得看看一众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同不同意？何况，包太医已经钻研出化解芙蓉膏的解药，只要解除了太后身上的毒瘾，凭着太后手里的遗诏，足以扭转乾坤了。” 玲珑道：“只要有太后在，本宫就能在后宫屹立不倒，稳坐钓鱼台。” 第772章：花朝节 她微微叹息着：“权力，真真是一件好东西，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所以本宫不指望皇上的宠爱，只想着把握权力，如今柔贵妃想凭借皇上的宠爱，染指本宫的权力，伤害本宫的儿子，本宫是不会让她奸计得逞的。” 包文贤将拿到的菌子，测验了一下毒性，确认无毒，便让慈宁宫小厨房里的御厨，根据他提供的方子，给太后烹制了一道金牛南瓜松露羹。 这道羹汤一拿上来，松露散发出来的奇异香气，引得太后胃口大开，将整道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之后，太后在旁边的慈宁花园遛弯消食，还对此菜赞赏不已：“好菜，好菜，吩咐小厨房，将此菜列为哀家每日必吃的菜肴。” 伽蓝嬷嬷浮起一丝悠长的笑意：“是，奴婢会让小厨房做好的。” 玲珑听说之后，不由大喜过望：“太好了，太好了，只要太后肯吃下去，依着方子慢慢调养，要不了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将芙蓉膏的毒瘾彻底化解，到那个时候，本宫定要让贱人好看！” 荣嬷嬷也替她高兴：“娘娘与太后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太后的毒瘾逐渐消退，待到凤体安康，太后与娘娘姑侄联手，定能横扫整个后宫，将那些不安妾妃之德的贱人通通诛灭。” 世间之事，一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火贵人原以为这一胎能够生一个皇子，没想到竟是个公主，害她希望都落了空。 可她现在贬位失宠，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的。 公主再怎么不如皇子，也是正经的金枝玉叶，皇帝的闺女，皇帝总要来看看的，见面三分情，如此才有机会复宠。 就在火贵人预备着利用七公主复宠之际，她却没想到，佳妃的报复在刚刚开始。 佳妃早早有人寻了一大批剧毒的蜜蜂和蝴蝶，并让人将抓到的蝴蝶和蜜蜂困在精致的密笼里养着，只等着花朝节的那一天。 农历的二月十二花朝节，是纪念百花的生日，俗称‘花神节’。 在这一天，后宫的女眷，都会集体出来御花园赏花。 说起花朝节，玲珑就想起《红楼梦》的林黛玉，她的的生日就是二月十二花朝节，暗示她才是真正的百花之神，掌管群花。 所以，在《红楼梦》63回“群芳开夜宴”，抽花签玩游戏，薛宝钗抽到了牡丹花王，也无法超越真正的女主花神林黛玉的地位。 玲珑与一众妃嫔出来赏花玩乐，有孩子的妃嫔，也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嬉戏耍弄，玩得不亦乐乎。 颖妃的六公主出身两个月，还在襁褓之中，生得粉嫩一团，玉雪可爱。 玲珑拿了一串红亮亮的珊瑚珠串在她面前晃悠，她那黑葡萄似的小眼珠，也看着转来转去。 玲珑不禁笑了：“这孩子，真真是可爱极了！” 她一说这个，永瑾牙牙学语，也跟着拍着胖乎乎的小手手：“可爱极了，可爱极了！” 第773章：中毒夭折（1） 玲珑和颖妃相互看了一眼，均忍不住笑了起来。 永瑜在上书房念书，七皇子永琳，十皇子永琼、十二皇子永瑾和四公主、五公主，聚在一起嬉笑玩闹。 这时，小福子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玲珑见他神色有异，知道他有话说，便命他凑近过来：“何时？” 小福子低声道：“这段时间，奴才一直留心着启祥宫的动静，时候到了。” 玲珑不禁一惊：“佳妃准备开始动手吗？” 小福子点头：“是，蝴蝶和蜜蜂都已经被收入布袋藏于假山之中，只要将布袋弄破，那群饿了几天的毒蜂和毒蝴立刻就会将指定人的血液当成花蜜采。” 玲珑冷冷笑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为娘的做了什么孽，到头来都报应到孩子头上，不必理会！” 小福子道：“是！” 旋即，玲珑扬起一抹起来的笑容，对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孩子们，别玩了，到母后这边来，母后这里有更好玩的东西。” 几个孩子一听有更好玩的东西，一个个迈着小短腿，向玲珑飞奔而来。 玲珑笑了：“都慢着点儿，别跑得那么快，万一摔了怎么好。” 几个孩子围在玲珑身边，永瑾奶声奶气道：“母后，母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快拿出来呀？” 玲珑笑道：“这好玩的东西呢，母后这边自然是有的，不过你们闹了一阵，头上都是汗，让母后先给你们擦擦。” 她转头吩咐荣嬷嬷：“去把本宫的百花盛开汗巾拿来。” 所谓的百花盛开，是玲珑事先安排好的暗语。 百花盛开，才能吸引来蝴蝶和蜜蜂，预示着危险即将开始。 虽说这一次佳妃主要针对的火贵人的孩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么大的一群有毒的蝴蝶和蜜蜂，很有可能会造成误伤。 为了防止佳妃从中使坏，伤害到孩子，玲珑早早配合了解毒驱虫的药物，用这药浸了几条汗巾，专门克制毒蝴蝶和毒蜜蜂。 荣嬷嬷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赶紧将汗巾取了过来。 玲珑拿着汗巾，慈爱地往每一个孩子的额头上擦拭着，一股子令毒虫避之不及的奇异香味，便留在了他们身上。 淳妃见玲珑如此疼爱几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不觉笑道：“皇后娘娘慈心，正如瑶台慈母，惠及后宫。” 玲珑嫣然道：“本宫是嫡母，这一声‘母后’可不是白叫的，本宫当然要一视同仁。” 佳妃冷笑一声：“惺惺作态！” 火贵人抱着襁褓中的七公主，跟着附和一句：“佛口蛇心！” 玲珑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立即横了火贵人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是中宫皇后，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岂容一个小小贵人来说三道四？” 因着杨氏之事，火贵人早已恨毒了玲珑和佳妃。 对于这样的训斥，火贵人只是撇了撇嘴，一点都不在意。 玲珑柳眉倒竖，冷笑道：“人在做天在看，火贵人，本宫劝你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否则一旦遭了报应，本宫看你哭都来不及。” 第774章：中毒夭折（2） 火贵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多谢娘娘关心，嫔妾自当注……” 这话还没说完，只见假山深处突然飞出一群蝴蝶和蜜蜂，顷刻间飞舞漫天，聚成一张大网，向一众妃嫔席卷而来。 佳妃故作吃了一惊，指着天空，尖声叫道：“这蜜蜂和蝴蝶怎么都是黑色的呢？不好，这是一群毒蜂和毒蝶，来人，快来人了，护驾，护驾！”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在场一众人乱成一团。 玲珑在蝴蝶和蜜蜂飞出之时，便已将永瑾和五公主笼在身边。 而淳妃、淑妃、颖妃等几个有孩子的妃嫔，也似母鸡护雏一般，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尽可能地用衣袖遮挡。 这群有毒的蝴蝶和蜜蜂，早已饥饿许久，骤然被发出来，第一时间就是采蜜充饥。 然而，当它们飞向御花园的花丛，却闻到了一股比花蜜更馥郁、更馋人的香甜。 一时间，这群有毒的蜜蜂和蝴蝶都红了眼睛，齐刷刷从火贵人扑了过来。 火贵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只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连连：“来人，快来人啊，赶走它们，快啊！” 这群有毒的蜜蜂和蝴蝶饿红了眼，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任凭宫女太监们如何，还是直直向火贵人扑来。 此刻，在它们眼中，没有什么比火贵人怀里的七公主更加香甜诱人的，便一股脑儿地往火贵人怀里钻。 只听得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伴随着火贵人凄厉的尖叫，彻底击碎了花朝节的美好。 所有的变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一个回神过来，便有太监拿着火把去驱赶毒蜂和毒蝶。 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的人都乱成一团。 太监手里的火把，非但没能如愿驱散蜂蝶，反而将火贵人身上的衣服烧破了好几块，吓得她尖叫得更厉害。 佳妃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火贵人，火贵人，你这贱婢，果然是与火有缘啊！” 玲珑身为皇后，自然不能像佳妃那样，一昧地幸灾乐祸，忙叫道：“七公主被毒蜂蜇伤了，来人，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七公主这一次被毒蜂、毒蝶蜇得浑身都是包。 密密麻麻的毒针刺入体内，成年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是婴儿之身。 饶是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全力抢救，还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七公主脸色发黑、嘴唇发紫地死在火贵人怀里。 骤然丧女，皇帝悲痛不已，下旨以皇后嫡出之女的规格，厚葬七公主。 然而，再怎么厚葬，也挽回不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玲珑听说之后，低低叹了一口气：“人人都说宫里的孩子金尊玉贵，可越是金尊玉贵，越是有人要施手加害，算计层出不穷，真叫人防不胜防。” 荣嬷嬷冷笑道：“这一切，都是火贵人的报应，她害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遭报应，倒是可怜了七公主，还没好好睁眼看一看这世界，人就这样去了。” 第775章：中毒夭折（3） 玲珑再度叹了一声：“成天活在算计之中，宫里的人哪个不可怜？早早去了也好，来世莫再生于帝王家。” 对于火贵人丧女，玲珑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 只是有点惋惜七公主，要不是摊上这么一个亲娘，她也不会遭此厄运。 而在佳妃这边，那就只有幸灾乐祸和报仇成功后的痛快与癫狂了。 丽芯在她身边，道：“七公主去了，火贵人在宫中又没了依靠，真是痛快！” 佳妃‘呵’地一声冷笑，声音如毒蜂的尖刺：“是痛快，骨肉分离的痛苦，本宫尝了，现在也该让火贵人那个贱婢好好尝尝了。” 丽芯皱着眉头道：“只是七公主无故被毒蜂毒蝶蜇死，火贵人一直说有人谋害她的孩子，要皇上彻查，娘娘不担心吗？” 佳妃嗤笑：“担心？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招蜂引蝶散是胡芸角下的，弄来毒蜂和毒蝶的两个太监也被本宫灭了口，没凭没据的，皇上怎么查？那贱婢怎么指证本宫？” 丽芯眉头舒展：“那倒是，娘娘行事周全，当年雌黄那档子事儿闹得那么大，连元贤皇后都赔进去了，娘娘却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区区一桩毒蜂毒蝶案。” 佳妃眼神一跳，瞪了她一眼，不悦道：“陈年往事，说这个做什么。” 丽芯道：“奴婢失言，不过这事儿过去那么多年，纵然有什么蛛丝马迹，也都随着时间消失了，娘娘不必担心，倒是得好好防着皇后才是。” 佳妃正色道：“是，应该防着皇后，本宫命人将毒蝶和毒蜂放出之时，明显闻到了皇后身上有毒虫避之不及的味道，可见皇后已经早早预料到这一切，还有柔贵妃，别看她平时闷不做声的，却比狐狸还精，一大群毒蝶毒蜂放出来，她竟一点也不慌，实在难应付得很，可是无论在难，本宫都要为母国争光，谁也别想阻挡本宫。” 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剧毒的蝴蝶和蜜蜂，虽说带走了火贵人的七公主，给了她心头重重一击，叫她沉浸在愁云惨淡万里凝的伤痛之中。 但火贵人终究不是一般人，懂得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帮她谋取最大的利益。 于是乎，火贵人便时常痴痴望着七公主的襁褓，无声落泪，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这样的姿态，让皇帝看着非常心疼，七公主五七过后，他便下旨晋封火贵人为火嫔，恢复她嫔位应有的待遇和殊荣。 火嫔成功抓住这次机会，尽可能地争取皇帝的宠幸。 火嫔的肚子和寻常人不一样，属于大器晚成类型的。 年轻的时候，肚子怎么折腾都没动静，年岁渐渐大了，反而跟开了外挂似的。 这次借着七公主之死复宠，不过被皇帝临幸了三回，便又有了身孕。 火嫔有孕的消息传来之时，玲珑和汀兰正在庭院对弈。 玲珑笑道：“火嫔还真是好福气，七公主死了没多久，又怀上了。” 第776章：接连丧子 汀兰满脸嫌恶道：“利用自己女儿的死来复宠，真叫人瞧不上，七公主摊上这样唯利是图的母亲，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好在她人已经去了，否则日后指不定怎么被利用呢。”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担心：“这样的女人，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看着实在有点可怕，你要千万小心啊！” 玲珑轻轻笑道：“姐姐不必担心，火嫔这一胎是很难生下来的，就算勉强生下来，也是养不活的。” 汀兰不由一愣：“这个怎么说？” 玲珑道：“包文贤那边传来消息，负责照顾生产的太医，已经在火嫔的安胎药里加了一钱阿胶。” 汀兰略略一向：“别的药材，我或许不知道，但这阿胶是补血养血的，只有妇人动了胎气或者不小心见了红，才需要阿胶保胎，火嫔怀孕才不过两个月，怎么就用上这东西了？” 玲珑笑道：“那还用说嘛，火嫔怀七公主的时候，杨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又是受惊，又是在乾清宫跪求的，连续地折腾，再加上产后失调，身子早已不堪重负，如何能在怀孩子？难怪要用阿胶来保胎了。” 汀兰道：“这次两个月就用阿胶，可见火嫔这一胎有多艰难，就算勉强让她生出来，这孩子估计也健康不到哪里去。” 玲珑冷笑道：“看样子，老天爷也看不惯火嫔利用死去的女儿来复宠，这样也好，省得咱们做手脚了。” 火嫔这一胎怀的实在不容乐观，饶是她让太医院尽量保胎，还是只撑到八个月，就早产生下了一位皇子，此子乃为皇帝的第十四子。 民间有句俗语，叫‘七活八不活’，意思是怀孕一旦早产，七个月分娩的早产新生儿能活，而八个月的早产新生儿反而不易活。 而刚出生的十四皇子，很不巧就卡在八月上了。 这孩子一出生，就因先天不足发起了高热，之后高热持续不止，不到三天就去了。 一连失去一儿一女，饶是火嫔这样的坚硬心性，也难以承受这样的伤心磋磨。 可是伤心没过多久，火嫔的肚子再次开挂，又怀了一胎，而且还是双胞胎。 只可惜，在生育率极低的后宫，单胎都很难养大存活，更何况是双胎。 佳妃再度故技重施，让胡芸角下药，火嫔于嘉乾十七年秋天生下的八公主和九公主，也随着七公主和十四皇子一起去奈何桥卖鲱鱼罐头了。 四个孩子全部夭折，火嫔却不放弃，依旧想尽办法怀孕。 在双胞胎女儿夭折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嘉乾十八年，她又又又怀上了，生下了皇帝的十五子。 这个孩子，也是原主中下一任皇帝，正因为生了这个孩子，火嫔才得以在死后母凭子贵追封皇后。 十五皇子的出生，让玲珑心里生出几分担忧。 但这样的担忧持续没多久，就被太后的凤体安康给消除了。 经过两年的调养，太后不但消除了毒瘾，而且还在空间灵药的滋养下，拥有了不逊于年轻人的健康身体。 第777章：烟雾弹 玲珑趁着包贤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慎重问他：“太后的凤体，真的无恙吗？” 包贤含笑回答：“无恙，以太后如今的身体状况，微臣不敢打包票说长命百岁，再活个二三十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玲珑听了，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皇上如今也四十了，却沉湎于女色，一看就不是什么长寿之相，只要太后能够熬过他，本宫母子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包贤听了，不禁吓了一跳，低声道：“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啊！” 玲珑嗤笑道：“有什么说不得的，皇上登基都十八年了，大周开国以来，能够在位超过二十年的寥寥无几，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皇上都年过四十的人了，却天天和那起子狐媚贱人鬼混在一起，身子如何能长寿？当然，这些话本宫不会随便乱说，之所以跟你说，那是因为你是瑞芝的丈夫，又救了太后，于本宫有大恩。” 包贤恭谨道：“多谢娘娘信任。” 玲珑随手拿起一块翠玉豆糕，慢慢吃了：“这两年来，皇太妃和柔贵妃一直盯着慈宁宫的动静，太后凤体好了这件事，切不可泄露出去，本宫的计划还没到收网的时候，这会子还不想打草惊蛇。” 包贤颔首道：“微臣明白，微臣负责照顾太后的凤体，所有的脉案，都是微臣独自撰写的，其他人若想知道太后的凤体情况，只能看日常的膳食和用药情况。” 玲珑微微一笑：“太后是上了年纪的人，牙口难免有些不好，牙口越是不好，就说明身体状况越差，若是身体安康，自然是吃嘛嘛香，看样子本宫要叮嘱一下膳房，多给太后做一些汤粥之类易于消化的流食。” 包贤笑道：“那是自然的，微臣也会帮多开一些补气益血、调理归元的药材，送去慈宁宫让太后赏给那些年老的太监和宫女服用，如此既能迷惑那些人，也不至于浪费了。” 于是，玲珑和包贤就兵分两路，一面让膳房制作易于消化的流食，一面多开补气益血的药材，双管齐下，便营造出太后深染毒瘾，身体每况愈下的假象。 自从皇帝登基之时，太后以孝宗皇帝的遗诏，粉碎皇太妃当圣母皇太后的野心，皇太妃就一直心有不甘、怨恨丛生。 这十八年里，皇太妃明面上伏低做小，不敢生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内心却从未放弃过当圣母皇太后。 为此，她苦心命人从南洋那边弄来芙蓉膏，又经柔贵妃改良，趁着玲珑有孕在身，分身不暇，又撺掇皇帝下江南，算计让太后染上毒瘾。 太后染上毒瘾后，皇太妃就命人紧盯着慈宁宫的动静，内心一直焦灼等待，盼着太后早日归西，她好咸鱼翻身成为后宫之主。 等她打听到慈宁宫最近的膳食和用药情况，皇太妃心里暗生窃喜。 皇太妃苍老的脸上浮着兴奋的潮红，如同喝了酒一般。 第778章：自鸣得意 “人人都道太后之位尊贵无比，一旦坐上，即便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宫里人人都说玉氏那老妖妇是个有福的。” “孝宗皇帝在世的时候，她虽不得宠爱，却也颇受尊重，而先帝继位之后，虽说昏庸无道，对她却是孝顺无比，皇帝登基之后，她更是以孝宗遗诏，压制皇帝，威慑六宫。” “如今深染毒瘾，无法自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哀家看她的福气就到头了。” 屈居太后之下十几年，皇太妃的心态早已扭曲，尤其是发生了安嘉和那事，她被太后下旨掌嘴，心里更是恨得不行。 在她看来，太后不过是个丧夫丧子的老女人，凭什么可以盖过她这个皇帝生母？ 可她心里非常明白，手握孝宗遗诏的太后，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别说是她了，就是皇帝在她面前也得认怂。 她要是想咸鱼翻身，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太后熬死，所以她才引诱太后吸食芙蓉膏。 多年苦心孤诣，终见成效，圣母皇太后的宝座正在向她招手，这叫她如何不欢喜？如何不激动呢？ 皇太妃抬头仰望着天空，长长道：“为了这一天，哀家整整等了十八年，十八年啊，终于等到那个老妖妇行将就木的这一天了。” 方嬷嬷深知皇太妃的气愤与憋屈，如今也为她高兴，赔笑道：“那是，您是皇上的亲娘，要论福气，谁还能比得上您呢，太后之所以能威风这么多年，无非是因为她是孝宗皇帝的皇后、先帝的生母罢了，孝宗皇帝和先帝早已入土多年，她这个丧夫又丧子的老寡妇，不过是仗着宗法制度占了个名正言顺的名分罢了，您和皇上才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母子，如今太后日薄西山，您算是苦尽甘来了。” 皇太妃笑容难掩：“日薄西山？这个词用的好啊，她是日薄西山，哀家正当如日中天，等这个老贱人死了，哀家便是圣母皇太后，等到那个时候，哀家要肃清后宫，重新树立威信，让那些看不上哀家的贱人好好瞧瞧，谁才是后宫真正的女主人。” 方嬷嬷忙问：“娘娘，太后眼瞅着没多少时候了，有些事情，该尽早打算起来了。” 皇太妃道：“慈宁宫那个老贱人虽说深染毒瘾，闭门不出，但后宫的大权一直掌握着皇后那个小贱人手中，如今老贱人眼瞅着是不行了，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小贱人，却不是省油的灯。” “哀家还是小看了皇后，当年她的王府的时候，哀家瞧着就很像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平日里闷不吭声，没想到却是个内里藏奸的，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当年哀家就是被皇后算计了，所以在困在皇太妃这个位子上，多年不上不下的。” “哼，说起来，还是闵氏、佳妃、柔贵妃等人没用，采用车轮战和皇后交手，斗了那么多年，还没将这个贱人斗垮，不然哀家的侄女没准就当上皇后了。” 第779章：中毒晕厥 方嬷嬷道：“娘娘，奴婢觉得皇后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只因有太后的庇护和照拂，要是太后死了，皇后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所以要紧的是太后。” 皇太妃点头：“对，要紧的是太后，只要那老贱人死了，一切都好办了，希望这天早点到来，哀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哈哈哈” 皇太妃自以为太后中了算计，深染毒瘾，命不久矣，兀自得意洋洋、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玲珑放出来的烟雾弹。 皇太妃稍微有点动作，玲珑立刻得了消息。 玲珑皱了皱眉毛：“皇太妃命人去内务府翻查档案做什么？” 荣嬷嬷低声道：“奴婢听说，皇太妃自打开春以来，就时常派人去内务府询问当年先帝登基，下旨尊封太后礼仪流程、服饰妆发，以及凤冠样式，看样子她是打算照着太后当年来一套。” 玲珑听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太后还没凤驭宾天，她就这么急不可耐，真以为自己就一定能当圣母皇太后了吗？” 荣嬷嬷蹙眉道：“十八年前，皇上兄终弟及继承大统，皇太妃就一直想成为后宫真正的主子，若非太后手里有遗诏可以压制，她早就是当上圣母皇太后了，如今太后尚在，她就眼巴巴盯着慈宁宫正殿中央的那个位子，怕是不易应付啊！” 玲珑闲闲拨弄着手腕上的七宝绞丝镯，淡淡道：“不用担心，她再怎么野心勃勃，只要太后不死，她永远都别想翻身，正如后宫这些妃嫔，只要本宫不死，尔等都是妃，本宫有什么可怕的。” 荣嬷嬷眉头舒展，笑道：“是啊，只要太后凤体无恙，任何宵小之辈都别想上位。” 主仆俩正说笑，却见小福子火急火燎跑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十五皇子出事了。” 十五皇子乃是火嫔刚刚诞下的儿子，之前火嫔已经折损了四个子女，要是这个再出事，她非气疯不可。 玲珑便问：“出什么事了？” 小福子道：“刚刚乳母将十五皇子从摇篮里抱出来喂奶，谁知喂了没一会儿，乳母和十五皇子就双双中毒晕厥过去。” 玲珑不禁吃了一惊：“中毒晕厥？怎么会这样？” 为了防止有人谋害皇嗣，断绝皇家血脉，宫中的乳母一般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 给皇子公主喂奶之前，乳母所吃的食物还要经过太监尝膳失毒才能入口，以免毒素顺着母乳进入孩子体内。 再加上火嫔之前夭折了四个孩子，将十五皇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在这等严防死守的情况下，乳母和皇子又怎么可能中毒呢？ 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诡异。 小福子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得了消息，就赶紧过来禀报娘娘了。” 玲珑面色一凛：“要是本宫没有猜错，这估计又是佳妃在捣鬼，当年莓嫔和宜嫔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的，不也是她的杰作吗？” 她随即又问：“那现在情况如何了？” 第780章：十五皇子领盒饭 小福子道：“火嫔已经叫了太医，这会子正在抓紧抢救呢。” 玲珑道：“佳妃既已出手下毒，便不可能让十五皇子有生还的机会，太医过去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正如玲珑预料的那般，佳妃恨毒了火嫔，巴不得将她的孩子全部弄死，又怎么可能会让十五皇子有生还的机会？ 嘉乾十八年三月初八，十五皇子殇逝于景阳宫。 火嫔之前夭折了四个孩子，十五皇子成了她最后的指望。 如今十五皇子中毒夭折，她如何能承受得了这般丧子之痛？ 就在太医抢救无效，说十五皇子殇了时，火嫔便跟着晕厥过去，忧伤成病，难以起身，只是一昧地哭诉，要皇帝抓到真凶，为十五皇子报仇。 十五皇子连带着乳母中毒而死，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故意谋害皇嗣。 皇帝龙颜大怒，下旨命慎刑司彻查此事，并让李钰督办。 慎刑司一向是做事做老的了，见此事涉及皇嗣，哪敢不用心。 但凡伺候十五皇子的宫人，全部下了慎刑司审问。 这一日，玲珑去景阳宫给是十五皇子上柱香，回来时，正好遇到了从慎刑司督差回来的李钰。 李钰见了玲珑，赶忙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玲珑抬了抬手：“不必多礼，皇上让你探查十五皇子中毒一事，可有什么眉目了吗？” 李钰皱了皱眉头，道：“奴才已经让慎刑司严审伺候十五皇子的宫人，但还是查不出什么来。” 玲珑见他眼神有些闪躲，显然是查到了什么，却不好当真那么多宫人的面说，便道：“后宫不宁，本宫心不安，十五皇子不能白死，这事儿还须得细细查证一番才好。” 她话锋一转，又道：“李钰公公办差辛苦了，小福子，等下替本宫送几盒江南贡来的紫芋团去慰劳一下公公。” 李钰笑着躬了躬身：“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回到承乾宫，小福子就立刻装模作样拿着紫芋团去李钰那儿，向他细细问了一番，这才回来复命。 玲珑忙问：“如何？李钰那边查到了什么？” 小福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一块棕黄色的木片：“这是李钰公公要奴才交给娘娘的。” 玲珑拿过来，对着窗外的烛光，细细一看，又凑在鼻翼上嗅了嗅，，不解道：“这不是檀香木吗？他拿这个给本宫是什么意思？” 小福子道：“娘娘，这东西不是檀香木，而是奇鲮香木。” 玲珑惊诧道：“奇鲮香木？可本宫瞧着，分明就是檀香木。” 小福子道：“李钰公公让奴才告诉娘娘，奇鲮香木和檀香木样貌非常相似，却比檀香木要稀罕多了，此香木产自海底，十分难得，所以寻常人分辨不出来，很容易将此物错当成一般的檀香木。” 玲珑忙问：“这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 小福子道：“是从十五皇子的摇篮车片下来的，李钰公公还说，这奇鲮香木本身无毒，可一旦与芙蓉之类的花香相遇，便会产生奇毒。” 第781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火嫔怀孕之时，内务府早早备了一系列婴儿专用的物品，其中就包括一辆檀香木所制的摇篮车，可不知什么时候，这辆车居然被掉包成奇鲮香木。” “乳母给十五皇子喂奶之前，花房就送了几盆红色的芙蓉花去给火嫔贺喜，结果芙蓉花的香气遇到奇鲮香木香气，就变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剧毒，毒死了乳母和十五皇子。” 玲珑冷笑道：“用两种本身无毒的植物混合，形成奇毒杀人不见血，却又叫人难以发现，确定够狡猾的。” 小福子面色凝重道：“是，李钰公公查到这件事，第一时间想到此事可能是佳妃所为，但他知道娘娘最近这两年为了平衡后宫，没有动过佳妃，所以查到了也不敢贸然见此事曝光，生怕坏了娘娘的大事，他想问一下娘娘，这事儿该如何处理？” 玲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奉皇上的旨意办差，要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皇上那边怕也不好交代，你让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小福子迟疑道：“可佳妃……” 玲珑冷冷道：“当年佳妃与元贤皇后狼狈为奸，谋害皇嗣，却将此事嫁祸到本宫头上，那时本宫就想除了这个祸害。” “之所以隐忍不发，一来是为了平衡后宫，压制火嫔、柔贵妃等几个不安妾妃之德的贱人，二来也是为了利用她借刀杀人，帮本宫除掉火嫔的孩子，免得威胁到永瑜的地位。” “而今，火嫔的孩子差不多都死绝了，太后身体也好了，本宫辛苦布局多年，眼下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也是时候收拾这个贱人了。” 小福子点头道：“是，奴才这就是告诉李钰公公。” 荣嬷嬷看着小福子下去，低声道：“娘娘，要论宫中谁最难对付、谁对您威胁最大，非柔贵妃莫属，佳妃的存在，还可以稍稍压制一下柔贵妃，您为何不先除柔贵妃，反而要先对佳妃开刀呢？” 玲珑去过一个玫瑰骨瓷小圆盒，打开盖子，取了点清凉的薄荷膏揉着额头，缓缓道：“若是在之前，的确是柔贵妃对本宫威胁最大，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荣嬷嬷不解道：“怎么不一样？” 玲珑叹了一口气：“岁月不饶人，皇上登基前十年，后宫争宠，一般争的都是皇上对妃嫔的宠幸，谁的宠幸越深，谁生皇子母凭子贵的机会越大，谁就有可能取而代之成为皇后。” “可随着皇上年纪渐渐大了，妃嫔之间的恩宠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取而代之是皇子之间的竞争，哪个皇子受到的宠爱越多，那他就越有希望继承大统，成为大周未来的皇帝，那他的生母就越有希望母凭子贵成为太后。” “皇后与太后都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皇后是妻子，太后是母亲，皇上可以废掉自己的妻子，却不能对自己的母亲不孝，因此相较于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只怕火嫔、佳妃等人更想母凭子贵当太后。” 第782章：佳妃是不能再留了 荣嬷嬷不屑撇了撇嘴：“就凭佳妃也想当太后？奴婢瞧她是脸皮太厚。” 玲珑长长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敲在玫瑰骨瓷盒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世人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万寿无疆，可从古至今又有哪个皇帝活到万寿之数呢？别说是万寿了，就是百寿也没有，皇帝的寿命大概都在四五十岁徘徊，能够活到六七十的，掰着指头都说数得过来，如今皇上已经年过四十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考虑了。” “在皇上膝下的几个皇子中，论身份自然是本宫所出的五皇子和十二皇子最为尊贵，立嫡以长是祖宗家法，可咱们也不能忘了，皇上本身就是庶出，他的继承方式也不是父死子继，而是兄终弟及，在这种情况下，他对嫡子继位就不会很看重。” “再有一点，这些年来，皇太妃为了遏制本宫母子，没少在皇上面前说本宫母子的坏话，虽然皇上没怎么当回事，可说的次数多了，难保皇上不会被她洗脑，从而舍嫡立庶。” 荣嬷嬷道：“娘娘说的是，这一点倒是不可不防啊！” 玲珑又道：“皇上年纪渐长，不可能不考虑立太子的问题，都说‘国有长君，社稷之幸’，要立太子，也该立年长的皇子，现如今年纪算长的皇子拢共就三个，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 “淳妃所出的三皇子虽说是皇上实际意义上的长子，但生母身份不高，又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皇上不可能将江山交给他这样的人，所以对本宫母子不具备什么威胁。” “倒是佳妃所生的四皇子，与他的生母一样，处处要强，心比天高，这些年不但处处与永瑜争先，更没少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摆明了是想和本宫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说到这里，玲珑眼底浮起幽冷之色：“本宫甚至打听到，佳妃为了让自己儿子脱颖而出，成为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已经在计划今年的深秋围猎了。” 荣嬷嬷惊讶道：“深秋围猎？娘娘是说，佳妃想……” 玲珑深深点头：“功高莫过于救主，皇上既是人君，也是人父，在迷恋权力的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发自内心地孝顺他，若是哪个儿子能够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挺身而出，那就是他心中最孝顺的儿子，皇位传给哪个儿子不是传，要传自然要传给那个最孝顺的。” 荣嬷嬷道：“没想到佳妃还藏着这样的心思，胆子可真够大的。” 玲珑转动着手上的蜜蜡珠串，缓缓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相较于那九五之尊的位子，这点风险算不了什么，可正因为佳妃如此处心积虑，本宫就更不能让她得逞，否则一旦四皇子真有一天，佳妃母凭子贵成为圣母皇太后，本宫想凭母后皇太后的身份安度晚年，那便是痴心妄想了。” 荣嬷嬷面色渐渐凝重：“娘娘所言甚是，这个佳妃是不能再留了。” 第783章：多方动手（1） 玲珑道：“是不能留了，所以本宫要先除掉她，再去收拾柔贵妃，这次的事件，或许是个好机会。” 李钰很快将查到摇篮车被人替换成奇鲮香木之事告诉给皇帝。 皇帝惊怒之下，更是肯定有人谋害皇嗣，命慎刑司抓紧时间彻查，务必要将这个歹人找出来。 与此同时，柔贵妃那边也获知了奇鲮香木之事。 柔贵妃冷笑道：“用奇鲮香木害人，佳妃好毒辣的手段。” 乌云忙道：“娘娘，李钰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下旨严查，您说能查到佳妃头上吗？” 柔贵妃眯着眼睛，那眸子深处透出冷厉之色：“这个倒是不好说，佳妃这贱人也是出了名的狡猾，皇上刚登基那会儿，她就教唆元贤皇后谋害皇嗣，元贤皇后作古多年，她却逍遥法外，如今这阵仗远没有当年的大，想将她揪出来却是难了。” 乌云道：“难道就由得佳妃为所欲为吗？” 柔贵妃道：“当然不能，佳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高丽送给皇上的一件贡品，竟敢在后宫兴风作浪，火嫔出身卑贱，是不配为皇上生儿育女，但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岂是一件贡品随随便便就能害的？” 她起身整了整裙摆：“随本宫走一趟吧。” 乌云不由一愣：“去哪儿？” 柔贵妃道：“景阳宫！” 乌云不解道：“这好端端的，娘娘怎么会想着去景阳宫呢？刚没了一个十五皇子，那地儿正晦气着呢。” 柔贵妃笑了：“正因为十五皇子没了，本宫才要去那里走一遭，佳妃把火嫔的孩子祸祸得差不多了，四皇子却渐渐长成，愈发得皇上器重，可本宫的十三皇子却还只是个孩子，若是叫那个贱人的儿子得了圣心，那后宫哪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是时候除掉那个贱人了。” 柔贵妃忌惮佳妃的四皇子长成，将来会凌驾他们母子头上。 殊不知，此举正中玲珑下怀。 柔贵妃和佳妃都是妃嫔，妃嫔的皇子若是得了圣心，被立为太子，生母就有希望母凭子贵成为太后。 可玲珑不一样，她身为皇帝的正妻，大周的皇后，即便她的儿子没有继承大统，将来她也是无可争议的母后皇太后。 所以，相较于玲珑，佳妃对柔贵妃的威胁最大。 玲珑深知这一点，自然想借柔贵妃之手，替她除掉佳妃。 十五皇子夭折之后，火嫔一想到之前死了那么多孩子，整个人就陷入了绝望。 在慎刑司调查十五皇子之死的这段时间里，火嫔终日躺在床上，形同怨鬼，眼里除了绝望，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柔贵妃看到景阳宫时，看着床榻上如同被几十个大汉摧残、一副生不如死的火嫔，心里没由来一阵幸灾乐祸，面上却带着怜悯之色。 柔贵妃先是虚情假意安慰了火嫔一番，然后说：“人死不能复生，妹妹与其沉浸在伤痛之中，不如好好想着该怎么为夭了的十五皇子报仇。” 第784章：多方动手（2） 火嫔痴痴怔怔道：“报仇？” 柔贵妃点头：“对，报仇，皇上那边已经查出来了，十五皇子是被奇鲮香木和芙蓉花混合的奇毒毒死的，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点，且与妹妹有仇的，只有两个人，至于是谁下的手，不用我说，你想必也能猜到。” 火嫔死死咬着嘴唇，目光如欲噬人：“佳妃！” 除了佳妃那个杀千刀的贱人，还有谁会用这么毒辣的法子来谋害她的孩子。 柔贵妃道：“佳妃害死了你的孩子，你一昧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个贱人。” 火嫔泪如泉涌，声音嘶哑：“这贱人手段毒辣，诡计多端，臣妾怀孕之时，一再提防，结果还是被她给算计了，如今除了这档子事，以她的精明与老辣，肯定早就销毁了罪证，没有证据，我怎么报仇呢？” 柔贵妃凝视着她，沉声道：“谁说没有证据就不能报仇，要是拿出证据就可以报仇，那本宫就不会苦熬这么多年了。” 火嫔一怔：“苦熬这么多年？娘娘与谁有仇，找到证据也报不了？” 柔贵妃甩袖道：“这个你不必知道，本宫只想告诉你，你害死了佳妃的两个儿子，你与她之间早已不死不休，除非你死了，否则她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不想死，只能想办法除掉那个贱人，你当年被皇后算计沦落启祥宫，当了佳妃的洗脚婢，她做了什么事，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火嫔眼中微微一亮：“您是说，挖出当年谋害皇嗣之事，扳倒那个贱人？” 柔贵妃点头道：“没错！” 火嫔有些踌躇：“佳妃当年教唆元贤皇后以雌黄谋害皇嗣，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元贤皇后与一干人等也都死了差不多，没有证据，照样无计可施。” 柔贵妃道：“元贤皇后是死了没错，可受害者还活着。” 火嫔目光大盛：“对，还有莓嫔和宜嫔呢，若是知道害死她们孩儿的真凶还活着，她们肯定不会放过佳妃。” 柔贵妃笑道：“这就是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是经历过的人，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当年宜嫔和莓嫔的孩子死得那样惨，她们对佳妃的毒恨必然超过了你，你为何不利用她们除掉佳妃，帮你的孩子报仇呢？” 她稍稍凑近了几分，低声道：“佳妃当年那事儿，的确是做的滴水不漏，可本宫记得那会子你正在启祥宫伺候她洗脚，佳妃如何躲在背后害人，个中细节，你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你仔细回想一下，那贱人是否留下什么破绽？若是能够找到破绽，透露给莓嫔和宜嫔知道，便可顺藤摸瓜，将这件事查清楚。” 沦落启祥宫给佳妃当洗脚婢，一直是火嫔最不堪回首一段的记忆。 可如今为了报仇，火嫔却不得不努力回想着当年的屈辱。 火嫔苦苦思索着。 忽然，她叫道：“我想起来了。” 柔贵妃忙问：“你想到什么了？” 第785章：多方动手（3） 火嫔挑动着痛楚的神经，声音嘶哑道：“破绽在雄黄，破绽在雄黄！” 柔贵妃不禁一愣：“雄黄？这” 火嫔被恨意烧灼了眼，咬牙切齿道：“当年她为了生下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子，便教唆元贤皇后利用雌黄去谋害赶在她前头怀孕的妃嫔。” “莓嫔是皇上登基之后，第一个宠幸的新人，同时也是第一个怀上皇子的人，彼时莓嫔正当新宠，又有身孕，要是生下皇子，那可真真是母凭子贵了。” “佳妃为了除掉莓嫔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让皇上厌弃莓嫔，绝了她的宠爱，就在元贤皇后下雌黄的同时，私下里又掺杂了部分雄黄，娘娘是精通制药炼药之人，应该知道雄黄与雌黄相遇会产生什么可怕的作用。” 柔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当然知道，本草图解一书就有说：“妇人觉有孕，以雄黄二两，绛囊盛带之，可转女为男，以雌黄半两，素囊盛带之，可转男为女”，若是将雌黄和雄黄一起使用，通过饮食混入孕妇体内，那么她生下来的孩子，十有便是雌雄同体的阴阳人，不过这怎么就成破绽了？” 火嫔道：“莓嫔和宜嫔是当年雌黄毒害事件的最大受害者，虽说她们的孩子都是被雌黄转化而来的砒霜毒死的，但二者之间还存在着细微的不同。” “莓嫔的饮食中不仅有雌黄，还混了少许雄黄，而宜嫔单纯就是被雌黄所害，可还有一件事不能忽略，就是宜嫔怀孕之初，她的寝宫里曾出现毒蛇。” “遇蛇一事，同样也是佳妃为了嫁祸现在的皇后，与元贤皇后串谋做的，娘娘可知佳妃是怎么把毒蛇引到宜嫔宫里的？” 柔贵妃摇了摇头：“本宫不知，本宫那时候正蛰伏起来，根本没时间去查验这些细节。” 火嫔道：“当年，佳妃借着宜嫔有孕为由，要皇上下旨重修景阳宫，也好让宜嫔怀得舒心一些，可她却在装修过程中，命人在刷墙的涂料中掺入了蛇莓，这蛇莓乃是毒蛇最爱的一种果子，但凡有蛇莓出现的地方，往往频繁出没毒蛇。” 柔贵妃恍然道：“原来是蛇莓，难怪宜嫔怀孕那会儿，她宫里会冒出那么多条毒蛇。” 火嫔又道：“莓嫔和宜嫔之间，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雄黄和蛇莓，我为了忘掉当年在启祥宫的屈辱之事，一直不敢回想此事，如今想想，雄黄与蛇莓之间，还是存在着必然的联系的，而这之间的联系，也许就是佳妃留下的破绽。” 说到这里，火嫔注目着柔贵妃：“娘娘精通医药，能够能猜到吧？” 柔贵妃眼神浮现雪亮之色：“蛇莓乃是蛇类最爱吃的果子，而雄黄则是蛇类避之不及的药物，民间传说中的白蛇传，里头的白娘子就是在端阳节喝下雄黄酒，显出了白蛇原形，吓得许仙魂不附体而死，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盗仙草救夫婿的经典桥段。” 第786章：多方动手（4） 她细细琢磨着：“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蛇莓是毒蛇最爱，雄黄是毒蛇最怕，两者互走极端，必然存在克制之道，雄黄是大毒之物，蛇莓的汁液却能化解它的毒性。” “因此，内务府的太监在宫外采买的时候，太医往往都会让他们将买回来的雄黄和蛇莓放在相互靠近的地方，就是为了预防有人不小心中毒，能够在第一时间施救。” “而佳妃虽说通晓药理，擅长下毒，却是高丽过来的，她精通的是高丽的医术，而不是中原本土的医术，只知道蛇莓能够吸引毒蛇，却不知蛇莓能够化解雄黄之毒，因此她命人去取雄黄和蛇莓的时候，肯定不会考虑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火嫔连连点头：“对，佳妃那贱人并不知道蛇莓能够化解雄黄，所以在拿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都没有刻意避开。” 柔贵妃忙问：“你可知佳妃当年派谁去拿雄黄和蛇莓？” 火嫔道：“百合，她从高丽过来的陪嫁侍女百合，可当年佳妃陷害皇后与外男有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百合给赔了进去，百合替佳妃顶罪被皇上遣散回高丽，皇上虽然碍于两国邦交没有处死她，但作为一个被天朝皇帝遣散回来的宫女，高丽无论是为了给皇帝一个交代，还是为了惩罚她办事不力，没有帮衬好主子，她的下场也估计是死路一条。” 柔贵妃笑道：“百合死不死的，这并不要紧，后宫主仆荣辱一体，百合作为佳妃的陪嫁丫头，代表的就是佳妃本人，她的所作所为代表的就是佳妃的意思，因此我们只要查阅十八年前内务府的记档，翻出百合有同时调取雄黄和蛇莓的记录，然后让太医详细阐述雄黄和蛇莓之间的药理关联，就可以给佳妃定罪。” 火嫔听得连连点头：“对，这就是证据，这就是破绽，我马上让人去内务府。” 柔贵妃笑着摇摇头：“你不能去，佳妃害了你一个又一个的孩子，那就说明她时刻都在盯着你，你若是这会子去内务府调查十八年前的记档，她一定会想到这件事的，以这个贱人的狡猾与奸诈，只怕还没等咱们出手，她就抢先一步将证据回去了。” 火嫔不由急了：“那怎么办？” 柔贵妃笑意幽深：“你我虽然不能出手，但可以找人代劳啊，毕竟宫里与佳妃有仇的，又不止你一个。” 火嫔低头一想，也笑了：“对呀，还有莓嫔和宜嫔，这两人当年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没少帮助现在的皇后对付元贤皇后，就连赐死元贤皇后的那碗毒药，也是这两个人亲手灌的，要是她们知道谋害自己孩儿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自己却被蒙在鼓里茫然不知，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十八年，只怕气都气死了，不疯狂报复才怪呢。” 柔贵妃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吹一阵风去莓嫔、宜嫔宫里，本宫已经耐不住要看这场戏了。” 第787章：多方动手（5） 这一天晚上，莓嫔照常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妆休息，却发现自己的粉盒底下压了一张信纸。 莓嫔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详细阐述她当年为什么会生下雌雄同体的孩子，还说造成这一切的真凶另有其人，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翻查十八年前的档案。 莓嫔不由得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与此同时，宜嫔也收到了意思差不多的信纸。 宜嫔和莓嫔都是宫女出身上位的妃嫔，又同时遭遇丧子之痛，境遇相似，同病相怜，很有话题可以聊，这些年频繁往来，交情甚笃。 在收到信纸之后，宜嫔第一时间来到了莓嫔这里，得知她又受到了同样的信，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私下里好好调查一翻。 要是害死她们孩儿的真凶另有其人，那她们绝不善罢甘休。 玲珑一直盯着柔贵妃和火嫔，这对后宫双婊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她的耳目。 在听说火嫔命人偷偷往莓嫔、宜嫔宫里塞信纸，告知她们用雌黄谋害皇嗣的真凶另有其人时。 玲珑冷笑一声：“当年佳妃教唆元贤皇后用雌黄害人，蓄意栽赃本宫，栽赃不成，便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元贤皇后身上，自己则撇得干干净净，这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有证据，也大都随着元贤皇后的死长埋黄土，真难为火嫔如此精细，居然能想到雄黄与蛇莓之间的关联，抓住这仅有的破绽。” 荣嬷嬷叹道：“是啊，火嫔真是个厉害的，原本只是个不入流的粗鄙宫女，除了容貌与娘娘有几分相似之外，其他的几乎拿不出手，可她却擅于学习和模仿，这些年经营下来，什么昆曲歌舞、弹曲奏乐的，样样都学精学全了，也只有像她这么精细的人，发现常人不能发现的细节，当年娘娘将她安排去启祥宫伺候，是否有存着这样的心思。” 玲珑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本宫安排火嫔去佳妃宫里，纯粹就是看她不爽，想借佳妃之手磨搓她一番，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也是天意如此，合该佳妃恶有恶报。” 荣嬷嬷忙问：“那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处理？” 玲珑面色深沉：“此事，还须得拖上一拖，不能让莓嫔和宜嫔贸然行动。” 荣嬷嬷不解道：“为什么？只要找出证据，不就可以扳倒佳妃了吗？” 玲珑摇了摇头：“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首先，当年雌黄一案，本宫与太后为了扳倒闵氏，取而代之，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她身上，如今想推翻当初的结果，阻力肯定不小。” “其次，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人们常说时间是最好的灵药，莓嫔和宜嫔身为人母，自然不会忘了丧子之痛，可皇上不一样，他生性凉薄，随着时间递推，他的孩子越来越多，伤痛自然而言就没有那么厉害，就算他知道此事真是佳妃所为，他的怒火也肯定没有十八年前那么盛。” 第788章：多方动手（6） “再次，佳妃是高丽送来和亲的宫女，她那个老相好世子现在已经是高丽国的国王，双方唇齿相依，高丽每每遣使者过来上贡，十有八九都是要问询佳妃的情况的，皇上顾及两国邦交，若不到绝处，是绝对不会重惩佳妃的。” “最后，佳妃生性阴险，手段毒辣，宛如毒蛇一般，俗话说得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对付她这样阴毒的女人，必须以雷霆之势而下，一击必杀，否则要是让她逃了，来日必定后患无穷。” 荣嬷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想靠重翻旧案是远远不足扳倒佳妃的，必须再给她来一招狠的，双管齐下，方能奏效。” 玲珑垂眸一笑：“今年秋天，皇上要去围场狩猎，佳妃已经开始打起算盘，想让自己的儿子立一次救驾大功，以此跟本宫的永瑜争夺太子之位，既然她有此野心，本宫为何不成全她一回呢？” 次日，众妃嫔齐聚承乾宫请安。 妃嫔聚会，免不得要撕逼一阵。 佳妃见火嫔又死了一个孩子，那叫一个痛快，说起话来，字字句句往火嫔心口上扎。 火嫔心里恨之欲死，面上却依旧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 闲聊了一会儿，玲珑让众妃嫔散了，却把莓嫔和宜嫔留了下来。 玲珑主动跟宜嫔和莓嫔说起当年雌黄一事，言说佳妃才是幕后真凶，但报仇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还会让佳妃逃掉。 随后，玲珑又将自己的计划与宜嫔、莓嫔细细说了。 宜嫔与莓嫔听得不住点头，齐齐露出冷笑：“好，臣妾两个就暂时忍耐一阵子，等皇上秋狝结束，再与这个毒妇一并算总账！” 两人的目光都是冷幽幽的，如同女鬼一般，要推着佳妃下地狱。 时间一晃，很快就来到嘉乾十八年的九月。 九九重阳节过去之后，皇帝就计划着要去围场狩猎。 玲珑深知原著剧情，知道这次狩猎皇帝遇险，四皇子和她的五皇子都会在这个时候立功。 但由于佳妃的算计，这次救驾之功，四皇子占尽大头，她的永瑜反而成了陪衬。 既然会成为陪衬，围场狩猎又那么危险，干脆就不要去好了，省得柔贵妃再出什么幺蛾子，趁机加害永瑜。 于是，在皇帝出发之前，玲珑就让太后假装闹病。 一方面让皇太妃和柔贵妃等人认为太后毒瘾深重，身子快不行了。 另一方面让永瑜这位太后最喜爱的的孙子留下来代替皇帝侍疾，周全孝道，完美避开这次风波。 京城西郊有一片皇家围场，围场本身是一处水草丰美的草原，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并没有多少，经过皇家多年的投放散养，鹿、麋、羊、兔、獐俱多，已成最佳的狩猎场。 皇帝带领着一众王公大臣和皇家女眷安营扎寨，在这里举行狩猎大赛。 玲珑一来这里，就让人紧盯着佳妃的动静。 一张惊天大网，早已悄然布下，就等着收网的时候了。 第789章：多方动手（7） 彼时，帝后各司其职，男主外女主内。 皇帝带领着一众王公大臣和十五岁的三皇子、十四岁的四皇子，一起在围场角逐，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狩。 而玲珑作为女主人，在带着几个随行的妃嫔坐镇大本营，站在高台上远远望着众人策马扬鞭的身影。 颖妃出身蒙古，长年困在宫中，早就腻味了，看到那么多人在下面追逐狩，便露出一份跃跃欲试的样子。 佳妃冷笑一声：“颖妃妹妹虽说是蒙古来的，毕竟是女子，怎么能下去跟一堆男人厮混呢？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名声。” 颖妃气得脸蛋一青。 玲珑更是不悦：“佳妃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说话还是不懂得圆滑？什么和一堆男人厮混，这样的话是身为妃嫔该说的吗？” 佳妃哼了一声：“臣妾说话是难听了些，但话糙理不糙，身为妃嫔，就该有妃嫔的样子，骑马打是男人的事，母鸡打鸣是家门不幸。” “你”颖妃气得够呛。 颖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玩就不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日皇上率诸位王公大臣围，还有几个子侄辈的亲王世子、郡王世子，不过他们骑马的水平，还是没有三皇子好。” 三皇子是皇帝的长子，虽说为人平庸，没什么才华，但还是以长子的身份压了庶出的四皇子一头。 颖妃故意说三皇子骑马好，就是为了贬低四皇子。 淳妃是亲妈，见有人这么夸她儿子，自然高兴得很：“三皇子还是个孩子，水平能高到哪儿，还是皇上最神勇。” 佳妃不甘示弱，冷笑道：“是吗？三皇子真有那么利索的腿脚吗？怎么本宫瞧着倒是四皇子跑得最快，弓箭搭得最好呢？” 淳妃深知佳妃一贯掐尖要强，懒得与她相争，便一笑了之：“佳妃妹妹出身高丽，这高丽的山参一直是参中上品，最是进补，四皇子跟着妹妹吃了那么多年的山参，自然是身强体壮，估摸着等下连老虎也打死了，要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一手呢。” 佳妃笑道：“身强体壮固然是极好的，但更要有韬武略才行，否则就成了有勇无谋的莽夫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五皇子年岁也不小了，听说皇后娘娘这些年来，没少给他熬补药调理身子，想必也是强壮得很，只可惜这次没有跟着一次来，不然还能见识一下所谓的中宫嫡子到底如何神勇呢？” 玲珑含笑道：“不过一次狩而已，以后多得是机会，太后凤体违和，皇上不能随时侍奉在侧，难为永瑜有孝心，本宫岂有不成全他之理？” 颖妃横了佳妃一眼，笑吟吟道：“五皇子是皇后娘娘所出，自然是最孝顺的，如今他代君侍疾帝母，正是仁君当为之事，可比那些所谓的弯弓射雕、安马娴熟强多了。” 佳妃气得冷了又冷，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四处设置着高台，秋风吹着。 第790章：多方动手（8） 与众妃嫔闲聊了一会儿，大家便各自散开，静静观赏这片难得户外风光。 玲珑扶着荣嬷嬷的手，来到僻静之处。 小福子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娘娘，佳妃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玲珑静静点了点头：“既然她想作死，那就随她去吧，本宫等这天也已经等了许多年。” 她转眼瞥见荣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声道：“这里的风吹得很强，声音很容易就散了，想什么就说吧，不用怕别人听到。” 荣嬷嬷一字一顿道：“娘娘，恕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虽说是皇上的正宫，但这么多年来，皇上的心就一直不再您身上，而后宫中的妃嫔，要么对后位虎视眈眈，要么觊觎太子之位，实在叫人头痛得很，倒不如” 她将嗓音压得极低：“倒不如好好利用这次计划，一旦龙驭宾天，皇上又没有立下传位诏书，那么五皇子就是无可争议的新帝，您也顺其自然就成了太后，只要您成了太后，佳妃也好、柔贵妃也好，就通通不是您的对手了。” 玲珑声音极冷极静：“这个问题，本宫不是没想到，只是这次佳妃既然敢冒险设局，一定是做好准备了的，本宫没那么容易浑水摸鱼。” “再者，柔贵妃心机深沉，老成狠辣，佳妃这次的计划肯定也瞒不过她，皇上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依靠，她是不会给本宫下手的计划。” “甚至，她还有可能利用这次计划给本宫挖坑，陷害本宫谋害皇上，到那个时候，本宫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真就全完了。” 荣嬷嬷踌躇道：“娘娘思虑极是，可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总是叫人不甘心，要是能够成功的话，娘娘就不用成天担心那些贱人算计你们母子了。” 玲珑苦笑道：“本宫何尝不知，富贵险中求，但后宫算计，历来都是步步惊心的，哪有那么容易，一子下错，满盘皆输，本宫不能赌，一旦赌输了，立马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太后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还能用遗诏阻挡，可现在太后在宫里，要是本宫出手被逮住，皇上就会立刻处死本宫，三个孩子还没长大，本宫不能冒险。” 荣嬷嬷点了点头：“嗯，那就慢慢谋划吧，这样风险来得小一些。” 与此同时，柔贵妃那边也在说这事儿。 对于佳妃所谓的救驾大功计划，柔贵妃很是不屑，只冷笑着说了两个字：“作死！” 乌云低声道：“佳妃是作死，皇后和火嫔正等着抓她把柄呢，这个节骨眼不老老实实呆着，居然敢做这样的事，简直不知死活。” 柔贵妃一双眼睛冷幽幽道：“这次的计划，佳妃布置得还算很好，唯一叫本宫觉得遗憾的是五皇子那个小贱种没有跟来，要是他来了，本宫便可趁机暗下黑手，送这个小贱种上西天，如此太后和皇后不心痛死才怪呢。” 第791章：多方动手（9） 乌云道：“娘娘也不要觉得遗憾，五皇子留在宫里，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柔贵妃一怔：“好事？怎么说？” 乌云道：“之前几年，胡芸角在娘娘的安排下，已经成了五皇子最喜欢的一个贴身宫女了。” “这次太后凤体抱恙，五皇子留在身边伺候，她跟在五皇子身边，正好可以帮娘娘探查一下太后的凤体。” “再有，皇后一直对五皇子寄予厚望，时时留心他的情况，弄得胡芸角找不到机会给他下慢性毒，如今五皇子留在宫里，她正好有机会下药。” 柔贵妃听了，不觉笑了：“是啊，太后那个老妖妇奸诈无比，虽说这几年来，太医院那边都说太后身子不是很好，但是不是真的，本宫一点把握都没有，万一是皇后故意设的局，本宫岂不是要被坑死？这次皇后被支开，安排五皇子去慈宁宫伺候，本宫正好借着胡芸角好好打探一番，还可以趁机下药，真真是一举两得。” 乌云又道：“五皇子不来，对娘娘来说是大大的利好，他要是来了，反而就没那么好，毕竟皇后不止他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皇后顶多心痛一阵，却还有十二皇子可以继位，即便是不理会嫡出庶出的身份，十二皇子还是要比娘娘的十三皇子年长一些，所以重点不在于五皇子，而是太后。” 柔贵妃深深点头：“对，太后才是最关键的，只要那个老妖妇死了，皇后母子迟早得玩完，乌云，还是你见事清楚。” 乌云微微笑了笑：“娘娘聪慧，远胜奴婢百倍，只是仇恨太深，往往容易失去理智和判断力，可越是在这种时候，您越要清醒啊！” 柔贵妃怅然叹了一声：“清醒？清醒往往是最痛苦的，要是人生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得、糊里糊涂地过下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她摇了摇头：“佳妃动手，本宫和火嫔必然不会放过她，本宫这会子反而在想，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乌云道：“娘娘在担心什么？” 柔贵妃道：“皇后这些年，一直利用佳妃来制衡本宫与火嫔，她皇后之位能够坐稳，也在于平衡二字，五皇子还没真正长成，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会想着除掉佳妃呢？难道她不怕佳妃死了，维持多年的后宫平衡会被打破？” 乌云思忖着：“说得也是啊，难不成是皇后觉得，四皇子渐渐大了，势必对五皇子造成威胁，护子心切，所以才急不可耐要除去佳妃？” 柔贵妃皱着眉头：“这个本宫也实在不好说，姜越来越辣，皇后本就深得太后真传，又在后宫历练了这么多年，心机之深，算计之强，远非常人所能及，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谨慎提防。” 皇帝这边，带着一众人在草场上驰骋，展开杀。 只是，这片围场上的生物，很多都是经过喂养之后投放的，性子温驯，不似野生的豺狼虎豹那般凶残，如何能入皇帝的眼？ 第792章：多方动手（2） 皇帝正策马疾驰追逐一只金钱豹，一只身形高大、油棕发亮的野马突然蹿了出来，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闪电。 这样的千里良驹，引得皇帝惊喜不已，兴奋叫道：“好马，好马，看朕怎么驯服你。” 随行的众人知道皇帝性子高傲，遇到这么好的一匹马，肯定要亲手驯服，才会觉得有成就感，所以个个都不敢插手，任由皇帝追逐马匹而去。 之后，发生在原著的情节出现了，皇帝驯马不成，反而险些遭人刺杀，死于马蹄之下。 幸好四皇子及时出现，挽弓搭箭，射死了那匹桀骜不驯的野马，救了皇帝的命。 由此，四皇子立下救驾大功，被皇帝当场册封为郡王，成为诸位皇子中，第一个获封王爵之人。 母凭子贵，佳妃也因为生了一个好儿子，晋封贵妃之位。 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佳贵妃母子享受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殊荣，竟不知一场泼天大祸即将到来。 围场狩猎遇险，彻底败坏了皇帝的兴致。 事后，皇帝彻查此事，查到那匹野马在追逐过程中，沾染了母马发情时的体液，所以才发了狂。 而藏在深处的弓箭，也是事先经人安排触发的。 皇帝惊怒之下，命人细细追查，但还是不了了之。 回到后宫，玲珑与太后、汀兰经过一番商议，认为时机一到，是时候收网了。 而佳贵妃，便成了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计划分成两步走，第一步是利用颖妃，引起皇帝对佳贵妃母子的疑心。 第二步就是宜嫔和莓嫔跳出来集体告发，双管齐下，直接让佳贵妃原地爆炸。 从慈宁宫出来，玲珑就来到了颖妃的咸福宫，跟她细细说起此事。 颖妃入宫这些年，颇受皇帝宠爱，没少与佳贵妃这个旧人争宠交锋。 几年下来，两人结了不少梁子，颖妃老早就看佳贵妃不爽了，如今有机会收拾她，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颖妃就借口说，皇帝这次去围场打猎，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不痛快，干脆在宫里找块地方，她可以陪皇帝好好玩一玩。 有美人相伴，皇帝自然乐得如此，便带着她来到御马场看马，准备选两匹好马来骑。 佳贵妃母子正当得宠，骑马这种事，皇帝自然不会忘了他们母子，便一起叫了过来。 玲珑没有跟着过去，却提前让御马场弄了几匹未经驯化的野马进来。 颖妃听说有野马，就拉着皇帝去瞧。 野马性子难驯，烦躁怒意，不断踢着铁栏杆，发出刺耳的声音。 颖妃依偎在皇帝身边，带着几分娇羞明媚，笑道：“这些驯马的马夫当真无用，连这么几匹马都驯服不了。” 佳贵妃嗤笑道：“越是神骏的马儿，越是野性难驯，外头进贡给皇上的马，自然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性子自然是野了些，颖妃从穷乡僻壤的草原过来，没有见过什么好马，自然觉得马儿好驯！” 这话，无疑是讽刺颖妃没见过世面，是蛮夷妃嫔。 第793章：多方动手（11） 颖妃却不恼，一个明眸婉转，便说：“听说在唐朝时期，唐太宗李世民得了一匹好马，叫做狮子骢，神骏无比，却野性难驯，无人能够驾驭。” “还是才人的武氏即武则天随侍在太宗身边，对太宗说，这匹马臣妾能够驯服，只要给臣妾三样东西，一条铁鞭，一只铁楇和一把匕首，先用铁鞭打它，要是不驯服，就用铁楇敲它脑袋，要是再不驯服，直接一匕首割断它的喉咙。” “此时的武则天，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驯马的手段却如此毒辣，饶是唐太宗戎马一生、英雄无敌，也不禁为之头皮发麻，武氏早已作古千年，可如今想想，还是叫人觉得可怕，这女人实在太狠毒了。” 佳贵妃故意与颖妃唱反调，口不择言道：“女子不狠，地位不稳，正因为武氏有如此狠辣的手段，才能夺取李唐江山，自立为帝，要是换做是其他人，哪有这等不逊男儿大丈夫的魄力与手腕？” 颖妃妩媚挑眉：“哦，这么说，佳贵妃娘娘是很欣赏武氏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女子，臣妾虽为蒙古女子，却也知道汉人有一句俗语，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佳贵妃听得此节，不禁矍然变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颖妃这话，是想拿本宫与武氏那个毒妇类比吗？” 颖妃笑道：“臣妾哪敢啊，不过说笑罢了，贵妃娘娘又何必如此吃心呢？” 佳贵妃哼了一声，不再与她交谈。 颖妃转眸看向那些野性难驯的马，说道：“野马不受训，时间久了容易伤到人，还是在饲料中掺点毒药，一匹匹毒死了便是。” 四皇子正得皇帝看重，这阵子春风得意，见自己的亲娘在颖妃那里吃瘪，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就得：“颖娘娘这话差了，野马难驯，那就想办法驯了，要是全都毒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颖妃笑吟吟道：“四皇子的意思，是你能驯服得了这些野马？” 四皇子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说着，他卷起袖子，拿来一卷青草，来到铁栏前，用青草对野马好一阵挑逗。 几个回合下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野马乖乖低下头吃草，任凭四皇子伸手抚摸。 佳贵妃见此，那叫一个得意，挑衅地横了颖妃一眼，眼里似乎在说，本宫这么优秀的儿子，你生不出来吧？ 颖妃却见不得佳贵妃如此母子得意，撇了撇嘴道：“会驯马有什么了不得，皇上平定四海、驯服八方，那才是真正的英雄了得。” 这话吹得皇帝一阵飘飘然，嘴上却道：“四皇子年纪轻轻，能有这等驯马功夫，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旁负责管理御马场的几个马夫，赶忙含笑奉承：“是呢，四皇子对于驯马很有一手，什么野马都能驯服，当初皇上命奴才等人去围场投放物，好几匹野马都是四皇子帮着驯服的呢。” 皇帝嘴角上的笑意顿时凝住。 第794章：佳贵妃领盒饭（1） 他看着洋洋得意取着青草喂马的四皇子，又看着佳贵妃，想起颖妃刚才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武氏为了当皇帝，违逆天伦，残杀无辜，难道佳贵妃也是这样的毒妇？ 回去之后，满腹狐疑的皇帝，立刻命人连夜赶去围场，细细追查四皇子当日在围场的行踪。 李钰将消息一一传来承乾宫，方便玲珑下一步的行动。 玲珑浅浅一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荣嬷嬷叹道：“是啊，从十八年前皇上登基开始，佳贵妃就曾多次算计娘娘，忍了那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总算等来这一天了。” 玲珑道：“佳贵妃是高丽的和亲贡女，看似不如本宫和闵氏出身高门，地位显赫，但碍着两国的邦交和她膝下的三个皇子，若不到绝处，皇上是不会轻易动她的，因此要想对付她，就必须数罪齐发，以雷霆之势而下，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如今皇上那边对四皇子所谓的救驾大功起了疑心了，等李钰那边调查出来，咱们就可以行动了。” 很快，李钰那边递来消息，说皇帝已经查到了佳贵妃母子蓄意争宠，拿他的性命安危开玩笑，正在震怒之下。 玲珑瞅准机会，立刻通知莓嫔和宜嫔行动起来。 这一日，正是玲珑的生辰，几个要好的妃嫔，早早来承乾宫替她贺寿。 皇后的生日被定为千秋节，虽说不及皇帝的万寿节和皇太后的圣寿节，却也是一国之母的生日。 皇帝为了顾全玲珑这位皇后的颜面，也来承乾宫，献上他的祝福和赏赐。 佳贵妃与玲珑素来不睦，彼此相互仇视，恨不得她早点死，怎么肯亲自来承乾宫为她祝寿？ 莓嫔和宜嫔见状，当着帝后与几个妃嫔的面，告发佳贵妃教唆元贤皇后闵氏，用雌黄毒害她们的孩子。 皇帝震惊不已：“用雌黄谋害皇嗣的，不是元贤皇后吗？怎么变成了佳贵妃？” 莓嫔哭诉道：“元贤皇后固然是凶手，可背后真正的主谋，却是佳贵妃，是她教唆元贤皇后以雌黄害人，也是她暗中掺杂雄黄，导致性别错乱，害臣妾生下那样不能见人的孩子。” 宜嫔也道：“是，还有臣妾当年怀孕，无疑在寝宫中遇蛇，也是佳贵妃命人将蛇莓掺入景阳宫装修的油彩中，所以才引来了毒蛇，害得臣妾险些受惊小产，事后她又建议皇上将臣妾安排去承乾宫，说什么借承乾宫的阳气镇压蛇虫鼠蚁的阴气，分明是佳贵妃一箭双雕的毒计，想通过害死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还是俪妃的皇后娘娘。” 说到这里，宜嫔哀痛到底：“皇上，咱们的孩子死得好惨啊，当年臣妾和莓嫔奉旨处置了元贤皇后，原以为已经给孩儿报了仇，没想到真凶居然另有其人，臣妾却被蒙在鼓里，茫然不知，臣妾真不敢想象，这一十八年来，咱们孩子含冤待雪、死不瞑目的样子，臣妾真是枉为人母啊！” 第795章：佳贵妃领盒饭（2） 莓嫔和宜嫔皆是哭得伤心欲绝，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玲珑亦忍不住垂泪：“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要是莓嫔和宜嫔的孩子没有被毒死，而是平安出生，平安长大，现在肯定已经娶妻生子，让皇上当祖父了” 说到这里，玲珑便没有在说下去了。 皇家最重视子嗣，尤其是年纪越大的皇帝，越希望子嗣满堂。 现如今皇子虽说已经陆续长成，却只有三皇子一人娶了皇子妃，却还没有孩子。 皇帝虽然不重视三皇子，却也时常盼着他能让自己抱皇孙。 玲珑现在说这番话，无疑是火烧浇油，将皇帝的怒意推高到顶点。 皇帝喃喃道：“是啊，十八年时间，要是真的孩子没有死，现在朕肯定有皇孙了。” 他含着隐忍克制的恨意：“这个毒妇” 柔贵妃在一旁，想了想，说道：“这事儿过去那么多年，好多事情都没弄清，要是没有证据来指证佳贵妃谋害皇嗣，恐怕高丽王那边不好交代啊！” 皇帝听了，不由皱起眉头。 莓嫔和宜嫔顿时一眼，赶忙将内务府当年的记录取了出来，又让包贤阐述雄黄和蛇莓之间的关系。 蛇莓是宜嫔遇蛇受惊的关键，雄黄是莓嫔生下阴阳怪胎的根本原因。 当年只查到元贤皇后用雌黄谋害皇嗣，却没有雄黄和蛇莓参与其中，可见这背后另有真相。 而佳贵妃与当年的元贤皇后走得很近，十八年前的内务府记档，又明确显示是百合取走了雄黄和蛇莓。 这种种的证据，都让人锁定了佳贵妃。 这时，小福子急急走进来：“皇上，佳贵妃娘娘在外头，说要给皇后娘娘祝寿请安。” 皇帝怒喝：“这个毒妇还敢来，很好，好得很，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有何话说。” 佳贵妃原本不想来给玲珑祝寿的，可听说皇帝也来承乾宫。 那么多妃嫔都在这里，要是她不在，难免有人在皇帝面前乱嚼舌根，说她不敬中宫，无法无天，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佳贵妃急急从库房里挑了两支上好的高丽参，寻了个漂亮的礼盒装了，便来承乾宫。 她哪里知道，皇帝正在盛怒中，她这般贸然过来，无疑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佳贵妃先是给皇帝行了礼，然后捧着礼盒，对着玲珑恭恭敬敬下跪：“臣妾祝皇后娘娘凤体康健，千秋常在！” 玲珑冷笑一声：“凤体康健？千秋常在？本宫可受不起佳贵妃这样的祝福，这东西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吧，否则哪天被算计了，本宫别说是千秋常在了，能不能活到儿女成婚都难说了。” 佳贵妃微微一惊，她没想到当着皇帝的面，玲珑居然直接拒绝了她的，还说得那般刻薄。 顿时，佳贵妃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泪绵绵看着皇帝：“皇上，皇后娘娘她她” 皇帝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声音冷冷地道：“皇后是妻，你是妾，她说你几句怎么啦？” 第796章：佳贵妃领盒饭（3） 骤然间的冷漠，让佳贵妃没由来心一慌，她忙道：“是，臣妾受教。” 莓嫔走到她面前，冲她笑了笑：“佳贵妃娘娘，您送的礼皇后娘娘不喜欢，臣妾这边倒是有一份好礼想送给您，就是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 佳贵妃还没回答，皇帝就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送礼是一片好意，再不喜欢也得受着，莓嫔有什么礼送，尽管送吧。” 莓嫔扬起一抹诡异幽艳的笑容，拿起刚才呈交给皇帝过目的内务府记档，直接丢在佳贵妃面前。 佳贵妃看到莓嫔卷起的这一页，记载着当年百合去取雄黄和蛇莓的记录，顿觉一阵心惊肉体，仿佛有一盆碎冰块兜头兜脑泼下来，浇得她遍体生凉。 她惊慌失措地抬头，这才发觉面前这些人说是来给皇后贺寿，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祝寿为名，却集中火力对她开炮，炸得她七荤八素，不知所措。 莓嫔面上笑着，语气却冷到骨子里：“如何？佳贵妃娘娘对臣妾送的这份礼，还满意吗？” 佳贵妃惊怒交加，却不敢在皇帝面前发作，只说：“这不过是一本内务府的陈年老档，纸都发黄了，莓嫔送这个给本宫做什么？” 皇帝冷冷道：“内务府的记档，看着普通，却记载着后宫最污秽、最恶毒之事，配你这种躲在背后谋害皇嗣，却让人替你背锅的毒妇，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佳贵妃如何经得起这样的问责，忙不迭跪了下来：“冤枉，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做那样的事，求皇上明鉴！” 火嫔冷笑：“明鉴？证据确凿，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佳贵妃啊佳贵妃，你可真有本事，躲在背后教唆元贤皇后害人，事后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却让别人来替你背黑锅，逍遥法外了那么多年，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你再怎么隐藏嫁祸，真相终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我劝你还是招了吧，证据确凿，你是逃不了的。” 佳贵妃怒瞪了她一眼：“什么证据确凿，本宫明明没有做这样的事，你少给本宫扣帽子，你这个贱人，当年皇嗣被雌黄毒死，你还只是本宫的洗脚婢，又能知道多少事，一个专门克子的晦气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 火嫔却抓住她言语上的漏洞，步步紧逼：“娘娘也说了，当年臣妾在您的启祥宫伺候，深知启祥宫之事，皇上，臣妾可以作证，当年佳贵妃身边的侍女百合，的确是从内务府取了雄黄和蛇莓，只是臣妾当时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所以不曾留意，如今想来，佳贵妃定是拿了这两样东西，害了莓嫔和宜嫔的孩子。” 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佳贵妃暗叫不好，赶忙膝行至皇帝面前，拉着他的衣角，痛哭流涕：“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什么雄黄改变胎儿性别，蛇莓引来毒蛇的，臣妾概不知晓，臣妾是冤枉的，是她们嫉妒臣妾母子得宠，合伙陷害臣妾。” 第797章：佳贵妃领盒饭（4） 玲珑扬了扬眉毛，笑道：“佳贵妃，莓嫔只说这两样东西是你谋害皇嗣的罪证，从来就没说雄黄能够改变胎儿性别，蛇莓能够吸引毒蛇，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雄黄和雌黄混合会生下怪胎，又是怎么知道蛇莓是毒蛇的最爱？” 佳贵妃脸色剧变，颤声道：“我我也是听说。” 玲珑饶有兴致道：“听说？那你谁说的，这雄黄与蛇莓之间的药理相克性质，是很难第一眼就瞧破的，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本宫记得你好像是高丽人吧，怎么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中原人都不大清楚，你一个外族女子反而了解得倒多？” 这话不可谓不犀利，直接将佳贵妃逼到了墙角。 佳贵妃顿时慌了，扯皇帝的衣角扯得更厉害，她哭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是冤枉的，什么雄黄蛇莓的，臣妾一概不知，是她们嫉妒臣妾母子得宠，合起伙来陷害臣妾，要逼死臣妾。” 皇帝听得怒火上扬，抓住她的头发，便是呼呼两个耳光，厉声喝道：“你冤枉？朕的孩子才死得冤枉，你这个毒妇，害死他还不够，还要下雄黄，要他死得那么憋屈，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佳贵妃满脸凄惶，正要辩白。 却又听皇帝怒吼：“不知廉耻的贱人，谋害皇嗣已是罪大恶极，密谋弑君更是罪不容赦，朕还没死呢，你们母子就急不可耐地盯着朕的位子。” 佳贵妃听得此言，更是大惊失色，连连道：“什么密谋弑君？臣妾全然不知啊，臣妾是冤枉的。” 皇帝怒火万丈：“冤枉，朕冤枉你都觉得脏了自己，朕原本对围场之事将信将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为了皇位做出这等忤逆人伦、不忠不孝之事，如今看来，有你这样心肠歹毒、不择手段的亲娘，那个孽子不作出这种事才怪呢。” 佳贵妃的面色一瞬间煞白如纸，她死死咬牙辩白：“皇上，什么围场之事，臣妾的儿子忠勇救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皇上不能听信别人谗言，冤枉对您忠孝无比的儿子啊！” 皇帝气得目呲欲裂，双眼直冒火：“朕冤枉他，是他准备要朕的命，朕看在高丽王的面子上宠你多年，没想到竟宠得你们母子无法无天，不知所谓了，你不过是高丽献给朕的贡女，竟也敢在后宫兴风作浪，谋害朕的皇子，朕看你是活腻了。” 莓嫔和宜嫔齐齐暴怒而起，一左一右，拉扯住佳贵妃的衣裳，厉声怒骂：“毒妇，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好狠毒的心啊！” 两人一边扯着佳贵妃的头发，一边含泪泣诉：“皇上，这毒妇害死我们的孩子，却把一切全推到已故的元贤皇后身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可怜臣妾的孩子，惨死毒妇之手十八年，臣妾竟茫然不知，岂非叫他在九泉之下日夜不得安生？皇上，臣妾两人的孩子死得好可怜啊！” 第798章：佳贵妃领盒饭（5） 皇帝面色肌肉抽搐，一股雷霆之怒，瞬间席卷全身。 他抬起一只脚来，狠狠将佳贵妃踹了出去，神色恐怖骇人：“贱妇，你不过是一件贡品，怎么敢如此谋害朕的孩子？” 佳贵妃被这一脚踹得心口剧痛，忍不住呕出血来。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皇上，您说什么贡品，是臣妾听错了嘛？” 皇帝冷若寒冰：“你没有听错，在朕心目中，你不过是一件高丽送来给朕取乐玩弄的贡品，卑贱不堪的身份，你的儿子也因你而变得低贱，哪怕后宫的皇子都死绝了，朕也不会考虑立一个贡品之子当太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皇帝扭头吩咐李钰：“传旨，四皇子言行无状，悖逆狂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着入嗣皇族旁支为后，朕没有这么不孝的儿子。” 佳贵妃犹如遭了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 皇帝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你害死朕的皇子，搅得后宫上下不宁，朕不杀你，不是因为朕念及旧情，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朕还要保留你贵妃的封号，从此以后启祥宫就是你的冷宫，朕要你在里头自生自灭，受尽煎熬！” 说罢，他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毒妇拖下去，封死启祥宫，朕再也不想看见她！” 这一年的秋天，就在佳贵妃母子的失宠落魄间悄然过去。 佳贵妃失宠之后，火嫔逆势上扬，抓住机会，在柔贵妃的帮助下，填补了四妃之位的空缺。 对于火嫔封妃之事，玲珑本想好好阻止一番，不过想起后面的计划，就没有再阻止了。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先让火妃得意一阵，等计划正式实施，她才来好好收拾两个贱人。 一转眼，来到嘉乾十八年的冬天。 飞雪悄然而至，玲珑怕冷，一到冬天，整个人恨不得直接龟缩起来。 殿内花瓶里插着刚从御花园采摘下来的白色梅花，被里头的地龙热气一熏，顿时花香四溢，浮动其间、 玲珑与淑妃、颖妃、淳妃等几个人坐在一起吃茶聊天。 说着说着，颖妃就说起了佳贵妃：“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佳贵妃这一折腾，就把自己给折腾出病来，眼下估摸着快不成了。” 玲珑一怔：“快不成了？本宫几个月前，见她身子还好好的，怎么就” 淳妃忙道：“她是个晦气的人，被皇上幽禁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就垮了，这精神一垮，病就紧跟着来了，眼下病来如山倒，内务府的奴才又看人下菜碟，克扣她的生活用度，她怎么可能养好病，时间拖久了，可不就活不成了吗？” 颖妃道：“佳贵妃这一病，高丽那边就急不可耐地送来了一波儿新人，明面上说入宫当粗使丫头，实际上却是害怕佳贵妃失宠之后，皇帝对高丽的态度会发生转变，所以才急着送人来吹枕头风，只是用这种办法献媚讨好，真叫人瞧不上。” 第799章：佳贵妃领盒饭（6） 玲珑冷笑道：“这件事，本宫倒是听说了，佳贵妃失宠，高丽王生怕皇上哪天对高丽用兵，灭了他的国家，又知道咱们的皇上是个贪新鲜的，所以才送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美人。” “之前送来的几个美人，皇上都没留下，而是打发给了皇室宗亲，如今又送来一批更漂亮的，皇上盛情难却，就留了一个封为贵人。” “听说此人和佳贵妃一样，生得花容月貌，灼灼如华，不日就要进宫了，等她进来了，咱们须得好好防着些，不能再出第二个佳贵妃了。” 淑妃扯着绢子，嗤笑一声：“高丽王未免太过薄情，这佳贵妃还没死了，他就这样火急火燎地送人进来，咱们还没盼着她死，她母族的人先盼上了，我可听说佳贵妃来高丽之前，曾经与还是世子的高丽王有一段情，原本是一对佳偶天成，不想高丽王为了自己权力，愣是将她送来伺候皇上，薄情至此，真叫人心寒得很。” 玲珑轻轻摇头笑道：“佳偶天成？哪个偶字？本宫瞧着倒像是呕吐的呕，如此无情无义之人，看着真叫人恶心，佳贵妃也是痴心痴得厉害，为了这么一个凉薄的男人赔上自己一辈子，太不值了。” 淑妃道：“佳贵妃病入膏肓，皇上一次也没去看过，她纵然千错万错，好歹也给皇上生了好几个孩子，竟绝情至此。” 玲珑笑得嘲讽：“皇上的绝情，咱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厌恶了，恨不得像块破抹布丢掉，又怎么可能再度踏足。” 人后，包贤来承乾宫请平安脉。 玲珑随口问起佳贵妃之事：“她真的不成了吗？” 包贤道：“身子垮了，精神崩溃了，肯定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玲珑抚了抚鬓角垂下了绿松石流苏，懒懒道：“宫里人人都觉得佳贵妃晦气，对她避之不及，但本宫身为皇后，却不能不去看看，小福子，替本宫备轿。” 凤辇载着玲珑去了启祥宫。 启祥，启祥，开启祥瑞之宫。 谁却没想到，启祥宫眼下竟成了不祥之地，人人都嫌佳贵妃晦气，不肯踏足一步。 寓意如此美好的启祥宫，此刻听着却是如此讽刺。 玲珑离开后不久，汀兰正好来承乾宫串门，见玲珑不再，就去里头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玲珑才拖着长长的身影，回到了承乾宫。 汀兰捧了一只添了红罗炭的南瓜形平金手炉递过去给她暖手，关切道：“我听说你去启祥宫看望佳贵妃，怎么去了那么久？” 玲珑叹了一声：“我与她斗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难得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所以才多聊了一阵。” 汀兰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玲珑怅然叹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过去的时候都过去了，她也实在可怜。” 汀兰一怔：“你觉得她可怜？当年在王府，闵氏设计了一场刺杀，害你险些送了性命，之后轮番算计，你应该恨她才对，怎么会可怜她？” 第800章：佳贵妃领盒饭（7） 玲珑低低道：“我是恨极了她，可如今看她病入膏肓，即将离世，我非但没有任何快意，反而觉得伤感，甚至心疼她。” 汀兰道：“你心疼她？” 玲珑点头：“对，心疼，佳贵妃固然有错，但她拼尽一生去算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族，为了自己所爱男人的一个微笑，可到头来，她最爱的男人却背弃了她，极力与她撇清关系，甚至上书对皇上说，她并非高丽王室的宗女，而是不知从哪里抱养过来的野种，何其可悲，何其可怜！” 汀兰听了，默默许久，才苦笑一声：“人人都说后宫女子心机险恶，算计精深，可是算计再深，也不及外面的那些男人，他们为了获取权力，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放弃，所谓的如花美眷，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纵然占尽春色，到头还是逃不过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命运，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玲珑痴痴道：“是啊，很可笑，为了这么凉薄的一个男人，赔上了自己一辈子，淑妃如此，佳贵妃亦如此，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女人为什么依靠男人而活，难道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吗？” 汀兰听得如鲠在喉，许久才道：“我也想为自己活一回，可这个时代的男尊女卑，女子必须依附男人生存，哪怕是尊贵如皇后，也有担心自己有没有儿子，因为只有嫡出的孩子，才能保证自己将来是唯一的皇太后，不至于被庶子和妾妃上位的圣母皇太后架空，沦为混吃等死的泥菩萨。” 男尊女卑，男尊女卑，封建时代根深蒂固、无法逾越的社会本质。 玲珑生活在现代社会，还曾一度饱受父母重男轻女之哭，更何况是在古代了。 佳贵妃实在第二天晚上离开的，离世的那会儿，天下着小雪，风却呼呼吹着，显得格外悲凉。 也许是预感到死神的来临，佳贵妃回光返照，强撑着直起身子，来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佳贵妃对镜梳妆，对镜苦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又何必在宫里与她们象征，费尽心机，费尽算计，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果可以从头再来，如果真的有来世，你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她再度喃喃自语：“记住，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说完这句话，两行清泪便不自觉落了下来。 记住，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这是佳贵妃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就穿着高丽的传统服饰，梳着整整齐齐的一根大辫子，静静离开人世。 皇帝听说之后，倒是默默了许久，随即发下圣旨，追封她为皇贵妃，谥号‘舒’，便为‘舒佳（输家）皇贵妃’。 （作者菌吐槽：咋不叫舒肤佳皇贵妃呢？） 皇贵妃位同副后，死后追封皇贵妃，乃是妃嫔巨大的荣耀。 玲珑却非常明白，她这个皇贵妃并非皇帝真心实意，而是追封给外人看的。 第801章：欲嫔（1） 毕竟谋害皇嗣是皇家家丑，家丑不可外扬，皇帝又那么爱面子，又怎么可能传出去。 再加上佳贵妃是高丽送来和亲的贡女，为了安抚高丽，也必须隆重举办丧事，让高丽王安心。 转眼来到嘉乾十九年的春天，因着宫中妃嫔年纪渐长，皇帝又是个喜新厌旧的，便打算不经过选秀，弄几个新人入宫。 由于后宫妃嫔已经有很多，且绝大部分的高位也被旧人占据，所以她们并不怕新人入宫争宠。 皇帝选的几个新人中，最值得叫人注意的，便是蒙古亲王寨桑的女儿恶阴猪。 听说这位尊贵的蒙古亲王之女，曾经许配过三次人家，但未过门男方就暴毙了，草原上的喇嘛替她算过命，说要嫁世间最尊贵之人，才能降得住她的克夫之命，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三十岁还没嫁人。 皇帝为了安抚蒙古，就把这位尊贵的蒙古贵女恶阴猪选进宫来，封为欲嫔，一入宫就是主位娘娘。 嘉乾十九年的春天，春光媚好，欲嫔恶阴猪便入宫，享受着皇帝的春光。 恶阴猪虽说年过三十了，但相貌甚美，既有着蒙古女子奔放丰硕的健美、也有成熟女人的风韵。 皇帝后宫美女众多，像恶阴猪这样的，却是绝无仅有。 一时新鲜劲上来，皇帝对恶阴猪就开始宠幸了起来。 出身尊贵大族的欲嫔恶阴猪，因为皇帝的宠幸，很快就骄纵跋扈、目空一切起来。 这入宫的第一天，欲嫔与火妃就臭味相投，搅和在了一起，说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话。 其中就有一句传到玲珑耳朵里，是这样说的：“我阿布说，我这个年岁才入宫，可不止是为了做一个小小嫔位的。” 玲珑冷笑一声：“三十岁看不上一个小小嫔位，那不如等到一百岁再入宫，直接抬去妃园寝，做一个大大的牌位！” 说完，玲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欲嫔，实在太奇葩了。 然而，更奇葩还在侍寝上。 别的妃嫔侍寝，都是扭扭捏捏，她倒好，一看到皇帝，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就连最会献媚讨好的火妃，私底下也忍不住骂她狐媚子。 这一日，玲珑正在喝下午茶。 小福子匆匆走了进来：“敬事房那边传来记录，这几天都是欲嫔侍寝。” 玲珑淡淡嗯了一声：“侍寝就侍寝，宫里的女人哪几个没侍寝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福子道：“可李钰公公说，这阵子皇上在房事上，表现得很不寻常，皇上并非次次都翻欲嫔的牌子，那些被翻牌的新人抬去乾清宫，还没怎么样，就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倒是那个欲嫔，折腾了皇上一整夜，浪浪的叫声从里头传出来，连守夜的太监听着都受不了，李钰公公更是好几次用棉花堵住自己的耳朵，实在不堪入耳。” 玲珑依旧淡淡的：“没什么事，不必担心！” 荣嬷嬷忧心忡忡道：“娘娘，皇上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当初的水妃。” 第802章：欲嫔（2） 玲珑道：“是有点像，不过欲嫔肯定不是水妃，鬼迷心窍散在这个世上只有本宫和柔贵妃才能配，柔贵妃年纪大了，愈发害怕有人跟她争宠，若要扶持新人固宠，那肯定会选那些家世卑微、没什么依靠的宫女，欲嫔家世显赫，柔贵妃绝不可能帮她，本宫这边的药她也拿不到，所以欲嫔得宠，一定另有原因。” 荣嬷嬷揣测道：“那会不会是欲嫔对皇上下了什么药，此药虽说效力不及鬼迷心窍散，却可以在男女房事上产生亢奋？” 玲珑想了一下原著，点了点头：“这倒有可能，要是本宫猜得没错的话，一定是饮食上出了问题。” 经过一番打探，还真被玲珑给猜中了。 欲嫔为了争宠，买通御膳房给皇帝蒸米饭的厨子，在米饭里头掺了一味凉药。 所谓的凉药，乃是女子为了排除异己讨夫君欢喜所用的一种药物。 与暖情药不同的是，那凉药必须的男子与其他女子不可描述之前所用。 在不知不觉中服下，就可以让男子在不可描述中疲软乏力，无法尽鱼水之欢，从而让男子厌弃其他女子，专宠下药的那个人。 由于此药是通过雄性激素来催发，而负责每日给皇上尝膳试菜的都是太监，太监是没有那啥的，分泌不了雄性激素，所以是怎么都尝不出来的。 玲珑听说之后，不禁笑了笑：“居然想到用凉药来争宠，这个欲嫔，还真有几分小聪明啊！” 荣嬷嬷厌恶道：“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争宠，实在够恶心的，娘娘要不要即刻禀报皇上，让皇上处置了那个贱人？” 玲珑兀自轻笑：“为什么要禀报给皇上？本宫巴不得她如此呢。” 荣嬷嬷不解道：“为什么？” 玲珑道：“民间男子形容咱们女人在房事上的反应，经常说三十如狼，四十似虎，欲嫔三十岁入宫，此前并没有和任何男子发生关系，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 “而咱们的皇上年过四十，身体却在慢慢走下坡路，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如何遭得住欲嫔如狼似虎、不知饥馑的索取？” “这时间一久，他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一旦身体垮了，命肯定不长久，要是命不长久，本宫岂不是可以早点当太后了？这么好的事儿，本宫为什么要阻止她？” 荣嬷嬷闻言，顿时笑了：“娘娘说的是呢。” 玲珑道：“所以，欲嫔的得宠，对于本宫非但没有半点坏处，反而是大大的有利，若是她真能将皇上的身体掏空，本宫倒是要谢谢她呢。” 荣嬷嬷有些担心：“欲嫔用此法来固宠，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可是在柔贵妃和火妃这两只老狐狸面前，只怕此法瞒不了多久。” 玲珑曼声笑道：“本宫知道此法瞒不了多久，所以本宫已经替欲嫔想到一个更好、更稳妥的法子了，此法一出，皇上就算不死，也得被欲嫔掏去半条命。” 第803章：欲嫔（3） 荣嬷嬷忙道：“什么法子？” 玲珑微笑道：“昔年鸟太妃以卑微之身得宠于孝宗皇帝，明面上凭借着歌唱和冰嬉两大绝技，可歌唱也好、冰嬉也罢，宫里懂得这些的歌舞乐妓比比皆是，图个新鲜是可以的，想长久留住一个男人，却要另想办法，鸟太妃能够数十年盛宠不衰，凭的独家秘制的暖情香，听说此香药效惊人，神奇无比，一旦男人碰上，就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荣嬷嬷已然明了：“若是欲嫔能够得到此香，便可年年无虑，岁岁无忧了，可后宫严禁迷情之物，若是被发现” 玲珑笑道：“若是被发现，倒霉的只是欲嫔，与本宫何干？何况，鸟太妃昔年仇敌不少，她却能运用此香而不被人发现，可见此香隐蔽性极高，混入普通香料中，根本难以察觉，要是欲嫔能够拿到这香，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荣嬷嬷道：“想要欲嫔拿到这香，那还不简单，只要通知一下鸟太妃，让她多做一点香料出来，然后将这香放在容易被人拿到的地方，欲嫔自然会想办法拿到手。” 玲珑道：“那咱们就演一出好戏，引这位欲嫔去拿香料吧。” 这一日，皇帝下了早朝，来带承乾宫，看过永瑾和五公主，便与玲珑说起欲嫔之事。 皇帝说：“欲嫔虽说上了年纪，却很有女人的风韵，甚得朕欢心，父亲又是亲王，所以朕打算封她为妃，也算是顾全了蒙古的颜面。” 玲珑道：“蒙古一直是大周在外面的屏障，与蒙古结亲，有利于江山稳固，封欲嫔为豫妃，并无不可，只是四妃之位已经满员，要是再下旨封妃，就坏了规矩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四妃之位是祖宗定制，不宜随意破坏，既然四妃满员，那就选个妃嫔晋封贵妃，再让欲嫔填补空缺吧。” 玲珑细细道：“四妃之中，要论家世，颖妃和淑妃最高，要论子嗣和资历，便是淳妃子嗣最多、资历最深厚，皇上打算选她们三个中的哪一位晋封贵妃？” 四妃之位还有火妃，但火妃家世太差，孩子死绝，又是最晚封妃，自动被忽略。 皇帝想了想道：“颖妃是蒙古贵女，又有生育，贵妃这个位子本也当得，但毕竟入宫没几年，要是这么早给她封妃，难免引起风言风语，淑妃就算了给她妃位算是够高了，剩下就一个淳妃，淳妃是潜邸老资历，伺候朕多年，给朕生育了两子一女，就晋淳妃为淳贵妃吧。” 玲珑心想，只要不是火妃晋封，谁晋封都好，便点头：“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淳妃是伺候皇上的老人，她的孩子也大了，皇子成家立业，生母要是位分太低，看着也不体面，这会子封贵妃正合时宜。”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想，那就晋淳妃为淳贵妃，欲嫔为欲妃。” 玲珑答应着道：“淳贵妃是潜邸旧人，欲妃是亲王贵女，臣妾一定妥善办好晋封之事，务求体面风光。” 第804章：欲嫔（4）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皇帝走后，玲珑就将欲嫔叫来，细细与她商量封妃之事。 玲珑的温声软语，叫欲嫔更是得意。 她笑得合不拢嘴：“皇上厚爱，臣妾感激不尽，只有尽心尽力伺候，绵延子嗣，才能报答皇上的隆恩。” 玲珑含笑如花：“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年岁匆匆不饶人，从潜邸出来的姐妹，老的老，死的死，纵然本宫保养得宜，心境也不复当年，好在现在有你在皇上身边伺候，本宫也能放心不少。” 欲嫔掩唇笑道：“皇后娘娘说得如此哀怨，可是怪臣妾陪伴皇上太多，害娘娘时时见不到皇上吗？” 玲珑淡淡道：“本宫是皇后，怎么会哀怨呢？色衰而爱驰，乃是后宫女人的噩梦，别看本宫现在青丝依旧，朱颜不改，但终归还是要老的，哪比得上妹妹青春正盛，活力无限，又是尊贵的亲王嫡女，别说是皇上喜欢你了，本宫看着也喜欢得很，所以这次入宫的几个心里人，皇上才属意封你为妃。” 荣嬷嬷在一旁道：“可不是呢，火妃娘娘入宫多年，又接连生育，也不过才混了个妃位，哪里比得上娘娘，家世显赫，美貌动人，所以这么快就封妃了。” 她话锋一转：“只是，正如皇后娘娘刚才说的，色衰爱弛是宫里每个女人的噩梦，纵然费心保养自己的容颜，终究难敌岁月无情，所以娘娘还是要趁早为自己打算起来，奴婢曾听说昔年孝宗皇帝的鸟妃擅于奇术，数十年荣宠不衰，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笼络住孝宗皇帝，若是能得了妙法，那可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玲珑嗔了荣嬷嬷一眼，道：“哪有什么妙法，不过是懂得伺候孝宗皇帝罢了，别说得神神叨叨的，不然别人还以为鸟太妃是个妖孽呢。” 荣嬷嬷垂头道：“奴婢失言，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欲嫔眼珠子晶亮一转，却是把荣嬷嬷这话给听进去了，很快就告辞离去。 又过了两日，小福子来报：“不出娘娘所料，欲嫔果真派人去盗取鸟太妃的暖情香了。” 玲珑挑眉道：“那她拿到了吗？” 小福子点头道：“拿到了，鸟太妃得了娘娘的指示，将那香料放在轻易能拿到的地方，并附带了用法和说明，只要欲嫔按照用法去做，皇上绝对离不开她。” 玲珑听得眉头一紧：“鸟太妃附带了说明，要是来日东窗事发，这份说明岂不是会变成证据？” 小福子笑道：“这个娘娘放心，鸟太妃说了，这份说明是她用特殊香料写成的，要不了几天，上面的字迹就会自动消失，若是东窗事发，欲嫔怎么赖都赖不到她头上。” 玲珑这才松了一口气：“做好了防范，那就最好了，这事儿还是要小心些比较好。” 她又问：“李钰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小福子道：“打好了，只要是欲嫔侍寝，他一概不管，一概不问！” 玲珑浅浅而小：“很好，真希望欲嫔能够早点掏空皇上的身子，也不枉本宫一番算计。” 第805章：欲嫔（5）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欲嫔按照说明使用暖情香，很快就把皇帝迷得忘乎所以。 这暖情香与鬼迷心窍散不同，鬼迷心窍散迷的是心，会让皇帝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下药者哪哪都好。 而暖情香迷的是身，它会让闻到香料的皇帝，情动不能自制，沉湎于男欢女爱，无法自拔。 要论这两样东西，哪个比较厉害，当然是鬼迷心窍散厉害一些。 不过，鬼迷心窍散迷的是一个男人的心灵。 之前皇帝已经中了一回鬼迷心窍散，对这种迷情药生出了抗药性，再加上他见过汀兰的绝世姿容，现在再给他下这种药，已经很难收获什么奇效了。 反观鸟太妃的暖情香，本身并无毒副作用，一经点燃，便立刻催动，叫人难以自拔。 由此，欲嫔借着暖情香，如狼似虎地向皇帝索取着鱼水之欢。 时间久了，皇帝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 一连几个月，皇帝接连不断宠幸着欲嫔 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欲妃了。 这一日，小福子神秘兮兮说道：“娘娘，欲妃宫里开始挑乳母了。” 玲珑不觉怔住：“她这好端端的，她挑乳母做什么？就算怀了孕，也得等龙胎瓜熟蒂落了，再来挑也不迟，怎么这会子急着挑乳母呢？” 小福子低声道：“听说这阵子皇上歇在欲妃宫里，精力有些顾不上，听说母乳能够大补元气，强精壮体，所以欲妃才挑了乳母挤出那啥给皇上服用，听说这样能够延长持续时间，尽得快乐呢。” 玲珑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把早膳吃的东西吐出来。 荣嬷嬷吓了一跳，忙拿了几颗酸梅给她压口：“娘娘，您这是怎么啦？” 玲珑摇头道：“没事儿，本宫就是觉得太恶心了，皇上罢了，随他去吧。” 之后，更震惊的消息传来。 皇帝被欲妃掏空了身体，身体越来越不给力，除了服用大量补肾强体的药物之外，每日还要饮新鲜的鹿血酒。 这鹿血乃是大补元阳之物，药理十分强大，并非适合每个人的体质。 要是不加节制地大量服用，不仅不能壮补元阳，还会虚不受补，产生反作用。 显然，皇帝的身体状况，是无法承受鹿血的霸道药力的，强行服用，虽然可以暂短的收获快乐，却会对身体产生无法挽回的伤害。 玲珑命包贤留意着太医院取用鹿血的记录，以及皇帝的身体状况。 她也好随时制定对策，以防不时之需。 与此同时，皇帝身体上的衰弱，也引起了柔贵妃和火妃的注意。 此前柔贵妃蛰伏十几年，再度复宠之后，人已不似当年青春貌美。 她为了拴住皇帝，盗取了鸟太妃的暖情香，以作闺房之乐，让皇上对她宠爱不减。 如今看到皇帝变成这样，她也很快想到是暖情香在作怪，便着手调查此事。 柔贵妃手快，玲珑比她反应更快。 还没等她查出什么眉目来，玲珑就让鸟太妃主动上报暖情香失窃之事。 第806章：该有个了结了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这么做，一来可以让皇帝调查，二来可以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经过一番彻查，皇帝查到了暖情香，查到了欲妃头上。 大怒之下，皇帝直接下旨将欲妃打入慎刑司，自生自灭，非死不得出。 尽管惩治了欲妃这个罪魁祸首，但皇帝龙体已伤，再难补救，只得用寻常药物，徐徐温补之。 转眼入了冬，天气转寒。 玲珑来到承乾宫，坐在太后跟前，亲手捧上一盏雪梅茶：“姑母，这是去年采摘的梅花和雪水泡成的茶，您尝尝。” 太后年纪大了，满头青丝已转成白发，但依旧精神矍铄，老而弥坚。 她徐徐饮了两口茶，啧啧叹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梅花和雪水融合在一起泡茶，互补长短，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玲珑微笑道：“姑母喜欢就好！” 太后眯了眯眼眸，便道：“皇帝一把年纪，不好好保养自己也就罢了，怎么在女色上也没个节制？再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吃得消？” 玲珑叹道：“他是皇上，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臣妾忠言逆耳，他非但听不进去，反而觉得臣妾太啰嗦，臣妾没有法子，只得由着他去了。” 太后笑了：“是这样吗？不过哀家怎么听说，你是指点欲嫔去找鸟太妃，借她手中的暖情香，掏空了皇帝的身子？” 玲珑心中一沉，忙道：“姑母英明，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您。” 太后瞟了她一眼，叹道：“你这招色乃刮骨钢刀是够绝的，也够狠的，再怎么说皇帝也是你的丈夫。” 玲珑凛然正色道：“臣妾还没正位中宫之前，姑母就教导过臣妾，想要在后宫立足必须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至于丈夫嘛，一丈之内才是丈夫，臣妾与皇上之间的距离，何止一丈之远，所以与其靠他，还不如靠自己的儿子。”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丈夫，一丈之内才是丈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咱们这些出嫁了的女人，要么依靠丈夫，要么依靠儿子，皇帝是你的丈夫，也是后宫其他女人的丈夫，他的宠爱怎么看都是靠不住的，唯有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儿子，与你血脉相连，才是实实在在的依靠，现在皇帝伤了身体，只怕难以长寿，你有什么打算呢？” 玲珑想了想道：“姑母深染毒瘾之时，臣妾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先除佳贵妃，再灭柔贵妃，然后引火妃与皇上媚好，彻底将皇上掏空，最后以秽乱后宫将火妃诛杀，彻底结束这一切，而今佳贵妃已死，臣妾打算下手收拾柔贵妃了。” 太后沉声道：“你心中既然有了打算，哀家便全力配合你就是了，再过三个月，就是哀家七十岁寿辰了，这个时候就是你下手的最佳时机。” 玲珑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拨弄着旁边甜白瓷中的红梅，目光冷幽幽：“斗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第807章：七十寿辰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转眼三个月过来，来到嘉乾二十年的二月。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正逢太后七十大寿，皇帝以孝治天下，焉能不用心办理？ 可就在皇帝准备打扮太后七十岁寿辰，慈宁宫屡屡传出太后病危的消息。 这让前朝和后宫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暗流涌动。 皇太妃和柔贵妃却暗自窃喜不已，认为自己布局多年，终于可以收获成果了。 寿宴当天，太后故作病得起不来身，由着宫人扶她颤颤巍巍上了宝座，这次不至于落空。 皇帝为了表达孝心，也为了给太后添喜，下令后宫上下盛装打扮，为太后祝寿。 慈宁宫花团锦簇，彩绸遍地，珠光闪烁，贺礼堆遍，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殿内摆满了花房培育出来耐寒的奇异花卉，红黄粉白紫淡绿，色彩缤纷，美不胜收，被地龙上升的热气一熏，愈发沁人心脾。 皇太妃步入殿中，看着四周的建筑，全部用金漆彩绘细细描过，龙飞凤舞，无不炫目夺彩，各种奇珍异宝像不要钱似的堆在那里，不觉酸溜溜道：“太后真是好福气，不仅活过古稀之年，皇帝还对她如此享受，只是这样的福气，也不知道她能消受到几时？” 火妃在一旁，冷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太后能活到这个岁数，的确是福泽无量，不过她老人家的福气，貌似也耗得快差不多了，不然太医院那边也不会成天往这里跑了。” 皇太妃低声冷笑：“哀家也觉得，她的福气要耗尽了，这次的寿宴，就当是给这个老太婆送行吧。” 殊不知，太后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这一次的寿宴，不仅没能送走太后，反而把皇太妃给送走了。 柔贵妃看着四周的一派华彩辉煌，心里亦是愤愤不已。 她的姐姐死得那样凄惨，仇人却安享荣华富贵，直至古稀之年，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 正想着，乌云拉了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娘，您看那边。” 柔贵妃回过神来，顺着乌云所指，看到胡芸角站在五皇子身边，不自觉冲她眨了眨眼。 她略一想，就说：“乌云，去找她问问，到底什么事？” 乌云便应着去了。 不多时，乌云回来，手里多了一团被油蜡封住丸子大小的东西。 柔贵妃凝神道：“这是什么？” 乌云低声道：“奴婢刚才悄悄靠近胡芸角，她便塞了这东西给我，说前两天她跟着五皇子去承乾宫给皇后请安，就见到包贤将这东西拿出来，说什么芙蓉花、解毒之类的。” 她看了一眼柔贵妃的神色，又道：“包贤医术高明，多年为皇后效力，乃是皇后的心腹，眼下太后病重，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这东西献给皇后，所以胡芸角大胆猜测，这东西是不是用来给太后解毒的，便多留了个心眼，趁着皇后不备取了来。” 柔贵妃脸色一变，凛然道：“做得好，倘若这东西真是包贤钻研出来给太后解毒的，岂不坏了本宫的大计。” 第808章：九层糕 乌云道：“娘娘，无论这东西是不是解药，总之能让皇后如此重视的，就绝不是寻常之物，这东西被油蜡封住，现在何不除了油蜡，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好玩意。” 柔贵妃闻言，正要动手，但还是犹豫不决：“皇后诡计多端，这里头的东西，若是什么解毒之物，还则罢了，若是皇后故意设局，在里头藏了什么毒气、毒蛊，本宫岂不是要被坑死？” 乌云忙道：“那娘娘准备怎么做？” 柔贵妃想了一想，便将这东西笼进袖子里：“这东西先放着，等太后寿辰过去，本宫再来盘弄它，看看里头藏着什么好玩意。” 玲珑坐在旁边，眼角余光注意着柔贵妃，见到她将这颗丸子状的东西收在手里，嘴角勾起一抹不自觉的微笑。 荣嬷嬷低声道：“鱼儿上钩了，只是娘娘何以如此肯定柔贵妃不会立刻拆开外层油蜡，将里头的东西弄出来？” 玲珑抿嘴一笑，语气中含了几分得意：“这贱人生性多疑敏感，生怕本宫暗算她，怎么敢随便拆开那东西？三十六计，攻心为上，若是她立马将那东西拆开，本宫真就没戏唱了。” 荣嬷嬷笑道：“娘娘成竹在胸，奴婢这就放心了，” 玲珑幽幽叹了一口气：“争了那么多年，斗了那么多年，突然要结束，本宫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硬了硬心肠：“但后宫争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办法，本宫必须除掉她，都准备好了吗？” 荣嬷嬷声音压得极低：“准备好了，只是今天是太后七十圣寿，大喜的日子做这种事，娘娘不怕给太后添晦气……” 玲珑冷冷道：“再怎么晦气，也晦气不过芙蓉膏，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她们，以后只怕会更晦气、更艰难，这事儿本宫已经和太后说好了，放手去做吧。” 荣嬷嬷点了点头：“好，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为了给太后祝福添喜，寿宴歌舞不断，戏曲不断。 太后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不免叫人揪心。 酒过三巡，御膳房的总管太监奉上了一道九层糕上来。 这九层糕乃是用大米染色蒸熟而成，以彩虹七色混合金银二色，形成九层九色，上面盖着草书‘寿’，代表长寿久久，万寿无疆。 太后苍白着面色：“哀家有点乏了，这九层糕怕是吃不下去了，就赏给你们分着吃吧，每人一块。” 玲珑站起身来，含笑道：“这九层糕代表着长寿久久，乃是御膳房对母后的祝福，我们哪里能吃呢？” 太后笑道：“哀家一把年纪，能够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哪敢奢望能够长寿久久了，这糕你们分着吃，也好沾一沾哀家的福气。” 说着，太后就让伽蓝嬷嬷取来小刀，将这九层糕分成了好几块。 伽蓝嬷嬷拿着这盘糕点，按照后宫地位高低顺序，第一个来到玲珑和汀兰面前，笑着说：“两位娘娘都是皇后，合该尝第一口……” 第809章：皇太妃中毒 就在这时，皇太妃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咳嗽。 这声咳嗽的意思很明显，我是皇帝的生母，皇后的婆婆，身份比皇后尊贵，要吃太后赏赐的九层糕，也应该是我第一个来吃。 伽蓝嬷嬷不禁有些为难地看着玲珑：“皇后娘娘，这” 玲珑笑着抬了抬手，赤金镶祖母绿的护甲轻轻一晃，宛如一把金色的利刃：“皇太妃是长辈，合该第一个尝拿过去吧。” 淳贵妃见状，忙笑着吹捧道：“尊老爱幼，乃是传统美德，皇后娘娘真不愧是母仪天下之人。” 颖妃道：“是啊，是啊，皇后母仪天下，垂范后宫，堪为我等之表率，臣妾自当好好向皇后娘娘学习。” 其他妃嫔也应声道：“臣妾愿向皇后娘娘学最喜欢看到后宫妻妾和睦，笑着点了点头：“好，很好！” 皇太妃抢在玲珑前头吃下了太后赏赐的九层糕，自以为在后宫树立了仅次于太后的地位。 等太后崩逝，自己转正成为圣母皇太后，便是真正的后宫第一人，不由得心情大好，九层糕也多吃了几块。 等她吃腻了，这才挥了挥手：“拿到皇后那边去吧。” 伽蓝嬷嬷眼中含了一丝不可查觉的幽深，道：“是！” 九层糕再次拿过来，玲珑夹了一块给汀兰，又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笑吟吟道：“九层糕，长寿久久，当真是极好的意头呢。” 汀兰也道：“是呢，吃了这块九层糕，就等于沾了母后的福气” 这话还没说完，那边又传来了方嬷嬷惊慌失措的尖叫：“皇太妃娘娘，皇太妃娘娘，您怎么啦？” 一听这话，玲珑与汀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均是了然，一个转眸，齐刷刷看向皇太妃这边。 只见皇太妃露出一脸痛楚之色，死死抓着方嬷嬷的手，口中发出嗬嗬之声，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紧跟着，皇太妃面色渐渐发白，嘴唇却渐渐发紫，嘴角上渗出黑红色的血滴，逐渐连成一条血线。 猛然间，一大口血喷出来，染红了方嬷嬷苍青色的宫衣，皇太妃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华丽丽晕倒过去。 这一幕，几乎发生在瞬息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玲珑、汀兰、太后等人，也戏精附体地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之色。 皇帝反应快，大声怒吼道：“太医，快去宣太医！” 因着太后凤体抱恙，身体每况愈下，慈宁宫经常有太医轮值，以便不时之需。 太医守在殿外，听到皇帝的怒吼，赶紧飞奔跑过来。 皇太妃的寿康宫与太后的慈宁宫，仅有一街之隔。 可由于事发突然，太后碍于皇帝的面子，也不好让皇太妃挪去寿安宫，便让汀兰安排着将她送去偏殿安置。 寿宴上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受害的人又是皇帝的亲娘，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玲珑身为皇后，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威慑全场，让在场的人通通不许动。 第810章：九层糕有毒 太医刚进去不久，里头又传来方嬷嬷的尖叫：“快，太医，快施针，皇太妃娘娘快没呼吸了。” 一听此言，皇帝更是震怒，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震得菜肴碗盏摇晃倾倒，撒了一地。 在场的一众妃嫔吓得面面相觑，一动不动，宫女太监更是齐刷刷跪下来：“皇上息怒！” 皇帝不顾手掌拍得赤红酸痛，怒吼道：“这好好的一场寿宴，怎么会变成这样？” 玲珑恨恨道：“那还用说，肯定是有人看不惯太后尊享古稀圣寿，故意搞破坏，想以此败坏太后的福气和运气。” 她说这话，一方面是撇清太后的嫌疑，一方面则是把嫌疑人指向与太后有仇的人，为揪出柔贵妃做铺垫。 柔贵妃听了，暗觉不好，心知这一次可能被人给算计了。 可眼下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慈宁宫都被封锁了，她做想什么也没办法了。 皇帝不听则已，一听愈发怒不可遏：“放肆，谁人这么大胆，竟敢破坏太后的圣寿，此举是想置朕于不孝之地吗？” 洛天转身走了出来，一脸惊惧：“皇上，皇太妃娘娘中了黑色曼陀罗花的剧毒，毒气攻心，所以才知道吐血昏厥，此毒太过厉害，诸位太医正在全力救治，至于能不能成，一切都要看天意。” 皇帝神色大变，怒道：“什么天意不天意，救不了朕的亲娘，朕要你们这些庸医统统陪葬！” 旋即，他回过神来，颤声道：“黑色曼陀罗花？这寿宴上，何来这等剧毒之物？” 洛天摇头道：“微臣不知，这黑色曼陀罗花虽说剧毒无比，但外在的触碰是不会中毒的，只有与血液相融，才会在人体内发挥作用，所以这毒这毒十有是通过食物混入的。” 皇帝闻言，立刻让尝膳太监取来银针测毒。 一连试了好几盘菜，银针依旧雪亮，显示没有异样。 洛天就问：“皇太妃最后吃了什么？” 随侍的宫女道：“九层糕，太后所赐的九层糕！” 洛天立刻夺过太监手中的银针，刺入九层糕中，凝神细看。 瞬息之间，银针由雪亮变成乌黑。 洛天叫道：“九层糕有毒！” 皇帝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突突暴起，冷冷看向伽蓝嬷嬷。 伽蓝嬷嬷吓得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谋害皇太妃娘娘，这九层糕虽说是太后让奴婢拿过去的，但奴婢只是端着盘子，从头至尾都没碰过这东西啊，肯定是有人要谋害太后。” 玲珑指了指自己和汀兰盘中的两块还没吃的九层糕：“再试试这两块！” 洛天拿着银针走过来，一一试了一遍，银针依旧漆黑如墨。 玲珑露出一脸惊慌，望着皇帝：“皇上，臣妾与皇后、皇太妃娘娘的九层糕都有毒，那就意味着背后这个人要毒害太后，只是她没有料到太后身子不济，吃不了这糕，将这糕赏赐下来，这才导致皇太妃娘娘误中副车啊！” 太后闻言，十分配合露出惊怒之色。 第811章：证据确凿 她厉声拍案：“是谁，是谁要害哀家？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皇帝忙道：“母后放心，有儿子在，谁敢谋害您？” 他转手吩咐李钰：“查，给朕狠狠地查，朕倒要看看，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太后？” 李钰忙应着去了，很快就叫来慎刑司的一干人等，对着慈宁宫上上下下，好一顿搜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李钰摇着拂尘来报：“皇上，奴才已经仔细调查过了，这次负责太后七十大寿的，都是御膳房厨艺最高者，做好的膳食皆有大厨亲自送来，只是负责制作九层糕的那位厨子，在送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柔贵妃身边的乌云，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一人了。” 皇帝面容如同笼了一层寒霜一样，冷冷看着柔贵妃：“你的宫女怎么会与太后的膳食有接触？” 柔贵妃跪了下来，分辨道：“臣妾不知，臣妾刚才发现戴的紫玉耳环少了一只，怕失礼于太后和皇上，所以就让乌云出去寻常。” 乌云也跟着慌忙跪下：“皇上明鉴，奴婢只是奉命出去找娘娘的紫玉耳环，途中不小心碰了送膳的大厨，并没有下毒害人。” 皇帝眼底浮着沉冷之色：“李钰，带人去搜柔贵妃的景仁宫。” 李钰应了一声，正要下去。 汀兰开口道：“皇帝，据哀家所知，那黑色曼陀罗花虽说是剧毒之物，却是蜜蜂和蝴蝶最喜欢的，若是藏在寝宫之中，引来蜜蜂和蝴蝶，便很容易被人发现，这种毒物最好的保存办法就是用油蜡密封，倘若真是柔贵妃所为，她肯定不敢将毒物藏在自己宫里，任由别人搜出来。” 皇帝闻言，便对玲珑道：“皇后，叫几个嬷嬷，搜柔贵妃和乌云的身。” 柔贵妃神色剧变，想起刚才胡芸角送给她的这颗油蜡包裹的丸子状物体，呼吸瞬间变得凝滞起来，整个人仿佛一条脱水的鱼儿。 玲珑正等着这句话呢，皇帝一声令下，她立刻让荣嬷嬷扑过来。 一顿秋风扫落叶般的席卷，这颗油蜡包裹的小丸子终于被搜了出来。 玲珑将它递给洛天：“看看这是什么？” 洛天当即除去油蜡，露出黑色的干燥粉末。 他取了一些粉末凑在鼻子上细绣，突然双手一颤：“黑色曼陀罗花的花粉，皇上，这就是黑色曼陀罗花的花粉！”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柔贵妃吓得面如土色，回想起这几年的种种，胡芸角三面间谍的三分浮现在水面上。 她这才明白过来，从胡芸角进入撷芳殿那时候开始，皇后便已经识破了胡芸角的身份。 可这个奸诈似鬼、诡计多端的女人，并没有将胡芸角清除出去，而是将她留下，利用她反算计。 胡芸角和皇后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默契配合，才能做到这般天衣无缝？ 柔贵妃越想越觉得可怕，袖子底下的手心不自觉沁出了一层黏黏的冷汗来。 第812章：主动承认 她脑子飞速运转，拼命想着应对之策。 无奈，玲珑这一局又精妙又毒辣，又有太后和汀兰联手配合，根本破无可破。 柔贵妃默默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口。 罢了，技不如人，如之奈何，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证据当前，无可抵赖！ 皇帝因愤怒而变得面色涨红，他低低喝道：“柔贵妃，告诉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柔贵妃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她端起面前的红玛瑙杯，盈盈走到皇帝面前，长长的护甲闪烁着刺眼的金芒，笑吟吟道：“皇上，先陪臣妾好好喝一杯，这件事等下再说好不好？” 皇帝冷冷看着她柔媚入骨的神色：“喝酒随时都可以喝，你先跟好好解释一下，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黑色曼陀罗花的毒粉？” 柔贵妃淡淡道：“没得解释，这毒粉就是臣妾弄来的。” 皇帝勃然大怒，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狠毒？” 柔贵妃冷笑中带着怨毒：“为什么？因为太后害死了我的姐姐，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我的姐姐报仇，今日是她七十圣寿的大喜之日，我偏要她喜事变丧事，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皇帝不觉怔住：“你姐姐？你是汤家长女，哪里的姐姐，你姐姐叫什么？” 柔贵妃道：“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了，左右都是一死，我不妨说个清楚，我不是汤家长女，而是穷苦人家收养过来的女儿，我的姐姐就是先帝的燕妃。”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一脸惊讶。 坐在柔贵妃身边的火妃，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是燕妃的妹妹，难怪，难怪啊！” 之前和柔贵妃相处，火妃总觉得这个女人怪怪的，看向太后的眼神，总是有种莫名的仇恨。 当时她还不明白，刚开始的柔贵妃，仅仅是亲王侧妃，侧妃是没资格入宫见太后的，皇帝登基之后，柔贵妃主动失宠，更与太后没什么交集，这种强烈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 如今柔贵妃一说，她算是明白了，原来她是燕妃的妹妹。 先帝驾崩之后，盛极一时的燕妃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引得后宫议论纷纷。 有人说，她累死先帝，触怒太后，被先帝殉葬。 有人说，她对先帝情深一片，先帝驾崩，她万念俱灰，便上吊自杀，追随先帝于地下。 还有人说，先帝生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生怕死后太后和明慧皇后会与燕妃为难，早早留下一道保护她的遗诏，燕妃凭着这道遗诏走出宫门，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传说五花八门，不过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似燕妃这等狐媚惑主之辈，下场绝对不会很好。 皇帝怒道：“燕妃是先帝宠妃，先帝死后，燕妃追随先帝而去，怎么会是太后害死她的？” 柔贵妃对着凤座之上的太后怒目相向，神色凄厉，眼神怨毒入骨：“是你，是你害死我姐姐的，你这个老妖妇！” 第813章：挟持皇帝 太后坦然点头：“是，你的姐姐是哀家害死的，不过这一切是她自找的。” 她幽冷一笑：“你既知你姐姐死在哀家手里，想必应该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要不要哀家当众说出来呀？” 柔贵妃如同被毒蝎蛰了似的，状若癫狂，面色狰狞：“不准说，不准说！” 太后森然笑了：“你不让哀家说，哀家偏要说，那个狐媚子害死哀家的儿子，哀家岂能让她死得那么痛快？她不是那么喜欢勾引男人，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 “那好啊，哀家就成全她，先帝崩后，哀家就把她丢进大营做军妓，几十个大汉日夜不停在她身边耕耘，直到她气绝身亡，裸死大营。” “她死后，哀家更命人将她的尸骨烧成灰，撒入五海四海，让这个贱人永世不得超生，魂魄永远无法相聚，看她下辈子怎么继续勾引哀家的儿子？” 在场众人见太后说得如此咬牙切齿，怨毒之深、憎恨之浓，实在惊人触目惊心。 同时，太后惩罚燕妃的手段，也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真的很难想象，燕妃被投入大营，被几十个大汉凌虐至死的场景。 在场的一众女眷心里恶寒不已，她们真的不敢想象，只要一想，无尽的恶心就席卷而来，连带着心肝脾肺肾一起颤抖。 偏偏燕妃在先帝死后，就遭遇了这样凄惨的下场，连死了尸骨都不能保全，被烧成灰洒得到处都是，彻底沉沦苦海，永世不得超生。 玲珑知道太后恨极了燕妃，可同样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么毒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弱女子。 柔贵妃嘿嘿怪叫两声：“好狠毒的玉氏，好狠毒的太后啊！” 就在众人被太后的狠毒报复惊得愣神之际，柔贵妃突然转身来到皇帝面前，迅速拔下头上的镶宝鹿鹤同春金簪，对准了皇帝的脖子。 柔贵妃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沉着道：“大家都别动！” 这一下猝不及防，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颖妃怒吼道：“大胆柔贵妃，竟敢挟持皇上，你不要命了吗？” 柔贵妃嘿嘿冷笑：“你们这几个贱人，故意设局坑我，不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吗？好啊，有本事来啊，大家鱼死网破，看谁吃亏。” 淳贵妃强自镇定道：“柔贵妃，大家姐妹一场，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皇上。” 柔贵妃冷笑一声，对着皇帝低低道：“皇上，您好好瞧瞧，生死关头，颖妃和淳贵妃都急不可耐发话了，倒是你那个堪为后宫表率的中宫皇后，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怕她心里巴不得你死在我手里，她正好趁机扶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呢。” 皇帝面色难看无比，不知道是被柔贵妃气的，还是觉得屈辱。 他目光含了肃杀之意，森然道：“放下武器，朕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朕的柔贵妃，不然” 玲珑知道柔贵妃故意给自己下套，内心又气又恨：“对，放下武器，什么都好说，你要做人质，换我也是一样的。” 第814章：走一步看一步 柔贵妃嗤笑道：“这个时候了，还来惺惺作态，你不觉得恶心吗？皇后啊皇后，我不得不佩服，你这一局真够厉害的，闷声不响就让我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不愧是太后的亲侄女，姑侄俩一样狠毒，一样奸诈！” 说到这里，她手上的簪子紧了紧，死死扣着皇帝的喉咙，只要稍微一用力，皇帝的喉咙就会被刺破。 玲珑急得不行，她的心里是巴不得柔贵妃一簪子戳死皇帝，她也好扶持永瑜上位为帝。 问题是，那么多人在场，要是不保住皇帝，她和永瑜的名声就全毁了，就算获得了权力和地位，也会遗臭万年了。 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这个柔贵妃，果然比她想的还要难对付。 这时，淑妃开口道：“柔贵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那位忠心耿耿的奴婢乌云，还在这里呢？” 柔贵妃转眸看望，只见几个侍卫的刀已经架在了乌云的脖子上了。 乌云看着自己的主子，凄然笑了：“娘娘，不必理会奴婢，能够伺候您一回，已经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咱们主仆来生再见！” 说罢，乌云一头撞上了侍卫的尖刀，一道热血喷洒而出，滴入铺满了红毯的殿内，转瞬消失不见。 柔贵妃赤红了双目，嘶声大喊：“乌云” 纵然痛得撕心裂肺，柔贵妃依旧保持着冷静，手上的簪子依旧紧紧对着皇帝的脖子，不动分毫。 玲珑喝道：“柔贵妃，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柔贵妃阴森森一笑：“我想怎么样，你等下就知道，退后，你们全都退后，否则” 玲珑立刻指婚着众人退下去，给柔贵妃和皇帝清出一条道来。 从慈宁宫退出来，柔贵妃挟持着皇帝来到旁边的寿康宫，来到寿康宫的偏殿。 柔贵妃回归头来，厉声对众人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谁都不准进来一步，只要容我和皇上说几句话，我就放了皇上，可你们谁要是在这之前踏进一步，我就和皇上一起同归于尽！” 火妃焦急不已，生怕皇帝要是被柔贵妃弄死了，玲珑母子掌握大权，自己就得玩完了。 她低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呀？” 玲珑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颖妃走在玲珑面前，说：“皇后娘娘，要不调神策营的人过来的，神策营个个都是神箭手，瞄准时机，一箭射死柔贵妃。” 玲珑略微一想，便即摇头道：“不行，柔贵妃心思狡诈，估计早就防着这一招了，本宫只是有些想不通，你若是想逃的话，应该挟持皇上退出后宫才对，为什么要来寿康宫？” 颖妃也不禁蹙起眉头：“说得也是啊，柔贵妃有儿有女，要是真想逃的话，应该带着二公主和十三皇子一起逃才对，为何” 玲珑道：“本宫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了，现在都这样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815章：倾城一舞 寿康宫 柔贵妃先是用随时携带的软骨散，弄得皇帝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随后，她才将皇帝扶上座，低声道：“皇上，请原谅臣妾的放肆，臣妾也是没办法。”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阴郁道：“柔贵妃，朕说了，只要你放了朕，朕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朕的柔贵妃。” 柔贵妃痴痴笑了：“柔贵妃？皇上以为臣妾稀罕贵妃之位吗？不，臣妾一点都不稀罕，臣妾也不喜欢您直白叫我柔贵妃。” 她语气一软，充满了温柔的呢喃：“皇上，还记得当初在王府，您是什么称呼我的吗？我的真名在林清雪，被汤家收养之后，改名汤雪曼，名字都带了个雪字，所以您叫我雪儿，您现在能在叫我一声雪儿吗？” 她见皇帝一脸厌弃与犹豫，苦笑道：“您怕是不肯叫了吧？当年的臣妾，芳华正茂，娇俏无双，那一声声雪儿自然喊得柔情婉转，温柔低沉，如今臣妾已经老人色衰了，皇上只怕再过不久就会忘了臣妾，又怎么可能想起雪儿这个称呼？臣妾自知命不久长，要是能在临死之前，再听您喊臣妾一声雪儿，臣妾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皇帝喉咙一哽：“朕” 柔贵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嘲道：“是啊，雪儿娇嫩，臣妾不过是年过四十的老女人，您又怎么可能这样叫臣妾？为了给自己报仇，我耽误了十几年的青春，现在就让我将失去的，一并那回来吧。” 说着，她转了转手腕碎花金湘镯。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碎花金湘镯断成两截，断口出呈现中空，一颗红色的丹药滚了出来。 柔贵妃咬了咬牙，便即将这颗丹药吞入口中。 没过多久，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柔贵妃暗黄的皮肤出现白皙，松弛的肌肤慢慢变得紧致，眼角深深的皱纹也像熨斗烫衣服那般，一熨就平，不留一丝细纹。 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出现了倒流。 柔贵妃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细腻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皇帝则瞪大了眼珠子，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你的脸你” 柔贵妃依依笑了，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婉转缠绵：“皇上别问那么多了，臣妾与您错过了太多的时光了，臣妾记得您最喜欢看臣妾在漫天飞雪中翩翩起舞，现在虽然没有雪，但臣妾还是像为皇上再跳一回，皇上好好看看，臣妾的舞姿有没有退步。” 说罢，柔贵妃直起身子，缓缓跳起舞来。 年轻时的柔贵妃，乃是王府第一宠妾，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在跳舞这一方面，更是极具天赋。 当年她入王府，以一支胡旋舞，得宠于还是亲王的皇帝。 如今重展舞技，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一舞如翩翩惊鸿，似临风而立的瑶台仙子。 柔贵妃秀发飞扬，雪青色的罗裙如同盛开的花朵不断旋转，摇曳出无尽的缤纷与华彩。 第816章：三刻催死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相较于二十多年前在王府中，这次柔贵妃跳得更加用心，几乎是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 舞姿之美，身形之妙，放眼后宫，无人能及。 皇帝看得如痴如醉，记忆憧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柔贵妃迎着飞雪，翩然起舞。 他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呢喃：“雪儿” 听到这一声雪儿，柔贵妃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身子越转越快，似一团雪花被寒风吹起，风姿楚楚，弱不禁风。 一舞终了，柔贵妃身子仿佛受不住似的，直接软在皇帝身旁。 她嫣然一笑，百媚横生：“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皇上总算是记起当年的雪儿了” 皇帝忍不住触动，怔怔看着她，却看见她的唇角流出黑色的血，仿佛一朵朵黑色的曼陀罗花盛开在她嘴边。 皇帝不由惊住了：“你你中毒是谁给你下的毒？” 柔贵妃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人给我下毒，我刚才吃下的那颗红色丹药，是用三刻催死花炼制而成的，用此花炼制而成的丹药，剧毒无比，服下之后，三刻之间必死无疑，却有一神奇之处，就是能让人在顷刻间重返青春，因此这药一般都是用于垂死之人，保持死后容颜不衰” 皇帝凄声道：“你为什么要服用这种药？” 柔贵妃怅然道：“这药，臣妾早早就准备了，只是一直放着没有用，为了给姐姐报仇，臣妾浪费了十几年的青春，就想着哪天要是报仇失败，就服下这颗丹药，让自己重回年轻之时，将自己最美的一面，永远留在皇上心目中，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她痴痴望着眼前这位曾经与她花前月下，如今却老去的少年郎：“皇上，请原谅臣妾刚才的冒犯，臣妾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选择这么做。” 皇帝见她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又命在旦夕，忍不住动容：“雪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柔贵妃伏在他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容，低低道：“皇上，雪儿都不行了，我老实告诉您，这次寿宴我并没有下毒，而是皇后故意设局害我的。” 皇帝不觉怔住：“皇后？” 旋即，他怒斥道：“胡说八道，皇后岂是这等阴险毒辣之人？再敢冤枉皇后，朕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柔贵妃虚弱靠在他身上，连连喘息道：“臣妾知道，在您心中，皇后出身名门，高贵端华，是最适合母仪天下之人，可俗话说得好，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又怎么知道皇后是贤德之人？” “世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后何等狠毒，今日皇上听她说起我姐姐之事，便可见一斑，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这等阴毒手段来算计别人，这一点也不稀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已经命不久矣，断断不会撒谎，皇后早就知道臣妾是燕妃的妹妹，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 第817章：死言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皇帝眸色沉冷，想起刚才太后说起燕妃的死因，也不禁被这个女人的狠毒吓到。 他喃喃道：“皇后与太后，真是一样的人吗？” 柔贵妃大口喘息着，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渍：“当然是，今天是太后的七十大寿，谁也不会想到皇后会在这个节骨眼布局害人，臣妾一时不察，所以才中了算计，被她陷入这等不仁不义的地步，她的狠毒不是所有人能够想象的，臣妾命不久矣，说这些只希望皇上能够加倍小心，不要被毒妇给算计了。” 皇帝不解道：“她已是皇后，又有太后给她撑腰，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这样算计你呢？” 柔贵妃缓缓道：“这一切，还要从皇上登基之前，从您的祖母太皇太妃说起。” 皇帝听到太皇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朕的祖母？” 柔贵妃点头道：“对，一切要从您的祖母开始说起，太皇太妃是已故宪宗皇帝的宠爱，与孝宗皇帝的生母互为死敌，两人为了太子之位，从前朝斗到了后宫。” “虽说宪宗皇帝比较宠爱您的祖母，有意立您的父亲老庆王为太子，将皇位传给他，奈何立嫡立长是祖宗家法，孝宗皇帝的生母家族权势又大，孝宗皇帝最终还是拗不过祖宗家法和满朝武的反对，将皇位传给了孝宗皇帝。” “孝宗皇帝登基之后，为了不被天下人指责他不孝不悌，所以厚待您的祖母和父亲，一个封太妃，一个封亲王，这日子原本也算过得去，也许是命里的冤孽吧，您的父亲居然喜欢上了孝宗皇帝的宠妃，展开了一段不伦之恋，结果那个宠妃被处死，您的父亲也为此抑郁而终。” “太皇太妃悲愤不已，认定是孝宗皇帝害死了您的父亲，发誓报仇，她对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孙子，也就是皇上您许下诺言，将来要把您送上九五之位，让您将老庆王失去的皇位重新拿回来。” 皇帝不觉惊到了极处：“你说什么，朕的皇位是祖母给的？” 柔贵妃点了点头：“对，您能够坐上这个位子，都是太皇太妃一手策划的。” 皇帝怔怔看着她：“你的岁数比朕还小，这四十多年前的秘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柔贵妃含了一丝苦涩：“当然是臣妾的姐姐告诉我的，太皇太妃心知，孝宗皇帝已经承袭了大统，成了皇室法定的大宗，若是以旁支入继大统，就必须绝了大宗的子嗣，也就是先帝的血脉。” “为此，太皇太妃苦心安排，私下里秘密收养了一位美貌无双、狐媚无比的女子，并将此女细心调教，送去先帝身边承宠，她就是我的姐姐燕妃，姐姐不负众望，迷得先帝神魂颠倒，弄的先帝子嗣断绝，最终猝死龙床。” “也因为先帝没有子嗣，太皇太妃才能联络朝中大臣，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势力，将皇上推向九五之尊的宝座，将老庆王失去的皇位重新拿回来。” 第818章：昭柔皇贵妃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她缓了一口气，凄厉道：“太皇太妃是如愿以偿将皇位送给了皇上，却苦了臣妾的姐姐，因为迷惑先帝，惨遭太后报复，死无全尸！” 皇帝实在没想到，自己能够继位居然是太皇太妃一手策划，更没想到自己早年宠爱的妾室竟然与燕妃是亲姐妹。 他听得惊心动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低沉道：“这么说起来，朕能够登基，也有你姐姐的一份功劳，真是可怜她了。” 柔贵妃苦笑道：“有皇上这句可怜，臣妾的姐姐也算是不枉了。”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声音虚弱之极：“皇上，我好冷，您抱抱我好不好？” 皇帝心中一片混乱，被她的柔情所感，再加上身上的麻药渐渐消失，便情不自禁将她抱在怀里。 柔贵妃娇美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似一朵盛开的玫瑰。 她低低道：“皇上，您知道吗？太皇太妃把我的姐姐当棋子，害苦了她一生，我本应该最恨你的，因为你是她的孙子，还是这一切悲剧的最终受益人，我若要报复，大可将先帝之死的秘密抖落出来，以太后那老妖妇的狠毒，绝不会放过害死她宝贝儿子的人，到那个时候，不但你会失去皇位，与你相关的一干等人都要跟着陪葬，可我却没有这样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皇帝怔怔道：“为什么？” 柔贵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似清甜的蜜露：“原因无他，只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深深爱过的男人啊！” 说完这句话，柔贵妃脖子一歪，无力地垂落下去。 这朵通过三刻催死花短暂盛开的玫瑰花，最终还是枯萎了。 不过，能够死在最心爱的男人怀里，柔贵妃也算是心满意足了，死后脸上还带着笑。 “原因无他，只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深深爱过的男人啊！” 这句话，一字字入耳，不由让皇帝的内心大为震动。 皇帝看着柔贵妃的倩容，缓缓闭上眼睛：“雪儿，你放心去吧，你的身后事，朕一定会好好办，你的孩子，朕也会替你安置好。” 他站起身来，抱起柔贵妃的尸身，静静走出了殿。 殿外守卫森严，到处都是侍卫，明晃晃的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皇帝看着面前的侍卫，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朕没事了！” 李钰望着皇帝怀里的人儿，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惊诧道：“皇上，这位是” 皇帝冷冷道：“别问那么多，传旨，贵妃汤氏诞生望族，佐治后宫，素性温良，范并柔嘉，着追封为皇贵妃，谥号昭柔，皇贵妃的丧礼，理应格外优隆，命礼部和内务府共同主理。” 李钰吓了一跳，颤声：“皇上，柔贵妃犯上不敬” 皇帝怒瞪了他一眼：“朕的旨意也敢质疑，朕看你差事当得越发好了？” 李钰被他唬得直接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 玲珑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但见皇帝的脸色如此阴沉，也不敢说什么。 第819章：失去的最美好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柔贵妃临死前的一番真情流露，深深打动了皇帝。 为了回应她的神情，皇帝在她死后，下旨为她风光大葬，极尽殊荣礼遇，更厚赏汤氏一族。 如此种种，反叫后宫中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柔贵妃丧事刚起，又有一桩丧事冒了出来。 皇太妃中毒太深，太医宣布医治无效，就在柔贵妃死后的第二天，她也跟着领盒饭了。 皇帝悲恸不已，下旨以半副皇太后的规格，为她隆重治丧。 皇太妃生前并没有当过太后，皇帝却以半副太后的规格为她发丧，无疑破坏了祖制，于理不合。 皇帝破坏祖制，肆意妄为，太后原本应该过问的。 不过太后想了想，既然人死都死了，即便追封再隆重，那也没什么用，便没有问过此事，任由皇帝所为。 宫中一连出了两桩丧事，使得即将到来的生机勃勃的春天，变得异常死寂沉沉，上下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皇帝在柔贵妃死后，破天荒地封了她的十三皇子为庆王，让他继承自己原本的爵位，与二公主一起搬出皇宫，一起到王府居住。 春寒料峭，天气尤冷，玲珑裹着厚厚的风毛衣，来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半支着身子，斜靠在万福万寿纹软枕上，笑道：“没想到狐媚子的妹妹一死，皇帝对她的丧事那么用心，非但没有治她宫宴投毒、挟持帝王之罪，反而追封她为皇贵妃，隆重治丧，真是难得了。” 玲珑喝着伽蓝嬷嬷递过来的姜丝茶，笑道：“谁让柔贵妃有本事，拼着一死吃下了恢复青春容颜的奇药，将最美的一面留在皇上的心中，对于这样的美人，皇上自然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做倒是与汉朝的李夫人如出一辙，李夫人以倾国倾城之貌得宠于汉武帝，临死之前汉武帝想见她最后一面，她却以纱巾掩面，至死不肯相见，只因色衰而爱驰，只有得不到和永远失去的，才会定格成生命中最美的一面。” 太后幽幽道：“不止是李夫人，她这么做，也让哀家想起了孝宗皇帝的元莼皇后，哀家这个姐姐，不但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丈夫、最重视的皇后之位，还害苦了我的一生。” “为了挽回这一切，哀家想尽办法算计，让那个贱人母子俱亡，原以为这样做，我就能重新拿回自己失去了，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姐姐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活在孝宗皇帝的思念和追忆之中。” “后来我才明白，这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我不应该让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她最美的年华逝去，应该这样做只会让她的美好定格，成为开在孝宗皇帝心中永不凋谢的红梅。” “岁月，对于我们女人是残酷的，尤其是对自以为是美貌的女人，色衰而爱驰是宫里每个女人的噩梦，或许岁月这把杀猪刀，才是对付姐姐最好的利器。” 第820章：真相揭破 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可当时的我，还是太年轻了，受不了姐姐抢走本该属于我的正妻之位，受不了我的孩子因为她的横刀夺爱被迫沦为庶出，更受不了她当着我的面和我最爱的男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最终我还是忍不住下了手，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回头。” 玲珑轻轻叹息着：“姑母，错不在你，都是天意弄人，” 太后怅然道：“是天意弄人，还是哀家天生命苦，不过柔贵妃这件事，哀家总觉得背后没那么简单。” 玲珑心里咯噔一下：“姑母何以这样认为？” 太后道：“皇帝纵然是个多情又好色之人，但他生命中的女人那么多，又怎么会对柔贵妃如此深情厚待呢？。” “再者，宫里人人皆知，柔贵妃在寿宴上下毒害人，皇帝不追究她的罪过就不错了，又怎么会下旨追封她为皇贵妃？” “所以柔贵妃的死没那么简单，她一定是临死前跟皇帝说了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触动了皇帝，所以才得到了死后的殊荣。” 说到这里，她深深看了玲珑一眼：“你说，柔贵妃临死前对皇帝说了什么，才使得皇帝对她态度大变？” 玲珑心中一沉，忙说道：“她说了什么，臣妾怎么知道？她死的时候，臣妾又没在她身边。” 太后苍老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阴沉不定，她轻轻道：“真的不知道吗？” 玲珑顿觉后背一凉，颤声道：“臣……臣妾不知。” 太后嘿嘿一笑，目光宛如两把锋利的宝剑，裹挟着肃杀之意，直透玲珑心底：“后宫人心诡诈，一人千面，变化多端，为了生存，为了往上爬，很多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却没有一句是真的，这些哀家早已见怪不怪了，哀家原以为你不一样，因为你是哀家的亲侄女，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瞒着哀家，可到头来你还是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她语气一肃，含着沉沉的痛惜：“玲珑，我是嫡亲的姑母啊，你为何要隐瞒我先帝真正的死因。” 一瞬间，玲珑的脸色变得雪白如纸，已然不自觉地跪了下来：“姑母凤眸雪亮，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您。” 太后又叹了一声：“你为何不否认？” 玲珑长叹一声：“您是太后，对后宫之事洞若观火，再怎么否认也是没用的，何必再做那些无用功。” 她苦涩一笑：“您知道了也好，藏着这个秘密，终叫我日夜悬心，寝食不安，生怕您哪天知道了，会迁怒与皇上相关的一切人等，毁了我们母子，现在事情曝光了，臣妾不求姑母原谅，只求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臣妾的三个孩子。” 太后冷冷道：“你只顾着给自己的三个孩子求情，怎么不想着为自己求情？” 玲珑道：“臣妾亦为人母，知道失去亲生骨肉有多痛，您既知先帝的真正死因，便没有不报仇的道理，所以臣妾没脸为自己求情，只求姑母放过臣妾的孩子。” 第821章：杀了皇上？ 太后笑了：“好，很好，你算是有担当，你过来。” 玲珑不敢违抗，直接膝行至太后面前。 太后面色冷得像一块冰，抬起一只枯枝般苍老的手，一巴掌对着玲珑狠狠甩过去。 玲珑愧疚于心，不敢闪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太后年纪虽大，身体却被玲珑的空间灵药养得非常健康，这一巴掌打过去，便是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玲珑原以为这一巴掌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太后就应该掀起雷霆之怒。 哪知，太后的语气却和缓了下来：“这一巴掌，算是了结你这么多年的欺瞒和哀家因先帝之死对你们母子的怨恨，起来吧。” 玲珑不觉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抬头看着太后，喃喃道：“可先帝是您的亲生儿子，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以您的行事作风……” 太后声音如窗外吹进来的寒风，透着瑟瑟冷气：“是，要是换做当年哀家的行事作风，谁敢这样算计哀家的孩子，哀家一定灭了他满门，要他和他的家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燕妃那个狐媚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可这么多年来，哀家礼佛诵经，心灵趋于平静，也渐渐明白了佛家的因果轮回。” 她苦笑着道：“当年因恨生魔，看不惯孝宗皇帝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更容不得庶子威胁对先帝继承大统造成威胁，所以害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哀家害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遭报应？这一切都是孽，哀家亲手做下的孽啊，所以现在哀家就算要报仇，也不能伤及无辜，免得损了自己儿子在地下的阴德。” 玲珑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姑母，您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太后森森道：“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玲珑，咱们该行动起来了。” 玲珑皱了皱眉：“行动？” 太后点头，一字一顿道：“柔贵妃那贱人深知哀家儿子的死因，却不点破出来，一方面固然是她对皇帝有情，不忍哀家毁了他，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留着这个秘密，借皇帝之事来算计我们。” “要是哀家没有猜错，这个贱人一定在临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皇帝，皇帝感动于她对自己的深情，将这个秘密隐瞒了这么多年，所以才下旨将她厚葬追封，并且厚待她的一双儿女。” “如今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他知道哀家的狠毒，若是哪天叫哀家得知了真相，一定会想办法废了他，因此在一切发生之前，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灭了哀家，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 玲珑慌乱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太后目光一凛，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玲珑吓了一跳：“什么，杀了皇上？” 太后重重点头：“对，杀了皇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是皇帝登基多年，在朝中早已树立威望，想要废黜，却是不易。” 第822章：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若是哀家动用先帝遗诏废他，朝臣难免会反对，就算能够突破重重阻碍将他废掉，永瑜作为有罪的废帝之子，也无法承袭大位。” “所以必须想个法子暗杀皇帝，扶持永瑜继位，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玲珑想了想，说道：“姑母，我这边倒是有个法子。” 于是，玲珑就把计划让火嫔引江南女子给皇帝，掏空皇帝身体，让他直接猝死与之细细说了。 太后听了，嘴角扬起一抹快意的冷笑：“一报还一报，老贱人害死了哀家的儿子，哀家如今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杀了她的孙子，痛快，真是痛快！” 她的目光透着浓浓的狠厉之色，仿佛已经看到皇帝和先帝一样，牡丹花下死，倒在女人的肚皮上。 旋即，太后瞥了玲珑一眼：“你倒是狠心，皇帝可是你的丈夫啊！” 玲珑冷笑如冰：“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是姑母教我的，要是皇上不死，等他来日借助别的力量扳倒了姑母，我们母子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三个儿女，也必须除掉他。” 太后满眼赞许地看着她：“说得好，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想要当太后，就得足够狠心，这一点你已经具备了，太后之位离你不远了！” 嘉乾二十年，对于玲珑来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 在原著的这一年里，皇帝巡兴江南，火妃为了算计她，弄了很多不干不净的女子给皇帝，原主为了保全皇家名声，极力劝谏，断发相逼，最后戳怒皇帝，彻底凉凉。 如今她穿书变成玉玲珑本尊，自然不会干那傻事。 相反，她巴不得火妃多给皇帝弄几个女人，要是能掏空皇帝的身体，让他死在龙床上，那就最好不过了。 皇帝得知先帝的死因，便一直害怕太后这个秘密，会动用先帝遗诏废了他，所以早早就打算起来。 他明面上对太后毕恭毕敬，孝顺有加，但内心深不可测的寒意，玲珑还是能够感知得到的。 这一日，皇帝来到承乾宫，微笑看着玲珑：“皇后，你与朕夫妻多年，上次南巡你有孕在身，这次朕打算带你下江南，好好领略江南风光，你高兴吗？” 玲珑笑容完美得无可挑剔：“高兴，臣妾当然高兴，下江南也好，不下江南也罢，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肯以真心相待，臣妾就高兴得很！” 皇帝轻轻一嗤：“是吗？” 随着先帝死因真相的解开，以及柔贵妃临死前的血泪控诉，皇帝对玲珑姑侄生出猜忌与戒心。 在这种情况下，玲珑越是谨言慎行，越是完美无瑕，皇帝心里就越是忌惮，总觉得玲珑这位皇后过于完美，看着反而显得虚假。 他道：“皇后一向是个贤惠的，朕自然要真心相待，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潜邸的旧人死的死，老的老，昔年的如花美眷随风逝去，唯有皇后青春不老，依旧是朕记忆中的朱颜绿鬓，朕更应该好好珍惜。” 第823章：猜忌 玲珑笑道：“咱们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早年臣妾虽不得皇上恩宠，到底还是熬出来了，民间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熬过来的，臣妾都习惯了。” 皇帝薄薄一笑：“老夫老妻，皇后这话说得当真是毫无芥蒂啊，只是民间虽有老夫老妻之说，但咱们到底是皇家帝后，总有君臣之别，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还是不能忘了的。” 玲珑听得心中冷冷一笑，好一句‘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好，先忍你一阵，等你死了，老娘成为太后，看看这句话还适不适用？ 玲珑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无比贤淑恭顺：“皇上所言极是，臣妾受教了！” 皇帝道：“皇后能够受教，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本想用言语挑玲珑的刺儿，趁机给她下马威。 没想到玲珑说话做事，一贯滴水不露，叫他挑不出半点错来，也只能笑笑了。 可这一次出手失利，皇帝难免憋屈，愈发觉得玲珑内里藏奸、奸诈似鬼，不是什么好玩意。 随即，皇帝便以朝政繁忙为由，离开了承乾宫。 荣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低声道：“娘娘，奴才被皇上这心思……” 玲珑冷冷道：“还真被太后猜中了，柔贵妃那贱人临死前摆了本宫一道，将先帝的真正死因告诉了皇上，皇上在知道真相之后，忌惮太后手里的遗诏会动摇他的皇位，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原以为设局弄死柔贵妃，先帝的死因也随着她的死永远埋葬。 不曾想，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皇帝知道了，太后也知道了，事情反而变得棘手了。 皇帝知道真相，为了预防太后的报复，一定会抢先下手为强，一旦除掉太后，她身为太后的亲侄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同样难逃一劫。 玲珑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坐以待毙的性子。 若是皇帝能够尊重她这个皇后，爱护她的三个子女，哪怕夫妻貌合神离，日子照样可以过下去，她也懒得去管皇帝宠爱谁。 可偏偏…… 与其被动坐着死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直接手起刀落，弄死皇帝，扶持儿子继位，自己当太后来得痛快。 玲珑长长叹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样子本宫是不能忍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三个孩子，本宫都得好好算计一回了。” 荣嬷嬷有些迟疑：“可皇上正当盛年，即便有之前欲嫔那一茬子事儿，他也未必不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要是这么贸然出手了，就怕……” 玲珑摆手道：“没有什么怕不怕的，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以为咱们不出手，皇上就不会放过太后吗？要是太后倒了，咱们也会全部玩完的。” 说到这里，她幽冷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皇上还不是英雄，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本宫倒要看看，他这次怎么逃！” 第824章：温柔刀（1） 李白有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阳春三月，正是江南好风光之时。 皇帝携一众王公大臣和皇室女眷下江南。 临行前，玲珑特意吩咐小福子：“记得将凌云和莲芯夫妇安排进去。” 小福子不觉一怔：“娘娘为什么呢？” 玲珑笑了：“凌云和莲芯夫妇结发十八年，夫妻恩爱，如胶似漆，听说去年夫妇俩生的长子刚给他们添了个大孙子，夫妻和睦，子孙满堂，乃是世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幸福，这样的福气老是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就该让火妃好好看看，她当初错过了什么。” 小福子诡谲一笑：“杀人诛心，娘娘妙也！” 玲珑嗔了他一眼：“既然明白本宫的打算，那还不抓紧去吧。” 小福子道：“是，奴才这就去。” 下江南第一站，依旧是烟花三月下的扬州。 三月的扬州，雨是绵绵的，风是柔柔的，恰如倩女拂面，风情万种，妩媚万千！ 在扬州驻足几日，游过瘦西湖和黄鹤楼，吃过蟹粉狮子头和文思豆腐，御驾就转到去了杭州。 杭州风景千千万，最美不过西湖，西湖风光不与四时同，此刻最靓莫过于苏堤春晓。 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全长近三公里，是北宋大诗人苏东坡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利用挖出的葑泥构筑而成，后人为了纪念苏东坡治理西湖的功绩将它命名为苏堤。 苏堤两旁遍植桃柳，四季景色各异，每逢阳春三月，柳树成烟，掩映湖面，风趣横生，乃为西湖最美的春日风光。 而玲珑最爱蕉石鸣琴一带，于半山置亭，亭外悬崖数仞，护以石栏，黛色波光，窗槛玲珑，湖渌远映，恍疑乘槎天汉，舫前奇石林立，状类芭蕉，题曰‘蕉石山房’，石根天然一池，泉从石罅出，淲淲作声，演清漾碧。临池复置小轩，颇极静洁。 江南好风光，可山水再美，也美不过漂亮的人儿。 杭州随行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帝，在皇帝预备下江南之前，就早早选了美人。 皇帝一到杭州行宫，他们就迫不及待将那些艳女送上来。 皇帝因担心太后知道先帝的死因，常日有心，没什么兴致。 但见送来的女子，个个鲜艳明媚，翘楚娇俏，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身段更是软得跟水蛇一样，轻轻缠在皇帝身上，便叫人销魂蚀骨，无法自拔。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此刻的皇帝，被那些女子的吴侬软语一吹，也是熏熏欲醉。 玲珑听说此事之后，嗤地一笑：“果然耐不住了，既然想作死，那就别怪我了！” 她转头看向小福子：“都准备好了吗？” 小福子阴笑道：“准备好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美人，且依照娘娘的吩咐，选的都是有野心的。” 玲珑笑道：“有野心好啊，有野心才会想着不顾一切往上爬，才会死命缠着皇上。” 第825章：温柔刀（2） 这边，火妃听说皇帝猎艳之事，只是懒懒笑了笑：“后宫繁花似锦，才不会出现专宠的妃嫔，既然皇上那么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春婵忧心道：“娘娘难道不怕那些下贱的艳女得了皇上的恩宠，威胁到您的地位？” 火妃笑道：“不担心，本宫当然不担心，这宫里的女人就像御花园开不尽的花儿似的，那些通过正经选秀进来的妃嫔，哪个不比这些下贱货色高贵十倍，就算她们得了宠，也威胁不到本宫，本宫倒是巴不得她们进宫，好好恶心一些那些自以为是出身高贵的妃嫔。” 春婵听了，这才舒展眉头：“娘娘说的是呢，宫里的妃嫔大都出身高贵，怎么肯与这些下贱货色共侍一夫，互称姐妹，只怕膈应都膈应死了。” 火妃笑道：“既然觉得膈应，那就多安排几个吧，最后一股儿打包进宫，全都送到龙床上去，那样皇后还不得气死啊！” 在她看来，向玲珑、颖妃这种出身大家族的女子，肯定接受不了这些秦楼楚馆出来的下贱货色成为皇帝的妃嫔，要是能弄进宫去，肯定能气死她。 殊不知，此举正中玲珑下怀。 玲珑一直命人仔细留意着火妃的动静，果然听到小福子奏报，火妃开始帮皇帝物色野鸡…… 哦，不对，是美人了。 （贾母吐槽弹幕：什么腥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玲珑微微一笑：“好戏登场了，本宫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荣嬷嬷道：“娘娘怎么那么确定火妃会帮皇上找女人？” 玲珑道：“柔贵妃一死，火妃愈发感觉自己独力难支，斗不过本宫，当然要尽量想法子讨好皇上，因为只有皇上的宠爱，才能帮她在后宫彻底立足，何况火妃岁数也不小了，人老色衰几乎是每个女子无法逃避的噩梦，她肯定要找新人固宠，与其找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嫔，还不如整一些下贱胚子，更好控制，谁让她出身卑贱呢。” 荣嬷嬷道：“娘娘算策无疑，真真叫人佩服，如今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说到这里，荣嬷嬷又道：“娘娘，包太医那边传来消息，说舒佳皇贵妃生前用的高丽秘方，他已经破译出来，制成了修复疤痕的药膏，只等御驾回宫，就可以着手帮明慧皇后娘娘恢复容貌了。” 玲珑不禁大喜：“是吗？那真的太好了，等这边事情结束，我们姐妹俩同时登上太后之位，她又修复了容貌，便是双喜临门了。” 荣嬷嬷也不禁为她高兴：“是啊，双喜临门，只要能解决好这边的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了。” 火妃为了膈应玲珑，给皇帝安排了好多只野鸡。 但她不知的是，这些野鸡都是玲珑提前安排好的，正等着她上钩呢。 眼瞅着，皇帝在行宫寻欢作乐，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玲珑沉吟许久，起身敛了敛裙摆，说道：“荣嬷嬷，随本宫去一趟皇上那儿吧。” 第826章：温柔刀（3） 荣嬷嬷诧异道：“去皇上那里？娘娘，您明知皇上这会子厌恶您，您为何要去触霉头呢？” 玲珑笑了：“不是触霉头，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荣嬷嬷不由怔住：“反其道而行之？” 玲珑点头：“对，皇上厌恶本宫，对本宫不耐烦，要是本宫这会子劝他保重龙体，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他会听吗？” 荣嬷嬷摇头道：“肯定不会。” 玲珑道：“那就对了，忠言本就逆耳，何况是从本宫这位不招他待见的皇后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只怕更加不耐烦，甚至会激起逆反心理，所以本宫这时候越是劝他不要和那些女人厮混，他肯定厮混得越厉害，越发不会节制，色是刮骨钢刀啊，不节制的后果，便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落得跟先帝一样的下场。” 来到行宫正殿，一众宫女守在外面，见到玲珑过来，一个个如临大敌。 御前的一个太监见玲珑来者不善，正要喊起来。 玲珑一个眼神过去，李钰就给了那个小太监一巴掌：“皇后娘娘还没发话，休得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就在这时，里头隐隐约约传出女子调笑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听着格外魅惑销魂。 玲珑喝道：“荣嬷嬷，带几个人，去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给本宫揪出来。” 荣嬷嬷闻言，赶紧进去了。 不多时，就有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们一个个都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但见了玲珑，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个个吓得失了颜色。 玲珑脸色很是难看，厉声喝道：“放肆，都给本宫跪下！” 这些女人都是秦楼楚馆出来的货色，哪里见过玲珑这样的贵人，一个个吓得贵了下来。 只有为首的那个叫水灵的女子，仗着姿色好，皇帝又宠她，硬是不跪。 玲珑又一个眼神过去，荣嬷嬷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水灵气得面皮紫涨，不满道：“皇后娘娘，您怎么随便打人呢？” 玲珑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本宫是皇后，就应该知道对你罚也是赏，赏也是罚，无论是罚是赏，都必须乖乖受着，什么妖妖调调的货色，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信不信本宫即刻让人将你拖出去打死？” 水灵见她如此疾言厉色，也吓得不敢做声，只好乖乖跪下。 玲珑又问：“怎么只有你们几个，皇上呢？” 水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低声回道：“皇上已经睡了。” 玲珑道：“怎么睡的？是你们一个轮流伺候皇上睡的，还是一起伺候的？” 水灵听她问得十分露骨，便直言道：“一起伺候皇上睡的。” 玲珑脸色大变，气得手抖：“一起？你们姐妹几个功夫还不错了，青天白日的还能伺候皇上睡下，连朝政都不理会了，狐媚子，真是一群狐媚子。” 她厉声吩咐道：“来人，绞了她们的头发，送去尼姑庵做姑子！” 这话一出，几个女子吓得立刻哭出来。 第827章：温柔刀（4） 她们连连跪求，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啊！” 水灵不服气地吼道：“皇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人送去做姑子，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玲珑目光冷冷扫视着她：“本宫是皇后，是后宫之主，你们都是伺候过皇上的女人，也算后宫的一份子，在后宫本宫说的话就是王法，来人，给我拖出去。” 几个女子登时吓得哭天抢地的，连连叫着：“皇上救命，皇上救命！” 这般叫得鬼哭狼嚎的，就把入睡中皇帝吵了起来。 皇帝一肚子起床气：“皇后好大的威风，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任你如此为所欲为？” 众人见皇帝出来，忙不迭行礼。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冷声道：“皇后，她们到底发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们？” 玲珑忙解释道：“皇上容禀，臣妾并非无故动怒，只因这些年出身卑贱，却这样肆意狐媚皇上，臣妾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要料理了她们，以保皇上的声誉。” 皇帝见玲珑欺负了人，还如此理直气壮，气不打一处来：“保全朕的声誉？朕看你是嫉妒吧，这段日子以来，朕频繁召幸她们，却很少去你宫里，你嫉妒心作祟，所以才故意为难。” 玲珑露出心痛的表情：“皇上竟这样看待臣妾，臣妾是那种动不动就吃醋的女子吗？” 皇帝只是哼了一声：“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清楚，不必来问朕。” 水灵等人见皇帝偏帮自己，赶紧哭诉道：“皇上为妾身等人做主啊，妾身不过是帮皇上放松身心，皇后娘娘却如此小题大做，一会儿说要将妾身几个人拖出去打死，一会儿又是剪了头发送去当姑子，都说皇后母仪天下，仁慈宽厚，难道这就是她母仪天下的气度吗？” 玲珑怒声呵斥：“放肆，你们竟敢如此诋毁本宫？” 皇帝冲着玲珑怒吼：“放肆的是你才对！” 玲珑忙道：“臣妾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不敢？既然不敢，为什么要来扫朕的性子，朕看你敢得很。” 玲珑道：“皇上，请恕臣妾说一句放肆的话，您纵然圣体康健，精力充沛，也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那些女人不干不净的，实在不配伺候皇上，让她们留在这里，只会损了皇上的清誉，让天下百姓误以为皇上巡兴江南是来寻欢作乐的……” 这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怒不可遏地打断她：“你休得在朕面前说教，朕是皇帝，想做什么是朕自己的事，哪怕你是皇后，也没资格来指责！” 他越说越气，狠狠推了玲珑一把：“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在看到你。” 玲珑被他一把推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眼中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便即悻悻离去。 火妃听说玲珑劝谏皇帝不成，反而招来一通折辱，私下里嘲讽不已：“本宫就知道，这女人啊，哪有不嫉妒的，年纪越大，醋劲儿越重，也越不招人待见！” 第828章：温柔刀（5） 春婵笑道：“可不是嘛，这会子皇后打翻老醋坛子，皇上就更厌恶她了。” 火妃嘴角嘴角衔了一缕冷笑，道：“厌恶也好，不招待见也罢，皇后始终都是皇后，只要皇上一日不下旨废后，她就一日还是这个后宫的主人，不过最近一阵子，皇上对皇后是越来越没耐心了，本宫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运作一番，让皇上彻底厌弃了她。” 春婵道：“不过几个下流货色，皇后就这样耐不住，要是再来几个，皇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火妃扬了扬眉毛，轻笑道：“既然皇后火气已经上来了，就不要让她熄下去，添点油加醋，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再安排几个进来吧。” 春婵会心一笑：“是！” 为了膈应玲珑，火妃又让人安排了几只漂亮的野鸡给皇帝偷欢。 玲珑看着眼中，心里暗暗窃喜之余，免得有些担忧。 在原著中，皇帝是大周有史以来最长寿的皇帝，他宫里的绝大部分妃嫔都被他熬死了。 仅凭几只野鸡如狼似虎的渴求，真的能让皇帝死在牡丹花下的风流艳鬼吗？ 玲珑有些不确定，而这样的不确定，往往是最令人担忧的。 就在纠结之际，她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一阵久违的骚动和燥热。 玲珑知道，这阵骚动和燥热，是品如的睡衣引起的。 这件品如的睡衣，乃是穿越大神给她的两大金手指之一。 穿越之初，她凭着这件衣服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当上皇后以后，她就懒得再做这种狐媚勾当，这件衣服就当做一身护身衣来使用。 这件衣服虽说诞生了灵智，可由于刚被制造出来，很多功能还没完全被开发是来，小灵也因此陷入了沉睡。 这一沉睡就是十几年，除了那两次婊气冲天的恶心琼瑶女主惊动了她，其余时间她都是一动不动的。 如今再度苏醒，玲珑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难不成又有哪个婊气冲天的恶心女人冒出来，所以小灵提前示警？ 玲珑当即摒退了众人，进入内室这种，将这件衣服脱了下来。 这件衣服一体，便化为了一个福娃娃般金色灵体。 她欢呼雀跃地叫着：“主人，主人，我终于修行成功，以后不用再沉睡了，咱们可以心与心交流了。” 玲珑喜道：“是吗？那太好了。” 小灵见她面有愁色，忙道：“主人，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玲珑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小灵听了之后，惊讶之余，便道：“主人的担忧是正确的，皇帝是大周有史以来最长寿的皇帝，想要在女色上掏空他的身体是非常困难的。” 玲珑道：“那怎么办？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先帝的死因，要是积蓄力量反击太后，那……” 小灵低眉沉思了一番，说道：“想要让皇帝死于马上风，也不是没有办法。” 玲珑忙问：“什么办法？” 小灵伸手指了指玲珑：“就是你！” 第829章：牡丹花下死（1） 玲珑一脸懵逼：“我？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小灵道：“这件品如的睡衣是骚气的化身，我是睡衣之灵，你是睡衣的主人，经过二十年的贴身相处，我与你早已融为了一体，所以你的血是天下最强的媚药，只要随便掺上一星半点的，别说是皇上，就算是一头大象，也会被掏空身体虚脱而死。” 玲珑幽艳地笑了：“没想到我的血还有这样的妙用，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翌日，玲珑听说火妃又给皇帝弄了几只野鸡，一个赛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勾魂。 也许是因为玲珑之前的忠言逆耳，激起了皇帝的逆反心理。 玲珑越是不让，皇帝越要艳，对于火妃弄上来的那几只野鸡，也是照单全收。 同时，为了奖励火妃的贤惠体贴，皇帝还下旨晋封她为贵妃，便是火鸡贵火贵妃了。 玲珑不以为意，趁机用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取血，然后将这血混入皇帝和那些女人的饮食之中。 但凡进入后宫的膳食，一般都要经由太监尝膳，确认无毒无害，才能送到皇帝和妃嫔面前。 而玲珑的血是天下最强的媚药，此血无毒，专门刺激人体在那方面的激素分泌。 太监从小净身进宫，缺了一丢丢好玩意，哪怕下得媚药再厉害，那也产生不了半点反应。 于是，这些下了料的东西，便顺着膳食，进入了皇帝的膳食之中。 玲珑得到李钰那边的传讯，立刻行动起来：“去把火贵妃给本宫叫来，有些账该好好跟她算算了。” 说是请火贵妃过来，实际上派人押解。 火贵妃被匆匆押过来，一脸的不满与怨怼：“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只管下懿旨便是，何必这么大张旗鼓？” 玲珑冷笑道：“本宫若不用这法子请你过来，恐怕你还不肯过来呢。” 她神色一变，陡然间凌厉起来：“火贵妃，你可知罪啊？” 忽然这样一声疾言厉色，火贵妃顿时被惊吓住了。 旋即，她回过神来，瞥了瞥嘴道：“臣妾不知，还请皇后娘娘告知？” 玲珑眉宇间浮着阴戾之气，喝道：“你身为妃嫔，竟敢枉顾宫规，媚乱内宫，纵容皇上贪恋美色，圣躬疲惫，损及清誉，这难道还不是大罪吗？” 不容火贵妃反驳，玲珑厉声吩咐道：“来人，即刻关押火贵妃，扭送去太后那儿，听候太后发落。” 火贵妃惊得神色大变，怒视周遭，目呲欲裂：“谁敢，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玲珑笑道：“本宫为何不敢？本宫是皇后亲封的皇后。” 这时，御前的小太监急匆匆来报：“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用过膳食之后，就与几个女子” 说到这里，这个报信的小太监，也臊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玲珑听得此言，眼中闪过窃喜，面上却森冷如冰，怒视着火贵妃：“看你做的好事，看来也不必关押了，直接赐死，来人，赐酒，送这个贱人上路！” 第830章：牡丹花下死（2） 火贵妃惊怒交加，面容好似一块撕裂的绢布，颤抖而狰狞：“皇后娘娘岂可随意赐死妃嫔？臣妾是皇上的贵妃，曾为皇上诞育皇子公主。” 玲珑漠然道：“祸乱宫闱可杀，败坏朝纲更可杀。” 她转首对御前的小太监道：“去回禀皇上，本宫要行宫规，处死火贵妃，以保皇上清誉！” 这会子皇帝正和几个女的玩不可描述，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就算听进去了，行头上来，他也不可能强忍欲火焚身来救火贵妃的。 火贵妃气得大骂：“皇后娘娘，你太跋扈了！” 她厉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玲珑轻笑：“来人？这里是本宫的地盘，你还想叫什么人啊？” 她一个眼神过去，小福子立马心领神会，对着火贵妃的膝盖就是狠狠一脚：“跪下！” 火贵妃膝盖磕在坚硬的金砖地板上，疼得呲牙咧嘴的。 她怒瞪着玲珑，恶狠狠道：“皇后娘娘，你分明是嫉妒臣妾得宠，才冤枉臣妾，才要处死臣妾！” 玲珑嗤笑：“嫉妒你？你不过是个洗脚婢出身的妃嫔，无儿无女，人老色衰的，有什么值得本宫嫉妒的，本宫告诉你，这个后宫，不但是皇上的后宫，也是本宫的后宫，本宫要你死，谁能阻拦？” 火贵妃拼命挣扎着：“你这么多，就不怕皇上怪罪你吗？” 玲珑不觉哈哈笑了起来：“皇上？你以为皇上救得了你吗？你以为杀了你本宫会怕皇上怪罪吗？哼，本宫告诉你，只要有太后在，本宫依旧是后宫无可动摇的皇后，皇上的怒火在遗诏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她扬了扬下巴：“拿上来吧！” 荣嬷嬷早已准备好一碗药，笑着端了进来。 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下手帮主子出口恶气了。 玲珑缓缓闭上眼睛，静静道：“灌进去！” 荣嬷嬷端着这碗如墨汁般乌黑的药，阴恻恻道：“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赏您的，您不是很喜欢和皇太妃狼狈为奸吗？皇太妃死于黑色曼陀罗花，您这碗也是黑色曼陀罗花，就让奴婢伺候您喝下，去底下和皇太妃娘娘作伴吧。” 火贵妃这下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玲珑居然真的敢弄死她。 她凄厉大叫着：“救命，救命啊，快来人啊！” 玲珑冷然道：“这里早已被本宫封锁，你怎么叫都是一样的，乖乖认命吧，荣嬷嬷，送她上路！” 火贵妃拼命挣扎着，抗拒着，哭泣着：“不，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您饶了臣妾吧，您饶了臣妾吧” 玲珑岿然不动，只说三个字：“灌进去！” 火贵妃眼睁睁看着荣嬷嬷将毒药灌入自己体内，自己却无法拒绝。 自知必死无疑，火贵妃不再求饶，将言语转为了怨毒与咒骂：“你这个毒妇，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玲珑漠然置之：“本宫凤命加身，岂会不得好死？就算真的不得好死，你也肯定是看不到的。” 第831章：牡丹花下死（3） 黑色曼陀花剧毒无比，服下去之后，很快就会腐蚀内脏，叫人凄惨死去。 玲珑冷冷道：“将死之人，本宫懒得在这个跟你浪费时间，荣嬷嬷，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吧！” 说着，她便搭着荣嬷嬷的手，一步步往太后的寝宫这边来。 黑色曼陀罗花的毒性发作几块，火贵妃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软软瘫在地上。 腹中奇痛无比，仿佛有人用刀子在割她的心肠，痛得她直打滚，从殿内滚到了殿门口。 这时，她遥遥望见窗外一对中年夫妇并肩而来。 这对夫妇衣着并不华丽，但彼此相互对视，眼里均含着幸福的笑意，显然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火贵妃定睛看着那男子的脸型轮廓，认出他是十多年前被自己抛弃的青梅竹马，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一个转眼，又有一对年轻的夫妇走了过来，看着也是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恩爱夫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白胖胖的娃娃。 这对年轻夫妇走到中年夫妇的面前，有说有笑着，中年夫妇逗弄着年轻女子怀里的婴孩，一脸慈爱又幸福的笑容。 火贵妃如遭雷击，无尽的懊悔席卷上了她的心头：“若是当年我没有抛弃云哥哥而是选择跟他在一起那是我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啊”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无限的懊悔和遗憾，停止了生命气息！ 皇帝中了媚药，与几只野鸡颠鸾倒凤了整整一夜。 而太后、汀兰和玲珑，这三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此刻正跪在佛堂前诵经，也是一天一夜。 诵经念佛，意味着慈悲。 算计害人，代表着狠毒。 狠毒与慈悲，本就是一对矛盾。 可后宫的女人就是这种矛盾的结合体，表面慈眉善目、笑语如珠，背地里却是残忍阴毒、杀人不见血。 所谓的皇家亲情，本质就是这么虚伪！ 静静地佛堂飘散着天竺老山香，此香乃是檀香中最名贵的品种。 据说此香的味道飘散开，能让人心静神定，证得自性如来，看见婆娑世界的花草荣枯。 就在这里，外头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 李钰走了过来，脚步一软，瘫倒在地，哭着：“太后，皇上皇上出事了” 太后苍老的身影背对着他，静静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钰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皇上驾崩” 随着李钰这一声皇上驾崩，玲珑知道，属于自己的春天来了。 嘉乾二十年三月十八，皇帝金明轩驾崩于杭州蕉石鸣琴行宫，时年四十二岁，庙号世宗，谥号神圣宣仁皇帝。 由于皇帝驾崩之前没有立太子，也没有留下传位诏书。 太后为了防止前朝出现内乱，便以孝宗皇帝的遗诏下旨，命皇五子永瑜继承大统，成为大周新帝。 永瑜乃是中宫嫡出，立嫡立长，乃是祖宗家法，他成为皇帝，并没有引起多大争议。 新帝登基，秉承孝道，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尊崇祖母和母亲。 第832章：新帝继位 永瑜谕礼部：“朕今日登基，当行仁孝之道，尊祖母慈寿皇太后为慈寿太皇太后，尊大宗法母夏氏为皇太后，尊本生生母玉氏为明懿皇太后！” 这道尊封明懿皇太后一出来，玲珑一颗心彻底放下。 穿越二十年，苦心孤诣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后宫中的女子，也只有熬到太后这个位子，才算求到了一辈子的安稳。 永瑜是个孝顺的孩子，尊封太后的大典，办得极其隆重，甚至超过了他的登基大典。 尊封第二天，玲珑便搬去慈宁宫，与太皇太后和汀兰作伴。 慈宁宫乃是历代太后、太皇太后的正宫，面积广大，又自带花园，就算住三个女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玲珑入住当天，就有小太监来问话：“太后，先帝的龙棺即将下葬帝陵，要不要给您在地宫留个位置啊？” 夫妻合葬乃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后宫女子只有成为皇后，或者母凭子贵成为圣母皇太后，才能在百年之后获得与丈夫皇帝合葬的资格，享受万世的香火。 不过，很多当上太后的女人，由于在丈夫生前受尽了冷落，死后也不愿意和自己的丈夫葬在一起。 好在，太后作为皇帝的母亲，地位尊贵，享用独立修建陵寝的权利，不必死后跟丈夫葬在一起，省得再和其他女人抢同一根黄瓜。 玲珑没有说话，只是瞥了那个小太监一眼。 小福子见此，直接一拂尘扫了过去：“糊涂东西，这点小事也来烦太后，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小太监被一拂尘给打蒙了，瞥见玲珑眼神冷得像一块冰，当下就知道她不愿意和先帝合葬，忙不迭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回禀礼部，早日关闭先帝地宫，同时为太后另择万年吉地，修建陵寝！” 玲珑轻轻抬了抬手：“如此，你就去吧！”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一般，飞快地退下去了。 尊封太后的第三天，永瑜下旨尊崇先帝遗妃，封淑妃为淳贵妃为淳皇贵太妃，淑妃为淑贵太妃，颖妃为颖贵太妃，婉嫔为婉太妃，至于诸妃，也各自得了晋封。 先帝大丧，后宫上下一片缟素。 玲珑却觉得春光明媚，不可辜负，便与汀兰出来御花园，静静赏花。 姐妹俩手挽着，漫步在园中，看着春光绝美如斯，桃李芬芳，灼灼其华，顿时心情大好。 彼时，汀兰已经用包贤开的药，治好了脸上的伤疤，一张绝美的脸蛋显露在春光之下，直叫百花为之娇羞。 姐俩絮絮叨叨说了一阵，玲珑低头从袖子里取了一张泛黄的纸，郑重其事递给了汀兰。 汀兰看罢，不觉得神色大变：“你你知道了？” 玲珑目光幽幽望着周遭盛开的花朵，低低道：“我原本不知道，直到柔贵妃死后，我怕她留下什么毒计或者毒药来暗算我，所以悄悄派人在她的寝宫搜了一遍，结果搜到了燕妃留下了的手稿，通过这篇手稿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我才发现” 第833章：大结局 她语气中带着不忍与痛惜：“我才发现，害死表哥的凶手不是燕妃，也不是先帝这里的先帝指的金明轩的祖母，而是你！” 原来这篇手稿里虽记载着燕妃发生的种种事情，但从字里行间，玲珑还是发现了燕妃对太后的儿子动了真情。 手稿写到后面，燕妃对先帝的情意越来越浓，试问一个深情的女人怎么可能狠心害死最爱的男人呢？ 而且，根据医学来说，男人死于马上风，多半是服用药物过度，导致身体极度亢奋，虚弱而死。 就比如金明轩，就是吃了玲珑血液凝成的最强媚药，所以才凉凉的。 在手稿中，是有提及先帝用药提升自己那方面能力，但服药数量是依次递减的。 随着药物不断减少，他的身体应该是越来越好才对，怎么会很快死于马上风？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借刀杀人让燕妃来背锅。 这个人不大可能是太皇太妃，因为太皇太妃已经安排了燕妃，事先又不知道她对先帝动了情。 再有一点，太皇太妃所居的寿康宫，正好在慈宁宫旁边，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她怎么敢随便出手呢？ 针对这个疑点，玲珑着意调查了一番，结果让她查到有人假借燕妃的名义，从狩场取了好多鹿血。 而这些鹿血，才是导致先帝死于马上风的真正原因。 作为皇帝的宠妃，燕妃当时在宫中的地位极高，其他妃嫔根本不敢招惹，更不敢谋害皇帝，因为皇帝死了，她们无儿无女，当不了太后，也不能出宫养老，只能守寡到死。 放眼当时的后宫，能够假借燕妃取走鹿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后，一个是身为皇后的夏汀兰。 太后是先帝的生母，她再怎么害人，也不可能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么，凶手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汀兰眼中浮起一丝难言的凄怆，仰天道：“对，就是我，我就是一个谋害亲夫的女人，金明轲他他太对不起我了，为了燕妃那个狐媚子要废了我，废后被母后阻止后，他又对我百般羞辱”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我是皇后，可我也是女人啊，哪个女人不想丈夫对自己体贴尊重一些，可他” 玲珑赶忙拉住她的手：“姐姐，我揭破此事，并不是想给你难堪，只是想求个明白，你放心吧，燕妃留下的那篇手稿已经被我给毁了，当年假借燕妃名义取鹿血的记档，也被我划掉了，所以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知晓的。” 汀兰抬起婆娑的泪眼，怔怔看着她：“真的吗？” 玲珑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要说你是谋害亲夫之人，难道我就不是吗？同为皇后，同为不找丈夫待见的女人，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痛苦？许多事一直压在心里是很痛苦的，我与你坦诚相告，彼此交心，就是不想你为往事所累。” 汀兰听得感动得落泪，紧紧握住玲珑的手：“玲珑，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陪伴，真好！” 玲珑反握住她的手，诚恳道：“我们姐妹都是苦命人，遇人不淑，大半的青春都喂给渣男那条狗，往后的日子，咱们姐俩好好过，一起看着我们的儿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获得美满幸福。” 汀兰慨然道：“好，皇帝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姐俩的孩子。” 其实，还有一点汀兰没有说。 她谋害先帝，嫁祸燕妃，固然是为了摆脱这段痛苦的婚姻。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发现自己先天阴虚，难以有孕。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若是皇后无子，皇位势必会落入庶子手中。 燕妃如此得宠，若有子嗣，必是太子的不二之选。 若是太子继位，燕妃母凭子贵成为圣母皇太后，自己想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保全自己，无疑是痴心妄想。 与其将来被迫成为母后皇太后，被庶子和妾妃联手架空，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目前先帝还没有子嗣，若是他死了，皇位十有要让旁支兄终弟及。 而庆王金明轩是宪宗皇帝的亲孙，孝宗皇帝的亲侄，与先帝的血缘相近，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 若是金明轩继承了皇位，玲珑虽说是妾室侧妃，但以太后对娘家人的偏爱，肯定会不遗余力将她扶上后位，延续玉氏一族的荣耀。 如此一来，她们姐妹俩不但能够时时相见，玲珑要是有了孩子，这个孩子看在生母的面上，也会孝顺她的。 果然，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金明轩继承了皇位，玲珑也在后续的争斗中，击败了一众潜邸女眷，如愿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她的孩子在登基之后，更是尊崇她这位先帝皇后，将自己与他的生母两宫并尊。 一句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让汀兰孤寂冷漠的内心倍感温暖。 她动情道：“我听说，民间有不依靠男人的自梳女，我们虽然都嫁人了，可还不如不嫁呢，前阵子礼部官员差小太监来询问修建陵墓的事情，按照大周祖制，太后的陵寝应该修建在她的丈夫身边，且墓道与丈夫相连，方便百年之后在地下相聚，我打算在太皇太后崩逝以后，再修陵寝，然后断掉与那个男人衔接的墓道，老死不相往来，玲珑，你愿意陪我吗？” 玲珑笑如眼前盛开的桃花，灿烂如霞：“咱们姐妹那么多年，丈夫靠不住，要不相互扶持，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呢？这阵子，我也在想这件事，你的丈夫和我的丈夫陵寝相距不远，咱们可以在两座帝陵中间各自修建陵寝，然后暗设墓道相连，百年之后，自己关上门来过日子，再也不理会那两个臭男人！” 两人手拉着手，置身与百花丛中，相视而笑。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转眼过去七八十年，两人各自逝去，在儿孙环绕中，享尽清福，寿终正寝。 两座金碧辉煌的太后陵墓，隔着一条碧水，遥遥相望。 生长在碧水中的荷花并蒂而开，迎风而立，向世人诉说着这段至真至纯的皇家姐妹情！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