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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精O也有自我修养》作者：时绪
　　文案：
　　他一直都知道那人喜欢什么类型的Omega
　　沈裴少年时期遇到过一个Omega，那人的眉眼几乎是照着他的喜好长的，可偏生地被那一头灰毛给毁了去。
　　肖杨少年时期也遇到过一个Alpha，他伴着仲夏夜里的嘈杂蝉声潜入他的梦境，留在了他最深的记忆之中，任谁也不知道。
　　1v1HE
　　随便写写，练个小手，莫得大纲。
　　隔壁戏精A的衍生，没看过也不影响阅读
　　口嫌体直攻x披皮乖受——————————————
　　踢叉踢在微博置顶√


第1章 
　　肖杨到民政局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八点。因着今个儿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未开工的民政局门前还有些冷清。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下摆收进了下｜ 身的深色牛仔裤里，勾勒出他纤细有力的腰身。他生得好看，眼睛是他家一脉相承的鹿眼，眼皮双得好看，瞳孔是浅淡的颜色。他的鼻梁也是高挺得教人羡慕，除却唇锋有些凌厉外，基本是将Omega的优势发挥了个足。饶是他今天一副领证的小年轻们最常用的搭配，看着也格外的与众不同。
　　当然，与众不同指的可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这一身不符合今天温度的装扮。
　　A城四月的风仍是喧嚣料峭，凉丝丝地乘虚而入，钻进了那层薄薄的布料之中。肖杨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直愣愣地瞅着周围路人裹紧了外套插着兜快步离去。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肖杨这般想着。
　　他今早六点就从床上挣扎了起来，就算是先前同导师做项目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勤奋过。简单收拾了自己后，他翻箱倒柜找了好几件衣服都不合心意。在半个多小时的战斗之下，他最终还是敲定了这件白衬衫。
　　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怎么样，可在这里站了几十分钟后，他就后悔了。
　　A城临海，扑面而来的风并不只是带着腥咸味，还有让人缴械投降的冷意。一起了风，那就是无处可逃的魔法攻击，不加个秋衣秋裤是完全抗不住的。
　　不过二十多岁的帅气青年，又有几个会愿意裹个秋衣秋裤呢？
　　“早知道就带件外套了。”他喃喃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总算是来了两三对小情侣。可这样一来，就显得肖杨一人意外突兀。
　　他低头瞅了眼表——八点二十七，同他与沈裴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五分钟。
　　沈裴应该是很忙，或许昨晚还加了班，这才没有赶上吧。
　　他撩起眼皮，偷偷打量着旁边的一对情侣。其中的那个Alpha长得高大，身上随意地套了件风衣，露出里边的白色线衣来。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娇小Omega，肖杨觉得自己大概一个手就能把他抱起。那个Omega正就着Alpha的手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刷着无趣的热搜。
　　“都是你，这么早来做什么，你看也没几个人嘛。”Omega撇了撇嘴，软糯地声音穿进了肖杨的耳中。
　　“我错了宝宝。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那个Alpha柔声哄着。
　　被他们一衬托，肖杨就觉得自己十分的凄凉，但心里却是不羡慕的，毕竟他的Alpha有千般万般的好，别人羡慕他还来不及。
　　民政局开了班，那几对情侣欢欢喜喜地走了进去。肖杨还在门口等着他的Alpha。
　　他没有联系他，就这般直愣愣地站着。来登记的人多了起来，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总要投向一个异样的目光。
　　肖杨并不在乎。从小到大，他受到的关注并不少，这些人的目光都不值得他分神在意。
　　指针落在了第九个刻度上，肖杨终于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那个人。
　　他在那冻僵了的脸上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来，目光定定地盯着那人顺着人流款步走来。
　　他今天穿着的是裁剪精细的黑色西装，想来是一领完证就要回去工作。沈裴身量高挑，宽肩窄腰长腿，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穿起休闲装的时候就像个大学生，一旦换了西装，就现出了别种特别的味道来。
　　“来晚了。”沈裴的声音有些低，似是潜夜而过的风，教人不由心下动容。
　　肖杨摇了摇头，道：“我们先进去吧。”
　　沈裴“嗯”了一声，似乎丝毫没有在意到肖杨这身不同常人的衣着，目不斜视地经过他的身边，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肖杨扯了扯嘴角，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总的来说，他们与这里格格不入。
　　旁人来民政局，都是满怀欣喜，脸上尽是压不住的甜意。而他们两个，倒像是遇上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肖杨几乎说不上几句话，只得机械地跟着脸色昏沉的沈裴走完了所有流程。
　　到了最后，他接过那本小红本，看着上面他们俩的照片——谁都不是笑着的。肖杨伸手抚摸了一下沈裴那紧抿的，没有半分情义的唇，又默默地将它合了起来。
　　大抵不是不愿意的，换作他估计也不会比沈裴好上多少。
　　在沈裴的眼里，他肖杨不过是一个连一面之缘都不存在的Omega，可他要却在万般无奈之下硬生生地同自己绑在了一起。
　　换作是谁，都是不情愿的吧。
　　刚出民政局，沈裴就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冷冷地说：“房子我看好了，到时候会把钥匙寄你家去。”
　　肖杨想，其实他可以亲自给我的。
　　但表面上，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好。”
　　沈裴又道：“下月的婚宴……你那边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吗？”
　　“没了，就几个亲戚朋友和我的导师。”肖杨回道。
　　沈裴不耐地点了头，转身就要准备离开。可前脚刚出，后脚又停了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打量着肖杨这身单薄的衣物，出声问道：“你要去哪？”
　　肖杨道：“今天有任务，我要去实验室。”
　　“我回公司，捎你一程。”
　　“麻烦你了。”肖杨冲他笑着，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裴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别扭地转过头去，快步走入了人群之中。
　　车上开了暖气，肖杨被风吹得冰凉的身体总算是回了一点温度。
　　他偏过头悄悄扫过沈裴的侧脸，只觉他每一处线条都是上天恩赐般的恰到好处。
　　可他还没看够，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真是没有半点的眼力见。
　　沈裴侧了头瞟了他一眼，又专心地挪回视线。
　　肖杨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的“肖昀”二字那顿了一下，然后才动手划开。
　　“哥？”他试探地说道。
　　“你哥在旁边，是我。”电话那头的人音质有些冷，是与沈裴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肖杨一下子便知晓了他的身份，压着声音欣喜地喊道：“林哥！”
　　“嗯。领完证了吗？”
　　“领完了，现在去学校……”
　　“中午来找我，带你出去吃饭。”
　　“好。”
　　电话对面的林絮似乎是挪了手与肖昀说了些什么，肖杨只能听见几声模糊的字句。
　　几秒后，林絮问道：“那个沈什么的是不是在你旁边？”
　　肖杨瞟了沈裴一眼，应道：“他在。”
　　“肖昀说你爸让你们俩过几天回家吃顿饭，你和他说一声吧。”
　　“好。”
　　“那我先挂了。”
　　“林哥再见。”肖杨收回手，熄了屏幕。
　　沈裴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偏了头赏了他一个眼神。
　　“你最近有空吗？我爸想叫你去我家吃顿饭。”肖杨问。
　　沈裴收回视线，沉思了一会后开口道：“再看。”
　　肖杨知道他这是在拒绝了。
　　“你忙的话，不去也没关系，我去和我爸解释……”
　　“肖杨。”沈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这顿饭吃不吃并不重要，也没有必要。”
　　他像是恼了。
　　肖杨抿了嘴，不再说话。
　　二十分钟的路走到了头，肖杨解了安全带，回过头瞧着沈裴的脸色，柔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别生气了。”
　　沈裴望了他一眼。
　　“我先走了，谢谢你。”他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冲沈裴笑了下，眼角的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裴闷闷地应了一声，那辆黑色奔驰自肖杨视线中渐渐远去。
　　后者转过身，眼中像是浸了一潭深水。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我存不住稿了于是我决定今天就发
　　因为作者极度文盲，所以戏精o的背景会和戏精a的会有一些出入_(:3」∠)_


第2章 
　　等肖杨忙完手上的事后，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简单收拾了东西，依着自家大哥发来的定位寻到了学校外边的那家餐厅。
　　肖昀选的是家川菜馆，毕竟他的林大哥最喜欢吃的就是川湘辣菜。这家菜馆在A大西门外不远处，肖杨几次傍晚路过，都能见着好多个在门外排着队的学生。
　　餐馆布置得精巧，门前放着两个流水摆件。一大片落地窗前，丛丛仿真藤条垂落下来。
　　肖杨推门进去，顶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服务生走上前来，温声地说了句：“欢迎光临。”，然后引着他进了肖昀定下的雅间。
　　林絮今日许是上的早课，结束的时间都比平日早了好久。是以肖杨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香。
　　他从容地对一脸惊愕的服务生笑了笑，缓缓带上了门。
　　“哥，收敛一点。”肖杨看着赖在林絮身上的自家大哥，凉凉地说。屋内的Alpha信息素对他来说有些浓烈，若非之前已经闻惯，恐怕现下他后颈的腺体都要止不住躁动地轻轻颤跳起来。
　　后者抬了眼，赏给他一个波澜不惊的目光。
　　林絮拍了拍肖昀的头，示意他挪远一些，又一边开口说：“你去开个窗……阿杨过来这边坐，我和你哥先点了菜，过会就会上了。”
　　肖昀依言乖巧地起了身，走到一旁拉开了窗。冷风灌入，顷刻间就将屋内的酒香吹散得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点。
　　肖杨打量着他哥的这副样子，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人更明白他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他锋利、强势，像一匹恶狼。可这样的一匹恶狼却会在林絮面前收起所有的爪牙，露出最柔软的肚皮，讨巧得像一只奶狗。
　　从某个层面上说，他们兄弟俩真是出奇的相似。
　　肖杨坐到他们俩的对面，对林絮说：“今天事情多了些，来晚了，林大哥可得见谅。”
　　林絮问：“怎么穿得这么少？”
　　“出来得急，忘拿外套了。”肖杨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同他解释。
　　肖昀瞅了他一眼，给他挪了一杯水：“多喝热水。”
　　这A直得无药可救。肖杨腹诽道。
　　林絮笑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推到肖杨的身前：“看看，送你的。”
　　盒子是黑色的，上面还打着一个蝴蝶结。打了开看，里边躺着两块男表——差不多的大小，只是表盘上有些许的不同。
　　“我也不懂要送你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去换。不过表是肖昀挑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林絮话锋一转，继续道，“要是姓沈的对你不好，你大可以和我说，我虽然……但配枪的权利还是有的。”
　　肖杨忍俊不禁，忆起当日肖昀从沈裴那回来的时候，林絮漫不经心地一句：“要我把枪顶他头上，问问他这婚到底结不结吗？”
　　他的林大哥，当真是十足的护犊子。
　　肖昀出言提醒：“阿絮，你这样不好。”
　　林絮瞟了他一眼，笑道：“那你的天凉王破就很好了？”
　　“那好歹也……”
　　林絮撑了头对上他的目光：“也怎么样？”
　　肖昀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却是不敢再说了。
　　“你说得都对。”
　　肖杨看着他俩的互动，心中不免生起一丝羡慕之感。他对旁人的爱情都可以熟视无睹，却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艳羡肖昀和林絮。AO结合，或许当中也有爱意驱使，可更多的则是信息素的诱惑，是逃不开的天性使然。而林絮早在几年前就切除了腺体，无法散发半点信息素，就算他对肖昀的感情里有那么点信息素诱导的成分在，但肖昀对他却是出自实打实的“喜爱”。
　　多少人梦寐以求，不过如此。
　　他哥惦记了林少校多少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林絮当年未暴露性别之前，可谓是联盟众多Omega的梦中情人。这一众的Omega中自然包括了肖杨。
　　那是的肖杨性别尚未分化，但每日想的便是要找一个林絮模样的对象。
　　后来分化了，没多久也知晓了林絮与他属性不合，肖杨着实难受了好一会。
　　日思夜想，饭都吃不下几口。看得肖昀和他爸心惊胆战，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
　　等到初三回过神来，他半夜抱着被子跑到肖昀的房间，鼓足勇气把心里的那点小啾啾告诉了自家大哥：“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Omega，我觉得我可能是个同o恋。”
　　于是，连带着肖大哥也开始头疼了起来。
　　后来肖昀千方百计地从他嘴里套出了这个单恋对象，非但没有支持，还顺带给了他无情的一巴掌。他记得当初肖昀挑了眉，眼中一片化不开的春风笑意：“别想了崽子，那是你嫂子。”
　　气得肖杨三天没有吃饭。
　　再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时候肖昀只是空口一说，直到两年后林少校调任A大，才真正成了他的嫂子。
　　为此他还同肖昀冷战了一个月。
　　不过少年人的喜欢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仿若一场夏雨，转眼就停了、蒸干了，不见了踪迹。
　　肖杨在高中的那一年见到了那个人，只是一眼，就不知道把心挪到了哪里去，心头的那株红杏早就直接逾墙爬了出来。
　　菜上了桌，肖杨只吃了一口就被那烤鱼辣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劲地喝水，目光时不时地瞟着给林絮剥虾的肖昀——他们是真的好。肖杨有时候特别喜欢看着他俩腻歪，美其名曰狗粮好吃，其实说白了就是觉得他哥奶奶的样子特别有趣。
　　一顿饭到了头，肖杨顿时发现自己穿着衬衫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没吃得大汗淋漓。谢绝了他哥送他回家的邀请，肖杨自觉给这对小情侣腾出空间，一个人走回了公寓。
　　回到家，他拍了那张结婚证的封面传了朋友圈，意外地还得到了沈裴的一个赞。
　　肖杨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下一秒便又接到了沈裴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今天早上话说重了。
　　这歉道得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肖杨想，今早迟到的事你都没给我道歉呢。
　　但还是回复说：没关系，你别生气就好。
　　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沈裴又回了一条：最近确实没时间去你家，代我和伯父道个歉，以后补上。
　　肖杨：好，你注意身体。
　　然后就没了下文。
　　之后的一个月，他与沈裴的联系的次数用一个手都数的过来。比如肖杨某天跑了场地，简单地把自己的想法同沈裴发了过去，顺便还问了一句：婚庆公司的人和我说场地上可以放绣球或者满天星，你喜欢哪种？再比如又过了几天肖杨去提了西装，发了图片问他：我觉得挺好看的，你还有什么想要改动的地方吗？
　　但每一次沈裴的回应都是冷淡至极，不是“好”就是“嗯”，再多的就一个“随你”。估计加起来都凑不足两个手的数。
　　肖杨还有想问的，但看着他这样只得悻悻地收回了刚触上屏幕的手指。
　　婚礼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肖杨还是同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学校公寓两头跑。
　　直到那天晚上，肖杨还是失了眠。
　　他盯着窗外的夜色，直直地等着黑夜退去，天际显现出一点熹微晨光。
　　这事他做的是不光彩，可他已经等了太久，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半点都不想放弃。
　　他和沈裴会有很长的时间慢慢了解，总归会有拨云见日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一个关注作者_(:3」∠)_


第3章 
　　婚礼的流程上并没有迎亲这一环。
　　主要是因着肖杨觉得迎亲这项环节着实是有些一言难尽。虽说他是个Omega，但真要按着传统刻板的流程来，那还真是浑身的不舒服。沈裴自然是没有异议，怕是整个婚礼取消了他都不会有异议。
　　肖杨一大早搭着肖昀的车去了沈家庄园——这个沈自然不是沈裴的沈。肖杨的打算本是寻一处勉强过眼的酒店，将就着就这么办了。偏生挑中的，正好就是林絮老友沈明昭刚刚接手的那家，是以肖杨也就托了他大哥帮忙去询问一二。结果人沈二少一听，当下就热情地说了句：“酒店里办婚礼多没意思，不如去我前年搞来的庄园试试？”
　　说句实话，那庄园肖杨其实也是惦记了很久。从前外出调研的时候曾经远远地望上一眼，只觉以后毕业出头了，一定要自己弄上这么一套来。
　　没想到还能提前感受一番。
　　肖杨先前就过来“考察”了一趟，和婚庆公司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布置。却是没料到他们倒还有心，效果看着比肖杨想象中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坐在副驾驶的林絮按下了车窗，回过头对肖昀调侃道：“不如到时候我去讨了这庄园给你做聘礼？小孩儿，你都过了年纪，到底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啊。”
　　肖昀浅浅地勾了嘴角，回道：“等我置办完这样一份嫁妆的时候。”
　　肖杨识趣地默默挪开了视线，不再打扰他大哥大嫂的打情骂俏，可怜的是今个还是他结婚。
　　沈裴倒是没迟到，肖杨下车的时候，他正站在庄园门口，同婚庆公司的人讨论着什么。
　　玉兰花未谢，浅浅的红连成了好一大片，其间还夹杂着几点绿叶。日本晚樱躲在玉兰的身后，稀稀疏疏地开了几簇，瞧着却也好看。围栏是铁艺的，几株浅粉的花从里边探出头来，被那黑色的冷铁一衬，显得格外娇艳。
　　正好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肖杨这般想着。
　　沈裴今日穿着灰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是愈发的丰神俊朗。那双桃花眼望向肖杨，内里虽依旧衔着不冷不热的眸光，但却似乎格外轻易地便能勾了人的心神。
　　他冲着接洽的人点了点头，迈着长腿就向三人这走了过来。沈裴先是不咸不淡地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又格式化地同肖昀握了握手。
　　最后，才将目光再次挪到了肖杨身上：“化妆师到了，你先进去准备一下。”
　　肖杨点了点头，拔腿就要进去，却被林絮扯住了手臂。
　　“我同你一起去吧，正好想看看。”说罢，他冲肖昀眨了眨眼，“我偷个懒，你介意吗？”
　　肖昀含笑地摇了摇头。
　　待到两人进了屋，肖昀才收起所有的温情，对上沈裴那与他如出一辙的目光。
　　“我们家肖杨年纪不小了，但从小就是被我爸捧在手心的，有些事上……还请沈先生多加照顾了。”
　　虽都是泛了凉意的目光，可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却似乎能擦出火来。
　　肖昀说完了这一句，就越过沈裴走到门旁。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般的停了下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的事情我自然会帮衬的。”
　　沈裴神色一僵，随后握起了拳，又在片刻后松开了去。他转过身，咸咸地说：“那我先谢谢大哥了。”
　　肖昀也没应，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里。
　　在他回身的那一瞬，沈裴没有看到，方才从容若定的肖昀摸出了手机，给林絮发去了一个“qwq”的表情。
　　林絮：？怎么了
　　肖昀：我以后再也不随意答应肖杨了
　　林絮：揉揉狗头，过来嘴个
　　话是这么说，可肖昀还是收起了脸上流露出的那点笑意，忙活别的去了。
　　沈裴进屋的时候，化妆师正在蹂躏肖杨的头发。他的发质偏软，从前一直是剔了鬓角的那种发型，看起来显得年纪小。现下被人卷了点发尾，用发胶把刘海固定了上去，露出整一张脸，又显出别样的味道来。
　　听到脚步声，肖杨撩起了眼皮向沈裴投去一眼。后者本是逆光而来，如今看着光全漏进了那双鹿眼中，不由地心跳慢了一拍。
　　不可否认的是，肖杨着实是生了一副合他胃口的好皮囊。有的时候他那么粗粗一看，甚至都会生出“要不再停留一会”的想法。
　　若是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或许沈裴会很乐意地同他以这种关系绑在一起。
　　然而世上哪来的那么多“若是”、“如果”。
　　林絮起了身，问道：“是来客人了吗？”
　　沈裴道：“嗯，陈与声在外面。”
　　“那我先出去了。”
　　肖杨：“好。”
　　伴郎的位置是林絮讨来的。虽然他是个有主的人了，但好歹还没领证，也勉强算个未婚。肖杨从前嫁林少校到娶林少校的梦想早就破灭的一干二净，倒也乐地让林絮来做他的伴郎一解少年的梦寐以求。
　　可他们都不知道，沈裴那边请的是陈与声。
　　要说陈与声还与林絮有那么一层兄弟情深在，从前在部队的时候他俩没少插科打诨，开玩笑时究竟说了几遍的“你结婚了我给你做伴郎”，谁也记不清了。
　　结果他俩第一次做伴郎，都不是在对方的婚礼上，还是搭着伙的那种。
　　林絮走后，沈裴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肖杨不开口，他也像个木头人般地嘴唇都不动一下。
　　化妆师做好了发型，总算腾出手来拾掇肖杨的脸。不过沈裴觉得这位托尼老师头发做得不错，化妆技术是真的一般。
　　他瞧着那化妆师冲着肖杨脸上刷了一层又一层的粉，下意识地就皱了眉头。
　　Omega的肤质本就白，打那么多的粉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沈裴冷声道：“粉卸了，画个眉就好了。”
　　化妆师看着他的表情，硬生生地把那句“这是修容”给吞了回去。
　　肖杨对上化妆师无助且无奈的目光，柔声道：“化都化了，我觉得还行，就不给人添工作量了吧。”
　　沈裴抿了唇，没有说话。
　　化妆师得了一方的“特赦”，手忙脚乱地继续在肖杨脸上捣鼓着。不过因着沈裴的那一句，他连高光都没敢给肖杨上。
　　所幸肖杨五官立体，有没有上高光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外面陆陆续续来了人，院子里的坐席几乎要满了去。
　　沈裴偏过头向外面望了一眼，也不看肖杨，就开口问道：“他们说你还删了A方家长致辞那一环节？”
　　这话只是单纯的询问，可从他的嘴里这么冷冷一出，却像是带着质问的语气。
　　肖杨应道：“是我删的。”
　　沈裴说：“你知道我家的事？谁告诉你的？”
　　肖杨撞进他的目光，仿如坠入了一条冰冷彻骨的川水之中。
　　“你没有带我去见过你的家人，我就托林哥帮我去问了问。”肖杨的语气里带着点似有似无的委屈，只可惜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沈裴冷淡地应了一声，就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4章 
　　联盟成立多年，各项技术皆是飞速发展，可唯独这结婚誓词还是如从前那般老土掉牙。
　　尤其是当沈裴面无表情地仿佛同应付背书一般地念出那一长串，生生把“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中的那点温情悉数磨灭的时候，肖杨恨不得自己从未经历过这么一遭。
　　他敛下眸中片刻的失神，在司仪的目光投在他身上时又扯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那双鹿眼中像是浸润了一池春水，倒映着天上的耿耿星河。他温柔地看着沈裴，像婚礼上的每一个含情脉脉地看着Alpha的Omega那样。
　　他一字一句地说：“无论顺境或是逆境……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诚，直到永永远远。”
　　沈裴牵起了肖杨的手，暖光追着他的指尖趔趄落在那对设计简洁的对戒上。身前的绣球花迎风微颤，身后的郁金香犹如被推开了一道波浪。
　　没有人注意到肖杨那短暂的卡壳，也没有人在意他将誓词改动了一字。
　　虚虚托着的手在轻抖，可沈裴的手却稳如泰山。他将那枚戒指推进肖杨的手指，抬眼时却被肖杨的目光给晃了心神。
　　他说不准那是道怎样的目光，或许有一闪而过的依恋，心中止不住的欢喜，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柔意。
　　心下大动，沈裴急促地蜷起手指，把手缩回身侧。
　　这不对头。
　　他想。
　　台下的众人鼓起了掌，主持人笑嘻嘻地宣布接下来的接吻拥抱环节，起哄声顿时爆炸开来，此起彼伏。
　　参加婚礼的半数都是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年轻们，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多。而老一辈的诸如肖杨的父亲与导师，也皆是思想开放的中年人，也乐得瞧着年轻人闹腾。
　　肖杨微微低了头，让他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心急。
　　下一秒，一双手揽上了他的腰，温热的触感连着腰间炸开的那股战栗一同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被迫仰了头，沈裴在一瞬间欺身而来。
　　呼吸相交的那一刻，肖杨仿佛闻到了一股清酒的香味——属于眼前的这个Alpha的，叫他无法拒绝的信息素的味道。
　　那股气味勾引着他的腺体，混着无意中泄露出去的梅子酒的味道散了好远。
　　肖杨听到自己的心跳，那般明显，那般剧烈，台下的那点乱哄哄的声音都在一瞬间离他远去，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然而这场亲吻并不长久，前后恐怕都不超过五秒，还未高潮，就已匆匆结尾。
　　沈裴退开一步，整了整因着动作而皱起的衬衫，又变回了之前八风不动的模样。
　　肖杨收回了目光，像是害羞一般地不知把眼神放在何处。仅是那么短暂的时间，可他却是觉得沈裴是动了情的。
　　也许只是微弱的一点，但也足够了。
　　林絮悄摸摸地凑到肖昀地旁边，笑道：“你们肖家当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肖昀闻言，偏过头露出一副委屈神色：“明明我比他厉害多了。”
　　林絮但笑不语，在他的头上揉了一把。
　　肖杨同沈裴进屋换了身敬酒的衣服，作为伴郎的林絮与陈与声也有了任务。
　　沈裴的家里几乎没有几个人，来的也都是些关系并不亲厚的亲属。简单敬了杯酒后，也就没有下文。肖杨那边的则更是容易，他的父亲是个一杯倒，早就被灌得不知天南地北，正赖在肖昀身上碎碎念念。导师呢则碍着正经读书人的面子也不会贪杯，拍了拍肖杨的肩道了几声祝福的话后，就把他们“赶”去了下一桌，不过倒是把林絮留了下来，拉着他讨论了一会A大近年的学生质量。
　　年轻人倒是难伺候得多。
　　肖杨那的还有陈与声挡上一会，到了沈裴那边，真可谓是“伴郎”不认。
　　沈裴冷淡地给肖杨介绍了一下围在桌旁的十几个人——有他大学的同学，也有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还有生意上的一些伙伴。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Alpha，只有几个是Beta。
　　肖杨对他们笑了笑，一口饮光了杯子里的酒。
　　“这么多年一直没见着沈裴找对象，我还真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还没想到……”说话的就是那个光屁股发小，一个名叫常杰的Beta。他举起酒杯，一副豪爽地模样，“这杯我敬弟妹，可要给我点面子。”
　　肖杨弯了嘴角，拿过桌上的酒满上一杯，一股脑地又灌了下去。
　　“老三眼高于顶，从前和那个谁的时候都……不说了不说了。来，这杯我喝了，弟妹随意。”
　　不知第几杯见了底。
　　林絮还在肖杨导师那抽不开身，陈与声想要伸手帮肖杨挡下，却被人一句“不喝就是不给面子”给堵了回去。连他都看出了这几个人是刻意为之，沈裴又岂会看不出来。可他从头到尾都只是袖手旁观，看着肖杨在他朋友的怂恿下一杯一杯地将酒液倒入腹中，却没有半点想要阻止的意思。
　　待林絮抽身过来，肖杨已经耷拉着眼皮，软软地靠在一旁闲置椅子上。
　　再看身边，哪还有沈裴的影子。
　　不由怒火中烧。
　　林絮四下望去，瞧见那该死的另一位新人正衣冠楚楚地站在绣球花道上，同沈明昭说些什么，挽了袖子就要上去。
　　他就不应该把肖杨一个人留在那里。
　　刚迈了半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林絮反手就要扣住那人的手，却在转过身的那一瞬看见了肖昀的脸。
　　“说了不管他的事的。”肖昀温声软语地说，“小崽子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你得相信他。”
　　还没等林絮回应，又补了一句：“不相信他，也要相信我。”
　　林絮顿时就收了手。
　　肖昀笑了笑，拉着他走到沈裴的身后，出声道：“爸喝多了，我叫人先送他回去了。”
　　沈裴转过身，沉声应了一句，又点了点头。
　　沈明昭说：“我叫人整理了房间，他们玩累了直接去里边休息就好。”
　　“多谢。”肖昀道，“那我同林絮先回去了，阿杨有些醉了，劳烦照顾。”
　　沈裴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偏过头，撞进了肖杨那双蒙了雾的眼眸里，随后又如被刺到了一般，飞速收回了目光。
　　目送着肖昀同林絮走远后，沈裴终于挪了脚步，缓缓地向肖杨走去。
　　他架起已经没了意识的肖杨，走出庄园，把人塞进了自己的那辆黑色奔驰里。
　　醉后的肖杨十分乖巧，任凭他怎么动作都没有吭上半点声音。
　　奔驰稳稳当当地载着他们驶进了小区，沈裴弯腰将肖杨抱出，对开车的下属说道：“明早把钥匙放我办公桌上。”
　　然后快步走进了电梯里。
　　房子的布置是找人设计的，他并没有花上多少的心思。
　　沈裴将人放在了主卧的大床上，动作娴熟地剥了肖杨的鞋袜，脱了他的外套，丢到一边。
　　不知是不是酒液的缘故，他恍然觉得狭小的卧室弥漫充斥着一股梅子酒的味道，有些甜，还有些酸，倒并不难闻，还意外地勾起了他的一点躁动之感。
　　可今天婚宴上似乎并没有梅子酒。
　　他疑惑地低头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肖杨，俯**凑近了轻轻地嗅了嗅。
　　冷不防地就被扑了满鼻的香味，登时就直起身向床外挪了半个屁股。
　　沈裴觉得自己也是醉得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会冒险做这番举动。
　　Omega的信息素向来对Alpha有着意外的诱惑作用，单是远远地闻一点都能教定力一般的心猿意马，更不用提他如此近地吸上一大口。
　　他的本能在躁动，**也隐隐地现出了抬头之势。他的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克制不住地想要咬下肖杨的后颈，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他的腺体之中。
　　空气间又混进了另一种酒香，试探地勾着那股梅子的味道就要同它缠绕一起。
　　当真是该死的Alpha的本能。
　　肖杨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味道，皱起了眉，张开嘴泄出一丝软糯的呻吟。
　　沈裴急促地站起，抬腿冲出了主卧，关上了那道门，将他与那香味，与肖杨隔离开来。
　　他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是要将那股味道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除出去。
　　几分钟后，他终于平缓了呼吸，沉了脸色走进了旁边的书房里。


第5章 
　　晨光透过浅色的窗帘溜进室内，在肖杨的脸上打下一层柔和的光。半梦半醒之间，肖杨缩了缩脖子，把自己的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盖在身上的那床薄被的质感与往常并不一样，皮肤上的触感似乎更加光滑。
　　肖杨勉勉强强拉回了他迷糊的神智，后知后觉地忆起了昨日种种——
　　他与沈裴办了婚礼。
　　他在婚宴上醉了个晕头转向。
　　那么他现在……
　　心里的那点黄色废料悉数冒出，少年时期看的那些片儿自他的记忆深处卷土重来。肖杨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下半身，又猛地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颈。
　　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枕头是冰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床单也是皱都没皱一下，看着从来没有躺过别人。
　　肖杨看着有些失望，低低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感叹自己的魅力还是该惋惜沈裴的定力。
　　他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然后撑起了身。
　　主卧空荡得可以，几乎一眼就能将所有陈设收入眼底。装修是北欧的性冷淡风，窗是落地的一大扇，外边的风吹开了浅灰色的窗帘，大片的阳光登堂入室。肖杨偏了头，避开这道刺眼的光，觉得这里还算是差强人意。
　　正准备下床，就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总共敲了三下，门就被推了开来。
　　肖杨冲着那个方向扯出一个笑来，语气也有些上扬：“早。”
　　回应他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淡嗓音：“早。”
　　沈裴瞧了他一眼，转身走到衣橱旁，旁若无人地找起了衣服。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清一色的正装，休闲的也有，但却少得可怜。
　　他挑出了一件黑色衬衫和一条西装裤，挂在手上就要离开。
　　肖杨开口叫住了他：“沈裴。”
　　后者回过头来，眼里带着询问。
　　“我们已经结了婚，换衣服这种事，还需要避着吗？”肖杨喃喃开口，像是有些害羞的样子，耳垂上都染上了几分红色。
　　沈裴沉默了片刻，把衣服扔到了床上，当真他面脱起了浴袍。
　　昨晚跑得太快，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拿。后面又思及房内味道未散，进去了只是火上浇油，也就将就着洗了澡穿着浴袍睡了。
　　肖杨的视线落在他的大腿根部。蛰伏着的器物看着已经尺寸惊人，估计放在一众Alpha中都能算是个“绝非俗物”，也不知情动时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沈裴穿上了裤子，肖杨的视线又开始止不住地顺着他的手在他上半身的肌肉上流连片刻。沈裴的肌肉线条分明，腹肌的形状也是好看，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不由地就觉得脸上有些烧。
　　他的腺体传来的那点悸动在一瞬间侵蚀了他的全身。沈裴想要收回视线，可刚垂了头，又忍不下心里的那点心荡神移，悄悄撩了眼皮再次扫去。
　　沈裴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将他的目光隔绝在外。
　　肖杨微微吞咽了一下，半垂了眼定定地坐在床上。
　　沈裴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目光，然后突然开口：“有件事想和你说。”
　　肖杨疑惑地仰了头看他。
　　“婚前没有说，是觉得没必要。但我……”沈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对不起，我是个性冷淡，以后除了你的**期，我们可能都不会同房。”
　　什么玩意？
　　你把主卧装修成这样，就是为了给你的这套说辞埋伏笔吗？
　　肖杨在心里细细品味了一下“性冷淡”三个字，顿时就哭笑不得。
　　“不同房的意思是，我们不一起睡，还是……”后面的那几个词他说不出口，只能涨红了脸看着沈裴。
　　当然，涨红的脸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憋笑憋的。
　　他从来没觉得沈裴这般的可爱，为了逃避这段关系居然甚至还下决心抹黑自己。
　　“都有。以后我先睡客房。”沈裴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沈裴！”肖杨急促喊道。
　　“还有事吗？”
　　肖杨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沈裴回过头对上他那双发了红，似乎马上就要溢出泪来的眼睛，莫名地就觉得十分刺眼。
　　他的心突然就跳得快了，扑通扑通地，仿佛在下一刻就要逃离他的身体。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沈裴心想。
　　我……
　　肖杨轻声说道：“没有，你要去上班了吗？”
　　他回道：“嗯。”
　　“好，一路顺风。”
　　他这一笑却没有之前的那般好看。先前的每一次，肖杨对他笑得时候都带了点甜甜的意味，像是水果软糖一样。如今，倒有点涩，还有些苦，僵硬得不好看了。好像他只要一转头，那人就能落下泪来。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裴强行扯回自己的思绪，如逃跑一般地离开了这间卧室，强行驱散了脑海里肖杨失落的表情。
　　大概是昨夜的信息素的作用还在残留，才会让他对肖杨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沈裴悄悄为自己开脱道。
　　·
　　二人婚后的日子当真是如一碗清水一般，不温不火，没滋没味。不过除了性生活外，倒是万事和谐。
　　肖杨还是同从前一样，一大早起来就去了A大实验室，等到下午结束回来，随意动手做了些吃食，就去了房里看书。
　　沈裴经常晚归，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吃的晚饭。
　　反正也是常事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对于沈裴来说，却是很大的不一样。
　　肖杨总会给他留下一点饭菜。
　　最开始的那一次，他本来是买了点东西打算回来随便解决一下的。当他看到了饭桌上还带着一点热度的几个家常小炒，着实是有些惊讶。
　　菜是他爱吃的菜，惊讶的是没想到肖杨会给他留着。
　　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他会在晚归的时候给肖杨发上一条短信，回来的时候他总能在保温箱里找到各种合他胃口的菜。
　　有的时候准时下班，他与肖杨就各自坐在饭桌的一侧，无言地吃完这顿晚餐，然后各自窝在书房的两个角落看着不一样的新闻与文献。
　　这样的生活像是要融进了他的骨子里。
　　直到某一天他恍然想起，才发现没有什么比“潜移默化”更让人心惊的事了。
　　有时候沈裴会觉得奇怪，肖杨做菜从来不放葱。
　　沈裴不喜欢葱蒜，也不喜欢胡萝卜与除了蘑菇外的各种菇类，他还不喜欢内脏。
　　可他明明没有同肖杨说过他的喜恶，偏偏每一次肖杨给他留的菜都完美避开了他的雷点，还意料之外地戳中了他的喜好。
　　也没什么不好。
　　偶尔他也会想，就算他当时找了个情投意合的Omega，估计婚后的生活也就这个程度了，说不定还不一定有肖杨来的好。
　　又是肖杨。
　　那人确实是处处合他的心意，像是照他喜好长的一般。可他每每想起那日肖昀的威逼利诱，就能硬生生地将心中生起的那点心猿意马通通勒死。
　　他想过了很多如果，但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肖杨不是肖昀弟弟的基础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交代的不是很清楚，沈裴和肖杨结婚是因为肖昀去威逼利诱的，大概就是小沈公司财政出了点状况，要融资啥啥的然后找上了肖昀。我觉得这个情节写出来怪怪的，所以就没有特意地去描述，就想着代过一下_(:3」∠)_


第6章 
　　“今晚有事。”
　　肖杨看着刚进来的消息，默默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数据才统计到了一半，他继续静下心来用仪器仔细演算着。
　　“小杨啊——”
　　肖杨偏过头，看向凑过来的导师，问道：“怎么了老师？”
　　周琼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一脸踌躇不定的模样，像是要和他说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个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导师这般扭捏的模样。
　　“过几天你师母生日，我想买个对戒或者别的什么给他，这边结束后你能不能……”
　　他的导师是个Beta，师母却是Alpha，当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块，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三天一上房，两天一揭瓦的那种。只不过他周琼向来不开窍，前几年甚至都直接忘了结婚纪念日的事，把对象气得不轻。今个儿倒是难得的有心一次。肖杨自然也不敢推却，笑道：“可以啊。”
　　左右他早归无事，不如在外面逛逛。
　　A大附近有家商场，里边有家叫作starlight的珠宝店，原是取自某篇童话，倒还是挺有意境。他和沈裴的婚戒就是在里边的那定的。
　　平时的不堵车的时候，开车二十几分钟就能到。然而今天他的导师心血来潮，抓着他硬生生地走了四十分钟，路上顺便还讨论了几个学术问题，弄得肖杨心竭力尽。
　　好不容易走到了商场，上了顶楼进了店，肖杨眼尖地寻到了一把高脚凳坐下，放任他的导师撒野奔跑。
　　只是肖杨没想到仅仅几十岁的差距，代沟却犹如天堑一般的宽。每当他导师拿起那当代暴发户都不一定喜欢的戒指让他参考的时候，肖杨只能眼角抽搐，绞尽脑汁地扒拉出一句并不生硬的否定——
　　“还行吧，就是有点大，师母手指很细的我记得。”
　　“这个好像不太配师母的风格。”
　　“我觉得这个好像比较适合隔壁宋老师那个年纪的人。”
　　“师母之前似乎说过不太喜欢这种。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之前总有那么些个Alpha和Beta在网络上说陪Omega逛街是最折磨人的事，现在肖杨只想反驳他们，明明陪着长辈选东西才是最折磨人的事。
　　“这个挺好看的。”肖杨指了指一对刻着英文的素戒，对周琼说道。
　　“不要。这么小，谁看得出来他带了戒指。”
　　“……”行吧。
　　导购还在和周琼介绍着他们刚出的新品，象征了怎么怎么样的爱情意义。
　　肖杨听得嗤之以鼻，心想当初你们还说我那对戒指象征着一见钟情，热烈的爱呢。一见钟情有了，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一见钟情，至于热烈……某人昨天还说自己是个性冷淡呢。
　　门上的风铃“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似乎是又来了别的客人。
　　接待的导购声音甜软好听，肖杨不由地抬起头寻声望去。
　　紧接着，狗血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肖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个老套情节。连网络上的那些个o性向作者早都不屑于写这种剧情了。
　　他先前还在想着的那位“性冷淡”，正勾着西装外套款步走了进来，一双眼在旁边的柜台上打量着。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高挑的女人，看不出什么属性，前凸后翘，容貌是略带侵略性的美。
　　沈裴向前迈了几步，点了点玻璃柜面，转过头笑着同她说了些什么。
　　身后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
　　真是刺眼啊。肖杨想。
　　前边还发了消息和他说今晚迟归，结果转眼就被他见着和别人来逛starlight。
　　也不懂是想给谁买戒指，但总归落不到他头上。
　　肖杨见着导购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对戒，看着样式倒同这边墙上贴着的这款有些像。
　　他偏过头，对旁边的周琼说：“老师，你看这上面这款怎么样。”
　　周琼难得地肯定了他的审美，冲着导购问道：“这款能给我看一下吗？”
　　“好的，您这边来。”
　　八目相对的那一刻，肖杨顿时就生出一个周琼等会指不定就得先把他训上一顿的想法。
　　沈裴嗫嚅着张了张嘴，一双桃花眼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他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肖杨。
　　“真巧啊。”肖杨不咸不淡地说。
　　“小沈来陪朋友买戒指，还是……”周琼的目光在沈裴和那个女人身上流连片刻，又挪到了肖杨的脸上。
　　“我陪朋友。”沈裴解释道。
　　“这样啊……”周琼顿了顿，开始打量起导购手中的那对戒指。
　　戒指是不规则的形状，中间还有一段镂空。
　　周琼侧过头问肖杨：“怎么样？”
　　肖杨打量着他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这对戒指正合小老头的胃口，笑道：“挺好。”
　　“小沈的朋友可以割爱吗？”
　　“其实我还没有挑中呢。”她的声音在女孩子中算是偏低的那种，但并不粗糙，也能算是好听。
　　周琼对她笑了笑，道了声“谢谢”。又对一旁的导购说：“帮我包起来吧。”
　　肖杨瞧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沈裴，嘴角牵起一个笑来，眼角都现出了一点浅浅的笑纹。
　　沈裴不由地就觉得有些心虚，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好默默地移开目光。
　　他这副举动，在肖杨的心里却是有了另一番理解。
　　像是被抓奸后的做贼心虚。
　　肖杨收了嘴角的弧度，向他身后的女人说：“你好，我是肖杨，是沈裴的爱人。”
　　他如一只被抢了领地的绵羊，温软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但谁也不知道，洁白的羊毛下藏着的究竟是否怎样的一只“羊”。
　　说完这句话后，他意料之中地看见了沈裴头上拧起的浅浅的“川”字，像是对他的这番介绍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肖杨想，他好歹算是个优秀的Omega，要脸有脸，要学历有学历，你沈裴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肖先生好，我是舒晴，是沈先生的助理。”她对着肖杨笑道。
　　好嘛，还是助理。
　　肖杨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一双鹿眼中光华明灭，晦暗不定。
　　那厢的周琼已经付好了账，拎着精致的纸袋就向他们走来。
　　“小杨啊，你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和小沈……”
　　周琼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杨打断了：“我和您一起回去，好久没见师母了，想去看看他。”
　　说完，他又对沈裴说：“我先走了。”
　　“嗯。”
　　直到他们在沈裴的视线中完全消失，周琼才开了口：“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学生。”
　　肖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刚刚叫我过去也是故意的吧，你直接上去就好了嘛，领过证的人了，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周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不了就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出来做什么坏事了’，至于吗，想当年我……”
　　“想当年您也被师母这样问过？”肖杨揶揄道。
　　周琼顿时就像霜打了茄子，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避开了肖杨的眼睛，小声嘟喃：“哪有，明明就是我诘问他。”
　　肖杨也不是一天两天才认识他的这位导师，给足了面子不再掀他的老底。
　　他瞟着周琼的动作，余光里见他把对戒又打开细细查看了一番。
　　其实他心里知道沈裴和舒晴没有什么。沈裴向来喜欢的都是那种安静乖巧的Omega。舒晴的长相太过锋利，看着也不是那种能静的下来的类型。怎么看都不在沈裴的喜好范围内，总不能是他突然变了审美。
　　但肖杨就是心里不爽。
　　他摸出手机瞧了眼时间，给林絮发去了一条消息：嫂子，晚上走吗？
　　没过多久，林絮就回了消息：走着。
　　作为沈裴的合法丈夫，吃醋的基本素养还是得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starlight好像是出自一个童话，当时取名的时候问了方铎，但是我忘记了是哪个_(:3」∠?)_


第7章 
　　沈裴难得说话不算话，早归了一次。
　　他忆起肖杨先前的那个眼神，心中隐隐地就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像是心口堵了块大石一般，闷得难受，做什么都不利索。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就有了回家的念头。
　　肖杨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他有必要同他解释清楚。只是沈裴自己都不明白，按照他最开始的想法，他原是可以不在意肖杨的心情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释怀。
　　等到开了门，四下扫视着空荡荡的居室，沈裴在心里暗骂自己傻。先前明明是听到肖杨说要去他导师那的，却还这么急促地赶回来，显得他有多么迫不及待似的。
　　沈裴认命地坐上沙发，让自己陷进里边，无奈地闭了眼。
　　鼻尖忽然飘进了一股花香，淡淡的，像是百合的味道，并不刺鼻，闻起来很是舒服。
　　他茫然地睁开眼循着味道望去，才猛地发现原先什么都没有的壁柜上摆上了一簇花。
　　他又看到桌上落了的一份杂志，剩了一点水的玻璃杯，还有沙发旁放着的几本书。
　　以及，卧室里熨好的叠得整齐的他的衬衫。
　　肖杨像是在不经意间侵入了他的生活，留下浅浅的几条痕迹。但这些痕迹又在过去的每一天里联结成一道网，束缚在他的周围，叫他再也逃不开。
　　沈裴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他翻出了昨日肖杨剩下的那点食材，第一次在厨房里开了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染了半边天的红霞也褪了颜色。华灯初上，车辆往来川流不息，远方的大楼中透出大片的光，沈裴闻到了一股不知来自楼下还是楼上的香味。
　　然而面前的那些菜却失了大半温度。
　　肖杨还是没有回来。
　　沈裴心神不定地坐在餐桌前，给肖杨拨了个电话。
　　一秒，两秒……大概过了三十秒后，肖杨才接通了他的电话。
　　他的声音里有些喘，像是刚做完什么运动似的。沈裴皱起了眉，听着他疑惑且惊讶地叫了声自己的名字。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肖杨又问了句：“沈裴，怎么了？”
　　沈裴深吸一口气，凉凉地问：“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话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语气实在太过哀怨，完全不像是他会说出口的那种。
　　“啊……”肖杨像是笑了一下，小声对旁边的人嘀咕了一句什么，又继续对他说，“我忘记了，刚刚从老师家出来，林哥说有事找我。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去，你能自己准备些吃的吗？”
　　沈裴敛了眼，神色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菜，说道：“我吃过了。”
　　“那好……”肖杨的语气听着有些欢快，沈裴甚至还听到了他对旁边的人说了声“别闹”。
　　他当真是同林絮在一起吗？沈裴的脑子里止不住地就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肖杨低低的喘息、温软的调笑在一瞬间侵占了他的脑子，教他再也容不进其他，此后还一发不可收拾地向外蔓延。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挂的电话，又是如何地解决了桌上的那些菜。
　　这顿饭吃得并不舒服。
　　沈裴从前都是一个人住，除却必要的应酬，他少有与人同桌共食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今天却意外地感到有点寂寞了，也许是少了肖杨的声音，也许……
　　他每次都会撑着头问自己今天的菜做的怎么样，合不合他的口味。那个时候，肖杨的眼睛总是亮的，像是坠进了一片星光。
　　沈裴瞧了，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总也是表面矜持地点点头，说了声“还行”。
　　收拾了那些“残骸”，沈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开了电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大概到了十点，他总算听见了外面的开门声。
　　他一个Omega……
　　沈裴起了身，刚打开房门，就对上了肖杨的那双眼睛。
　　他方才把手机放到桌上，正半弯着腰撩了一小片衣摆，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腹部。
　　沈裴看到了他的一层薄薄的腹肌，以及隐隐的两条人鱼线，像是被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没有半点瑕疵，但却教人忍不住地想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子。
　　他撇开视线，道：“才回来？”
　　肖杨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地将衣摆放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还没睡。”
　　沈裴又拧了眉，张了张嘴，却硬生生地把那句到了嘴边的“你去哪了”给咽了回去。
　　他不大对劲。
　　他是以什么立场去问肖杨去了哪里？
　　他分明是不想同他有半点的纠缠。
　　“今天下午的那个是我助理，她是个Beta。”沈裴说道。
　　肖杨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得一脸茫然地张嘴“啊？”了一声。
　　沈裴：“她要和她的女朋友订婚，叫我给她去参谋一下。所以……”
　　肖杨笑道：“你是在和我解释什么吗？”
　　“对。”沈裴不冷不热地说，仿佛在做一个官方报告，“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可是我并没有误会你什么啊。”肖杨轻声说着。
　　沈裴垂了眼，像是被肖杨的这份“不识趣”给弄得不知所措，脑子里糊成了一团浆糊，下面要说的那些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肖杨眨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困意上头地打了个哈欠，眼底都染上了一片潋滟水光。
　　“不早了，早点睡吧。”他说着，就要拔腿拐进旁边的浴室。
　　这段插曲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第二天早上起来，肖杨像忘了昨日发生过的事一般，照样笑着同他说着“早安”，照样地早归给他留了饭菜。
　　要说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变得多了。
　　左右想来，也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公司似乎没什么要事。


第8章 
　　步入五月，A城的气温发了狂似的攀升上去，怕是背着壳的蜗牛都不如它。
　　天气这么一热，脑子里的那点东西全糊成了一团，融成了不知所谓的浆糊，把整个人都逼得浑浑噩噩，心烦意乱。
　　在第三次看到递上的文件上的错误的时候，沈裴终于爆发了地把东西甩了出去，要求助理去叫人重做。
　　他揉了揉太阳穴，向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
　　刚摸起手机，就看见上面进了一条消息。
　　来自常杰。
　　沈裴顿时睁大了眼，把“夏舒回来了”那五个字扫了三遍。
　　夏舒算是他的初恋，是少年时不懂事欠下的一笔债。他与常杰、夏舒自小一起长大，夏舒同常杰一样，也是一个Beta。连沈裴都说不清楚他们之间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味，他只记得那年的夏日，夏舒在篮球场上突然转头，对他说了一句“喜欢”。然后，他也就这么模模糊糊地答应了。
　　后来夏舒家逢变故，更是变着法地到他那来寻求安慰庇护。那段日子他几乎每个夜里都要敲开沈裴的门，如弃犬一般地钻进他的怀里。
　　再后来，他们分手了。夏舒去了B国，一走就是十年。
　　沈裴回了一句：好。
　　他自知自己对夏舒只剩下了那点竹马发小的情义，是以在看到那条消息后除了片刻的不可置信外已经再没有什么情绪。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常杰的电话就这么进来了。
　　沈裴疑惑地接起，就听到常杰那边的吵闹声。
　　“怎么了？”他不耐地问。
　　常杰说道：“晚上出来吃个饭啊，给小舒的接风宴。”
　　“好。”
　　“把嫂子也叫上吧。”
　　沈裴皱了皱眉，问：“叫他做什么？”
　　“夏舒知道你结婚了，说想见见咱嫂子嘛。而且你自己出来吃饭，把嫂子一个人丢家里多不好啊。”他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亲热，可语气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沈裴与肖昀的约定除了几个当事人，就只有常杰知道，他自然是对肖杨没有什么好印象。如今这一举动，沈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不用了，下次再说。”沈裴挂了电话，给肖杨发了一条消息——
　　今晚不回去。
　　沈裴驱车来到了常杰给他发的定位地址。他并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好好的吃个饭为什么要来酒吧。
　　沈裴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尤其是是像酒吧这种信息素混杂的吵闹地方。
　　但他还是忍耐地走了进去。
　　常杰定的位置在二楼，视角最好，可以一眼将整个舞池收入眼底。
　　沈裴到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除却常杰和夏舒之外，还有几个当时住在一块的泛泛之交。沈裴同他们的联系并不多，不是一个圈子的，混不到一块去。倒是常杰这么多年都一直同他们关系不错。
　　“沈哥迟到了，过来自罚三杯。”
　　沈裴恍然对上夏舒那双含笑的眼，脚步都微微顿了一下。夏舒在Beta中本就属于精致的那种类型，那时候甚至还被人误认成Omega，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周身气质虽是成熟了不少，可那张脸还是同当年的一般精致好看。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沈裴接过一旁的酒，毫不推辞的饮了三杯。
　　“沈哥倒是越来越帅了。”
　　沈裴笑了笑，坐到了常杰边上的空位上。
　　常杰惊讶地叫了声，说道：“唉，你们俩久别重逢，隔着我这可怎么叙旧啊。”
　　沈裴说：“我叙得，你就叙不得了？”
　　“哪能啊，这不是怕你们俩有什么悄悄话要讲吗。”
　　夏舒笑道：“我和常哥也有悄悄话呢。”
　　沈裴却是没有开口，他不是不能接受别人的玩笑，可常杰的那番话着实是有些过了。
　　他拿起杯子，刚才抿了扣，抬起头，就看到站在一边的神色拘谨的肖杨。
　　他看到了，常杰自然也看到了。
　　“嫂子终于到了，快过来坐。”
　　肖杨对他们扯出一个腼腆地笑来，又将目光落在了沈裴身上，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沈裴皱起眉，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肖杨被沈裴这么冷冷一问，登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他张了张口，刚想要解释，却被夏舒给插了话：“是我闹着常哥说想要见嫂子的。怎么了，沈哥金屋藏娇还不让我们看不成？”
　　常杰也说：“是我打电话给嫂子的，你说你，把人扔在家多……”
　　沈裴瞟了常杰一眼，目光冽冽，把常杰当场就吓得闭了嘴。他第一次见到沈裴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虽然二丈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沈裴这是不高兴了。
　　夏舒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笑嘻嘻地对肖杨说：“嫂子看着年轻，还是个学生吧。”
　　“研究生。”沈裴凉凉地说。
　　常杰说：“嫂子一个Omega，做研究应该很累吧。”
　　沈裴以为肖杨会生气，可他偏过头，却看见肖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气淡淡地开了口：“我初中的时候，很多人也是这么问我林哥的。”
　　酒吧里有些昏暗，晃眼的灯光映在肖杨的脸上，显现出意外柔和的暧昧颜色。沈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肖杨的眼睛，只觉得那双鹿眼双得好看，每一处线条都像是上天恩赐一般，眼眸中格外明亮，似乎都要教周围的一切东西暗淡下去。
　　他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沈裴想。可他说不出来肖杨身上的不对劲在哪，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他好像……有种别样的感觉——
　　能教他在顷刻之间心猿意马，跳动的那颗心是再也安定不下来了。
　　常杰尴尬地“呵呵”两声，说：“林少校是挺厉害。”
　　肖杨也笑，但沈裴却发现他的眼中是一片水波不兴，看不出半分的笑意。
　　夏舒出口转了话题：“我都要饿死啦，先吃饭吧。”
　　一顿意义不明的晚饭这才开了头。菜是隔壁餐厅送来的，大部分是些家常菜，也有一些是A城特有的菜式。
　　沈裴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沈哥吃饱了吗？”夏舒问。
　　沈裴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我看你都没吃多少，再吃点。”夏舒说着，起身就给沈裴夹了一块锅包肉，“我记得沈哥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也不知是谁故作惊讶地“哇”了一声，常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突然起哄道：“小舒还是和以前一样贴心呢，可苦了夹在中间的我。”
　　夏舒低着头，瞧着一副害羞的模样：“哪有，常哥也吃。”
　　似有似无的目光投在肖杨身上，摆明了是想瞧瞧他有什么尴尬的反应。可后者去恍若未闻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那块肉，而后凑到沈裴耳边，小声说道：“是不是这里的菜不合胃口啊，回家后我给你开个小灶？”
　　也不知是不是酒液上头的缘故，沈裴觉得自己有些烧。肖杨软软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上，带着痒意，也带着……不知名的躁动。
　　他低低“嗯”了一声。
　　只有肖杨注意到，沈裴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那块锅包肉。
　　肖杨觉得，常杰要是个女的，大概都能算是一个交际花了。桌上的菜都见了底，他的嘴还是没有停下，一会同夏舒打着趣，一会又和其他人开了个玩笑。最后，话题终于落在肖杨身上。
　　后者松了口气，心道终于来了。
　　最初是在座的某个Beta说了一句：“说来也是缘分，我初中和肖杨是同一个学校的，那时候还看过他在台上领过舞。”
　　常杰好奇道：“嫂子当时跳的什么？”
　　肖杨被他这么一问，倒是从记忆里挖出了初中的那点黑历史。在他性别还没分化的时候，他也算是A市十一中的一个小霸王，小霸王当初中二病尚未痊愈，屁颠屁颠地跑去学了街舞，走了一回街头暗黑风。还在某个什么活动上大展了一次身手。
　　没过多久，他知道了林絮喜欢漂亮安静的男孩子，就默默地把风格给改了回去。
　　“街舞。”他说。
　　“好巧，我初中的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的街舞。好久没跳了，现在一说还真有点技痒。”夏舒睁着一双杏眼看着肖杨，眼尾都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下去试试呢。”
　　肖杨心道：好傻啊我才不愿意。
　　“夏舒，别闹。”沈裴凉凉地说。
　　夏舒撇了撇嘴， 奇书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一脸委屈地看着沈裴。常杰也在一旁点着火：“沈哥，小夏就是想和嫂子去 跳个舞，不至于这么宝贝吧。”
　　他咬重了“宝贝”二字，像是在提醒着沈裴什么。
　　肖杨却在这时起了身：“酒吧都来了，不去舞池玩什么。夏哥，走一个？”


第9章 
　　在一百年前联盟还没成立的时候，有个国家曾经有这么一部电视剧——诸位主角一言不合就开始斗舞，什么都靠斗舞，反正没有什么是斗舞不能解决的。
　　肖杨从前看到过那段视频，两个男的在旁边跳着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神奇舞蹈，中间一个女孩儿悲愤叫道：“你们不要再打啦！”
　　肖杨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夏舒，就是那两个男的。至于那个女孩，就要看沈裴赏不赏脸了。
　　沈裴的眼神止不住地向舞池望去，心里想着他确实不了解肖杨。那人在他的心里一直是那种安静乖巧的类型，除了那张脸，几乎与大多数Omega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平淡得像一杯清水，但却意外地符合他的喜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跳起舞来的肖杨，竟是会褪去一身的青涩，透出了从未有过的张扬。他今个穿着件不长不短的卫衣，每每动作，衣摆都能被掀起一截，露出一段白皙的腰身。细汗划过他的脸，顺着脖颈没入上衣，沈裴只觉自己的视线像是被钉在了上面，任凭他的心里怎么想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可他的一双眼却是万分的不顺从。
　　肖杨一个偏头，沈裴瞧见了他嘴角牵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冲着夏舒挑了挑眉。
　　心跳不由地就这么漏了一拍。
　　肖杨像是终于揭下了某层掩饰，显现出白纸上原有的浓墨重彩。
　　最开始的时候，周围的人的识趣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方空地。后来也不知怎得，突然就像打开了某个闸门一样，先是零零散散的人凑上前去，紧接着人群中还传来了一丝哨声。
　　肖杨面前站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Alpha，尝试着配合他的节奏动作着向他靠近。
　　肖杨瞟向沈裴他们所在的位置，眉眼一弯，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因着激烈动作的缘故，他的腺体中隐隐地泄出了一点信息素，梅子酒的味道顷刻间闯入了周遭Alpha的鼻子里，如同沙漠中的一点甘泉……
　　他感受到了Alpha的躁动，不着痕迹地避开贴上来的那个Alpha的触碰。
　　离沈裴最近的常杰是第一个感受到他低气压的人。
　　但他却不明白沈裴为什么黑了一张脸，只当作是Alpha固有的占有欲在作祟。
　　“沈哥……”常杰试探地叫了一声。
　　下一秒，他却见着沈裴猛然站起，脸色晦暗不定地快步走下楼去。
　　没有人注意到挤进人群的沈裴——也许也是有的。
　　他穿过起哄着的，共舞着的人潮，拨开围着二人的Alpha，冷冷地站到了肖杨的面前。后者因着他的“突如其来”愣了一下，连动作都慢了下来。
　　梅子酒的味道轻轻地搔着沈裴的鼻尖，他甚至都来不及控制自己的神经。
　　一只手扣上了肖杨的胳膊，那只手的主人用力极重，硬生生地将肖杨扯了个踉跄。
　　“沈……”所有的话都淹没要了一片柔软之中。
　　清酒的味道勾上梅子，奇异地将后者给安抚了下去。
　　沈裴几乎是啃咬般地亲吻着肖杨，似乎都要将他吞吃入腹。
　　这一场亲吻远比之前婚礼上的热烈得多，如同野兽在宣示着他的领地一般。肖杨被迫仰起了头，乖顺地任凭沈裴在他嘴里掠夺，柔软的舌扫过口腔里的每一处腹地，勾着他的舌祈求着一点回应。
　　若不是沈裴的手正搭着他的腰，肖杨觉得自己也许没有多久就能瘫软下去。
　　先前的那个Alpha忿忿地退了下去，人群之中又爆发出了一阵起哄声。
　　夏舒也停了动作，一脸震惊地站在一边。
　　沈裴后知后觉地从自己的情不自禁里反应过来，松了扶在肖杨后腰上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他扯着肖杨的胳膊，径直把人拉上了楼。
　　肖杨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似乎有的地方还破了皮，也不知旁人看起来肿不肿。
　　楼道里昏暗得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肖杨扯了扯嘴角，在沈裴身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
　　常杰这回却是没有再对肖杨说些什么。饶是他脑回路可以绕上地球三圈，沈裴方才的那番举动也让自己彻底明白了他对肖杨的态度。他嬉笑地打着哈哈：“沈哥刚刚肯定是吃醋了……来来来，我们喝酒。”
　　沈裴没有拒绝，接过他递来的那杯酒就一饮而尽，似是在发泄，又像是在逃避。
　　夏舒默默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脸色看着不太好，一双杏眼止不住地在肖沈二人之间流连着。
　　“我还是第一次见沈哥失控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听起来还带着点生硬的感觉。
　　沈裴撩起眼皮，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了眸，继续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气氛顿时就沉闷了下来，只有酒吧里的音乐在悠悠回荡，连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都要隐在里边。
　　肖杨定定地坐在一边，没有吭声，像是收起了尾羽的孔雀，又变得格外的乖巧安静。
　　沈裴像是与他们都隔离开来，自顾自地在一旁喝着酒。常杰他们不敢招惹，想出言劝阻的夏舒都被拦了下来。
　　沈大爷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身上的那点“黑气”只怕都要外泄了好几米。这个时候，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上前去打扰，只好放任这位大爷自己自闭去了。
　　等到散场的时候，沈裴早就醉了个不分南北。
　　他倚在一侧的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目光直直地落在肖杨的身上。那双眼里像是被缀了一点星火，瞧着是万分的明亮。
　　肖杨忍不住地伸出手，温柔地碰了碰他的眼皮。
　　“怎么了呀？”
　　沈裴避开了他的手，发出几声闷闷的哼声。
　　当真是醉得厉害了。
　　常杰送走了那几位友人，又将依依不舍的夏舒给推上了车。才回来帮衬着肖杨一同将沈裴扶了出去。
　　“我一个人可以的，谢谢常哥。”肖杨拒绝了常杰要陪他们回去的请求，笑着带上了门。
　　沈裴一个成年Alpha，体重按理来说确实是轻不到哪里去的，对于一般的Omega来说，扶着这么一个醉鬼着实是有些吃力。然而肖杨毕竟是肖杨，答谢了司机之后，他便半搂半扶地把沈裴带进了电梯，脚步没有半分的停顿。
　　若不是碍着沈裴的面子，公主抱也是没有问题的。肖杨心道。
　　开了门，进了屋。肖杨在两间卧室前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把沈裴拖回客卧。
　　醉后的沈裴也算安静，半眯着眼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醉鬼的心思，哪里是说猜就能猜中的呢。
　　脱了外套，肖杨简单地给沈裴擦拭了一下。换睡衣太麻烦，他直接就把人光着扔到了床上。
　　刚想起身离开，蹲久了的腿却是不愿意了。肖杨一个趔趄，膝盖磕上了床板，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他伸手一撑，所幸是没有压倒沈裴。可后者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在他与肖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抓了人的手就将他翻身压在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肖杨缓过神来盯着撑在自己的上方微红着脸的沈裴，笑着说：“酒醒了？”
　　“……”
　　“看来还是醉着，怎么，想来个酒后乱性吗？”
　　他这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下一刻，所有的言语都被堵在了沈裴温热的吻里。
　　那人亲吻着他的唇，细细摩挲他的脖颈，一路向下，直至咬上了他的锁骨。
　　他离他的腺体就差了那么半点
　　他的卫衣被撩到胸上，左乳传来的被玩弄的酥麻感如一道电流般霎时间漫过他的全身，教软他软了腰，不住地发出一丝呻吟。
　　狭小的卧室里，温度发狂了地开始攀升，沈裴有意无意释放出的信息素包裹着他，引诱他去回应。
　　肖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纵使他心里盘算得再多，可他终究还是一个未经情事的Omega。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那点反应哪能是说掩饰就能掩饰的。
　　他的腿勾上了沈裴的腰，后者的手也从他的大腿一路摸上了腿根。
　　沈裴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只要再近一点，就能咬下他最柔软的地方，叫他再也逃不脱了。
　　可他没有。
　　肖杨呆呆地躺了好久，才确定了沈裴已经昏睡过去的事实。
　　他无奈地把他掀下了身，拉下了自己的衣服。
　　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也亏的他……
　　肖杨侧过头，打量着沈裴 **鼓起的形状。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抬起手，在上面弹了一下，轻笑道：“呵，性冷淡。”


第10章 
　　头痛欲裂。
　　沈裴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溜进屋内，他才模糊地抓回了自己的神智。只是他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的浑浑噩噩，所有的东西都似乎混成了一团浆糊，头痛更是得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意识朦胧之间，他回忆了一下昨日的那点情况，可昨晚的记忆实在是少得可怜，他几乎想不起来什么有用的画面，唯一记得的是肖杨的那双眼——
　　他做了什么？
　　沈裴在一瞬间睁开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天花板。他忆起了昨晚肖杨的那双泛了红的眼，眼尾都像是晕开了一抹油彩一般。
　　夺人心魂。
　　他极力地搜寻着自己残缺的记忆，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不是下面的那个，自然是无法找到那点感觉。但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标记肖杨。
　　沈裴松了口气。
　　如果是在醉酒之后进行了标记，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肖杨都是一种不负责。更何况他还并不想……
　　沈裴驱散了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下了床打开一旁的衣柜就翻找起了衣物。
　　他与肖杨分房之后，为了方便，大部分的衣服都挪到了客卧的衣橱里，只有大件的西装之类的才会挂在主卧。
　　随便找了一件衬衫套上，沈裴开了门走到客厅。
　　主卧的房门打开着，床上的被子也是叠得整齐。整个房子空荡荡的，连呼吸间都带了点冷清的味道。
　　肖杨是去学校了吗。沈裴想。
　　他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自己的手机，走过去坐上沙发，把手机捞了过来。
　　原本是想给肖杨发个消息问一下他的去向，可刚编辑好，手即将落在发送键的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
　　“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说吧。”沈裴喃喃道。
　　他删掉了对话框里的文字，顺便拨个电话给助理请个假。结果刚挂了电话，就看到手机上进了一条消息——
　　沈哥，醒了吗？身体会难受吗？你昨天喝得好多。
　　发送人：夏舒
　　沈裴冷淡地回了一句：还好。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认识夏舒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对方存的是什么心思。虽然他与肖杨貌离神也离，但总归是去领了证办了婚宴宣过誓的……
　　一想到肖杨，沈裴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想起自己昨日的那番举动，无论是最开始的那个绵长的吻，还是醉后突如其来的情动，都确确实实的是发自他的内心。不可否认，肖杨当真……沈裴又叹了口气，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该死的占有欲，该死的情不自禁。
　　沈裴本来的打算是等着肖杨回来后，试探地问问他们两个昨天到底有没有做到最后。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去思考他们的关系，肖杨本就符合他的喜好，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的。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他……那他以后还是得对人好一些。
　　首先还是先从交往做起，慢慢地了解对方……然后，然后怎么样呢？全凭感觉来吧。
　　沈大爷这一番深思熟虑，早把先前说的那个“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他不是肖昀弟弟的基础上”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然而直到太阳都下了山，红霞掩盖了大半的天迹，他仍是没有等到回来的肖杨。
　　除了之前的那一次，肖杨从来没有晚归过，可今天竟是……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沈裴的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同肖杨的聊天记录始终保持在昨天的对话上。
　　终于，他按耐不住地给肖杨发去了消息：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一分钟过去，肖杨没有回他。
　　沈裴盯着屏幕又看了一分钟，才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进了书房。
　　舒晴给他发来了修改好的文件，沈裴开了电脑，扫了一眼大致内容，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就像是没有背单词做着英语阅读的学生一样，进去了什么，出来的还是什么，没有一个句子是看得懂的。
　　最后他硬逼着自己看完了那个文件，给舒晴简单地说了一下整改意见。
　　然后起了身去客厅里拿了手机。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肖杨总算回了他的消息。
　　“我跟导师去b市的大山里跑项目啦。前面在飞机上，下了飞机又坐了好长时间的车，太困了就睡着了，现在才看到不好意思。也忘了和你说了。这段时间的晚饭就麻烦沈先生自己解决啦。”
　　沈裴一口气读完了肖杨的消息，视线落在他下一条发来的一张表情包上——是一只摇着尾巴的黑猫，看着是格外的呆萌可爱。
　　嘴角下意识地就扯了一个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沈裴：好。
　　沈裴：现在到了吗？
　　肖杨的打字似乎有点慢，沈裴耐心地看着上面的“正在输入”，走去厨房给自己盲倒了一杯水。
　　肖杨：到了！
　　肖杨：山里信号不太好消息都发不出去。
　　沈裴：没事。
　　肖杨：沈先生今晚吃了什么啊。
　　沈裴抬头心虚地瞅了一眼干净的饭桌，脸不红心不跳地打下了一个字“粥”。
　　他和肖杨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往常的记录基本都是三句结尾。
　　也许因为愧疚让他转了性。
　　肖杨：粥吃不饱的，再去多吃一点吧。昨天答应回去给沈先生做东西吃的，结果还是没做成。
　　一提到昨天，沈裴的眼前顿时就晃过了肖杨白皙的腰腹、泛着水光的鹿眼、勾着自己腰的腿以及交织着的粗重喘息。那些记忆纷至沓来，一时之间竟缠绕在他的身侧，无法挥去。
　　霎时间，心猿骑上了意马，疯狂地在他的心里撒野奔跑。
　　沈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手指僵硬地打下了回复：没事，回来再说。
　　肖杨：导师叫我们去吃饭了，我先走了。
　　沈裴：好。
　　第二天里，他们依旧保持着这种不冷不淡的联系。
　　第三天，第四天，每到饭点的时候，肖杨总会准时地给他发来消息。
　　只有沈裴自己知道，每天数着时候等着肖杨的消息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他们的聊天内容也逐渐丰富起来。肖杨开始同他抱怨山上的蚊子多，把他一条腿咬得不成人样；他还会抱怨住宿的地方不好，刚才洗澡洗了一半突然没了水，害得他顶着一头泡泡坐了半个小时；他说这次的课题比之前苦得多，周琼还是一样的严厉，但这个小老头每天又偷着懒给家里的那位打了好几个电话。
　　沈裴点开了肖杨发来的语音，他委屈地说：“我也想煲电话粥。”
　　像是春风拂过了一片山林，一时间冰水消融，桃花开遍了山间。灼灼桃花在风中划过一条弧线回旋而上，覆盖了沈裴的整个世界。
　　他回：好。
　　然后给肖杨打去了电话。
　　他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一个小时的通话，一直都是肖杨在同他说，他在这边轻轻附和着。
　　肖杨说：“我从前在十一中的时候可娇贵了，要是和那时候的我说我有一天会来做这个，铁定是不信的。”
　　“说起那个时候，我还被我哥威胁过呢。我当时肯定也不会相信会和沈先生有这么一天。”
　　“沈先生，我怕你讨厌我，我知道你不高兴，可……对不起。”
　　沈裴拿着手机的手一僵，在心里悄悄问道：讨厌吗？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点不情愿，但……
　　并不是讨厌。
　　“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了……”
　　最后的那句声音太轻，犹如羽毛一般，险些都要在沈裴的耳边化开。
　　他听着肖杨的呼吸声，垂了眸，也不知掩下了眼底多少的浩瀚波澜。


第11章 
　　某天沈裴接到肖昀电话的时候，才恍惚想起肖杨已经走了一周。
　　肖昀在电话那头问他：“肖杨去哪了？他电话都打不通。”
　　沈裴道：“他说他在山里做项目，大概信号不太好。”
　　肖昀“嗯”了一声，接着又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过几天爸生日，你们俩回来一趟。”
　　若是换作一个月前的沈裴，怎么说也得黑着一张脸挂了电话，可他现在却是意外的平和：“我问下他。”
　　“行。”
　　挂了电话后，沈裴给肖杨发去了消息：你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让我们过几天回去吃饭。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他才得到肖杨的回复：后天下午会到。
　　沈裴：我去接你？
　　肖杨：不用啦，那天晚上高中同学聚会，我直接过去。
　　沈裴放下手机，窗外乌云急走，这天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变了个脸，瞧着阴沉沉的一片，有种山雨欲来的势头藏在里边。
　　·
　　肖杨回来的那天A市下了一场雨。沈裴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后的一片朦胧，雨声淅淅沥沥地响着，溅落在他的窗框里，有的还溜在了窗前的地毯上。蒙蒙的白雾笼罩着A市的建筑，平添了一种烟波浩渺之感。
　　沈裴觉得难受。
　　办公室里又潮又闷，就连外面吹来的凉风也不过杯水车薪，驱赶不了什么。
　　他愣愣地看了一个小时的雨，直到舒晴敲门，提醒他已经下班了。
　　沈裴回过神瞧着钟上偏转着的指针，心里想着肖杨应该是回来了。
　　瞅了一眼手机，那人似乎并没有给他发什么消息。
　　屏幕上只有一小时前的一条“我要登机了”。
　　“沈哥……”
　　“你先回去吧。”沈裴说道。
　　舒晴点点头，默默地给他带上了门。
　　·
　　华灯初上，城市里的霓虹灯连成柔和又模糊的一片，夜色却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天上的星子是稀疏微弱的，甚至要与夜空融为一体。
　　办公室里隐隐地发出一点光亮，电脑还在开着。被迫加班的员工心虚地探出头，看着自家顶头上司还在公司里“奋战”，思索着要不要把迈出去的脚给收回去。
　　过了八点，大楼里的灯顿时暗了下来。在办公室里“挣扎”了两个多小时的沈裴终于收拾了东西，下到了停车场。
　　加班的员工松了口气，心道自己总算可以走了。
　　沈裴驱车回了家，这一路他开得很慢，后边的车不知按了多少次的喇叭，最后忍无可忍地超了过去。
　　黑色的奔驰驶进车库，沈裴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余光却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前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下摆扎进了裤子里，勒出了纤细的腰身——与他们领证那日穿得有些像。沈裴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会，觉得自己似乎找不到关于那天的具体印象。
　　肖杨拖着一个行李箱，刚从一辆车的后座上下来。驾驶座上的青年也下了车，绕到前面想帮肖杨拿下行李，可却遭到了意料之外的拒绝。
　　沈裴坐直了身，看着肖杨张了张嘴，说的好像是：“谢谢，我自己可以。”
　　那个青年尴尬地收回手，走到他的身侧。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肖杨礼貌地笑着。
　　那青年不依不挠地跟着他，调侃道：“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青年比肖杨高出了半个头，宽肩长腿，看这体型，应该是个Alpha。
　　“我的Alpha可能在家，你确定要上去喝茶？”
　　沈裴稍微愣了一下。肖杨离他越来越近，是以那声“我的Alpha”也原封不动地传进了他的耳中。他在心里回味了几遍这个称呼，不由地就生起一丝悸动。
　　Alpha生来就具有的占有欲，在一瞬间卷噬了所有感官。他们本该……或者说，肖杨对他来说，本该是初初一惊，无损草木清华，可却不料霎时间云蒸霞蔚，教他如踉跄杯中酒……
　　青年不可置信地问：“你有对象了？”
　　肖杨停了脚步，偏过头，挑了眉对上他的目光。他一笑，眼中温柔一片，像是日月星辰都融进了一弯深潭，潭中没有他，也没有什么花鸟鱼虫、草木荣华。
　　“我没有对象，但我有爱人。”他像个吟游的诗人，眼中闪着熠熠的光。
　　青年呆愣了一秒，随即也冲他笑道：“那可真是有点可惜了。”
　　肖杨笑笑，一双鹿眼悠悠地看着他：“麻烦了。”
　　话落，他便拖着行李箱离了车库，青年也识趣地将目光从他身上挪了开，回到自己的车上。
　　沈裴开了车门，朝远去的车望了一眼，转身径直进了电梯。
　　肖杨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就听到了一阵开门声。
　　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在门打开的时候又飞快地掩下自己的神色。
　　他半蹲着抬起头，看着走进玄关的沈裴，笑着说：“没想到沈先生回来的比我还迟。”
　　沈裴又愣了，他的目光落到肖杨的脊背上，顺着衬衫的折痕一路向下探……他尴尬地偏过头，强行收回了视线。
　　“今天加班。”
　　“沈先生吃了吗？”肖杨又问。他也不等沈裴的回答，继续往下说着，“这么迟，应该是没有吃的，要我下面给你吃吗。”
　　要不是肖杨的神情语气太过正经，沈裴险些都以为他和自己开了一个过时的黄腔。
　　“家里没面。”
　　“我屯了一点。”肖杨从行李箱里摸出了一盒泡面，还拿着晃了晃。
　　沈裴的内心是拒绝的，天知道他最讨厌吃这种速食泡面。
　　“我有别的做法，你来试试？”肖杨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出言同他解释着。
　　沈裴纠结地点了点头。
　　肖杨起身，沈裴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点酒味。
　　不是梅子酒的味道，是啤酒与别的什么鸡尾酒混杂的味道，应该是吃饭的时候沾上的。沈裴皱了眉，记忆不由地就飘回了先前的停车场，心里也就这么突然就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衬衫扣子一个一个地解开，然后把人推进浴室，让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清酒的甜米香……
　　这个想法刚冒出了头，就沈裴一股脑地给压了下去。连沈裴自己都被惊到了。
　　他开了窗，懒散地瘫进沙发里，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别是“性冷谈”太久真给憋坏了，才能在这个时候这么猝不及防地生出一些禽兽念头。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散了出来，勾回了沈裴云游的思绪。他听见“叮——”的一声，像是微波炉结束工作的声音。
　　为什么是微波炉？
　　他起身走到厨房，抬眼就见肖杨挽着袖子，半弓着身在捣鼓着什么。他先前应该是溅了点水，小腹的位置湿了一块，衬衫都紧紧地贴在身上，隐隐地还能瞧见衣服下的一些线条。
　　沈裴顿时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到这来，他该乖乖地在客厅等着的。
　　肖杨偏过头瞟了他一眼，推上了微波炉的盖儿。
　　“再等我几分钟。”
　　沈裴点了点头，脚步犹豫了一下，坐到了餐桌旁。
　　微波炉又“叮”了两次，沈裴是彻底给勾起了食欲。等到肖杨把那碗神奇的微波炉方便面端上了桌，他瞬间就把什么“不吃油炸速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面是最普通的方便面，可味道却同以前吃过的不大一样了。
　　肖杨撑着头看他：“大学的时候生活费不够，只能吃方便面维生。但是又觉得光吃这个太腻了，就去搜罗了一堆新奇的吃法。不过那个时候不让我们用微波炉，这种做法还是第一次试，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沈裴不咸不淡得回着。
　　结果下一秒，他又当机原地了。
　　“尝尝。”
　　肖杨凑了过来，微张了嘴，露出一点嫩粉的舌头。
　　是在求食，又像是在……索吻。
　　操。
　　即使是在心里，沈大爷也是难得地骂了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讵料霎时云蒸霞蔚
　　我如踉跄中酒
　　郁郁沸沸不舍昼夜
　　——木心


第12章 
　　肖杨肖父。他们兄弟俩与肖父的眼睛几乎是如出一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亲父子。
　　肖父的双眼皮很深，像是刀刻斧凿出来的一般，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的瞳孔颜色有些浅淡，但却并不给人薄凉的感觉。唇锋凌厉，鼻梁高挺，也许从他的身上就可以瞧见二十年后的肖昀是何模样。他今年年过半百，但头发还是黑的，岁月似乎也对这张脸格外眷顾，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肖父不知道肖昀与沈裴之间的那挡子事，一直以为肖杨和沈裴是两情相悦，对沈裴的印象也还挺好。
　　沈裴一进门，他热情地就招呼着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后，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很忙吧最近？听说你们公司又招标了一块地。”肖父道。
　　沈裴轻笑地点了点头。
　　肖杨：“最近是我太忙啦，都没有时间回来看你。”
　　肖父瞟了眼厨房，咸咸地说：“我也不指望了，都是泼出去的水。”
　　也不知是谁不小心碰了倒了调料瓶，玻璃的清脆碰撞声顿时炸开，乒呤乓啷连成了一片。
　　“造反啊肖昀？”肖父冲厨房里喊了一句，又起身走到了电视旁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相册。
　　相册的封面瞧着有些旧了，样式也是十多年前流行的那种。边角还有点卷起，但总体还算保护得很好。
　　肖父的眼角晕出几条笑纹，将相册翻到第一页递给了沈裴：“我以前一直在想啊，等我把两个小子都送出去了，一定要给他们的爱人看看他们小时候的傻样。”
　　沈裴点了点头，不知怎地还下意识地朝肖杨那望了一眼。
　　“我爱人走的早，我工作也忙，肖杨几乎是他哥带大的。”肖父指了指上面的照片——少年手上抱着一个男孩，正看着镜头咧着嘴笑。
　　男孩的头发软软地贴在脸上，头顶上的那一撮还被扎成了一个小啾啾，看起来有点傻。肖杨小时候婴儿肥，脸上还是肉肉的，让人忍不住地就想在上面揩上一下。
　　沈裴的脸上露出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柔软。
　　“爸，这要给林哥看见了，我哥好不容易找到对象都得被你逼跑了。”肖杨小声嘟喃。
　　“你林哥早看过了。”肖父说着，伸手翻到了下一页。
　　肖杨与肖昀的照片占了大多数。肖杨十几岁的时候，长开的眉目与肖昀愈发的相像，整个人的感觉也瞧着愈发的张扬，像是走到哪都能成为焦点一般。可不懂为何，从某一段时间开始，他竟是如敛去了锋芒，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像是入了鞘的剑。
　　沈裴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张照片上。照片中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目光冷冷地看着镜头，嘴角也是紧抿的。在他的身后，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兄长，眉眼含笑。沈裴没有见过这样的肖杨，像是不情愿，又像是在生气。
　　肖杨注意到他的目光，好奇地凑了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肖父也探过头来。
　　“这个时候应该是你和你哥再闹别扭吧。”肖父说道。
　　肖杨抿了唇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在回忆还是不愿开口。
　　“我记得这是你初中毕业的时候照的……”肖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哥当时和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Omega？”
　　肖杨的眼睛转溜一圈，心虚地瞧了沈裴一眼，又移向了厨房的方向。然后点了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沈裴不禁皱了眉，诧异地问：“Omega？”
　　他以为像肖杨这样的性格，怎么也该喜欢那种帅气的Alpha，再不济也该是个bate。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喜欢过Omega？脑海中不由地就开始勾勒起那个o的形象，也许他与大多数的Omega有所不同，才值得……思绪竟是愈发地飘远了去，沈裴自嘲地想，他为什么要在意肖杨到底喜欢过什么人的问题？就像一个怨妇一样。
　　“那个时候他大晚上的突然跑到肖昀房间，说自己可能是个同o恋，可把人给吓坏了。”肖父说道，“搞得肖昀那段时间也紧张兮兮的。不过后来好像是肖昀说了什么，他也就不喜欢了？唉，年轻人嘛……”
　　肖杨撇着嘴说：“那是我哥太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了？”肖昀擦着手走了过来，俯身看了眼沈裴手上的相册，坐到肖父旁边，“我让你及时止损，倒还是是我的错？”
　　肖杨“哼哼”两声，不想理他。
　　没过多久，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锅盖落地的声音，与此同时，林絮也在里边喊：“小孩儿，这螃蟹怎么……”
　　于是肖大哥又屁颠屁颠地跑进去了。
　　这一餐饭吃得中规中矩，除了某些过咸了的想也知道是出自谁手的青菜，大体上还算差强人意。沈裴的舌头挑得很，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肖家这两兄弟的手艺确实是好。
　　他恍惚又想起前几日的那碗方便面，连带着那天晚上的记忆一并复苏。肖杨的膝盖贴着他的大腿，对方的热度正源源不断地透过裤子的那两层薄薄的布料向他传来。
　　霎时间心猿意马。他眨了眨眼睛，将眼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就能熄灭他腿上的热度一样。
　　“我爸做的，尝尝？”抬眼时正好看到肖杨的那双筷子，沈裴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就凑上前去咬下了那块肉。等他反应过来，肖杨早就收了手，留给他的是一桌人调侃的目光。
　　沈裴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先前你们在外面说什么了？”林絮问。
　　肖昀戳了戳碗里的饭，闷闷地说：“没有。”
　　“刚不是在给小沈看小杨的照片吗，我就想起来啊，小杨当初因为一个Omega和肖昀闹过变扭。”
　　林絮凑到肖昀耳旁，压低了声音问：“哪个Omega啊？”
　　肖昀偏了头看着他，而后也学着他那般，贴近了他的耳朵。
　　肖杨看出了他哥的口型，他说的是——我的Omega。
　　妈的好酸。
　　嘴上便也使了坏：“哥，你什么时候打包嫁给林哥？”
　　“三个月后吧。”肖昀说。
　　肖父问：“定好了？”
　　肖昀看了林絮一眼，点了点头。
　　肖父“哦”了一声，把目标转向了沈裴：“小沈啊，你和小杨有要孩子的计划吗？”
　　肖杨冷不防地就被这个问题给呛到了，连忙放下筷子干咳了几声，连眼角都红了几分。
　　不过他也知道这位“性冷淡”有什么计划。想来也是不要的。
　　沈裴余光里瞟了他一眼，犹豫着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又冲着肖父笑道：“暂时不打算要孩子。”
　　“这样啊，都行、都行……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顿饭到了头，肖杨自动请缨，拉着肖昀就去了厨房刷碗。留下肖父和林絮、沈裴三人一同待在客厅里。
　　“房间都收拾好了，今晚就留下吧。这么晚了回市区也不方便。”肖父说道。
　　肖家离A市的市中心有些远。他们来时就将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沈裴望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又思及自己一时冲动饮了酒，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们若是留了宿，他同肖杨就没有办法分房了。
　　这么想着，沈裴就被半肖父肖父领着上了楼，进了肖杨房间。
　　奇怪的是，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心里竟还隐隐地现出一丝莫名的怪异情绪。从未有过的，他也说不清的情感。
　　他坐到了肖杨的书桌前，眼睛扫过书架上的那些书。他随手拿下了一本，草草地翻了几页。少年肖杨的字体有些稚嫩，但却写得隽秀，沈裴甚至可以想到他写字时的神情。
　　书里夹了张照片，沈裴看到照片后用钢笔写着一句话——
　　我看着你的眼睛，里面除去我谁都没有/我看到了我的所有，和我希望成为的所有。
　　这写的，是谁？
　　他突然对这张照片有些好奇，可还没把照片翻过来，就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只得慌忙地就把书给放了回去。
　　肖杨拿着衣物走了进来，对他说道：“我去找了几件我哥的衣服，内裤是新的，你们……应该差不多？”
　　“谢谢。”沈裴没有注意到他的害羞与窘迫，不咸不淡地说。
　　“我先去还是你……”
　　“你先洗吧。”沈裴说道。
　　十分钟后，沈裴站在浴室里的那一刻，他对自己当时的这个决定感到深深的悔意。
　　作者有话要说：
　　肖昀：别人说我同A恋
　　肖杨：我说我自己同O恋
　　肖昀：……我好苦一男的
　　“我看着你的眼睛，里面除去我谁都没有/我看到了我的所有，和我希望成为的所有。”这句诗是一个朋友给我发的，我查不到是谁写的，他当时说是一个外国诗人，但我不记得了_(:3」∠)_


第13章 
　　浴室里充斥着梅子酒的味道，有点甜。
　　热水滑过沈裴的皮肤，落入冰冷的瓷砖，不知踪迹。那股香味就像一双手一般，总是不经意间触摸着他的皮肉，挠上他的鼻尖。
　　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他不该这时候进来。
　　沈裴忿忿地想。他的脑海里几乎可以浮现出十分钟前的场景，肖杨大概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等水缓缓地冲去他身上的泡沫，露出被熏得微红的皮肤……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不住地肖想着那人的身体。
　　他忆起先前肖父口中的Omega，想到书中夹着的那张照片。心里被一块大石堵得满满当当，酸涩感缠绕其间，再容不下其他。
　　沈裴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再三袭来的异样情绪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肖杨究竟产生了怎么样的情感，可他竟不知是从何开始的，或许是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又或许是那日舞池中肖杨冲他投来的那惊心动魄的一眼。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他确实是对这个Omega有了非分之想——这么说也许有些不当。
　　慢慢来吧。
　　沈裴心道。他与肖杨早就绑在了一起，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建立关系。他并不知道肖杨对他抱着怎样的情感，但面对这样一个未曾谋面却不得不与他结婚的Alpha，他大概也是有些不太情愿……但肖杨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沈裴觉得肖杨对自己甚至还有些依赖，也许是Omega的本能驱使。这并不是件坏事。
　　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肖昀要同他做那个交易。
　　但，现在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沈裴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浴室的热气被一股脑地吹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卧室里凉爽的风。
　　肖杨正靠坐在床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的头发还没干，乱糟糟地搭拉在头上。
　　空调里的风正呼呼地吹着，有几搓翘起的毛还晃了几晃。
　　沈裴一边扣上衣服的扣子，一边走过去，嘴上不冷不热地说：“把头发吹了。”
　　肖杨撩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说：“它自己会干的。”
　　沈裴抬头看了眼空调上的温度，又将视线移回道肖杨身上：“容易感冒。起来，我帮你吹。”
　　他察觉到肖杨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又很快被隐去。
　　肖杨直起身，从床头柜里捞出了电吹风递给沈裴，然后给他留下了一个直挺的背影。
　　“谢谢沈先生。”
　　明明这么大的人了，却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只是帮他吹个头发，语气里却透出了掩不住的欢喜。
　　沈裴的手穿过肖杨的发间，暖烘烘的风落在他的手上，水珠也落在他的手上。
　　肖杨低下了头，把最最脆弱的后颈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脖颈不粗不细，线条却是极其的分明流畅。因着皮肤偏白的缘故，依稀还能瞧见一点血管。沈裴的视线下落，触及腺体所在的那块皮肉。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时之间竟无法挪开。
　　他看着那块柔软的皮肉，手指也不由地缓缓下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杨已经叫出了声。
　　闷闷的、湿软的一声。
　　仿佛一串电流在一瞬间走过了全身，四肢百骸都在叫嚣战栗，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在蠢蠢欲动。Alpha的本能更是叫他无法忍受，他恨不得现在就俯**咬上肖杨的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其中，与他的融合在一起。
　　沈裴缩回了手，轻声说：“抱歉。”
　　肖杨摇了摇头，偏过头看着他。那双鹿眼晕开了一池的碧波，眼中雾气蒸腾，水汽氤氲而起。
　　“差不多了，我自己来吧。”
　　沈裴悻悻地扯了手，把电吹风交给了肖杨，坐到一边不知所措。
　　他动作得太快，肖杨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然。
　　待头发干了后，肖杨又看了几篇论文，最后还是耐不住困意侧身睡了过去。
　　他作息向来规律，除了之前结题的时候熬过几次夜，基本在十一点前都会自动睡去。
　　沈裴看他侧了身，便也放下手机，熄灯躺下。黑暗之中，对方的呼吸声和身上的气息愈发的明显起来，沈裴隐约间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干净的香味，就像他的信息素一样。撩得他一时心猿意马。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的距离，差不多都能再躺下一个人。但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同床，这样的情况倒也正常。沈裴把自己的枕头往肖杨那挪了点，也侧身躺了下来。
　　一夜无梦。
　　最先醒来的是沈裴。
　　刺目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打在他的额上，沈裴稍稍挣动了一下，想调整个姿势，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猛然惊觉自己的怀里还躺着一个人。
　　“嗯……”对方发出了不满的声音，温软的躯体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对方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在他的胸膛上。
　　沈裴顿时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滚到他怀里的肖杨，对方虚虚枕着自己的手，从这个角度看他的每一根纤长睫毛都清晰可见。一时之间，沈裴僵硬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更重要的是，他有了别的想法。
　　清晨本就是那什么旺盛的时候，更不要说他怀里还躺了个“香香软软”的Omega。
　　沈裴往后挪了挪，想要将自己的手从肖杨的身下抽出。但这一举动似乎惊扰了对方，肖杨不满的哼了两声，喃喃说：“几点了啊。”
　　沈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在肖杨说完话的下一秒，房门就被敲响了。
　　肖昀在外边说：“起了就下楼吃饭。”
　　沈裴再次低下头去，意料之外地撞进了肖杨的朦胧目光。
　　后者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在半分钟的对视之后，沈裴终于败下阵来，说：“该起来了。”
　　肖杨小声“嗯”了一下，突然就曲起一条腿。
　　这回，沈裴当真是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窘迫的情况。
　　肖杨亦然。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膝盖贴上了什么地方，甚至还装作无意地向下滑了一下。
　　【省略，全文见微博】
　　饶是他自认没皮没脸，现下的情况也不由地教他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热度。
　　肖杨以侧躺的姿势撑起了身，【省略，全文见微博】
　　这一瞬间，沈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被浆糊糊成了一团。
　　他伸出手要去抓肖杨的手臂，可对方却像只滑不溜手的鱼，在沈裴的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时轻松躲过，动作灵活地翻下了床。
　　肖杨光着脚跑进了卫生间，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在门掩上的那一刻，沈裴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是故意的！
　　沈裴猛然觉得，这样的肖杨，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时绪-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明明没有任何的车，为什么！！


第14章 
　　吃过早饭后，沈裴和肖杨便驱车回了家。
　　出门的时候正巧遇上早高峰，十一中门口的那块地几乎堵了个水泄不通。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们三五成群的插科打诨，嬉笑声穿过窗户的空隙传进了狭小的车内空间里。
　　肖杨撑着下巴凑过头去，像是在透过他们追忆着什么。
　　“这么多年，十一中的校服还是一样的一言难尽。”肖杨笑着说。
　　“想去看看？”沈裴也不知怎么地就这脱口而出，仿佛只要进去瞧上一眼就能看到数年前的那个青葱少年和他们之间空白的那些年岁一样。
　　肖杨弯了眼，眼尾处都生出了浅浅的一点笑纹：“沈先生陪我？”
　　“好。”
　　沈裴把车拐进了对面小区的停车场，他本是想与肖杨直接从正门进去的，可不想对方竟是拉着他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肖杨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茫然的他，笑着说：“门口的那位大叔我认识，他不会放我们进去的，我带你走别的路。”
　　沈裴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看着肖杨拐入巷子深处，一个转弯后，停了脚步回过头对他道：“沈先生翻过墙吗？”
　　沈裴长这么大，还真没翻过墙。
　　心中的那点预感更盛了。
　　下一秒，他便看到肖杨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精壮的手臂，扯着墙上的一块凸出的砖石，踏着墙面，三两下地就翻了上去。
　　行云流水，熟悉得不像是第一次，更不像是一个Omega会做的事。
　　这一瞬间，沈裴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的念头，也许肖杨与他自以为是的认知并不一样。
　　他仰起头看他，肖杨半蹲在墙上，日光从他背后打下，仿佛在他的周身轮廓上都镀了一层金光。心跳不由地就这样慢了一拍，随即又开始发了狂似地砰砰直跳。
　　肖杨冲他伸出手：“没有想到还能见证沈先生的第一次呢。”
　　若是放在从前，沈裴绝对会甩手就走。可如今，他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学着肖杨方才的动作攀了上去。
　　Alpha无论是体能还是行动方面都远胜于Beta和Omega。沈裴虽平日里不显山水，看着就像个文质彬彬不通武力的精英，但一旦动起手来，可不一定会逊色于肖昀。
　　肖杨带他“进来”的地方是十三中教学楼背后的小操场。寻常时间都没什么人，也不容易被人看到。
　　沈裴整了整皱起的衣物，只觉得这场头脑发热一定会在他的黑历史中留下重大的一笔。
　　“以前经常逃课？”沈裴问道。
　　“沈先生觉得我像是那种学生吗？”
　　“不像。你很……”沈裴顿了顿，像是在脑海中搜寻着恰当的形容，“你很乖，也很听话。”
　　肖杨低低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形容给逗乐了。他凑近了看沈裴，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眼睛：“那沈先生可说错了，我初中的时候忒坏忒坏的，是沈先生最不喜欢的那种类型呢。”
　　沈裴愣了一下，想问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但最终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沈先生从前有来过十一中吗？”
　　肖杨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沈裴抬头顺着肖杨的视线望去，只见空荡的操场上来了寥寥的几个男生，许是逃了早自习出来打篮球的。
　　“好像来过。”十年前的记忆太过久远，他硬生生的从那里掰出了一点关于这个学校的印象。他和常杰是来过的，受到常杰某个朋友的邀请。
　　那个时候，肖杨应该初三吧。
　　十一中初高中分部，南教学楼是初中部，北教学楼是高中部，中间隔了一层没什么用的围栏，一翻就过去了。
　　“那个地方原先有棵树，种了好多年了。从前体育课的时候总喜欢在树下偷闲，因为整个操场只有那里最凉快。”肖杨淡淡地说着，沈裴也安静地听，“后来有一年来了台风，那棵树拦腰折断，只剩下了这么高的树干……”
　　他这么一说，沈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点画面。
　　初中部这边的食堂比高中部的好。那天放学，常杰的朋友就借了几件初中的校服让他们偷偷混进来。饭后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去操场上逛逛，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四月的太阳热得再也忍不下去。
　　那个时候，那棵树下似乎还有两张石桌，他们几个人就悠哉地走了过去。因着树荫的遮挡，石桌也是冰凉的，顿时就驱赶走了那些热意。
　　“听常哥说，沈先生那时正在和夏舒谈恋爱？”
　　他这个问题问得心虚又生硬，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打探沈裴的前任遗留问题。
　　“是。”沈裴并不打算隐瞒，照实说道。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再有几个机会让我回来，我肯定也要去尝试一下。”
　　莫名其妙地，昨晚在书中看到的那些字样突然浮现在沈裴的脑子里——
　　我看到了我的所有，和我想成为的所有。
　　绕是沈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文艺青年，也着实是被这句话给惊艳了一番。十几岁的肖杨是抱着怎么样的情绪写下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写下了这句话。
　　好奇心一起，就愈发地不可收拾。
　　可沈裴并不是会主动去问的人，只得默默地注视着肖杨的侧脸，好像这样答案就会自动送到他眼前一样。
　　肖杨又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对上他的眼。他几乎是温柔地盯着沈裴的那双眼，可后者却觉得自己像被什么咬住了一般，片刻都不想挪开。
　　“早恋并不是什么好事。”沈裴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
　　“沈先生，单恋也不会是件好事的。”
　　清风过境，不知从哪来的落叶飘到了肖杨的肩上。沈裴下意识地抬起手将它拂了去。
　　“是昨天说的那个Omega？”
　　肖杨呆愣了一下，他的神色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但又很快地调整过来。
　　“沈先生知道那个Omega是谁吗？”
　　沈裴摇了摇头。
　　肖杨又对着他笑，带着点促狭的意味。
　　“你也知道，林哥当年登上《联盟周刊》的时候，成了不少单身Omega的白月光。”
　　沈裴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肖杨的意思。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巧，我们兄弟俩居然……肖昀那混蛋。”肖杨继续说着，“那已经过去好久了，我早就……”
　　早就喜欢上了别人。
　　肖杨想起初三那年的春天，他与那人隔着人潮远远相望，少年的心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狂跳了起来，手足无措地与那人对上了让他记了好久的一眼。
　　沈裴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话。
　　肖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沈先生这是在吃醋吗？”
　　沈裴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凉凉地说：“没有，我们走吧。”
　　肖杨上前一步，肩膀轻轻贴了沈裴的手臂一下，感觉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在相触的那一瞬僵硬起来。
　　他们俩并肩走在十一中的校园里。上课铃响了，操场上的那几个男生抛了球齐刷刷地跑进了教学楼。
　　平台上教导主任愤怒的声音传了好远，悠悠地还能听见一点回音。
　　值班的大爷关了校门，走回亭里打了个哈欠。
　　日头正好，碧空如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的最后一更_(:3」∠)_周四见


第15章 
　　一通电话把沈裴给叫回了公司，十一中的短途旅行就这样在那声铃响下戛然而止。
　　肖杨目送着沈裴驱车远去，转身进了A大校门。
　　后来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又仿佛有了什么不同。
　　沈裴早归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肖杨到家的时候，就已经瞧见了饭桌上摆好的晚餐。
　　要说不同，那大概就这里终于像个家了。
　　他们有时候会在饭后一起出去散散步，有时候也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
　　他们总能有或相同或不同的见解，甚至还会因为这一点分歧“争”上一会。
　　沈裴发现，那个时候的肖杨总会展现出与平日里不同的神情，侃侃地发表着自己的想法，全然掩下从前在他面前的那点不尴不尬的羞涩。他像是从一尊只能欣赏的精致玉雕，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举一动都要牵动他的心似的。这让沈裴不由地就想起高中时候的那个总能在讲题讲到兴奋的时候往后跳上一步的数学老师——当然，他当时并不心动，举这个例子只是觉得肖杨和那个数学老师一样可爱罢了。
　　·
　　A市的夏天来得早，五月的中旬就热得一发不可收拾。肖杨向来是个怕热的体质，基本就是个没有空调会死星人。
　　今晚看了部甜腻的爱情电影。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挑到了这么一片，还这么毫无求生欲地让它播放了下去。
　　对于正经情侣来说，观看爱情片也许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好时机。但很可惜他们并不是。两人的中间始终隔了一段距离，也不是不可逾越，只是大家都没想过要迈过它。
　　肖杨看到一半就上下眼皮打架，止不住困意地睡了过去。他的头滑到沈裴的肩上，半干的头发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后颈。
　　沈裴又闻到了那股香味，像是阿玛尼的一款香水，带着果香，是清透酸甜的味道。
　　他抬了另一只手，鬼使神差地伸出两只手指在上面拨了拨，心想肖杨又不好好吹头发。
　　手下的触感很好，像是猫的绒毛，软软的，教人挪不开手。
　　电影播放到那个Omega装b被发现，主角A带着他从酒吧里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夫妻双双把家——啊不是，夫夫双双倒在床。
　　压抑着的经过修饰的隐晦呻吟从音响里传出，激得沈裴头皮发麻，不得不调小了音量。碍着肖杨的缘故，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捞起遥控的姿势又克制又滑稽。
　　可肖杨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嗫嚅着“嗯”了小小的一声。
　　又过了一会，沈裴也兴致缺缺地拿起了手机一本正经地看起了财经新闻。他其实可以提前结束这个磨人的电影，将肖杨抱回床上。可想归想，他的手却是不愿意的。
　　他静静地坐着，任凭肖杨靠着他的肩，半个手臂被枕麻都没有感觉。
　　等到电影终于落幕，主角A和主角O在镜头前拥吻的那一刻，肖杨才悠悠转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地问他：“结束了吗？”
　　沈裴：“嗯。”
　　肖杨又问：“X与Y在一起了吗。”
　　沈裴抬眼扫了眼片尾，淡淡地道：“主角是X与Z。”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肖杨起身转了转脖子，“我困了，我们去睡觉吧沈先生。”
　　那语气就好像在邀请他一起睡一样。
　　沈裴看着肖杨有些踉跄地进了主卧，便也关了投影仪整了东西进了客卧。
　　只不过他才躺下了没多久，连思绪都还没远飞，就被一声轻轻的敲门声给催得睁了眼。
　　肖杨推了门探出头来，眨着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到了沈裴的身上。
　　“空调坏了，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了开。沈裴保持着半撑着身的意识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边太热了，我可以跟你睡吗？”肖杨又问了一次，而这一次话落，他便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到了沈裴的床前。
　　沈大爷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被糊了脑袋的第多少次，他甚至忘记了其实他可以同肖杨换一间房。
　　反正他们早就睡过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与肖杨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同床也是迟早的事。
　　沈裴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神色淡定地点了头。
　　肖杨得了“恩准”，掀了被子钻了进来，灌进的凉风在一瞬间被他身上的温度所取代。
　　他们的腿无意地撞在一块，翻身的时候还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的皮肉，隐隐地还能感受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沈裴很难想象，肖杨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皮肤还能嫩得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都是这样，还是他特有的得天独厚。
　　他语气平淡地问过肖杨：“所有的Omega都像你一样细皮嫩肉的吗？”
　　肖杨一愣，笑嘻嘻地回他：“说得好像沈先生没有见过Omega一样。”
　　他顿了顿，又问：“沈先生从前没有谈过恋爱吗？”
　　“谈过。”
　　“可他们都与你不一样。”
　　他大学乃至工作，身边都并不缺追求者，也谈过一些对了眼的Omega。他在脑海中奋力搜寻了一下关于他们的记忆，但印象之中他们似乎都不像肖杨这样。
　　肖杨凑上前盯着他，没皮没脸地说：“那可能是我天生丽质吧。”
　　“我初中的时候中二病挺重的，把自己当成了十一中的小霸王。但是吧，你说哪个小霸王能白成这样。我就天天大下午的约人出来打球。结果到了最后，大家都晒黑了好几个色号，我……我当然也晒黑了，但基本等于没晒。”
　　沈裴听了好笑，心道不少omege青春期的时候都巴不得自己白白净净的才好，就连夏舒这个bate每次出门都要擦层防晒，肖杨倒是与众不同。
　　肖杨打了个哈欠，闭了眼转到另一头去，闷闷地说：“晚安沈先生。”
　　“晚安。”
　　空调内机呜呜地转着，一股脑地灌进了沈裴的耳朵里。枕边人的呼吸声又轻又稳，但却奇异地勾动了他的心弦。
　　寂静之中，沈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格外明显，一声又一声，犹如鼓震。
　　枕头沾了肖杨信息素的味道，被子也染上一点梅子酒的清香。
　　清酒混着木质的淡淡香味与那股又酸又甜的味道交缠在了一起，仿佛在昭示着与他们主人之间不同的亲密关系。
　　主卧的空调一直没有修好，沈裴偶尔回想起来，只道是许是最近他与肖杨都太忙忘了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还在回学校的路上，临时被通知假期提前结束，我是真的很绝望。今天在外面觅食的时候编辑突然和我说章节被锁了，当时时间太赶，脑子也转不过来，不知道怎么改，所以就全删了【虽然现在清醒了也不知道能怎么改，感觉改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完整版在微博，后续还有一章也是这样，完结后会发txt。


第16章 
　　沈家的慈善晚宴一直是块热饽饽。能得到一张请帖并不容易，下面的人也都挤破了头想要进去。其实说到底，这些不过是A市那些个上流人士的无聊消遣罢了。
　　沈裴算是A市白手起家的佼佼者，往年也有收到过一次邀请。但在舒晴将今年的那一份烫金的邀请函放到他办公桌上的时候，他着实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是沾了谁的光。
　　大舅子还真是说一不二，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说，还想着他给拓展人脉。
　　沈裴压下心里的那点思绪翻涌，偏过头看了眼时间——肖杨已经在卧室里折腾了十分钟了。
　　从前听旁人吐槽起每次和妻子出门的经历，他都不以为意，觉得这种事肯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想到竟还有被打脸的一天。
　　不过他一直以为像肖杨这样的性格，应该不是会这样拖拖拉拉的人。
　　沈裴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点着，约莫在第五十下的时候，主卧的门终于传来了一丝声响。
　　“不好意思。”肖杨推看了门，抱歉地冲他笑着，“我没有正装，找了好一会。”
　　沈裴抬起眼看他。青年站在逆光的位置，整个轮廓都变得温软柔和起来。他穿着藏青色的西装，里边是件灰黑的马甲。西装的剪裁极其精细，将他腰身的线条勾勒得格外明显。**的西装裤有些紧，许是早的时候买的，沈裴的视线滑过他的后腰，落在他的臀上。年少时被常杰拉着看过的那些黄色废料一股脑地冒了出来，脑子里也不知怎么地就突然闪过“翘屁嫩男”一词。
　　但这个词实在是太过羞耻，刚探出了个头，就被沈裴强行压下去，流放宁古塔了。
　　肖杨低下头整了整衣服，对着沈裴眨了眨眼。深色的衣服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懒散地贴在额上的那些头发都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这样的肖杨，若是站在晚宴上的灯光下，该是怎么的模样？会不会有人也像自己一样，视线不住地在他身上流连，或许会有别的Alpha，甚至是Beta被他吸引，毛遂自荐地靠上前来……
　　“大学当时买来答辩用的，好久没穿了，还行吧？”肖杨试探地问他，但眼中却是闪着一片湖光，像是在期待沈裴的夸奖。
　　是挺好看的。
　　沈裴这样想着，但嘴上说的却是与心中完全不同：“不好看，换了吧。”
　　他的声音太冷，不由地就会让人觉得带了点嫌弃的感觉，让人以为事实当真就是如他嘴里说的那般。
　　他看着肖杨的眸光暗淡下去，愣愣地走回房。
　　五秒钟后，他再次出现在沈裴的面前，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一件藏青色西装。
　　“你们直A的审美都这么清奇的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肖杨不满地说着，“就这样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被迫贴了标签的沈裴：“……”
　　他张了张嘴，随即把话一股脑地给咽了下去。沈裴不喜欢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即使他明白这是Alpha的本能，他们天生就会对这种属于自己的东西抱有强大的控制欲，想要将所有的美好通通掩盖，只允许自己观赏。但，他和肖杨中间还隔了一点的东西，导致于他现在都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告诉他——当然，就算有这样的机会，沈裴也不会抓住的。在他看来，有些话太幼稚，他宁愿将那些想法都藏在心里。
　　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和肖杨一起出了门。
　　慈善晚会的地点在沈家大少沈明谦手下的酒店。与沈明昭这个混吃等死，让**心头疼的弟弟不同，沈明谦向来雷厉风行，商业上的手段也是不可小觑。是以他们的父亲早就放心地撒了手，把沈家的主要产业交到了他的手里。
　　沈裴到的时候，酒店的门前几乎围满了人，嘈杂的人声透过车窗缝隙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前面的车正缓慢地向前走着，他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熟面孔从不同的车上走下。天色有些昏暗，道路的两侧石柱上点了灯，一路延伸到了大门，瞧着还真有点富丽堂皇的意思。
　　门童替他去泊了车。沈裴站在一旁，等着肖杨绕过车尾，向他走来。
　　大厅的灯光比外面的更盛，一进门，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是一片“咔咔”的快门声。模糊之中，沈裴感觉到肖杨主动地凑了过来，勾上他的手，亲昵得好像他们是再平常恩爱不过的AO伴侣。
　　待适应了后，他偏过头朝肖杨投去了一眼，意料之外地又收到了对方的一个腼腆的笑。
　　沈裴并不讨厌这样的接触，也没有把肖杨的手褪下，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了进去。
　　“裴总——”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沈裴回过头去，就迎上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肖杨的手从他手臂上溜走，余光里沈裴见他向后退了一步。
　　与他拥抱的男人松了手，又热情地冲肖杨打了招呼：“肖先生好。”
　　肖杨扯了一个极其形式化的微笑，同他握了手，便转过头和沈裴说：“我去那边转转，你们聊。”
　　沈裴：“好。”
　　肖杨一个人在会场转了一圈。他从前并没有来过这样的场合，周围来往的都是他并不熟悉的人，讨论着也是与他的领域没有什么关系的话题。他靠在一侧桌边，目光定定地落在同旁人交谈着的沈裴的身上，几乎一刻也挪不开，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拒绝了侍者递来的酒，肖杨挑了一小块蛋糕囫囵咽下。
　　“你好。”
　　肖杨险些被剩余的蛋糕给塞了去。他侧目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挡了住了他一侧光亮的Alpha，眉目都不禁挑了一下。
　　来人长得一副好样貌，看着就颇为符合“剑眉星目”的小说描写。别说是扔在Omega中，就算是扔在Beta里，都是受人欢迎的那一款。
　　“你好。”肖杨礼貌地回道。
　　“我好像没见过你，是第一次来？”
　　“嗯。”肖杨的目光仍是向沈裴那瞟着，敷衍地回答着眼前Alpha的话。
　　“是和家里人吗……啊，我就是觉得……”
　　这人瞧着像是哪家未经世的太子爷，搭个话都不利索。
　　肖杨眼光一动，收回了视线，落在眼前的Alpha身上：“和我的Alpha。”
　　对方一愣，随即害羞地笑了笑，连耳朵都被熏红了去。
　　他支支吾吾地对肖杨说：“不好意思，我看你这么年轻……”
　　肖杨对他笑着，道：“没关系。”
　　送走了那个Alpha，肖杨又向抽不开身的沈裴那投去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挪了个地。
　　有些伎俩用一次是新奇，用第二次可就不好玩了。
　　二楼有个小平台。因着这个时段大部分人都聚在一二楼的大厅，此处可谓是倍受冷落。
　　肖杨也乐得清静，一个人倚在栏杆上，瞧着楼下灯火闪烁，宾客进出，偶尔还能窥见一对偷香的伴儿。
　　他拢了拢头发，A市夜里的风也是大得惊人，直往他脸上招呼，吹得他的头发都不成形状。
　　所幸此时是仲夏，不然他早就缴械投降钻回大厅去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肖杨正思索着是哪个不长眼的Alpha又来打扰自己，刚一转头，就对上了夏舒的目光。
　　他不喜欢夏舒的眼神，那种带着压抑着的敌意的，让人看上一眼就恨不得炸起毛来的目光。
　　他清楚沈裴和夏舒之间的种种，甚至比沈裴所认为的知晓的还要多。
　　“好巧啊，阿杨。”
　　肖杨也不喜欢他对自己的称呼。
　　“好巧，夏哥。”
　　“怎么一个人在这，我看阿裴他还在里面和别人说话呢，他把你一个人丢这了吗？”
　　“里边人太多，我出来透透气。”肖杨语气淡淡地回着。
　　“这样。”夏舒走上前来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月光倾泻而下，在他的睫毛上镀了一层冷光，眼中也像是含了一层清光一般。
　　他与肖杨对视着，片刻之后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其实挺不可思议的，刚回来就听说阿裴结了婚……”
　　肖杨几乎已经可以猜到他下面的话，但他并没有打断，则是微笑着静静地听着。
　　“从前常杰也和我说过，阿裴谈了几个Omega，但都没有多久就分开了。我有时候会后悔，如果我当时……”
　　“夏先生。”
　　“怎么了？”夏舒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在诧异肖杨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
　　“我想说，你不会是以为裴哥身边一直没有固定对象的原因，是因为在等你吧？”
　　夏舒顿了一下。在常杰的描述里，在那天与肖杨的相处之中，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一个内敛的乖巧的Omega。他想过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话手足无措，却没有想过会招来这样的反问。
　　肖杨撑着栏杆看向远方，远处的山峰像是被红霞吞吐着，显现出与往日不同的瑰丽颜色。
　　肖杨动了动手指，就仿佛两指中夹着什么一样。
　　“夏先生今年有二十六七了吧。”肖杨问。
　　夏舒回：“怎么，我和阿裴六岁就……”
　　肖杨打断了他的话：“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心理学。当时那个老师说，自以为是，喜欢一个人就要胡搅蛮缠死磕到底的那种，是典型的共生期思维。我当时想啊，共生期这种东西，大概随着发育和成人，早就会被抛到一边去了吧。毕竟现在可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时代。”
　　“但我没有想到，二十六七的夏先生倒是很好的给我演示了一番。”


第17章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摆放着香槟的浅色桌前，大厅里的灯光是暖色的，周围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但也亮堂得沈裴睁不开眼。旁边的人还在热情地同他攀谈着，可他现在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机械地回应着别人的问题，甚至他都没有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那个方向，那个腼腆的Alpha正在与肖杨搭着话。
　　他的占有欲又违背意愿地跳了出来，不满地在他脑海里叫嚣着。
　　肖杨对着那人笑，他的嘴一张一合地说了一句很短的话。那个Alpha挠了挠头，连耳朵都顿时红得滴血。
　　沈裴咬了咬牙，蜷起的手指让他的指腹触碰到冰凉的戒指，将他的思绪短暂地拉了回来。
　　下一秒，在肖杨偏过头来的那一刻，他慌乱地收回了目光。
　　“裴总？”旁边的人试探地叫了他一句，然后递上了一张名片，“裴总考虑好的话，可以联系我。”
　　沈裴接过他的名片，礼貌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城南的项目我们做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合作的对象又拉着他说了一会接下来的项目计划，沈裴趁空向那瞟了一眼，却不想肖杨已经没了踪迹。
　　估计是去别的地方待着了。
　　他想着，又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听着对方的介绍。
　　等到沈裴终于从一群人中抽身出去，转遍了大厅都没有看到肖杨的身影。
　　他摸出手机，想要给对方拨个电话，但触及屏幕的那一刻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小题大做，才堪堪把手机又收了回去。
　　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对。
　　沈裴无数次地这么想道。
　　他避开人群，顺着墙挪到了二楼的平台旁。这边的人少得可怜，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灯光看着都暗上了几分。
　　晚风呜呜咽咽地从外面钻进，带起了旁边垂落着的窗帘。
　　沈裴一眼就看见了夏舒，他半倚着栏杆，也许是因着月光，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下意识地，沈裴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走上前去。
　　“……他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了吗？”
　　沈裴听见夏舒这样说道。
　　“我其实挺不可思议的，刚回来就听说阿裴结了婚……”
　　“从前常杰也和我说过，阿裴谈了几个Omega，但都没有多久就分开了。我有时候会后悔，如果我当时……”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夏舒的想法，但却是头一次地听到这些话从夏舒本人的嘴里说出来。夏舒走的这几年，常杰也明里暗里地提到过几次，包括夏舒回来的时候，常杰他们的举动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些不对。但沈裴从来没有想过去回应什么，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是怕双方尴尬。
　　但已经没有比此刻更尴尬的时候了。
　　他不知道夏舒在同谁说这些话，他只知道自己最好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地快速离开这里。
　　沈裴的脚刚转了个方向，就听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夏先生。”
　　“我想说，你不会是以为裴哥身边一直没有固定对象的原因，是因为在等你吧？”嗓音是他熟悉的嗓音，可这个音质却与肖杨平日里的并不一样，像是带了点夜风的凉意，又带了点嘲讽的味道。
　　沈裴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迈出地脚都默默收了回来。他自觉偷听人说话并不道德，但他可以确定如果自己此刻就这样离开，一定是会后悔的。
　　“夏先生今年有二十六七了吧。”
　　“怎么，我和阿裴六岁就……”
　　“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心理学。当时那个老师说，自以为是，喜欢一个人就要胡搅蛮缠死磕到底的那种，是典型的共生期思维。我当时想啊，共生期这种东西，大概随着发育和成人，早就会被抛到一边去了吧。毕竟现在可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时代。”
　　“但我没有想到，二十六七的夏先生倒是很好的给我演示了一番。”
　　肖杨的话一股脑地灌进了沈裴的耳朵。说话的那个人与他大多数记忆里的肖杨并不一样，但却意外地与那日站在围墙上的肖杨重合起来。
　　沈裴有点想笑，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此时的肖杨，咄咄逼人的肖杨透着与平日不同的可爱。
　　对，可爱。
　　沈裴又暗骂自己太过肉麻，侧过身靠上一旁的墙，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这话就不太对了吧。”夏舒咬牙切齿地说，“我那天回去找人问了一下，才发现我从前见过你。”
　　肖杨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我还没离开沈裴，十一中操场上，我们见到的人是你吧。”夏舒顿了顿，应该是在打量着对方的反应，“你和当时的变化真大，难怪我没认出来。我想，阿裴他也没有认出来吧？”
　　沈裴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夏舒在说些什么。
　　“你前面说死缠烂打是共生期思维，不知道你这样的，又是什么期呢？”夏舒说，“借着自家大哥强行和沈裴绑在一起，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肖杨笑了。沈裴听到他压抑着的，又低又闷的笑声。
　　“我和你的区别啊，我觉得挺大的。比如说，裴哥早就对你没有任何意思了？”
　　“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说法。比如当年抛下——虽然我很不想用这个词。当年抛下裴哥的是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的人也是你。”
　　“我一直觉得不吃回头草是一个成年人的基本素养，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成年人。破镜重圆也是要有要求的，显然你并不符合这个要求。”
　　沈裴听着肖杨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冲动。肖杨远比他所预料的更了解自己，他似乎还知道他与夏舒的所有过往，甚至在他从前的岁月里，他与肖杨还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
　　沈裴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他的记忆，可已经过了近十年，哪里是什么都记得清楚的。
　　他不由地想起肖杨拉着他去十一中的时候，他当时是不是抱着别的目的？在操场上指着那棵断裂的树的时候，他是不是指望着自己回想起几年前的一些往事？
　　肖杨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沈裴看到他走到夏舒的面前，嘴角还擎着笑，他的手撑在栏杆上，把夏舒整个人都逼退得不得不顶在栏杆上，上半身都向后仰去。
　　肖杨空出的那只手在夏舒的领带上点了点，很温柔，与他的表情完全不同。而后，他又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那条领带。
　　“夏哥既然找人问过我，那他有告诉你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吗？”
　　“夏哥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去和裴哥当年谈谈。我猜裴哥一定会非常意外，然后……”他冲着夏舒眨了眨眼。
　　“你不怕我和阿裴讲吗？”
　　“我怕啊。”肖杨对他无辜地笑着，“夏哥要是有本事呢，就让裴哥和我离婚好了。”
　　他像是一只露出了獠牙的狼，从前明明乖巧得像一只奶奶的小狗，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副无害的任人宰割的模样。毕竟只要不张口，谁也不知道他原来是什么样子。
　　沈裴没有见过这样的Omega，但却意外地发现这样的肖杨仍然格外地吸引他的注意。
　　肖杨向后退了一步，扯着夏舒的领带将他的上半身拉了回来。他转过身继续撑着手靠在栏杆上，凉凉地说：“夏哥再不走，裴哥可是要来找我了。”
　　到底还是亲兄弟，即使属性不同，可内里却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沈裴轻笑着转过身去，迈着步子走远。
　　他给舒晴发了一条消息，让她帮自己去查一下肖杨初中时候的事。
　　他也不知道对方能告诉他多少，但此刻，他只是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个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18章又给锁了，我已经在申请了，想看更新的小伙伴先挪个窝去我微博看吧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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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肖杨刚回到大厅，就被灌了一耳朵的嘈杂人声。头顶上的灯光明晃晃的，刺得他有些头晕，空气里飘散着混杂在一块的酒味、糕点的甜味以及各种肉制食物的香味。
　　他四下望去，寻找着沈裴的身影，但是那灯光实在是晃得他难受，视线都不由地模糊了几分。
　　那阵惊呼声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股脑地闯进了他的耳朵。
　　肖杨快步向前去，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甜味，并非之前的糕点的气味，那股甜味更多的是一种果香。
　　肖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抑……”
　　“人呢！”
　　“其他人……”
　　肖杨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凑不成完整话语的几个字句，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上前。
　　他想，也许是有人受了伤，又或是酒精过敏之类的什么病。
　　下一秒，他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肖杨摸出了手机，低头看着上面写着的沈裴的名字，疑惑地心道怎么好好地还给他打起了电话。
　　“沈先生……”
　　“你在哪！”沈裴的语气听着有点着急，电话里似乎还传来了他失真了的喘息声。
　　“我在……”肖杨四处看了看，说，“我在那个**灯下。”
　　一股香味窜进了他的鼻腔，又犹如一双手温柔地勾上肖杨的脖颈，他一个机灵，全身都在顷刻间起了战栗。
　　完了。
　　“你现在……”
　　肖杨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幢幢人影的前方。
　　他的腺体开始躁动起来，热浪渐渐攀上了他的全身。
　　他终于听清了人群中的叫喊。
　　“谁有带抑制剂！”“其他人先让开！”
　　有人**了。
　　“肖杨？”沈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试探地又叫了一声。
　　“沈先生。”肖杨抓紧了手机，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他能感觉到有股味道在影响着自己，并不是出自那位**的Omega，而是出自周围躁动的Alpha的信息素。
　　这该死的性别。
　　肖杨想着。也许他就应该像林絮一样，在分化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去做个手术，这样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他开始在心里唾弃那个当众**的Omega，为什么没有点自觉，连自己的**期都不知道，甚至还敢毫无准备地来这样的场合。
　　他又转念一想，觉得这或许不只是那个Omega的问题，如果那些个Alpha能管的好自己，也就不会放出这么扰人的信息素。
　　“你先出来，不要……”
　　“晚了。”肖杨退后几步，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可没有人比他更晓得自己的情况。
　　一个Omega当众**的后果是什么？
　　肖杨见过的。在他初中的时候，与一群狐朋狗友溜进酒吧的时候就见过的。
　　那个发了情的Omega在一群Alpha的环制下挣扎着，也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挣扎。他迷离着双眼，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脚步踉跄着凭着自己的本能推拒着凑上前的，被他信息素影响了的Alpha。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那个压住本能，拿着抑制剂冲上前的Alpha，肖杨无法想象那个Omega的下场。
　　“你往C出口走，我在这等你。”
　　“不要挂电话。”
　　“今晚的事，估计能上明天晨报的头条。”他喃喃说道。
　　手臂冷不防地被扯了去，肖杨偏过头，对上了一个Alpha的目光。
　　“Omega？”那个人似乎也是受了影响，眼前早蒙了一层灰雾。
　　肖杨冷冷地道：“松手。”
　　那人恍若未闻，上前迈了一步低下头来，作势就要贴上肖杨的后颈。
　　“肖杨？”
　　肖杨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腿后撤，空出的那只手按上了那人的手腕。
　　用力一扭。
　　那人大叫一声，手上顿时就松了力道。
　　肖杨膝盖顶上他的腹部，自他手下彻底溜出。
　　腺体的躁动，**的反应逼得他几乎要软了腿。偏生那些味道还好死不死地在撩拨着他。肖杨从来没有预见过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他撑着一旁的桌子摸出了手机，发现上面的通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断了。
　　他把手机收了回去，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模糊的C，趔趄地走了几步。
　　视线里闯进了一双皮鞋，再向上走，则是被西装裤包裹着的好看脚踝。
　　向他递来的手指干净修长，像是雕刻家手下最完美的作品。那双手扶上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去。
　　熟悉的味道侵占了他的嗅觉，几乎要将先前的那些信息素的味道都掩盖过去。肖杨僵硬地身体霎时间软了下来，半倚着地向沈裴靠去。
　　“你的手好凉。”肖杨含糊不清地说。
　　沈裴动了动嘴，想说不是他的手凉，而是肖杨的身体实在太烫了。隔着衣料他都能感觉到肖杨身上的止不住的热意。那股热意像是在他的手心里点了一把火，源源不断地逃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回家。”他说。
　　肖杨顺从地跟着沈裴出了大厅，凉风一吹，他不禁地打了个颤，而后又往沈裴那凑了凑。
　　模糊间好像看到了他哥和林絮。后者从肖昀的桎梏下抽出手来，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
　　肖昀不敢上前，只好远远地看着他们。
　　“开车注意些。”
　　他听到林絮这样对沈裴说着，然后便松了手目送着他们远去。
　　“阿杨怎么了？”
　　“应该受了影响，**期提前了。”
　　沈裴把肖杨放上了副驾，给他扣好了安全带后转而才上了驾驶。
　　肖杨侧头靠着窗，心里暗暗骂着这猝不及防的**期着实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沈先生。”他无力地喊了声。
　　沈裴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口说道：“怎么了？”
　　“家里……抑制剂还没买。”
　　奔驰打了个急转，拐入了旁边的一个小道里。
　　小道停满了车，只留下狭窄的能容两人走过的空隙。上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电丝发出奄奄一息的呻吟。
　　肖杨被惯性带着向前扑去，又被安全带生生勒住了动作。
　　“嘶——”沈裴的一番操作险些都要把他胃里的那些东西整出来。
　　“你要用抑制剂？”沈裴的声音有些冷，像是他今夜吹过的风一样。
　　“嗯。”肖杨闷闷地应了声。
　　“原因？”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好笑。**的Omega用抑制剂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不想被**折磨，也不愿被Alpha标记罢了。
　　车内的狭小空间里已经充斥着青梅酒的酒香，小心翼翼地勾着沈裴的思绪，想拉着他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与它一同缠绵。
　　肖杨的呼吸声有些粗重，他仍旧靠着一侧的车窗，半垂着眼帘，沈裴只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却望不见他的眼。
　　微弱的灯光正透过挡风玻璃照进车内，堪堪照亮了沈裴手上的那枚戒指。
　　肖杨动了动嘴，声音微弱：“你不是性冷淡吗？”
　　沈裴被这一句话砸得不知所措，他没有料到肖杨还记得他当时说过的这么一句话，还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它抖了出来。他恼羞成怒地想着他当时就不应该扯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到现在连台阶也没得下。
　　“我也说过，如果你到了**期，我可以帮你。”沈裴硬着头皮说。
　　“但我不愿意。”肖杨睁开了眼。
　　他的双眼已经湿润一片，像是下了雨的深潭，水雾缭绕氤氲，眨眼间睫毛都沾上了几分湿意。
　　“我讨厌AO之间莫名其妙的本能，我也讨厌信息素诱惑下的【省略】。”肖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沈先生，我不喜欢。”
　　“如果你不是……沈先生还是不要管我了，我可以自己熬着。”
　　沈裴觉得有些好笑。若不是今晚听到了肖杨与夏舒的对话，若不是先看了几眼舒晴发来的资料，他或许真的会相信肖杨的话，丢给他一瓶抑制剂放任不管。
　　但现在他不行。
　　更何况眼前的Omega还在向外释放着信息素。
　　“你真的……”
　　肖杨歪了歪头，只能看见沈裴张合的嘴，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真的什么？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还是你真的能熬得住？
　　沈裴看着肖杨茫然的脸，解了安全带凑上前去。
　　肖杨闻到了清酒的味道，严丝合缝地缠绕在他的周身，激得他全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舒张开来。
　　“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肖杨只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
　　瞳孔地震.jpg
　　作者有话要说：
　　悄摸摸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么短。因为戏精O莫得剧情啊，如果一直谈恋爱的话会很无聊的，而且，而且我也写不出来一直谈恋爱的文_(:3」∠)_【发出单身狗的声音】但是隔壁的新文会很长的鸭！！【疯狂暗示【不是
　　后面会有一章番外的，嗯。


第19章 
　　沈裴不喝梅子酒，但他现在觉得他或许可以试试。
　　第一口下去是酸的，带着青梅的酸涩感，入口的时候仿佛整个味蕾都在叫嚣着。等到酒液没过喉肠，才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嘴里残留着的甜味。
　　这和肖杨本人不一样。肖杨本来就是甜的，从头到脚，都是甜的。
　　梅子酒的后劲很大，小半瓶就能把人熏得晕头转向，郁郁沸沸，踉跄不止。
　　【微博见！！！！！】
　　“不要……”他扣上沈裴的手，小声哀求道。
　　但下一秒，他又再次软了腰。
　　终于，得偿所愿了。
　　·
　　沈裴抱着肖杨进了浴室清理了一番，又给人换了件衣服，才把他放到床上，转身出了门。
　　楼下的药店24小时营业，沈裴去的时候，店里的小姑娘正趴在柜台睡得正香。
　　被不速之客吵醒的Beta揉了揉眼睛，凉凉地问道：“请问您需要什么？”
　　“避孕药。”沈裴道。
　　小姑娘的视线在沈裴身上流连了一会，确定了眼前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然后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个蓝色药盒和一剂软膏。
　　“我觉得您应该会需要这个。”她指了指软膏，对沈裴说道，“避孕药有副作用，建议下次还是让Alpha做好措施。”
　　沈裴点了点头，付了钱，又说了声“谢谢”。
　　回到家后，他给肖杨喂了药，又小心翼翼地给他翻了个身，褪下了**的衣物。Omega的承受能力向来好，但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红肿。沈裴动作轻柔地给肖杨上了药，才换了睡衣躺到了他的旁边。
　　天快亮了，但沈裴并不想睡。
　　他调暗了手机亮度，翻阅起舒晴给他发来的那些资料。
　　照片上的肖杨染着烟灰色的头发，有些长，乖顺地贴在脸颊上。沈裴没有在那本相册里见过这样的肖杨，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少年时候的肖杨，差的太多了。
　　但沈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到底是在哪？
　　天际现出一点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了室内，打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沈裴的手往下滑动，目光落在上边的“nova酒吧”上。
　　他记得那里。
　　他曾经在那边救过一个发了情的Omega。
　　那大概是他高二暑假时候的事，常杰18岁生日那天，就是约了他们几个去了那。
　　他们在楼上玩得正嗨，突然就听见了楼下爆发出的一阵喧闹声。
　　同行的一个男孩子逮着酒保询问后，他们才知道是一个Omega发了情。
　　那天沈裴身上正好带了Alpha的抑制剂，想也没想地就窜进了人群，对着那些Alpha一阵猛喷。
　　要知道从一群疯了魔的Alpha中抢一个发了情的Omega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如他们先前一起看的爱情电影，少说也得经历个过五关斩六将。
　　但沈裴还没有拽上那个Omega的手，就被迎面而来的另一种抑制剂的味道给熏了个正着。
　　烟灰色头发的少年拿着一管喷雾，神色淡淡地打量着他。沈裴轻咳了几声后，也撩起眼皮对上他的目光。
　　少年的眉目很好看，双眼皮像是雕刻一般的，眼中像是含了一湖的深潭。鼻梁高挺，唇角的弧度有些上扬，但看着却又带了点凌厉。
　　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无视了头上的灰毛，和耳朵上的黑色耳钉。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他和少年分别扯着那个Omega的一边手，向酒吧门口奔去。
　　他用余光瞟着少年，看着他踹开了一个Alpha，又扭伤了另一个Alpha伸来的手。动作果决凌厉，一看就像是训练过的。
　　他们穿过躁动的人群，抓着Omega又跑了百米。
　　夜里的风又湿又凉，吹得那个Omega打了个寒颤，神智也恢复了几分。
　　少年冷冷地看着他，问：“你家有人吗？”
　　那个Omega比他高上一点，看着也比他大，但不知怎么的，在少年的面前，气势就是偏生地弱了一分。
　　Omega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你的Alpha？”少年又问。
　　“他是Beta。”
　　“叫他来接你。”少年说着，还一边小声抱怨，“一个Omega一个人来什么酒吧啊，出了事怎么办。”
　　沈裴觉得有些好笑。他回想着少年手上的那管喷雾，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应该是Omega的抑制剂。正常的a和b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这个，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少年也是一个Omega。
　　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更何况这人看着才十几岁，肯定是没有成年的，一个擅自来酒吧的未成年Omega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那个Omega打了通电话，五分钟后一个Beta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谢谢。”那个Beta听了始末，先是在Omega脑门上一拍，然后对他们到了谢。
　　少年凉凉地说：“不用客气，自己**期记好了，到了日子就不要随便乱晃，尤其是酒吧这种地方。”
　　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沈裴：“路上小心。”
　　Beta半搂着Omega渐渐走远，沈裴回过头来去看旁边的另一个Omega，却意外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那双眼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含了一片的清辉，熠熠得仿若星子。少年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裴的脸，教他感到了几分不适。
　　少年嘴角一动，扯出了一个戏谑的笑来：“刚刚多谢了。”
　　沈裴：“不用。”
　　“喝一杯？”少年说着，还向前迈了一步。
　　“不用。”
　　“那留个联系方式，我叫……”
　　“沈裴——”
　　常杰的声音和肖杨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沈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已经醒来了的肖杨。
　　原来在那么早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沈裴想到肖杨和夏舒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像是抓住了什么。
　　他从未懂过肖杨，但肖杨对他却是意外地了解。
　　这么多年他到底在想着什么，肖昀的那个举动和他又有多少的关系？
　　他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
　　沈裴发现自己并不恼怒，反而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正如那一口梅子酒一般，初尝的时候是酸涩的，真正饮下后才发现原来是带着甜意的。
　　“你看什么，这么认真。”肖杨撑着身就要爬起，但刚起了一半，又因着无力给摔了回去。
　　他痛呼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腰。
　　“你不是说你是性冷淡吗，我瞧着可不是这么回事。”肖杨抱怨道。
　　这个梗大概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沈裴把手机扔到一边，转了个身压在肖杨的身上，勾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点了点。
　　“被你治好了。”
　　肖杨睁大了眼睛看他，抽了手勾上他的后颈，将沈裴拉了下来。
　　他贴着沈裴的额头，眉眼弯起：“没有想到我这么厉害。”
　　“肖杨。”
　　“怎么了。”
　　“我们再去买一对戒指吧。”
　　肖杨疑惑地看着沈裴，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想把你刻进我的生命里。”
　　“沈先生这是在和我表白吗。”肖杨说道。
　　“是。”
　　“好啊。”肖杨闷闷地说着，偏过头在他的脖颈上缓缓摩挲，嘴角扯出了一个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弧度。
　　我少年时期喜欢过一个人，我知道他的所有喜好，知道他最喜欢怎么样的人。我开始剪掉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将它染回了黑色。我开始收敛，教所有人都渐渐忘记了我最初的模样。
　　虽然过程有些漫长，但我还是得偿所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还专门去买了一坛子的梅子酒，一开始还以为不是很烈，结果喝了半坛上头了，昏昏涨涨地打完了这一章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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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是我的废话
　　戏精O到这里也就完结啦。肖杨的故事是我去年军训的时候想的，那个时候真的好累，4点多爬起来6点多在操场旁边站军姿，肚子饿到无力。然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灵光一闪就开始构思起了这个故事，直接就解决了早饭前的饥饿问题。印象中的沈裴应该是那种高傲美人的，和现在写出来的沈裴除了真香没有半点相似……肖杨呢，肖杨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出入，他算是我比较喜欢的那种受的类型。其实肖杨和肖昀最开始还不是兄弟，我本来想让他姓沈的，做沈明昭的弟弟，因为身世比较符合。但写完戏精A的时候，我想啊，他们两人还是有共通点的，于是就有了这么一段关系。
　　这篇文章有很多的不足，也有很多地方交代的不够清楚，大概是我能力不行吧，有的东西写出来我自己都怕显得尴尬。
　　以及，明天还有一章番外！！
　　下一篇文已经开了，是中长篇。现代玄幻，有兴趣的话可以点个收藏鸭。
　　就这样啦，谢谢各位看官的不嫌弃。


第21章 【番外】关于正文结束后的某一天
　　午后。
　　肖杨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这样的场景——窗外是微醺的夏风过境，蝉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炎炎日光投射而下，树木在水泥地上留下斑驳倒影。夏日的午后是寂静的，少有人声，他静静地坐在沈裴身边，或是翻动书页，或是与他吻颈缠绵。
　　似是岁月静好。
　　他偷偷撩着眼皮打量着一旁的沈裴，视线从他的脸部线条一路游走往下，这人的下颚线条生得极好，没有一点多余的皮肉，不自觉地就叫人心生波澜，想要在上边咬上一口，留下自己的痕迹来。
　　“再看就收费了。”沈裴突然开了口，肖杨顿时愣了一下，发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从一开始就没遮掩住。
　　他默默收回了目光，眼珠溜溜地转着，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
　　他小声说道：“那我不看了。”
　　沈裴不由就有些气急。肖杨装乖装惯了，每次一遇上这种情况总能换上一口可怜巴巴的语气，仿佛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看着像只绵羊，其实就是个白切黑，铁了心想让自己愧疚一二。但即使沈裴心如明镜，每次还都很愿意上这个当。
　　“你倒是想白嫖？”沈裴的语气里带了掉调侃味道，他往肖杨那边挪了一点，凑上前说，“这点钱都不愿意给？”
　　肖杨再次把视线从书上扯了下来，对上沈裴的目光。那双眼中映出的是他的模样，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肖杨笑着说：“那裴哥想要多少？”
　　自从那次**期过后，肖杨便对他改了称呼，从先前的“沈先生”变成如今的“裴哥”，只是偶尔床上情动之时，他仍是会抓着他的手臂喊出“沈先生”这个称呼，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裴道：“你要看你给不给得起了。”
　　“给不起的话，裴哥就不让我看了吗？”
　　沈裴正暗自想着要许个怎么样的条件，却见肖杨把书往旁边一盖，空出的双手突然伸了过来，捧上了他的脸。
　　肖杨无名指上的戒指磕在了他的下颚上，又冰又凉。那戒指是前段时间他们一起去挑的，并不花哨，但里边却是刻上了他们的名字。沈裴当时说想把他刻进生命里，确实并非虚言。
　　“那我不看你了。我不收钱，你看我好不好？”
　　他的脸凑到沈裴眼前二十厘米的地方，每一处线条都放大了一般。沈裴的视线不自在地触上他的眼，看着他的睫毛如小扇般的微微颤动，眼皮如雕般地印出两条沟壑，不免又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绮念来。
　　空气间的酒香似乎有些重了，有意无意地在他后颈处的腺体上煽风点火。
　　沈裴垂了眼眸，目光落在了肖杨的唇线上。
　　他只有这个地方同父兄不太相似。肖杨的唇部线条是柔和的，看着就叫人忍不住地想要亲吻，而肖父与肖昀的总带了点锋利，紧抿的时候总是一副严肃模样。
　　“裴哥？”肖杨试探地叫了一句，沈裴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回撤，落在了肖杨的耳垂上。他的耳洞已经闭合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小小的一个黑点。沈裴抬了左手，在他的右耳耳垂上轻轻刮了一下，顺便意料之外地得到了肖杨的一个战栗。
　　他的耳垂、后颈、腰部都十分敏感，每每在床上被触碰的时候，嘴里发出的声音都能变了个音调。
　　“做什么……”
　　“原先打过耳洞？”沈裴问他。
　　肖杨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后，乖乖回道：“打过。”
　　“什么时候的事了？”
　　“初中，现在已经密了……”肖杨一边解释着，一边扫视着沈裴的脸色。他本以为对方不会在意这小小的一点，毕竟从前他都没有提过。
　　他一向了解沈裴的喜好，只怕他会不喜欢。
　　沈裴的手指捏上他的耳垂，在那个耳洞附近轻轻揉搓了一下，问他：“会痛吗？”
　　“还好，就一下子的事。”
　　“好。”沈裴松开了手，说道，“本来想再给你买一只耳钉……还是算了吧。”
　　肖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啊？”
　　沈裴看着他这副模样，失笑道：“就是觉得，你要是带上的话大概会很好看。”
　　“那我明天去通了？”
　　沈裴说道：“算了吧，你那么怕疼，我舍不得。”
　　肖杨的手指蜷起了一点，指尖轻轻划过沈裴的皮肤，叫他平生了几分痒意。
　　沈裴抓上他那只无意作乱的手，将它从自己的脸上挪了下来。
　　“肖杨。”
　　“我之前在你房间里找到过一张照片，照片的背面……有一句话。”
　　肖杨的另一只手也僵**去，缓缓地从沈裴的脸上撤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哪一张照片啊……”他问道。
　　“你还有其他的照片？”
　　实不相瞒，还挺多的。
　　肖杨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他不知道沈裴看见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
　　他的每一本书里几乎都夹着那么几张照片，或是从校刊上剪下的，或是从别人那要来的。照片中的主角，从来也都只有那么一个人。
　　他眨着眼睛盯着沈裴的脸，知道对方决计受不了他这般的对视，一定会先一步败下阵来，自己转了话题。
　　然而肖杨没有想到，这次却出了意外。
　　沈裴的手附上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指缝间微微透进了一点光亮。
　　“裴哥？”肖杨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沈大爷今个是转了什么性子，一切举动都不似寻常。
　　“我很喜欢你，要不要和我处个对象？”
　　“我们不是已经……”
　　肖杨止了话头。
　　他恍惚想起初三那年的暑假，他撑着头半倚在吧台上，对着那厢的沈裴笑嘻嘻地说道：“我挺喜欢你的，要不要和我处个对象？”
　　沈裴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临到嘴边，却觉得无话可说。
　　他确实是惦记了这个人许多年，也确实是……
　　肖杨凑上前去想要亲吻沈裴的唇，却被那人按住了肩，向外推了推。
　　“撒娇没用，我还在等你回答呢。”
　　“我没撒娇……”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说也可以。”沈裴说着，捂着肖杨眼睛的手又紧了一些，“不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很喜欢。我的眼睛里除了你，确实谁都没有。但里边是你的所有，并不是你想成为的所有。”
　　“刚才没有想到收费方式，现在想到了。”搭在肖杨肩膀上的手顿时转了个位置，抓着他的肩头就把人往沙发上压去。
　　清酒的味道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顷刻间充斥了整个客厅。
　　肖杨想要伸手摘下蒙在眼上的那片眼罩，却只能双手被沈裴固定在头上，挣托不能。
　　窗外鸟雀争空，日头逐渐西沉，嘈杂的蝉鸣还在继续响着，树叶在微风的鼓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肖杨整个人脱力般地挂在了沈裴的肩上，他的下巴顶着沈裴的锁骨，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忽然，沈裴扣着他的腰向上一顶，肖杨止不住地发出一声呻吟。紧接着他侧过头去，依着记忆找到了沈裴后颈处的柔软，探出舌头在上边打了个圈。
　　他的犬齿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他压着声说道：“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好。”
　　窗帘被风吹起了角，模糊了室内一双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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