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这个皇帝有点穷 作者: 何笑行第一章 仿佛误入高档会所   因为昨晚陪客户喝酒喝多了,虽然睡了一觉,何笑行依旧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   “妈的!脑袋好疼!”   何笑行一只手揉着想要裂开般的额头,另一只手去摸手机。虽然自己难受的要死,但工作却不能不管。尤其是想到女朋友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只拱了她家白菜的猪。   何笑行在床头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手机,心里一惊:“莫不是手机丢了吧!”丢手机事小,反正自己的破手机也不值钱,但是丢了手机里面的客户信息那就要丢工作了!想到这里,何笑行仿若诈尸了一般“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原本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此时仿若火眼金睛一般。   “手机去哪了?!”枕头边上,没有!枕头下面,没有!掀开被子,还没有!床边的地上,也没有!!   “我的天哪!不会是真的丢了吧~~”遍寻手机无果的何笑行站在床上仰天长嚎。突然之间,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对!   “我平日里都是裸睡的,身上的睡衣哪里来的?!”被找手机忙晕了头的何笑行注意到自己居然穿着睡衣!想到自己平日里有裸睡的习惯,伸手到裆下摸了一把,小弟弟真实的反馈了手指的触感!再一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颇具古风的房间,房子正中一张木质圆桌,左右书架上除了一些线装书,还摆着几个瓶瓶罐罐。木质门窗之上没有玻璃,用的是窗纸。虽然被褥被自己翻腾的乱起八糟,依旧能看出来上面绣着两只五爪金龙。   这一切信息,在何笑行的脑袋里面飞快的综合着。“线装书、瓷器、装修古风的房子、纹着龙的被子,这尼玛不是皇帝的待遇么!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笑行心中盘算着种种的可能,一屁股坐在了龙被上,忐忑不安。   何笑行昨晚陪客户喝完酒,客户暗示想要娱乐一下。至于娱乐嘛,大家都懂,老板也会给出一定的经费指标让下属去带客户小小的娱乐一下。所以花个几百块钱,偶尔请客户小小的“嗨”一把,洗个脚,按个背之类的,并没有什么。毕竟只有客户高兴了,才能有订单,有订单才能有钱赚。   但是眼看自己房间这配置,再加上自己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内裤,很明显不是小小的嗨了一把!这得花多少钱啊!何笑行在心里噼里啪啦飞速的打着算盘,心中估计着没有几千大洋根本下不来,远超了老板给的指标。这要是老板不给报销,就只能自己贴钱进去了,想想自己那可怜的工资,何笑行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何笑行心里苦的想哭的时候,门缓缓的开了一条缝,一个戴着黑色礼冠帽的脑袋探了进来,看到何笑行坐在床上发呆,慌忙不跌的走了进来。步子很小,但走的很快,还没等何笑行反应过来,就走到了床前,拿过来一件衣服给何笑行披上。   “爷,您穿那么薄这么坐着,容易着凉~”这个人的声音很柔,话也很暖,甚至有点娘。但披上了衣服的何笑行却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暖意,只觉得自己的那个心呐,哇凉哇凉的!   “我TM的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带客户到这种高端的会所消费!为什么?!”何笑行绝望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发现这人也正在看着自己。这人大概四十来岁的年龄,略微弓着身子,脸上很是干净,没有胡须,面容也很是温和,一看就是那种不争不夺性格的人。   注意到何笑行在看自己,那人略有些不安的问道:“爷,奴才有什么不妥吗?”   听到这人自称奴才,又叫自己爷,何笑行心里简直就是在滴血!心想道:这么敬业的服务人员,这一下子要大出血了!   “没没没,请问您怎么称呼?我昨晚喝多了,能不能给我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何笑行忙说道,心里只想着赶紧结束。早点结账走人,少花一分钱是一分钱。   万万没想到,那人听到何笑行的话,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爷处罚……”那人慌慌张张的说道,伸手就要去打自己嘴巴。   何笑行伸手一把拦住。开玩笑,这一巴掌看似打在你的脸上,实际确实打在了我的钱包上!   “别!服务到此为止,我现在要结账!”何笑行急忙说道。   那人听到何笑行这般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何笑行迷茫说道:“万岁爷您要结什么账?”   “我不是什么万岁爷!赶紧带我去结账,现在不让我结账,一会让我结账,我也没钱了!”   还没等何笑行说完,那人“咚”的一声,一脑袋死死的磕在地板上,略带哭腔的说道:“万岁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您不是万岁爷,谁能是万岁爷。您这么说老奴难受……”   何笑行有些抓狂了!这服务员入戏太深了吧!这尼玛不是绑架消费者么?!老子要举报你!   想到这里,何笑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何笑行这么问,那人略略有些诧异,这诧异看在何笑行的眼中,就是略有有些心虚了。   “老奴陈光……”   就算你自称老奴,老子也没有钱给你!何笑行心中想着,继续问道:“你工号多少?!”   “工号?!”仿佛是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陈光想了一下,说道:“万岁爷您是想问奴才哪年进的宫吧,奴才是十二岁进的宫,算起来今年进宫已经二十八年了,进宫的时候编号七千七百四十一号”   “你有没有见我的手机?”何笑行问道。   听到何笑行这么问,陈光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书架旁,口里应道:奴才这就给您取来。何笑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拿到手机,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   陈光从书架上拿来一个厚厚的本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何笑行,说道:“万岁爷,这是您的手记!”   何笑行伸手拿过本子,疑惑的看了陈光一眼,低头翻了翻,并没有见到自己的手机。顿时有些生气了,语气生硬的说道:“你耍我是吧!我要我的手机,你给我拿一个破本子干什么?!”   陈光一听,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磕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哭着说道:“万岁爷明鉴啊,奴才给您取的就是您的手记,万万没有错的!”   这些何笑行更懵逼了。心里奔腾而过千万头********好好好!陈光,7741,你不要磕头了,你先站起来!”何笑行有些拿这个人没办法。   “奴才不敢!”陈光匍匐在地上,略带哭腔回答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万岁爷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说一些吓人的话。   “我让你站起来!”何笑行有些急了,这多待一秒,就多花一份自己娶媳妇的钱,这还了得。   “奴才遵旨!”陈光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眼看着低,不敢吱声。   “洗手间在哪,我先去趟洗手间,你把我的东西给我取来!”何笑行实在是没辙了,只想先甩开这个人,再想办法。   “洗手间?”陈光有些懵逼的看着何笑行。   “我去撒尿!不结账我走不了!”何笑行气愤的说道。   陈光指了指旁边的一道侧门,何笑行快步走了进去。这卫生间也是古派的装修风格,一个有洞的座椅,下面是一个木质圆桶。何笑行正要蹲上去,眼睛却瞟到了铜镜中的影像。   “谁!”何笑行一个激灵,转过身来,身后空无一人。   再看铜镜,镜子中分明不是自己!想到这里,何笑行背后一阵阵的发凉。莫不是闹鬼了不成!   猛地再一回头,背后还是无人!   何笑行冲镜子比了一个中指,镜子中的人也冲何笑行比了一个中指。模仿我!心里想着,何笑行冲着镜子中的人就是一拳,力道之大,只听咚的一声。何笑行左右抱着右手蹲在地上,嘴巴张的很大,疼的却叫不出声来。   终于缓过疼痛,何笑行看着镜子中的这个人,无论自己做什么,镜子中的人都做同样的动作。何笑行蒙了半天,心中闪过无数道复杂的念头。   难道镜子中的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真的是自己?   难道自己穿越了?!   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皇帝?!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世界上哪里有可能有这种事情?!   但,这真的不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可能吗?   想着,何笑行把目光转向了战战兢兢的等在门外的陈光,神色复杂…… 第二章 我就是皇帝了   何笑行看了看镜子中的那个陌生面孔,有看了看在外面有些不安的陈光。使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捧凉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清醒。尽管自己的脑袋蒙蒙的,仿佛被人敲了一棒槌一样。   “陈光,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回答。明白吗?”   “奴才明白,万岁爷您尽管问,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有半点隐藏,必定天打五雷轰……”   眼看陈光还要说一堆表忠心的废话,何笑行赶紧出手制止了。   “我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回万岁爷的话,今年是平远三年,万岁爷您即位的第三年。”陈光低着头,回答道。   “把头抬起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心理的一切活动或许不能在表情上表现出来,但是一定会在眼神上有所表示。何笑行要看着陈光的眼睛,才能相信陈光说的话。   “平远三年!”   “是的,万岁爷,平远三年!”   虽然何笑行心中已经预感到了这个结果,但真实的听到,又是另外的一种震撼。   一把推开陈光,何笑行踉跄着跑到门前,低着头,双手颤抖着缓缓的推开房门。缓缓的抬起头来,石阶、立柱、石桥、广场、宫宇次第映入眼帘。大理石柱上雕刻的神龙,彰显着皇家的威严。汉白玉上刻画的凤凰,在诉说着皇家的华贵。远处缥缈的楼宇,似乎在诉说着王朝的故事。   威严的皇家建筑肯定了陈光的回答,也打消了何笑行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不是在做梦,我何笑行居然真的穿越了。何笑行缓缓的走到圆桌旁边,步伐有些踉跄,几步路,仿佛走了几个世纪一般。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何笑行才缓过神来。   “陈光,你先去把门关上。”   何笑行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圆凳,说道:“坐着”   “奴才不敢!”   “我让你坐你就坐!”   “奴才遵旨!”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脑袋低垂,略微有些不安的陈光,何笑行用手轻轻的抬了一下陈光的脑袋,看着陈光的眼睛,说道:“接下来,我要你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陈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满是肃杀的眼神,更是惶恐。这还是那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皇帝么?!为什么万岁爷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陌生?这个昨日还满脸稚嫩的少年,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那么成熟?!   陈光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奈何,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主子,只有主子问奴才的份,哪里有奴才质问主子的道理。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之中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在此期间,除了两个小太监来请示万岁爷何时用膳,然后被何笑行直接给骂了出去之外,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何笑行对陈光的询问。   陈光仿佛是一本世界的词典一般,在何笑行不断的查阅和询问之下,将自己所知的这个世界一五一十的描绘给了何笑行:   这个王朝,叫做大平王朝。“平”这一个字,既是国姓,也寄托了开国皇帝期望自己的王朝“万世太平”的心愿。到了何笑行这一代,大平王朝已经出了九位帝王,平有泽就是这刚刚即位三年的大平王朝的第九位君主,更准确的说,何笑行,就是大平王朝的第九位君主。   在看了一眼大平王朝的山河地形图之后,何笑行就让陈光将地图收起来了。这地图,居然和天朝的地图一模一样!只是何笑行绞尽脑汁,也记不起历史书中有关于半点大平王朝的记载。   简单点说,大平王朝就像是隐藏在历史长河某个夹缝中的存在一样。无论语言文字、还是生活习惯,亦或是风俗节日,都和传统的天朝一模一样。   “我穿越到了古时候的某一个朝代,但是书中并没有这个朝代的记载!但无论是江山河川还是风土人情,都和自己看过的史书中记载的一样。”何笑行自己在心里嘀咕道。   “看小说中别人穿越,要么秦汉开疆拓土,要么唐明耀我国威,怎么老子穿越到的地,在史书中连个记载都没有?!难道是穿越到了传说中的平行宇宙?!”   自己为什么会穿越,都想不明白。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平王朝,何笑行就更想不明白了。作为一个务实的人,何笑行摇了摇脑袋,强行将自己脑海中的种种杂念压制下去。   在仔细询问完陈光一些问题之后,何笑行让陈光给自己将史书取来,告知陈光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从厚厚的一摞书中拿来一本,翻开……   想要了解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最好最快的途径是生活到其中。想要了解一个世界的来龙去脉,最好最快的途径是阅读这个世界的史书。   一处处的勾心斗角,一段段的英雄赞歌,一篇篇的荒唐政事,一代代的贤明君主,通过史官笔下的文章,这个世界的历史仿佛画卷一般在何笑行的面前缓缓的展开。   在这一幅幅的历史画卷当中,何笑行的前世记忆像是粘贴画一般不断地插入进来。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一份人人都能干,只是自己干的更努力的工作。一个在别人眼中算不上漂亮,但是在自己眼中就是天使的女朋友。一个和别人家丈母娘一样压迫女婿的丈母娘。对自己爱在深处不多言的父亲,对自己唠唠叨叨千万句也不嫌烦的母亲。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意气相投的朋友……这些,也都像是这史书中的故事一样,彻底的凝固了。从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故事,变成一幅幅冰冷的画面。   想想自己看到的小说之中,穿越到了新世界之后的主角立即开始踌躇满志,随时准备着征服天下、富甲一方,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自己穿越成了皇帝,却半点也兴奋不起来。唠叨的父母再烦,也是爱子女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好像脑残一样的兄弟再二,也会在兄弟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女朋友对自己再多的抱怨,那也是对两人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就算自己穿越成了皇帝,又能如何呐?!问一个自己都没有见过的人叫妈?搂着一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女子睡觉?莫名其妙改了自己的姓名,从此生活在别人的躯壳之中。这还是真正的自己吗?!   这一夜,陈光来续了好几次灯油。何笑行一本又一本的阅浏览着书籍。快速的浏览虽然不能记住太多的细节,但是足以让何笑行了解这个大平王朝的来龙去脉。   这一夜,何笑行一点都不困。虽然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也不感觉有半点饥饿。   看着变了个人一样的万岁爷,陈光也有些琢磨不透了。自己从小看着这个小皇帝出生、成长、被立太子、即位,小皇帝一个眼神,陈光就知道这个小皇帝想要做什么。但是今天,陈光发现自己无法看透小皇帝了。   “万岁爷,天都凉了,您歇会吧!”作为一个忠心的奴仆,虽然自己看不透现在的万岁爷了,但是陈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今天之前的万岁爷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贪玩好动,无论是心智还是阅历,都不能肩负起护佑一国百姓太平安康的重担。眼前的这个万岁爷,居然能熬夜看一夜的书。在这之前陈光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看着小皇帝如此勤奋,陈光的心里是有高兴又心疼。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个小皇帝的躯体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幼稚的小皇帝的意识了。   “你也在这待了一夜了,你去休息吧。我还不困。”尽管知道陈光关心的不是自己何笑行,而是他何笑行主宰的这具小皇帝的躯体,何笑行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万岁爷,书明天还可以再看,可不能伤了您的身子,这都熬一宿了!”   何笑行想了想,也是。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就算是自己不休不眠的看书,也不知道用多久才能算是完全了解这个世界。而且也不急于一时间对所有的事情都了解。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此处,何笑行将手中的书本往桌子上一扔,道了声:“也罢!”   心中想开了,心情也就舒畅了。原本不觉着饿的肚子,此时也打起了大鼓。   “万岁爷,您稍等,奴才这就去给您准备早点……”陈光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何笑行看了看陈光的背影,又看了看镜子中陌生的脸庞,良久……   一声底底的念叨从何笑行口中传出,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听不清。但是这若隐若现的声音当中,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和坚韧。   “我,从今天开始,就是皇帝了……” 第三章 要给“朕”相亲   “陈光,再给我,不,给朕拿一块酥……”   人呐,一旦看开了想开了,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产生恐惧。此时已经看开了何笑行,心态那是相当的好。面对皇家美食的诱惑,此时在再也把持不住了,左手右手一起快动作,风卷残云一般的扫荡了陈光给自己呈上来的食物。   一口气吃了两份早饭,何笑行才满意的擦了擦嘴角。打着饱嗝问道:“陈光,朕何时去上朝呀?”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问,陈光脸色有些古怪。   何笑行有些奇怪,“难道朕不需要上朝么?”   “万岁爷,难道您忘记了,昨天您才同嫡母皇太后娘娘争取了七天的假期。”陈光斟酌着说道。   “朕为什么要向嫡母皇太后争取的假期?”何笑行看着陈光,有些疑惑。得益于宫廷剧的热播,对于嫡母皇太后这个词何笑行并不陌生。老皇帝的小老婆生的孩子,称老皇帝的大老婆,就叫嫡母皇太后。既然有嫡母皇太后,那必然有生母皇太后。嫡母皇太后把持政务,那小皇帝的生母皇太后在何处?   “万岁爷,生母皇太后她老人家薨的早,先帝临终前,拜托嫡母皇太后和两位辅政大臣辅佐您操持国政。国事操劳,万岁爷您毕竟年岁小,不能太累着自己了。”   “我…朕请假了,那朝中政务谁来处理?”何笑行口头上还是不太习惯自称朕。   “启禀万岁爷,朝中大小事务由两位辅政大臣代为处理,军国大事处理意见由嫡母皇太后处最终定夺。”陈光斟酌着用词回答着何笑行的问题。   “那也就是说朕根本就不用干活喽?既然如此,朕怎么会累到呐?既然累不着,为何还要争取假期?”何笑行略微有些不太理解。   “万岁爷,您虽然不用处理政务,但是您却要每日临朝听政啊。无论严寒酷暑,每日五更都要到朝堂之上听取诸位大人汇报军国大事。万岁爷年纪小,身子难免吃不消的。”陈光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陈光说的人畜无害,听在何笑行的耳中却是另外的一层含义。   皇帝每天都要早起临朝,却不参与政事的决策,时间久了,难免就会产生厌倦的情绪。政事的处理又全权交给了所谓的辅政大臣来做,军国大事的定夺之权在嫡母皇太后之手。那这个皇帝,说的好听一点,是一国之天子,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傀儡。   “五更开始,那早朝现在结束了吗?”   “启禀万岁爷,刚刚结束。嫡母皇太后已经回玉泉宫用膳了。万岁爷您一会还要过去给太后请安呐。”陈光说。   “别一会了,现在就去吧。”何笑行说道。   何笑行忽然对这个架空了小皇帝权利的嫡母皇太后充满了好奇。看再多的宫斗剧,也比不上自己亲临其中来的刺激。   大平王朝的皇宫,冷冷清清的。除了何笑行一行,从东宫到玉泉宫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几个人。直到到了玉泉宫附近,宫女太监才渐渐多了起来。   临近玉泉宫,随行的一个小太监前去禀报。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皇上,太后娘娘有情。”   何笑行看着这里远比皇帝寝宫东宫多的宫女佣人,心中又多了几分明了。人都趋利,太后这里的宫女太监远超过皇帝的寝宫,到底谁是这个皇宫的主子,从下人的数目上就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皇太后的住所还是很雅致的。屏风书架、一草一木,都被人精心的打理照料着。庄严之中,又不乏雅致和灵动。   在临来的路上,何笑行早已向陈光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一些简单的宫廷礼仪,此时到了太后房门口,道了一声“儿臣见过太后!”,对正在用膳的太后施了一礼。   “皇儿免礼,用膳了没有?来再吃点。”太后笑着的说道。   施完一礼,何笑行才抬头打量这嫡母皇太后。散朝回来的皇太后已经褪去朝服,换上了一身相对随意些的衣衫,发髻轻挽,少了一些庄严,多了一些柔和。老皇帝的皇后,按道理来讲也是三十多接近四十的年龄了,皮肤上却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身段姿色比起妙龄少女也不差多少,又比少女们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如果非要何笑行来给这位皇太后一个评语的话:一位美贵妇!   “多谢太后,朕已经吃过了。”何笑行回答道。   “皇上,你难得有一次假期,今日怎么肯起来的如此早,而没有贪恋被窝?”这种开玩笑的话都能说出来,嫡母皇太后应该是和皇帝的关系非常好。另外,这个小皇帝居然被太后这么调侃,那平日里该是有多了的懒!   “难道我判断错了?这个太后不像是那种非常有心计的人啊。”何笑行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嘛,儿臣也想早些过来给太后问安。”何笑行打马虎眼说道。   “行啊,皇上长大了,也懂事了!”嫡母皇太后似乎有些欣慰。   “都是太后您教育的好。”何笑行回道。如果何笑行能够注意下周围宫女太监的表情和眼神,他一定会意识到事情有些诡异。除了陈光,周围的这些宫女太监都一幅活见鬼了样子。   “皇上啊,今日早朝,哀家收到了一份奏章,奏章中说:皇帝也不小了,该立后了。刚刚听你这一席话呀,哀家也觉得皇上你长大了,是该立后了!”太后说道。   “立后?!”何笑行有些差异的看着皇太后。   “是该立后了!我朝历代先皇,最晚的在十八岁时也已经立后了。皇上你可不能再晚了。”嫡母皇太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何笑行心中奔腾而过千万头****刚刚来到这里第二天,就有人要给自己相亲了,连自由恋爱的权利都没有,这皇帝也太悲惨了吧。   “皇上你放心,哀家亲自替你把关,定会给你选一个德才兼备、贤淑貌美的后。”嫡母皇太后信誓旦旦的说道。如果不是考虑到嫡母皇太后的身份,估计皇太后就要拍着胸脯给何笑行保证了。在给后辈相亲这件事情上,皇家太后和普通人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   还不等何笑行话说完,皇太后就开始推销了。实际上,何笑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这位热心做红娘的皇太后。   “皇上,左丞相平吉家有一女,年方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生的也俊俏,是左丞相的掌上明珠。哀家觉得皇上可以见一见。”   “……”   看到嫡母皇太后如此热情的给自己相亲,何笑行有些语塞。   见何笑行不说话,皇太后更开心了:“今天哀家就宣平吉家的小女儿进宫来。”   “太后,这不太好吧。”何笑行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这有什么不好的!哀家知道,皇上脸皮薄…哀家只说宣她进宫来陪哀家聊聊天。到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要是喜欢了,就跟哀家说。”皇太后以为何笑行是害羞,颇为善解人意的安慰何笑行。   在皇太后的理念之中,给皇帝物色皇后,帮助皇帝相亲,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在何笑行心中,相亲是一件极其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行了,皇上你先回吧。哀家要休息一会…”   太后就是太后,把自己要说的说完,就对何笑行下了逐客令。何笑行无法,道了声安之后悻悻的离开。   此行拜见皇太后,虽然被相亲一事弄得有些尴尬,但何笑行心中基本断定这个皇太后不是一个太有心计的女人。不像是那种对权利掌控欲特别强的人。这也让何笑行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嫡母皇太后跟小皇帝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名义上的母后。如果要和嫡母皇太后斗争,何笑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何笑行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把自己带入到皇帝这个角色了,开始以皇帝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几个宫女太监小声议论着:   “皇上今天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呀,皇上平日里就像个小孩,耍耍闹闹的。”   “可能是长大了吧…”   “哪里有长大那么快的…”   正在议论着,皇太后的贴身太监王宝走了过来。   “嘀咕什么呐?!吃饱了没事干了是吗?还不快去干活……”   代宫女太监们散了,王宝自言自语道:“皇上今日是有些不一样啊,长大了……”   在回东宫的路上,何笑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旁边的陈光忙问道:“万岁爷有什么烦心事呀?”   何笑行白了陈光一眼:“相亲!”   陈光乐呵呵的说道:“立后是一件大喜的事情,皇上您应该高兴才是呀!”   何笑行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也说不过这中年太监,边不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句:相亲就相亲吧,宿命总是躲不过!   对何笑行的话,陈光有些摸不着,但做奴才的又不好问,也不在言语。   一行人沉默着走回东宫…… 第四章 平分秋色   嫡母皇太后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早膳时间定下的事情,不到正午就给何笑行送来了旨意,让何笑行中午去玉泉宫参加午宴。   该来的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一个相亲吗?!老子都穿越了,还怕一个区区的小女娃子!何笑行自己给自己打气,其实内心怂的不行。就算是两世为人,在相亲这种人生大磨难之前,何笑行也是怂的不行。   何笑行来到玉泉宫时,太后正在花园里散步。为首作陪的人正是左丞相平吉,在太后的另外一边,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虽然被朱鹮玉佩的俗气遮去了一些清秀之气,依旧难掩清纯之美。   见到何笑行过来,左丞相平吉施了一礼。转身看了一下那个小姑娘,说道:“平阳,还不赶紧拜见皇上。”   “小女平阳,见过皇上,皇上万年!”平阳对何笑行施了一礼,眼角偷偷的打量这何笑行。从见到何笑行第一面开始,平阳就觉得脸蛋有些发烫。在从相府出来之前,自己的母亲就已经给自己叮嘱了许多事情。平阳已经知道,自己这一次被宣入宫,表面上是陪太后,实际上却是来见皇帝来了。自己乃是左丞相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嫡母皇太后的大力引荐,嫁给当今皇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面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哪有不紧张的道理。   这小皇帝虽然心性不怎么成熟,但是外表还是不错的。身高八尺,玉树临风,就算不是皇室贵胄,也是一个潇洒帅气的少年。只是,现在的这幅身躯便宜了何笑行。   小女孩的这种小动作怎么会瞒得过何笑行这个老司机,看着小女孩煞是诱人、羞得绯红的脸颊,何笑行笑道:“平阳妹妹一定是十二生肖属苹果的,要不然为什么脸那么红!”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只是平阳的脸色更红了,只想着如何低头遮羞,也不敢再偷偷打量何笑行了。羞是羞了,平阳的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   “在进宫之前,多听传闻说小皇帝是长不大的小孩子,顽劣任性。现在看来,那些谣传果然是不能信的。”平阳在心中嘀咕道。   “好了!不许再打趣平阳了!不然哀家定不饶你”嫡母皇太后忍住自己的笑意,假装呵斥了一下何笑行。   “是,太后教训的是!儿臣再也不敢了!”何笑行卖了个乖。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低声对王宝说了几句什么。王宝轻声传给嫡母皇太后。   嫡母皇太后听完王宝的话,笑着说道:“右丞相既然求见,就宣吧!”   何笑行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一路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右丞相夏衍。在来之前,何笑行对左右二位大臣都从陈光那里做了一些了解,有备无患。   对于左丞相平吉,何笑行大致有了几分判断。这左丞相平吉乃是武将出身,又是皇室宗亲,是一个沉稳老练的大臣。老皇帝选他做顾命大臣,那是合情合理。这平吉对于皇帝不一定有多么的忠心,但是对于皇室宗族,那是肯定的忠心。对于这个右丞相夏衍,何笑行倒更是好奇。   夏衍,既是右丞相,又是大平王朝的首富。夏衍具体有多少钱,没有人清楚,但是夏衍能坐上右丞相之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首富身份。老皇帝在位之时,因为种种原因,国家财政日益紧张。国家财政紧张,皇帝的私房钱内库也就得不到有效补充,导致皇帝也开始缺钱。身处皇城之中、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居然也要被迫节省开支,减少用度。习惯了大把花钱的皇帝哪能受的来这种生活。   既然缺钱,那就要想办法找钱!为了钱的事情,老皇帝一连更换了五位户部尚书,都没能解决问题。后来有人建言,深谙生财之道的,天下莫过于商人。为什么不找一个商人来出任户部尚书,帮助皇帝开源理财呐!   于是皇帝就找到了当时已经是大平王朝首富的夏衍,命他做户部尚书。这夏衍也确实是有本事、会做人。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掏腰包给老皇帝的内库不足亏空。第二件事就是在老皇帝的支持下实行财政改革。   在夏衍之前,每年国家赋税的半成是要上交给内库的,内库的银子除了供皇帝大大小小的支出,还要供皇室宗亲的俸禄。在开国之初,皇室宗亲不多,皇宫中的人口也不多。开国皇帝自己也勤俭惯了,不会动不动就赏赐大臣。内库的银子每年都会有很多结余。但是随着朝代的延续,皇室宗亲的数量越来越庞大,皇宫的规模也不断的增加。从小生长在锦衣玉食之中的皇帝,自然也不懂得钱的珍贵,出手赏赐就是百金、千金。前面先帝积累下的内库银逐渐消耗殆尽,只能靠国库破例“借”给内库银两。   但夏衍上任之后的财政改革,首先做的就是将内库和国库挂钩。提出了内库需要多少,国库就补多少。将以往的国库破例“借”钱给内库,变成了国库必须无条件支持内库。如果赶上丰年,倒也没有什么大影响。如果赶上收成不好的时候,这国库就空虚了。   对于内库充裕,老皇帝自然是很开心,但是下面的大臣就很不开心了。国库有没有钱,不仅仅关系到国计民生,还关系到官员们的俸禄能不能按时发放。于是,夏衍的另外一项财政改革就是“酒品专营”。所谓的酒品专营,就是将卖酒的权利收归朝廷,再由朝廷将卖酒的权利以“酒券”的形式卖给商人,以此来获取收益。为了最大化的得到收益,每个城市只发放一张“酒券”。酒券在每年三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拍卖,在这一个月期间,每个人都有权利不限次数的去官府申领一张拍卖单,填上自己报的价格,当日申领的单据必须当日交给官府。在最后一日,官府会从三位出价最高的人种选出一个人来,卖给他酒券。   不得不说,通过酒品专营,国库得到了一定的充实。老皇帝一高兴,就给夏衍封了个右丞相。老皇帝对右丞相非常依赖,可谓是言听计从。在京城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左丞相以武安天下,右丞相以财安陛下。   此时,看到这位财倾天下的右丞相,何笑行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臣夏衍见过皇太后、皇上!”夏衍先对皇太后、何笑行施礼,又和左丞相打招呼:“平丞相,可好啊?”   “夏丞相,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我早晨刚刚同朝议事,哪能这一会就不好了?!”平吉说道。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何笑行还是闻到了其中的火药味:“看来这左右丞相不和啊!”   “夏丞相,你来觐见哀家,所为何事呀?”嫡母皇太后问道。   “回禀太后、皇上,臣听闻平丞相携掌上明珠来拜见太后,又听闻平丞相爱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臣也有一女,平日里疏于管教、不学无术,今天带来让她见见世面,向平阳小姐学习学习。”夏衍说道。   “夏丞相太谦虚了吧!你家府上能人异士众多,令爱岂会不学无术?!”平吉虽然武将出身,但人可不憨,要不然也不能做到左丞相之位。听到夏衍这么说,心里对夏衍的来意已经琢磨了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夏丞相也带掌上明珠来了,就宣近来吧。正好两个小姑娘一起陪哀家散散心。”嫡母皇太后看似平淡的说了一句。   “小女夏饶见过太后、皇上、左丞相大人,见过平阳妹妹!”夏衍的女儿夏饶,一出场就吸引到了何笑行。   如果说平阳被珠光宝气遮住了一些清纯,那夏衍的女儿就是衣衫束缚住了她的娇媚。淡淡的胭脂,轻描的眉,有些媚,但又不至于俗。姣好的面容加上淡淡的香味,已经成功的吸引了何笑行。如果非要何笑行给出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肤若凝脂,貌似天仙。平阳的清纯可爱自然是惹人怜惜,但是夏饶若有若无的媚,更能撩人心弦。   所谓的怦然心动,正是契合这种若有若无的诱惑!   此时何笑行心中只感慨一句话:“做皇帝真TM好!” 第五章 钱去哪里了   对何笑行来说,无论是平阳的纯还是夏饶的媚,都能满足何笑行作为一个普通男人对女人的本能幻想。任何一个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可能都会让一个男人动一下老二,但动心,和姿色无关。   按照嫡母皇太后原本的打算,只是宣召平阳一个人进宫。平阳进宫后和身为皇帝的何笑行见一面,看看双方能否产生点火花。可是谁知左丞相居然也跟着进宫了,这就有些打乱嫡母皇太后的计划了。   再说右丞相夏衍,商人出身位居丞相,夏衍养着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对于太后要给皇帝选皇后这样的事情,夏衍自然也是万分上心。接到情报后,立即带着自己的女儿夏饶奔赴玉泉宫面见太后。就算此行不能让太后选自己女儿夏饶嫁给皇帝,至少也要将右丞相之女嫁给皇帝的事情给搅黄了。   嫡母皇太后对于这一切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皇家权术,精髓就在于平衡二字。对于左右两位丞相相互使绊子,嫡母皇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都逛了半个时辰了,也累了。王宝,安排御膳房,用膳。”嫡母皇太后似乎略有些倦意的说道。   何笑行默默的观察着。嫡母皇太后、左右丞相,这三个人,是目前大平王朝的真正实权人物。左丞相平吉是皇室宗亲,同时也是国家大将,可以说是宗族将领选出来的代表人物。夏衍,商人出身,掌管国家的财政收支,其背后不仅仅是朝中的文官,还有天下的富商。   至于嫡母皇太后,倒更像是小皇帝的保姆,尽心尽力的为小皇帝苦苦支撑着这个帝国运转。   左右两位丞相都带着自己家女儿在,嫡母皇太后也不太好再说给皇帝选后的事情。如果现在讨论给皇帝选后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因为左右两位丞相具在,众人也不过是聊些不痛不痒的话。   “平相、夏相,哀家今日闷得慌,不如就让夏饶、平阳她们二人留在我这玉泉宫中,陪哀家散散心,聊聊天,你们看这样可好?”餐闭,嫡母皇太后对两位丞相说道。   左丞相平吉正要说话,夏衍却抢先了一步。“这是大大的好事呀!太后您的琴棋书画,当年也是名震京城。如今小女有幸能陪在太后身边,那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饶儿,还不快谢过太后!”   左丞相平吉开口说道:“平阳能留在太后身边,老臣高兴的紧。只是臣对于这孩子平日里疏于管教,还要劳烦太后了。这孩子若能留在宫里作为太后的体己人,也是她的福分。”   对三人的对话,何笑行听得是心中暗挑大拇指。太后一句话,将这两个女娃娃都留在了宫里,那皇帝到底选哪一个人,就要看皇帝和哪一个人更投缘了。至于没有被皇帝看上的,那也不能怪太后不公,两不得罪。   至于左右两位丞相,一个是把自己的女儿比作当年的太后,那背后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的女儿要做未来的皇后么?!另一个要让自己的女儿做太后的体己人,还有什么比儿媳更合适做婆婆体己人的角色呐!   “平相,今日接地方呈报,江南三省遭遇水灾,地方田亩受灾严重。今年的布匹粮食供给都受到影响。针对此事,可有应对之法?”既然私事不方便讨论,那就聊一聊公事。自从觉得小皇帝像变了一个人之后,嫡母皇太后就想着适当的找机会锻炼一下小皇帝,好让他早日成长为大平王朝真正的君王。   “启禀太后,此事微臣已经和诸位大臣商议过。江南三省是我朝粮食、蚕丝主要供应地。此三地受灾,对朝廷的粮食布匹影响很大。且每年纳完赋税,百姓手中的余量并不多。遇到天灾,往往会断粮。微臣以为,当立即调拨赈灾的银两,购置粮食,安抚百姓。臣已经将赈灾事宜部署妥当,只是这赈灾的银两,迟迟没有调拨到位。”平吉回答道。   “夏相,赈灾银两调拨可有问题?”嫡母皇太后看着低头不语的夏衍,问道。   “启禀太后,这赈灾的银两,臣已经按照标准调拨给了左丞相。”夏衍沉吟着回答道。   “既然夏相的银两已经调拨了,平相又为何说银两没有调拨到位?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吗?”何笑行略微有些不解。   “启禀太后、皇上,此次江南三省受灾,波及三省近二十万百姓。需要赈灾银两在三十万两左右,而右丞相大人却只给了微臣十万两银子。这如何能叫赈灾银两已经调拨到位?”显然平吉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和夏衍沟通过,并且没有达成任何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此时说起话来,平吉显得有些情绪激动。   夏衍还是一副深沉的样子:“太后、皇上容禀,根据我大平王朝历法,赈灾银两调拨数目由受灾情况和国库存银两者共同决定。根据历法和国库现有的储银数目,臣能够调拨银两的最大限额是十万两,已经悉数调拨给了左丞相。此时若左丞相还要问臣要银子,臣也不能去给左丞相大人把银子变出来。”   “自从先帝采用了‘酒品专营’以来,每年拍卖专营券所得之收入近五十万两,而夏大人居然还说国库没钱?!这么多钱都去哪了?”平吉说道。   “左丞相大人,今年酒品专营所得收入,已经悉数用尽。具体单据,国库账房清楚的记载有每一单的支出。如果左丞相大人不相信,大可以去查国库的帐。”夏衍一甩衣袖,说道。   “太后,皇上,臣不懂国库收入支出的账目,但是臣知道,如果江南三省的灾民不能妥善安置,影响今年的粮食和蚕丝产量事小,百姓聚众闹事可就不好了!”平吉知道和夏衍扯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干脆把球提给嫡母皇太后和皇帝。 第六章 初言政事   平吉把决断的皮球往嫡母皇太后这里踢,想要借嫡母皇太后来给夏衍压力,但是嫡母皇太后却不上当。不过既然皮球踢到了自己的脚下,话,还是要说的。   略微一思考,嫡母皇太后温言说道:“夏相按照国家法令来调拨赈灾的银两,这没有错。江南三省的百姓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也要管。夏相、平相两位丞相乃是国柱,哀家想听听二位大人的意见!”   嫡母皇太后轻轻一带,将左丞相平吉刚刚踢给自己的皮球顺势踢到平吉和夏衍之间。   何笑行此时就像是隐形人一般,听着嫡母皇太后和两位丞相大人议论国事。何笑行一言不发,也没有人要他发言。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作为花瓶和象征一样存在的小皇帝。虽然今日见到小皇帝后,略微感觉今天的这个小皇帝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但是谁也没有往心里去。   既然被他们当做空气,何笑行也乐得如此。小皇帝往日里的低存在感,此时恰好给何笑行提供了最好的保护。让他在还没有摸清楚朝堂局势之前,可以保持沉默,明哲保身。   “太后,皇上,臣以为江南三省遇此大灾,应当特事特办。几十万两银子在国库中存放着,不能带来任何益处,于此同时,急需要这些银子作为赈灾银的江南三省的百姓却在受冻挨饿。夏丞相你于心何忍?!”平吉痛心疾首的说道。   “江南三省百姓受苦受难,臣心中也不好受。但是国库存银,每一两都有它的用处。我大平王朝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数万官员宗亲的俸禄、各地守军的军饷以及修路建桥,都指望着国库的银两。国库每年的收入,尚不能完全覆盖这些事项的支出,平丞相却说几十万两银子在国库之中放着无用。岂不是笑话?!”夏衍语气强硬的回怼道。   “事有轻重缓急,不紧急的财政支出,可以先缓一缓。江南三省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急需要这一笔赈灾的银子。天下的百姓可不知道是你夏丞相不调拨给他们赈灾的银子,他们只会认为是太后、皇上弃他们于不顾。夏丞相你这么做,难道要让太后和皇上背上寡恩之名?!”左丞相平吉慷慨激昂的说道,似乎夏衍已经是一个陷君主于不仁不义之地的罪臣。   何笑行在一旁听得明白。左丞相平吉这老狐狸,见自己没有办法从夏衍手中拿到赈灾的银子,便拉上太后和皇帝,扯虎皮拉大旗,直接给夏衍扣上了“给太后、皇帝招骂名”的大帽子。虽然左丞相平吉这么做的初衷是给江南三省争取赈灾的银两,但是这种强行绑架的做法却让何笑行很是反感。   倘若自己是那个长不大的缺心眼小皇帝,在嫡母皇太后没能完全掌控住这两个大臣的情况下,这天下与其说是皇帝的天下,不如说是左右两位丞相的天下。   “平丞相,说话可不是放屁,可是要负责任的!”夏衍倒也不客气,见平吉给自己扣大帽子,干脆就撕破脸直接怼回去。   “你!”左丞相平吉听夏衍居然说出如此粗俗的字眼来,气的一是语噎,竟不知道该如何怼回去。   “两位丞相!”何笑行有些看不下去了!丫丫的,这俩老东西,不是明摆着在欺负我们母子俩么!身为大臣,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口出狂言。此时的何笑行已经完全融入了皇帝的角色。   见到何笑行开口了,左右两位丞相略微有些意外。就算是已经感受到了小皇帝变化的嫡母皇太后也有些意外。不知道小皇帝想要干什么。   “平丞相,江南灾民有多少?”何笑行语气平淡,眼神平静,似乎在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由于摸不清楚小皇帝想要干什么,平吉沉声回答道:“回禀皇上,江南三省有灾民二十万。”   “平丞相可核实过灾民数目?!确认是二十万,不是十八万,十九万,或者是二十一万?!”何笑行语气依旧平淡。   可能是小皇帝被当做空气太久了,让平吉产生了麻痹大意的情绪,已经是官场老手的平吉居然没有意识到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启禀皇上,臣根据江南受灾县府送来的呈报推算的。”   “每个受灾的县府都送来了呈报么?”何笑行继续追问。   “不是,只有沿江的一些受灾较严重的县府送来了呈报。但臣推算的灾民数目大体不差!”左丞相平吉说道。   “夏丞相,府库之中尚有存银多少?”何笑行问完了左丞相平吉,心中对平吉口中所说的二十万灾民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这平吉根据几个受灾严重的县,推而广之。要么是无知无能,要么就是别有居心。   “启禀皇上,国库之中,现存白银三十七万两,因计划调拨江南三省赈灾的十万两银子还有五万两留在库中。可以使用现银还有三十二万两。”夏衍回到道。   “近期可有什么计划要使用这三十二万两银子?”何笑行继续追问道。   “启禀皇上,边境守军的夏季饷银需要十万两,治理河水专项款需要五万两,皇室宗亲以及在京在外二品官员的冰耗需要三万两银子……”夏衍还要继续说下去,被何笑行打断。   “夏丞相,你只需要告诉朕,除去这些花费,还剩下多少银子?”何笑行问道。   夏衍略微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回到:“启禀皇上,臣算了一下,大概还剩下八万两银子。”   “好!”何笑行笑着说道:“平丞相,你估算江南三省受灾百姓二十万人,但在朕看来,受灾的每一个子民应该被统计进去,而不是估算!朕要你今日就去核查各县府受灾人数,要具体到每个县府!朕要看到详细的名册!”   不等左丞相平吉回话,何笑行转头对夏衍说道:“夏丞相,朕要你将国库剩余的八万两银子即日调拨给平丞相赈灾使用。每一两银子的支出都要登记在册。”   “两位丞相,半个月的时间,安抚灾民这件事情可否能处置妥当?!”何笑行看着稍微有些愣神的两位丞相,问道。   似乎被何笑行这突然的一连串问题搞得懵了圈,被何笑行又提醒了一遍之后,左丞相平吉和右丞相夏衍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托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回道:“臣定当不负君王之托!”   “好!如此一来,就辛苦两位丞相了!半个月之后,朕要看到灾民名册和赈灾银发放的明细。两位丞相大人去忙吧!”何笑行也不给他们多说话的时间,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直接下了逐客令。   嫡母皇太后向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小皇帝,又惊又喜,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皇上,处理的好!”   “是太后教导的好!”何笑行笑道。   “皇上你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哀家不是确认你是我的皇儿,真的以为你是另外一个人!”嫡母皇太后笑着说道。   何笑行心中说道:老子就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口头上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何笑行已经基本断定左右两位丞相相互之间看不顺眼。而嫡母皇太后就是一个想要操持家务,又被家中的两位大管家欺负的小寡妇。家中的孩子还小,不能承担起操持家务的重担,就算是被两个管家欺负,太后这个小寡妇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让平阳、夏饶以及一众下人退下,何笑行略带严肃的对嫡母皇太后说道:“太后,这两位丞相虽然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但似乎太过于无拘无束了!居然在太后的面前说出那等不像话的词来!”   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嫡母皇太后险些掉下眼泪来:“皇上,这种话不要乱说!左右两位丞相不仅仅是先帝留给你的顾命大臣,也是现在朝中的股肱之臣,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何笑行说道:“太后,难道就容许他们如此无礼?!”   “皇儿!”太后有些无奈:“你还小,可能有所不知。左丞相,那是皇室宗亲的领头人物,京城禁卫军队都掌握在左丞相的手中,这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右丞相手掌朝廷的财政大权,如果没有右丞相,朝廷财政现在还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这两个人,就算是狂了些,我们母子二人也只能忍着。”   “太后,您教训的是,是朕鲁莽了!”何笑行也不在争辩什么。   “皇上,你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事件好事。话说给母后听了,母后也不怪你。只是不可被外人听去了。你现在刚刚即位,还要依仗他们两位丞相。”嫡母皇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朕明白!”何笑行说道。   “太后,朕的书还没有读完,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太后休息了!”   经此一事,何笑行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皇帝不好做。搞不好,可能就被谋权篡位了!必须要尽快的了解这个王朝。   “嗯好!皇上懂事了!”太后说着,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   “朕…儿臣告退!”   何笑行一直不愿意称呼眼前的这个嫡母皇太后为母后。虽然太后是小皇帝的嫡母,但是比起前世的自己也也不过大十来岁。让自己称呼她为母亲,这是万万做不到的。只是太后这湿润的眼角,让何笑行心中一软,到了嘴边的“朕告退”变成了“儿臣告退”。   转身离去,何笑行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第七章 知己知彼   回到东宫,何笑行让陈光给自己找来有关夏衍财政改革的所有资料。何笑行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堂堂一个大帝国,财政居然会拮据到如此地步。以至于用于赈灾的银两都要多般克扣才能满足。   反正在此之前,这个小皇帝的存在价值只是作为一个象征,再多消失几天也没有影响。何笑行拿出研究客户组织架构的精神来,将自己关在书房,足足七天没有出门。   陈光给何笑行带来的有关夏衍财政改革的资料足足有三个大箱子,七天的时间,何笑行无论如何都不能看完,更不要说理解透彻。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群人,可以举一反三,窥一斑而见全豹。何笑行恰好就有这样的天赋。拿过来一本资料,何笑行会先看目录,再看总纲,基本上就将这本资料的内容了解的七七八八。对于一些十分重要的细节,何笑行会专门拿出时间来重点突破。就靠着这样有的放矢的阅读方式,七天的时间,何笑行已经对夏衍的财政改革了解的清清楚楚。   何笑行在废寝忘食的阅读资料,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陈光不仅仅负责端茶倒水照顾何笑行起居,还动手参与了一些资料整理的工作。七天过去,不洗不梳,无论是何笑行还是陈光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此时的房间的地板上已经放满了书籍。虽然看起来放的很乱,但乱中又存在着次序和分类。何笑行将手头的最后一本资料扔在一边,用手理了理滑到额前的头发,问道:“陈光,这几****跟着朕一起参阅这些资料,你对夏丞相的财政改革有什么看法?”   “启禀万岁爷,老奴愚笨,夏丞相的财政改革如此复杂,老奴看都看不懂,哪里又有什么看法。”陈光笑着回答道。   听陈光这么说,何笑行心中也明白。这陈光倒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身份原因不敢说。既然陈光不敢说,何笑行也不为难他,换了一个陈光敢说的问题继续问:“那你认为夏丞相的财政改革改了什么呐?这几****陪着朕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弄明白夏丞相的财政改革是在做什么,这一点你可不能给朕说你不知道!”   何笑行问的这个问题并不敏感,陈光想了想,回答道:“启禀万岁爷,奴才没什么文化,就用奴才自己的理解来说说。有不是的地方,万岁爷您批评。”   “说吧!”   “在奴才看来,夏丞相的改革,首先是将一些让百姓自主经营的项目收归朝廷所有,由朝廷来统一分配买卖的权利,比如目前实行的酒品专营。另外一个就是对每年的各项财政支出和国库当年收入挂钩,每项支出占国库收入比例固定,并且留有一定的裕量。以此来保证每年的国库存银都有一定的结余。”陈光娓娓道来。   “还有呐?”何笑行继续问道。   “万岁爷,老奴就看出了这么点热闹,具体门道,哪里是奴才能看的明白的。”陈光谄笑道。   “既然你不说,那朕替你说吧。”何笑行也不勉强陈光,毕竟这也怪不得陈光不敢说。虽然何笑行不太喜欢陈光现在的表现,但能理解陈光的处境。一个太监,在皇宫中生活那么久,如果不知道点分寸,什么话都敢说,早就被人干掉了。   “夏衍的所谓财政改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国库和内库挂钩,无论国库收入如何,都会优先保证内库的供给。就算是国库不剩下一分钱,内库的钱都要保证充足的供应。这是他夏衍财政改革的出发点,也是夏衍能够官居丞相的主要原因!”何笑行声音有些冷酷的说道。   将用于国计民生的国库财产,用于满足皇室的私人花费。这就是夏衍财政的主题!至于什么酒品专营增加收入,无非是筹款的一种表象。也正因为如此,夏衍的财政改革才能得到以皇帝为首的皇室宗亲的支持,才能成功。他夏衍才能够由一介商人,摇身一变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陈光,你来说说,这夏丞相的改革有什么弊端?”何笑行问道。   “奴才不知!”陈光有些慌张,这小皇帝让自己回答的问题,一个不小心都能要自己的小命。陈光也不敢随便回答,只好装作不懂。懂装作不懂,无非就是被打板子。胡乱说话,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   “你不知,朕现在也不知。”何笑行说道。   虽然何笑行现在身为皇帝,经过几日的苦工,对这个大平王朝的大致情况了解了一些。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却是了解的很少。这对于一个年轻的皇帝来说,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就看到的这个贴身太监,何笑行觉得还是可以信任的。但是陈光的种种表现又让何笑行略有有些不爽。   “陈光,抬起头来,看着朕!”何笑行命令道。   陈光有些忐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何笑行。在接触到何笑行眼神的瞬间,陈光不禁打了个哆嗦。眼前的小皇帝,相貌还是那个相貌,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空洞无知的眼神。此时的小皇帝,目光凌厉,表情严肃。对于这个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皇帝,陈光第一次有了陌生感和恐惧感。   “陈光,朕可以相信你吗?”何笑行平淡的问道。   陈光听到何笑行这样问,仿若遭了雷击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老奴陈光对万岁爷忠心耿耿,若有半点不忠之心,天大雷劈,奴才不得好死!”   “站起来。”   陈光缓缓的站起来,偷眼瞄了一眼何笑行,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又赶紧把头低下。   “你从小看着朕长大,朕从没有怀疑过你。但是自今以后,朕问你的任何问题,你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许有半点藏着掖着。”何笑行沉声说道。   不等陈光回话,何笑行继续说道:“这后宫之中,大臣的眼线耳目众多,朕知道。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朕的人。朕不再是往日那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只要是朕还在,就没有任何人能动你!”   “奴才必不负圣恩!”刚刚站稳的陈光,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何笑行心中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现在身为皇帝这个身份,他真不忍心这么去对待一个太监。   “快起来吧,地上凉!”   “老奴多谢圣恩!”   “陈光,你准备一下。朕今晚要出宫一趟,你给朕挑几个侍卫。”何笑行交代道。   原本按照何笑行的想法,是自己让陈光带着悄悄出宫的。但是考虑到自己对这个大平王朝的人事了解的还不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人想要刺杀自己这个小皇帝。想来想去,还是带上几个侍卫。   “万岁爷您要出宫,这事是不是汇报一下给太后娘娘?”陈光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朕的一举一动你都要汇报给太后娘娘?”何笑行本就是一个善于推理和观察的人,听陈光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这陈光八成身上背负有使命。   “启禀万岁爷,奴才受太后娘娘之托,要照顾好万岁爷生活起居。所以,奴才……”陈光有些想说又不敢。   “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了。这件事,你去禀报太后一声吧。但是,你要时刻记着,你如果要做朕的人,任何事情都不要欺瞒朕。你能主动告诉朕这件事情,很好!”何笑行理解陈光的难处,他也有把握掌控住这个太监。   陈光出了房门,一阵风吹过,直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原来汗水已经将后背湿透。他陈光不知道在小皇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陈光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小皇帝再也不是往日里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皇帝了。   现在的皇帝,样貌还是原来的样貌,但是一夜之间,无论是心智还是气质,都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在小皇帝很小的时候,小皇帝的生母殡天,陈光就被嫡母皇太后派到了小皇帝身边照顾小皇帝的饮食起居。虽然说不上是监视,但陈光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向嫡母皇太后汇报一下小皇帝的状态。嫡母皇太后自己没有孩子,对小皇帝也确实关爱有加。   不论如何,陈光暗暗的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小皇帝长大了,自己作为小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如果还想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将小皇帝的状态汇报给嫡母皇太后,自己早晚会被小皇帝找个理由给干掉。   既然自己是小皇帝的贴身太监,那就只向小皇帝尽忠吧!   何笑行看着陈光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一些拿捏不准,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对陈光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更不知道陈光会不会转手就将自己的话转述给嫡母皇太后或者其他的人。但是何笑行却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不能信任,那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做什么?在这个世界又还有什么意义? 第八章 神奇小酒馆   何笑行带着陈光以及几个乔装打扮的侍卫,趁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悄的溜出皇宫。皇宫的围墙就是像是鸟笼的栅栏一样,虽然只有几根栅栏,隔断了笼中鸟儿和大自然的接触,这皇宫的围墙也隔断了烟火俗世和皇帝的接触。皇宫门外的一条街上空无一人,几乎没有任何灯火,再往前多走一条街,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大平王朝已经太平了多年,就算是边境之上偶有战事,也影响不到京城的繁华和安逸。夕阳西下之后的京城街道,虽然不像白日里那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饭馆酒肆依旧烛光闪亮。从五湖四海而来的人们,相遇在这京城。或用一抔烈酒,或用一杯清茶,来陪伴自己度过这让人不能心安理得入睡的上半夜。   何笑行漫无目的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上逛游着,略带好奇的看着周围一切。如果不是服饰和建筑的变化,这个京城的夜和自己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陈光,你平常经常出宫吗?”何笑行随意问道。   “不瞒万岁爷,奴才每逢休假,都会到这皇宫之外走走。”陈光回道。   “好,那你就给朕做导游,给朕找个小酒馆,不要去太高档的地方,就普通小市民去的那种就行,人越多越好的那种小酒馆。”何笑行笑着说道。   陈光略微有些迟疑,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奴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朕是去喝酒,又不是去跟人打架。”何笑行轻笑道:“再说了,真要是打架,不是还有他们几个的么?!”说着,何笑行指了指不远不近跟着的几个侍卫。这几个人都是陈光精心挑选的宫廷内卫,一个个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头脑清晰,见机行事能力很强。   “万岁爷所言极是,倒是老奴多心了。万岁爷请随我来。”   陈光带着何笑行一行,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略微有些僻静的小胡同。小胡同内光线有些昏暗,在胡同的尽头的一扇门处,从门缝之间,透出来一些光亮。光亮之下,隐隐约约的还伴随着一些嘈杂。   “万岁爷,就是这儿了!”陈光小声说道。   “这?”何笑行略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扇门的方向。   “万岁爷,您随我来,就知道了。”陈光略微卖了个关子,神秘一笑。   “带路!”何笑行心中稍微有些警惕,但又想知道陈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行人在陈光的带领之下推门而入,房间之中的吆喝声、喊叫声、爆笑声和咒骂声瞬间将何笑行包围,一行人瞬间淹没在了这一篇嘈杂之中。   何笑行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酒馆。这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围着一个桌子,桌子之上或为色子或为牌九,每个人面前都多多少少有些一些银两。这是一家小赌场!参与赌博的人个个撸起来袖子,精神亢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对手,仿佛是要从气势上压倒自己的对手。被死死盯着的那人也丝毫不甘示弱的对视回去。空气之中仿佛有火花在噼里啪啦的爆裂着。围观的人群比参与赌局的人情绪波动更大,看到谁家拿了一手好点数却输了,不由得一起为那人叹息!看到某人点数不大,但是靠着强硬的气势,连蒙带骗将对手吓走,不由得一片叫好称赞!对被吓走的人,又是一阵奚落……   “陈光,这不是赌场么?我要你带我去酒馆,你为何将我们带到这赌场了?”何笑行眉头皱了皱,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赌场的氛围。一群男人,为了几个铜钱,眼睛通红,吼叫着打开自己手中的砝码,输赢得失,完全凭借着打开底牌那一瞬间的运气。   无论是赢得快感,还是输的失落,都只能持续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空虚。   “爷,这可不是赌场,这是一家正儿八经的酒馆!”陈光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何笑行有些不解。   陈光带着何笑行来到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坐下。走到一个柜台处,熟练的要了几杯酒。   “万岁爷,您仔细看。这个酒馆里所有的人手中,几乎都有一杯酒。”陈光小声的说道,示意何笑行观察一下这酒馆之中的人群。   如果不是陈光提醒,何笑行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个细节。何笑行点点头,示意陈光继续说下去。   “万岁爷,虽然这家酒馆看着像是一家赌场,但是酒馆的老板却不做半点赌博的生意。酒桌之上的牌具,由酒馆免费提供,参与赌博的众人,无论输赢,酒馆不要半分钱。”陈光介绍道。   “那这酒馆如何赚钱?”一个侍卫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酒馆不从赌博之中抽成,但是却是稳赚不赔的。无论是参与赌博还是只是围观别人赌博,几乎都要买上一杯酒。另外,酒馆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那一位在赌场之中赢了钱,都要请输家喝一杯酒,叫做彩酒。有时候赢家赢的钱多些,还会请围观的众人喝酒。无论谁赢,酒馆都会多卖出好多酒。”陈光解释道。   何笑行听得入迷,心中对着酒馆老板大为赞叹。免费提供赌博用的赌具,却不开设赌局。依靠卖酒来赚赌博的钱!这酒馆的老板还真是一个妙人!   何笑行略微饮了一小口酒,不烈,入口之后,甚至有些甘甜。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桌突然爆发一阵惊叹,然后就是一声兴奋的吼叫声。“豹子!老子中豹子了!哈哈哈……”   其余几家参与赌博的人,有人懊恼自己不够决断,有人庆幸自己决断的早,没有和这个人死磕到底。更多的围观群众在一旁起哄:赢家请彩酒啊!彩酒彩酒,每天都有!   “好!老子请大家喝彩酒!”那汉子倒也豪爽:“店家,来二十杯酒,分于众人!”   何笑行注意到,在众人起哄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伙计在柜台前倒酒了。待到那赢钱的汉子开口叫酒的时候,酒馆的伙计已经准备好了好几杯酒。   “陈光,这一杯酒多少钱?”何笑行问道。   “爷,这一杯酒十钱!”陈光回道。   “在夏丞相主政之前呐?”何笑行继续问道。   “右丞相主政之前,一杯酒不足三钱银子。”陈光小心翼翼的回道。   “酒的价格足足翻了三倍啊?!三倍!”何笑行感叹道。   听到何笑行这么感慨,陈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默默的坐着,不说话。   “陈光,今晚,你有功!”何笑行宽慰道:“酒的价格翻了几倍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那么紧张。你今天带朕到这个地方,才让朕见识到了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酒馆,让朕大开眼界。朕回去一定赏你。”   “老奴谢万岁爷。”陈光低声道谢。   “还有一件事情,朕要你去做。”何笑行左右看了看,示意陈光附耳过来。   何笑行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陈光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万岁爷,接下来咱们做什么?”陈光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现在的这个小皇帝,陈光可是不敢有半点揣度上意的行为。现在的这个小皇帝,睿智的一塌糊涂,陈光根本揣度不到小皇帝想要做什么。   “你平时到这个地方来都做什么?”何笑行笑着问道。   陈光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老奴…老奴平时喝些酒…”   “只是喝些酒么?”何笑行揶揄道。   陈光小声说道:“偶尔还赌一赌。”   “你们想不想赌一赌?”何笑行看着一直保持警惕的几个侍卫,问道。   几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表态,不知道小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   “罢了!你们不说,朕替你们决定了!咱们既然来到这个地方了,就要入乡随俗,也要赌一把!”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您的安全要紧!”陈光紧张道。   “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何笑行说道,但是看陈光的眼神很是坚决,于是说道:“你们选一个人留下陪着朕,其他人都去玩吧!”   何笑行轻轻嘬了一口酒,酒精入口,及喉,穿肠,腹中一股暖意。看着喧闹的人群,听着喧嚣的声音,何笑行有一点点恍惚了。   这次走出皇宫,虽然本意上是来探查一下右丞相“酒品专营”的改革实际情况,但是实际上,也是何笑行想要走出皇宫来转转这俗世界。毕竟这才是真实的,绝大多数人都在经历的生活。   这一次让陈光带着自己出来,收获远大于预期。不仅仅品尝到了这个世界普通人生活的味道,又更加确认了夏衍的所谓酒品专营肯定存在某些猫腻。更加令人开心和激动的是,居然在这个小酒馆之中发现了远超过这个世界商业水准的商业模式。相比于前两点,这第三点最是让何笑行开心。   能够发明如此经营模式的酒馆老板,一定是一个好的聊天之友。何笑行想着,喝完杯中酒,开心的笑着… 第九章 派谁去?   当何笑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何笑行只记得自己做完喝酒喝的很开心,至于其他的,那是统统都不记得了。   摸了摸感觉有些炸裂的脑袋,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褥,何笑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第一天的来到这里的那个时刻,只不过此时的心中多了一些孤单和无助。   “陈光!”何笑行呼唤道。   房门处没有动静,但是床边却传来一声慌乱的答应。   “奴才在!”   何笑行低头一看,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陈光正在床榻之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在床边卧了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了,陈光尝试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   “来,朕帮你来!”何笑行伸手拉了陈光一把,将陈光拽到了自己的床上。何笑行不以为然,但是陈光却大为惊恐。   “万岁爷,奴才不敢…”陈光拒绝道。   “有什么不敢的!”何笑行摆摆手,打断陈光的话。   “老奴…老奴谢主隆恩,老奴此生必对万岁爷忠心不二!”陈光有些激动的说道。   “好了好了!”何笑行摆摆手,说道:“朕告诉你,在朕的面前,不用太拘于这些繁文缛节。朕要的是真正的忠心。”   “奴才明白!”   “昨晚朕交代你的事情今天去办了吧。”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奴才昨晚回到宫中,已经将事情交代下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陈光说道。   “好!”何笑行称赞道。   “陈光,你先去洗漱一下,顺便给朕把今日朝会的纪要给朕带过来。朕要看。”何笑行交代道。   何笑行已经拍板决定了让夏衍从国库之中调拨八万两银子供给江南三省赈灾使用,今日朝会群臣应该会议论此事。无论是赈灾银两具体如何使用,还是派哪位官员去监督执行赈灾事宜,朝堂之上肯定是要发生一番博弈。何笑行想要看的,就是这双方博弈的过程。这个博弈的过程,就是判断哪个官员属于哪个派系的依据。   朝会的纪要很快陈光就呈送上来了。何笑行简单的看了看,就仍在了一边。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朝会之上,夏衍推举周政作为赈灾的官员,去负责监督执行赈灾银两的发放。而平吉十分反对这个建议,理由是周政没有赈灾的经验,此次灾情重大,应当派一个经验丰富,熟悉当地人文风俗的官员去。而这样的一个官员,平吉推举的是程浩。依你看,周政和程浩二人,哪一个更适合去赈灾呐?”   “万岁爷,以老奴对朝廷大臣的了解。这周政家传三代,都是商人。到了周政这一带,才科考为官。算的上是夏丞相的门生。而程浩,地地道道的读书人,但是其夫人却是皇室宗亲的女儿,算的上是宗亲们的女婿。这两个人一个是夏丞相的代表,另一个是平丞相的心腹。如果平心而论,这两个都不是很合适。”在被何笑行要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后,陈光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谨小慎微。现在的小皇帝,给自己的感觉,已经不再是那种贪玩好动不懂世事的感觉,而是一种看不透、读不懂的感觉。对于现在小皇帝,陈光决定说真话,说实话。   “就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夏丞相的心腹、一个是平丞相的子弟,就两个人都不适合用了吗?”何笑行追问。   “万岁爷,这主管赈灾的差事,历来都是一件肥差。如果让周政去主管赈灾,夏丞相调拨出来的这八万两赈灾银两,其中一部分必然流入当地的米粮商人之手。而这背后的利益输送,白花花的,全是银子。如果让程浩去主管这次赈灾事宜,这赈灾的银两,必然会有相当的一部分流入到皇室宗亲的手中。”陈光一不做二不休,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口气全说出来了。   “你是指他们贪污赈灾的银两?!!!”何笑行有些震惊,如果这些人胆敢直接贪污赈灾的银两,那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赈灾的银子,每少一分,就增加了一分灾民闹事的可能性。一旦灾民闹事,那必然要追查到底。所以贪污赈灾的银两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何笑行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敢贪污赈灾的银两。   “万岁爷,这不能说是贪污,只能说是利益输送!”陈光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万岁爷,直接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家里捞,这些人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做生意的,不仅仅是商人,还有皇室宗亲啊!商人们低买贱卖,柴米油盐酱醋茶,以此牟利。但皇室宗亲们做的确是交通天下的生意!皇室宗亲们成立的大大小小的马帮镖局,依托着朝廷的驿站资源,大大减少了自己的营运成本,又可以高价承揽朝廷的生意。这生意,做的就像是无本的一样!如果交由程浩去做,赈灾银两、物资承运的生意,必然会交到皇室宗亲的手里。”陈光说道。   “你刚刚说依托着朝廷的驿站资源是什么意思?!”何笑行有些疑惑。   “启禀万岁爷,朝廷在全国之内,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驿站据点。每个据点的马匹饲料供给、车马损耗的修补,都由朝廷从国库收入之中直接调拨。而皇室宗亲们的马帮镖局,押送货物途中休息吃住都在朝廷的驿站。朝廷驿站官员若有半点忤逆,不用太久就会被皇室宗亲们以各种手段搞的丢官离职,更有甚者,小命不保。久而久之,这天下的驿站,就变成了皇室宗亲马队的补给站。他们用着朝廷的钱,同时还赚着皇室的钱!”陈光说起来,滔滔不绝,居然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何笑行听得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   “万岁爷,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朝中大臣、黎民百姓,几乎人尽皆知。先帝对于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光说道。   “先帝,这又是为何?”   “倘若彻查这件事情,那就是与整个皇室为敌啊!”陈光有些胆寒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何笑行微微眯起来眼睛。与整个皇室为敌!   何笑行想了想,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让太后她老人家去定吧!朕就不插手了!朕还是想一想风花雪月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何笑行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哪怕无能为力的事情,也能笑出声来。管它天下多难的事情,大不了,就一笑而过!   陈光随声附和道:“万岁爷说的是!” 第十章 突兀的拜访   嫡母皇太后十二三岁就嫁给了先帝,在皇宫之中陪伴着先帝度过了二十七个年头。无论是后宫的勾心斗角还是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都见识的多了。   面对左右丞相踢到自己脚下的皮球,嫡母皇太后只轻轻一个动作,就化解了困局。无论是派左丞相的人去、还是派右丞相的人去,都会得罪另外一方。那么干脆我就把两个人都派过去。没有任何人规定赈灾主管大臣不能是两个人的。当何笑行听到太后的这一决定的时候,不由的拍手称赞。这两个人一起去,不仅左右丞相都不会得罪,还会让这两个人在赈灾银两的使用上相互掣肘,最大化的将赈灾的银子用于真正的赈济灾民上。   这一件事何笑行还没有开心完,陈光又给何笑行带来了一个让他开心的消息:小酒馆的背后老板打探到了!   何笑行听完陈光的汇报,当即决定乔装打扮去拜访这位小酒馆的老板。反正朝中大事都由嫡母皇太后帮他顶着,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事情非要他处理不可。   在给嫡母皇太后汇报之后,何笑行依旧是轻装简行,不过这一次何笑行却没有选择带侍卫一同出行。只是陈光带路,主仆二人两匹马,两柄剑就除了皇城。   在陈光的带领下,先是找到了帮忙打探情报的探子,在探子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了京城之中远离皇宫的一个角落。   大平王朝的京城,虽然说不上是联袂如云、挥汗成雨,在白天的大街之上,人们也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而此时来到的这个地方,除了探子和何笑行主仆二人,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出现在街道上了,京城的一切繁华和喧嚣仿佛都被什么东西给挡在了外面。   “两位爷,‘一碗开’酒馆的老板,就住在前面的这个大宅子里面。小的已经将两位爷带到了。”那探子恭敬的做了一个揖,顺手指了一下前方的一个宅门。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宅门,暗红色的宅门上挂一块匾额,上书“桑府”两个大字。   在何笑行的前世,何笑行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去进行陌生人拜访了。在刚开始的时候,何笑行完全不知道主动去拜访一个陌生人,要说什么,该怎么说,怎么做。心里也是忐忑的不行。自己都没有准备好,拜访的结果肯定是碰一鼻子灰。此情此景,何笑行突然想起了往事。不过这次的陌生拜访,何笑行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一是现在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气场,另外就是这次拜访并没有太强的目的性,不需要跪舔被拜访的人,这也就给了何笑行一个良好的心态。   何笑行正要让陈光前去敲门,那宅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从宅门之中簇拥着走出一群人来。   并排走在前列的是一位青年和一个中年男子。青年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一眼看去,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官员后生。作陪的中年男子也是气度不凡,但他走路多多少少都会后于青年男子小半步,呈送客之势。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那中年男子目光在何笑行主仆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在陈光身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但是也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何笑行主仆二人就在门口站着,和中年男子一起目送那青年人上马远去…   青年人的马匹刚刚转过角消失,那中年男人已经转身向着何笑行这一边走过来。   “老侯爷、小公子!敢问二位到此所谓何事呀?”中年男子笑容和气又不乏风度,作揖问道。   何笑行还施一礼,说道:“在下何笑行,前几日在京城之中闲逛,巧遇一酒馆,名曰:‘一碗开’。在下在‘一碗开’饮酒甚是开心,对于这‘一碗开’的经营策略在下是佩服不已。于是心中对‘一碗开’的主人,心向往之!不知在下有没有找到正确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中年人哈哈一笑,说道:“何公子,你找到位置了!在下桑羊,这位是?”   桑羊看了一下陈光。何笑行说道:“桑先生,这位是我家中管家,姓陈。”   听到何笑行这么介绍陈光,桑羊用余光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陈光,也不在多问。   “何公子,陈管家!外面风大,我们进屋一叙可好?!”桑羊说着,就把何笑行两人往宅子中引。   何笑行也不客气。既然目的就是来拜访别人的,难得主人还如此热情,岂有不进去的道理。   这桑羊,乃是京城之中的一个商人。这桑府就是他的宅邸。在送走客人的时候,一出门桑羊就看到了何笑行主仆二人。虽然何笑行和陈光主仆二人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桑羊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天子脚下,各种各样的富豪大户、皇室宗亲多了去了。气质好一点、穿戴体面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过本着商人“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桑羊还是主动过来同何笑行主仆二人打个招呼。原本离得远,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走的进了,桑羊才觉得不正常。   这年轻人器宇轩昂、气质不凡倒还罢了,毕竟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公子哥。但是在公子哥身后跟着的这位,看似谦恭有加,但谦卑和恭敬之间,又隐隐有着一些说不清的威势。谦卑和恭敬全是给前面的这位小公子的,威势是用来面对其他所有人的!   在带何笑行主仆二人入府的过程中,桑羊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两个人。越观察越觉得这两个人不像是普通官宦或者商人家的人。这陈光的步态、神情、动作,虽然看着是一个仆人,也掩不住其中的贵气。倒是这位公子,大大咧咧,不太像是富家子弟。   到了客厅,双方分宾主落座,府上的仆人奉上茶水。   “桑先生,在下唐突拜访,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何公子客气了!请喝茶?”   两个人客套了两句,何笑行便将话题转移到了“一碗开”上来。   “桑先生,刚才在府门口,在下说前来拜访‘一碗开’的主人,桑先生说我来对地方了。想来,桑先生就是这‘一碗开’的主人喽!”何笑行看着眼前的这个桑羊,心里有些琢磨不准。   按照何笑行的想象,这么有意思的酒馆,他的主人必定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眼前的这位桑羊桑先生,虽然看起来温和可亲,但仔细体会就能发现这不过是商人的一种本能,并非是发至内心的温和亲切。这样的一个人,或许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肯定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桑羊听了何笑行这么说,哈哈笑道:“何公子误会了。这‘一碗开’的主人是住在我这桑府之中,但是却不是我。这‘一碗开’的主人乃是我的一个远方侄子,名叫桑弘。”   何笑行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桑弘公子现在可在府上?”   “不巧,今天桑弘外出办事,三天后才能回到京城。何公子找小侄有何事,我可以代为转达!”桑羊笑道。   “是在下鲁莽了,没有递帖拜会。在下因为对‘一碗开’的经营方略感兴趣,进而对‘一碗开’的主人很好奇,想来应该是有趣的人,就想要交个朋友。”何笑行有些遗憾又略带歉意的说道。   “何公子,府邸在何处呀?待桑弘回来之后,我定叫他上门去拜访公子。”桑羊看似随意的说道。   何笑行哈哈一笑,说道:“在下游居在京城,没有什么府邸的。既然桑弘公子三天后回来,三天之后,在下再来拜访。今日就不再叨扰桑先生了,还望桑先生代为转达。”   “何公子乃真性的人,我一定带公子传达到!”桑羊保证道。   送何笑行主仆二人出门之后,桑羊招手对管家说道:“派人悄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里。”   管家有些不解,说道:“老爷,就一个贸然来拜访的花花公子,老爷为何如此礼遇他们?”   “这个公子哥看起来倒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但跟公子哥一起来的管家,却是比你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管家能有这份气质和威势,一般的皇室宗亲家里也不常见。能让这样的管家服服帖帖毕恭毕敬,这个公子哥的背景一定不一般。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弘儿的‘一碗开’那么感兴趣。”桑羊解释道。   “老爷观察的好细致!小的佩服!小的这就着人跟着他们二人,看看他们去往何处。”管家拍马屁道。   何笑行没有见到正主,心里有些怪自己大意了,居然没有提前打探清楚‘一碗开’的主人是否在家。好不容易出来皇宫一次,何笑行也不愿意直接回宫。就让陈光带着自己在京城之中绕来绕去,哪里热闹去哪里……   桑羊派来跟踪何笑行的人,看何笑行二人四处闲逛。跟了一个时辰,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回去交差了。何笑行误打误撞的,就这样甩掉了跟踪的人… 第十一章 杀鸡儆猴   桑羊派来跟踪何笑行的人回去交差复命了,何笑行却没有直接回皇宫。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到了天色黑了下来,何笑行再次来到那个小酒馆。   不知道为何,何笑行对这个小酒馆有一种莫名的依恋,仿佛在这里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只有醉后才能放开怀的笑。这大概就是那种身在异乡,唯独酒就可以给予安慰的感觉。   再一次喝酒喝到断片的何笑行依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熟悉依旧是起床是头疼欲裂的感觉。不知道为何,何笑行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话:“酒是个好东西,一杯下去就让人达到人生的巅峰。酒更是个坏东西,巅峰之后,尽是一落千丈的空虚。”   “陈光!陈光?!”何笑行呼唤陈光,低头看了看床边,这一次陈光并没有卧在何笑行的床边休息。   “万岁爷!陈公公不在!”门吱呀一声开了,快步走进来一个小太监,低声回禀道。   “陈光去哪里了?”何笑行问道。   “启禀万岁爷,今个一早,玉泉宫传来太后娘娘懿旨,将陈公公叫去了。另外传旨的人还说了,太后娘娘请万岁爷醒来之后,速到玉泉宫。”   何笑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太后这么着急召见自己,难道江南三省赈灾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应该啊。如果是江南三省赈灾事宜发生变故,太后应该召见左右两位丞相才是。再说了,就算是没有召集两位丞相前往商议,赈灾的事宜也用不着一大早的将陈光这么一个皇帝的贴身太监给召见过去呀!   “你可知道太后召见陈光所为何事?召见朕又所为何事?”何笑行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问道。短短几天的时间,何笑行已经将自己寝宫伺候的这些小太监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这些小太监没事绝对不会给自己找事,能少说一句话,绝不多说一个字。   “奴才不知!”那小太监低头回道。“只是……”   小太监回复的前半句,何笑行还觉得正常。哪里料想小太监还来了句“只是……”   何笑行迫不及待的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今天早晨来召见陈公公的王宝王公公,脸色好像不太好。小的离得远,听得不太真切,但是王公公好像训斥陈公公贪杯纵欲……”小太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但何笑行还是真真的都听到了。   王宝呵斥陈光贪杯纵欲,这不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么?!   难道太后就是因为自己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这件事情,才紧急召见自己的?!何笑行心中悄悄打了个问号。   “你先出去吧!朕收拾好之后这就去觐见太后!”   何笑行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快速的穿好衣服,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就准备出门了。按道理来讲,何笑行根本就不用自己穿衣服,皇帝的寝宫当中,有专门伺候皇帝更衣的太监宫女,只是何笑行实在是不习惯被人帮自己穿衣服,所以就将那些太监宫女全部送给了太后的玉泉宫。   出门正要走,何笑行注意到刚才给自己回话的那个小太监似乎偷偷的在观察自己,眉头一皱,问道:“刚才你说王宝呵斥陈光纵欲贪杯,这句话是你亲耳听到的?!但不是说你离得很远么?又为什么让你来给朕传话呐?”   那小太监完全没有料到何笑行会突然问自己这么一句话,支支吾吾的想了一下,说道:“奴才……”   “好了,朕知道了!”何笑行打断那小太监的话,不再让他说下去。小太监没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就是对自己问题最好的回答。一个平日里什么都不敢说的小太监,这一会突然说那么多涉及到被人八卦的话,事出必有因!虽然不知道这个因到底是什么,但何笑行已经能猜到几分了。   很快就到了玉泉宫。此时的玉泉宫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和活跃。一股严肃的气氛蔓延在玉泉宫,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一个个轻声细步,人人都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触碰到了火药桶。   “皇上驾到!”   小太监赶在前面通报,何笑行直接走进玉泉宫。感受到玉泉宫的氛围很是不同寻常,何笑行脑海之中飞快的思索着可能的原因和应对策略。   正在思索着,王宝迎面走了过来。   “奴才王宝,见过万岁爷!”王宝快步走到何笑行前面,躬身施礼。   “王公公!”何笑行不清楚这王宝想要干什么。虽然何笑行对王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但俗话说领导家的狗都高人一头,更何况是嫡母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呐!就算何笑行身为皇帝,依旧对这个王宝客客气气的。   “万岁爷,太后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呐!一会您进去了可千万要注意。不要乱说话,再顶撞了太后娘娘!”王宝一幅热心肠的样子,说着提醒的话,似乎是在替何笑行着想。   “多谢王公公,朕知道了!”何笑行回答道。   在王宝的带领下走进房间,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带有哭腔的声音,虽然说的什么含糊不清,但声音可以分辨出来正是陈光的声音。何笑行听到了,王宝也听到了。何笑行假装没有注意到陈光的声音,王宝偷偷的瞄了一眼何笑行的脸色,继续带路。   何笑行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王宝的一举一动都被何笑行看在眼里。包括偷偷瞄了自己的那一眼。   一进门,就见陈光****着上身,跪在地上,正在一左一右的抽自己嘴巴。嫡母皇太后面容严肃,一脸肃杀的看着眼前的陈光。   “儿臣见过太后!”何笑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抽自己的陈光,向嫡母皇太后请安。   嫡母皇太后就像是没有看到何笑行来到一样,看都没看何笑行一眼,只是狠声说道:“使劲打!”   陈光一大早就被嫡母皇太后叫到这玉泉宫抽自己嘴巴,这都打了一上午了。此时看到皇帝来了,心中想着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让皇帝来扛着了,自己可以不用抽自己了。没想到嫡母皇太后就像是没有看到小皇帝的到来一样,不但没有让自己停手,反倒是说了“使劲打”。这不是要了老命了么!陈光尽管心里苦的不行,但是主子的命令却是不敢不遵从。心一横,一咬牙,使劲打就使劲打吧!谁让自己反了错误呐!   “儿臣见过母后!”何笑行站了一会,看嫡母皇太后居然还是装作没有看到自己,再次说道。   这一次嫡母皇太后不再假装没看见何笑行了,看着何笑行说道:“皇帝来了!坐吧!”   王宝搀着何笑行刚坐下,太后问道:“皇上昨日里做什么去了?”   听到太后这么问,何笑行心里有底了。大脑飞快的运转,在脑海里将事情模拟了一遍:“太后因为知道自己昨夜醉酒,很生气。但是今早自己醉酒未醒,就先拿自己的贴身太监出气。虽然太后很生气,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不能随便责罚,狠狠的责罚带皇帝出宫的太监,就相当于在惩罚皇帝了,主要是为了给皇帝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启禀太后,书上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儿臣虽然读了些书,但是却鲜少走出宫门去了解臣民。儿臣昨日让陈光带着儿臣,去京城里转转。”何笑行说道。   “好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嫡母皇太后冷笑了一声:“那书上是不是还说过喝万坛酒啊!”   “启禀太后,儿臣昨日里却有饮酒。”何笑行一看糊弄不过去了,决定假装老实交代:“儿臣昨日游览京城的大街小巷,很是开心。晚上就小酌了几杯,没想到酒量不济,一下子就醉倒了……”   “酒量不济还喝酒!”嫡母皇太后说道。   “陈光,皇上年纪小,你年纪也小么!居然让皇上喝得大醉不醒!你可知罪?!”嫡母皇太后原本也没有特别生气,只是想借这件事,给何笑行一个警醒。让何笑行日后注意,不要这么纵欲贪杯。既然警告小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让陈光受罪了。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陈光连声说道。   “好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起来吧。下次若敢再犯,定不轻饶!”嫡母皇太后威胁道。   陈光听嫡母皇太后如此说,慌忙回答道:“奴才不敢了!”   “皇上,哀家听说你昨日还去了北城区?去拜访什么‘一碗开’的老板?”嫡母皇太后问道。   “启禀太后,儿臣前几日在这‘一碗开’饮酒,发现这‘一碗开’的经营模式非常有意思。这酒馆提供全套的赌场用具,却不做赌博的生意,不赚赌博的钱。只是靠着赌来吸引人喝酒!儿臣觉得这方法很是新颖,觉得这老板定也是一个妙人,所以才让陈光暗中调查……”何笑行也不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   其实就算是何笑行隐瞒也没有什么用。虽然他是皇帝,但无论是朝廷还是后宫的权力,都掌握在嫡母皇太后手里。如果嫡母皇太后想要了解,又有什么能瞒得住她?!   “如此倒也是一个新颖的想法。皇上好奇没有错。”听到何笑行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嫡母皇太后也不在多说什么。   “太后,儿臣近些日子确实是疏于政务。从明日起,每日早朝,必不间断!”何笑行说道。   “皇上能有这样的决心,哀家很欣慰。”嫡母皇太后说道:“皇上勤勉,才是我大平王朝的大幸事!”   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陈光,何笑行说道:“太后,这陈光……”   “你带回去吧!命人熬点姜汤,别着凉了!”嫡母皇太后说道:“王宝,给皇上拿几盒金疮药,一并送到皇上寝宫。”   “臣谢太后隆恩!”   “奴才谢太后隆恩!” 第十二章 觉醒   回到寝宫,看着陈光已经红肿的脸,何笑行皱了邹眉头。将嫡母皇太后交给自己的金疮药递给陈光。   “拿去用吧。这几天你好好休养,朕这里你就先不用过来了。”   陈光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何笑行一个人站在书房之中思考。   太后的用意,很是明显:杀鸡儆猴。如果嫡母皇太后直接惩罚何笑行,那何笑行最多损失点面子,在一众宫女太监心目中的地位却不会受任何影响。何笑行身为皇帝,太后不方便直接惩罚,但是却可以通过惩罚皇帝身边的人,来达到警告皇帝的目的。何笑行能明白太后的用意,但是却不能原谅太后的行为。   作为一个老大,如果别人可以越过你这个老大来擅自惩罚你的小弟,而你又不能做出任何可以维护自己小弟权益的事情,那你这个老大在小弟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一个不能够为小弟仗义执言的老大,还有什么值得跟随的呐?!此时的何笑行就面临着这样的一个难题。   “我这个皇帝是白白捡来的,但是却不能白白的丢出去!”何笑行心中想着。在大多数情况下,何笑行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但是假如别人侵犯了他的自由,那何笑行就会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   嫡母皇太后可能没有意识到,甚至何笑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次“杀鸡儆猴”的把戏,在何笑行心中种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欲望的种子埋在皇宫朝堂这片沃土之上,其生根发芽乃至枝繁叶茂的速度,肉眼可见。当然,前提是不被别人扼杀在萌芽之中!   同桑羊约定的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何笑行却没有再去拜会。因为嫡母皇太后给了皇帝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挑选一个皇后。为了给皇帝挑选皇后,嫡母皇太后可谓是煞费苦心,将左右两位丞相的掌上明珠都派到了御书房陪读。   何笑行每日看着这两位绝色的小姑娘,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来。如果说在陈光被打之前,何笑行对嫡母皇太后安排自己的亲事只是略有抗拒之心,那么现在何笑行对嫡母皇太后安排自己的亲事就很是反感。作为一个皇帝,如提线木偶一般,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生活的自由快乐!这让何笑行很是不爽。   不过不爽虽然是不爽,面对着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何笑行也不能整日里板着脸,毕竟人家小姑娘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夏饶,你父亲在做丞相之前是做什么的?”何笑行翻看着一本书,问道。   “回禀皇上,家父在蒙受先皇恩泽之前,就是做酒水生意的。”夏饶说道。   “据说右丞相大人在做丞相之前,已经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了。先皇正因为右丞相出色的管钱的能力,才将右丞相一职委托给夏大人的!你能给我说说你父亲么?”   夏饶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知道皇上想要听什么…”   “就说说夏丞相的经商之路吧!”   “小女只知道,家父从少年时就在酒坊做学徒,通过酿酒、贩酒得到的第一桶金。然后不断发展,使得夏酒成为我朝数一数二的名酒。据说家父面对的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京酒,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京酒渐渐失去了原来的地位,如今已经没落了。可能是因为经营不善吧。”   何笑行也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平阳在旁边听着,觉得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但是又想要跟何笑行搭上话。在纠结之中,小脸不知不觉变得通红。被何笑行看到,一下子乐了。这小姑娘难得的可爱啊!   “平阳,要么你也来说说左丞相大人?”何笑行打趣道。   “皇…皇上,父亲大人是一位将军,自小入伍,半生为将。父亲大人在家中常说,军政大事,小女子不要过问,小女子对父亲大人的事迹,知道的不多!还望皇上原谅……”说道最后,平阳觉得自己紧张的仿佛就要窒息了。这个皇帝居然对自己一笑,好开心!平阳自小被左丞相平吉圈养在丞相府中,平日里见到的同龄男子本来就少,何笑行皇帝的身份再加上还算不错的相貌和谈吐,瞬间就俘虏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芳心。   “两位小美女,请你们先回玉泉宫吧!朕要安心的看书,你们两人在这,朕实在是无法静下心去!”何笑行双手一摊,有些无奈的说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美女这么一个很普通的词语,在两位丞相家的千金听来却有另外的一番含义,只不过何笑行没有注意到罢了。   送走两位小姑娘,何笑行叫来了陈光。如果想要打败你的对手,首先要了解你的对手。何笑行原本无意将左右与两位丞相和嫡母皇太后作为自己的假想敌,但是无奈这三个人的存在处处限制了他何笑行的自由。   “陈光,朕交给你一件事,不过可能会有风险。如果做不好,就不仅仅是抽自己耳光那么简单了,你可愿意替朕去做?”何笑行问道。   “万岁爷尽管吩咐!”陈光半鞠着身子回答道。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陈光并没有过的选择权。皇上的贴身太监,放眼整个皇宫,如果皇帝不用他,还有谁敢用他?!如果他不全心全意的效忠小皇帝,也没有其他的主子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了。更严重的,如果小皇帝倒台了,那他陈光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   “朕要你去查一下京酒,你要暗中调查,搞清楚这京酒是怎么一步步衰落的。切记,一定要低调,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你在调查京酒。明白吗?”何笑行说道。   “奴才明白!”陈光说道。   陈光正要走,又被何笑行叫了回来。“朕要你去调查京酒,你打算怎么调查呐?”   “奴才在皇宫外面,有一个侄子。说来惭愧,奴才这个侄子不学无术,是个浪荡子弟。不过正因为奴才的侄子是一个混混,在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能探听的到。所以奴才也是委托他来帮助调查一些事情。”陈光一五一十的说道。   “一个混混?”何笑行直接了当的去除了陈光话语中的修饰词,点出了陈光侄子的本质。   陈光略微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一个小混混靠谱吗?”何笑行有些不放心。   “万岁爷,奴才的侄子虽然是一个小混混,但是小混混有小混混的好处。没有哪一个大人物会注意到一个小混混。另外,这京城之中,小混混们相互之间也都是有联系的。这天底下要说消息灵通,小混混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群体了。”   何笑行想了想,陈光说的有些道理。小混混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是三教九流、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用来刺探情报,是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何笑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若要掌控天下,先要知晓天下!   他何笑行必须要有一个如臂指使又刺探能力极强的情报网络…… 第十三章 一碗开   雄心太大,现实太难。想要摆脱嫡母皇太后以及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的控制,说起来,简单,但是落到现实中根本无处下手。这三个人,一个掌管国家军事大权,另一个要依靠他为国政谋取银两,嫡母皇太后又是先帝留下来的遗孀,同时这三个人还是先皇指定的顾命大臣。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完全没有办法摆脱这三个人的控制。   每日里为这件事伤脑筋,让何笑行有些苦闷。遂决定出宫去散散心。   这一次何笑行既没有带着陈光,也没有让陈光知道,带着大内侍卫长秦越,两个人就出了皇宫。皇宫之外,何笑行也没有特别熟悉的地方,三转五拐的,就又到了桑弘的“一碗开”酒馆。   这一碗开还是像第一次来时的那么热闹。何笑行出来,只是为了散心喝酒,也没有加入赌局的打算。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同秦越两人对面而坐。   “秦越,你平日里可有的到过这小酒馆?”何笑行问道。   “皇上,臣每逢轮休,都会到这小酒馆之中来喝喝酒。这酒馆虽然乱糟糟的,看起来不是很上档次,但是解乏。”秦越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两位客人,对本店的服务可满意呀?有没有兴趣赌上一局?”   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走过来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男子。一袭白衫,手拿折扇,面容清秀,儒雅大方。   “我们只是喝酒,不赌的。”秦越怕打扰到何笑行的酒兴,出口拒绝道。   那白衣男子根本就没有理会秦越,一双眼睛看着何笑行,似乎是知道何笑行才是两个人之中的的领导者。   “既然来了,赌上一局也无妨。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何笑行也不拒绝,这酒馆就是一个小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既然自己是出来散心来了,干脆就随遇而安。   “在下姓桑,单名一个弘字。”桑弘轻描淡写的说道。   何笑行听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桑弘,试探着问道:“你就是这一碗开的主人?!桑弘?!”   “正是在下!”   “我第一次来这‘一碗开’,以为这‘一碗开’是个赌场。没想到竟是个酒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做生意的,心中对桑公子充满了好奇!没想到今日能够见到桑公子真容!”   “前几日回到京城,家父提起一位何公子曾到府上找我。想必您就是何公子吧?!”桑弘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桑弘的这句话,让何笑行非常好奇。就算是桑弘的父亲桑羊将自己到府上拜访的事情告诉桑弘,但是自己和桑弘并没有见过面。如果仅靠桑羊的描述桑弘就能够辨认出自己,那这桑羊的本领就太大了。   桑弘也不直接回答何笑行的问题,只是一招手,叫来一个伙计,又端上一些酒菜来。“何公子,请!咱们边吃边说。敢问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我姓秦,秦越!”秦越简单的说道。   “何公子以为我这‘一碗开’如何?”桑弘问道。   “你这酒馆基本上桌桌有人。虽然不全是来吃饭喝酒的,但有着赌局作为酒引子,客人喝的酒应该是要比普通的酒馆多上许多。利润应当是也不错。”何笑行说道。   “但是,倘若我告诉何公子,这‘一碗开’我根本就不赚钱,何公子信么?!”桑弘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信!”   “那秦越壮士信么?”桑弘转头问秦越。   何笑行都说不信了,他秦越又哪里能够说相信。更何况,秦越也确实不相信这酒馆不赚钱。每天来这里喝酒吃饭的人那么多,如果这酒馆还不赚钱,那天底下真的就没有赚钱的酒馆了。   “我就知道何公子不信。话说回来,换做是我,我也不相信!”桑弘说道。何笑行没有搭话。这桑弘无缘无故过来说这么一段话,必然有他的目的。如果他何笑行此时贸然的搭话,在完全不清楚桑弘套路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被桑弘套路到。在情况不明了的时候谨言慎行,这是何笑行的一大原则。   “如此一个酒馆,每天来喝酒的人那么多,酒馆的经营方式又那么独特,如果说不赚钱,那就没有天理了。”桑弘见何笑行不答话,自顾自的说道。   说完上一句,桑弘停顿了一下,故作神秘的说道:“但是,倘若这‘一碗开’不是一个酒馆呐?”   “不是酒馆,难道这‘一碗开’真的是赌场?”何笑行没有说话,秦越开口道。   “我这‘一碗开’也不是赌场!”桑弘看了看秦越,说道。   “那这‘一碗开’到底是什么?这里除了酒菜和赌局,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吗?”秦越追问道。   “有,这里有人!来来往往的人!有王侯贵族家里的仆役,也有皇宫大内的侍卫公公,还有各个衙门的差事以及京城之中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桑弘正色说道。   “有这些人又如何?他们不也是过来喝酒吃饭,顺便赌一赌吗!难不成还能吃你的饭不给钱,让你赔本做生意。”秦越说道。   “这位秦壮士,这些人吃饭当然是要给钱的。但是你忽略了我刚刚说的话。我这‘一碗开’既不是酒馆,也不是赌场。”桑弘正色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何笑行问道。   “何公子想要知道答案的话,请随我到楼上一叙。”桑弘说道。   “那就走吧!”何笑行不知道这桑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桑弘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和恶意。对于自己的直觉,何笑行还是十分相信的。   “秦壮士,你不能去!只能何公子一人上去!”见秦越也要跟着上楼,桑弘阻拦道。秦越哪里能听桑弘的话,单独让何笑行跟着桑弘上楼,谁知到会发生什么。这皇帝要是出了个什么闪失,他秦越就算是诛灭九族也赔不起啊!   刚要反驳,何笑行说道:“秦越,你在楼下等我就好!”   “是!”秦越抱拳说道,狠狠的看了桑弘一眼。   “何公子请!”桑弘也不在乎秦越的目光,引着何笑行上了‘一碗开’二楼。这“一碗开”的二楼很是雅致。关上身后门,一楼嘈杂的声音是半点都传不到楼上来。顺着走廊走了没几步,桑弘把何笑行引到一个房间坐下。待何笑行坐定,桑弘一撩长衫,双膝跪地:“吾皇万岁!草民桑弘多有冒犯,还请吾皇赎罪!”   何笑行刚坐定,心中正想着这桑弘耍什么把戏呐。就见桑弘双膝跪地,倒是吓了何笑行一跳。   何笑行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桑弘,脸色阴晴不定。何笑行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出宫的事情做的挺隐蔽的。尤其是这一次出宫,他是连自己的贴身太监陈光都没有告诉,直接找了秦越侍卫长就出来了,这桑弘是如何知道的?!   “桑弘,你是怎么知道朕的身份的!”何笑行质问道。   “吾皇容禀。皇上第一次到草民这‘一碗开’的时候,就被‘一碗开’的伙计盯上了。因为皇上还记得第一次来‘一碗开’么?皇上带着贴身太监陈公公,身边又有那么几个侍卫。草民店里的伙计,都是训练过的,一眼就看出皇上一行不是普通人,所以暗暗的偷听了皇上和公公的对话。不过怕惊扰了皇上,当时就没有敢贸然给皇上行礼。”桑弘跪着说道。   何笑行眯着眼,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个年轻人,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去你桑府拜访的时候,你父亲桑羊为何还假装不认得朕?”何笑行问道。   “皇上,家父并不知道当日到府上去的就是皇上。这‘一碗开’的伙计只向草民汇报,草民觉得此事重大,没有敢擅自将皇上的行踪告诉家父。”   何笑行皱了邹眉头,说道:“起来吧”   “你今日将朕诓骗到这个地方来,所谓何事?”   “皇上,草民不敢诓骗您,只是来告诉您‘一碗开’到底是什么地方?!”桑弘说着,走到一个书架旁。一二三四的数着,找到一本书,从书架上抽出来。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书架居然向左右分开了。这里有一间密室!   何笑行看了一眼桑弘,又看了看密室。   “皇上,这才是‘一碗开’的真面目,皇上请随我来!”桑弘躬身说道。   “带路!”   密室之中,过道两侧是整齐排列的两排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里面都有一个人,耳朵紧贴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接出来的竹筒之上,手上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每写一会,就会有一个人来将格子间中已经写满东西纸张收走,并及时补充上新的笔墨纸砚。   “这是在作甚?”何笑行问道。   “皇上,那天您和陈公公的聊天,就是他写的东西,告诉我的!”桑弘指了一下旁边格子间里一位正在奋笔疾书的年轻人,轻声说道…… 第十四章 势利之徒   何笑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小小的‘一碗开’酒馆,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情报组织。两排十几个格子间,覆盖了酒馆之中所有可疑的人的谈话。   “你给朕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何笑行面无表情的问道,任谁知道自己被别人监视了,在心里都会很不高兴。更何况别人还给你展示了是怎么监视你的。   “皇上,请恕草民大胆一问,您认为做生意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桑弘问道。   “信息!”何笑行毫不犹豫的说道。   桑弘仿佛是看到了知音:“皇上,您说的没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息。而草民的这个‘一碗开’,就是草民的一个重要信息来源!草民凭借着‘一碗开’中得到的情报,从经商之中的获利不止十倍!”   “既然这‘一碗开’对你这么重要,你还敢把它展示给朕?”何笑行哼了一声,说道。   “皇上,草民不是要把‘一碗开’展现给您,而是要把‘一碗开’贡献给您!希望皇上笑纳。”桑弘一撩长衫,单膝跪地,说道。   “这是何意?”   “皇上,请恕草民大胆做比。这治理国家,就如同是在做生意一样。只不过国家的治理涉及到天下百姓的生死,而生意的好坏只影响雇工的利益。虽然影响范围的大小不一样,道理上却是一样。皇上您比草民更需要一个能够提供信息的组织。”   何笑行有些看着跪在地上的桑弘,神色复杂。   桑弘见何笑行不说话,心里知道何笑行有些疑虑,接着说道:“皇上您一定疑惑为什么草民会这么做。将一个见不得人的情报组织展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是大平王朝的皇帝。只要是皇上您稍稍对这种情报获取方式表示反感,草民的‘一碗开’明天可能就会被查封。为什么草民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将‘一碗开’的真正面目展现给您!”   听到桑弘这么说,何笑行依旧没有说话。不过何笑行的情绪却平复了许多。虽然对桑弘的做法有些反感,但是对‘一碗开’这个暗地里的情报组织,何笑行也充满了好奇。   “站起来吧!”何笑行冷漠的说道。   “谢皇上!”   “你刚刚说的话,给你争取了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不能给朕一个让朕信服的解释,你的‘一碗开’不会被查封,你的桑府,会被查抄!”   尽管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桑弘还是出了一背的冷汗。细细整理了以下思路,桑弘说道:“皇上,臣虽然生在商人之家,但从小读的确是经世治国之书,心中仰慕的人,管仲、范蠡,商鞅、张仪!但科考一途,实在是无聊无趣的紧。所以草民斗胆效仿战国名士的做法,毛遂自荐!”   何笑行听着,心中思绪有些复杂。如果说自己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皇帝,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帝,面对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在说胡话的人,定然是理也不理。如果这个桑弘不是富商子弟,不是一个经营着一个情报网络的人,他何笑行也定然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面对着一个智商正常,能够经营一个情报网络,又陈言自己仰慕管仲张仪之流的富二代,何笑行实在是没有办法一笑了之。既然这样,不妨了解一下吧。   一念及此,何笑行说道:“你要做管仲张仪,怎么就能够确定朕是齐桓公、秦惠文王?”   “皇上,要是放在以前,草民是断然不敢这样做的。但前几日江南水灾,需要发赈灾的银两。皇上果断的决策,让右丞相挤出银子,让左丞相核实灾民,此举表明皇上您已经厌倦了夹在左右两位丞相之间听他们扯皮。”   桑弘说着,同时暗中观察着何笑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虽然看起来何笑行已经暂时接受了他桑弘的情报组织,但是目前还没有到那种板上钉钉的状态,何笑行还没有表示出愿意接受他桑弘作为臣子的意思。   “继续!”   何笑行语气平淡的吐出来两个字,就一言不发。   “皇上!如果说江南赈灾一事,您已经厌倦了左右两位丞相的扯皮推诿,那么陈公公被太后惩罚一事,就是让您意识到皇上您并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在您的上面还有一个太后!”   “大胆!”何笑行怒声呵斥!“你这是在挑唆朕和太后之间的感情,单单凭借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朕就能灭你九族!”   看到何笑行暴怒,桑弘反倒是更加镇定了。“皇上,草民所言,或许初闻逆言刺耳,但句句都是真情事实。倘若皇上不能够搬开左右两位丞相两大绊脚石,不能让太后还政于皇上。那么皇上您就只是一个名义天子!”   听到桑弘这么说,何笑行反倒是笑了。“你敢这么挑拨天子家事,将朝中两位权臣比喻为臭石头,你不怕死?”   “怕!”   “那你还敢说?”   “草民知道皇上不会让草民死!”   何笑行盯着桑弘看着,桑弘也抬起头来,看着何笑行。良久,何笑行哈哈大笑……   “桑弘,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何笑行问道。   “皇上,昔日张仪自称名利之徒,得秦惠文王拜相。今日草民斗胆自称名利之徒,草民为留名书简,为富天下!”   “你现在就是京中富商之子,你所谓的富天下?”   “皇上,商人,一生为赚钱,哪怕钱已经多到了十辈子都用不完,也想要再赚取更多的钱。草民是商人子弟,骨子里对赚钱也有一种执念。但是,经商赚钱,最多也不过是万贯家财。草民想要做的,是经营国家,以国赚钱,不止亿万!草民要赚的,是赚天下商人都加起来也赚不到的钱!”   桑弘说的有些狂热了,何笑行看着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人,或许是被桑弘的狂热感染,何笑行内心之中居然也有些澎湃了。   “那留名书简呐?”   “皇上,无论是青史留名还是争议万年,草民都不在乎。但是史书之上,一定要有草民的名字!”   “钱,你随便赚,但是赚的钱,都是朕的!可愿意?!”何笑行盯着桑弘,问道。   “皇上,草民在意的只是能够赚多少!”   “倘若你真有你说的这么有才,朕的史书,留你一篇列传!”何笑行一甩衣袖,说道。   “草民定不负我皇厚望!”桑弘跪地顿首。   何笑行笑了两声,说道:“站起来!朕问你,像‘一碗开’这样的酒馆,你手底下有多少?”   “皇上,臣的‘一碗开’遍布京城的各个角落,共计三十六个。”   “每一个都是这样?!”   “这倒不是。这一个酒馆,靠近皇宫和各衙门,平日里来这里的宫里人和衙门差人比较多,这个酒馆主要是用来打探朝中事情的。臣在这里设置的抄书员也比较多。在北城区的酒馆,相比这里阔气一些,主要是来打探富商消息的。另外还有一些,根据情况不一,布局风格也不一样……”   “你认为混混,能不能作为一个打探情报的助手?”何笑行眯着眼睛问道。   “皇上,京城之中的皇室宗亲、达官显贵们,都有一些不能见人的小秘密。有时候,这些事情就需要找一些小混混来完成。想要了解京城之中显贵们做了哪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小混混们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来源。臣目前还没有在混混当中建立比较好的情报网络。”桑弘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朕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何笑行说道。   “皇上尽管吩咐!”   “给朕查一查京酒…”   “遵旨!”   “另外,你的情报网络只局限于京城么?”   “臣在京城之外,也有情报据点。但是限于财力,在京城之外,不多。只有一些重要的商贸城市有一些据点。”   “江南三省的赈灾银两,已经从国库之中拨出去一段时间了。左右两位丞相也已经将回文给朕呈上来了。但是朕还是想知道江南三省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受灾情况,以及,赈灾银两到底是怎么使用的。”何笑行度步到窗子前,背着手说道。   “皇上,探查灾情和赈灾银两的使用情况,需要耗费一段时间。”   “这个朕并不着急。另外,朕现在想听听,你打算如何替朕富国,如何赚天下的钱!”   何笑行轻声说道。对桑弘,何笑行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是直觉上,何笑行觉得桑弘可信。一个口口声声为名为利的人,要么就是真正的名利之徒,要么就是胸有大志、腹有大才的雄心之辈!   无论他桑弘是哪一种,只要是不想着造反,他何笑行,来者不拒! 第十五章 问天下计   国富民强,这是每一位帝王都想要实现的梦想,但是对大多数的帝王来说,这四个字终其一生,都只停留在梦想的层面。偶尔有几个能够让老百姓幸福安康生活几年的君主,名字都会被史学家们浓墨重彩的书写进史书之***后世的帝王们瞻仰。   何笑行虽然是半路出家的皇帝,对于国富民强却也有着自己的执念。   “桑弘,在朕给给你高官厚爵之前,朕想要听听你给朕出的富国强民之策。”   桑弘听何笑行这么一说,心里很是开心。何笑行既然已经这么问自己,那么就说明这个皇帝在心里已经初步接受了自己。下面只要是自己能够提出让皇帝满意的建议来,自己就能真正的成为皇帝身边管仲、张仪那样的谋臣。“皇上,您以为,天下财富的财富从何而来?”   “天底下的财富,莫不是老百姓辛勤劳动所得……”   何笑行的回答,对桑弘来说是正中下怀。他要的就是皇帝这句回答,只有皇帝这么回答了,他才好继续下面的问题,也才能最终抛出自己的观点。   “臣再问皇上,百姓辛勤劳作而得到的劳动成果,是从何而来?”   何笑行眯起眼睛,观察着桑弘的表情,想要知道这桑弘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何笑行失望了,在桑弘的脸上,何笑行看到的只有认真。“农民的收获来自于天地,匠人的收获来自于手艺,商人的收获来自于贸易!”   “农民手中吃不完的粮食,匠人手中卖不出去的工艺,这些可算是他们手中的财富?!”桑弘微微一笑,说道。   何笑行也笑了,虽然桑弘还没有说出来,但是何笑行已经明白了桑弘想要说的话。“不算!”   “皇上,这正是臣想要说的。农民手中多余的粮食,匠人手中卖不出去的手艺,都不能算是财富。但是农民手中多余的粮食到了匠人手中,就变成了财富!匠人手中的手艺,到了农民的手里,也变成了财富!而起到化腐朽为神奇作用的,正是货物的流转!”   何笑行有些兴奋了,眼前的这个桑弘,给自己带来的惊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继续说下去!”   “皇上,天下财富的最根本的来源,就是农民、匠人利用手中的工具,去开拓山野江河所得。但是如果不能够将他们手中开拓所得转移出去,不能以有余交换不足,这些山野江河中的所得,便不能算是国家真正的财富。”桑弘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何笑行问道。与其说何笑行是在问桑弘,倒不如说何笑行给了桑弘一个整理思路的喘息机会,以便让桑弘更好的将自己脑海中展示出来。   桑弘从袖筒之中抽出一本小折子来,双手呈上:“皇上,这是臣书写的建言,请我皇过目!”   何笑行心中说道:这桑弘可以啊,有备而来,连上呈的折子都准备好了!   打开,折子上字数并不多,但字字珠玑!绕是何笑行,也看的有些热血沸腾了。   “官山海、该赋税、掌物流?!”良久,看完桑弘的这本奏折,何笑行口中说出来这三个词。   桑弘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对何笑行施了一个大礼:“皇上圣明!臣洋洋洒洒千余字,皇上仅仅九个字就概括完了!”   “少拍马屁!”何笑行笑道,但是心里却是很受用。   何笑行虽然对治国理政不是很懂,但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看过桑弘写的奏折之后,何笑行已经完全接受了桑弘这个人。   “如果朕封你一个财政大臣,你要多久能完成这奏折之中的所写的事情?!”何笑行问道。   “启禀皇上,如果您封臣为财政大臣,臣有生之年,完不成这件事!”桑弘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何?”   “皇上,臣要做的事情,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九个字,这九个字的背后却是无数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的利益。臣如果是一个财政大臣,所能做的不过是帮皇上您做一个好的账房先生,打好算盘!”桑弘正色说道。   这下何笑行算是听明白了,这桑弘是嫌弃财政大臣这个官职,不能够满足他的欲望。不过何笑行也明白,如果真的要做到桑弘谏言的那九个字,单凭一个小小的财政大臣是根本没有办法完成的。   “那如何你才能在你有生之前完成这个九个字呐?”   “皇上,若要在臣有生之年完成这件事,臣需为相!”   何笑行看着桑弘严肃的脸,哈哈大笑道:“你这是要和左右两位丞相比肩喽……”   “皇上,臣不是要与左右两位丞相比肩,臣是要做我皇唯一的相!”   “唯一的相!”何笑行不笑了。先帝之所以设立左右两位丞相,不是因为国事繁多,以为丞相忙不过来,而是为了制衡。这桑弘还没有正式入朝为官,就在自己面前狮子大开口,要做唯一的相!   “如此你便能完成这九个字所写的事情了?”何笑行语气平淡的问道。   桑弘似乎察觉到了何笑行语气的变化,开口说道:“启禀我皇,如此臣只能完成完成这九个字的三层。”   “你都是这个王朝唯一的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还不能完成,那我看你此生也不可能完成你自己所写的事情的了!”何笑行语气略微有些不快。   “皇上,臣成为相,并不难!只要是皇上降一道旨意就能完成。难的是,皇上您成为我朝真正说一不二的君主,没有任何人能掣肘您的决断!”桑弘咬咬牙,说道。   何笑行不是那种从小受着皇室教育长大的,对桑弘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虽然觉着有些不妥,但也不以为然。更何况,这个桑弘说的是事实。   “依你来看,朕如何才能真正的说一不二的君主?”何笑行目光炯炯的盯着桑弘,问道。   桑弘目光坚定,语气更坚定的说道:“除三贵!” 第十六章 被人怼了   身为大内侍卫长的秦越在“一碗开”酒馆的一楼等了许久许久,皇帝何笑行也没有从楼梯上走下来。此时的他已经不能再安心的待在楼下了。如果皇帝陛下真的在这个酒馆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秦越势必要被诛灭九族。   秦越再也不能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就要往楼上闯,但是被店里的两个伙计拦住。这两个伙计居然也身手不凡,但是他们哪里是秦越的对手,三脚两拳就****趴下了。   秦越正要再往楼梯上闯的时候,一抬头,发现桑弘陪着何笑行已经站在了楼梯口处。   “秦越,不得无礼!”何笑行说道。   刚才的打斗吸引了酒馆之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秦越也不敢贸然的称呼何笑行。只是应了声诺。   何笑行不想在这个地方节外生枝,意味深长的看了桑弘一眼,带着秦越走了。   “秦越,你是不是很好奇朕为什么在楼上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何笑行在回宫的路上,笑着问道。   “皇上您做了什么,这都不是臣应该关心的事情。臣是皇上的侍卫,只负责保护皇上您的安全。”秦越回答道。   “真的不好奇?朕就不相信,如果你胆敢欺骗朕,那可是要打屁股的欺君之罪!”何笑行此时像是怀揣着一个宝贝的小孩,一心想要向别人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但是又不想自己主动拿出来。开玩笑般的说道。   秦越脸一红,说道:“皇上,好奇是有的,但是却不是臣应该知道的。”   “这就对了嘛!”何笑行说着,一只手搭在秦越的肩膀上,说道:“秦越,你这次陪朕偷偷出宫,估计会去就要被太后叫去训话。免不了的要受一些皮肉之苦。朕没有什么可以安慰你的,这半盒金疮药,你收好。”   何笑行说着,将半盒金疮药塞到了秦越的手里。秦越有些目瞪口呆,张张嘴,说道:“皇上,您随身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何笑行哈哈笑道:“朕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呐,这是朕在‘一碗开’顺手拿的。”   秦越目瞪口呆的看着何笑行的背影,一国之君,居然顺了别人半盒金疮药!如果不是皇帝亲口所说,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刚回到寝宫,陈光就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奏折,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这些奏章,是太后娘娘让奴才带给皇上批阅的。”   “奏章?!你先放在朕的书桌上吧。”何笑行也没有当回事,在酒馆待了那么长时间,身上的衣服上都是酒的味道,何笑行想先换套衣服。却看到陈光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   “还有什么事情?”何笑行有些生气。   “万岁爷,太后娘娘交代了,一见到您,就要立即将奏章呈给您阅读。半刻也不能耽误!老奴不敢……”陈光的声音有些颤抖,听的出来,在被嫡母皇太后教训了一次之后,陈光对嫡母皇太后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什么事情,那么紧急?!”何笑行心中有些无奈,但又不忍心为难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太后手握大权,势比人强,何笑行目前也只能忍着。   “放桌子上吧,朕一本一本的看!”何笑行穿上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坐在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翻开,看了两眼,面无表情。丢在一旁。翻开另外一本,上下浏览了两眼,放在一边。   “陈光,给朕拿纸笔来!”   陈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何笑行的表情,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但是也看不出来半点的开心。陈光没有看奏折中的内容,但是在嫡母皇太后满脸怒容的命王宝将这一堆奏章丢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陈光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了。如果何笑行看到这些奏章立即火冒三丈,陈光会感到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何笑行面无表情,倒是让陈光心里有些吃不透。   陈光想要将纸笔摆在何笑行面前,却被何笑行一把将纸和笔夺了过去。笔尖已经点到了纸上,何笑行却又停住了。陈光看着何笑行,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又在思考着什么。何笑行抬眼皮看了下陈光,恰好遇上的陈光的目光。到底还是身为皇帝的何笑行更硬气一些,双方目光触碰瞬间,陈光就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何笑行。   陈光心虚,何笑行也心虚。不过何笑行心虚的点很尴尬。原本看了大臣们的奏章,何笑行心中很是愤怒,要来纸和笔,想要洋洋洒洒的写一篇长篇大论去驳斥这些无知却有胡乱上书的大臣。提笔要写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写毛笔字!   何笑行尴尬的偷瞄了陈光一眼,发现陈光正在看着自己,心中就更加虚了。故意咳嗽了一声,将笔仍在书桌上,装腔作势的说道:“亲自提笔骂这帮大臣实在是有辱朕的气度,陈光,来,你帮朕写!”   陈光自然不会想到何笑行是因为自己不会写,才让自己代笔的。心情惶恐的拿起笔,问道:“万岁爷,您想写什么?”   何笑行原本一肚子的火气,经过这么一折腾,火气全消了。   “陈光,这些奏章你看了没有?”   “万岁爷,这些奏章都是太后让老奴转交给您的。奴才哪里敢胡乱翻看。”   “那你现在看,看完之后告诉朕,该如何骂他们!”   陈光老老实实的拿起一本奏章,阅读起来。这些奏章,通篇都是废话,观点只有一个。只要扫一眼,便知道奏章想要表达什么。但是陈光却不敢像何笑行那样随便看两眼直接将奏章仍在一边。   何笑行看着陈光一幅逐字逐句读的模样,说道:“我的陈公公!看一眼就行了,这又不是圣贤书,你看这么仔细干嘛!”   看了一封奏章,陈光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帮大臣的奏章,都是在抨击何笑行多次去“一碗开”饮酒。如果单纯的批评皇上饮酒倒还罢了,居然有人在奏章之中借题发挥,说皇上沉迷于酒色,然后以此展开,讨论了酒色财气的弊端……   别说是皇帝,就算是陈光自己看了,也生气。   “我说你写!”何笑行说道:“朕…算了,不朕了。你就写‘我不就是喝点酒吗?!难道你们就不喝酒吗?’就这句话。”   陈光有些呆住了,心中惊呼:这也太随意了吧!   何笑行看陈光不动手写,说道:“就这么写!哪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这帮人连喝酒都管,朕还管它行文通不通俗?!”   “是!”陈光照着何笑行说的,写了下来。   “另外,把上奏的这些大臣的名字,单独记下来。朕有用!”何笑行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光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万岁爷,您这么做,要是万一让嫡母皇太后他老人家知道了,必然会怪罪您的……”   “太后怎么会知道?”何笑行审视着陈光。   “万岁爷,您是一国之主,您宫里的这些宫女太监们,说不准哪一个就收了别人好处,暗中观察着您的言行……”陈光低声说道。   何笑行看着陈光,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呐?!”   “老奴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自然也有不少人来贿赂老奴。但是奴才是皇上的您的奴才,如果收了别人家的好处,那就是对您的不忠。对万岁爷您不忠的事情,老奴是断然不会做的。”陈光表忠心般的说道。   “只是,万岁爷,现在太后娘娘毕竟强势,皇上您还是要小心点好。”   何笑行嗤笑道:“朕知道了!”然后附到陈光耳边,说道:“但是该记的,还是要给朕记了!不许放过一个人!”   何笑行从来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被别人无缘无故的怼了之后,却是绝对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十七章 谏言之官   何笑行想着不会就这么算了,万万没想到朝中的大臣也想着不会就这么算了。何笑行这边的名单还没有记完,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稳重一点!”陈光正在抄写着奏章上的名字,看到小太监慌里慌张的,有些不满的呵斥道。   “万岁爷,陈公公,不好了,出事了!”小太监显然是一路奔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快说!”何笑行和陈光听到小太监这么说,急忙问道。   “启禀皇上,陈公公,有一群大臣,正在宫门前面闹事呐!”小太监说道。   “大臣闹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万岁爷回来不久,门前就聚集了一群大臣,带头的是谏言官杨慎,气势汹汹的想要面见皇上。被奴才们挡在宫门外,他们这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片,说是不见到皇上就不起来!”小太监说道。   “他们要见朕,让他们来见朕就是了,何必要挡着他们呐?!”   “万岁爷,除了在朝堂之上,其它时间,这大臣若要面见天子,必须先递上请见书,或者万岁爷您下旨召他们进宫,否则大臣们是不能进宫面圣的。”陈光到底在皇宫之中待的时间久了,对各种规矩都熟记于心,正好给何笑行解释道。   “那这又是什么情况?朕没有见到这帮大臣的请见书,也没有召见过他们……”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除了上述两种情况,还有一种可能,这些大臣也是能直接要就面圣的……”陈光小心翼翼的说道。   “说!”何笑行语气很干脆:“不要在朕面前吞吞吐吐的!”   “万岁爷,如果皇上犯了严重的错误,朝中大臣是可以强行要求面见圣上的。这是开国高祖皇帝立下的规矩,为的是让大臣们可以监督皇帝,避免皇帝过于昏庸,误国误民。”陈光解释道。   等到陈光说完,何笑行心中千万头神兽奔腾而过。眼睛瞟到陈光刚刚拟写的名单之上,“杨慎”这个名字瞬间就吸引了何笑行的目光。   “这个杨慎,就是带头的那个杨慎么?”何笑行指了一下名单,问道。   “启禀万岁爷,就是这个杨慎!”   “好狂妄的臣子,都欺负到朕的头上来了!”何笑行冷笑道:“走,出门看看去!”   “万岁爷,您不能就这么出去呀!”陈光慌忙拦住何笑行。   “为何?”   “万岁爷,这帮大臣们来势汹汹,气势正盛。您现在出去,就像是去和士气正盛的敌人交战,对您不利呀!!”陈光解释道。见何笑行有些不以为然,陈光继续解释道:“万岁爷,先帝在位时候,喜好骑马!有一次骑马伤了龙体,这帮子谏言官不但不体恤圣上的龙体,反而像今天这样硬闯宫禁,想要直接面圣,扬言不见到先帝,绝不罢休!先帝爷被奴才们抬着去见这些大臣,结果在宫门前被这些大臣口诛笔伐,气的龙体大伤!”   “这些谏言官那么大胆?!难道先帝没有惩罚他们?”何笑行有些不理解,堂堂皇帝,被大臣们口诛笔伐,难道堂堂一国之君就这么忍气吞声了?!   “万岁爷,高祖皇帝设立这谏言官,就是为了让他们给皇帝上书提意见的。为了让谏言官们上书谏言没有顾虑,高祖皇帝曾下过圣旨:谏言之官,除谋逆之罪,不杀头、不流放!这已经是铁律,历代先帝,都没有敢打破这一条规则的。任何一位皇帝,若是因为谏言官上书惩罚了谏言官,那这位皇帝必然是要在史书之中留下污点的。而因为谏言被惩罚的谏言官,却可以获得敢于谏言的百世流芳。基于这样的原因,这些谏言官就越来越放肆……”   何笑行冷笑道:“怪不得这些谏言官敢这么硬气!原来头上罩着一块免死金牌啊!”想了一下,何笑行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能杀,不能流放,高祖皇帝的圣旨里没有说不能打吧?!”   陈光呆了一秒,说道:“奴才不记得有说不能打…可是…”   “没有可是…能打就行了!”何笑行哼了一声,说道:“走,去会会他们!”   宫门之前的空地上,跪着一群人。何笑行站在门楼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朝廷官员,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想不到做皇帝也怎么容易受气!”   “去,问问他们,想要干什么。”何笑行打发陈光下去。   大臣们见到陈光来了,一个个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楼之上的何笑行,向何笑行施了一礼。为首的杨慎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奏折,双手高举过头顶,高声喊道:“谏言官杨慎代表朝廷谏言之官及朝中文武百官,呈上谏言表!”   陈光快步走到杨慎面前,举起双手打算接过奏章,可等了一会也不见杨慎把奏章交到自己手中。杨慎本就比陈光要高,再加上陈光常年弓着腰,任凭陈光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只要是杨慎不将奏章递过来,陈光是绝对够不着奏章的。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让陈光看起来很是滑稽。陈光有些尴尬,赔笑着说道:“杨大人,把奏章给咱家吧!”   杨慎斜眼看了陈光一眼,哼了一声,把奏章往陈光怀里一塞,径直走回到众谏言官之中,撩起长衫,跪在地上。陈光被杨慎突然的动作弄愣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奏折散开来,一半拽在手里,一半散落开来。   何笑行在门楼之上,居高临下,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杨慎的狂,就算是他何笑行也有些不能忍了!这不是明显在欺负人么!   待到陈光将奏章送到何笑行手中,还没等何笑行翻开奏章,杨慎高声喊道:“请皇上高声朗读!”   说完,俯身跪拜!杨慎身后的那些谏言官,仿佛是杨慎的扬声器一般,跟着杨慎的动作,高声喊道:“请皇上高声朗读!”   一个人的声音,再大也不够大,是可以充耳不闻的。一群人异口同声的高声疾呼,足以振聋发聩!何笑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手一抖,刚到手的奏章没拿稳,掉了下去,而何笑行又站在门楼的边缘处……   在众目睽睽之下,奏章从五米高的门楼上,跌落,散开,飘下,落到地……   何笑行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已经掉到了地上的奏章,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对这些谏言官大不敬的行为很生气,但是何笑行并没有打算和这些谏言官们将冲突扩大。对于一群不能杀、不能流放的书生,就算是一个皇帝,又能做什么……   何笑行知道自己是失手将奏章掉下门楼的,但是在众谏言官的眼中,这奏章是被皇帝陛下扔下来的……   一时之间,风云变色,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第十八章 不吃敬酒   看着飘落的奏章,何笑行心中千万头***崩腾而过,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杨慎看着从城楼之上飘落而下的奏章,目光呆滞,直到奏章彻彻底底的落在了地上。杨慎脸上的的肌肉忍不住的开始抽搐,不敢置信的眼神,愤怒的面部表情之中夹杂着悲伤,又有些委屈隐含在其中。   忍住!忍住要毫不掩饰的宣泄自己的情感欲望!杨慎面部的肌肉已经由抽搐变成了抖动,仿佛面部的肌肉得了帕金森一样。终于,在面部帕金森发展到了极致的时候,杨慎再也忍不住了!   不忍了!   杨慎高叫了一声,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跪在地上,双臂展开,面朝苍天,嚎啕大哭!如果说笑是可以传染的,那么哭绝对是瘟疫!在杨慎开始嚎啕大哭之后,跟在杨慎后面的众多谏言官仿佛是收到了头狼号召的狼群,一个个哭天抢地,仰天捶胸!瞬间,宫门前的空地之上哭声震天……   哭,有很多种!伤心人默默流泪是哭,开心的喜极而泣是哭,小娃娃哇哇大叫想得到关注也是哭。但是谏言官们的哭,确实一种艺术!有无语问苍天的,有顿足捶胸的,还有哭的原地打滚的……   原本在众谏言官边上维持秩序的皇宫护卫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拔出武器来。被吓一跳何止是他们,就连站在门楼之上的何笑行等人,也被吓到了。   “陈光,这是啥情况?!”何笑行咽了口涂抹,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男人说哭就哭,而且哭的这么放荡不羁。   “万岁爷,奴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陈光够了够脑袋,看着下面花式痛哭的谏言官们,畏畏缩缩的回道。   “你,下去问问,他们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朕把奏章给掉下去的事情吧……”何笑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万岁爷,这群人……”陈光有些畏惧。这倒不是怪陈光胆子小,胆大如皇宫禁卫的士兵,也差点拔出佩刀来防御,更何况是一个宫中弱不禁风的太监……   “你就下去问问他们为什么哭,如果是因为朕失手把奏章丢了,就给他们解释一下……”何笑行能体谅陈光的畏惧,因为他也有些怕怕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细不可闻了。好在陈光就站在何笑行身边,还是听明白了何笑行的意思。   “诸位大人,你们何故嚎啕啊!”陈光的腿肚子都有些打颤,一帮子大老爷们哭起来实在是太慎人了!   杨慎看了陈光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门楼之上往下偷瞄的何笑行,边哭边嚎道:“高祖皇帝呀!罪臣无能,不能为国进言,不能辅佐朝政……”   陈光是什么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杨慎的话外之意。陈光壮了壮胆,给自己打气,小心走到杨慎身边,低声劝慰道:“杨大人,您别哭了!万岁爷是一不小心失手将奏章落下的…老奴这就再给万岁爷呈上去!您在这嚎啕大哭,也不成体统呀!”   陈光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杨慎显得更加亢奋了。原本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听完陈光的话,杨慎站起来几步跑到了城墙之下的散落的奏章旁,扑通跪下,一边哭,一边用手捶地……其它的谏言官们仿佛从杨慎处得到了灵感,一个个也都跑到了城墙之下,一边哭,一边用手砸墙……   陈光一溜小跑到何笑行身边,将刚才的情况向何笑行汇报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何笑行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哪里用得着陈光汇报。看到这些谏言官仿佛集体得了失心疯一般,何笑行也有一点不知所措了。思考再三,何笑行决定亲自下去面对这些谏言官。   城门一开,何笑行走了出来。谏言官们看到何笑行,呼啦一声围了上来。皇宫禁卫们赶紧围了一个圈,将何笑行等人护卫在中央。这些谏言官纷纷跪倒在皇宫禁卫的外圈,继续嚎啕大哭。仿佛此时何笑行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装在棺材里面抬出来的。   “诸位大人,城楼上风大,皇上刚才冻得打了个激灵,一不小心,手没有拿稳,将奏章遗失在了地上。还望诸位大人不要再哭了,切莫伤了自己身子!”陈光得到何笑行的暗示,高声好言劝慰道。   “诸位爱卿!失手丢了奏章,是朕的过错!诸位爱卿不要再哭嚎了!”何笑行也朗声说道。   杨慎见何笑行这么说了,暂时止住了哭声,用官服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说道:“皇上,高祖皇帝披荆斩棘,建立我大平王朝,设立了谏言官制度,是指望着我们能够为国进言,为君尽忠!近日,皇上屡屡出宫寻欢买醉,我等谏言官深感失职!身为谏言官,不能够为皇上分忧谏言,不能够为朝廷排忧解难,每念及此,臣等深感辜负高祖重托,悲痛不已!”   杨慎这话说的很是悲壮,仿佛何笑行出宫喝酒都是他造成的过错。何笑行沉声说道:“诸位爱卿,朕却有几次出宫饮酒,但从无买醉的行为。诸位爱卿切不可自责。朕以后定当严格律己,做一位亲政爱民的好君主!”   何笑行也不知道这么想到这些词的,虽然说出来连何笑行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何笑行还是很严肃的把这些话当做告示一般宣示了出来。   “圣人云:君之过,臣之错!身为谏言官,不能在皇上犯过错之前给皇上提出谏言,臣等过错,责无旁贷!为劝谏皇上日后不要再有买醉之行为,臣等愿在此跪到皇上决心改正为止!”杨慎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看的何笑行恨不得走上去踹他两脚。   这哪里是谏言,这分明就是在逼宫嘛!什么叫“跪到皇上决心改正为止!”,这分明就是“以自己肉体上的痛哭,换取别人精神上的痛哭”。何笑行心中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诸位爱卿,朕知道错了!朕以后再也不出宫喝酒了!诸位爱卿快快请起,地上凉……”何笑行服软道。   何笑行的本意是大家各让一步。既然谏言官们都跪地嚎啕了,那他何笑行后退一步,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谏言官们接受皇帝的道歉,拍拍屁股走人。双方皆大欢喜。   何笑行想的是很好,不过让何笑行万万没想到的是,谏言官们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皇上,出宫饮酒买醉,看似小事,其实是大事!皇上乃一国之君,只带了一个侍从,就出入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小酒馆,万一有个意外,那就是国家的不幸和天下苍生的灾难!皇上您错并不在饮酒!”杨慎还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恨得何笑行牙痒痒。   “朕已经认错了!诸位爱卿还要朕如何呀!”何笑行也觉得很是委屈。   “皇上,庶民有了过错,要知会乡里,官员有了过错,要通报府衙!皇上您有了过错,自当昭告天下!以示改过自新之决心,励精图治之报复!”杨慎抑扬顿挫的说道。   “你是让朕下罪己诏?!”何笑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多大点事,就要下罪己诏?!   “不是臣要皇上下罪己诏!而是皇上要彰显改过自新的决心,昭告天下!”杨慎说道。   原本,何笑行对这些谏言官不是很反感。虽然这些谏言官挑自己的毛病,但也都是有理有据的。他何笑行身为一国之君,深更半夜出去喝酒到酩酊大醉,确实是不对!但是在何笑行已经主动承认错误之后,这些谏言官要求何笑行下罪己诏昭告天下就有些过分了!   何笑行面色阴晴不定,哼了一声,转身回宫!杨慎等人见何笑行回了,相互看了看,又开始嚎啕大哭!   如果何笑行没有把奏折掉下城门,这件事情很容易解决……   如果杨慎等谏言官在何笑行认错的时候,见好就收,这件事也很容易解决……   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双方都能接受了。   何笑行和谏言官们在宫门前的一举一动,都被不远处的一双双眼睛记录了下来,然后带到了京城的各个府邸之中。嫡母皇太后那里,也早早的就接到了太监们的汇报。   一些敏感的老狐狸,轻轻一嗅,就嗅到了空气之中那股阴谋的味道。茶楼和酒馆闲聊的话题,也从某某王公家的公子和某某富商家的千金,转移到了禁宫之中的小主人身上。只不过这个小主人的身份过于敏感,以至于闲聊的人都用“那位”来代替这个人真实的称呼。   而此时,“那位”正气的要炸,东一脚西一拳的将自己寝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万岁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陈光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   何笑行用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挡住视线的头发,踢开自己脚旁边的碎陶片,对着散落在地上的奏章狠狠的啐了一口…… 第十九章 很难办   京城,是一国之人的瞩目的城,皇城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身在皇城之中的那个男人,更是焦点中的焦点。何笑行和谏言官之间产生的这一场闹剧,更是以飞快的速度传到了京城之中的各个府衙。几匹快马从京城的几个门飞驰而出,向着王朝的四个方向奔驰而去……   “丞相大人,下面的人送来的。”   左丞相府,平吉正在书房之中看书,府中的管家快步走进来,递上来一封书信,然后恭恭敬敬的立在旁边。平吉出身皇族,但是却不像平常的皇室子弟那样沉迷于声色犬马。出身皇族的他,年轻之时就投身军旅,戎马生涯几十年,在军队之中养成的习惯已经深深的刻到了骨子里。左丞相府的下人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从管家到伙计,都是按照军队的纪律来严格要求的。平吉府上的管家平复,更是军旅出身,年轻征战时是平吉的副将,年纪大了之后,就到了这左丞相府做了平吉的管家。   平吉结果平复递来的信件,看了一眼,并没有火封完好无损,这才动手打开信件。查看信件的封印是否完好,倒不是平吉不相信自己的管家平复,这也是平吉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改不了的。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信件之上的内容,平吉将信件递给平复,说道:“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平复恭恭敬敬的接过信来,仔细而又迅速的看了一遍,说道:“老爷,这信上说皇上回宫之后大发雷霆,将寝宫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众谏言官还在宫城门前跪着。想不到事情居然发展了这种地步。”   平吉将书卷合上,略有思考说道:“是啊!老夫原想着让这帮子言官规劝一下皇上,希望皇上不要沉迷于饮酒买醉之中,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平复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平吉有意考考自己的这位副将和管家,也有意培养他。   “老爷,这件事难办。”平复略微一思索,说道。   “具体怎么个难办法?”   “老爷,谏言官属于您管辖的官员。谏言官闹事,无论如何,您都撇不清干系。更何况,这一次给皇上上谏言,是在您的授意下进行的。我怕有心人会在皇上那里挑事,这样对老爷您不利。”平复有些忧虑的说道。   平吉听了,点点头,说了声“还有吗?”。   “虽然是这样,老爷却不能直接给谏言官传信或者下命令让他们撤回来。如果这样做,那就相当于直接告诉皇上这次谏言是您指使的,老爷您在谏言官那里的威望也多多少少会受损。”   “分析的不错,那你说老夫该怎么办?”平吉喝了一口茶。   “老爷,我认为可以传话给谏言官们,不要再更近一步的逼迫皇上了。稍稍回退一步,不要再在宫门前哭闹。假如皇上看到谏言官让步,肯再次说出承认错误的话,那谏言官们就见好就收,这件事也就算解决了。假如皇上倔脾气上来了,不肯让步。那大人就出面批驳谏言官,维护皇上的威权。也算是给皇上一个交代。不过要提前给谏言官打好招呼,免得他们心生猜忌。”   平吉听完平复给出的意见,略带批评的说道:“平复啊!老夫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做事情,要分清楚重点在哪里。要从战略的高度去考虑问题,你怎么总是学不会记不住呐!”   “皇上现在如何想,重要吗?”平吉沉声说道。   “皇上如何想……”平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皇上现在如何想,并不重要。现在的皇上,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儿,无论他是生气还是开心,对局势没有半点的影响。现在我们要关注的重点并不是皇帝,而是居住在玉泉宫的嫡母皇太后!只要是嫡母皇太后认为谏言官们做的没有错,那皇上就得老老实实的道歉认错。如果嫡母皇太后认为皇上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戒和警告,让谏言官们适可而止,那谏言官就要适可而止!嫡母皇太后,才是我大平王朝现在真正的主子!”平吉说道。   “老爷说的对!小的对事情的分析太过于表面了!”平复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何止是你,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认为皇帝才是国家的主人,但是皇帝不是别人叫你皇帝,你就是皇帝,而是你手中有权力,你才是皇帝!”平吉的声音有些冷。   “老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平吉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管家的询问,而是吩咐备轿子去了玉泉宫。   玉泉宫中,嫡母皇太后也早就接到了小太监的汇报,此时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展。对于谏言官们进言,稍稍的警告惩戒一下小皇帝,嫡母皇太后本身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本来她对于皇帝出去喝酒的事情,也很是生气。但是小皇帝在面对谏言官的进言时,一不小心将奏章从城楼之上扔了下来,这件事情是嫡母皇太后万万不可能想到的。这也是这件事情的发展出乎嫡母皇太后预料的根本原因。   如果何笑行没有将奏章从城楼之上扔下去,那么最多要求小皇帝当众念一遍奏章,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虽然有些伤小皇帝的面子,但也无伤大雅。但奏章从城楼之上掉下去,在一众谏言官的眼里,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失手没拿稳那么小的事情。往小了说,这是皇上昏庸无道不重视大臣谏言,往大了说,这是小皇帝目无祖宗,不遵守开国高祖皇帝的遗诏,对大臣谏言充耳不闻,甚至还侮辱了上书谏言的臣子。如果严格的按照开国高祖皇帝留下来的遗诏,无视谏言官的谏言,这就是昏庸之君的表现,这是要废皇帝的。   虽然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因为这种事情废掉皇帝的先例,但是既然有这样的遗诏,至少面子上还是要老老实实遵从的。这件事情很难办…… 第二十章 各退一步   左丞相平吉刚到玉泉宫门口,却发现嫡母皇太后的贴身太监王宝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左丞相大人,可是为了谏言官冲撞皇上之事来求见太后?”王宝客客气气的迎接左丞相平吉,说道。   “不瞒王公公,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求见太后。不知道太后娘娘这会可有空?”   “太后娘娘也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呐!左丞相请!”   王宝说的没错,太后也在发愁。左丞相平吉准许谏言官们向小皇帝上书这件事情,嫡母皇太后是知道的,并且默许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现在闹那么大。据王宝汇报,小皇帝在寝宫之中大发雷霆,各种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如果没有铁了心要废掉这个皇帝,那么最好就不要再去招惹这个小皇帝了……   如果不惩罚小皇帝吧,在谏言官们那里又说不过去。毕竟小皇帝扔了谏言官的奏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谏言官们晾在宫门口。虽然谏言官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开国高祖皇帝的遗诏却给了谏言官们无穷无尽的加持。   “平丞相,你可有什么解决这件事情的好办法?这件事情,皇上只是贪玩多喝了几杯酒,哀家也已经告诫过皇上了。”嫡母皇太后一句话就奠定了基调。   从内心的感情来讲,嫡母皇太后对小皇帝是有感情的。如果让她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把小皇帝的皇位废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听到嫡母皇太后这么说,左丞相平吉已经明白了嫡母皇太后的意思。但是如果完完全全按照太后的意思来,那他平吉这一行到玉泉宫,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太后,此事因为皇上失手将奏章掉下城楼,引起谏言官们的误会。而谏言官又是一群恪守祖宗规制的大臣,性格刚毅。如果皇上不给诸位谏言官解释清楚,这件事情恐怕不好收场啊。”   平吉说的没错。谏言官虽然归属平吉管理,但是平吉也不是能完全控制谏言官的。如果不涉及到谏言官们的尊严问题,平吉说话对谏言官们是有影响的,尤其是领头闹事的谏言官杨慎,更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门生。但是奏章被皇上扔到地上这件事,已经彻底的突破了谏言官们的精神底线。就算是杨慎,也不敢冒着得罪全体谏言官的风险,听平吉的话。   “你说的这些,哀家知道。但是你要知道,皇上现在也正在气头上。这一会让皇上去跟谏言官们解释,恐怕皇上是不会愿意去的。不过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谏言官们做的也没有错!平丞相,谏言官归属你管制,这件事情哀家觉得由你这个直属长官去解释比较好!”嫡母皇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如果能为太后、皇上分忧,臣定然不会推辞。但,臣去解释,难免会落人口实。臣是情愿去帮助皇上化解这件事,但是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太后和皇上强迫臣去强制让谏言官封口。臣恐怕对太后和皇上的名声不好啊!”   平吉还是老狐狸,这口黑锅,他平吉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去背。   “平丞相不用担心,哀家在明日早朝,会下旨训斥皇上。这样以来,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了。丞相你要做的,就是让谏言官们认识到皇上并非有意扔下他们的奏章。只是一个小过错,哀家已经训示过皇上了。”嫡母皇太后说道。   “臣遵旨!”   平吉面见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是太后肯出面,自己就有把握让这帮子谏言官见好就收。谏言官们不再闹事,皇帝那里又被太后训斥了,在正常情况下,小皇帝肯定不会将矛头对准平吉。至于小皇帝会记恨上谏言官,还是记恨上嫡母皇太后,那他平吉可就不管了。   要说平吉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从太后那里离开不久,平吉就去宫门口见了这些谏言官们。将自己同太后的谈话修饰了一番之后,将这些谏言官们规劝回去。话说了一大堆,但是主要内容就两条:皇上不是故意的,太后明天会过问此事。   等到谏言官们都离开了,平吉又让管家平复将杨慎请到自己的府中。   “学生见过恩相!”杨慎是平吉一手提拔的,算的上是平吉的学生。   “杨慎呐,坐!”   “恩相找学生来,可是为了今日宫门前谏言的事?”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平吉一幅生闷气的样子:“老夫今天去面见太后,太后娘娘说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对于皇上,不能再加以训斥了!皇上毕竟初登大宝,年纪还小,需要的是诸位大臣尽心尽力的辅佐,而不是拿着放大镜一般的挑剔。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皇上写罪己诏,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恩相,这个学生明白。但是今日的事,已经超出了学生可以控制的范围。群情激奋之下,学生……学生办事不利……”面对平吉的责问,杨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成请罪自责的话。   “老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平吉宽慰道:“明日早朝,太后娘娘会亲自过问此事。你是谏言官的主官,要能够分清主次。明白吗?”   “恩师您是说……?”杨慎多少有些把握不准平吉的意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平吉感慨般的说了一句。   “学生明白!”   “回去吧!在老夫府上待久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说闲话。”   左丞相府上做出了这么一番安排,右丞相府上也没有闲着。各种消息不断的传到右丞相夏衍的耳中。   “这下平吉算是引火烧身了!你说他没什么事,干嘛要去挑皇上的毛病?!”周政看着属下送来的情报,说道。   “远没有到引火烧身的地步。”夏衍看了看周政,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谏言官怎么可能会知道皇上去饮酒买醉的事情?他们哪里来的这样的能力?”   “谏言官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平吉身为左丞相,打探出来皇上的行踪,也不难呀。”周政说道。   “可是平吉又不傻,为什么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呐?”   “您是说,有其他人在指使谏言官们去找皇上的麻烦?会是谁呐?!”   “你能不能多动动脑子!”夏衍有些不悦:“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不是让你事事都问我!”   周政见夏衍生气,不敢再言语,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夏衍见周政这个样子,心中有些气,也有些无奈:“你听好了!太后是最不愿意看到皇上饮酒买醉的,这次谏言官们把事情闹大之后,他平吉第一时间就去了玉泉宫。平吉去玉泉宫做什么?这是在跟太后商议,如何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侄儿明白!”周政点头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早朝。太后应该会亲自过问此事,谏言官们也会后退一步,不再死咬着皇上扔奏章的事情不放。这件事情,就会这么过去了。”夏衍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后续进展。   “那这件事对平吉有什么好处呐?”   “具体有什么好处,我现在还不知道。但现在真正掌握着朝政大权的,就是嫡母皇太后。他平吉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了嫡母皇太后的忙,如果说没有什么回报,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周政还有些不是很懂的样子,夏衍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想了。如果我所料没错,明日早朝,便会见分晓。”   嫡母皇太后和左右二位丞相在为这件事情操心,这件事的当事人何笑行此时更是烦闷的不行。喝两次酒而已,先是被嫡母皇太后叫去训斥,这还罢了!结果这帮谏言官居然聚众到宫门口闹事!还要自己发罪己诏!   “万岁爷,桑弘给您送来了一封书信!您要不要看看!”陈光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跳过陶瓷碎片,走到何笑行身边,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生怕触动了何笑行的暴躁情绪。   “桑弘送来的书信?干嘛的?”何笑行有些纳闷,这桑弘送来书信是干什么的,难道这么快就查到京酒的消息了?还是说查赈灾银使用款项的事情有眉目了?   “万岁爷,送信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只说是桑弘送来的,给了奴才这封书信就走了。”陈光说道。   “知道了!”   何笑行快速将信中的内容浏览一遍,越看越是震惊。看罢,将书信递给陈光。   陈光看了一会,说道:“这桑弘有太神通广大了吧!这些事情都知道!”   何笑行沉声说道:“左丞相偷偷的去面见太后,然后谏言官们就散去了!然后左丞相又见了谏言官的主官杨慎,不知道具体谈论了什么。杨慎从左丞相府出来之后,又约见了其它几位谏言官。呵呵!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万岁爷,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陈光问道。   何笑行看了看书信,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想法,冷笑一声说道:“凉拌!” 第二十一章 第二封信   从坐上皇位到现在,何笑行还从来都没有亲自主持过早朝。因为不用早朝的缘故,何笑行平日里起床都算不上早。今日,何笑行却一反往常,早早的就穿戴好衣服,坐到了御书房中。   一个人,一本书,一杯水。就这么坐着,看着书!   伴随着朝会终了的钟声,陈光一溜小跑的来到了御书房,气喘纷纷。   “万岁爷!”   “先喝口水!”   “万岁爷,今日朝会主要商议江南三省赈灾情况,江南三省目前灾情已经得到缓解,朝廷调拨的赈灾银两也已经悉数发放到灾民手中。灾区没有大的疫情发生。在赈灾事宜讨论结束之后,谏言官主官杨慎上书说他昨日里鲁莽冲动,误将皇上失手掉下奏章认为是皇上有意丢下去的,惊了圣驾,在朝堂之上请罪。左丞相平吉认为谏言官们妄自揣度圣意,应该被惩罚,但是鉴于谏言官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太后娘娘能够从轻处罚。太后娘娘在朝堂之上表示谏言官没有错。并且说对皇上外出饮酒的事情已经训斥过了,谏言官们不便再就此事来谏言。朝会就结束了。”陈光将朝堂之上发生的情况老老实实的向何笑行作了汇报。   “陈光,依你看,这件事情,是谁指使谏言官们给朕上谏言的?”听完陈光的汇报,何笑行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反倒是感觉着自己胸口之上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让自己几乎无法喘气。   陈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笑行又说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你是朕的贴身太监,如果你都不给朕掏心窝子,朕在这宫中还能信任谁?!你就把你想的都说出来,说好了,朕赏你!说不好,也没有惩罚!”   “万岁爷,在奴才看来,这人做事,要么为名要么为利!这件事情自然是也不例外,谁获利最大,那就应该是谁指使的谏言官。”陈光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觉得,谁在这件事情中获利最大呐?”   “万岁爷,您外出饮酒的事情,太后娘娘已经当面训斥过您了。如果谏言官再一次就这个事情上书万岁爷,万岁爷定然会十分反感。所以太后娘娘指使谏言官上书,可能性非常小。另外一个和这件事有关联的,是左丞相平吉。谏言官们归属左丞相管理,谏言官主官杨慎更是平吉的门生。如果说这京城之中谁能让谏言官俯首帖耳,那必然是左丞相平吉。对于谏言官们的上书,连奴才都能想到可能是左丞相平吉搞的鬼,万岁爷您也一定能想的到,左丞相在朝堂之上纵横几十年,自然也能想得到。这种明显是给自己添仇恨的事情,左丞相应该不会做。如果左丞相被皇上记恨上,那获益的人是谁呐?!右丞相夏衍!但右丞相夏衍又是如何能够说服谏言官们上书的?更何况谏言官的主官还是左丞相的门生。这一点老奴想不通。”陈光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   何笑行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光,良久,以至于陈光心里有些发毛。   “朕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贴心的老使人,没想到你还是一位逻辑清晰的幕僚啊!”何笑行赞叹道,心中感慨着自己看人不准!逻辑分析这么厉害的人,自己居然以为人家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太监。   “万岁爷您过奖了!”   “按照你刚才分析的,左丞相和嫡母皇太后有指使谏言官给朕添堵的能力,但是没有只是检验官的动机。右丞相夏衍有指使谏言官的动机,但是世界上却指使不动谏言官!对不对!”   “万岁爷睿智!”   何笑行皱着眉,说道:“那这件事情就很尴尬了!分析了老半天,结果又走进了死胡同。”   陈光仿佛突然想来什么,说道:“万岁爷,奴才该死!今个一早,桑弘又送来了一封书信。奴才原本是要一早就给您送来的,结果因为去旁听朝会耽误了。”   “又是桑弘?!这个桑弘倒是一个奇人,神通广大的很!让朕看看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听到陈光说桑弘又给自己送来了一封书信,何笑行很是好奇。桑弘的第一封书信,虽然只有短短百余字,但涉及到的人莫不是大平王朝权力中心的人,打探到的事情,都是这些权利核心人物的动向。何笑行也是在看了第一份书信之后,对皇宫之外的各个势力对谏言官之事的反应了如指掌。不知道这第二封书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拆开信封,仔细阅览了一遍。原本紧缩的眉头,在阅读完这一封书信之后,竟然也舒展开了!   “万岁爷,这桑弘送来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能够让万岁爷如此开心!”陈光有些好奇的说道。   何笑行也无意隐瞒陈光,在何笑行的心中,已经将陈光当做了值得信赖的心腹:“你拿去看看吧。”   陈光接过书信,快速的读着。   “万岁爷,奴才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看完桑弘送来的书信,陈光有些不能相信。   “不能相信什么?!”何笑行戏谑道:“是不能桑弘,还是不能相信事情就是这么神奇的发生了?!”   “右丞相说服嫡母皇太后,嫡母皇太后暗示左丞相,左丞相指使谏言官,谏言官上书抨击万岁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陈光还是不能相信桑弘书信之中描述的事实。   “那就让朕来给你解释一下吧!”何笑行沉声说道:“前几日朕带你夜里饮酒喝醉之后,太后第二天将你叫到玉泉宫,惩罚了一番!是因为太后认为是你对朕照看不周,另外一个是太后也不便直接惩罚朕。所以就让你背了这个黑锅!这些是你知道的。还有你不知道呐!”   “在你被惩罚之后不久,朕带着侍卫长秦越,又去了‘一碗开’!也是这一次,朕在‘一碗开’遇到了桑弘。这一次朕虽然没有喝醉酒,但是恐怕也惹得太后娘娘不开心了。因为朕既没有喝醉,也没有彻夜不归。所以嫡母皇太后虽然生气,却不方便直接呵斥朕!”   “可是万岁爷,这件事情和谏言官们上书谏言有什么关系呀?!”陈光接话说道。   “书信中说,在当天,右丞相曾进宫面见太后,之后王宝就去了左丞相府!”何笑行冷笑道:“太后对朕这个皇帝,情感上,是好的。但是就是一直把朕当孩子来看,也舍不得将权力交给朕!家国大事,全是她一人说了算。朕再次外出饮酒这件事,恐怕就是右丞相捅给嫡母皇太后的。然后再一番添油加醋,嫡母皇太后就想要用谏言官们来吓吓朕,让朕以后克制一下,乖乖的做一个不饮酒不买醉的好皇帝!”   说道这里,何笑行有些感慨。这嫡母皇太后,对小皇帝的心本质上并不坏,但是却迟迟不肯将军政大权交给小皇帝。但是可能因为久居高位,一时间对于权力也不能说放就放。有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居高位的难,不想让小皇帝这么快的就面对繁杂的国事,想帮小皇帝多承担一点。从何笑行的内心来讲,何笑行更希望是第一点,这样他做起事情来,就不用有这么多的心理负担了!   “接到太后娘娘的暗示,左丞相就调动了自己的门生杨慎,杨慎纠集手下的谏言官们,就来给皇上添堵来了!”陈光接着何笑行的分析说道。   “这里面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左丞相为什么愿意冒着被朕记恨的风险,去帮嫡母皇太后这个忙?!”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今日早朝,负责江南三省赈灾事务的程浩因为赈灾有功,官升一级,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陈光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何笑行佯怒道:“害的朕白死了那么多脑细胞!”   “脑…细胞?”陈光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何笑行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解释,含糊说道:“这里面另外还有一个关键点,你没有注意到!这一个关键点比太后许诺给左丞相好处更关键!”   “奴才愚钝,请万岁爷明示…”陈光确实也想不到其它的关键点了。既然太后和左丞相都已经进行交易了,那其它比这个更关键点还有吗?   “这个关键点就是,朕,无论是在左丞相平吉、右丞相夏衍还是在其它的文武百官的心目中,其实是没有什么分量的!朕的千言万语,也比不上太后娘娘的一句话!这才是左丞相甘愿得罪朕,也愿意接受太后娘娘暗示的最重要的原因!”   “万岁爷,这话可能不能乱说呀!”陈光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的太监宫女,才舒缓了一点。   “朕没有乱说。”何笑行轻笑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万岁爷……您……”   何笑行看了看陈光,不再言语,轻轻的翻起来书卷…… 第二十二章 借点钱   一个人身居高位,却没有真正与位置相匹配的权力,事情再向后发展,必然会发生两种情况。要么身居高位者被手握实权的人干掉,身家性命和位置一同丢掉。要么身居高位者痛定思痛,干掉偷走自己权力的人,重掌大权。再无第三种可能性发生。   何笑行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身为皇帝,却无实权。无论是左右两位丞相,还是身居后宫的嫡母皇太后,都比自己这个皇帝说话又分量。原本他对于自己并没有实权并不是很在意,天真的认为皇帝的身份足够让他享受人生,注意让他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谏言官们的这一场闹剧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被别人架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但是他是皇帝,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在瞩目的皇帝!一个被架空的皇帝,如果不能顺利的掌权,最后的结果就是殒命!   “陈光,娶召桑弘进宫!”何笑行丢下书卷,说道:“不,等等,朕亲自去找桑弘!你去给朕拿些银子带上,登门拜访,不能什么都不带啊!”   “万岁爷,奴才这没有银子!”陈光声音有些发虚。   “银子呐?!朕不是有内库么?去内库取啊!”何笑行有些不解。   “皇上,内库的银子,要使用,必须要提前报备,然后太后批准才行。使用内库的银子,至少要等三天的时间才能拿到钱。”陈光小声解释道。   “那朕要用钱怎么办?”   “皇上,您如果现在要用钱,只能去找太后娘娘。”陈光顿了顿:“找太后娘娘借私房钱…”   何笑行差点没有背过气去!这是什么世道!皇帝居然还要借钱!!还是借太后的私房钱!!郁闷归郁闷,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何笑行深呼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   “你派人去找到桑弘,说朕无论如何今填都会去桑府找他!”何笑行说道:“现在,去玉泉宫,面见太后!”   何笑行到玉泉宫的时候,嫡母皇太后正在看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处理过后的奏章。前些年因为皇帝年幼,一些基本的政务奏章都由两位丞相代为处理,然后呈给嫡母皇太后审阅。如果嫡母皇太后审阅没有问题,就会下发给左右两位丞相,让他们部署去具体执行。随着小皇帝长大,奏章的批阅流程也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小皇帝贪玩,也没有太多的关注这件事。左右两位丞相把持着朝中大权,朝中的大臣自然也不敢说什么让两位丞相将奏章批阅的权利还给皇上的话。自然也没有人敢进言让太后将审阅奏章的权力还给皇帝。就这样,何笑行只是偶尔能从太后这里拿到一些已经处理批阅过的奏章,何笑行没有任何更改的权力。送到他这里的奏章,也只是供他学习如何审批奏章。   “皇上,你来的正好!这里有几份关于江南三省赈灾事宜的奏本,两位丞相大人都已经处理过了。你看一下。”太后见何笑行来了,从旁边一堆已经批示过的奏章中拿出一本来,让王宝递给何笑行。   何笑行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左右两位丞相审批的奏章,假装认真的翻看了一会。见太后刚好批阅完手上的奏章,何笑行说道:“太后,儿臣这番前来,有一事想要于太后协商。”   “皇上有什么事,说吧。”太后娘娘放下手头的事情,看着何笑行说道。   何笑行看了一眼立在书案一边的王宝。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要和皇上单独说说。”   王宝和一众下人都退了下去,陈光走在最后,将房门关上。   “陈公公,长能耐了啊,都学会关这玉泉宫的门了!”看陈光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好,王宝心里有些不舒服,阴阳怪气的讽刺陈光。   这王宝向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宫里的太监宫女对王宝都很是畏惧。陈光原本也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后来被王宝耍了个心眼,将陈光从太后娘娘身边挤走。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陈光居然成了皇上的贴身太监。但是好在呀,这个小皇帝贪玩好动,对于权力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心思。这才让王宝松了口气。但是近来,小皇帝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斗蛐蛐了,也不耍空竹了,一心只知道读书。王宝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如果皇上真正掌权了,这陈光势必奴凭主贵,到时候这后宫之中,陈光势必要压自己一头!   “王公公,咱家可没有长什么能耐!咱家只是替太后、替皇上,做好一个奴才应该尽的责任!不像某些人,对主子表面上忠心耿耿,世界上却借着主子的威势对身边的人颐气指使!”陈光和王宝是老对头了,见王宝对自己冷嘲热讽,自然也是毫不示弱。   房门外斗得火热,房门之中,何笑行和太后之间的氛围却很平静。   “皇上,现在这里就咱们娘俩了,有什么话,你尽管给母后说。”嫡母皇太后说道。   “太后,儿臣想…想向太后借些银子!”何笑行说道。   “皇上要银子做什么?!”嫡母皇太后有些不解,问道。   “太后,儿臣想要去拜访一人,既然是上门拜访,空手前往总是不好。儿臣想问太后借些银子,买些礼物。”何笑行有些不好意思。   “何人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皇上亲自去拜访?”嫡母皇太后更加好奇了。   “此人是‘一碗开’的主人,儿臣与他有过一番长谈,觉得此人是个人才。但是匆匆一面,终究是不能识别一个人。儿臣打算和此人再长谈一次!如果确实有才,儿臣想将他为国所用。”   见到何笑行居然有了拜访人才的想法,太后很是惊奇。在她的印象里,小皇帝应该还是一个贪玩好动的小孩子,完全没想到小皇帝居然会生出广纳贤才的心!   “母后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让我的皇儿如此上心。”嫡母皇太后笑道。   “太后,这个就先容许儿臣买个关子。如果却为人才,儿臣自然是会让母后鉴别。”何笑行说道。   “行啊,母后这里有五百两银子,让王宝取给你,你看可够用?!”嫡母皇太后说道。   “够了!儿臣谢过母后!”何笑行面上很是开心,但内心里却有些憋屈。堂堂皇帝,九五之尊。居然没有钱可以使用。想要送个礼,居然还要借钱?!   好在太后借钱给自己了,要不然,这皇上当得和咸鱼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二十三章 先斗虎还是先斗狼?   从嫡母皇太后那里离开,何笑行正准备带着陈光直奔桑府而去,恰好前去提前知会桑弘的小太监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桑弘的回信。   何笑行读罢,吩咐道:“陈光,咱们不去桑府了,去‘一碗开’!”   七拐八拐的来到‘一碗开’门前,也不见有人来迎接。隔着门板,何笑行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碗开’里传来的喝彩声和行酒令声音。   陈光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万岁爷,这桑弘也太不像话了吧!没有提前告知他桑弘还就罢了,提前通知他万岁爷您要来,他居然也不来迎接!”   何笑行听陈光这么说,也不往心里去,只是自己径直往‘一碗开’里面走去。陈光见状,也只好快步跟在何笑行身后。   掀帘进去,这‘一碗开’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么的喧闹。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何笑行和陈光的到来,仿佛他们和其它普通的酒客一样,也是来吃酒赌博的。   何笑行走进‘一碗开’,稍微站定了身子,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在上二楼的楼梯口,还是和往日里一样站着两个仆人,看管着在这里喝酒的众人,以免有人胡乱的闯上二楼。   看到这里,何笑行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这个桑弘有点意思!”   陈光紧跟在何笑行身边,听到何笑行这么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脑袋,但是也不方便问。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何笑行身后。   何笑行也不管其它的,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在楼梯口护卫的两个人,看到何笑行径直朝着楼梯走来,也不阻拦。任由何笑行就这么上了楼梯,陈光紧跟在何笑行身后,也想要跟着上去,却被那两个仆人一把拦住。何笑行见状,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让他跟我上来!”   那两个人似乎早就被桑弘叮嘱过,见何笑行发话了,也不在阻拦陈光。何笑行陈光主仆二人就这么走了上去。刚刚上了二楼,迎面桑弘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见到何笑行上了二楼,连忙下跪请安。   “起来吧!”何笑行说着,也不管其他人,径直往房间中的主座而去。   桑弘正要说话,向何笑行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主动迎接圣驾。但是何笑行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开口质问桑弘。   “桑弘,朕跟你约定的是在桑府见面,为何又临时把地点改在这‘一碗开’?!”何笑行看也不看桑弘,语气之中有些冷冷的问道。   “启禀皇上,桑府是臣的父亲接人待客的场所,其中不乏王室宗亲和富商官员,难免有人会认识皇上!如果有人认出皇上到微臣的家中,难免会生出一阵是非来!”桑弘解释的有理有据,何笑行也不是真的对临时改地点这件事情不满意,只是想知道桑弘主动改地点的原因。其实就算是桑弘不解释,何笑行也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被朕打断了,憋在肚子里也不好受。”何笑行笑着说道。   桑弘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一声,说道:“皇上,经您这么一抢词,微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哈哈哈哈”何笑行开怀大笑道:“不用想如何说才得体,你刚才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朕就喜欢听原汁原味无修饰的话!”   桑弘看得出来何笑行没有对自己真的生气,只是在打趣自己,自己也就放松下来了,笑着说道:“皇上,微臣原本想要主动向皇上请罪,希望皇上能够赎臣不能远迎之罪!没想到请罪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皇上主动赦免了。臣谢皇上隆恩!”   “朕如何就赦免你了?!”   “皇上您刚才一笑,臣就知道皇上已经赦免微臣了。”   “既然你那么聪明,那么你就猜猜,朕今日来找你所为何事?”   桑弘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微臣猜皇上今日来找臣,所为的事情,不出有二。皇上来这里的第一个目的,应该是为名,名副其实的名。皇上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应该是利,利出天下的利。微臣猜的可对!”   “朕如果说你猜的不对呐?”何笑行故作高深的说道。   “皇上若是来这里找臣的目的不是为了“名、利”二字,那皇上也不会到臣这里来了。上次和皇上一唔,臣给皇上的自我标榜就是微臣是一个名利之徒,皇上既然已经知道微臣是一个名利之徒,还来找臣,那么皇上所为的,必然也是这名利二字喽!”桑弘分析的头头是道。   “好一个利索的嘴皮子,朕仿佛都要被你说服了!”何笑行笑道:“既然你说朕是为了‘名副其实的名’和‘利出天下的利’而来,那你不妨给朕说说,你打算如何满足朕对这名利二字的追求!”   “皇上,您的名已经有了,现在缺的是如何名正言顺,如何由名到实!”   “如何?!”   “皇上,微臣要说的是屠龙之术,陈公公……”   “但说无妨!”   “皇上,若要名副其实,皇上就要从现在有实无名的人手中将实权给收回来!”   “说的容易,如何收?”   “皇上,如今朝中,分为三派!左丞相为首的王室宗亲,右丞相为首的文官集团,和太后皇上为代表的皇室!”   “太后和朕如何是一派?”   “太后现在虽然没有归还皇上政权,但是太后却没有摄政夺权之意,只是觉得皇上年纪轻,不足以扛起家国重任。倘若皇上能够在太后面前展示治国理政的大才,太后娘娘必然会还政于皇上!所以微臣认为太后实际上是和皇上您一派的。”桑弘解释道。   “那左右丞相如何处置?!”何笑行问道。   桑弘神秘一笑,说道:“皇上,待微臣给您打个比方,如今朝中,左右两位丞相,好比山中有一只成年老虎和一匹巨狼,而皇上您——请皇上赎臣无罪——皇上您是一只还没长成的小狮子!这小狮子如果想要称霸山林,不仅仅自己要强大自己,还要打败两个一虎一狼两个敌人!皇上您说这小狮子是该先斗老虎呐,还是先斗狼?” 第二十四章 初出茅庐第一策   先斗平老虎还是先斗狼,这是桑弘作为何笑行的谋士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何笑行没有回答桑弘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桑弘抛出这个问题,并不是让自己回答的,这个问题只是引出来桑弘自己见解的一个引子。何笑行看的明白,现在何笑行身边陈光却看的不是很明白。   “桑……”陈光原本想称呼桑弘为桑大人,但是话到嘴边有止住了,觉得有些不妥。虽然这个桑弘口口声声自称是微臣仿佛自己是朝廷命官一样。但是桑弘现在并没有官职在身,没有朝廷的任命。陈光毕竟是一个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大太监,这种犯忌讳的称谓,他是不会说的。到了嘴边的桑大人,又变成桑先生。   “桑先生,如你所说,这左丞相是老虎,右丞相是狼,单打独斗,老虎肯定是要比狼厉害的,你是在说左丞相权势比右丞相大么?”陈光问到。   “公公推测的没错,桑某正是这个意思!”   “何以见得?”何笑行能忍住不回答桑弘的问题,但是却没办法克制住自己问问题的欲望。   “皇上,陈公公,容我慢慢解释。左丞相叫什么名字?平吉!左丞相姓平,平乃国姓!是皇室宗亲的姓氏。这个“平”字的背后,代表的是皇室宗亲,代表的是被历代先皇赐封国姓的功臣后人。这些人,要么是和皇上沾亲带故,很多人还都是皇上的长辈。要么是功臣后人,这些功臣的功绩,现在还在民间传颂,还在史册中宣扬!试问皇上、陈公公,对于这些人,皇上处理起来,可能不感到压力倍增?那这些让皇上都不敢轻举妄动的皇室宗亲,称之为虎,不过分吧?”   不要说是皇室,就算是普通人家,对于各种亲戚的关系处理也很是棘手。逢年过节,各种远的近的亲戚都在以近乎粗暴的方式直接挑战你的隐私。把你的工资数额摆出来任他们以此评价你的能力。把你的情感状态晒出来,任由你的亲族们指指点点,仿佛你是一个迷途羔羊,而他们才是你的指路明灯。虽然你的心里有着千百种的不情愿,甚至是悲伤和愤怒,但是你也只能强假笑颜,就因为他们是所谓的亲族。对于和亲族没有太多利益纠纷的普通人来说尚且如此,对于利益紧紧绑定在一起的皇室宗亲来说,亲族势力强大到就算是皇帝也不敢随意得罪!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没有庞大的亲族势力来给皇帝撑场子,皇帝很容易就会被权臣架空,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人呐,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让人感觉最可怕的事情,往往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由这件事引起的后怕。原本何笑行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听桑弘这么一说,稍微一想,心里感到一阵的恐慌,仿佛突然之间泰山压顶,一阵阵的喘不过气来。皇室宗亲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理不清剪不断的关系网,这都是他何笑行想要掌控朝政所必须面对的问题。如果他何笑行在没有弄清楚局势之前,冒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何笑行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知不觉之间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朕不能!”何笑行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到。   听完桑弘的解释,陈光也有些入神了。和桑弘说话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些尊敬了起来。“桑先生,那右丞相为何又称之为狼?”   “狼,是群体性的动物,商人,也一样。现在右丞相在朝中如日中天,依靠的是他能够给朝廷财政带来稳定的收入,只有依靠右丞相的钱,皇上才能有钱修桥修路,才有钱赈济灾民、维持军队。但是右丞相的给皇上的钱靠自己是不可能的。他的背后,是全国的商人。右丞相大人的酒品专营,如果没有天下大大小小酒水商人的襄助,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当然,这些商人也不是白给右丞相提供帮助,他们在酒品专卖之中获利不菲!这群商人就像是一群扑捉到食物的饿狼,而右丞相就是带领它们的头狼。和狼群抢食物,狼必定群起攻之!”   “那按照先生所言,无论是这老虎还是这狼,没长成的小狮子是都无法匹敌喽?!那这狮子还如何成长为百兽之王?”陈光听完桑弘的话,语气之中带着忧虑。   何笑行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桑弘和陈光两个人。   “陈公公,如果正面硬碰硬,幼小的狮子自然是没有半点胜算,无论是虎还是狼,自己都不是对手!但是假如联合一个,打压另一个呐?”桑弘故意买了个关子。   “联合一个,打压另外一个?联合谁?”陈光问道。   “陈公公以为应该联合谁?”   “这老虎比狼力量大多了,如果是联合狼对抗老虎,难度比较大。联合老虎打压狼,相对容易就能够除掉。这样对手也就少了一个。”陈光说出自己的分析。   “那陈公公的意思是联合老虎攻狼?”   “正是如此。”   “陈公公所言,没错。联合狼扛虎,难度确实是大,比联合虎斗狼难度大。按这个道理来讲,是应该联合虎斗狼。但是我们联合一方打压另外一方的目的是什么呐?”   陈光听到桑弘这么问,说道:“自然是消灭幼狮的敌人!”   “好!假如我们联合老虎攻狼,老虎实力本家就强,再联合幼狮,消灭狼必定不会有太大损失。可是然后呐?”   何笑行听到这,冷声道:“然后老虎凭借着自己依旧强大的身躯,将幼狮一口口的吃掉,渣都不剩!”   “皇上圣明!”桑弘见何笑行说话了,说道:“右丞相再怎么有势力,都是皇上给的,只要是皇上能控制住财政来源,右丞相就是皇上老老实实的臣!但是左丞相不然,左丞相手握兵权,又有皇室宗亲的支持,左丞相的势力,是自己给的!如今有右丞相牵制还好,倘若没有了右丞相,以皇上现在的情况直接面对左丞相正面交锋,必然输多胜少!”   “可是也正如你说的,毕竟左丞相背后是皇室宗亲……”何笑行还有些犹豫,倒不是对皇室宗亲有多少感情和仁慈,而是皇室宗亲的势力实在太强,无孔不入!   桑弘听到何笑行这么说,突然站起来,对着何笑行跪拜,说道:“皇上,您姓平,左丞相及其背后的势力,也都姓平!” 第一章 好大雪   冬日里的皇城,在连续的两场大雪之后,原本的红砖琉璃瓦都被覆盖在了皑皑白雪之下。皇城内道路之上的积雪被宫女太监们连夜清扫干净,漏出青灰色的地面。从高处俯瞰皇城,纵横交织的道路仿佛棋盘之上的网格一般,似乎是苍天下了一盘大棋。雪下得太大了,宫女太监们也都躲在房间之中躲避风寒,偌大的皇城显得分外冷清,只有偶然有一两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从这个房间跑到另外一个房间。   玉泉宫中,太后和皇上正在聊天。房间之中火炉烧的正旺,窗外的白雪皑皑丝毫没有影响房间之中的温暖。   “太后,这一日天降瑞雪,预示着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啊!瑞雪兆丰年!”何笑行开心的说道。   “是啊,这好几年都没有见到这么大的雪了!这雪下得及时!你小时候,每次见到下雪就很开心,吵吵闹闹的要出去玩雪,如今长大了,对这雪的喜爱啊,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嫡母皇太后感慨道。   “雪是上天赐给人的礼物,儿臣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何笑行笑着说道。   两人闲聊着过去的故事。怀旧,是心已经老的人之专属。这一番聊天,多是嫡母皇太后在说,何笑行在旁边陪着应和。其实何笑行对雪也有着很多美好的会议,但是却不能多说话。他毕竟对小皇帝小的时候了解的不多,正所谓言多必失,这可是何笑行不愿意看到的。   嫡母皇太后正说的开心,一个小太监悄不声息的走了进来,在王宝耳边耳语一番。王宝打发走小太监,瞅得一个嫡母皇太后和何笑行聊天的空闲,上前说道:“太后、皇上,京城巡察使徐谦求见!”   “京城巡察使徐谦?他不在京城府衙办公,求见我们娘俩干什么?”嫡母皇太后有些不悦,和小皇帝正说道兴头上呐,突然来了这么一件事打断了自己的兴致,多多少少有些扫兴。   “启禀太后,据小太监禀报是因京城突降大雪,京中居民受灾一事前来向太后和皇上禀报!”王宝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宝跟随在太后身边多年,对太后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虽然太后目前正在兴头上,因为雪灾的事情打搅太后的兴致会惹得太后不开心,但是如果自己因为顾虑这个,不向太后及时汇报大臣的重要求见,那就要受到太后的惩罚了。正因为摸清楚了太后的脾性,王宝才敢打断太后和皇上的对话。摸清楚了太后的脾性,这也是王宝能够在皇城之中屹立多年不倒的一个重要原因。   果不其然,太后在听京城巡察使是因为京城之中遭遇雪灾前来求见,不悦的语气瞬间就消失了:“请徐谦大人进来吧!”   巡察使是大平王朝设置的一个官职,每个城市都有一位巡察使,负责该地方的民生、政务,是一个地方的父母官。不过这京城的巡察使和普通的巡察使不太一样。正所谓天子脚下无凡人。在这京城之中,出去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说,仅仅皇亲国戚这一项,就足以让这个京城巡察使喝上一壶。皇室宗亲犯了事,这京城巡察使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管吧,得罪了皇室宗亲,这些个个都和当今天子有着这样那样的血缘关系,一个出力不好,皇室宗亲们就会把官司打到太后和皇上那里去。就算皇上和太后明事理,一次两次的秉持公正,支持京城巡察使。但是京城之中皇亲国戚那么多,有意无意间犯事的不止三五个,如果都闹到皇上那里去,就算是脾气再好的皇帝也会烦了!但是不处理皇室宗亲犯事也不行,人的胆子都是一次一次冒险练出来的。今天他打了个人没有受到处罚,明天他就敢把人打伤打残,后天就敢把人打死!导致京城之中民怨很大!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的老百姓口中的怨言,很快就会经过各种各样的途径传到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太后和皇上必然会责怪京城巡察使不称职。久而久之,这京城巡察使就变成了如同风箱中的老鼠一般,两头受气。所以历来的京城巡察使都干不太久,要么就被罢免,要么就主动辞职……   这个徐谦,算是京城巡察使中的一朵奇葩了。在职五年,处理过许多的皇室宗亲的子弟,从不手软,以律用刑,铁面无私。不要说一般的皇室宗亲的威逼利诱,就算是闹到了太后和皇上那里,都绝不服软,是少见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官员。以至于京城之中的纨绔子弟们见了这位徐大人都绕着走,人送外号徐阎王!   这徐阎王的名头,太后和皇上自然是知道的。   徐谦年纪五十有余,很瘦,但是很精神!推开房门带进来一阵的冷气,徐谦几步就走到了嫡母皇太后和何笑行近前。房间外面的冷空气也被这位徐大人带到了何笑行身边。   在温暖的火炉边烤的正昏昏欲睡,猛然注入这么一股冷空气,这股清流就像是徐谦的人一样,让何笑行瞬间精神了起来。   “臣京城巡察使徐谦,见过太后、皇上!”   “徐大人请起。徐大人来面见皇上所为何事?”嫡母皇太后问道。   “太后、皇上,你们可注意到这外面的大雪了?!”   “朕知道外面下大雪了。瑞雪兆丰年,难不成徐大人是来给朕报喜来了?”   “皇上,微臣不是来报喜的,微臣是来报忧的!”徐谦声音洪亮,说道。   “忧从何来?”王宝刚刚已经说过徐谦是来汇报京城受雪灾的事情的,何笑行自然也是听到了。何笑行明知道徐谦是来汇报这件事情的,但却不想直接挑明,他想看看这位素来被天不怕地不怕的京城纨绔子弟们成为“徐阎王”的京城巡察使,怎么给自己汇报这件事。   “皇上,这天降瑞雪,预示的不仅仅是丰年!预示的还有无家可归之人,只能冻僵街头;房屋日久失修之家,可能葬身雪灾;连日的大雪封路,外地运往京城的粮食减少,京城粮价上涨,京中少米少油之家,可能正在饿肚子!”徐谦说的不紧不慢,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何笑行想听听徐谦怎么给自己汇报,如今听到了,也被同时说服了。 第二章 粮食去哪了?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原本是没有错的。但是假如你把这句话拿给露宿街头无处遮风挡雨的乞丐,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听完徐谦的话,何笑行隐隐约约猜到这位京城巡察使徐谦此行的目的了。见面之后就是直接给何笑行说了一些这场大雪给京城的百姓带来的灾难。见领导之后先诉苦,这不就是典型的寻求领导支持的意思么?!   猜到不说破,何笑行也不直接点出徐谦的诉求。何笑行看着徐谦,说道:“徐爱卿,你是京城巡察使,倘若这场大雪给京城百姓带来了灾难,这不正是你巡察使的分内之事吗?”   不等徐谦说话,何笑行继续说道:“米价上涨,京城少米缺粮的人家,吃不饱饭饿肚子,作为京城巡察使,你难道就不能做点什么?面对京城之中有房倒屋塌的百姓,你徐谦就难道就只能到朕这里来报忧?!如果这种事情都要朕亲自去处理,那朕还要你们这些臣子有何用?!”   徐谦听何笑行这么说,既不慌张也不亢奋,声音依旧洪亮:“皇上,臣来面见皇上,并非是要皇上定夺处理此事!而是想来告诉皇上,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的百姓还有许多在受苦受难!天子脚下尚且如此,我大平王朝的其它疆土,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在受冻挨饿!皇上不可不察!”   在听徐谦说这一番话之前,何笑行以为徐谦是到自己这里来寻求支持的。等到听完徐谦的这一番话,何笑行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徐谦是来怼自己的!   “徐谦!你这是在讽刺朕不体察民情?!”何笑行有些生气,语气生硬的说道。   “皇上,臣没有讽刺,臣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徐谦不卑不亢的说道。   “徐谦你大胆!怎么如此跟皇上说话!”陈光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徐谦实在是太狂妄了。居然敢对皇上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这时候如果陈光在不站出来,那就是太失职了!   “你大胆!”听到陈光呵斥自己,徐谦立即大声回应,嗓门之大,把房间之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徐谦,朝廷官员,在向皇上和太后汇报正事,哪里有你这个宦官插嘴的份!难道你是想干涉政务吗?!”   徐谦说着,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陈光,看的陈光心里发毛。   “徐大人,你让朕体察百姓的疾苦,朕已经知道了。”何笑行见着徐谦居然是这样的臣子,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何笑行和徐谦打交道的次数很少,对这个徐谦的暴脾气和直性子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没想到今日亲自接触,就直接点燃了徐谦的这个炸药包。面对这样直性子的臣子,何笑行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本着宁事息人的原则,何笑行应付道。   “皇上您说已经知道了!但是在臣看来,皇上您不知道!如果说您真的知道了,那您就是一个昏君!”徐谦抑扬顿挫的说道。   何笑行看着徐谦,不知道为何,何笑行总觉得徐谦不是在骂自己!就在徐谦高声说“如果说您真的知道了,那您就是一个昏君!”这句话的时候,何笑行看到徐谦的眼神,在一瞬间瞄向了嫡母皇太后。因为时间太短了,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第六感十分的自信,何笑行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胆徐谦!”嫡母皇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娇声呵斥,“居然说出这等混账话来!你可知罪!”   见到嫡母皇太后生气了,徐谦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着实是没有辱没了徐阎王的称呼,也难怪京城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们见了这位京城巡察使也会绕着走!   “太后,臣说的是加入皇上知情却不作为,那皇上就是昏君。但是皇上并不知道!”徐谦辩解着说道,这么蹩脚的理由,别说是让太后和皇上信服吗,就算是站在远处的宫女太监们也不能信服!   何笑行对徐谦的辩解其实并不在意,他对徐谦口口声声说的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倒是很在意。“徐谦,你说朕不知道,朕不知道什么呀?”   “皇上,您可知道,这场大雪,京城之中米粮的价格,上涨了多少?!”   “朕不知!”   “皇上你可知道,这场大雪,京城之中受损的房屋有多少间?”   “朕不知!”   “皇上你可知道,这场大雪,昨夜里冻死了多少人?!”   “朕不知道!”   “皇上,臣知道皇上您不知道!”徐谦接着说道:“这场大雪,京城之中的粮价上涨了三倍,受损坍塌的房屋两百六十八间,冻死七十三人!皇上可知为何?”   听到徐谦这么一说,何笑行也有些惊讶了!一场大雪而已,居然能让京城的粮价上涨三倍!!房屋坍塌和冻死百姓那么多!   “一场雪,就能让京城的粮食价格上涨那么多!还有房屋,京城的房屋质量那么差,连雪都承受不住了?!”何笑行站起来,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启禀皇上,京城粮价翻三番的背后,这场大雪仅仅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商人囤积居奇,坐地起价!”徐谦说道。   “徐大人,你不是号称徐阎王么?难道你对这些投机取巧的商人都没办法?!”何笑行说道。   “皇上,面对商人的囤积,解决的办法无非有两条。一是强制商人们按照正常价格做买卖,而是国库开仓放粮,稳定价格!”徐谦说道。   “既然知道,你到朕这里来作甚!难道让朕去给你做么!”何笑行呵斥道。   “皇上,强制商人卖粮的前提是,商人手中要有粮食!臣今天派出京城巡察官兵去各大粮铺,发现各大粮铺的库存都已经所剩不多!就算是把这些粮食全都卖掉,也不够喂饱哪些等着买粮食的百姓!查到这种情况之后,臣亲自去了国库粮仓,粮仓之中的粮食,居然不足以满足京城百姓的十天用度!”徐谦语气激动的说道。   “粮食都去哪了?”何笑行疑惑道。   “粮商手中的粮食,在十日之前,被人大量收购,审问粮商说是国库粮仓采购!但国库粮仓之中的粮食,居然也所剩无几!也就是说,京城之中,粮食只够十天的用度了!” 第三章 查粮   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粮商上百家。如果说有人能够将这上百家粮商手中的粮食收购一空,那必然是一个大金主!国库粮仓,显然是符合这种大金主的身份的。   “徐谦,你说国库收购了京中粮商们手中的粮食,但是国库之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那粮食去哪里了?”何笑行有些不解。   “徐谦,据哀家所知,京城之中每天都会有来自各地的商队往京城运送粮食,难道就因为这一场大雪,粮食就送不到京城里面来了?!”嫡母皇太后也很是纳闷。   “臣不知!!但据臣了解,连续几个月来,往京城运送粮食的商队在逐渐减少。开始臣还没有发现,这一场大雪封路之后,臣清查京中粮商,才发现京城居然已经缺粮!民以食为天,此事事关重大,臣请皇上着人彻查此事!”徐谦说道。   纳闷的不仅仅是嫡母皇太后,何笑行心里也犯嘀咕。京城之中的粮食,不仅仅被收购甚多,连往京城之中运粮的商队都减少了?!老百姓穿不暖,可能会发牢骚,但是如果老百姓吃不饱,那最后可能就会造反了!   “此事重大!立即传左右两位丞相大人进宫!”嫡母皇太后吩咐道。   外面雪下了半尺厚,天气冻得人直跺脚,两位丞相大人正在自己家的书房之中处理事务,就接到了皇宫之中传来的召见。虽然坐在暖轿之中,依旧觉得寒意逼人!匆匆而来的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在听完徐谦的汇报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夏丞相,国库可有大肆采购京中粮商手里的粮食?”嫡母皇太后问道。   “启禀太后,国库粮仓每个月都有例行采购的计划,但是没有在京城之中收购粮食,而是直接去粮食产地收购,运送回来。”夏衍回答道。   “既然每个月都有采购计划,那为何国库之中的存粮那么少?!”何笑行问道。   “皇上,今年夏季,江南三省受灾,导致受灾省份粮价上涨。从国库之中调拨出去银两,如果在当地买粮食,势必又会推动当地粮商涨价!所以当时从国库之中调拨的银两,直接在京城就买了粮食,运往灾区!”夏衍回答道。   “难道你就不担心京城之中的粮商趁机涨价?”何笑行问道。   “启禀皇上,国库粮仓就在京城,如果京城粮商敢囤积居奇,国库就开仓放粮,势必会让粮商损失惨重。臣在京中购买粮食之前,也已经给各大粮商通过消息,告诫他们不要投机取巧。是才,京中粮价并没有太大波动!但国库粮仓中的粮食,也因为平抑京中粮价,大都投放到了市场当中。后续虽然每个月都有采购,消耗之后,真正入库的并不多。所以徐谦大人在国库之中看不到粮食。”夏衍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右丞相大人不直接从国库之中调拨粮食运往江南三省,还要从商人手中购买!”徐谦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皇上、太后他都敢直接怼,质问右丞相简直一点压力都没有。   夏衍自然是知道徐谦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一个性子,若是在平常,他夏衍完全可以不理会徐谦。但是现在是皇上和太后都在关注这个事情,他夏衍就不得不说了。   “徐大人,假如你是粮商,你看到我将粮库的粮食都调走了,手中没有存粮,你会不会涨价?”夏衍问道。   问问题,有的时候是要比直接回答问题更方便的回答问题的方法。用这样的方法回答问题,即不会和问问题的人产生正面冲突,又可以避免言多必失。   不过夏衍的套路似乎在徐谦这里不是很管用。徐谦回答的很直接,很干脆:“不会!”   夏衍稍微有一点尴尬,旋即就遮掩住了:“徐大人,你高风亮节,自然是不会做这种追逐利益、投机取巧的事情。但商人们会!一单我直接将国库之中的粮食调拨出去,这一会就变成了他们手中有粮,而我手中无粮!这时候,他们无论是想涨价,还是想囤积,我对他们都无计可施了!到时候京中百姓只能任由他们搜刮!”   “那就抓!”左丞相平吉在一边一直默默的听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凭什么抓!”对于自己这个多年的老对手,夏衍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投机取巧,囤积居奇,祸国殃民!!”平吉冷声说道。   “祸国殃民?!”夏衍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按照平丞相的说法来,那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你!”平吉有些愤怒。   “你什么你!”夏衍也有些激动,语气亢奋的说道:“假如你把京城之中屯粮的粮商抓了,谁去给你把全国各地的富裕的粮食运送来?!在国之粮仓江南三省受灾的情况下,全国都缺粮,你如何能够保证京城粮价在不发生大的波动情况下保证京城粮食的供给?!你抓了这些商人,就相当于断了京城的粮路,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   平吉还想再说话,被何笑行打断了。何笑行打消平吉反驳的念头,首先是因为他觉得夏衍说的有道理,其次这两位大人讨论的话题跑偏了!   “够了!”何笑行喝道:“请两位丞相大人前来,不是来讨论江南三省赈灾的!是要你们商议,如何解决目前京城之中缺粮的问题的!给京城运送粮食的商队日渐减少,京城中粮商的粮食也被人打着国库的名义大量收购!朕觉得这件事情很不简单,背后必定有原因!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见何笑行训斥自己,两位丞相大人都不再说话。   “两位丞相大人,你们看,这件事情,有谁来办比较合适?!”何笑行说道。   这件事情和江南赈灾不同,江南三省赈灾,那是明摆着的油水。而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就很不简单。居然能有人打着国库的名头去购买粮食,能有如此大胆子的人,势力能量肯定也小不了!查这种人,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如果查不出结果,那就更惨!这种皇上、太后都很重视的事情,弄了半天没有结果,那岂不是明着告诉皇上、太后自己没能力么?!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情,左右两位丞相大人自然都不愿意去干所以也都不说话!   “怎么,两位丞相大人就没有适合的人才推荐给朕?!”何笑行有些玩味的说道。见两人依旧不说话,何笑行接着说道:“既然两位丞相没有人推荐,那朕就自荐一人!”   “皇上,你想委任哪位大臣去处理这件事?”嫡母皇太后在一旁听了良久,终于也开口说话了。   “启禀母后,儿臣不想委派朝中大臣!”说着,何笑行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左右丞相,接着说道:“儿臣前几日出宫,认识一人!儿臣觉得,此人才学可以胜任此事,具体是何人,望母后暂且允许儿臣保密!”   何笑行在这说,左右两位丞相大人也都在支撑着耳朵听。想看看皇上到底推荐何人去处理这件事,没想到何笑行这么调皮,居然还卖关子!   “好!母后相信皇上的眼光!”嫡母皇太后笑着说道。   嫡母皇太后刚才虽然说话不多,但是一直在仔细观察着现场的情况。何笑行说话虽然也不多,但是总体上能够把控现场的进度,及时将两位跑偏的大臣拉回到正经的讨论轨道上。相比于之前只知道玩的小皇帝,进步那是肉眼可见的!见到皇上有如此进步,嫡母皇太后也很是开心!   嫡母皇太后虽然迟迟没有将朝政大权归还给皇帝,但是她本身对于权力没有太多的欲望。之所以迟迟不肯将权力交给何笑行,一是小皇帝原本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只知道玩,嫡母皇太后不放心将这么大一个国家交到一个小孩的手中;另外,对于她虽然对权力没有太多的欲望,她身边的人却有!无论是嫡母皇太后的娘家人还是贴身太监王宝,都不愿意看到嫡母皇太后将权力转交给何笑行。所以这些人就时不时的在嫡母皇太后这里煽风点火,想方设法的说服嫡母皇太后把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嫡母皇太后虽然位高权重,但终究是位传统的女性,耳根子软,架不住身边亲近人的耳边风。这样一来二去的,将政权还给小皇帝的时间就一拖再拖。   当然,这些事情何笑行是不完全清楚的。但太后身边有一些人不希望自己掌权,这个事情何笑行是知道的。以桑弘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探查处这些事情不能说是轻而易举,但也不难!   左右两位丞相都不愿意推荐自己的人去查这个案子,正好给了何笑行机会。左右两位丞相都不推荐人,这也是何笑行愿意看到的。几乎是在徐谦来汇报的时候,何笑行就已经想到要让何人去查这件事情了……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到,这次查案直接影响了大平王朝的国运,会成为大平王朝历史上最重要的案件之一…… 第四章 封你为臣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的时候,那这个机会就是陷阱;当所有人都对一件事不看好的时候,这其中极有可能蕴含着足以改变世界的机会!   何笑行推荐查案的人,既然嫡母皇太后都首肯了,何笑行暂时保密也就保密吧!左右两位丞相虽然是好奇的不行,却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第二天早朝皇帝无论如何都会公布人选。本身这就是一件不讨好的差事,皇帝爱推荐谁就推荐谁!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定了,微臣先告退!微臣请先去安抚处理京城之中的受灾的民众!”徐谦作揖说道。   “徐大人辛苦!京中的百姓就拜托给你了!”何笑行说道,转头对左右两位丞相说道:“夏丞相、平丞相,如今京中缺粮,如果安抚灾民的事情做的不够妥当,可能引起百姓骚乱!所以徐大人若需要什么援助,两位丞相务必满足!京城,绝对不能够出事!”   “微臣遵旨!”夏衍、平吉齐声应道。   待到众大臣都离开之后,嫡母皇太后笑道:“皇上,你打算推荐的可是你前几日偷跑出宫去见得那个桑弘?!”   “母后真是慧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儿臣就算是不说,也被母后猜到了!”何笑行笑着说道,不经意间就恭维了一下太后。   “能不能给母后透露一下,这个桑弘有什么才能,让皇上你毫不犹豫的推荐这个人去审查这么重要的案子?!”嫡母皇太后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见到嫡母皇太后这么问,何笑行笑着说道:“太后,儿臣当日和这桑弘聊了一些家国大事,这些话转述给母后自然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桑弘说的一句话,儿臣觉得他能够胜任此事!”   “什么话?”   “这桑弘说,治理天下和治理商会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皇帝可以定规则来治理天下,而商会只能在规则之下来治理商会!皇帝如果想要治理好天下,就要制定好规则!”何笑行缓缓的说道。   “这个桑弘,出口就是治理天下,他这是想要做帝王师吗?!”嫡母皇太后说道。   “母后,儿臣不在乎他是不是想做帝王师,儿臣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帮助儿臣实现帝王治!”何笑行沉声说道,漏出冷峻的目光,此时的他,在心态上已经是真正的帝王!而真正的帝王,是不在乎过程的,他要的只是结果!   似乎感受到了何笑行冷峻的目光,嫡母皇太后将愣了愣神,说道:“皇上所为的帝王治,指的是什么?!”   “国富民强,拓土开疆!”   看着何笑行挺拔的身姿,昂起来的头颅,嫡母皇太后恍惚了一下。这个身影,这番壮语,不正是她年轻时幻想的皇帝的样子吗?只是在嫁给先皇之后,这个幻想渐渐的破灭了。先皇继位以来,每天想念最多的是是如何吃喝玩乐,想的再多一点的,就是如何弄到更多的钱来吃喝玩乐!看着何笑行这个样子,嫡母皇太后内心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动了。   每天的朝会,何笑行其实兴趣并不是很大。这所谓的朝会,其实并不能决定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朝会上拿出来议论的事情,都只会议而不决!而真正决定的事情的,永远都是几个人的小团体!何笑行在最开始,还天真的认为不参加朝会就无法掌控朝政,现在看来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太理想幼稚了!   整个大平王朝每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通过各处驿站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之中,这些如雪花一般的信息来源,让京城如同大脑一般掌控着整个帝国!而这些汇集到的京城之中的信息,会送到京城的各个府衙机构,在经过过滤和筛选之后,将重要的事情升级呈送给每个部门的首脑,其中涉及到国泰民安的事件会更一步上升呈给左右丞相和皇帝!放到朝堂之上,只是一个形式,以此告知天下,真正的决策,在朝堂背后就已经决定了!久而久之,何笑行也就对参加朝会失去了兴趣,经常翘会。虽然对朝会不上心,但是何笑行对各地上传到京城的信息,却是十分的上心!因为他清楚这才是掌控这个王朝真正重要的东西!   不过今天的朝会,何笑行却异常的有兴趣!在今天的朝堂之上,他何笑行要宣布自己的第一道任命令!这道任命令,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人事任命,还是他何笑行第一次正式行使自己皇帝的权利!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预示着大平王朝正式迎来了自己的时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中商人桑羊之子桑弘,天资聪慧,与朕数论国策,鞭辟入里,深得朕心!与左丞平吉、右丞夏衍,谈论时事,历受赞可!……委以重任,官察京粮!钦此!”   随着陈光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朝堂之上回荡,桑弘的任命圣旨已经传达到了每位朝臣的耳中。桑弘,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字,一时间成为了这些朝廷命官们心中最大的问号?!   桑弘是谁?他有什么背景?!皇上任命他官察京粮,所谓何事?这个三个问题在众位大臣的脑海中回荡,却都没有答案!当然,这些大臣们也已经习惯了直接接受到一个任命,至于这个任命的前因后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是会清楚的!不过朝廷从来都没有任命过不经科考的商人子弟为官!这算是桑弘的这个任命和以往任命的最大不同了!   朝中的大臣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这件事。而左右两位丞相丞相大人则闭目养神,似乎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都和他们没有关系。朝堂之上嘈杂的议论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位丞相大人的养精蓄锐。   “宣桑弘进殿!”随着陈光一声宣,殿门之外快步走进来一位青年男子。这是这个年轻男子第一次出现在朝廷命官的眼前,年轻的脸庞,只不过比皇上稍微显得成熟一丢丢。这么样的一个年轻人的破格任命,瞬间让这个严肃的大殿充满了八卦的话语!   “桑弘,从今天起,就是朕的臣了!也就是诸位爱卿的同僚了!”何笑行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开心的站在朝堂之上…… 第五章 推测   随着桑弘站在大殿之中向何笑行跪拜谢恩,宣告着何笑行的第一道旨意颁布完成。这是他的座位大平王朝皇帝的第一道正式的圣旨,这道圣旨背后的寓意太多太多,但最直观的宣示就是他何笑行要掌权了!   文武百官在此之前,对于这个叫做桑弘的人没有半点的消息,对于皇帝突如其来的任命虽然很诧异,议论纷纷。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大臣能置喙这件事。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这个桑弘是何许人也,怎么敢胡乱说话。左右两位丞相虽然知道何笑行要任命一人督察京粮一案,但是具体是谁他们在朝会之前也没有接到消息。只要是不干涉到他们的利益,无论谁督察京粮都无所谓,所以两位丞相大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左右两位丞相的漠不关心,更是让朝中文武揣摩不透。   “诸位大人,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两位丞相大人和桑弘留下,其余诸位大人请回吧!”扫了一眼在朝堂之上交头接耳的众大臣,见没有人再站出班列准备上奏本,便宣布散朝。   群臣退朝的形势,就像是潮水褪去一样,潮水褪去之后,留下来的就是中流砥柱,而大平王朝的中流砥柱就是左右两位丞相大人,还有站在大厅门口的桑弘!   “两位丞相大人、桑大人,请到偏殿等候,万岁爷一会就到!!”见到大厅之中只剩下左右两位大臣和桑弘,陈光笑着说完,转身便走回了后庭,而何笑行早就在宣读完圣旨之后,就转身走了。   朝会的偏殿,说是偏,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让奢华。从这里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缺钱的朝政,各种装潢讲究,低调又不失奢华。左右两位丞相时常到这偏殿之中来,对于这偏殿的装潢熟悉的很,倒也没有半点惊讶。这桑弘,家中是京中富商,家中虽然不比这皇宫中奢华,却也不缺乏奇珍异宝。   三人在这偏殿之中分开落座,左右两位丞相自然不必说,两人分落左右,虽然在偏殿之中有很多的座椅,而桑弘自觉的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座椅上。何笑行并没有让这三位大臣等很久,很快就来到了这偏殿之中。   “臣等见过皇上!”   “两位丞相大人,坐!桑弘,你也坐!”何笑行笑着说道。   “桑弘,京城粮食短缺一事,相关的资料已经给你了。你看了之后,对查这京城缺粮一事,你有什么见解,给左右两位丞相大人汇报一下。”何笑行说道。   桑弘听到何笑行这么说,站起身来,说道:“臣遵旨!见过皇上,见两位丞相大人!微臣有一个看法,但凡是做事,必有其目的,要么为名,要么为利!这大肆收购京城粮食一事,若说是为名,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必然是有人为利益所为!”   “桑大人这句话,倒算是洞察了人心!人世间的事情,莫不是为名为利的。”左丞相说道:“但是不知桑大人可有更进一步的见解?!”   “是,左丞相大人!”桑弘点头说道:“既然这收粮是一件为了利益的事情,那从京城收购粮食,无疑不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京城本身就不是产粮食的地方,京城的粮食,都是千里迢迢从我大平王朝的各个粮食产地运送来的。这一路上的舟车损耗、人力物力的付出,让这京城之中粮食的价格已经远超过了粮食产地。这些人如果想要从京城买粮食去牟利,正常情况下这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除非有人不惜代价,迫切的收购粮食,从粮商手中高价购买粮食……”   “桑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这收购京城粮商粮食的事情,正常情况下确实是没有利益可言。既然正常情况之下没有利益可图,这件事又是为利而生的,那么这件事必然并非正常情况!既然不是正常情况,那么会是什么人不惜代价的收购粮食呐?!”右丞相夏衍是一个商人,从商人的角度来考量,桑弘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同样是商人的出身的夏衍,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对桑弘的话很是赞同。   “左丞相大人,微臣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定然非同寻常情况。”桑弘沉声说道:“在我大平王朝的疆土之内,臣基本上可以推断,不会有哪一个商人会做这样的事情!这种我无利可图的事情!”   “继续说下去!”何笑行说道。   “臣遵旨!”桑弘说道:“皇上,这京城国库粮仓的粮食,因为江南三省赈灾的事情,虽然国库之中的粮食没有直接调拨给江南三省赈灾使用,但是为了平抑京城之中的粮食价格,京中粮库中的粮食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正常情况下,每天从全国各地运送粮食的商队可以给京城补给足够的粮食,但是今年江南三省受灾,粮食产量受了影响,京中粮食价格也受到了影响,但是正常情况下商队运来的粮食也足够补给。如果没有这场大雪,恐怕短时间内还暴露不出来京城粮食短缺的事情!”   顿了一顿,整理一下思路,桑弘继续说道:“国内的大粮商,如果在京城之中没有灵通的消息的话,那就不配做一个商人!如果他们连京城之中缺粮的事情都看不出端倪的话,那就不正常了!虽然我朝对粮食买卖没有特别严苛的规定,但是如果因为这些商人收购粮食事情导致京城出现了粮荒,那必然是杀头灭族的罪!这种风险,一般的商人,是不会做的!”   “按照桑大人说的,这不一般的商人,难道是来自关外?!”左丞相说道。   “是的,左丞相大人!臣下怀疑是境外的商人,在大肆的购买粮食,不仅仅是京城之中的粮食,还包括我大平王朝其它地方的粮食!臣下注意到,进京卖粮的粮商队伍,在江南三省受灾之后,一直都在减少。就算是江南三省受灾了,往京城送粮食的商队也不应该如此少!在我朝,能够和京城抢粮食的,不存在!但是在境外,那是存在的!”   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轻声说道:“境外有人大肆收购我朝的粮食!”   “是的皇上!”桑弘语气坚定的说道:“但如果我朝没有人协助,境外的人是万万做不到这件事的!” 第六章 北境   听着桑弘一步步的分析,何笑行心里有些惊叹也有些开心,惊叹的是这京城粮食短缺一案居然和境外的势力有关系,开心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桑弘无论如何是一个人才。   “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对于桑弘的分析,两位丞相大人有什么高见?两位都是我朝的肱骨之臣,是我大平王朝的两朝老臣,两位丞相的指点和意见,对桑弘会有很大的帮助!”何笑行笑着说道。   左丞相看了看桑弘,说道:“启禀皇上,臣觉得桑大人分析的相当有道理!可谓是后生可畏!既然桑大人怀疑京城粮食一案涉及到境外的势力,那么老臣就要插上一句了!如果说真的有********大肆收购我朝粮食,那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我朝和北面的邻居近年来虽然是没有大的纷争,但小的战事一直不断!如今步入了冬季,更是北面邻居入侵的高峰期,这种时候如果发生了我朝缺粮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何笑行沉着气听完左丞相的说法,将目光转向右丞相夏衍,说道:“右丞相,这京城缺粮一案,势必有商人在其中帮助运营,不管是我朝商帮还是境外商人。这样的事情既然涉及到我大平王朝的国土安全,右丞相,如果桑弘在处理这京城缺粮一案中又需要指点帮助的地方,还请右丞相鼎力相助!”   “皇上您言重了!臣和桑大人都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臣分内的事情!如果桑大人在查案之中有任何需要臣协助的地方,臣一定鼎力相助!”夏衍沉声说道。   “臣桑弘谢过皇上,谢过两位丞相大人!桑弘才疏学浅,阅历不深,后续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指教!”桑弘对三人行礼说道。   “桑弘!朕今日封你为卿!当日,你和我谈论这时事政治,言谈甚欢,朕委你这件差事,涉及到我朝安稳和邻邦的关系,不要辜负朕的希望!”何笑行用深沉的眼光看着桑弘,饱含深情的说道。   “臣定当鞠躬尽瘁,报答皇上厚爱之恩!”桑弘激动道。   何笑行让左右两位丞相和桑弘到这偏殿之中进行一个小范围的议事,其主要目的并不是解决什么具体的问题。这样的见面议事,表达态度的成分远多于讨论实事的成分。态度明确之后,剩下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左丞相和右丞相素有不和的传言,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步调出奇的一致,都对何笑行举荐的这个桑弘表示了支持。在离开偏殿之后,右丞相夏衍和左丞相平吉并排走在宫殿的石阶上,两位平日里斗来斗去的两位大平王朝的肱骨之臣,此时居然很是和谐的一起并排走着。   “夏丞相,皇上这是长大了啊!你有没有注意到皇上在任命桑弘桑大人的时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啊!”左丞相走着,忽然轻声感慨道。   “平丞相也有这样的感慨了?!”夏衍轻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皇上第一次任命官员!这有兴奋感,也是正常的事情!”   “夏相,你觉得皇上会一发不可收拾吗?”   “平相,那你觉得皇上会一发不可收拾吗?”   左右两位丞相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像是两个已经斗了许多年的对手,而像是两位多年的好友,心有灵犀!   何笑行不知道左右两位丞相是如何想的,他只关心这两个人是如何做的。他何笑行作为一个皇帝,每天面对这么多的大臣,如果每一个大臣都需要他这个皇帝去揣摩想法,那他这个皇帝肯定早早的就累死了。   “桑弘,对于这件事情,把你了解的事情,给朕好好的说一下。这还一下子牵扯到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何笑行带着桑弘进入御书房,除了陈光之外,让其他的太监宫女都下去了。   “皇上,京城缺粮这件事情,臣在江南三省遭遇水灾的时候,就对我朝的粮食流向开始注意了。”桑弘说道。   “江南三省遭遇水灾,桑大人你注意粮食干什么?”陈光问道。   桑弘轻笑了一声,说道:“陈公公,桑某人是商人子弟,从小接受的就是如何赚钱如何获利的教育。这江南三省的水灾,虽然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商人们来说,这却是一场盛宴!桑弘我作为一个商人家的子弟,自然对这场盛宴也会上心!”   “好一个‘虽然是一场灾难,却又是一场盛宴!’,你们这些商人,倒是真的是为利无情啊!”何笑行略发了一句感慨。   “皇上……”桑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你不用紧张,朕并没有责难商人的意思。商人逐利,本是天性。而且没有商人逐利,就没有万物流通。你说你该说的。”何笑行笑着说道。   桑弘笑了一声,说道:“是!皇上,江南三省受灾的消息刚刚传到京城,臣当时就和几家商会,联合一波,在京城收购了一些粮食想要贩送到江南三省。但是粮食刚刚收购完成,就在京城之中被收购了。臣的商队也获益不少。”   “粮食是被何人收购的?”   “臣收购的粮食,是被赈灾事宜收购了。全数送往了江南三省。”桑弘说道。   “哦,对了!你觉得,赈灾这件事情,是调拨银子从京城收购粮食运往灾区来的好,还是直接调拨银子来得好,亦或者,直接从国库粮仓之中调拨粮食过去!”何笑行突然想起来前两日谈论的赈灾形式的事。   “皇上,我朝对用的,都是在受灾区之外,调拨银两收购粮食,之后,再运往受灾区域。按照道理来讲,直接调拨银子给灾区,自然是最省钱的方法。这一路上,银子不会有任何损耗,又可以如数的发到灾民手中。如果购买粮食后,将粮食运往灾区,这一路上粮食会损失相当多,运输费用也会增加。但是呐,运送银子,有一个风险,那就是灾民很有可能陷入到手中有钱,但是买不到粮的情况!”   “这是为何?不是还有一大圈的商人想要牟利,回把各地的粮食运往灾区吗?”   “皇上,这是没错。但是运往灾区的粮食,外来商人肯定不会直接卖给灾民,而是卖给当地的商人。这么一来,囤积居奇的事情就会发生了!”桑弘解释道。   “朕知道了!”何笑行点头说道:“还是继续说,你是怎么发现异常的?”   “皇上,臣在收粮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一拨人也在收购粮食!他们每个商队收购的粮食不多,但是人数很多。这些人,收购的粮食,尽数运往北境!” 第七章 北境之上   大平王朝的北境,是草原,草原往北,是常年冰冻的冰原,冰原的再北面,就没有去过也没有人知道哪里是什么了。在大平王朝的北境草原之上,生存着精于马术、骁勇善战的草原部族。   在大平王朝的高祖皇帝同另外一位枭雄争夺天下而刀兵不断的时候,在大平王朝北部的草原部落之上,也在发生着血雨腥风的战争。   同耕田养桑的大平王朝的子民相比,草原上随水草迁移的游牧部族之间,冲突和战争的时间远比和平的时间长。大大小小的草原部落之间,几乎每天都有因为争夺水源草场而产生的小规模战争,每年都会有争夺牛羊而发生的大规模战斗!几百年来,每家每户都会生好几个孩子的草原部落,人口总数并没有什么增加!战争是草原部族之间最好用的控制人口的手段和方式,虽然是不情愿的。   不过这样的纷争局面,在高祖皇帝平定完大平王朝之后,就消失了。原因是在草原之上,出现了另外的一位枭雄似的人物,这个人物,叫做沌冒!   沌冒是草原上一个中等规模的部族的单于和一个婢女的私生子。草原上的单于,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儿子,光名正言顺的儿子女儿什么的,都有大大小小的几十个。草原之上本来就崇尚武力,就算是单于的嫡亲儿子也不可能仅凭借着自己是单于儿子这一身份就变得尊贵起来。沌冒这么一个单于和婢女的私生子,自然是半点都感受不到单于的光辉。无论是在哪一个地方,私生子都是受歧视的对象,单于的私生子也不例外。   这个沌冒,就是在被歧视和被欺负之中长大的。按照常理来说,这么样长大的一个孩子,要么自卑到骨子里,遇人见鬼都要卑微三分;要么就是自卑到极致变自负,虽然表面上谦卑恭顺,但是在心里瞧谁都是废物。这个沌冒,恰恰好就是这第二种的人!   不过人光有野心是没有用的,还要有机会,以及机会来临时能够抓住机会的能力。老天爷对于时刻都准备着的人,总是不会亏待的。这个机会老天爷很快就给出来了,这个机会给的很不明显,而且这个机会在最开始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机会,反倒是一个送死的居。   事情缘由是这样的,老单于老年时,从临近的一个小部落娶了一个小单于的女儿,但是送亲的队伍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被临近的一个对头部落给抢了去!听闻这件事的老单于很是生气,立即派出自己手下的勇士去对头的部落去抢人!怎奈对头部落在抢亲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陷阱等待着老单于的军队。于是乎老单于的勇士们气势汹汹的来,结果被包了饺子,除了少数几个人逃了回去,其他人或杀或降,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气的老单于几乎吐了血,怒气冲冲的在自己的议事厅上大骂了一通,看架势恨不得举全部落的力量去和对头部落决一死战。两个部落的势力本来就旗鼓相当,如果真的要拼一个鱼死网破,只能是两败俱伤,双方的都大受损失,让其他的周边部落占了便宜。低下的臣子听得心惊肉跳,没有一个胆敢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一件事。   原本老单于只是发发火气,并没有想要真正的去和对头部落开战。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帐下的臣子居然连一个劝慰自己的都没有,这让老单于那个气啊!对着底下的臣子一通大骂,尤其是平日里深得老单于喜欢的大儿子。   就在全部落都没有一个勇士敢于站出来的时候,沌冒在王帐大臣众目睽睽之下,孤身一人,带着一把马刀,跪到了老单于的面前。问老单于要一道命令,表示愿意带着自己手下的十三个勇士去对头部落取对头部落单于的人头,以此来作为给老单于的献礼。   对于这么一个私生子,老单于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印象,甚至当沌冒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老单于都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都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当听到沌冒自报门庭,说是想要带着自己手底下仅有的十三个勇士去给自己出气的时候,老单于感动的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普通人感动,无非就是说上几句感激的话,三恩五谢之后也就罢了。但有权有势的人感动之后,那就不一样了。老单于这一感动,怎么能让沌冒带着自己手下仅有的十三个勇士就去拼命呐!老单于激动的从自己的王帐之下又调出来七个人,给了沌冒,让沌冒带着去给自己出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老单于对沌冒感动是感动,但是并没有真的打算真的跟对头部落真刀真枪的干。给沌冒的七个勇士,都是家里没权没势的冤大头。无论是老单于还是王帐之下的众多臣子,几乎都是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沌冒出征的二十人队伍!   虽然别人看着自己是去送死,但是沌冒可不认为自己去送死!沌冒清晰的认识到,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是一个走入王庭的大好机会!   带着自己手下的二十号人,沌冒昼伏夜行到了对头单于的领地。可能是被昨日的胜利冲昏了脑袋,也可能是王帐向来松懈惯了,没想到有人会偷袭。这沌冒居然悄悄的潜入了王帐,砍下了对头单于的脑袋!   当沌冒提着对手单于的脑袋,带着自己手下仅剩的五位勇士回到老单于的王帐的时候,整个王庭的人都沸腾了!无数的草原儿郎高呼着勇士的名字将沌冒送到了王帐。   沌冒却万分谦卑,带着五位勇士跪在王帐之中,亲吻老单于的脚。老单于想要再王庭之中分出一块草场来给沌冒,但是沌冒却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沌冒拒绝了老单于的封地,只接受了老单于封赏给自己的勇士。 第八章 新的兴趣点   这个沌冒接受了老单于给的马匹和勇士之后,带着手下的这些人四处征战。上天永远都不会辜负时刻都在准备着的人,而沌冒显然是属于时刻都准备着的人。这些年备受的白眼和嘲讽锻炼了他的忍耐,多年在夹缝中生存锻炼了他的生存能力。带着手下的几百勇士,在短短几年之间,攻占征伐,开拓了不小领地。   按照草原的规矩,谁打下来的草场,就是谁的领地,就算是王帐也不能掠夺。但是沌冒将打下来的靠近王帐的草场,全部都送给了老单于,每次去见老单于都是跪地吻脚。这让老单于很是感动,想不到自己一直忽视的私生子居然对自己这么的忠心。这个沌冒,每一次献给征战了新的领地,送给老单于的,不仅仅是土地,还有美女……   久而久之,沌冒在王帐的地位愈发的重要了。而老单于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   没几天就享受一个年轻火辣的草原女子,别说是人,大象也能虚了!眼看着老单于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了下去,王帐之下的各个王子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独沌冒像是一个只知道征战杀伐,却完全没有享受欲望的机器,除了到王帐给老单于贡献礼物,沌冒几乎不在王帐呆着。   终于有一天,老单于再也没能醒来。摩拳擦掌的各个王子们在各自手下的拥趸之下,亮出了明晃晃的马刀…一番血战之后,终于有一位王子用占满兄弟献血的手颤抖着捧起来那根单于的权杖,身后站着伤残疲劳的勇士。   手中的权杖还没有立稳,一柄明晃晃的马刀就出现在了眼前!数千精装的骑兵,齐刷刷的将王帐包围起来,为首的一人正是沌冒。王子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伤兵残将,再看看对面的兵强马壮,绝望从心底升起……   几乎是在沌冒挥下手的一瞬间,数千骑兵就像是生命收割者一样,风一样的掠过,看下头颅,喷出鲜血……   就这样,沌冒从一个私生子,变成了单于王帐的王!其后短短十多年间,沌冒的骑兵像是狂风一样掠过整个草原,在大平王朝的北部草原之上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游牧王庭!   就算是当时建立了大平王朝的高祖皇帝,对这位游牧王庭的沌冒单于,也是礼让三分!尽管沌冒单于手下的草原骑兵屡屡犯境,高祖皇帝也只是采取了防守策略,从没有主动出击过。   沌冒之后的几代单于,更是一代比一代猖狂,对大平王朝的皇帝更是越来越不顾礼节。大平王朝对自己北边的这个邻居,向来是充满了警惕!   大平王朝对自己北边的这个邻居的警惕,不仅仅体现在精神上。这点从大平王朝和北部草原的贸易上就能看出来。草原之上,缺乏钱粮铜铁,而大平朝廷对这些物资的贸易查的十分严格,每年定额定点贸易,多一点都不卖。而草原之上的特产,马匹,也是大平最想要的商人,每年都对大平限制贸易。   有利润的地方,就会有商人,哪怕是违法。双方相互限制商品贸易,这就肥了从事边境贸易的地下商人!虽然双方边境都查的很严格,但是依旧禁止不了。十担粮食,从大平运送到草原,可以换一匹骏马,一匹骏马运送到大平,可以换百担粮食!十倍的利润,就算是杀头抄家也阻挡不了追逐利润的心!   何笑行将查京城粮食一案交给桑弘,不仅仅是因为桑弘往日对自己那一番言语。还是因为桑弘是商人子弟,商人子弟来探查粮食的异常贸易,那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桑弘回到自己的府邸,一刻也不休息,立即找来了自己的手下,开始调查京城缺粮一案。桑弘把京城缺粮一案办好,不仅仅对桑弘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何笑行来说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桑弘能够打响这初出茅庐第一炮,也就相当于何笑行打响了初出茅庐第一炮!   桑弘丝毫不敢怠慢,紧锣密鼓的去查这个案子。做领导的好处是你永远都能将手里的事情甩给别人去做,只要你能够把控好帮你做事的人!   何笑行能不能把控好他的臣子还不好说,但是他的手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朝廷的奏章都是左右两位丞相审批的,两位丞相批完之后,照例送到太后那里审阅。太后会把一些比较经典的事务处理奏章挑出来给何笑行送去学习,其它的就自己处理了。这样一来,何笑行就很闲……   作为一个皇帝,何笑行是很穷的。五百两银子都要问嫡母皇太后借。但是,何笑行日常的生活之中并没有什么短缺的东西,如果非要说有短缺,那就是这个古老的世界能让他兴致盎然的事物实在是太少了。   “陈光,你平日里闲的时候,都做什么呀?”何笑行读书批阅奏章之余,最喜欢问陈光的就是这句话。陈光倒也是一个实诚人,什么斗蛐蛐、钓鱼之类的,都给何笑行说,但是何笑行却是提不起来半点兴趣。人最怕闲的没事穷琢磨,这琢磨来琢磨去,就容易琢磨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何笑行闲着没事瞎琢磨,也琢磨出来一件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来,比如,炼丹药!   这个事情,倒也不是何笑行瞎琢磨出来的,这是何笑行偶然之间在历代先皇的藏书之中翻阅到的。《丹书》就是那个激发何笑行对炼丹感兴趣的引子。   别的皇帝对炼丹感兴趣,无非是为了延年益寿,更甚者长生不老。何笑行却不至于无知到想靠着丹书来延年益寿。引起何笑行兴趣的,是丹书中记载的“神蛇丹化蛇”的章节。说的是一种名字叫做神蛇丹的丹药,在炼丹炉之中,能蜕变幻化成蛇!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些描述,已经足以引起来何笑行的兴趣了…   何笑行摸着下巴,颇有兴致的读着《丹书》中的描述,心中想道:这个应该是传说中的那个…… 第九章 炼金术士   何笑行对炼金感兴趣并不是突然之间迸发出来的,在许多年前,他对炼金这件事情就很感兴趣了。只不过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发展自己的这个兴趣。久而久之,内心之中对炼金的兴趣也就渐渐忘却了。偶然发现的这本《丹书》又将何笑行隐匿了多年的炼金兴趣给激发出来了。   在一个对化学体系完全没有什么了解的年代,一群炼金术师靠着自己的经验和千百次百折不挠的试验,提炼出一些具有神奇效果的产品出来。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令人不感兴趣!   对于《丹书》上记载的这个神蛇丹化蛇这个现象,何笑行略微有一些印象。这是一个被称作“法老之蛇”的膨胀反应,在任何年代都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化学反应,不过在这个年代,它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罢了。   想到就做!   “陈光!”   “万岁爷,奴才在!”   “你咋知道,在我大平,可有什么炼金术士?”何笑行问道。   “炼金术士?!”陈光有些愣神,对何笑行的这个问题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防备,不过跟着何笑行这么一段时间了,他也习惯了何笑行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状态。“万岁爷,你怎么突然对炼金术士感兴趣了?”   “怎么,朕对炼金术士感兴趣有什么问题吗?”何笑行反问道。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陈光稍微有些犹豫,“只是,这炼金术虽然没有被我朝律法禁止,但是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历代先皇,都将炼金术视为旁门左道……”   “然后呐……”   看着何笑行明知故问的表情,陈光稍微有一些无奈的说道:“万岁爷,这然后就是您如果对炼金术感兴趣的话,恐怕会遭到朝中诸位大臣和太后娘娘的不理解啊!”   何笑行叹了一口气,一脸扫兴的将《丹书》甩在桌子上,说道:“朕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万岁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权利您当然是有的!只是太后娘娘……”陈光讪笑这说道。   “不要给朕说太后娘娘!”何笑行打断陈光的话,说道:“朕要你想办法去给朕找一些厉害的炼金术士!这件事情朕交给你去办,务必给朕办妥了!不能让太后娘娘知道半点消息!”   看着陈光为难的表情,何笑行站起身来,拍了一下陈光的肩膀,笑着说道:“陈光呀,表情不要这么难看,来笑一笑,笑一笑过的才开心嘛!”   “万岁爷,奴才去哪里给您找这炼金术士去呀!”陈光为难的都快哭了……   “朕也没有说让你亲自去找啊!”何笑行笑着说道:“你在宫中是没有办法出去,你在宫外不还是有个做混混的小侄子吗?自古这三教九流就是一家,让混混去找炼金术士,也算是寻找同类了嘛!”   “万岁爷,那奴才试试!”   “别试试呀,这是五百两银子,朕从太后娘娘哪里借的!现在朕把这银子交给你,算是办事的费用!你一定要给朕找几个炼金术士来!”何笑行搂着陈光的肩膀说道,陈光就像是一只被狼胁迫的羊,想要挣扎,却也无力。   “万岁爷,这炼金术士也分好多种,您想要找哪一种呀?”陈光轻声问道。   “炼金术也分好多种?”这倒是让何笑行好奇了。   “万岁爷,这有炼药的术士,有炼金的术士,有炼妖的术士,还有追求长生不老的术士,不同的术士追求的最终目标不一致,炼金术的形式也不太一样。”陈光解释道。   “咦!你好像对这个很了解吗?”何笑行猛然之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脸戏谑的看着陈光,说道。   陈光眨了眨眼睛。   何笑行看着陈光,直看的陈光发毛:“你不是说我朝将炼金术视为旁门左道么,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晰呀?!”   “万岁爷,这满朝文武和太后娘娘对您要求严格。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本就是一个粗鄙的人,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民间的愚昧。万岁爷您身份尊贵,自然是不一样的。”陈光胡乱的编者理由。   “去你的!”何笑行轻轻踹了陈光屁股一脚,说道:“来,给朕好好聊聊这炼金术,朕恕你欺君之罪。”   “奴才谢过万岁爷!”陈光被踢了一脚,知道何笑行并没有真的生气,笑着说道:“万岁爷,这炼金术,虽然被人哪些读书人视为旁门左道,但是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却是充满了吸引了的。万岁爷您想想,无论是贫富贵贱,哪一个不想延年益寿,多活几年?或者点石成金,发家致富?”   何笑行怒了努嘴,表示认可:“这倒是!”   “万岁爷您想呀,在这天下底下,想要多活几年,这事谁也说不准呀!想要发家致富,这就更难了!而这炼金术,就给了人这么一个想头。莫说是咱们朝廷不禁,就算是禁,也禁不住呀!”陈光细声细语的分析着。   “你看的倒是很明白呀!想不到你居然还这么有想法!”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笑行没想到陈光还有这般见识。   “万岁爷,奴才也就是闲的没事瞎捉摸,哪里有什么想法。”陈光讪笑着说道。   “朕对这追求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之类的不感兴趣,倒是对着炼金的术士,炼药的术士以及炼妖的术士,都很感兴趣!你想办法去给朕找几个厉害的术士来!”何笑行说道。   “奴才遵旨!”有了何笑行给的五百两银子,陈光办事就方便多了。这五百两银子在宫廷之中算不上什么,但是放到了民间那就是一大笔财富。用这笔钱在民间找几个生活在社会边缘的炼金术士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对了,还有,朕让桑弘去查的京城缺粮一案,现在有什么进度了?桑弘可有汇报?”   “万岁爷,桑大人正在查,还没有送来消息。”   何笑行给陈光和桑弘专门交代过,桑弘查京城缺粮一案的消息,直接送给陈光,由陈光负责汇报给何笑行。   “   一有消息,马上汇报!另外,找炼金术士这件事情,你可以找桑弘帮忙!”   “奴才谢过万岁爷!” 第十章 重担之下   查京城缺粮一案,是桑弘初出茅庐第一站,也是何笑行想要登上权力巅峰迈出去的第一步。京城缺粮一案能不能办好,不仅事关桑弘的仕途,更关系到何笑行的权力征途!   自诩名利之徒的桑弘对这个局面自然是有着清醒的认识,家族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全数运转起来,各种各样的情报像是雪花一般飘到桑弘的案头!如果说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得益于桑家多年的经营,那么强大的情报处理能力就是桑弘天才般大脑的体现!   各种各样的情报,有真有假,有些描述夸大,有些描述又不详细。各个情报之间似乎有着各种各样的关联,但关联又似有还无,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在将大多数的情报汇报阅读一边之后,桑弘在内心之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正在琢磨着如何给何笑行组织语言汇报这件事,自己的的从小的侍读书童桑安走了进来,看样子仿佛有事情想要汇报。   “桑安,什么事?”这个桑安自小陪伴着桑弘读书,两人年岁相当,两人除了主仆的身份之外,更是日常生活之中的朋友,桑弘平日里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是桑安帮助去做的。   “少爷,宫里边来人了,陈公公的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桑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桑弘。   桑弘平日里同陈光和何笑行的信息沟通,都是通过书信的形式,对于这一次陈光递来的书信,并有太着急拆开。手中拿着书信,问道:“桑安啊,你说陈公公这封书信中写的是什么?结合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少爷,你这不是送分题么,最近出了少爷你在查京城缺粮一案,就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了。”桑安笑着说道,看了桑弘一眼,发现桑弘正在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桑安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中了什么套路。   “少爷,你仿佛有意忽悠了我!你故意把我往沟里带……”桑安说道。   桑弘听了,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倒是说说,本少爷怎么忽悠你了,怎么就把你往沟里带了!”   “按照常理来说,除了查京城缺粮一案,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这陈公公找您应该是说的这京城查粮一案。再加上你说要结合最近的发生的事情猜,就更让我往这京城查粮一案的事情上想了。”桑安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少爷冤枉呀,本少爷哪里有忽悠你什么!”桑弘夸张的说道。   “少爷!可是陈公公完全没有理由给你单独写信说着京城查粮一案啊!这京城查粮一案是皇上钦定的案子,也已经公开给了朝堂,如果说案子有什么进展,也是少爷你直接向皇上汇报,要不就是在朝堂之上陈述,陈公公完全没有理由单独写信件给你呀!所以这封信绝对不是讨论京城查粮一案的。少爷你故意让我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故意将我往京城查粮一案上引,还说不是忽悠我!”桑安自信满满的说道。   桑弘笑着,说道:“不错,有进步!不过本少爷刚才那句话虽然看似在忽悠你,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你哦!如果没有本少爷故意的提醒,你小子至少还要推断一会才能确认吧!”   “这句话少爷说的倒也没错!”桑安跟着笑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没有打开信封之前,桑弘只能靠推测来判断信的内容。推断信件内容这件事情从实际上来讲并没有什么意义,但经常进行这种推测锻炼,对提高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是一件好事。   桑安笑着说道:“少爷你还是先打开信封看看,免得吹嘘了一波之后,实力打脸!”   “本少爷哪有那么容易实力打脸!”桑弘也笑道,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桑弘的身体却是很诚实,手上打开信封的动作很利索。   桑弘和桑安平日里经常玩这样的推理游戏,既然是推理,那就有推理失误的时候。尤其是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一**理,将对手说服接受自己的观点之后,掀开底牌却发现,对手的观点才是对的……   飞快的浏览了一边信件的内容,桑弘笑着说道:“本少爷的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哈哈,你绝对猜不到这陈公公给我写信为了什么?”   桑安摸了摸鼻头,说道:“我的少爷,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真的猜不着了!”   “这陈公公来信给我说,皇上突然对炼金术感兴趣了,让陈公公帮助来寻找几个炼金术士。这陈公公没有门路去找炼金术士,就拜托我帮忙!说是越快越好。”桑弘笑着说道。   “炼金术!”桑安稍微有一点错愕,说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对这种旁门左道感兴趣。少爷,这炼金术士好找,但却不好给皇上引荐啊!”   “也是!太后和朝中诸位大臣都把这炼金术视为下九流,本少爷刚刚步入朝堂,就给皇上引荐炼金术士!这朝中万一给本少爷按上一个奸臣媚上的罪名,这可就不好了!”桑弘怒了努嘴,略有所思。   “少爷,将炼金术士引荐给皇上,是不太合适。但是如果把皇上引荐给炼金术士呐?!”桑安琢磨了一下,说道。   “怎么说?”桑弘问道。   “少爷,我们如果将炼金术士引荐给皇上,这炼金术士一进宫,就会被各方注意到。但是假如我们将炼金术士养在府上,皇上到咱们府上来做客,偶然结识了这些炼金术士……”桑安笑着说道。   “好你个桑安!越来越聪明了!”桑弘听完桑安的话,赞扬道:“这封信你看看,找炼金术士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这件事情务必要做的隐秘,就算是将炼金术士养在我们府上,也是有风险的!”   “明白,少爷!我马上去办!”   “根据手上的情报,目前已经确定是北境之外的商人在收购粮食,并且是供给给王帐的!但是还不知道为什么王帐要收购那么多的粮食!这件事情,要抓紧时间探明!”   “是!”   桑安带着任务走了,桑弘揉了揉脑袋,继续梳理手头的情报……   皇帝给予的期望,在臣子的心上,就是沉重的担子…… 第十一章 黑火药   京城缺粮一案,真正调查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毕竟大手笔的从京城收购那么多的粮食,不仅仅需要巨大的财力,还需要很大的人力!如此大的动静之下还想隐藏自己的行踪,无异于痴人说梦。大手笔收购粮食的人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有浪费太多的精力在隐藏自己的踪迹上,这让桑弘的调查更加得心应手。在桑家多年经营的情报网络之下,很快的,京城缺粮一案的脉络就浮现在了桑弘眼前。   面对着渐渐清晰的案情,桑弘却不是很能开心的起来。背着手,在房间中度来度去,仿佛踱步可以驱赶走他的烦心事。但是踱步并没有给他带来想要的结果,最终的结果只是让他越来越烦躁。   桑安静静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生怕打扰到桑弘的思绪,影响了桑弘的心情。桑弘在平日里和自己的关系超越主仆胜似兄弟没有错,但是如果自己打扰了桑弘的思考,那必定会面临桑弘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桑安不敢主动打搅桑弘,桑弘就在房间中这么来来回回的走着。桑安实在是忍不住了,出主意道:“少爷,能不能给陈公公传个信,看看能不能请皇上能不能秘密的到咱们府上来。”   “请皇上到咱们府上来是不是不太好!如果被外人知晓皇上秘密的到我们府上,恐怕会引起一些流言蜚语呀!”桑弘想了一下,说道。   桑安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少爷你此时进宫去面见皇上,必然没有办法逃开各个势力在皇宫之中布下眼线。任何人都会知道京城缺粮一案咱们已经查到一定线索了。这样会让皇上和你都陷入很被动的局面!目前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又比较敏感,用书信传递给皇上也不是很合适!除了请皇上到咱们府上,还有什么办法能即向皇上说明了事情,又不留下把柄呐?!”   桑弘皱着眉头,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良久说道:“如果咱们不是把皇上秘密请到府上,而是正大光明的请到府上来呐?!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流言蜚语了!”   “可是,少爷,咱们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请皇上到咱们府上呐!这个理由既要合理得体,又不能让其他的大臣有流言蜚语!”桑安琢磨着,说道。   “就用炼金术士!”桑弘想了一下,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炼金术士!”桑安有些惊讶,显然想不通为什么桑弘会有这么样的想法:“少爷,您要是以请皇上到咱们府上接见炼金术士的名义,把皇上请到咱们府上,那我估计不仅仅是太后和诸位大臣,就算是京城的寻常老百姓恐怕都会说你欺君媚上了!”   “本少爷有那么傻吗?”桑弘似乎是想通了,笑着敲了一下桑安的脑袋,说道:“本少爷请皇上到府上来,名义上是请皇上观看神奇的民间把戏,但是由于本少爷愚钝无知,没想到这神奇的民间把戏居然是炼金术士搞的……这下你明白了吧!”   桑弘的话没有说完,笑着看着桑安。   “我明白了!”桑安听到一半恍然大悟的说道:“人都是好奇和八卦的,少爷你越是主动说你不知道这些人是炼金术士,但是听到传言的人定会认为少爷你是知道这些人是炼金术士的!然后给少爷你挂上一个欺君媚上的罪名。不过这个罪名在太后和诸位大臣那里却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的。毕竟请皇上看戏法又不是什么罪过。”   桑弘听到桑安的分析,笑着说道:“这样一来,这些八卦的人的注意点就会集中到我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炼金术士上,而忽略了我此次请皇上到府上来的真正的目的。也就可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了。”   桑安说道:“少爷这个方法放的好一枚烟雾弹!但是这多多少少还是对您的名声造成一些影响。”   桑弘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边桑弘和桑安在这里为如何隐蔽的向何笑行汇报一事伤脑筋,何笑行这里也没有闲着。这几日何笑行将那本丹书先是大致的浏览了一边,然后对其中感兴趣的地方,又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   这古人的智慧,果然不是现代人可以揣度的。虽然古人不知道这丹书之中各种化学反应的元素方程,但是将各种材料结合阴阳五行学说,居然也解释的圆满!   这丹书之中,写的各种神奇的把戏很多,多数是看起来炫酷但暂时没有太多实际价值的炼丹术。直到翻到一页名为火麟粉的丹药上,让何笑行仿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欣喜!   这书中介绍,这火麟粉在夜晚点燃可以发出炫目的灯火,火焰四射,仿佛是火麒麟下凡一样,故取名叫做火麟粉。看着丹书之中的介绍,何笑行心中想道:这火麟粉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火药!   何笑行叫来陈光询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火麟粉。陈光倒是知道:“万岁爷,这火麟粉奴才是知道的,不过没见过。据老人们说,这火麟粉可以装在竹筒里,在夜晚点燃之后,竹筒会喷发出耀眼的火焰,高达一丈!夜晚之中,十分的美丽!在早些年,这炼金术士还是很受人欢迎的,在一些王公大臣家里,遇到老人过寿或者各种节庆,都会请一些炼金术士弄一些火麟粉助兴。但是这火麟粉似乎不太安全,曾经连续出过好几次意外!有几位王公在观赏火麟粉焰火的时候被伤到了!后来朝廷就将这火麟粉列为禁药,不允许再使用了!再往后似乎受到火麟粉伤人的事影响,这炼金术士也变得逐渐不受到人们的欢迎了。久而久之,这火麟粉的炼金术也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了!反正奴才是没有亲眼见到过!”   听到陈光这么说,何笑行有些释然了。看来这火麟粉,就是黑火药啊! 第十二章 长痛短痛   火麟粉,这个时代的火药。虽然如同陈光所说因为火麟粉意外伤了一些王公贵族,在这个王朝被禁止了。但是何笑行坚信,火麟粉是不可能被朝廷的一纸禁令就给消灭掉的!这火麟粉说白了就是黑火药,一硝二磺三木炭的土配方积极人尽皆知,这样的配方在炼金术士之中也绝对不会失传。   何笑行正在意淫着如何获得火麟粉,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悄悄的给陈光汇报了几句什么。听完小太监的汇报,陈光挥手让小太监下去,走到何笑行身边说道:“万岁爷,桑弘派人送消息来了……”   “桑弘有什么事情?”何笑行问道。   “万岁爷,桑弘请您今晚到他的府上,说是要给你呈现精彩的戏法!”陈光低声说道。   “精彩的戏法?!这个桑弘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何笑行想了一下,说道。   “万岁爷,依奴才看,这桑弘恐怕不是给您给看戏法的,而是有些事情想向您汇报!”陈光低声说道。   “你指的是京城缺粮一案的进展?”   “万岁爷,这京城缺粮一案,已经大致确定了有北境的势力在收购我们的粮食。但是如此大量的程序卖出国境,如果在国境之内没有人协助是不可能的!想必,这桑弘已经查到了境内支持者的一些线索!”陈光给何笑行分析着。   天色一黑,何笑行带着陈光和大内侍卫长秦越就出了宫。三个人便装简行就来到桑府之中。   三人来到桑府门口,秦越正要上前去敲门,桑府的大门就打开了。桑弘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后,向何笑行深施一礼。   桑弘的这种套路何笑行已经习惯了,上一次在‘一碗开’见面的情景和这一次似曾相识。轻声说了一声免礼,何笑行径直朝着桑府内院走去,桑弘赶忙快走几步头前带路。   “桑弘,这一次你请朕到你这府上来,听说是给朕准备了好看的戏法?”何笑行也不点破桑弘的真实用意。   “皇上,臣请您到府上来,确实是有精彩的戏法想要呈现给皇上。不过臣有一件事情想要先向皇上您汇报一下。”何笑行不点破,桑弘却不能给何笑行打哈哈,选择实话实说。   “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什么事,说吧!”何笑行看了看桑弘说道。   “皇上,您让臣查京城缺粮一案,臣已经大致有些眉目!”桑弘说到这,瞧了一眼何笑行,见何笑行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道:“从今年六月起,北境草原势力,就不断的从我朝高价收购粮草。虽然朝廷在北境之上设有关卡,严查粮草的贸易,但是面对着巨额的利润,我朝商人和草原商队铤而走险,一是采取偷运出境,另外就是重金贿赂边境哨卡长官,以至于边境之上的关卡形同虚设!”   “边境哨卡的长官如此收受贿赂,难道就不怕朝廷追查问责么?!”何笑行眯着眼睛说道。   “皇上,这正是臣请皇上到桑府来的原因。据臣现在掌握的情报,这边境哨卡之所以形同虚设,边境哨卡的官兵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收受贿赂,乃是因为上面有人!”桑弘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要给朕卖关子,直说!”何笑行有些不悦,说道。   “遵旨!皇上,国舅公分管北境边防!这北境哨卡乃是国舅公直接管辖的领地……”桑弘稍微犹豫了一秒钟,继而果断的说道。   “就算是国舅公分管北境边防,属下有人收受贿赂也不过是一个监察不严的罪过,你这句上面有人是什么意思!”何笑行皱着眉头说道。   国舅公分管北境边防和哨卡,而恰恰又是北境的哨卡出了事。就算是何笑行对朝政不敏感,但是对这种人情世故的事情却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的。如果如同这桑弘所言,是国舅公分管的北境哨卡出了事情,那这件事处理起来就相当的棘手了!   如果仅仅是监察不严导致手下收受贿赂,这件事情也就是一个问责和小小口头惩罚的的罪过。如果是国舅公自己收受贿赂,那事情的性质就相当的严重了!往小了说是贪污受贿,往大了说那就是通敌卖国!   “皇上,根据臣手上掌握的证据,国舅公不仅仅是监察不严……”桑弘抬眼看着何笑行,小心翼翼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看着何笑行的脸色。   何笑行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会,何笑行说道:“桑弘,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   “启禀皇上,这件事情除了微臣知道,还有微臣的侍读桑安!”桑弘低声说道。   “除了国舅公,还有什么人涉及到其中?”何笑行沉声问道,心情多多少少有些烦躁。   “皇上,除了国舅公,还有好几位皇室宗亲涉及其中,其中不乏资历老辈分高的一些皇族老人!!”桑弘低声说道。   何笑行皱着眉,闭着眼睛说道:“桑弘,朕记得你在第一次见朕的时候,就给朕夸下海口,标榜自己为名利之徒,自比管仲张仪!以你来看,这件事,朕应当如何处置为好?”   何笑行着实有些该不知道如何去办这件事情。按照桑弘说的,这国舅公肯定是不干净了!不仅仅是国舅公,居然还有好多位皇室宗亲涉及其中!这要是一律按罪责处罚,那就算是把皇族全得罪了!皇上再特殊,也是皇室家族的一份子,也不可能在没有家族支持下执掌皇权。可是如果不处理国舅公和这些皇族宗亲,对于朝中的文官集团又难以交代!自己这个皇帝不仅仅是皇族皇帝,还是大平王朝的天子!如果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办法让大平王朝的臣民信服,这个皇帝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桑弘见何笑行问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稍微琢磨了一下,说道:“微臣斗胆请问皇上,皇上您是愿意选择短痛巨痛疼一时,还是想选择长痛轻痛疼一世?!” 第十三章 借机洗牌   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对自身有益的事情,比如每天早起早睡、锻炼身体,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对自己有好处,但是能坚持做下来的人却很少。每个人都知道吃零食不好,但是只有少数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原因无他,长期来看有益的事情,在刚开始做的时候总是会伴随着痛苦。而长远来看有害处的事情,在短时间内总是能够带来快感!   面对着桑弘的问题,何笑行说道:“长痛又如何,短痛又如何?”   “启禀皇上,如果皇上选择长痛,那臣就不能再将这件案子追查下去,案情进展也到此为止!皇上您下旨惩罚边境哨卡的军官,所有军官一律法办,绝不容情。然后彻查涉案的所有我大平境内的商人,能够根据现有证据抓到的商人直接处罚,但不接受任何检举。对于涉及到京城缺粮一案的境外商人,一律禁止再入我大平进行贸易!”桑弘沉声说道。   “照你这么说,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何笑行冷哼一声说道。   “是的,皇上,这正是长痛之道!惩罚这么一批边境的小守官,皇上您旨意一发,就会得到贯彻执行,几乎不会遇到朝中大臣的半点阻力!但是惩罚边境守官对真正应该接受到惩罚的人来说,最多也不过能起到敲打提醒的作用!因为没有切肤之痛,皇上您觉得这敲打提醒能有多大的作用呐?!治标不治本,恐怕都不能然这些大人物铭记三五天!”   看着何笑行沉着脸,没有说话,桑弘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皇上,这是长痛之道。短痛之道却又不然。”   “短痛之道又有什么解释?”何笑行沉声问道。   “皇上,这短痛之道,就是下猛药治顽疾!要拿出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决断来。如果要采用短痛之道,臣必须彻查这个案子,凡是本案牵扯到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普通官员,无论是境内商帮还是边境守备,一单查明在此案之中违法乱纪,统统按律严惩。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因为身份背景而逃脱惩罚!但是这样以来,皇上势必会遭遇到非常大的阻力。毕竟这件案子涉及到了皇室宗亲和国舅公!如果要动这些人,皇上首先要说服的就是嫡母皇太后,如果过不了嫡母皇太后这一关,皇上断无可能处罚国舅公!就算是嫡母皇太后深明大义,皇上处理起来其它的皇室宗亲依旧是十分棘手!我朝开国以来,军队都是皇室宗亲的天下!如果皇上的动作太大,触及到了这些皇室宗亲的核心利益,恐怕会生出来变故!”   “你这是给朕出了一道选择题?”何笑行突然拉高音调,问道。   “臣不敢!臣只是权衡利弊,给皇上您分析!”桑弘顿首说道。   “如果是你,坐在朕的这个位置上,你会如何做!”何笑行随意举了个例子,却是让陈光吓了一跳。哪有臣子敢把自己比作是皇帝,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想问题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大不敬么!   桑弘自然也是听得明白这句话,但是桑弘是何许人也,胆敢自比为商鞅、张仪的人,哪里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皇上,臣的家族,经商的。在起步之初,家中资源匮乏,总是要亲戚族人的帮衬,后来生意才越做越大。但生意做大了之后,有些在商会里任职的家族成员,就开始了以公谋私!包括收受贿赂低价出卖商会的资产,或者被别家收买,贩卖商会的情报,不一而足!这时候臣的父亲就很为难!这些人都是我们家族的成员,都是血脉之亲!如果要惩罚他们,将他们依法送官,那必然会遭到家族的指责和不认可!但是如果不处理这些人,那长此以往,必然是商会亏本,最后一败涂地!损害的,还是整个家族的利益!所以家父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手段!将那些资历老的,全部都给高升了,每个人都给了一个闲职,有名无权!将那些年轻的,统统严惩!打压一批,安抚一批!”桑弘说道。   “好你个桑弘,先给朕出了一个掩耳盗铃的主意,有给朕支了一个壮士断腕的招数!然后你告诉朕,最好的做法是妥协?!”何笑行先是笑着,到了后面表情就变得有些生气了。   “皇上,假如臣不给您说掩耳盗铃和壮士断腕,而是直接给您说,这件事情,需要一个妥协折中的方案,恐怕会被万岁爷您直接推翻!”桑弘也不管何笑行是什么脸色,因为他知道这个皇帝并没有在真正的生气。   “行啦~别卖弄了!赶紧给朕说说你的折中方案,要是再给朕卖关子……你懂得!”何笑行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   “臣遵旨!”桑弘大袖一挥,说道:“皇上,臣桑弘就京城缺粮一案斗胆进言!对于涉案的皇室宗亲,皇上可以采取怀柔手段,先削减其对军队的影响。对于国舅公等凭借着联姻起势的国戚,采取霹雳手段,该如何惩处,就如何惩处!这样一来,皇上就算是得罪了国戚,至少在皇室家族之中的支持,是不会断的!由此可以无忧有人趁机闹事!对于涉案的臣子,所有主官一律严惩,并且提拔一批新人接替主官!其它附属官员,酌情处罚!由此皇上可以掌控底层官员的敬畏之心!”桑弘语气坚定,语速很快,但是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的传到了何笑行的耳朵之中。   “桑弘啊,朕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建议朕借这一次京城缺粮一案……”说到这,何笑行停了一会儿,轻轻的吐出来两个字:“洗牌!”   桑弘听到何笑行最后说出来的两个字,沉声说道:“皇上本就是一国之君,但因为历代积弊,皇上您手中的权利已经被各个势力蚕食许多!臣子为皇上收皇权,天经地义!” 第十四章 打草惊蛇   一个皇帝,最喜欢的就是总是为自己着想的大臣!这个大臣总是能想到皇帝的难处,总是能在皇上有难处的时候挺身而出。就算是为了皇帝背黑锅,也是在所不惜!尤其是这个大臣不仅仅有这样的觉悟和想法,还有完美完成的能力!这样的大臣,对于历朝历代的皇帝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桑弘,你认为这短痛之计的关键在于什么地方。你这短痛之计,如果搞不好,朕可能就一次疼到晕厥了!”何笑行半开玩笑的说道。   何笑行在内心深处对桑弘提议的短痛之计是十分赞同的。作为一个皇帝,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老皇帝留下来的左右两位丞相顾命大臣,基本上是架空了自己大部分的权利。而嫡母皇太后又是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剑,就算是嫡母皇太后对自己很好,但是如果他何笑行动了嫡母皇太后的亲弟弟,那结果就不好说了。他何笑行又准备收拾一波王室宗亲,那嫡母皇太后在一众皇室宗亲的忽悠之下,自己这个皇帝到底还能不能坐好,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何笑行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的权力给收回来,却也不能不考虑这件事情的后果。   “万岁爷这是要桑大人你做大夫呐!如果桑大人不能给万岁爷开一个好的药方,那桑大人你是没有办法和咱万岁爷交代了!”陈光在一边听着,心里心惊肉跳。这万岁爷和桑弘聊得东西如果传出去,足以引发一场大平王朝的血雨腥风了!但是他们聊这么敏感的事情,居然也没有让自己回避,这说明现在的万岁爷是真正的把自己当做心腹了。这对于一直被王宝压一头的陈光来说,是一个心里想了千百遍终于实现的梦想!陈光浸淫在这种巨大幸运带来的冲击里面,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陈公公,你放心!我既然给皇上找出来了这个病灶,必然给皇上配出来一份良药!”桑弘笑着,语气轻松的说道。   “那就请桑大夫给朕这个病人,说一说这苦口良药吧!”听到桑弘这么一说,何笑行心里也放轻松了。一个人做事情,总会心里有些不踏实的感觉,但凡是有一个伴,在心理上就相互之间有一个照应。原本何笑行很紧张的心情,一下就变得轻松起来。   “皇上,这短痛之计,是一幅猛药!但是这猛药却不能一口气就喝下去,要有一个铺垫,才不至于被这良药苦到。也只有先做好了这铺垫,这猛药也才能更好起到作用。”桑弘见何笑行顺着医生治病的例子来往下说,自己也干脆借着医生治病的比方来说自己的观点。   “何为铺垫?”何笑行听到桑弘说的这么自信,自己心情更加放松了。端起茶杯来,轻轻的喝了一口。   “皇上,我们要动的国舅爷和皇室宗亲就是这一剂猛药,那些在国舅爷和皇室宗亲们庇护下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就是我们这剂猛药的药引子!如果我们直接将国舅爷和涉案的皇室宗亲给办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会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但是如果我们先从北境的边境守卫查起呐,那就是润物细无声了!”桑弘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如果我们从基层的边境哨卡守备官查起,会不会打草惊蛇!会不会让那些大人物提前做好准备,甚至主动出击?!”何笑行沉声问道。   “皇上,打草惊蛇,是必然的!但是这打草惊蛇也正是我们想要的!就是要借着这打草惊蛇的威势,让朝中大臣们都感受到皇上您查着京城缺粮一案的决心,在心理上也能够更加接受被惩罚的事实。”桑弘见何笑行提出来自己的忧虑,轻声向何笑行解释道。   “另外就是,我们这波打草惊蛇,点到国舅爷为止!好让涉案的皇室宗亲们保持中立,隔岸观火!就算国舅爷是嫡母皇太后的亲弟弟,没有皇室宗亲们的支持,这国舅爷也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来!”桑弘说道。   “嫡母皇太后这一关朕怎么过?朕总不能直接给嫡母皇太后说要直接办了她老人家的弟弟吧!”何笑行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上,据臣的观察,嫡母皇太后对您,还是很好的。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把权力完全放给您,但绝对不是贪恋权力,而是担心皇上您处理不好朝政。只要是皇上您将自己立国执政的才能在嫡母皇太后的面前表现出来,嫡母皇太后应该会很乐意将手里的权力交给您!”桑弘将自己的见解缓缓陈述给何笑行。   “将手中的权力交给我,我如果办了她老人家的亲弟弟,那可就不一定了!”何笑行哼了一声,说道。   “皇上,如果您主动去动这国舅公,自然是会让嫡母皇太后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假如皇上您被动的处理国舅公呐?!”桑弘说着,嘴角漏出一抹笑容,看起来有些奸诈的味道,但却又很有魅力。   何笑行听到桑弘这么说,指着桑弘说道:“不要给朕卖关子,把该说的话赶紧给朕说!最烦你们这些卖关子的,吊胃口!!”   “臣遵旨!”桑弘见到何笑行来了兴趣,心情也激动起来,说道:“皇上,若要一个人灭亡,首先要让一个疯狂。普通人疯狂起来,无非就是以头抢地。这国舅公要是疯狂起来,那做出来的事情,随随便便就能诛九族了!”   “如何做!”何笑行一挥衣袖,将长袍卷在胳臂上,上身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坐直了。   “皇上,借查处北境基层的守备官员,打草惊蛇。从这里顺藤摸瓜,渐渐向上查处!查到中间层的官员,停一停,平复一下风声!待众人以为皇上就此罢休的时候,再果断出击,再查处一批更高级的官员!如此两三次,就算是国舅公有再好的定力,也会想到皇上终究会查处到他自己!”桑弘声音阴沉的说道。   “这样,我们的国舅公为了自保,多多少少,会做些什么!无论做什么,都会出现漏洞和差错!为了弥补差错,又会犯更大的错误!如此往复……”何笑行听明白了,低声接过桑弘的话茬。 第十五章 戏法   一个人如果犯了错误,又不愿意主动承担错误带来的苦果,他就会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掩盖这个错误。而往往掩盖错误的过程,又是在犯其它更严重错误的过程。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往往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听完桑弘的打草惊蛇的计策,何笑行很是开心。有这么一个能给自己出主意的臣子,自己这个皇帝至少在目前做的,还是很开心的。   “对了,桑弘,你不是说请朕今天来这里,是要给朕看戏法么?朕到你这里也大半天了,也听你在这絮叨了这么多话,这戏法你不会给朕食言了吧?!”何笑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桑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这炼金术士又是桑弘寻找来介绍给何笑行这个大平王朝的皇帝的,这炼金术士想来是有些水准的。有些水准的炼金术士,正是何笑行现在想要见到的。   见到何笑行这么说,桑弘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被何笑行接受了。作为一个臣子,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建议能被皇帝接受更加开心的事情了。此时的桑弘也是心情大好,笑着说道:“皇上,这戏法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正在后院候着呐,臣这就把他们传唤来!”   桑弘话音刚落,桑弘的那位侍读和心腹桑安就转身出去了…   “桑弘,你这请朕看戏法的事情,恐怕明天,不,今晚就会传到嫡母皇太后和左右两位丞相的耳朵里,你是难逃一个‘媚上’的罪名了!”何笑行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皇上,如果臣不担这媚上的罪名,那臣给皇上汇报这京城查粮一案就要让皇上冒着隔墙有耳的风险!让皇上冒风险,臣子却偷安,这是不忠!”桑弘看起来十分正经的说道。   “好你个桑弘!朕第一次见你,也算是三顾茅庐了,原以为你是一个恃才傲物的才子,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种俗言媚上的马屁精!哈哈……”   这个桑弘给何笑行最初的印象,就像是卧龙岗的诸葛亮一般,清高有节,需要三顾茅庐才能请出山来。这桑弘也确实让何笑行跑了好几趟。但是随后的接触之中,这桑弘又自言崇拜的人是管仲张仪这样的相国大才,更是自诩名利之徒,何笑行对桑弘的印象又变了,觉得桑弘应该是像张仪那样的务实有才的能臣。但是今日,看着桑弘溜须拍马的功力,倒有些像是一个奸佞的小人!   作为一个皇帝,何笑行本不用如此这般的去揣摩一个臣子,只要能把握住这个臣子是能给自己办事,又能把事情办好,就够了。但是作为一个半道出家的皇帝,何笑行又怎么能遏制住自己这充满好奇的内心呐?!   两人正在聊着,桑安为首带进来几个术士打扮模样的人来。为首的一个大概五十岁的年纪,头戴冠巾,身披道袍,一手拿着佛尘,一手捋着灰白的胡须。后面跟着三个年轻人,前面两个分左右站在为首术士的两边,三十左右的年龄,看起来也算是气宇轩扬,一身术士道袍看起来也很是精神。最后一个年轻人,大约三十来岁,一身黑漆漆的衣服紧紧的裹在身上,看起来有些像是油漆,有些地方甚至有些破洞,头发看得出来有刻意整理过,不过依旧是很乱,眼窝深陷,一幅长时间休息不足的样子。   “皇上,这位就是臣引荐给您的术士,许攸道长!”桑弘向何笑行引荐道。   “贫道许攸,有幸受到桑大人的台爱,有机会给皇上展示炼金术,实在是贫道三生有幸!”这许攸术士毕恭毕敬的向何笑行行李,跟在许攸左右两边的徒弟,跟随者许攸一起行礼。倒是那个浑身黑衣服的男子,直勾勾的看了何笑行一会,才低头行礼。   别人没有注意到,何笑行却是注意到了。当然桑弘也是注意到了,只是他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说。   “许道长,你打算给朕演示些什么呐?朕今天专程从皇宫里来到这桑府,许道长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哦!”何笑行说道。   “皇上,您见多识广,老道自然不敢保证让皇上您大开眼界,但是,贫道至少敢保证让皇上您眼前一亮!”许攸不动声色的拍了一把何笑行的马屁,顺道又夸了夸自己,倒也是做得滴水不漏。   “好,那就有劳许道长,上演吧!”何笑行也不废话,虽然他对炼金术表现的很感兴趣,那也只是对一部分有用的炼金术有兴趣。如果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看看开心一下也就罢了。   “皇上乃是真命天子,乃是人间的龙!”许攸挥了一下佛尘,说道:“贫道就借着皇上您的龙气,给皇上您上演一道飞龙在天!”   “飞龙在天?”何笑行对这个许攸的话,不置可否。飞龙在天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很霸气,但是仔细想想,什么能算得上是飞龙在天呐?恐怕也就是搞出点烟烟火火,弄一个大致的形状,强行说他是龙……   “皇上请看!”许攸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摸出来几块镜子来,跟在许攸身后的三个徒弟也从身上摸出来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将那些东西再镜子前按照一些何笑行看不懂的规律涂抹摆放好了。   许攸一挥拂尘,也知道这佛尘到底经过什么的处理,许攸这一挥佛尘,这佛尘居然着火了!许攸飞快将佛尘在围成一周的镜子上面划过,那些药膏装的东西,遇火就着,一瞬间大厅之中亮起来五颜六色的火焰!   “龙!”许攸一声断喝,手中拂尘在镜子中间脱手,向上抛去!   就见一道炽热的火焰瞬间将整个佛尘吞噬,一道五彩的火龙在原本佛尘的位置喷着火舌!   就算是何笑行见识过一些个利用各种化学反应原理弄出来的戏法,这五彩的火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开始时就抱着看笑的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也被这戏法吸引到了! 第十六章 失传了?   尽管心里已经对这个戏法做好了心里准备,何笑行还是被震撼到了!这条龙,不仅仅是一个戏法,那炽热的龙焰,带来的温度仿佛让何笑行感受到了龙真正的威严。   在震撼的之后,何笑行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好一条龙!”   “皇上,这神龙有灵性,只有在真龙天子面前,才会显示出自己的真正面目。也只有借着皇上的龙气,贫道才能有幸目睹着神龙降世啊!”许攸术士神棍一般的说道。   他不这么说倒还罢了,这么一说反倒让何笑行有些清醒了。这戏法变得再好,也就是一个戏法。无非是对物理和化学的应用更加娴熟和有技巧罢了!这一个马屁不仅仅没有把何笑行拍迷糊,反倒是让何笑行警觉了起来。   “许道长,这神龙固然是难得一见的祥瑞,朕也是借着你的修行才有幸目睹啊!”何笑行笑着说道:“朕这些日子在皇室藏书阁中翻到了一本书,名字叫做《丹书》,著述人号称空空道人,许道长可曾听说过这本典籍?”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问,许攸缕了一下胡子,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也让他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说道:“启禀我皇,这空空道人在我们这些炼金术士当中,不算是名气最大的,但是确是对炼金术钻研最深的一位。而这《丹书》乃是他集大成的一部心血力作。不过这空空道人将《丹书》视若珍宝,不肯轻易示人,贫道也只是偶然看到过《丹书》的一些残卷,没想到全本居然藏在皇室的藏书阁之中!”   “听许道长这么一说,这《丹书》是相当珍贵了!不过朕不是炼金术士,对丹书的奥妙也参不透,看不懂。”何笑行笑着说道,无意间看到许攸那穿黑衣的跟班面部表情有些波动,似乎对自己说的话很敏感,很激动。何笑行只是一扫而过,心里暗暗注意,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说到这里,何笑行顿了一顿,说道:“不知道许道长有没有兴趣,给朕讲一讲《丹书》的奥秘!”   “皇上,您说笑了!这丹书的深奥,贫道能参透个三五层便可以沾沾自喜了,哪里又有资格给皇上讲解《丹书》!”许攸面带惭愧,说道。   “许道长你太谦虚了!”何笑行笑着说道:“许道长,今日朕到桑府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看着神龙,朕是带着疑问和好奇心来的。朕有一个疑问还想要许道长帮忙解答。”   “皇上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贫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尽全力相助皇上!”许攸行了一个推手礼,说道。   “那好,许道长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何笑行笑着,轻声说道:“许道长,你可曾听说过火麟粉?!”   听到火麟粉三个字,许攸表情一僵,随即很快的就缓和了,不过这短暂的表情变化依旧没有逃脱桑弘和何笑行的眼睛。相比于许攸短暂的表情变化,许攸的三个跟班弟子就掩饰的没有那么好了。   站在许攸旁边的两位弟子,不自觉的用眼神瞄了一下那个黑衣包裹的弟子,那个黑衣弟子似乎对火麟粉的敏感程度更高,双手开始不自觉的打颤起来。   如此明显的动作,桑弘有些不太放心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桑安。这桑安自小跟着桑弘一起长大,看桑弘的一个眼神就知道桑弘想要做什么。桑安不动声色的向何笑行身边移了移,恰恰好站在了黑衣男子和何笑行中间偏一点的位置上,但是如果任何人想要靠近何笑行,必须要先经过桑安。   “皇上,这火麟粉贫道倒是也听说过。因为火麟粉极其危险,早在许多年前,这火麟粉伤到了一些贵族。后来就被朝廷给禁了。不允许任何人,包括炼金术士,在研究使用火麟粉。”许攸慢悠悠的说道,让人觉得他说的这一句话仿佛一只在斟酌,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那许道长可会这火麟粉的炼制方法?!”何笑行看着许攸,轻声说道。虽然眼睛直勾勾看着许攸,但是何笑行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许攸后面的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上。何笑行每一次提到火麟粉,那黑衣男子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表情有些激动。   “皇上,贫道虽然对火麟粉略知一二,但是在炼制火麟粉上,和其它的炼金术士一样,都是一窍不通!”许攸说道。   “那《丹书》就在朕的御书房中,我记得上面就有火麟粉的炼制方法。朕是外行,看不懂的。如果把这本《丹书》交给许道长,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辜负这《丹书》的价值。”何笑行画了一张大饼,希望能够从许攸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皇上,这《丹书》乃是炼金术士心中的瑰宝,如果皇上肯给贫道一次阅读的机会,贫道感激不尽。只是这火麟粉的炼制方法,就算是在《丹书》之中有记载,贫道也不敢保证能够照着《丹书》的指导炼制出火麟粉来……”许攸的回答显然不是何笑行想要听到的那一种,不过何笑行也拿这许攸没办法。   “许道长,如果连你这样的炼金术士都不知道如何炼制火麟粉,那这天底下朕想要了解火麟粉还能去找谁呐?!”何笑行双手一摊,说道。   “皇上,臣对这火麟粉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这火麟粉难并不是难在炼制方法上,而是难在炼制经验上。没有有经验的前人指点和自己千百次的试验,很难成功…”桑弘站在一边听了许久,也插了一句话。   “是的,皇上!”许攸附和桑弘的话说道:“这火麟粉的配方,倒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炼制过程上!这火麟粉已经被我朝禁了好几个朝代,以前会的炼金术士,因为无处使用这一项技能,这火麟粉的炼制经验几乎没有往下传承。到了我们这一代,一些年轻的炼金术士对于火麟粉是什么,几乎都不清楚了,更不要说炼制方法了……”   在许攸话音刚落地,何笑行注意到那黑衣男子嘴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犹犹豫豫的,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十七章 京南   这一天何笑行是乘兴而来,虽然说不上是败兴而归,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失望。想不到向桑弘这样的京中富商找来的炼金术士都说自己炼制不出来火麟粉。难道搞一个黑火药有那么难?   从桑府出来,陈光、桑弘紧跟在何笑行身边,秦越与三人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一行四人出了桑府往皇宫方向走去。   “桑弘,以你的了解,这天底下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炼制出来火麟粉了?”何笑行问道。   “皇上,这火麟粉,老一代的炼金术士能够炼制出来,现在这天底下必然也有人能够炼制!只是我朝对火麟粉采取禁令,再加上火麟粉自身的危险性,导致会炼制火麟粉的人不敢轻易的暴露自己。”桑弘回答道。   “你说这话,倒是提醒了朕。今天我看跟在许攸老道士后面的一个黑衣男子,每一次提到火麟粉都很激动。你有没有注意到?”何笑行说道。   “皇上,臣也注意到了。这个许攸是家父认识多年的一个炼金术士,对于他的徒弟,家父也不是很了解。所以臣已经派人去盯着他们了。”桑弘低声说道。   “好你个桑弘!”何笑行笑着点了点桑弘说道:“不愧是一手建立起来‘一碗开’的人!”   “皇上,您过奖了!”桑弘嘿嘿一笑,说道:“臣子侍奉圣上,有的凭三寸不烂之舌,有的凭整饬天下之才,臣凭借的是富国强国的策略。臣的策略就是建立在对信息的收集和处理上,自然对这方面略有所长。”   “你呀!朕看你还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来侍君的!”何笑行笑着说道。   君臣之间正相谈甚欢,陈光仔细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将两个人的对话默默的记载心里。等到自己一个人闲的时候,陈光会将这些对话反复的琢磨琢磨。然后将自己提炼出来的信息,好好分析分析,记在一个本子上,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看。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一个胡同里窜了出来,向着何笑行的方向疾驰而来。看着快速接近自己的黑影,何笑行愣了愣神没有反应过来。那黑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眨眼之间就到了何笑行面前。   这时无论是何笑行还是桑弘、陈光都已经反应过来了。何笑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陈光急急向前走了半步,挡在了何笑行面前,桑弘将何笑行的衣袖往后扯了一下。   何笑行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我这不是遇到刺客了吧!难道刚刚到这个地,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吐出一句脏话来:“我艹……”   任何绝望的时刻,总会有英雄出现。就在何笑行话音未落的时刻,一道身影从何笑行侧后方一闪而过,挡在了何笑行和黑影之间,封住了黑影朝着何笑行方向前进的所有可能性。   “什么人!!”那道挡在何笑行和黑衣人之间的身影,正是何笑行一直带着的大内侍卫长秦越。秦越一声断喝,让何笑行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   那黑衣人怔怔的看了秦越一秒钟,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我要见皇帝!”   “哼,皇上九五之尊!岂是你等小民所见就见的!深更半夜,面带黑纱,冲撞圣驾,你可知罪!”陈光咬牙切齿的呵斥道。刚刚的情景真的是把陈光吓得够呛。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跟着皇上一起出宫,结果皇上遇刺了,就算是不诛九族也要诛灭三族啊!   那黑衣人也不理会陈光,又往前走了一步。秦越见状,也往前走了一步,将黑衣人逼住。如果这人再往前走一步,秦越就要先下手为强了!秦越正在观察着黑衣人的步法,随时准备着出手,那黑衣人却扑通一声跪下了!这一跪完全出乎秦越的意料,险些直接飞起一脚踢到黑衣人身上。   那黑衣人伸手撤掉自己脸上的面罩,跪的笔直,声音沙哑的说道:“草民求见皇上!”   何笑行见到黑衣人如此举动,眯着眼睛看了看,居然是许攸的那个黑衣徒弟!   何笑行心里一琢磨,说道:“你是何人,见朕有何事?”   “草民京南!今日在桑府与皇上见过一面,小民卑贱,皇上可能没记住草民的面貌。”那黑衣人声音依旧很是沙哑:“草民有一份礼物想要献给皇上!”   “礼物?!”何笑行重复了一句,和桑弘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京南。   “京南,你有什么礼物要献给皇上?为何不在我府上提前给我说,而是如此冒昧的冲撞圣驾!”桑弘呵斥道。   “桑大人,草民要献给皇上的东西,不能给你看!它对我太重要。”京南声音依旧沙哑,但这句话中却多了一些骄傲的味道。   “现在说说吧,你有什么礼物想要献给朕。”何笑行不知道这京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直接了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弯弯绕从来都没有作用。   “皇上,您有多想要火麟粉?”京南说道。   听到京南这么一问,有联想到适才京南听到他们谈论火麟粉时的异常表现,何笑行心中想道:“看来这个京南,是知道如何炼制火麟粉的!”   “朕对火麟粉不感兴趣,朕感兴趣的是如何炼制火麟粉!”何笑行说道。   “假如我能为皇上炼制火麟粉,皇上您能给我什么回报呐?”京南声音沙哑的说道。   “你如果能给朕炼制火麟粉,朕定然会重重的赏赐你!”何笑行原本想说高官厚禄,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是很合适。仔细的想了一下,何笑行也没有想到该如何才能完美的回答这样的问题。只好草草的敷衍一句。   “草民不要皇上的赏赐,但求皇上一事!”京南说道。   “不要朕的赏赐,只求一事?”何笑行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那看来你求这件事情要比赏赐要贵重多了!”   “是!”京南果断的说道。   “说说吧!”何笑行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就是最大的沟通技巧。   京南悲怆的说道:“草民请皇上伸冤!” 第十八章 京家   ‘一碗开’酒馆还是一如往常的那样热闹,何笑行这一行人在桑弘的带领下走进‘一碗开’酒馆,这一行人和寻常的酒客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些扎眼的就是京南的这一身行头。不过酒客们本来就是来这里买醉买欢乐来了,没有任何人愿意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一行陌生人身上。   这一行人转角到了后面的房间,房门关上,将酒馆的杂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京南,说说吧,你找朕伸什么冤?”一行人各找位置坐定了,何笑行轻声说道。   京南站起身来,向何笑行和桑弘等人行礼,说道:“皇上,诸位大人……”   这京南家中,原是京中一大富商,专营京酒,这京酒原是大平王朝很是畅销的一大酒类,在当时的大平王朝境内,能够和京酒向比肩的另一类酒水,就是夏酒。这两种酒,各有特色,不分伯仲。   酿酒,是一个很消耗粮食的行业。而粮食,又是维持国计民生的重要战略物资。当天下遭受荒年的时候,吃的粮食都不够,能够拿出来酿酒的粮食就更少了。在京南十七岁那一年,恰恰好发生了一场非常大的旱灾。大平王朝境内,各个粮食产地都受灾严重,粮食减产非常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天底下有再多吃不饱肚子的贫苦百姓,也阻挡不住豪门大院之内的酒肉快活。以有钱有权人为主要销售对象的京酒和夏酒的酒水的需求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个时候,谁家手上的粮食多,谁就能占有下一阶段的市场。这时候能够得到的利润,比以往能够得到的利润多了不止三五倍。商人逐利的天性在此时暴露的淋漓尽致,京家当时的主事人,京南的父亲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也不能逃脱商人逐利的天性。   在当时京城之中,京家和夏家两家开始大肆收购粮食,导致京城本来就上涨的粮价上涨加剧。民以食为天,当老百姓都吃不饱肚子,那也就无法无天了。朝廷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京城的粮价飞速上涨,当时的皇帝一纸调查令下来,京城官兵迅速查封了京家的酒庄店铺。而作为京酒的竞争对手——夏酒,却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直到此时,京家才发现,他们的京城对手夏家虽然在前期也在大肆的收购粮食,但是却是在一边明面大肆收购一边私下悄悄的卖。最后粮食都落到了京家的仓库之中。   当朝廷的一纸调查令下来,京家傻眼了!原本是和夏家的商业竞争,在调查结束之后却变成了恶意抬高粮价,囤积居奇,导致百姓怨声载道。最后判处了对京家抄家没收财产,宅邸庄园都拍卖折成了银子,用于赈灾。虽然对京家的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人身处罚,但是万贯家财一夜散尽,这样的刺激却让京家瞬间从一个豪门大户变成了树倒猢狲散的烂摊子。京南的父亲因为受不了刺激,疯了,不久之后就不知所踪。京南的父亲死了之后,京南的母亲郁郁寡欢,   当时的夏家,夏衍已经位居丞相之位。京家的人都认为是夏家借着夏衍的权势设计了一个圈套,将京家诓骗了。另外在量刑上,京家人怀疑是夏衍从中作梗,导致对京家的处罚过重。虽然商不厌诈,但是商人之间的竞争,引入政治势力来作弊,却是让失败的很难接受的。   就像是,每个人都痛恨贪污腐败,但是当这样的贪污腐败给自己带来了利益,这个贪污腐败对自己而言就是一件正当的事情,甚至可以拿出来跟别人炫耀,仿佛这是一件充满荣光的事情。只有在贪污腐败影响了自己利益的时候,人们才真正的对贪污腐败痛恨,而这种痛恨之中,更多的对自己没有贪污腐败的权力的痛恨。   京家人是这么想的,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家族面临的对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唯一在这个丞相之上的皇帝对丞相又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京家几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复仇的希望,但是这个所有的人里面不包括京家的大少爷——京南。作为家族长的儿子,如果没有意外的发生,他会顺利的继承自己父亲的产业,成为另外一名名震京城的富商。所以,家族树倒猢狲散之后,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忘记仇恨,作为家族嫡长子的京南却没有理由,不能也不敢忘记复仇这一件事。   在京南还是京家的大少爷的时候,京南就对炼金术非常的感兴趣,利用家族的资源,京南接触到了不少的炼金术士,并拜了许攸作为自己的老师。在家族败落之后,许攸念及旧情,虽然没有了每年京家给的好处,许攸依旧是收留了京南。   这些年之间,京南曾经设想过无数种的报复方案,但是想到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京南倒不是担心自己没有办法成功实施,只是觉得,自己的报复,太轻了,并不能将自己心中的恨意完全消解。爱意,无论何时都可以给人温和的源源不断的动力。但是,恨,提供的动力更加充足更加澎湃。   京南不断地探索,不断的思考,终于发现了一种让他满意的报复方式。这种报复方式,可以将夏家完完全全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京南觉得这就是能将自己对夏家的恨意从心头抹去的方法。京南发现的这种消解心头之恨的方法,就是火麟粉!   京南无数次的在脑海之中模拟过火麟粉燃烧肆虐在夏家之上的场景,但是无奈火麟粉的炼制已经失传太久了。虽然京南尝试过无数次,依旧没找到大量炼制可以稳定存放的火麟粉方法。不过,京南也不是全无发现,在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试验之后,京南觉得自己已经快接近成功了。   任何一种炼金术都是烧钱的行为,炼制火麟粉也不例外。就在此时,京南却发现,自己的钱财却不足以支撑自己在继续试验下去了。家族留给自己的钱财已经消耗殆尽,师父要养活整个师门,也没有办法给自己提供太多的财力支持。更何况,许攸在心里并不是太支持京南炼制火麟粉。   就在这时,何笑行恰好出现在了京南的生命当中,仿佛是上天专门给京南挑选的一个礼物,这个何笑行是一位对火麟粉异常感兴趣的皇帝!由于经常在桑府中待着,京南有意无意之间得知了皇帝并不是很喜欢现在的两位辅政丞相……   除了想用火麟粉把夏家炸平的想法没有说,京南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伸冤,这个事情或许成不了,但是皇帝的钱财,却可以支撑自己对火麟粉的试验! 第十九章 怪怪的   京南将自己的身世述说给何笑行和桑弘,说着有心,听着也有意。关于京酒的事情,何笑行早就让桑弘下去查了,虽然一直不动声色,但是私底下的进展还是有的。对于这位京家的公子——京南,桑弘自然也是查到了的。只不过,桑弘查到的消息中,这个京南,已经死了……   桑弘神色复杂的看着京南,有些不可置信。对于自己家族辛辛苦苦经营的情报网络,桑弘还是很有信心的,连一个人是死是活这种事情都侦查不准,这桑弘是绝对不能相信的。不过这京南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又让桑弘不能不相信。不过桑弘也不能直接问: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根据桑弘探查的消息,这京南在京家家破人亡之后,沉迷于炼金术。再一次炼金过程中,炼丹炉发生意外,爆炸了。正在炼丹的京南被爆炸的火焰烧成了焦炭……不过这些事情,桑弘并没有一五一十都向何笑行汇报,毕竟何笑行查京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夏衍,不能把这种芝麻蒜皮的事情都一股脑的汇报给皇帝。   “京南,你说你能够炼制火麟粉,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去给朕炼制这火麟粉!至于给你伸冤的事情,待朕查明之后,会给你一个说法。”何笑行说道。   “皇上,少量炼制这火麟粉的方法,草民已经掌握了。但是如果想要大批量炼制稳定可靠的火麟粉,草民还需要试验验证。”京南声音沙哑的说道。   “哦?”桑弘哦了一声,略带疑惑的说道:“京南,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着你像是找人给你出钱让你试验啊。你并没有可以大量炼制火麟粉的方法,自己没有钱来试验了,就想让皇上来给你出资试验?”   “桑大人,你也可以这么说!”京南倒是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了当的说道:“我确实是缺钱了,炼制火麟粉,本身就是一件烧钱的事情,我家族财富在的时候,还能支持我进行我炼金术的试验。如今我一穷二白,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天底下,还有哪一棵树比皇上还可靠,还有哪一家,能比皇上更有钱!”   “哈哈!”何笑行拍掌笑道:“你京南倒是一个直言不讳的人!朕喜欢!不过,有一件事情你想错了,朕可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树,并且朕是真的没有钱!不要说和你当年的京家和现在的桑家,就算是和普通的京中商人家相比,朕也是穷人!不过,这炼制火麟粉,朕还是能够支持你的!”   “桑弘,这京南,朕就交给你了。他有什么资源需求,你帮助朕满足他,可有问题?”何笑行看着桑弘说道。   “皇上放心,臣必然会支持京南炼制火麟粉!”桑弘站起身来,向何笑行拍胸口保证。   “朕要回了,如果朕再不回,嫡母皇太后明日又要惩罚朕了!”何笑行笑着说道,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桑弘和京南连忙相送。   在回宫的路上,何笑行一直在琢磨这个京南,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至于具体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陈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京南有什么不正常?朕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何笑行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问陈光对京南的看法。   陈光见何笑行问自己对京南的看法,略微盘算了一下之后,说道:“皇上,您还记得之前您让桑弘查京酒的事情吗?”   何笑行反应了一下,想起来自己确实交代过这么一件事情。只不过这桑弘一直是在暗中调查,并没有向何笑行进行什么汇报。时间久了,何笑行就也忘却了,听到陈光这么一说,何笑行也想起来了。   “怎么,这有什么关系么?”何笑行反问道。   “皇上,当时您让桑弘探查京酒的事情,皇上您的指向是夏衍丞相,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桑弘在侦探到之后,并没有向皇上您直接汇报,但是相关的消息奴才这里都有汇总。臣记得,桑弘侦探到的消息中有这么一条,京家的公子京南,死于一场炼金术试验,被烧的面目全非,成为了一具焦炭!”陈光低声说道。   前面半句,何笑行并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毕竟不是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想自己汇报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想自己亲自汇报,那自己这个皇帝还不得累死。   不过对于陈光的后半句,何笑行却是差一点惊出一身冷汗来。   “你是说京南已经死了?!那刚才的那个人是诈尸了?”何笑行声音有些诡异的说道。   “皇上,这诈尸倒是不可能。大白天的,哪里还能闹鬼!”陈光低声说道。   “这不是白天,现在是晚上!”何笑行阴阳怪气的说道。   “皇上,您可不要吓奴才,奴才胆小。”陈光说道。   “你胆小?你要是胆小的话,在今天听到京南自保家门的时候,就已经吓破胆了!”何笑行拍了一把陈光,说道。   “皇上,陈公公,我也觉得这京南看起来怪怪的,但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秦越听着何笑行和陈光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   “你也觉得这京南怪怪的,你不会也认为这京南是诈尸吧?我的侍卫长大人!”何笑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皇上,这诈尸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臣今天和这京南差点交手,属下无论如何都可以确定这京南是一个人!”秦越讪笑着说道。   “秦侍卫长,那你觉得这京南奇怪在什么地方?”陈光问道。   “皇上,陈公公,这个京南,臣觉得,他的气场,不太符合一个破落的富家的子弟的气场。这个京南,更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和苦难的普通人家的子弟,心心念念的想着复仇!”秦越说道。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何笑行反问道:“这京南也算是一个受尽委屈和磨难的普通人家的子弟了!”   “属下还觉得,这个京南,似乎……似乎不是男人” 第二十章 动手   京南的事情,虽然何笑行觉得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京南再怎么奇怪,也不过是自己棋盘上的一个棋子,何笑行不可能把太多的精力投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回到御书房,已经是半夜。何笑行却没有半点休息的打算。   何笑行自己想要掌权,就必须要将现在把持着朝政的权臣给除掉,至少是让这些既有权力者臣服。这件事,可不仅仅是说说这么简单,如果没有掌握好节奏和机会,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而现在,这么样的一个看似机会的事件,就摆在何笑行面前,在等待着他的决策。   不要这个机会,自己至少还可以舒舒服服的做几年皇帝,一旦决定动手,就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此重要的时刻,何笑行如何能够睡得着!何笑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包括陈光都例外。何笑行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去思考这个肯定会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   这一夜,御书房的烛光一直在亮着,陈光在御书房旁边的休息室里,看着御书房的烛光,也是一夜未眠。   夜里的时间过的很快。灰暗的天色微微有些放亮了,晨鸡也啼出了自己报销的第一声,宣示着新的一天来临。值更的太监,也准时的敲响了报时的钟声。   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分外明显。何笑行头发有些凌乱,双眼之上布满了血丝,面容有些疲惫,看起来一夜未眠。刚刚有些困意的陈光看到何笑行出来了,慌忙迎了上去……   “万岁爷!”   “陈光,传旨!”何笑行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疲惫的陈光,知道他也一夜没有睡觉,说道:“传旨右丞相夏衍,着其主持调查边境守备军官贪污受贿一事,将涉嫌贪污受贿的北境边防军全部撤职押解回京,罪证落实之后,严惩不贷。传旨左丞相平吉,将涉及到京城缺粮一案的商人,立即控制起来,限制行动,如有需要,随时提审。传旨两位丞相,封闭所有北境通商口岸,寸铁粒米不得出境!另外,北部边境加强防御。”   何笑行一口气颁布了三条旨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让左丞相去查商人,右丞相去查北境守备,两人都在对头的阵营里闹腾,包庇的可能性会大大的减小。   “奴才遵旨!”陈光应声回答道,转身就要下去传旨,却被何笑行叫住了。   “这一夜你也没有休息,传完旨意,早些休息吧!另外,除了嫡母皇太后传召,朕今日谁都不见。”何笑行说道。   何笑行说的很平常,陈光心里却是暖暖的。做皇帝的,还能够为自己这个奴才着想,陈光只觉得身上的疲惫都少了三分。   何笑行将自己的想法交给陈光去传达,自己转身就去睡觉了。这一睡就是一上午。这对何笑行来说本来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曾想在后来的大平王朝居然形成了一个传统。但凡是有什么重大的决策,都是皇帝身边的一些亲近大臣,讨论决定之后,在第二日凌晨日出时刻发出来。后人称之为“日出政治!”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桑弘这一夜也是没有休息。作为一个臣子,然皇帝接受自己的想法,这对于任何一个朝代的任何一个臣子来说这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桑弘的开心之中有掺杂着一些忧虑。虽然他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对这位皇帝何笑行的魄力也有把握,桑弘依旧是有些不安。毕竟自己设计要对付的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皇亲国戚!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现在羽翼未丰的皇帝,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就不错了,根本不能给他桑弘提供什么保护。   直到桑弘接到陈光传来的消息,将何笑行口述的三道圣旨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桑弘,桑弘这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何笑行可以在决策之后,就去补觉休息一下,他桑弘却不能。桑弘马上叫来自己的得力助手桑安,将自己最近调查得到的受贿的北境守备官员的名单和京城之中涉及到走私运粮的商人名单分别送到左右两位丞相的办公桌上。仔细核对了各个情报站送来的信息,将这些人的犯罪证据,仔细的剔除掉可能会牵扯到更上一级权贵的信息,又仔细的翻阅了一边之后,桑弘才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幕后策划者桑弘睡了,拍板定事何笑行也睡了,一大早接到陈光传来圣旨的左右两位丞相却是一下子就清醒了。在桑弘这个人步入他们的视野之后,他们对桑弘自然而然的也做了一番了解,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见不得人的。可以说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对桑弘家族的情报网络事有一些概念的,今日一早看到桑弘差人送来的名单,左右两位丞相大人才知道什么叫做闻名不如见面!这受贿名单上,上到北境地方守备官员,下到普普通通的关卡守卫,每人受贿多少银子,何时由何人行贿,居然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如此清晰的罪证,让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的工作变得相当的轻松。不过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却又让两位丞相大人不寒而栗!这受贿的事情,最早的发生在几个月之前,账目信息都一清二楚!这样的信息肯定不能是京城缺粮一案发生之后才开始调查收集的!   这也就是说,早在京城缺粮一案爆发的几个月之前,就有人开始监视调查北部边境的这些普普通通的守备官员了!连这么普通的北部边境的小官都有人监视,自己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岂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不知道多少人拿着放大镜在观察自己!   左右两位丞相大人,风风雨雨的几十年,都是吃过见过的主。面对如此无孔不入的监视系统,也不由得对这个桑弘更加警惕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桑弘,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钱财资源和权力资源来监视那么多的人…… 第二十一章 国舅爷   丞相,这个位置看起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但是这个位置却是一点都不舒服的。最终的决定权,不在自己,但是决策出来之后,朝中百官指责的矛头却是首先到了丞相的身上。正因为丞相这个位置的难做,所以但凡是能够在丞相位置上立稳脚步的人,都有两把刷子。   左右两位丞相虽然对桑弘强大的情报能力感到心惊,但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反正这京城缺粮一案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查到谁就是谁倒霉,谁让他这么没有头脑,居然胆子大到在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粮食上发财!其实左右两位丞相对这倒霉鬼是谁,并非是一无所知。如果他们真的是一无所知,也就不可能在丞相位置上坐稳了。   夏衍刚到宫廷政务厅,就有一个小太监凑上来,对夏衍低声说道:“夏丞相,国舅爷在偏殿等您呐!向请您过去一趟。”   夏衍看了小太监一眼,问道:“国舅爷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   “国舅爷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两位丞相大人,让小的在这盯着,见到两位丞相大人之后立即禀报。”小太监低声回答道。   “平丞相已经去了?”夏衍问道。   “平丞相大人比您早来了一会,已经被国舅爷请过去了!”   “知道了,带路!”   小太监带着夏衍来到偏殿门口处,转身退下,夏衍却没有着急进去,站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听到房间内有交谈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夏相,你来了!”   “国舅爷,平相!”   夏衍寒暄了一下,旋即发现有些蹊跷。这房间之中,除了左右两位丞相和国舅爷,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人了,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看来这国舅爷是有话想说。   “国舅爷,夏丞相也来了,这下您可以说找我们两个人所谓何事了吧?”平吉待夏衍坐定,开口说道。   “平丞相,您别着急,我这就把请两位丞相大人到此的原委给两位丞相大人说一下。”国舅爷讪笑这说道,脸上的肥肉一笑起来,有些颤抖,看起来很是搞笑。   “两位丞相大人,皇上是否委派两位大人查京城缺粮一案?”国舅爷对夏衍和平吉说道。   夏衍、平吉两人对视了一眼,说道:“国舅爷,这京城缺粮一案是由皇上新进提拔上来的桑弘桑大人负责督办的,并不是我们二人。但皇上确实有降下旨意,让我们协助督办涉及到贪污受贿的北境守备军官和京城之中非法收集粮食走私出境的商人。我们只是协助办案。”   国舅爷故作认真的说道:“两位丞相大人,不觉得皇上这么做有些不妥吗?”   夏衍和平吉见国舅爷这么说,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两个人已经知道了给皇帝效力的桑弘有着无孔不入的情报收集能力,两个人又怎么敢在国舅爷面前说皇帝的坏话。干脆装着没有听见,低着眼帘,一言不发。   国舅爷见夏衍和平吉是这么一个态度,有些生气的说道:“两位丞相大人,你们是先帝留下来的托孤大臣!先帝将皇上托付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在关键时候能够站出来让皇上走正道,你们这沉默不语算什么嘛?!”   “国舅爷,托孤大臣这四个字,您不要乱说。我们两个人既是先帝的臣子,也是当今圣上的臣子。先帝命令我们二人尽力辅助当今圣上处理政务,而不是指导皇上处理国政。国舅爷千万不能混淆。”平吉反驳国舅爷说道。   平吉的话说的没错,中规中矩,国舅爷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就算是这些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也不会让皇帝对左右两位丞相产生权力上的反感。   国舅爷挑不出毛病来,但却不是无话可说,作为国舅爷,他最大的特权就是不用按照逻辑和法理说话办事:“平丞相,不要给我车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你就说,如果皇上做的不对,你们是不是应该管?”   “回国舅爷,皇上如果哪里做的不够恰当,作臣子的,我们有义务给皇上提出来建议,供皇上参考……”平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国舅爷打断了。   “那就是你们该管了!”国舅爷说道:“现在有一件事,你们也该管管了!”   夏衍平日里和平吉是对头,巴不得平吉吃点苦头,唯独面对着这个国舅爷的时候,夏衍和平吉就会变成搭配十分默契的搭档,简直让人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其实矛盾巨大:“国舅爷,是建议,不是管!”   “好好,建议,按照你的说法来,建议!”国舅爷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肉乎乎的手掌,掏出一块手巾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道:“皇上下旨要封闭北境和草原的通商口岸,这件事情是万万的不妥,两位丞相大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皇上建言一下!”   国舅爷说着,在“建言”两个字上,咬的非常重,很明显是对刚才两位丞相一唱一和很不满。   何笑行传下来的旨意里,最让左右两位丞相感觉着难办的,就是封闭北部边境和草原部族的通商口岸。两位丞相大人原本是打算着去找嫡母皇太后商议一下这件事情,劝说一下皇帝,让小皇帝收回成命。不过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去见嫡母皇太后,就被国舅爷叫到了一起。此时听到国舅爷这么说,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反倒是不着急找嫡母皇太后汇报这件事了,因为看起来,国舅爷似乎比他们两个人要更加着急!   “国舅爷,这封闭北部边境和草原的通商口岸,是皇上下达的旨意。据说皇上昨夜一宿未眠,就是在思考如何处理我朝和北部草原的关系,这既然是皇上深思熟虑的结果,相比是周全的。我们做臣子的再去盲目建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平吉和夏衍两个老狐狸,将自己身上的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压力全部都到了国舅爷身上。   见到左右两位丞相这么说,国舅爷也不傻,知道这两个人要耍滑头了,于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两位丞相,皇上还小,可能意识不到封闭通商口岸的后果,难道两位丞相也意识不到这件事有多严重?!” 第二十二章 皇帝让我来听听   看国舅爷口口声声皇帝年龄还小的论调,两位丞相大人都很识趣的不再接话。一个人如果出身好,会自然而然的得到一些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资源,但是如果这个人的智慧不足以驾驭他所拥有的资源,那这些资源就是他的致命毒药。而这个国舅爷,现在的言行,在两位老奸巨猾的帝国丞相眼里,无异于正在服毒自杀。   国舅爷正在自顾自的说着,一个明显是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已经成年主政了,怎么就年龄还小了?!”   “那个狗奴才这么大胆,胆敢偷听我和丞相大人的谈话!”国舅爷被左右两位丞相不闻不问的态度搞得心烦意乱,此时听道居然有太监也敢质疑自己,瞬间心头莫名三丈火,怒声呵斥道。   国舅爷骂的爽了,可是骂完他就后悔了。虽然他是国舅爷,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是他的国舅府。而且在皇宫里敢这么阴声怪气说自己的太监,必然也是来头不小的。   国舅爷回头一看,可不是!刚才声音的主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陈光。陈光一脸不悦的走了进来,看到国舅爷,故作惊讶的说道:“呦,这不是国舅爷嘛?!国舅爷您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到宫里来了呐!”   陈光又看了看左右两位丞相大人,说道:“咱家见过两位丞相!听值班的小太监说,国舅爷找两位丞相大人有要事相商?不知两位大人和国舅爷商量好了没有?”   见到陈光这么说,左右两位丞相说道:“陈公公,国舅爷找我们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向皇上建言停止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事情……”   丞相毕竟是丞相,将这件事情说成在商议如何向皇上提建议,一句话就将这件事情的性质从瞒着皇帝议论国政转变成了大臣之间正常的讨论会议。   “是为了这个事情啊,皇上派咱家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皇上派咱家过来,想听听两位丞相大人和国舅爷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陈光面带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陈公公,皇上现在在何处,我这就去找他,我要当面向我这个侄子陈述关闭北境通商口岸的弊端!”国舅爷慷慨激昂的说道:“自古以来就是不通贸易,就起战火。这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事情,是有万弊而无一利,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国舅爷说着,就示意陈光带路去找皇帝。陈光假装没看到国舅爷的要走的收拾,眼皮一耷拉,说道:“国舅爷,皇上派奴才来,就是想听听您和两位丞相大人的高见,而不是让咱家带着你们去面见皇上。”   国舅爷看了看陈光,说道:“陈公公,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朝北部边境的安危!我觉得还是要直接向皇上汇报比较好!”   陈光听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说道:“国舅爷,这事再事关重大,也是国事!国事就是皇上来决策的。皇上既然让我西安来了解一下国舅爷您也两位丞相大人的想法,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您绕过圣旨,直接去见皇上,恐怕不合适吧!”   国舅爷有些被陈光的话噎住了。不仅仅是国舅爷,就连左右两位丞相对这个陈光都有些刮目相看。这个陈光平日里不声不吭的,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好人一般,没什么头脑和心计。今日的言行表现却和往日里大不相同,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那也行,既然皇上有旨意,那我就给说一下我的想法,由陈公公代为转达。这北部边境同草原的通商口岸,每年都有上百万两的贸易在这里发生。草原之上的皮革和马匹、牛羊,都是通过这些通商口岸贩卖到我朝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需要的紧俏货。我们将我们多余的蚕丝、茶叶器皿等贩卖出境,又可以赚回来大量的白银。利国利民!如果皇上切断了北境的通商口岸,这些非常容易赚的银子,就白白的送了出去!”国舅爷有些激动的说道。   “两位丞相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陈光看了看左右两位丞相。   “陈公公,国舅爷,我是主管财政税收的,我就先来说说我的看法吧。”夏衍拱手说道:“从贸易的角度来看,我们卖给草原的蚕丝、器皿等商品,利润远高于草原卖给我们的牛羊马匹。通过贸易,我们就能够赚取草原大量的真金白银。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问题是,我们贩卖到草原的,远不止蚕丝和器皿!”   “夏丞相说的没错!”左丞相平吉今天是铁了心要和夏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对夏衍的话基本上都是支持和力挺的态度:“最好的状态,就是我们从草原买马匹,然后再通过卖瓶瓶罐罐的将钱赚回来。但是,草原可不仅仅满足从我们这里买马匹,每年都有大量的草原商帮勾结我朝商人将大量铁器卖到草原之上!这些铁器到了草原之上,就会变成草原骑兵的刀剑!虽然朝廷对贩卖铁器查的很严,但依旧是禁不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哦,平丞相,您说说怎么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法?”陈光好奇的问道。   “陈公公,我给你举个例子。我们禁止运送铁器进草原,有些奸商就想出来各种法子。有一个商队,将拉货物的车,用铁铸造出来。车上拉一些蓬草之类的杂物,说是贩卖蓬草到草原!我们的边防哨卡只查货物,不查车。这些商人到了草原,将铁车一卖,转手买了木车和货物,就回境内,利润巨大,危害也巨大!”平吉说道这里,语气有些气愤:“这些商人的眼里,就没有什么家国大义!”   夏衍听到这句话,本能的就想张嘴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句有偏见的话,就和左丞相闹意见。   “这些人为了赚钱还真是有创造力!”陈光笑着说道,就要告辞:“如此,咱家就把诸位的意见,转述给皇上!” 第二十三章 必有一战   陈光着急着要走,确实是着急着向去何笑行汇报,但是却不是汇报这三位大臣对封闭北部边境意见和看法,而是汇报国舅爷私自找到两位丞相大人谈论的事情。在一个忠诚的奴仆眼里,主子的利益比天底下无关人的生死都重要,陈光就是这样一个忠诚的奴仆。   来到何笑行的卧房,陈光站在何笑行床边,看着刚睡着一会会,睡得正香的何笑行,心中有些犹豫。想要叫醒何笑行,又于心不忍,不叫醒皇帝吧,这件事情又确实很重要,如果汇报的不及时,可能会让何笑行在后面的博弈当中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   犹豫再三,陈光决定还是叫醒何笑行。陈光轻轻的呼唤何笑行的名字,不几声,何笑行就有了反应。熬夜到天亮的人,如果才睡一会,往往睡眠都会很浅。   “何事?!”何笑行略带怒气的说道,心中很是不爽,脑袋如同一个大浆糊,一点逻辑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皇上,今天一早,国舅爷私自会见了左右两位丞相大人,讨论皇上因京城缺粮一案,引发的封闭北部边境和草原贸易口岸的政策。这件事事关重大,奴才不敢耽搁了,这才斗胆叫醒皇上。”陈光低声说道。   “还有这事!”何笑行疑惑道,揉了揉脑袋:“这国舅爷自己的屁股本身就不干净,这个是时候怎么还敢往这屎盆子上蹭?”   “可不是嘛!”陈光轻声说道:“这国舅爷,虽然不是顾命大臣,但是却是嫡母皇太后娘娘的亲弟弟,他和两位顾命大臣议论国事,还是牵扯到了处罚皇室宗亲的案子,这种事情,不能等闲视之!”   “你做的很对!”何笑行肯定陈光的做法。一个国戚和两位权臣在一个小房子里谈论权力尚不稳固的年轻皇帝的政策利弊得失,这种事情想想就可怕!就算没有僭越之心,也失去了为臣的礼。   “万岁爷,还有一件事情,奴才要向您请罪!”陈光见何笑行赞同自己的做法,提了提胆子,说道:“万岁爷,为了能够搅乱他们的谈话,奴才假传圣旨,说是皇上派奴才前去听听他们对封闭北部边境的看法……”   “假传圣旨?!”何笑行挑了挑眉毛,心中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按照道理来说,这陈光假传圣旨是为了他何笑行的皇权考虑,算是应对紧急情况的有效措施,应该嘉奖。但是这假传圣旨毕竟是一件杀头抄家的罪过,一单开了头,后面如果刹不住了,就如果如同蚁穴溃堤一般,那就是灾难性的了。   见到何笑行这个表现,陈光心里一凉,慌忙跪下认错,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行了!”何笑行呵斥道:“假传圣旨,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但是念在你确实立下了功劳的份上,朕可以饶恕你这一罪过!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奴才谢万岁爷开恩!”   “记住,以后遇事,要先考虑考虑,再去做!假传圣旨这样的事情,下一次朕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饶恕你了!”   “奴才明白!”   “说说吧,我大平王朝的三位肱骨之臣都说了些什么,对朕这个年轻皇帝的外事政策,又有什么样的看法。”何笑行一个萝卜一个棒子处理完了这件事情,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入到正事上面来。   “万岁爷,国舅爷态度鲜明,主张反对皇上的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做法。两位丞相大人倒是没表达什么看法,只是从利弊两个方面分析了一下皇上您的政策。”陈光说道。   “利,肯定是利在边境贸易能够带回来大把的银子,弊就弊在草原会从我朝不法商人的手中买走大量的粮食、铁器!如果朕封闭了北部边境的通商口岸,这草原的部落必定会为了这些资源,举兵来犯,对不对”何笑行想都没怎么想,脱口而出说道。   “皇上圣明!奴才还没有说,皇上您就全部猜着了!”陈光小小的拍了一把何笑行的马屁。   “他们担心的没有错!”何笑行沉声说道:“如果朕封闭了北部边境的通商口岸,草原部族必然会举兵来犯!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皇上,既然知道禁了通商,会造成两边的战火,皇上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呐?”陈光有些不解。   “如果朕不禁这北部边境的通商口岸,你觉得,我朝的北部边境会永保太平吗?”何笑行反问道。反问是一种很好的回答问题的方式,尤其是当你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不过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比较适用于上级反问下属。毕竟这样的对话方式很欠揍。   “不会!我们现在每年和北面的草原通商贸易不断,虽然北部边境大的战事没有,但是总是有一些小的摩擦!”陈光低声说道。   “那你说,我们现在和北面的草原狼打一架好,还是等草原狼变成了狮子老虎之后再和他们打一架?”何笑行引导者陈光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思考问题。   “肯定是在敌人幼小的时候!”陈光果断的说道。   “如果我们再继续跟草原贸易下去,等他们取得了足够的金属,造出来足够的马蹄铁和弯刀,到时候,就算是我们禁止了北部的通商口岸,也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阻挡草原狼的南下了!”何笑行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皇上,现在就和草原发生战事,而且表面上还是因为皇上您的一纸诏书引起来的战事,会不会给皇上您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啊!”陈光有些忧心的说道。   “你放心,朕心里有数!”何笑行笑了一声说道:“和草原狼的这一场战争,朕是非打不可!无论是胜了还是输了,从长远来看,对朕都是胜利!你明白吗?”   陈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奴才…明白!”   “你明白?”何笑行笑着说道:“或许你明白!” 第二十四章 要见太后   在每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妄想着通过封闭边疆来保卫自己国土安宁的君主,最后得到的都是无休止的战火,战火蔓延到最后,就是政权的覆没。   大平王朝高祖皇帝开国之处,实行的就是闭关锁国的国策。北部草原的部落只能通过偷偷摸摸渠道从南边的邻居这里获取一些必要的生活资源,这些资源远远不能满足草原部族生活的需要。既然不能买到,那就抢吧!高祖建国之初,国力经过长达数年的战争早就消耗殆尽,根本无力对付来自北部边疆的掠夺。封闭了边境,失去了贸易,得到的是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入侵。   为了应对草原部族的入侵,边境的居民一次次的向内地迁居,草原部族为了得到资源,一次次的深入内陆,却也只能掠夺到少量的物资。大平王朝的将军大臣们都是刀山火海中闯出来的,自然是不能忍受这口恶气。强行举兵和草原骑兵硬碰硬,最后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为了休养生息,后来的皇帝都采取了广开贸易的政策,北部边境偶尔会有小的骚乱,抢夺一些财产,很少伤及人命,但大的入侵基本上是没有了。任何一个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只要是封闭了边境贸易,无力生产生活用品的草原部落必然会举兵来犯。   陈光带着国舅爷和左右两位丞相讨论的结果走了,没有了下文。左右两位丞相算得上是日理万机了,自然也没有功夫和国舅爷在这干等着,纷纷告辞。国舅爷一个人在议事厅里转了几圈,觉得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嫡母皇太后。   嫡母皇太后一家里,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朝中为官,很忙,平日里就是这姐弟俩朝昔相处,感情很深。在嫡母皇太后嫁给老皇帝后不久,嫡母皇太后的父亲就染疾去世了。这一家就剩下了姐弟俩相依为命了,所以嫡母皇太后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又做姐姐又当妈,当真是爱护的紧。   国舅爷去面见嫡母皇太后,基本上是不需要通报的。虽然按照宫里的规矩,任何人要觐见嫡母皇太后都要提前报备,但是考虑到嫡母皇太后和这个弟弟的亲热感情,也没有哪个奴才胆敢拦着这位国舅爷。除非是嫡母皇太后真的很忙的时候。   “王公公,我姐姐呐,我有事想要见她!”国舅爷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来到这玉泉宫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太监王宝,张嘴就说自己想要见太后。   “呦!国舅爷您来了!”王宝谄笑着说道:“瞧我这眼神,大老远的居然没看清楚是国舅爷您!”   “我姐姐呐?”国舅爷也不理会王宝的话,继续问道。   “国舅爷,太后娘娘现在正在阅览今日大臣们呈上来的奏章呐,恐怕现在不能见您!”王宝笑着说道,生怕得罪了这个国舅爷。   “我有急事!”国舅爷一脸着急的样子:“如果不能既是见到我姐姐,给她汇报这个情况,就要出大事了!”   王宝见国舅爷这幅表现,也不敢再推诿,赶紧说道:“国舅爷,您别着急,老奴这就是去给太后娘娘禀报,如果太后娘娘批准要见您,奴才马上来告知您!”   “行行行,快去快去快去!”国舅爷挥挥手,催促道。   王宝一溜烟似的跑回玉泉宫内,好像使出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在奔跑。国舅爷看着王宝的背影,心中说道:“这倒是个勤快的奴才!”   转角,国舅爷的视线就被玉泉宫里的围墙挡住了。转过角的王宝猛然定住脚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轻轻的啐了一口,四平八稳的向前走去。   这玉泉宫就这么大,王宝很快就到了嫡母皇太后处理政务的地方,在门口正要禀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常情况下,在嫡母皇太后娘娘的房门口,都会站着两个小太监,自己刚刚出去的时候,这两个小太监还在,这一会却没影了。王宝左右瞧了瞧,也没有找到人。而且正常情况下,这房门是不关的,这一会房门却关了起来。   房内却传来了嫡母皇太后娘娘的声音,好像是在与人交谈。但是隔着一道门,又听得不真切。   王宝正要附耳到房门上,向听一听房间内在说着什么。   “王公公!”一个小太监在王宝身后叫了一下王宝,吓得王宝一个激灵。   “干什么呐!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人啊!”王宝一脸嫌弃的说道:“还有,你怎么不在太后娘娘那里值班,又出去哪里瞎转悠了!”   “王公公,我哪里敢瞎转悠呀!是太后娘娘在和万岁爷谈事情呐,将我们这些下人都赶出来了。”小太监赶紧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岗位上值守,生怕这位玉泉宫的太监主管误会了自己。   “万岁爷?万岁爷什么时候来的?”王宝有些纳闷。   “王公公,您前脚刚走,万岁爷后脚就到了。”小太监说道。   “这样啊!交给你个任务,能不能完成?!”王宝话锋一转,说道。   “王公公您说,能给王公公您办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在所不惜!”   “没有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会让你去做!”王宝温和的说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国舅爷来了,你去给咱家娘娘送个信,就说国舅爷有急事想要见她老人家!”   “啊!”小太监听到王宝这么一说,一脸为难。   “怎么,刚刚还说上刀山下火海,这么点小事情就不想做了?”王宝脸色一沉。   “王公公,不是奴才不想,这娘娘吩咐过,没有她老人家的召唤,任何人不能进去!更何况,万岁爷也在,我怕……”小太监嘟嘟囔囔的说道。   “怕什么!”王宝呵斥道:“这种时候,才是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如果你敢冒着得罪主子的风险去给主子报信,这才是你忠心的体现。主子也才能高看你!我这是给你机会!”   见王宝这么说,小太监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心中暗想自己真是倒霉,偏偏巧赶上了王宝。心里边将王宝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咬咬牙,说道“王公公,您稍等……”   见到小太监轻轻推开房门,进去了,王宝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房间的对话声…… 第二十五章 谁想打仗呐?   这边王宝竖着耳朵在房门外想要听听里面的人在说着些什么,里面的人仿佛是故意不让不让王宝听到,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小。就算是小太监进去汇报的声音,王宝都没有听见。一个大活人进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动静。   王宝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四下看了看无人,轻轻的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板上,想要听清楚。耳朵贴在房门上之后,房间之中的声音确实能影影绰绰的听到了。只是还是有些音节不清楚,王宝正要再贴的紧一些,只觉得耳边一凉,瞬间失去了屏障,房门被人猛然打开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睡觉时,自己的被子突然被别人掀开了……   “王公公!”打开房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陈光。陈光看着有些惊慌的王宝,笑呵呵的说道:“王公公,您不进去觐见太后娘娘和万岁爷,在这站在干什么呐?”   王宝毕竟也是在皇宫之中叱咤风云多年的大太监,就是这么一时疏忽,被陈光弄了个尴尬的局面,慌乱一瞬间也就恢复了镇定。“陈公公,咱家见太后娘娘正在忙于公务,不敢随便打搅。所以才在这门口站着,等着娘娘忙完了,再去觐见娘娘!”   “恐怕不是不敢吧?!”陈光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真的是心存敬畏,这小太监为什么会去向太后娘娘请求觐见呀?”   “你们在门口嘀咕什么呐?王宝,不是国舅爷有急事要见哀家么,去把国舅爷带过来吧!”嫡母皇太后见陈光和王宝两个人在房门口拌嘴,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不好,老是斗嘴皮子,正好找了个由头把两个人支开。   “奴才遵旨!”王宝知道嫡母皇太后这是给自己台阶下,赶紧应声转身去迎接国舅爷去了,转身前还不忘哼了一声,狠狠地白了陈光一眼。陈光也不在意,如今的万岁爷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万岁爷了,作为万岁爷身边的贴身太监,陈光自然也不畏惧王宝了。   王宝这一路应该是真的一路小跑去见得国舅爷,不一会两个人就来到了嫡母皇太后这里。   王宝来时的路上,应该是已经给国舅爷说过现场的情况了,国舅爷对何笑行也在这是丝毫不感到惊讶。   “臣见过太后、皇上!”国舅爷这一会还算是规矩,恭恭敬敬的向何笑行和嫡母皇太后行礼。   “行了,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多规矩。”嫡母皇太后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亲爱有加,对这位国舅爷自然是万分的宽容,语气温和的说道:“平成啊,你急匆匆的来找我,要说什么急事呀?”   国舅爷本来不姓平,但是因为嫡母皇太后娘娘深得先帝的宠爱,先帝看着姐弟俩父母双亡,姐弟俩人相依为命,一时间发了慈悲心肠,赐给国舅爷“平”字国姓,自此改名字为平成。   “姐姐,弟弟来找您,是为了皇上出的一个新政策。”国舅爷说着,看了一眼何笑行,想看看何笑行有什么反应,何笑行却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在喝着茶水。   “皇上出的新政策?”嫡母皇太后说道:“你是指的皇上下旨封闭北部边境贸易口岸的事情?”   “姐姐神机妙算啊!弟弟想什么你都能猜的到!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国舅爷自以为得意的拍了一记马屁。   “你说的这件事情,皇上刚刚给我说了。封闭北部边境和草原通商口岸的事情,是国策。国策,就是皇上定的,你要建言,也要向皇上进言。”嫡母皇太后那么聪明,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自己的这位国舅爷弟弟,就是想让自己发个话,逼迫着皇帝收回成命。   这样的事情,以嫡母皇太后现在的能力,不是不能做,只是,嫡母皇太后不想做。   “这姐姐,我自然是要上皇上建言的。不过国事就是皇上的家事,家事的话,我就想着先跟姐姐商量商量,然后再向皇上进言,没想到那么巧,皇上正好在这里。”国舅爷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居然这么直接的就拒绝了自己,有些错愕。但是转念一想,皇帝也在这里,自己姐姐是不太好直接答应自己什么,心中也就释然了:这皇帝毕竟不是嫡母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和自己比起来,就算是外人了。   “是啊!碰巧朕也在这里,平成你就把想给朕提的意见就在这里说了吧!”何笑行淡淡的说道:“正好太后娘娘也在这里,也能直接给你的建言点评一下。”   “这……”国舅爷平稍微迟钝了一下,说道:“皇上,你下旨封闭北部边境和草原部落的贸易,舅舅以为很不妥。我们和草原的上百年和平,正是通过双方贸易互通有无得到的,两个势力之间在通商之前连年征战,百姓死伤无数,这百年的和平来之不易!皇上如果封闭了北部的通商口岸,必然会导致战争的发生!到时候生灵涂炭,想必皇上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朕是不愿意见到生灵涂炭,所以朕才下旨封闭北部的通商口岸!”何笑行放下茶杯,发出咚的一声响,吓了周围人一跳。   “平成,你知不知道,最近这些年,草原势力从我朝购买的东西,不仅仅是锅碗瓢盆这些东西,还有大量的铁,草原人是不种田的,要那么多的铁,不是用来打农具的!他们是用来打弯刀的!除了铁,还有粮食!往常倒还罢了,今年恰逢水灾,草原部落还重金收购我朝粮食。缺少粮食,在和平时期,只是老百姓饿肚子,如果草原大举来犯,我们的士兵也要饿着肚子去迎敌了!如果还不限制对草原的铁器和粮食贸易,这就相当于我们在给敌人输送战争物资!”何笑行冷声说道。   “皇上,你说的这些,都是猜测的。如果你不封闭北部边境的通商口岸,草原部落有什么理由来侵犯我们呐?哪里的老百姓不是渴望太平稳定,谁希望打仗呐?”   何笑行眯着眼睛,审视着平成,良久说道:“你想知道谁希望打仗?那朕就告诉你谁希望打仗!” 第二十六章 饿肚子理论   何笑行看着国舅爷平成,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平成,你不是想知道谁想打仗么?朕告诉你,我们北边的邻居已经磨刀霍霍了!”   何笑行表情严峻,目光严肃,国舅爷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个样子,心中发虚,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皇帝,平成毕竟是你的长辈!”嫡母皇太后看到自己的弟弟在气势上已经被何笑行完全压倒了,有心帮一下国舅爷平成。但是又不好直接在何笑行问的问题上反驳,只好抓住何笑行对平成的称呼不是很恰当,稍稍打断一下何笑行的讲话。   何笑行向太后施礼示意,说道:“母后,如果我们是在讨论家事,对国舅爷自然是应该以后辈的礼仪。但是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国事,所谓国事,事关国家百姓安危的事情,掺杂太多的感情在里面,不好。”   “是是是,皇上教训的是!”国舅爷这一会算是软了,就算是有嫡母皇太后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平成也没有再造次的勇气了。   “国舅,朕不是在教训你!”何笑行说道:“朕只是想提醒国舅,国事家事要分开。如果把国事之中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在里面,容易误国;而如果把家事之中掺杂了太多的国事在里面,我们家日常的生活得多累?!”   “皇上说的是!”国舅爷平成此时点头如捣蒜。   看到国舅爷平成如此表现,何笑行心中对这个国舅爷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如此没有骨气的一个人,如不是凭借着自己有个好姐姐,简直是一无是处!想到这里,何笑行就对平成一个劲的称呼嫡母皇太后姐姐感到有些不爽。这嫡母皇太后是你平成的姐姐不假,但是她还是一国的皇太后啊!你在这里给皇帝提建议的时候,居然还想以皇帝舅舅的身份自居!   “既然国舅爷认可朕的这个观点,那朕今天就提一个意见。以后但凡议论国事,就以官职称呼,不要按辈分来相称。凡是皇家家族事务,就按家族辈分来。这样国家公器和小家私利可以分开,利国利家。”何笑行趁热打铁,将自己心中憋着的火气转化成了务实的策略。   就算是嫡母皇太后心里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但何笑行说的确实有道理。况且,这个何笑行是嫡母皇太后从小看着长大的,嫡母皇太后对何笑行的感情不比对国舅爷平成的感情差。嫡母皇太后听完何笑行的话,接过话茬,说道:“皇上说的也有道理,以后皇宫内,就按皇上定的这个规矩来。”   “多谢母后理解支持!”何笑行说道:“下面,朕再给你平成说说,为什么朕说北边的邻居已经磨刀霍霍了!你可记得今年六月的江南三省的水灾?”   “这个臣当然记得。”平成说道。   “在我们遭受到洪涝灾害的时候,我们北边的邻居也受到了天灾。草原的水草今年出奇的差,草原上的牲口数量锐减。这个你知道么?”何笑行虎着个脸,问道。   “这个事情,臣不是很清楚……”国舅爷平成小声回答道。   “就算是你不知道受灾,但是你手下的商队从草原收购牛羊皮革的时候,价格较往年有所上涨,这个你应该是知道吧?!”何笑行继续追问道。   国舅爷陈光听到这句话,瞬间汗就下来了。何笑行看似问的是自己知不知道草原受灾的事情,实际上的关注点却在自己和草原的贸易上!   “臣…臣听说过一点…”国舅爷平成偷偷的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回答道。   “听说过就好!”何笑行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你平国舅爷来说,牛羊皮革价格的上涨,影响是不大的,毕竟你又不用吃牛羊皮。但是牛羊就是草原百姓的米和面,没有了牛羊,他们就只能饿肚子!平国舅,你能不能告诉朕,让老百姓饿肚子的后果是什么?”   “皇上,老百姓饿肚子,就会骂朝廷!”平成想了一下,说道。   “仅仅是骂朝廷么?”   “还会闹事!”   何笑行看平成这个回答问题的方式,是回答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干脆自己说道:“民以食为天,皇帝也不过是天子,天的儿子。如果天都没有了,天的儿子还能长久么?!”   见平成不说话,何笑行自己接着说道:“朕告诉你,不能!如果草原的百姓吃不饱肚子,那草原的王庭就坐不踏实。草原王庭坐不踏实会怎么办呐?他们最好的稳固自己权力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一是减少自己的人口,另外一个就是增加自己的粮食。可是他们的粮食就只有那么多,怎么办,只好从我们手里买!但是我们也受灾了,我们手里的粮食也不够用了,不卖了!”   “所以草原势力就会入侵我朝,从我朝百姓的手中掠夺粮食!另外草原军队在和我们军队作战的过程中,总会有人员死亡,人死了,就不需要再吃饭了。”嫡母皇太后结果何笑行的话说道。嫡母皇太后到底还是女性,话语之中,有些感伤,似乎是对这因为掌权者的私语而将要死去的百姓的痛惜。   “母后说的没错,但是还有一点,没说全。”何笑行点头说道:“在战争时期,老百姓对于吃饭的要求就没有那么高了,大多数老百姓对吃饭的要求都会从不饿肚子变成饿不死。如此以来,王权就稳固了。这就是朕说,为什么无论封闭还是不封闭北部边境,草原都会和我们有一场战争的原因!”   “皇上圣明!”国舅爷平成说道,后背已经湿透,不过好在皇帝没有揪着他和草原贸易的事情不放,而是将话题牵扯到了其他的地方,要不然他平成还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皇上,草原闹灾害这些个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哀家倒是好奇的很。”嫡母皇太后突然说道。   “是这样的,”何笑行笑着说道:“母后,你还记得桑弘吗?就是儿臣三次出宫去见得那个桑弘,桑家经商,这些事情都是桑家的商队走南闯北的时候记下来,书信传递到京城的。”   “这桑家了得啊!”嫡母皇太后感慨道:“官家的驿站,也没有关系到草原受灾的情报,桑家的商队都传回京城了!” 第二十七章 贾大人   在书上说,能改变历史车轮运行轨迹的,都是天下苍生。但真实的历史车轮轨迹的转变,往往只是因为一两个关键的人。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唯有少数人可以借天下之势为自己所用。   国舅爷平成在何笑行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府中。   人还没有走进门,府上的管家就迎了上来,见到国舅爷,低声附耳说道:“爷,北边又来人了,现在正在府上等着呐!”   国舅爷平成听完,四下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让他们带到府里?!”   “爷,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人哪里能拦得住啊!”管家有些无奈的说道。   “行行行,不说了,快带我去见他们!”国舅爷烦躁的说着,和管家两个人往府中走进去。   国舅爷平成走进自己府中的会客室,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正在客座上坐着,留着两片小胡子,尖嘴猴腮的,看起来有些猥琐。在这个猥琐男子的背后,站着两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彪形大汉,满脸横肉,看起来十分高傲,纹丝不动站立着,就像是两尊雕像。   见到国舅爷平成走了进来,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喝着茶,眼皮往上一挑,看了国舅爷一眼,说道:“平舅爷,你可真是大忙人,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总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见到你了!”   “我的贾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国舅爷平成看到这个尖嘴猴赛的男子,也有些惊讶。   “我不亲自来行吗?我不亲自来,恐怕等到猴年马月,也见不到您这国舅爷啊!”被称为贾大人的男子放下茶杯,看都不看平成,说道。   “贾大人,现在风声正紧,你这到我的府上,万一被有些人看到了,恐怕对你安全不利啊!”国舅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恐怕平舅爷不是担心我的安全,而是担心自己吧!”贾大人倒是一点都不给平成留面子,讽刺说道:“平舅爷,这北部边境通商的事情,国舅爷和小皇帝商议的这么样了?”   “贾大人,这一次收购京城粮食的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大了!”国舅爷苦口婆心的说道:“不仅仅是小皇帝,连我那个做太后的姐姐,都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我这实在是不好做啊!”   贾大人冷哼一声,说道:“是吗?”   “我的贾大人,我今天去宫里觐见太后,没想到皇上已经在太后娘娘那里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皇上怒怼了一顿!你是没看见皇帝的那个架势,恨不得生吃了人啊!”国舅爷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惊魂未定。   “然后你就怕了?!”贾大人冷声说道:“我的国舅爷,你可知道,北部边境的通商口岸关闭,是多么大的一件事!你怕小皇帝的威势,难道就不怕我草原单于,你可是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在一条船上的。如果这条船翻了,大家都得玩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没有办法啊!”国舅爷一摊手,说道:“小皇帝虽小,也是大平王朝的皇帝,而且太后这一次也支持这件事,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北边的通商口岸关了?!”贾大人说道:“草原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没有从关内运过去的粮食和物资,按照草原今天的灾情,抗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大单于必定回惩罚我!这些年,你可是从我手里拿了不少的好处,那些钱可不是我的,是草原大单于经过我的手给你的。拿了大单于的钱,却没有给大单于办事,国舅爷你认为你能过得好么?”   说道这里,站在贾大人身后的两个草原汉子很配合的哼了一声,似乎在帮着贾大人证实他刚刚说的话。   “贾大人,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可就要说说了。”国舅爷说道:“我是拿了你一些东西,但是我也帮忙给大单于卖了不少的粮食啊!这次京城缺粮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就是我给大单于买粮食造成的啊!”   “国舅爷,当初你答应的可是保证大单于购买的三万担粮食全数运送到草原。现在可还没有到这个数!而且,就在前几日,大单于购买的二十车粮食在边境哨卡被查了,这件事国舅爷你打算如何解决啊!”   “贾大人,往年大单于要的粮食都是保质保量的给大单于送到草原。但是今年不是特殊情况嘛,江南三省的粮仓今年都受到了水灾,大量减产,而今年大单于要的粮食又多了一倍。这实在是找不到粮食了,我也没有办法啊!”国舅爷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江南三省受灾的事情,确实是出乎意料,我知道你也为难!”贾大人语气突然温和下来,轻声说道:“三万担粮食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但是这北部哨卡查封的二十车粮食,国舅爷你可不能假装不知道!”   “贾大人,这个事情原本很容易就能解决。但是现在小皇帝发火了,要撤换掉北部边境所有的哨卡守备官员,现在新换上来的边境守官,都不是我的人啊!”国舅爷无奈的说道。   “现在换了吗?”贾大人看着国舅爷,问道。   “现在,还没有。”国舅爷也看着贾大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现在没换,还是国舅爷你的人,那他们为什么查封大单于买的粮食!我知道国舅爷你有苦衷,大单于可不知道,大单于只会认为你贪墨了他的钱!”贾大人说道。   “这不是皇帝突然开始查这件事情了!这风头正紧,边境的守官也不敢顶风作案啊!所以才查扣了大单于的这一批粮食,等风声过了,这一批粮食我定然颗粒不少的给大单于送去!”国舅爷说道。   “恐怕这风一时半会过不去了吧?!”贾大人说道:“国舅爷,这小皇帝突然之间发了威势,先是在江南三省赈灾事宜上强势查手,然后绕过朝廷流程任命了一个商人子弟,再到最近强势查京城缺粮一案,这都跟先帝相似度很高啊!先朝皇帝不就是在任用了商人夏衍做了自己的丞相之后,才强势进行的变法改革么!”   “那贾大人你想让我怎么办?”国舅爷皱了邹眉头,说道。   “趁现在人还是你的人,还听你的,让他们把粮食送出去!”贾大人说道:“另外,国舅爷,粮食卖不得了,我还有一批铁,希望国舅爷能帮个忙,送出去!”   贾大人话还没有说完,国舅爷就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你疯了!这个时候还敢往草原上送铁!!” 第二十八章 国师   看着有些激动的国舅爷,贾大人就像是没事人一般,淡定的说道:“国舅爷,我既没疯也没傻,甚至比以往的时候,更加的清醒!我这手头上的铁,必须要送到草原上!”   “要送你就去送,我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将铁送出去!!”国舅爷赌气坐下,别这头,不看这个贾大人。   贾大人眨眨眼,说道:“国舅爷,这大平王朝谁都能拒绝我贾讳的要求,就只有你不能!这一批铁,如果不能顺利的运到草原,我是什么样的人,国舅爷你不是不清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国舅爷你自己思量吧!”   “你敢威胁我!”国舅爷平成指着贾讳的鼻子,愤怒的说道。   站在贾讳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见状,正要动手,被贾讳摆摆手拦住,淡淡的说道:“平成,这世上,没有什么我贾讳不敢做的事情很少,威胁你,显然不在其中!”   看得出来,国舅爷平成很是愤怒,但是对这个贾讳却又十分的忌惮,并不敢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出来。过了良久,国舅爷才说道:“总共有多少?”   “这样才对嘛”贾大人笑着说道,看起来更加的猥琐了:“不多,五十车!”   “五十车!”国舅爷不可置信的看着贾讳,说道:“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铁的!这么多,我运不出去!最多给你送出去二十车!”   “平成,难道你不知道铁对于大单于来说有多重要?!这五十车的铁,比五百车的粮食都重要!你一下子给我砍去了一半,你这是要作死啊!”贾讳说道。   “贾讳,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边境哨卡查的有多严?!运送这么多的铁出去,就算守备官员有十个脑袋,也不敢给我办这件事!最多给你运送二十车,不能更多了!”   “二十车和五十车有什么差别么?运出去二十车,也足够那些边境守官杀头灭族的了,不多三十车!”贾讳轻描淡写的说道。   “五十车太多了,一天根本送不出去!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两三天的时间,就足以让有些人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到时候来一个人赃并获,风险太大!”   “不会!”贾讳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国舅爷,我贾讳以人格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把消息传递到京城来!我也不需要你的人将铁矿石送出大平,你只需要保证我的商队在前往北部边境的路途上,顺利的通过路途哨卡的拦查,能够将铁运送到边城,就行。”   “贾大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听到贾讳这么说,国舅爷松了一口气,只是将铁矿石运送到边城,这件事就算是被皇帝知道了,对他平成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毕竟律法只是规定没有朝廷批的公文,不允许向草原贩卖、运送铁器。如果只是运送到边城,还在大平王朝的境内,就算不上是违反律法。虽然这是在打律法的擦边球,对自己再皇帝心中的形象影响很不好,但是事出紧急,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既然如此,那贾某就多谢国舅爷了!我的商队已经在京城以北久候多时了,今天连夜赶路,通过沿途哨卡事情,还麻烦国舅爷安排好了!告辞了!”   贾讳前脚刚走,国舅爷就把自己家的管家叫到跟前:“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爷,我都听到了。不过现在风声正紧,爷,咱们再打这擦边球会不会激怒了皇上啊!”管家有些忧虑的说道。   “激怒皇上也没有办法啊!拿人手短!如果这贾讳真的把咱们每年都给草原收购粮食的事情捅了出去,就算是我们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皇帝砍得!”国舅爷沉声说道。   “爷,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把这贾讳给……”管家说着,做了一个切的手势,示意要杀人。   “不妥。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个贾讳实在是太狡猾,他敢带着两个手下就深入我府上来,必然会防着我这一手。如果我们现在把他给做了,恐怕今天太阳还没有下山,我和他做过的交易全京城人的都会知道了!”国舅爷低声说道。   “那爷,我们也不能被这贾讳牵着鼻子走啊!刚才他那个猖狂的样子,我看都向抽他的嘴巴!”管家有些愤慨的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贾讳是个真小人,不会无赖到无理闹三分。这次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全,拿了他们的钱,却没有给他们把事情办成。”国舅爷略带些懊悔的说道:“当初拿钱一时爽,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朝今年的水灾会让粮食减产那么多。不说这个了,你去安排一下,就说这是咱们家的绸缎,运到边城贩卖的,让他们顺利通过内陆的哨卡。”   “是,老爷!”   “记住了,到了边城之后,立即和这帮人撇清关系!”   “您放心吧!”   管家转身出去办事去了,国舅爷平成确有点平静不下来。这个贾讳让步的太多了!按照惯例,前往北部边境的大路上,每隔一百里都会有一个哨卡,来查来来往往的商人有没有携带违禁的物品。但是因为哨卡在内陆,查的都不是很严,只要不是太猖狂,贿赂一下就可以过去。因为是在内陆,就算是在下一个关卡被查到了违禁物品,上一个关卡的人也可以说是商队在路途中间装车的。但是边境的哨卡却不一样,这是通往草原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在这里出了漏子,没有地方可以推卸责任。所以违禁品想要通过边境的守备哨卡,基本上都要打通上层的关系。如果没有上层官员的干预,商队单纯的贿赂边境哨卡的士兵和官员,根本不管用。   这个道理,贾讳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个贾讳居然还主动的提出来不用国舅爷干预边境的哨卡,只需要在中途的哨卡上保护一下,这实在是奇怪!虽然只将铁送到边城,对国舅爷来说几乎是没什么风险,但难道他贾讳就不怕这些铁顺顺利利的到了边城,却死活出不去?   国舅爷百思不得其解,贾讳却没有国舅爷的这些顾虑。   贾讳看着自己眼前这近百辆装的满满当当的大车,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国师,车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一个领队一般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对贾讳说道。   “平成家的护送家奴到了?”   “到了!”   “有没有说什么?”   领队笑着说道:“国师,这家奴说他们家国舅爷说是五十车丝绸,我们却有九十车,这不行!”   “然后呐?”贾讳笑了一声说道。   “一千两银票,国舅爷委托我们护送九十车丝绸!”   “哈哈哈哈,哼,如此国人,怎么能不亡国!”贾讳狂笑,略带恨意的说道:“左右贤王准备好了没有?”   “国师,两位贤王帐下的勇士已经在边城准备好了,就等国师您一声令下。”   “出发!”贾讳回头看了一眼大平王朝的京城,满眼的冷酷。 第二十九章 磨刀霍霍   贾讳的出发没有多久,一匹快马从京城之外飞奔进城,沿途惊吓到了不少的百姓。街上的人们纷纷猜测这又是谁家的公子哥如此放纵,居然胆敢当街纵马!   这匹快马没有辜负众人心里的期望,一骑绝尘就往北城的富人区奔去,眨眼之间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深不可测巷子当中。只留下指指点点的人群,议论着。   “首领,北边的兄弟送来的加急情报!”   桑安面前单膝跪地的正是刚才在京城之中纵马飞奔的少年,此时正恭恭敬敬的向桑安呈上一封书信。桑安拆开信封,大致扫了一眼,急急的说了一声:“传令下去,盯紧了这只商队,另外想办法查明白他们车上拉的是什么!一有进展,马上汇报!”   “是!”   那少年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在桑府里待的时间都不到半刻钟,却掀起来了惊涛骇浪。   “什么!贾讳进境了!他进境来做什么?!”正在办公的桑弘听到桑安的汇报,将手头的公文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据下面的兄弟汇报,这个贾讳是从北城区出来的,因为行踪隐藏的太好,直到这贾讳到了草原的商队之中,我们的兄弟们才发现他!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商品要从我朝运往草原,又怕在半路上被拦截下来,这贾讳就来交保护费了!”桑安说道。   “他贾讳现在可是草原的国师,大单于身边的第一红人,在草原之上说一不二的权臣!能够让他亲自来处理的事情,定然非同小可!”桑弘皱着眉,说道。   “主人,你说,这个贾讳会不会和京城缺粮一案有关?”桑安说道。   “应该说是,这京城缺粮一案就是这贾讳一手策划的!”桑弘沉声说道:“这件事,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贩卖粮食赚钱的商人谋利的行为!原本我只是有这个怀疑,现在贾讳都出手了,这就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断。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   “备马,我要马上去见皇上!”   何笑行今天算是累坏了,刚刚睡下就被陈光叫醒,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怒怼了一番国舅爷。这边刚应付完太后,回到寝宫还没有来得及宽衣解带,陈光就匆匆来汇报,桑弘求见。   桑弘是何笑行单独任命的臣子,何笑行对桑弘自然是很重视,嘱咐过陈光,只要是桑弘求见,必须第一时间通报自己。不过这一会,何笑行略微有些后悔了……   连打了几个哈欠,看的一边的陈光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低声说道:“万岁爷,要不我让桑弘先在旁边候着,等万岁爷休息一会,再宣召他!”   何笑行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说道:“不可,让桑弘进来吧!”   陈光转身出去,对桑弘低声说道:“桑先生,万岁爷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了,您有事快点汇报!”   桑弘看到何笑行,吓了一跳。何笑行面容憔悴,双眼之中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看得出来现在是在强打着精神召见自己。见何笑行这副模样,桑弘心中有些感动。没有什么能比效忠对象的信任更能让谋臣暖心的事情了,何笑行拖着如此疲惫的身子召见自己,这对他桑弘来说就是莫大的信任!   “桑弘啊,有什么事情,说!你要是说的慢了,朕可能就睡着了。”何笑行半开玩笑的说道。   “皇上,贾讳入境了!如今还在我朝境内!”桑弘说道。   “贾讳,是谁?”何笑行愣了愣神,问道。   桑弘有些错愕,他有些惊讶何笑行居然不知道贾讳是谁,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钻营政事,现在还知道这个贾讳的人还真不多。皇帝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功夫单独关注某一个单独的人。桑弘找了一个理由,就说服了自己。   何笑行不知道,陈光却知道,见何笑行问,陈光也不惊讶,毕竟何笑行经常问一些类似的问题,他已经习惯了:“皇上,这个贾讳,是先朝的一个小官,因为有才华,就招到宫里来给宗室子弟讲课。因为调戏了宫里的宫女,被先帝爷处以宫刑,流放了。后来查明,这个贾讳是被人诬陷的,那个宫女收了别人的钱,故意诬陷的。因为诬陷的人是宗亲中一位重要成员的子弟,交给宗人府简单惩罚了一下就过去了。先帝爷就将贾讳招了回来,赐予了重金。但是贾讳却分文不取,只要将那个宗亲子弟也处以宫刑。万岁爷您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后来这贾讳留下一封书信,就逃到了北面的草原之上。不知道怎么的,一来二去成为了草原单于身边的红人,专门跟我们大平作对!”   何笑行听完陈光的话,已经知道这个贾讳是怎么一号人物了。桑弘趁机将桑安向自己汇报的事情添上自己的推测和猜想,一五一十的都汇报给了何笑行。   “按照你的推测,这京城缺粮一案,就是政委贾国师一手策划的喽!”何笑行听完桑弘的话,开口说道。   “是的,皇上!这贾讳一向嫉恨我朝,臣怀疑贾讳想要鼓动草原的大单于,趁我朝缺粮的时候,对我们发动攻击!”桑弘说道。   “能确认这个贾讳的商队运送的是什么吗?”何笑行问道。   “皇上,目前还不确定,但是臣猜测,十有八九,是铁!”桑弘肯定的说道。   “铁!”何笑行沉吟了一下,说道:“铁,就是马刀和弓矛啊!据你所说,这九十车如果都是铁的话,他们应该没办法送出境吧!”   “皇上,如果各个哨卡都认真负责的话,这批商队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到京城以北。”桑弘叹了一口气,说道。   “难道我朝已经腐化到了这种地步?”何笑行见状,说道。   桑弘说道:“皇上,上面有人在施压,下面的小官不敢不从。不从,丢官,从了,什么事没有,还有好处可以拿。这样的风气,已经蔓延许久了!”   “这批商队,还有多久可以出境?!”   “按照现在的速度,一天后便可以到达边城。”   “让沿途哨卡拦截能否行得通?”何笑行问道。   “皇上,沿途的哨卡恐怕不行!正常情况下,沿途哨卡如果拦截,商队贿赂一下就可以过去。贾讳的商队必然不是普通的商队,几乎和军中的辎重营一般,哨卡的兵力根本拦不住。”桑弘说道。   “那就派军队去!”   “皇上,最方便调度的,就是拱卫京师的军队,兵权都在左丞相平吉的手中。要调动拱卫京师的军队,差不多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时候再去追,基本上来不及了。”桑弘叹了口气,说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皇上,我朝的军队,都集中在枢纽城市和边陲城市!京城周边军队超过五十万,为了保证从任何一个方向打过来的敌军都不可能绕过拱卫京师的军队来到京城城墙之下。拱卫京师的军队调度起来要经过很多复杂的手续。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边城的守军了!”桑弘说道。   “那如果边城守军拦不住呐?”何笑行说道。   “正常情况下,不会拦不住……除非……”   “除非什么?”   “里应外合!”   何笑行愤怒的拍了一把桌子:“这是谁设计的这么操蛋的军事制度!要是敌人打进来了怎么办!”   “皇上,我们的京城距离北部边境不过两天的路程!为了拱卫京师的安全,在京城布下了五十万军队,这是没错的。虽然调度不方便,但是如果有军队想要进攻京城的话,必然会遇到我军大营。从保卫京师这个思路上来说,这是没错的。”桑弘低声解释道。   何笑行气呼呼的说道:“那为什么要把京城设的那么靠近边境?”   “皇上,这是高祖皇帝提出来的,天子守国门!如果不是京师重地在这里,北部边境又怎么会如此稳固!我朝的疆土必然会被步步蚕食。”桑弘解释道。   “皇上,臣请求,调三万兵马,火速赶往北境边城。如果贾讳已经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边城之外必然已经有了草原的军队,我们也要以备万一。让这一批铁出境事小,万一敌军里应外合攻破了边城,并且在边城站住了脚,那就不好了!边城毕竟只有五千的守军。”桑弘拱手说道。   陈光趁给何笑行添水的功夫,说道:“万岁爷,奴才总觉得,我们要和草原开战了。”   “要开战了?陈光啊,我们已经和草原开战了!从他们大肆收购我朝粮食开始,这个战争就已经开始了!”何笑行沉声说道。   “陈光,传旨,召见两位丞相来御书房议事!”何笑行疲惫的说道:“桑弘,你也来!”   “万岁爷,您不先休息一会?”陈光说道。   “还休息个屁!”何笑行说道:“人家已经把我们的粮食都买走了,早就磨刀霍霍了!我还能休息吗?!” 第三十章 如何战   作为朝廷的中流砥柱,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的日常办公场所和皇帝的御书房离的很近,为的就是保证皇帝有事召见的时候可以做到第一时间响应皇帝的需求。   陈光奉命去传唤两位丞相大人,并没有让何笑行等太久,两位丞相大人就到了。这位两位两朝元老一进门就看到了早就已经在这里的桑弘,心里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这个桑弘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恐怕在现在的这位皇帝的心目中,这个后起之秀是要比自己这两个两朝元老更加值得信任的。   简单的行礼寒暄之后,何笑行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两位丞相,我朝若与北边的邻居开战,该当如何?”何笑行见两位丞相已经坐定,也不绕弯子,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个说法有些骇人了。   “什么!”左右两位丞相大人有些吃惊,尤其是左丞相平吉,他主管军务,此时见何笑行说要同别国开战,心中一下子就翻起了浪涛。   “皇上,您要和草原王庭开战?为何呀?”平吉声音有些惊讶。   “平丞相,可还记得京城缺粮一案?”何笑行问道。   “老臣记得。”   “记得就好,桑弘,你给平丞相介绍一下你今天给朕汇报的事情。”何笑行看着桑弘,说道。   桑弘上前一步,一五一十的向两位丞相汇报了自己的发现。左右两位丞相听完,良久,左丞相平吉说道:“皇上,如果桑大人所言的情报无误,同草原王庭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草原王庭大肆从我朝收购粮草和铁,这定然是要对外发动战事啊!”   “所以朕才找两位丞相到这里来,看一看我们该当如何应对这一局面,这个仗如何打!”何笑行说道。   “皇上,这个仗,老臣认为,我们应该加强边境城池的防卫工作!皇上您已经下召封闭边境的通商口岸,这件事情需要立即执行,斩断草原从我朝继续引进物资的通道。”平吉思考了一下,说道。   “平丞相!这就是你的战略?!”何笑行听完平吉的话,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的,皇上,这就是臣的战略!”平吉沉声说道,没有因为何笑行狐疑的声音而动摇。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平丞相你这个战略就是等着草原来打喽?!这和什么都没有做有什么区别!”何笑行气愤的说道:“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被动防守,朕也就不用找平丞相你来出谋划策了!”   何笑行这句话说得很重,几乎就是“朕要你何用”这句话的另外一种说法。何笑行正在气头上,右丞相夏衍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臣赞成左丞相的战略,也认为我朝军队,应当以被动的防守为主,加强北部边城防御,封闭通商口岸。”   “为何?!”两位丞相都这么说,何笑行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了。这两个人都是在朝为官那么多年的老官僚,在对内事务上经常你争我夺,能够在这件事情上有一致的意见,那这就值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皇上,先让平丞相从军事的角度给皇上您陈述一下理由吧。”夏衍看了一眼平吉,拱手说道。   “平丞相,你说说看!”   “皇上,夏丞相,桑大人,臣之所以主张防守为主的战略,原因有三:一、我军主动出击,师出无名,不能仅仅因为草原商人大量购买我朝粮食和铁这个事情,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来兴师讨伐。二、我朝军队大都集中在几个重镇,其中京师的守卫军队五十万,更是占了全国兵力的一半左右,边境军力并不充裕,兵力上不适合主动出击。三、就算是后续增援兵力到达了边境,我军对草原兵力部署情况了解的并不充分,而且草原骑兵胜在机动,行踪不定,我朝军队不善游击战,阵战是我军强项。如果主动出击,就是以我军弱势去主动和敌军优势对拼,得不偿失!”平吉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把自己的理由陈述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左丞相分管军务,并不仅仅是因为宗室子弟的原因,在军事上是有着一定的见解的。   “皇上,左丞相大人说的是军事上的缘由,臣作为我朝的财政管家,就从财政上来说一说臣赞成左丞相战略的理由。皇上,左丞相,桑大人,我朝今年年景并不是很好,江南三省的水灾导致粮食减产严重,为了减轻灾民的负担,已经被迫减少了灾区的赋税。江南三省是我朝纳税的重要省份,减少江南三省的赋税,导致国库税收减少至少三十万两,再加上赈灾的支出,一加一减支出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另外,臣主管财政以来推行的酒品专营,因为粮食减产,用于酿酒的粮食也响应的跟着减少,酒品专营的收入也减少了将近十万两银子。今年的赋税盘出去所有的支出之后,国库剩余不超过一百万两。”夏衍一口气报了好几个数字,何笑行是一个都没有记住,但是却明白了一件事,这位主管财政的右丞相大人在告诉自己国家钱多不了,省着点花……   歇了一口气,夏衍继续说道:“古人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打仗就是在花银子。如果我军主动出击草原,多了不说,至少要有五万精兵,这五万精兵主动出击的用度,一个月人吃马嚼加上抚恤,没有十万两的银子,根本下不来。国库今年的税银要支撑到明年的秋收赋税收上来……”   “我们这一个偌大的帝国,居然是连一场主动出击的战争都打不起?”何笑行说道,似乎是在问在场的三位大臣,又似乎像是自言自语的玩味。   “皇上,去除这些因素不说,被动防御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战略对策。以不变应万变,以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好的结果。”桑弘轻声说道。   “也罢!”何笑行长叹一声:“两位丞相大人,烦劳二位下去准备相应事宜吧!军队调度、物资调配就有劳两位丞相多费心了。” 第三十一章 龟缩战略   一个堂堂的帝国,明知道有战争要发生,居然不能做到主动出击,只能被动的防守,而理由居然是因为主动出击要花的军费太多了!这简直就是耻辱!想到这里,何笑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您是为财政叹气?”桑弘说道。   “朕不是为财政叹气,朕是为自己叹气!堂堂一国之君,居然都不能调动一只军队去主动打击潜在的敌人!”何笑行叹息着说道。   “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桑弘说道。   “但凡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话,都是要必须讲的!不要给朕卖关子了,直接说。”何笑行说道。   “皇上,以我军边防现在的情况,如果后续的援军没有及时到达边城增加守卫,只要开战,边城守军必败,而且是惨败!”桑弘说道。   “这个朕知道,不过难道这就是你觉得很为难,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事情?”何笑行疑问道。   “皇上,臣觉得,这一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桑弘低着头,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何笑行端起来的茶杯又重重的摔在了茶几上,怒声呵斥道。   “皇上,请容臣禀报理由。”桑弘倒也不慌张,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何笑行毕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循规蹈矩的皇帝,愤怒归愤怒,但是冷静下来,知道这个桑弘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桑弘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何笑行佯怒道:“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让朕满意,那朕就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罚你!”   桑弘见何笑行如此这般的表现,知道这位皇帝已经不是真的生气了,说道:“皇上,无论臣是不是乌鸦嘴,只要草原王庭的军队在我援军到达边境之前发动攻击,边城守军必败,这件事是无可厚非的。对战败,臣自然也是不想看到的,只不过对于已经无可避免的战败,臣只能尽量去看到它带来的好处。”   “你这么说,道理是有道理,只是,很欠揍!”何笑行听到桑弘说道一半,就知道桑弘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但是正所谓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敢不敢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单凭这个桑弘能够如此坦然的对皇帝说出这些话来,这就是一个牛人!   “臣谢皇上宽容!皇上如此海量,臣无忧了!”桑弘也不理会何笑行后半句“很欠揍”,就当做何笑行只说了“有道理”。   “朕什么时候宽容你了?”何笑行哼了一声:“你还没有说服朕,就敢说无忧了!”   “皇上,倘若北部边境无事,皇上单凭京城缺粮一案,可能够让国舅爷这样的皇室宗亲伏罪?”桑弘笑了一声之后,正色说道。   对于这一层,何笑行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在他决定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时候,他就知道草原王庭必然会发动报复性的战争。现在只不过是将战争的进度条往前拖动了而已。战争时期,再大的人事变动都会变得微小,损伤再大的变革都会变得可以承受。   “朕不能!”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充满了自信和风度,在亲和之中又掺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冷。   桑弘正色分析道:“皇上,根据情报,草原今年也遭遇到了严重的天灾。如此天灾之下,草原王庭想要稳固自己的王位,必然会通过向外战争来转移臣民的注意力,同时获得度过灾年的物资,而我朝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索取地!草原和我朝这一战,必然会旷日持久!”   “然后?”   “皇上,以草原王庭和我朝目前的国力,草原王庭和我朝都没有灭国的能力。草原王庭这一战,无非是度过灾年的一个手段。这一战,草原王庭定然不会和我们血拼玉碎,而是采用声东击西,尽量避免和我军正面的交战为主战略。”   何笑行看着桑弘,说道:“桑弘,你分析的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皇上,在微臣看来,这种情况我军难以应对。除了高筑墙,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军以步兵为主,向来不擅长游击作战,北部边境又如此漫长,不可能全线都部署重兵,我们无从得知草原王庭会选择哪一个城市作为主攻点。”   “你这个和左丞相大人的龟缩防守战略相比,也没有什么高见嘛!”何笑行略微有些不满意。毕竟桑弘给自己分析了那么多,结果就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没有技术含量的意见。   “皇上,臣的策略,和左丞相大人的比起来,可能会让皇上您更不满意。”桑弘不紧不慢的说道。   “别给朕卖关子,有话赶紧说!”何笑行皱眉说道。   “皇上,臣以为,我军在边境防守过程中,如果遇到草原军队攻城,先疏散边境的百姓,在尽量杀伤草原军队之后,可以弃城后撤。”桑弘沉声说道。   “弃城?”何笑行看着桑弘,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如果我军坚守,城池或许不会丢,但是士兵伤亡必定惨重。如果我军战败而走,必然是丢盔弃甲伤亡惨重,但是若是有预备的撤退,那士兵的损失就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草原军队也不会霸占着我们的城池不放,我军在撤退之时,将城中一应物资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就地损毁,让他们在城中搜刮不到什么东西。这样一来,城池还是我们的城池,只不过是暂时易手。”   “桑弘啊,你说的容易,百姓如何疏散?如果草原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此时再疏散百姓如何能来得及?!如果百姓还留在城中,我军却不战而走,这卖国误国的罪名,可就落在朕的头上了!”何笑行说道。   “皇上,如果发现敌军有进攻之意,提前疏散周边百姓,时间上是来得及的。草原王庭也只是想抢夺些物资,转移一下草原臣民的注意力。必然是不敢孤军深入,怕中了我军的埋伏!”桑弘沉声说道。   “如果能够执行的好,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策略!保存了军力,又没有太大的损失。”何笑行说道。 第三十二章 不得不做   有时候,明知道是有害的事情,迫于舆论,却不得不做。   草原王庭的行动速度,要比何笑行召集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商讨的速度快多了。左丞相平吉正在忙着处理军队调动的公文时,一匹快马从京城北门疾驰来,守门的卫兵老远就注意到了这一匹快马,马背上插着一面旗帜,仔细看去,旗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讯”字。带着“讯”字的令旗,守门卫兵是不陌生的,几乎每年都会见到几次,每一次见到这面旗帜,都宣示着北部边境,发生了战事!   “快快快,赶紧让出一条道来,不要挡住传令兵的路!”卫兵将正在排队准备进出城的老百姓往路边清了清,留出一条可以容一匹快马飞驰而过的路来。   这边刚刚将路清理出来,传令兵的马匹就到了近前,这传令兵看起来和守门的卫兵已经很熟悉了,骑在马上和守门卫兵打了个招呼表示谢意,留下一道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门口准备进城和出城的老百姓又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议论猜测着是哪里又发生了战事。   “报!紧急军报!紧急军报!紧急军报!”传令兵在左丞相府前翻身下马,就往里面跑去,两个门子正准备拦住传令兵,却见传令兵一手举着信筒,一边报急。两个门子伸出去拦人的手又默默的缩了回去。   左丞相平吉正在批调度军队的公文,大平王朝的将近一半的军队都集中在了京城和一些重要城市。距离北部边境最近的军队,就在京城了。因为京城军队肩负着保卫京城的的重要职责,京城军队的调度手续十分的麻烦。左丞相平吉忙活了一天,终于把手续走到了最后一步,调兵文件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盖满了各个衙门的章子,现在只差自己的再盖一个章子就可以调动五万大军了,却听得门外传来报急的令号声。   左丞相平吉刚刚站起身来,传令兵已经跑进来单膝跪地:“启禀丞相,边城紧急军情!”   平吉伸手取过传令兵手中的信筒,并没有着急拆开,先是问传令兵说道:“前方战况如何?”   “启禀丞相,属下来时,边城内奸和城外敌军里应外合,正在攻城。目测敌军在五万左右,我军守城部队伤亡惨重。”传令兵回道。   平吉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挥挥手让府上的吓人带传令兵下去休息,自己转身回到书桌后面,将那调兵手续的最后一枚章盖了上去。   “来人,速把这封调兵令送去京城守军大营,命大军即日出发,赶往边城!”平吉说道:“备轿!”   按照传令兵的说法,草原五万精锐之师正在进攻边城,而边城仅仅只有五千守军,正常情况下,如果敌军珍惜士兵的生命,还能够维持个十天半月。此时是城外有强敌围攻,城内还有间隙捣乱!草原王庭对这一次的进攻已经谋划了许久,要不然也不会一出手就是五万精兵!边城,危矣!   左丞相平吉得到了消息,何笑行自然也已经得到了。不过何笑行得到消息的渠道和平吉的渠道有些不一样,何笑行的消息是桑弘手下的情报部门送来给桑弘,桑弘转送给何笑行的。   “皇上,边城传来战报,昨日草原王庭五万军队围攻边城,且城内有敌军奸细在城中里应外合。虽然传来的战报中,边城还没有丢失,但恐怕熬不了太长时间!”平吉沉声说道。   “平丞相啊,这边城已经不仅仅是‘恐怕熬不了多长时间了’,而是已经失手了!边城守备王元刚战死,边城守军溃败!”何笑行说道。   “皇上,您已经知道了?!”平吉有一点点愣神,他想不到何笑行居然已经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消息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是啊!朕已经知道了!”何笑行说道:“平丞相,从昨天到现在,军队已经调动了一天了,现在大军能出军营了吧?”   听何笑行这么说,平吉赶忙说道:“启禀皇上,臣已经将调兵手续办完了,目前已经将调兵令传到城外大营,大军今天就可以开拔!”   其实不仅仅是何笑行,就算是作为国家军队总管的左丞相平吉,对大平王朝的军队调度制度也感到很是厌烦。开国的高祖皇帝靠着武力得到了天下,对于军队的破坏力自然是十分了解。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在使用军队这件事情能够慎之又慎,减少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起而产生的刀兵之祸,高祖皇帝和一众开国文臣武将设计了一套极为复杂的军队调度流程。使得任何人,就算是皇帝,将一支处于非战争状态的军队调动起来,也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那就好!边城使我朝北边的门户,如果边城落到了草原王庭的手中,那就相当于对草原强盗敞开大门,任他们屠戮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的财产!”何笑行说道。   “臣明白!”   “另外,五万军队太少,再从拱卫京师的守军中掉五万前往北境!草原王庭是来抢东西的,边城已经抢完了,他们也不会在边城久留!其它的边境城池,都给朕守好了!”何笑行沉声说道。   “遵旨!”   “另外,还有一个战略,桑弘提出来的,朕觉得,可行!让桑弘给你介绍一下,平丞相评估一下,看看如何实施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何笑行说道。   如果说何笑行让再增加五万兵力调往北境,这件事平吉还能理解。那么何笑行突然提出来的这个不知道是啥的战略,就让平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桑弘,一个不是通过正规的途径走进大平王朝政坛的商人子弟,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靠着皇帝的信任,已经到了红得发紫的地步。如果说桑弘只是在内政上有所干预,这也倒还罢了,没想到这个桑弘居然还插手到了对外战事上!   他一个商人子弟,对战争能懂得什么?   平吉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不过内心之中对这个桑弘却是反感透了。   何笑行心中也有些不爽,原本对于桑弘提出来的竖壁清野的方案,何笑行是很迟疑的。将边境的百姓都撤回来,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但是要真做起来,那财力物力的投入,以及可能引发的骚乱,风险都是巨大的。   不过在见识到大平王朝调兵用兵的冗长流程之后,何笑行实在是不能忍了!本身就兵贵神速,如此的调兵速度,不要说占据战争先机,能够做到良好的被动防守就谢天谢地了! 第三十三章 六扇门   军队调度出去了,竖壁清野的战略也交给了桑弘去和两位丞相大人协调处理,何笑行却是一点都放松不下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具体是哪里呐,又说不清楚。   “万岁爷,您有什么心事,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担心前方的战事?”陈光还是一个知心的奴才,看到何笑行独自一人站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站在何笑行身旁轻声问道。   “前方的战事,朕倒不是很担心。有平丞相这位老将军主持,还是执行被动防守的战略,再加上桑弘提供的情报,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何笑行轻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着说不清楚的困惑,似乎被困入了莫名其妙的情绪。   “既然这样,万岁爷您……”陈光原准备说那“万岁爷您就不要太烦心了”,却被何笑行突然打断。   “陈光,刚才朕说了什么?”何笑行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又消失了,声音有些急的问道。   陈光见何笑行这个反应,想了一下,说道:“万岁爷您说前方的战事,您不是很担心!”   “不对,不是这一句,朕还说了什么?”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您还说了什么?您说了……您还说前线战事由平丞相这位老将军主持,还是防守战略,哦,还有桑先生提供的情报,应该不会出大乱子。”陈光仔细回忆了一下,将何笑行刚刚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桑弘的情报!终于找到了,原来是在这里!”何笑行像是找到了什么解药,身上闷闷不乐的情绪刹那间被甩开了,心情破开乌云见天日般的开怀。   “万岁爷,您找到什么了?桑先生的情报怎么了?”陈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桑弘的情报存在什么问题,居然让何笑行如此这般的开心。   “陈光,我问你,边城遭到草原王庭围攻的战报,通过朝廷的快马驿站送到京中,最后到朕的耳朵里,用了多久?”何笑行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陈光问道。   陈光琢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想这件事用了多久,说道:“启禀万岁爷,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   “那桑弘将边城遭到草原王庭军队围攻的情报,传到京中,用了多久?”何笑行问道。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问,陈光的心思瞬间就活络开了,陈光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何笑行的想法,但是又不确定。   “万岁爷,这个具体用了多长时间奴才就不是很清楚了,桑大人没有告诉奴才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送达京城的。但是奴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万岁爷的时候,左丞相大人还没有把战报汇报给万岁爷!”陈光轻声说道,有意无意的往自己心中的想法上偏了几个词,引领一下何笑行的思路。   “这就是了!”何笑行说道:“桑弘的情报网络,居然能做到和专门的驿站传令兵一样的速度!要知道,传令兵网络可是朝廷专门建立起来传递战报讯息的,如此重要的情报网络,对讯息的传递速度,居然比起来桑弘家族的商业情报网络还差一点!!这,太不可思议了!”   “万岁爷,传令兵虽然是朝廷专门建立的,但是桑先生家族的情报网络,也不简单啊!”陈光有些感慨的说道:“万岁爷您看,从您第一次到桑先生的酒庄‘一碗开’,再到后面的找炼金术士,再到查京城缺粮一案,桑家的情报网络遍及各个角落,看起来就好像是无孔不入一样。这强大的情报网络背后,投入的资源,恐怕不比朝廷的少呀!”   “这个朕知道,但是你觉得,一个臣子的情报网,比朝廷的情报网络还有渗透力,这种事情,正常吗?”何笑行看着陈光说道。   听到这里,陈光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了。难道皇帝感觉到桑弘的情报网络对自己是一个威胁,想要做些什么?   “万岁爷,这……”陈光正在琢磨着如何回答何笑行的话,何笑行却先说了:“桑弘家族的情报网络,朕用的是很舒服,各种各样的信息,不用朕操心,就整理筛选完送到了朕的书桌之上。但是,这终究不是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   “万岁爷,以奴才看来,这个桑弘对万岁爷是忠心不二的。”陈光对桑弘还是有些好感的,他陈光和桑弘几乎是同时在何笑行面前变得越来越重要,两个人都能算得上是何笑行现在的心腹。陈光对桑弘有种同盟般的感情在心里面,这个感情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坚固,但是在陈光的心里是不希望桑弘出事的。   “桑弘的忠心,朕是知道的,要不然朕也不会对桑弘委以重任。”何笑行摆摆手说道:“但是,桑家的情报网络,可不是桑弘自己的啊!更准确的说,这桑家的情报网络,是依附在桑弘他父亲桑羊的庞大商业财产之上的。对于桑弘,我能够信任的过来,但是对于这个桑羊……”   “万岁爷,您的担心有道理!”陈光见何笑行这么说,知道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陈光能够理解何笑行的想法。情报特务机构,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是上位者亲自掌管这个机构,都不为过。而现在为何笑行服务的这个情报机构,仅仅是直接效忠于他的臣子的,而且更不可接受的是这个臣子还不是这个情报机构的唯一掌控者!   假如,桑羊有一些事情不想让朝廷知道,那这个部分效忠于桑弘的情报机构还能不能起作用?   “陈光,这个情报特务机构,朕想把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何笑行摸了摸下巴,轻声说道。   陈光打了个激灵,看着何笑行。   “陈光,朕打算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何笑行笑的有些诡异,看着陈光。   陈光眨眨眼,说道:“万岁爷,奴才……”   “你先自己摸索着筹备,朕找机会告诉桑弘,他会理解的。情报机构如何运作,去向桑弘请教。需要什么样的资源,就给朕提!”何笑行果断的说道。   “奴才遵旨!”   “还有,你建立的这个情报机构,就叫做——六扇门吧!” 第三十四章 阴阳计谋   战场的局势诡谲变幻,琢磨不透,但是战争的走势在一定程度上却是清晰的,如果拥有足够多的情报和一定的武力,战争的走势甚至是可以主导的。   边城的战报在这几日源源不断的传到了何笑行的书桌之上。战报的内容其实也不出所料,何笑行只是大致的看了看。草原王庭的军队很快的就攻下了边城,在将边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和各个商队的物资掠夺一空之后,草原大军就像是潮水一般褪去了,只不过留下来的,是一片废墟。   “皇上,这个贾讳很不一般啊,这个局,贾讳设计的好啊!”桑弘将自己手下汇集到的情报俸给何笑行,有些感叹的说道。   何笑行看着手中的情报,感慨道:“是啊!这个贾讳,很不简单啊!”   “靠着贿赂我们的皇室宗亲,来狐假虎威的收购我们的粮食,利用权贵的商队来运送粮食和铁,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哨卡都形同虚设。京城缺粮一案爆发后,边境哨卡查的比较严,这个贾讳丝毫没有半点收敛,依旧是将收购的粮食和铁往边城运,只不过暂时先囤积在了边城,没有运送到草原。在最后的两天还打着国舅爷的旗号,运送了八十车的铁到边城。如果换做常人,定然会发愁这些物资如何偷偷的运送出去,亦或者是如何贿赂边境守备才能让他们放行,这个贾讳却是直接叫来了五万铁骑!里应外合,拿下城池,将所有的物资一并带走!这一招,有魄力啊!”何笑行感叹。   “这个贾讳,把我们的边城,当做了他的临时仓库!以他国一城作为库房,这个贾讳不是常人啊!”桑弘轻声说道。   “桑弘,你觉得,你比这个贾讳,如何?”何笑行话锋一转,看着桑弘问道。   “皇上,臣对贾讳这个人了解过一些,自从含冤逃亡草原之后,这个贾讳就对我大平充满了怨恨,凡是都和我大平对这干,甚至是不惜自己的性命。对于这样以心中恨意为动力的人,尤其本身还是一个才子,臣在谋略上不如他霸道!”桑弘说道。   “不如他霸道?”何笑行手指有节奏了敲了敲桌子,轻声问道。   “皇上,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仇恨更能激发人瞬间潜力的事情了。仇恨一日不了,这动力就持续一日!此时的贾讳,已经不能以常人来思考了,他就是一个十分渴望着复仇的魔。臣自然是不敢和魔比谁更霸道的。不过臣自视才华不属于常人,就算是魔,臣也敢与之一抖。但霸道多流血,臣不善用。”   何笑行笑着说道:“朕原本还担心你谦虚过度,说自己不如这个贾讳。你如果说自己比不过这个贾讳,那朕可就要心里没底了。听见桑弘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霸道不霸道的,朕不在乎,朕要的是能胜!霸道,谁能比得过西楚霸王,最后不也是落了个乌江自刎,朕要这霸道有何用?”   “皇上,话虽然是这么说,这个贾讳也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人物。一个如此有才的人,对我大平又充满了仇恨,在草原王庭又深得大单于的信任,这始终不是什么好事情!”桑弘轻声说道。   “你不会总给朕出难题,又不给朕解答吧?这可不是桑大人你的为臣之道哦!”何笑行略带调侃的说道,他知道桑弘一定有了对付这个贾讳的策略,要不然这个桑弘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   “皇上,策略倒也说不上,只是臣有一点小小的想法。或许有用。”桑弘笑着轻声说道,不过这笑容在何笑行看起来,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奸诈的笑容。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朕就是喜欢你的这种小想法。”何笑行笑着说道。   “皇上,这个贾讳,再怎么有才,再怎么会做人,再怎么从草原王庭的角度去考虑利益,他始终是一个大平王朝的人,至少在一部分的草原王庭的大臣心里,是这么想的。”桑弘轻声说道。   “这句话没有错,就算是他再恨我大平王朝,他是大平王朝的人,这一点就算是他贾讳变成灰,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何笑行点头称是道。   “皇上,您想啊,但凡是人,都会有嫉妒之心,草原王庭的臣子们自然也不例外。臣听闻,在贾讳叛逃到草原之后,度过过一段很苦的日子,在草原左贤王的领地内做一个放羊的奴隶。这个左贤王同是也是现在的这位大单于当时最宠幸的亲信。自从贾讳和大单于勾搭上之后,这情况就变了!”桑弘笑着说道。   “勾搭?”何笑行笑骂道:“桑弘你这词用的怎么那么恶俗呐!这分明是大单于善于识别人才,这是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勾搭!”   “皇上,您就是臣的伯乐,但是臣觉得,臣更愿意用勾搭这个词来形容良好的君臣关系。伯乐和千里马,不过是一个慧眼识才,一个身负有物,两者碰巧了相互需要,简单的搭建在了一起而已。这个勾搭,是一个有才想卖主家,且只想卖给主家,一个是主家看好,想买,且只想买这匹千里马!这里面,是有主动的关系在的,自然是不一样。”桑弘巧舌如簧,诡辩道。虽然听起来都是歪理邪说,但是仔细想想,还每一句话都有他的道理。   “那好,你给朕说说,你打算如何破除这勾搭在一起的草原大单于和我们的叛逃之臣?”何笑行刻意在勾搭两个字上加了重重的音。   “皇上,既然左贤王是之前大单于最宠幸的臣子,现在不是了,左贤王必然很不爽。就算是表面上装作没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很不爽。”桑弘轻声说道:“这种挑逗别人窝里斗的事情,是性价比最好的方案了!”   “你聪明,大单于也不傻!假如这一计谋无效你还有什么招数?”何笑行问道。   “如果离间计无效,那就只好暗杀了!不过不是暗杀这位贾讳贾大人,他作为一个叛逃之臣,必然是多疑的很,对自己的保护肯定是密不透风!不好下手。”桑弘说道。   “哦,不暗杀贾讳,那你想暗杀谁?”何笑行也疑惑了。   “暗杀和贾讳有仇的人!”桑弘说道。 第三十五章 舆论   作为一个外来的人,必须要格外的小心翼翼,才能在权力纷争之中立住脚。无论是在大平王朝还是在草原王庭,这句话都是无可辩驳的。贾讳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作为一个蒙冤受辱的臣子,贾讳对大平整个朝堂都充满了愤怒。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事情真相,单单凭借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自己给阉割了!这样的耻辱让贾讳甚至觉得死都是侮辱!   刚开始得到草原大单于的信任的时候,贾讳还是在夹着尾巴做人的。但是他贾讳夹着尾巴做人,不代表就不得罪人。他的大平王朝人的这个身份,天生就决定了在草原王庭之上会受到排挤,尤其是一些草原权贵的排挤。   这其中,左贤王是最具代表性的。左贤王原本是草原大单于最宠幸的臣子,也是大单于的胞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在以武力为尊的草原王庭,大单于驾崩之后,下一任大单于就非左贤王莫属了!   左贤王和贾讳原本是没有什么矛盾的,就算贾讳是一个外臣,只要是他对王庭中心,左贤王也没有理由去厌恶他。贾讳和左贤王的矛盾,源自于贾讳的晋升之路。这个贾讳原本是左贤王封地之中一个看守羊的奴隶,默默无闻,整日里混迹于屎尿之中。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大单于到左贤王处去做客。贾讳素来闻听这个草原大单于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王。在这一日,贾讳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在左贤王的帐下偷了一套草原的服装,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孤身闯入了王帐。在草原大单于面前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了大单于的心。   此时的贾讳就像是快要溺水而亡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顾得许多其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左贤王的脸色。左贤王身为一个王,自己的王帐居然能让一个书生孤身闯入,这在素来以勇敢威严为上的草原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尤其还是在大单于在自己王帐做客的时候!贾讳的这一闯,就像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左贤王脸上,虽然贾讳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此以来,贾讳和左贤王之间的梁子就算是接下来了。如果仅仅因为这么一件事,左贤王忍了也没有什么。在草原王庭之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左贤王未来会继承大单于的位置,左贤王自然是没有必要在大单于还在的时候去整贾讳。但是左贤王低估了贾讳的敏感心理。   初来乍到的贾讳,在无意之间就得罪了草原王庭的二号权臣,这实在是出乎了贾讳的意料。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给贾讳带来太大的困扰。因为贾讳的到来,给大单于灌输了一个概念,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大单于的位置,要比让自己的兄弟继承大单于的位置,要好!   大单于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想要将自己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子孙。但是无奈,自己的这个胞弟左贤王的势力实在是有点大,大到大单于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这位左贤王。左贤王帐下幕僚,在有意无意之间,也在王庭宣传着左贤王将会继承大单于之位的暗示。久而久之,大单于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贾讳的到来,被大单于视为一个机会。贾讳给大单于出的第一个主意,就是干掉左贤王的势力,保证大单于的孩子能够继承大单于的位置。一个能够准确知道帝王心里想什么的臣子,一定会得到帝王的宠信,如果这个臣子又才华横溢,那必然会成为权臣!   贾讳就是这样的权臣,在得到的大单于的信任之后,贾讳迅速的组织起来一拨人,首先从名义上来打消掉左贤王继承大单于位置的可能性。草原之上普通民众,十分的信奉萨满巫医,虽然伴随着强大的王庭的建立渐渐的失去了在民间的统治力,但是基础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贾讳手底下养了一大批的萨满巫医,这些萨满巫医会给牧民免费的医治疾病,布施助人。当然,萨满们在草原之上行善的同时,还在宣传着一个理论,王庭未来的单于如果来自于东方的草原,将会给草原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样的话,正常情况下说给别人听,只会被别人当做笑话。但是当一个萨满毫无保留的医治了牧民的孩子、妻儿,临走的时候,在牧民的千恩万谢之中,仿佛是信仰一般虔诚的念叨一句“王庭未来的单于如果来自于东方的草原,将会给草原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然后丝毫不解释的拂袖而去。   萨满的不解释,正好给牧民们留下来了丰富的想象空间。绘画之中有一种技法,叫做留白。就是在一张宣纸之上,画面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纸面,全部留白。而留白的地方,往往会给观赏的人巨大的想象空间,在观赏者的脑海之中,这幅画远远要比纸上的部分庞大精彩细致的多。   没有过太久,草原的牧民中间就流传出来各种各样版本的神的预言和神的警示,故事的精彩,完全能够写一本草原神话大全了。有传言说在几百年前,恶魔的儿子从魔域中跑了出来,附在了东部草原某一个人的身上,现在在潜伏着,当现在的大单于死后,这位被魔鬼附身的东部草原的人,就会抢夺大单于的宝座。当这个魔鬼成为大单于之后,就会带着草原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至于如何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没有太多的人去思考这件事。如果真的要探究魔鬼会如何带领草原步入黑暗,那就当做魔鬼会将所有牧民家的小孩都吃掉吧!   当贾讳将手下从牧民中间收集到的这些神话传说呈给大单于看了之后,贾讳知道自己在草原王庭之中,除了大单于,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   当所有的人都认为你可能会是魔鬼的时候,比你真的是魔鬼更可怕!如果你真的是魔鬼,你还能吃人!但是别人认为你是魔鬼,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别人恐惧着攻击!   左贤王的领地,恰恰好就在东部草原…… 第三十六章 废物收容所   大平王朝的五万大军到达边城之后,面临的情况很是尴尬。草原王庭的大军掠夺完之后撤退的无影无踪,这五万大军连草原王庭军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更不要说打。   其实大平王朝的北部边防很尴尬,因为和草原边境线太长,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重兵把守,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和财力。长期以来,大平王朝都是在重要的边境城市集中几千兵力,协防一段长城的策略,但是这样的防守策略很容易被从兵力薄弱的地方突破防线。   虽然知道草原骑兵只是来掠夺一把,抢夺完资源,就会撤回草原,基本不会占领大平王朝的城池。但是也不能不布置兵力防守。草原骑兵虽然不会占领城池,但是如果没有人去打搅他们,他们就会把城池夷为平地,然后变成草场!   有句话叫做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想要有效的遏制草原部落对自己的侵犯,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攻击草原王庭。这一点历代的大平王朝的皇帝都知道,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敢做。在他们的脑海里,高祖皇帝都被草原铁骑给击败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完成高祖皇帝完不成的事情。皇帝尚且如此,朝中的大臣更是没有敢说主动出击的。如果战胜了草原王庭,还好说,如果战败了,那在史书上留下的就是大大的骂名!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既无功也无过,反倒是一个欢喜的局面。   不过,何笑行显然不是一个怕在史书之上留下骂名的君主,就算是留下了骂名,那些人骂的也不是他何笑行,他才不在乎虚名。桑弘的离间之计,何笑行很是赞同,但这件事情毕竟是急不来的,只能慢慢去办。比较着急的事情,是处理京城缺粮一案牵扯的官员。   “陈光,处理在京城缺粮一案中贪污受贿、以公谋私官员的圣旨颁布下去了吗?现在是个什么进度?”何笑行处理完前线的战报,问道。   “启禀皇上,在大军开到边城之后,就将之前的守备官兵全部换下来了。有罪的守备官兵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预计明后天就可以到达京城了。”陈光回道。   “好!照会有司,这批人犯一到京城,立即提审!提审过程中涉及到的官员,上不封顶。但案卷要保密,除了办案官员和主官,其他人等一概不准接触案情和案犯。为防止有变故发生,三天时间,必须审理完成。牵扯到的官员名单,三天内送到朕这里!”何笑行冷声说道。   “皇上,上不封顶?”桑弘有些惊讶。   “啊!上不封顶!”何笑行厉声说道:“边城那么多的粮食和铁,都成了草原王庭的战争资源,这给草原的铁骑提供多少的弯刀?!又会有多少将士因为这些官员的一己之私而殒命沙场?!难道朕还要包庇他们不成!”   “皇上,如果上不封顶的话,我们现在就要跟皇室宗亲摊牌了,在还没有将军队完全掌握之前,臣不建议皇上您这么做!”桑弘沉声说道。   “你是说朕树敌太多?不该妄想着一下子摆平皇室宗亲和左丞相两大势力?!”何笑行问道。   “是!皇上,现阶段最重要的是通过和草原王庭战争的失利,将左丞相手中的兵权转移到皇上您的手中。如果这时候得罪了宗亲势力,臣怕他们串通一气!”桑弘说道。   “朕等不及了!按照你的策略,无疑是稳妥,但是边境的百姓,要多死多少人?!以我朝的军事调度制度,调动军队的速度如此缓慢,想他们也翻不起来什么浪来!”何笑行说道。   “皇上,臣怕万一……”桑弘还没有说完,就被何笑行打断了。   “没有万一,朕疑神疑鬼一天,就有不知道多少百姓生灵涂炭。而且根据你的分析,这草原王庭一日不度过荒年,边境就一日不得安宁。这样算来,最快也要到明年了!难道朕就眼睁睁的看着边境的百姓在一年之中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臣明白!皇上有何计策?”   “朕没有什么计策!乱世当用重典,一旦证据确凿,朕会先把国舅爷拿下!至于在太后那里怎么解释,后面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何笑行说道。   “皇上,兵行险着啊!”桑弘沉吟了一下,说道:“先惩罚国舅爷,这样其它的皇室宗亲就算是不服,也无话可说,只能认了!不过皇上打算对国舅爷如何惩罚?!这可是太后娘娘唯一的亲弟弟,就算是当做典型,皇上也不可惩罚过重啊!”   何笑行说道:“但是如果真的按照律法,不用重罚,就可以将我们的这位国舅爷抄家问斩了!但是能吗?如果朕把这位国舅爷抄家问斩了,那其它的皇室宗亲也抄家问斩?这一下子朕就真成为孤家寡人了!”   “对于军队,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桑弘问道。   “你是朕的大谋士,你来给朕说说,朕这样做的话,对于军队该如何处置才能顺利的将军权完全掌握在手里?”何笑行说道。   “皇上,您既然已经决定拿皇室宗亲下手了,那臣也斗胆兵行险着。在京城缺粮一案之中,凡是牵扯到的权贵,家中子弟在又在军营之中有任命的,一律调离现在的岗位,提拔一批新人上去!”桑弘说道。   “那这些人调离到哪里去哪?还让他们待在军营不合适吧!”何笑行说道。   “皇上,臣倒是有一个好的去处!”   “说来听听!”   “皇上,这行军打仗,除了冲锋陷阵的将领,还有运筹帷幄的军师,都很重要!不让他们带兵了,可以让他们去运筹帷幄嘛!”桑弘笑着说道。   “就这帮废柴,还运筹帷幄?!”   “皇上,这些贵族子弟,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官职。皇上可以设立一个文官军职机构,隶属军营,却无军权!可以用来安置这些个贵族子弟!”   听到桑弘这么一说,何笑行乐了,这个文官军职,不就是参谋部门么?!不过在自己手里却只能建设成废物收纳所,不能让这个参谋部门真正发挥作用!   “准了!陈光!”何笑行说道。   “奴才在!”   “京城缺粮一案,照刚才所说,照会有司。另外,这个文官军职机构,你带着朕的旨意,协助桑弘,需要什么样的资源,或者起草什么样的章程,你负责帮助桑弘协调各个衙门!尽快完成!”   “臣、奴才遵旨!” 第三十七章 刑讯   京城大雨,在京城之外的大路上,十几匹快马拖着囚车快速的在大路上奔驰着,速度快的有些惊讶,完全不像是拖着沉重囚车的样子。囚车的外面罩了一层黑色的布,从外面看不出来囚车里面犯人的情况。这囚车似乎很是着急赶路,完全没有正常押送囚犯的悠闲样子,按照囚车现在的速度,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达京城。   再往前走,大道的两边有一片林子。在雨夜之中,一颗颗高耸的树木就像是沉寂的战士,偶尔一道闪电带来一些光亮,这些战士又化身成利剑,刺破苍穹。十几匹快马速度照旧,很快就要奔跑过这一片林区。就在这时,带头的一匹快马马失前蹄,一声悲惨的嘶鸣声过后,巨大的马身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的装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溅起满地的水花!马匹拖着的囚车在马匹摔倒之后,无情的在倒地的马屁身上碾过,翻倒!后面的马车赶紧刹住。   还没有反应过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一阵箭雨猛然袭来!   “有人袭击!”护送囚车的卫队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寻找掩护。在雨夜之中,箭雨的威力其实并不是很大。威慑的作用远大于真正的杀伤力。   显然,半路截杀的的人显然也是知道箭雨是不能消灭对手的,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另外的一种武器——大刀!明晃晃的利刃在雷电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的锋利!   “杀!”带头的一个蒙面人一声令下,潜伏在大路两边林子里的杀手蜂拥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截杀囚车的人很多!   相较于杀手的有备而来护卫队的武力显得很是苍白。就算是这些公差们已经奋力反抗,全力奋战,但是无奈敌众我寡,敌暗我明,很快就败下阵来!夜色下的的刀锋沾染了红色的献血,但有很快被雨水洗去,重新恢复了未沾血的光亮。   “囚车里面的,割下人头,带走!”带头的蒙面人狠狠的将自己手中的刀捅进一个护卫的胸膛,反手一转,将刀柄拔出来的瞬间,在护卫的胸口上留下一个胳臂粗的血洞,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哥,没人!”一个蒙面人掀开囚车上的黑布,惊讶的叫道。   “大哥,我这也没有人!”另外一辆囚车上的黑布也被狠狠的划开,扯下来。囚车之中什么都没有,除了雨水!   “糟糕!”带头大哥的心中暗自叹气道,快步走到最后一辆囚车前,也不掀开蒙着囚车的黑布,对这囚车反手就是一刀横斩。囚车上的囚笼被斩断为两部分,囚车之中,依旧是空空如也!   “上当了!撤!”带头大哥有些懊恼的说道。   转身正要走,又停下来脚步,说道:“把马匹全带走!”   “大哥,我们要这些马干什么?带着这么多的马,目标太大了!”一个小弟提醒道。   “你懂个屁!这叫移花接木!”带头大哥呵斥道。   “大哥,这个应该叫混淆视听吧?”旁边一个小弟听了,低声说道。   带头大哥很愤怒的盯了那个小弟一眼,小弟缩缩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这一夜京城的雨很大,雷声滚滚,闪电不断,似乎是老天在审判什么人!京城三法司衙门的大堂之上,灯火通明。整班的衙役全部都战列在大堂两边,在大堂的中央,呜呜洋洋的跪着七八号人!大堂的正堂之上,为首坐着的正是那位挑起来京城缺粮一案,天不怕地不怕的京城巡察使——徐谦!   作为皇帝钦点的主审官,这位京城巡察使徐谦徐大人的威势比三法司衙门真正的主官气势还要刚猛。   “堂下罪犯,你们可知罪?!”惊堂木一拍,天上响起一声炸雷。似乎真的是苍天在审判,而徐谦徐大人就是苍天派驻到人间的代表。   跪在大堂之上的几位罪犯此时已经有些颤抖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   “不要以为你为你们不说话,本官就没有办法办你们的案子!你们犯罪的证据,已经呈到本官的案子上了!因为你们的贪污受贿,我大平王朝几千军士丧命疆场。如果你们好好交代,表现的好,还能够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如果拒不认罪的话,单凭投敌卖国这一条罪名,就可以诛杀你们九族!”徐谦站起身来,厉声呵斥道。   诛杀九族这个罪名,就算是他徐谦再怎么刚猛,也是没有办法口头说说就定下来的。同样的,宽大处理还是从严处理,他徐谦徐大人能做的也只是给皇帝提提建议,具体最后是怎么处理,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在大堂之上跪着的这些人,虽然很惧怕这位徐谦徐大人,但是也惧怕当初罩着自己的权贵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供出来自己的上家的。显然,徐大人口中诛杀九族的恐吓,并没有取到想要的结果。   不过徐大人并没有气馁,冷声说道:“本官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招供的,本官争取宽大处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大堂之上,除了屋外传来的雨声和雷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好,既然你们这么硬气!那就不要怪本官无情了!本官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徐谦冷声说道,站起身来冲着旁边的帷幕施了一礼,说道:“请公公宣读圣旨吧!”   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一个太监从帷幕后走出来,手上捧着一块圣旨:“圣旨到,徐谦接旨!”   徐谦带头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徐谦主审京城缺粮一案,案件口供所涉及到各级官员、各府王公贵胄,均悉数上报!疑犯坦白自首者,可免其死罪。已有证据而疑犯抗拒不招者,通敌卖国且不知悔改,可刑讯,再不招后续被查确实有罪者,灭三族!无证据而疑犯不招,后续被查证有罪者,灭三族!钦此!”   “臣遵旨!”   “来人呐!”徐谦高声喝到:“将诸嫌犯分开审讯,每位官员主审一人!”   这下子,所有的嫌犯都傻眼了!这不招供,就是诛灭三族!皇上这不合法理啊!但是,这句话,他们能向谁去说呐? 第三十八章 伸冤   大部分人应该都有这样的经历,一个人的时候,胆子小的不行,什么都不敢做。但凡是两个人伙同到了一起,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了。审讯之中,也是这样。几个犯人一起审讯,往往什么都审讯不出来。每一个犯人都能看到其它同伙的表现,都不敢第一个主动说出自己的事情,生怕事后成为众矢之的,作为出头鸟被消灭掉。但是一旦分开审讯,情况就会发生很大的转变。无论口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人在内心深处总是对别人充满了不信任。每一个罪犯都深怕自己招供的慢了,让别人得到的主动伏罪的功劳,而自己变成了被招供牵扯到的人。人性的自私在分开审讯团伙犯罪的时候,会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三法司的衙役一直在大堂候着,不时的从各个审讯室送出来审讯的文稿。京城巡察使徐谦在对比了几个罪犯招供的事实之后,立即召唤一班衙役去“请人”前来配合审讯!这一夜,整个三法司的衙役全部出动,带着三法司颁发的公文,在一整夜之间将十几位皇室宗亲请到了三法司衙门。   “徐大人,咱们这么做,无论能不能将这些人绳之以法,我们整个三法司的官员,能够顺利平安的挂印归田,都变成了奢望了!”这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三法司衙门的主官看着朦朦胧胧快要亮起来的天色,对同样熬了一宿的徐谦说道。   “吴大人,你是三法司主官,主管律法,我是京城巡察使,主管治安。按照道理来讲,这个案子,应该由你主审,而不是我。你知道当今圣上为何让我主审?”徐谦说道。   “徐大人,圣意不可揣测。吴某不敢妄加评论。”三法司主官吴大人苦笑着说道,无论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这个三法司主官是将整个皇室宗亲都给得罪了。   “吴大人,圣意不能妄加揣测,是告诉天下人做臣子不要整日里想着去揣度皇帝的心思,想着如何讨皇帝开心。而不是说不能体会圣上的良苦用心!”徐谦正义凛然的说道:“吴大人,恕我直言,当今圣让我徐谦到三法司衙门来主审这个案子,就是怕吴大人你害怕得罪这些所谓的权贵,不敢将这些权贵叫来审讯!”   “是是是,徐大人您说的是!我吴某为官一生,虽然没有什么贪污受贿的罪过,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为民为国的好官。能够和徐大人共同审理这上达天听的京城缺粮一案,吴某无愧这为官一生!我老了,年纪也大了,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会向圣上辞官回家。”吴大人心事重重地说道。   “吴大人保重!”徐谦拱手施礼,转身离开。   “大人,这个三法司吴大人,当真胆子如此的小?办理一个涉及到京城权贵的案子,就要辞官回家了?”待到离开了吴大人,师爷有些不解的问徐谦。   “这个吴大人,我知道,在三法司为官多年,也算是刚正不阿的。自从他的儿子也步入了仕途,这位吴大人就变得有些怕事了!这一次审理的京城缺粮一案,涉及到了如此多的皇室宗亲,如果吴大人不辞官,恐怕会对他儿子的仕途产生很大的影响。这位吴大人辞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徐谦有些感叹的说道。   “大人您是怕自己变成了吴大人,所以大人您才反对公子入仕,只让公子做一个书生!”师爷像是忽然悟透了什么,轻声说道。   徐谦看了看自己的师爷,不置可否:“将今晚审讯的案卷整理成册,今天一早我就要呈送给皇上。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徐谦没有说错,这一天确实是不平凡的一天。玉泉宫门口,在天色还没有亮的时候就为了一大群人,有老人、有妇女、有小孩,但是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皇亲国戚!   “娘娘,宫门外有几十口子宗亲请求觐见,说是要向太后您伸冤!”王宝一大早就接到了守门的小太监的汇报。这个小太监还算是激灵,没有敢打开宫门。因为看这一群人的架势,如果敢打开宫门,这些人恐怕就要强行闯进来了。王宝接到汇报之后,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赶紧就去向嫡母皇太后汇报。   “伸冤,申什么怨?”嫡母皇太后一边被伺候着洗漱,一边轻声问道。   “太后,昨天夜里,京城三法司和京城巡察使两个衙门,抓了几十号皇亲国戚,都是昨天夜里冒着大雨,连夜把人从府上带走的,现在都在三法司衙门的大牢里面关押着呐!”王宝轻声说道。   “三法司和京城巡察使衙门?”嫡母皇太后想了一下,问道:“以什么罪名抓的?”   “据外面的家属说,昨天夜里一帮子衙役手持三法司的文书,以协助调查京城缺粮一案为名,请皇亲们前去配合。但是说是请,实际上就是像抓犯人一样,强行带走!据说,跟着抓人的衙役的,还有宫里的太监,手持圣旨!”王宝琢磨着话语,低声说道。   听完王宝的汇报,嫡母皇太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皇帝那边有没有派人来?”   嫡母皇太后话音刚落地,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进来,正要低声给王宝汇报,嫡母皇太后开口说道:“直接说!”   “是,太后娘娘,皇上来了。在玉泉宫后门,请求觐见太后!”小太监偷偷的看了王宝一眼,看到王宝的肯定的眼神之后,声音有些畏惧的说道。   “都逼得皇帝走后门了!看来这件事情闹的是相当的大啊!去吧皇帝叫过来吧!”嫡母皇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太后,儿臣给太后请安。”何笑行带着陈光走了进来,看到嫡母皇太后还在洗漱,何笑行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皇上啊,能不能给母后说一说,外面这些逼宫的皇亲国戚是怎么回事?”嫡母皇太后说道。   “母后,儿臣跟你细讲!” 第三十九章 套路   凡是做事,都有一定的套路。直来直去的去解决问题,很容易就会造成一定的冲突,曲线救国,有时候反倒是最快的道路。   “王宝,去,带一些吃的和御寒的之物,将外面的皇室宗亲们带到偏殿休息。煮点姜汤,一定要注意不要有人冻着。”何笑行坐下之后,对王宝说道。   “奴才遵旨!”王宝应道,心里却有些不太乐意.待在嫡母皇太后这里,可以第一时间了解皇帝和太后的聊天内容,也可以知道事情的进展和两位主子的态度。情报信息就是财富和权力。不过皇帝都发话了,王宝就算是不乐意,也没有办法。   待王宝走了,何笑行说道:“所有人都下去吧。陈光,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皇帝,看来你是要给母后说一些机密的事情了?”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虽然外面有很多的皇族宗室在求见,嫡母皇太后语气听起来却很是轻松。单纯的从语气上来判断,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   “母后,儿臣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督导调查京城缺粮一案,现在有了很大的进展。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员之广,涉及到的人员层次之高,令人咋舌!”何笑行痛心疾首的说道。   “是不是外面的这些皇室宗亲都是被涉及的高层次人员?”嫡母皇太后说道。   “正是!儿臣查处了在北部边境贪污受贿的一些守备官员,昨夜连夜冒雨押送到京城。母后您可能都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半路截杀囚犯!想要杀人灭口!”何笑行说道。   “还有这种事!”有人想要截杀囚犯,这倒是让嫡母皇太后很是意外。她能想到皇室宗亲不会轻易伏法,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胆敢劫囚。   “如果不是儿臣事先得到了情报,让押送车队提前改变了行程。今天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皇亲国戚来母后这求情了!”何笑行轻声说道。   “什么人劫囚,劫囚的罪犯抓到了吗?!”嫡母皇太后问道。   “母后,什么人劫囚,儿臣不知。劫囚的罪犯,儿臣没抓!”何笑行回答道。   何笑行看似说的随意,但嫡母皇太后还是注意到了何笑行话语中的含义。   “没抓?不是没抓到?”嫡母皇太后看着何笑行,问道。   “儿臣没抓!不过随时可以将这些人抓起来,但是儿臣不想抓,并且,也觉得,不能抓!”何笑行沉声说道。   “哦,皇上你想给这些皇室宗亲网开一面?”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   “说实话,儿臣不想网开一面,但是又不能不网开一面。如果儿臣真的将劫囚的人抓起来,一审,后面就会牵扯到人。而且胆敢指挥劫囚的人,必然地位不低!儿臣初登大宝,不宜如此大动干戈!”何笑行低声说道。   “皇上,你能够说出来这番话,母后就放心多了!涉及到贪墨腐败的官员,是要查,但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皇上你如此明白事理,母后也放心把政务交给你!”嫡母皇太后说道。   “罪可以暂免,但是罚缺不能不罚。母后,这些个皇亲国戚,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京中欺压百姓、欺压官吏!贪污受贿,搞得京中乌烟瘴气!这一次京城缺粮一案,有几千军士因为这帮贵族的贪欲丧命沙场!不惩罚他们,实在是天理难容!儿臣打算将这些涉事的皇室宗亲,找一个合适的罪名,剥夺他们的爵位,统统发配出京城。”何笑行说道。   “皇上,惩罚他们是对的,但是如果将他们发配出京城,恐怕不妥!这些涉事的皇亲,就算是被你剥夺爵位发配到了地方上,你认为地方官府敢把这些人当做被发配的犯人来对待吗?”姜还是老的辣,嫡母皇太后一眼就看到了何笑行惩罚措施的弊端。   “那太后以为该当如何?”何笑行问道。   “这些人啊,不但要留在京城,还要禁足在京城,哪都不能去!只有在皇帝你的眼皮子低下看着,才能安心。爵位可以剥夺,但是跟爵位配套的俸禄,不能剥夺。这些皇亲该养的,还是要养着。这些个贵族,如果没有了爵位又没有了俸禄,在京城里不几天就全饿死了!”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   “太后所言极是,儿臣明白了!”何笑行说道,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母后,还有一件事情,儿臣想要给母后汇报一下,这件事比较重要,还望母后能够理解。”   嫡母皇太后皱皱眉,说道:“什么事?”   “母后,经过徐谦的突击审讯,根据涉案罪犯的招供,京城缺粮一案,国舅也有涉及到其中!”何笑行一句三顿的说道。   “什么?!平成也牵扯进去了!”嫡母皇太后听到“国舅”两个字,音调忽然高了起来。嫡母皇太后的娘家人现在只剩下国舅平成了,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嫡母皇太后也是爱护的紧。此刻听到国舅爷牵扯进了京城缺粮一案,不由得紧张起来。   “根据徐谦的审讯,舅舅不仅仅涉及到案情,在案子中还很关键!”何笑行沉声说道。何笑行的意思很明白,虽然说的不是很直白,但嫡母皇太后明白了。什么叫很关键?以国舅爷的身份牵扯进案子当中,就算不是涉案的最高层,也不会低了!   嫡母皇太后原本轻松的神态一下子没有了,看着何笑行,说道:“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理你的舅舅?”   “母后,儿臣不知!希望母后能够给儿臣指点。”何笑行头一低,也不看嫡母皇太后,沉声说道。   嫡母皇太后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母后就这么一个弟弟,也是母后唯一的娘家人了!”   “母后!儿臣对那些皇亲国戚都想网开一面,对于舅舅,儿臣自然会从轻处理!这一点母后还请放心!”何笑行急忙说道。   “母后的这个弟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又特别的胆小。如果受了皇上的惩罚,身上背上了罪名,恐怕他吓也吓得不行了!”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   “母后,儿臣如果不处罚国舅爷,又如何能够名正言顺的处罚其它人!不过国舅毕竟是儿臣的舅舅,是母后的弟弟!儿臣从亲情上也不会让舅舅受苦的!”何笑行说道。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嫡母皇太后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心里也知道皇帝已经让步了。除非自己不打算将权力交给皇帝,自己的这个弟弟是难免受到惩罚的。不过就算是自己不将权力交出去,嫡母皇太后心里对国舅涉案这个事情还是很生气的。她自己也想小小的惩戒一下自己的这个弟弟,所以嫡母皇太后想听听皇帝的处罚措施,再做决定。   “儿臣打算先将舅舅剥夺现在的侯爵之位,保留俸禄。”何笑行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嫡母皇太后正要开口反对,何笑行继续说道:“但儿臣会在此事风波平息之后,大赦天下!到时候再给舅舅记一功,封一等公爵,双倍俸禄!” 第四十章 杀鸡儆猴   尽管对何笑行提出来的处罚方法还能接受,嫡母皇太后还是想为自己的弟弟多争取一点。   “皇帝,对平成的惩罚,就局限在宗人府……”嫡母皇太后说着,何笑行听到此处一下子就明白了嫡母皇太后的意思。默默的惩罚,不昭告天下。嫡母皇太后的意思,何笑行自然是明白,但是却不能顺着嫡母皇太后的意思去办。无论在实际利益上做出多大的让步,他何笑行都必须要一个在名义上对平成的处罚,不然,根本无法服众。   “母后,儿臣不但要惩罚舅舅,还要大肆张扬的惩罚,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就算是朕的舅舅,嫡母皇太后的亲弟弟,也不能在贪墨腐败之后逃脱惩罚!”何笑行正色说道。   “你是非要拿平成作为一个典型来处理了?!”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   “母后,舅舅这是徐谦审讯得到的口供,如果母后在看了这些口供之后还绝对儿臣惩罚的太重的话,儿臣无话可说!”何笑行掏出一沓厚厚纸张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嫡母皇太后。   这些纸张上记录着徐谦连夜突击审讯的供词,这些供词最后的指向无一不是平成。可以说如果没有平成的幕后主使,草原王庭这些年就不可能从大平获得如此多的粮食和铁!   “母后,如果仅仅是贪墨些银两,儿臣绝对不会对舅舅如此。这些行径,已经威胁到了我大平千万子民的安全。如果连这样的行为儿臣都不加以惩罚的话,儿臣这个皇帝,那就毫无意义了!”何笑行说着,闭上眼睛,神色沮丧。   对于嫡母皇太后,何笑行现在没有半点的办法。大平王朝的朝政大权都掌握在嫡母皇太后的手中,如果嫡母皇太后真的反对他惩罚平成,何笑行也一点办法的都没有,只能认了!何笑行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寄托于嫡母皇太后是一个明事理的掌权者了。   看着供词,嫡母皇太后良久无言。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嫡母皇太后是知道一点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人给嫡母皇太后打小报告,汇报平成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事情,但是无非就是贪了东家的便宜、占了西家的好处这些小事情,嫡母皇太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万万没想到,平成居然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来。居然敢背着自己私下里向草原贩卖明令禁止的粮食和铁。   “皇帝,这件事情,哀家不再过问。你去处理吧!”嫡母皇太后将供词放在一边,疲惫的说了一句。   “儿臣替天下百姓谢母后!”何笑行深施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见到何笑行走了出来,陈光赶紧迎了上来,轻声说道:“万岁爷,王宝已经将那些闹事的皇亲带到偏殿去了,现在正在喝姜汤呐!不过在奴才看来,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会善罢甘休的!”何笑行看了陈光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去告诉王宝,太后一会就会宣召他,让他别跑太远。”   “是,万岁爷!”陈光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何笑行和嫡母皇太后两个人谈了什么。疑惑归疑惑,多年养成的习惯让陈光还是很自然的应答了何笑行的吩咐。   王宝一脸疑惑的看着来找自己的陈光,不知道陈光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陈公公,你说太后娘娘一会要宣召咱家?”王宝一脸疑惑的问道。   “王公公,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咱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万岁爷体贴,怕一会太后娘娘想找你的时候,找不着!”陈光阴森怪气的说道。   “如此说来,多谢陈公公了!”王宝说着,交代了一下小太监照看好这些皇室宗亲,转身就往嫡母皇太后那里走去。就算对陈光的话不是很相信,王宝还是选择宁可信其有。如果太后没有召见自己,无非也就是多跑一趟,但是假如太后召见自己却不在,那就是大事了!   王宝还没有走到太后处,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王公公,太后他老人家有急事召见您,您快去吧!”见到小太监这么说,原本还心有疑虑的王宝赶紧加快脚步。   “娘娘,奴才来了!”王宝跑着迈进门说道。   “王宝,立即拟旨,以巨额贪墨的罪名,免去平成侯爵之位!”嫡母皇太后声音中透露着疲惫。   王宝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娘娘,您刚才说免去,免去平成?”   “你没有听错,免去平成的侯爵之位.现在就去宣旨,当着来找哀家伸冤的那些贵族的面宣旨!”嫡母皇太后说着,语调有些激动了。   “奴才遵旨!马上去办!”王宝心中嘀咕着,不知道皇帝和嫡母皇太后两个人到底交流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嫡母皇太后痛下恒心免去平成的侯爵之位。既然身为太后弟弟的平成的爵位都被免了,那这些个来进行所谓伸冤的皇室宗亲,就可以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陈光,朕交给你一件事去办。”何笑行走着走着,像是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站住了脚步。   “万岁爷,您吩咐!”陈光说道。   “你现在立即赶赴平成的府上,带着几个人,给我把平成看住了!要让他吃好喝好,不能有半点的闪失,也不能出府门半步!明白吗?”何笑行正色说道。   “万岁爷,您要软禁国舅爷,太后娘娘这边,能同意您这么做吗?”陈光有些担心的说道。   何笑行回头看着陈光,笑着说道:“在太后的心中,平成这个弟弟固然很重要,但是我大平的江山社稷,更重要!”   “是,万岁爷,奴才明白!”   “你的六扇门,现在进展如何了?”何笑行随口问道。   “回万岁爷,奴才已经将咱们宫里那些个大臣的探子,摸得七七八八了。只是现在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好动他们。”陈光轻声说道。   “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太监,就不要动他们。把他们抓了,反倒是打草惊蛇!留着,或许有用!”何笑行说道:“但是一些做的过分的,你给朕办了!但不要以刺探情报的罪名,要找一个好的理由。给他们来一个,杀猴镇鸡!” 第四十一章 游击战   往日里国舅爷的府邸门前来来往往的车架根本就没有地方停,今日里国舅爷的府邸门前却是连一辆马车都看不到。昔日里热热闹闹的国舅府的门前,两排严肃的皇家卫兵代替了昔日里的门子,站在府邸门前,不让府中的人出去,也不让外面的人进去。   国舅爷平成坐在自己家的大堂之上,心事重重,看起来很是焦躁。下人们在旁边跪了两排,都低着头,不敢吭声。陈光坐在客座上,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国舅爷,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奴才已经传达给您了!从今天开始,就由奴才从宫里带来的这些下人伺候国舅爷您的寝食!”陈光轻声说道。   “陈公公,我姐姐和我外甥他们是个什么意思!这不是把我给软禁了么!不让我出门,还派这么多人来监视我!”平成将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之后,气呼呼的说道。   “国舅爷,这不是软禁,这是太后和皇上在保护您啊!”陈光低声说道:“国舅爷您可能不知道,现在京城里涉及到京城缺粮一案的大小官员,现在都已经被京城巡察使徐谦给抓进大牢里面去了!如果不是皇上给国舅爷你派了这些个守卫,你认为以徐谦的性子,国舅爷您还能在这里喝茶聊天吗?”   听到陈光这么说,平成就有些心虚了。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皇室宗亲,没有一个不害怕徐谦的。这个徐谦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没有办法升迁也不怕打击报复,不喜欢钱也不喜欢女色,简直是违法乱纪的皇亲国戚天然的克星。平成在心眼里对这个徐谦还是很惧怕的,不过还是强行嘴硬说道:“我又没犯法,我怕他徐谦干甚!”   “国舅爷,奴才也不跟您争执这个,没有意义。太后和皇上他们两位都发话了,国舅爷您就安安心心的在府上养着,那里都不要去了,您就算是再怎么着外面的那些护卫也不敢让您出去。”陈光轻声说道:“您要理解皇上和太后的一片苦心,他们都是您的至亲,不会让您委屈太久的!”   “这样最好!”平成听到陈光说不会让自己委屈太久,这才渐渐放松下来,说道:“陈公公,你帮着我给我姐姐说一下,我可是她唯一的弟弟,她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陈光听了在心底瞧不起这个国舅爷,但是面子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恨屋及乌,因为反感平成这个人的智商和自私,对于平成口口声声称呼太后为姐姐,陈光也很是反感:“国舅爷,你的话,咱家一定带到!”   “多谢陈公公!”   “不谢!国舅爷,有一件事情,咱家想要提醒你一下。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陈光故意买一个关子。   “陈公公,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只管讲!”平成大大咧咧的说道,仿佛刚才那个畏畏缩缩生怕被治罪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那咱家就讲了!嫡母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一国之太后,是国母!皇上,是一国之君,是国之帝王!国舅爷你觉得你不分场合,口口声声的叫太后姐姐,称呼皇上外甥,合适么?”陈光说道。   平成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陈光会说出这些话来。平成本来就不善辩解,面对突如其来毫无心理准备的问题,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了。在平成愣神的功夫,陈光也不再多理会,起身就往外走出去。直到陈光已经走了,平成这才低声嘟囔了一句话,至于说的什么,含混不清。   国舅爷被惩罚禁足在府邸的事情,在何笑行的授意下,很快就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传递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并且伴随着前往全国各地的驿马,向外面扩散着。那些家里被抓了人的皇室宗亲,见到国舅爷都被禁足了,一时间也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京城之中的风波,算是暂时的平息了,但是边境的情形,却波涛汹涌。   草原王庭的军队在掠夺完边城之后,就远远的遁走了。虽然大平王朝的边境加强了防御,但是毕竟两国交界线太长,没有办法全部重兵把守。就在五万大军抵达边城的几天之后,草原大军出现在东部的边境小城。小城守军比边城还要少许多,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草原的军队,很快就被攻击下来了。   当接到警报的周围的守军支援过去的时候,草原王庭的军队早就带着抢夺到的物资远远遁去了。   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做法,让边境的守军疲于奔命,又没有办法防御住草原军队的袭击。   当边境的战报被送到何笑行的书桌上的时候,何笑行气的都想把桌子掀了。草原王庭的战术很明显,就是游击战术。利用自己都是骑兵的机动优势,将战线拉长,将大平王朝的军队来回拉扯,在拉扯之中寻找机会,攻击兵力较少的城池,夺取资源!   对付游击战,何笑行是有些想法的。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任何一个游击战的军队,都至少会有一个根据地。对付游击战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根据地扫荡。只要是将根据地扫荡了,再厉害的游击队也要和自己正面硬碰硬了。   只不过很尴尬的是,大平王朝的军队在多年之前的高祖时期,几十万大军出动,结果全部被围困了。靠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逃脱出来。所以这些年以来,大平王朝的军队对草原王庭的军队在内心深处都有些畏惧。还有开战,上到将领下到士兵,几乎都觉得自己在草原上根本打不赢草原军队。未战而先言败,这样的军队是根本没有办法去和草原军队正面决斗的。   何笑行心中很是想派出一支精英骑兵,奇袭草原王庭的老巢。但是遭到了大臣们的强烈反对。而反对的理由,无非就是高祖皇帝都在主动出击中失败了,最好的战略就是防守。听得何笑行耳朵都起茧子了!   何笑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在渴望着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 第四十二章 一封奏章   有很多的问题,都是没有钱造成的,当拥有足够多的钱财的时候,原本一些看起来很复杂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仅仅是对于一个人,对于一个团体或者一个国家,都适用。   在支援边境的军队捉襟见肘的防御着草原王庭的骑兵的时候,一道奏章,送到了何笑行的书桌上。这道奏章的上奏着不是边境的将领,也不是朝中的大臣,而是一位已经不任官职的前任财政大臣,同时也是一位皇室成员。按照常理来讲,这样的奏章,在左右两位丞相处就会被拦截下来的,但是却被破例送到了何笑行的书桌上。   何笑行很是好奇,这是一封什么样的奏章,居然能让左右两位丞相大人放行,直达天听。当何笑行饶有兴致的翻开奏章读了几句,脸色就变了,铁青!   “混账东西!”何笑行愤怒的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的拍在了书桌上,叫到:“陈光,去,把写这个奏章的家伙给朕抓过来!另外,叫平吉和夏衍他们两个过来,马上来!”   陈光从来没有见过何笑行发这么大的火,偷偷的看了一眼何笑行的脸色,赶紧应了一声。不过陈光却没有按照何笑行说的去办。他先是差人到左右两位丞相值班的地方宣召何笑行的口谕,然后命两个得力机灵的小太监快马加鞭的赶去奏章作者的家中。两个小太监临走之前,陈光再三叮嘱,要客客气气的请!写这个奏章的人,叫平有无,是皇室的老辈分的人物。只不过退下来的时间久了,这个老头也比较低调,平日里有关于他的消息并不多。以至于何笑行都不知道这个平有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何笑行不知道,陈光确实知道的。只不过这一会何笑行正在气头上,陈光也不敢多言。将事情交代好了,陈光又回到了何笑行书桌边,恭恭敬敬的站着,见何笑行把刚才拍在桌子上的奏章又重新拿起来看了!   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何笑行突然问道:“陈光,这个平有无,是什么人?”   陈光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了,等的就是何笑行这个问题。何笑行如果不问,陈光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何笑行提醒这件事的不一般。平有无的奏章,按照流程,在呈送给何笑行之前,陈光已经看过了。奏章的内容按照道理来讲,是不太适合呈送给皇帝的,但陈光却不敢给打回去。首先这个奏章,是跳出了正常的上奏流程,在左右两位丞相那里没有任何的批注意见,就呈送到了皇帝这里。其次,这个奏章不是和其它的奏章一起送过来的,而是一个值班官员专门送过来的。两位丞相如此明显的放行行为,陈光如何会看不出来。   “启禀皇上,这位平有无,在先帝在位的时候,曾经任过财政大臣。在他任财政大臣的那些年,国家的财政收支情况很是不错。后来年纪大了,就退了下来,闲赋在家。因为为人比较低调,年轻一代的皇族子弟对他知道的不多。但是绝对是一位重量级的皇室元老!平有无在任上的时候,先帝对他都很尊敬的。”陈光给何笑行解释道,有意的突出了平有无的重要,提醒何笑行注意。   “哦?有这样的事?!”何笑行听了陈光的话,有些惊讶,转眼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朕要你去抓人,你派人去了没有?”   “万岁爷,奴才已经派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去请了。万岁爷您尽管放心。”陈光说道。   何笑行看了陈光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心里觉得很舒服。怪不得历代皇帝都喜欢身边有一个能够知道自己想法又能办事的小弟,不用太多的话就能把事情办好,确实让人很是舒坦。   “陈光,折子你看过了,这件事你怎么看?”何笑行揉了揉脑袋,问道。   “万岁爷,这平有无老先生的话,是让人觉得很是荒唐。但怪奴才愚笨,很容易就被别人的话将思路带跑偏了!看着看着,奴才又觉得隐隐约约的这奏章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陈光琢磨着自己的用词,轻声说道。   “不说了,等他们来!”何笑行摆摆手,又将奏章拿起来,看着。   大平王朝,从开国到如今,虽然之前有过几代皇帝励精图治,财政也曾富裕过。但是最近的这些年,官僚队伍越来越大,每年要发放的俸禄也越来越多。作为皇室宗亲,每年都可以从皇室的小金库中得到一定的钱粮,皇室宗亲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人员越来越多,以至于每年从皇室内库中支出的钱粮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之前也有皇帝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规定后续的皇室宗亲之后嫡长子可以获得钱粮,但是依旧要消耗内库大量的银子,治标不治本。   内库作为皇室的小金库,是皇帝日常花费的主要来源。像什么修建宫殿、给宫女太监发工资、太后和皇帝对大臣和下人的赏赐以及各种皇室的庆典活动,都要从内裤之中支出。   对普通人来说,钱不够了,就省着点花,开源节流。对于皇帝来说,内库的钱不够用了,但是却没有办法骤然改变祖上传下来的奢侈用度。节流是不可能了,那就开源吧!历代皇帝开源的办法,无外乎从国库借钱和扩张皇室的私产。大平王朝的列祖列宗可能认为扩张皇室的私产对老百姓是一种残忍的掠夺,严格限制了皇室的田产地产的数量。于是乎大平王朝的皇帝每年都要从国库借大量的银子到内库。   正常的借款,那是有借有还,还要计算利息的。但是皇帝借了钱,没有按时还,你能拿他怎么办?而且皇帝不是不想还,而是没钱还!不仅不还,每年还要借更多的钱!   如果国家财政富裕,能够将朝廷和皇室的话费都给覆盖掉,并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是每年结余的存银少一点。但在国库每年的财政收入都不足以覆盖朝廷用度的情况下,还要每年给皇室内库提供大量的银子,就显得有些荒唐了。 第四十三章 竖壁清野   反反复复的看着平有无的奏章,何笑行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如果按照平有无的说法去做,北部边境在防御上的压力会减轻非常多。而且平有无在奏章之中提出来的战略,何笑行和桑弘在之前就已经研究过了!只不过,平有无做的更加激进!不仅仅是竖壁清野,而是……   两个小太监将平有无从家中请到何笑行的书房,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平有无从上了这道奏章之后,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皇帝叫到宫中,在家里早早的就准备好的面圣的服装和车架。两个小太监一到,平有无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跟着两个小太监就来到了皇宫,可谓是一点都没有耽误工夫。   第一次见到这个平有无,何笑行怎么都不能把眼前的这个眉毛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和奏章的作者联系起来。奏章的内容太激进了,激进到何笑行以为奏章是一个愣头青的小伙子写的。   “臣平有无,参见皇上!”平有无就要给何笑行行礼,何笑行赶紧拦住,说道:“平老先生,您如此高龄,又是皇室的长者,辈分比我高,按照道理应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我的辈分再高,也是你的臣子。这是万万不能混淆的!”平有无说道,年纪虽大,说起来话来倒还是清晰。   正在这时,两位丞相大人也到了。寒暄一番之后,何笑行率先步入了正题。   “平老,两位丞相,想必三位也知道朕找你们来的目的了,前线军情瞬息万变,每一刻可能都有将士浴血疆场。朕也就不废话了,现在就议一议北部边境的防御如何应对!”何笑行沉声说道。   “臣的奏本,想必皇上已经是看过了!”平有无率先说话道:“臣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懂得什么弯弯绕绕的。臣就有话直说了!”   “平老请讲!朕洗耳恭听之!”   “皇上,我大平和草原的交界线,绵延上千里。在北部长城之外的土地上,北部边境仅仅靠着孤零零的几座城来支撑。在我朝财政充足的时候,军力也强,自然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些年以来,我朝的财政每年都入不敷出!基本的民生和基础建设都得不到保证,更不要说扩充军备了!这些嵌入到草原之上的城池,守起来压力很大,也很费钱!”平有无说道。   “因为财政不济,平老你就建议朝廷放弃长城以北的所有土地,专心守好长城?!”何笑行反问道。   “没错!臣是有此建议!”   “两位丞相如何看呀?”何笑行不置可否,扫视了一眼夏衍和平吉两人,沉声说道。   “皇上,我朝财政收入入不敷出,是事实。从先帝即位开始,朝廷每年收上来的税收都不足以支撑朝廷每年的开支了!”夏衍稍微一琢磨,回答道。夏衍说的是实话,而且肯定了平有无在朝廷财政上的说法。看起来,像是在支持平有无,但是实际上,夏衍也没有表明任何的立场。就算他夏衍不说,何笑行也知道大平王朝的财政入不敷出了!   “皇上,在草原之上的北部边境的几个城市,缺少长城的庇护,防守起来,却是压力很大。几座边城的守卫开支远超过普通城市的开支。而且因为没有强大的后援支持,在花费庞大的军费之后,这几座城池,还不一定能守住!”平吉沉声说道。   “朕可不可以理解为,两位丞相,都支持放弃长城以北的土地,将几千里的山河拱手送给草原?!”何笑行的声音之中听不出来什么火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说今天早晨吃一个鸡蛋还是吃两个鸡蛋这样平凡的事情一样。   “皇上,臣的建议,是将所有的百姓,都从长城外撤回来!只在边境驻扎部分守军!将长城之外的土地,作为一个我们和草原王庭之间的缓冲地带,草原来犯之时,先和守军发生接触,而不会连累我大平的百姓。这并不是不是将长城之外的土地拱手送人!”平有无说道。   “平老你是大手笔啊!朕之前考虑过竖壁清野的战略。不过朕的做法也只是将边境的老百姓集中到边境城中,不让草原王庭从城外能得到物资。平老你可是拿着列祖列宗打下来的几千里江山在做缓冲地带啊!如此大规模的撤回百姓,平老难道就没有想过会背上一个卖国的罪名?”何笑行说道。   “皇上,如果不撤回百姓,我们能得到什么?”平有无说道:“两位丞相大人是最有发言权的,夏丞相,你来给皇上说说,每年我们从长城以北的土地上,能得到多少非贸易税收?”   “皇上,平老,长城以北的土地,基本上得不到什么税收。因为是边境的原因,时常发生战事。长城以外土地上产生的税收,基本上都用来补贴战争损失了。结余的,几乎没有!”夏衍低声说道,虽然没有财政结余不是夏衍的责任,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平丞相,你来说一下,每年因为大大小小的战争,我大平每年伤亡多少军士和百姓!”平有无说道。   “皇上,平老,因为和草原王庭的摩擦,如果没有大的战争,每年有几百名军士和上千百姓死于非命。如果像今年这样的战争状态,死伤百姓和军士无算,但至少过万!”平吉沉声说道。   “皇上,您也听到了!以我们目前的军力和军队制度,还要强行守着现在的边疆,无异于打肿脸充胖子!白白浪费为数不多的财政收入!与其这样,不如暂时退守长城!凭借着长城天险,防守草原骑兵压力会小很多!多余的财政收入,才可以投入到其它的事情上去!”平有无说道。   “平老指的其它事情,是何事?”何笑行轻声问道。   “皇上,我大平土地几千里,百姓数千万,国土富饶,山河壮丽,为何财政不足?!为何军力不强?为何国力不兴?臣指的其它事,正是这三者!”平有无说道。   “好!好一个问题!”何笑行一拍桌子,说道:“平老,你不担心被史官记上一笔,写上卖国么?”   “皇上,青史有幸留忠臣,自古坦荡在人心!臣自觉为国谋利,不是卖国。只要与国有利,其它任史官评说,后世自会昭雪!”平有无朗声说道。   “既如此,平老受朕一拜!”何笑行正色说道。正要拜,被平有无拦住。   “皇上为何如此?”平有无说道。   “平老,撤百姓进长城,朕想过,但是朕不敢做!怕万一丢了祖宗的千里疆土,百年之后青史留骂名,无颜见祖宗!听得平老这番言论,朕,甚是欣慰!朕这就拟旨,按平老的奏本,撤百姓!”何笑行说道:“国家有平老这般老臣,有左右两位丞相这样的柱石,国家之幸!”   何笑行说的这句话,很简单,但是却将整个“卖国丢土”的风险,全部都给到了平有无和左右两位丞相头上…… 第四十四章 论策   左右两位丞相从何笑行这里出来之后,两个素来的对头再一次的走在了一起。   “夏相,咱们的这位圣上,魄力大的很呐!长城外几千里的土地,说撤百姓就撤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平吉有些感慨的说道。   “平相,开疆拓土的军事我不懂,我只懂和孔方兄有关的事情。难道长城以北的土地,我大平就没有办法正常占有?”夏衍问道。   “夏相,要说没有办法正常占有长城以北的土地,那是扯的。在没有长城之前,历代王朝不也是在草原的骑兵之下守住了边境!现在之所以觉得对长城以北的防御捉襟见肘,不仅仅是缺钱!”平吉若有所指的说道。   “不仅仅是缺钱?”夏衍追问道。   “考虑到将军队守备在地方,时间长了会导致地方军队尾大不掉。所以我朝的军队都集中在了京城周边,几十万的守军!最应该有守军的边境,却只有寥寥的几万守备!而且为了防止皇帝随意用兵,祖上还设计了繁杂的调兵制度。在国力强盛的时候,我们的大军是能够进行远征的,所以外敌不敢随意入侵。知道如果侵犯了我大平,虽远必诛!但是现在国力衰退,不要说虽远必诛,就算是到了家门口,都不见得能和人一较高下!”平吉说道:“这些军队长时间守在京城边上,几乎从没有到过边境打过仗。没有见过战火的军队,如何胜?”   “平相,我在这方面就不懂了!我大平百姓的安危,就托付在平相手上了!”夏衍拱手说道。   “夏相,你这是折煞我了!”平吉摆摆手说道:“我大平的安危,在皇上的手上!”   两个人边说边走,走的很慢,只听后面有人说道:“两位丞相,聊什么呐,那么火热?”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平有无。平有无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身子骨依旧健硕,挥挥手让搀扶着自己的两个小太监离远一点。   “平老!”   “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咕什么呐?”平有无说道。   “平老,我们两个在感慨圣上和平老的魄力!多年的痼疾,明眼人都知道长城以北的土地防守的代价很大,但是人人都怕背上卖国的罪名。多少年来,竟没有一个人敢说。居然是让已经退居二线的平老出头,我们实在是惭愧的很呐!”   “二位,没有必要惭愧!你们两个是朝廷的柱石,如果像我这个老头子一样什么不考虑,那倒是不正常了!”平有无感慨着说道:“不过照我看呐,就算是我不提,我们的圣上,也会自己提出来!”   “平老何以见得?”平吉问道。   “我们的这个圣上,年纪不大,但是却是想干事的!”平有无说道:“草原从我大平购买粮食和铁器,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三年五年了!往前数几位帝王,都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两位不会不知道吧!”平有无说道。   “这件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夏衍说道:“历代帝王,不查这件事情,一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的皇室宗亲是在是太多,导致案子不好往下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贩卖铁和粮食却是给财政带来了不少的收入!这对于日益紧张的朝廷财政来说,也是一笔不可忽视的财富!”   “是能解一时之急,但是却是饮鸩止渴!”平有无说道:“喂饱了的草原骑兵,拿着精钢炼制的马刀,叩开我们的边城!”   “是啊!”平吉有些感慨的说道:“草原每年收买的铁器,远多于他们正常更换兵器需要的量。这样就算是发生了战争,我们封闭了边境贸易,他们也不会造成武器短缺!”   “当今圣上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痛下决心!以嫡母皇太后的亲弟弟下手,算得上是杀鸡儆猴,封住所有皇室宗亲们的口!”平有无说道:“两位丞相,你们觉得当今圣上,连自己的舅舅都给拿下了,会止步于此吗?”   “平老,你的意思是,皇上后面还有大动作?”夏衍说道。   平有无说道:“财政不足,军力疲软,官吏腐败,皇族贪墨!以当今皇上的雄才大略,绝对不会甘心被这些事情掣肘!”   “听平老这么一说,皇上已经对皇室动手了,其它方面应该也不会太远了!不过,皇上为什么先向皇族动手?”夏衍说道。   “在我看来,这倒不是皇上想先向那些皇族中的蛀虫下手,而是这个京城缺粮一案实在是闹得太大了,到了皇上那里!以皇上想干事的心态,一时间就忍不住了!”平吉说道。   “依我看,皇上的下一步,要么是问你夏丞相要钱,要么就是问你左丞相要兵!”平有无笃定的说道:“先对皇族动手,是迫不得已!这已经让皇上很被动了!以咱们圣上的谋略,财政和军队,是必须要抓在手上了!”   说完,平有无也不管左右两位丞相的反应,走开了,留给两位丞相大人一个背影。夏衍和平吉面面相觑的看着平有无离开。   何笑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宫殿,略带嘲讽的说道:“放弃长城之外的土地!这就是我的雄才大略啊!如果不能拿回来,那我这个皇帝就真正的变成了一个笑话了!”   “陈光,你来给朕说说,放弃长城以北的土地,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刚才平老已经分析过了,奴才哪里有什么见解!”陈光讪笑着说道。   “朕就要你说!”   “万岁爷,奴才觉得,我们可以先将长城以北的百姓撤回来。皇上您雄才大略,富国强兵指日可待!这长城以北的土地现在强行守着,也不过是浪费朝廷的钱,拖住皇上您改革的节奏,又并不能防御住草原的骑兵!放弃长城以北,看似丢失了很多的东西,但是只要是万岁爷您整饬朝政和军队成功,拿回来,很容易!”   “说的好!”何笑行赞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识!”   “万岁爷过奖了,奴才就是听平老他们说的……”   “哈哈,这也是学习!”何笑行说道:“宣桑弘来见朕!” 第四十五章 如何撤?   将成千上万的百姓从长城以北撤离到长城以内,说起来是一句简单的话,但是做起来却是难于上青天。成千上万的百姓抛弃自己的家业,拖家带口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些都相当于从头再来!不知道是谁说的,有那么一句话很有道理。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四处漂泊,小有所成的人总会安土重迁。   桑弘很快就到了何笑行的书房,进来时,何笑行正在窗前站立,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很是出神。陈光示意桑弘不要说话,两个人眼神交汇,都静悄悄的站着。   过了许久,也许是站的累了,也许是感到背后的氛围有些异常,何笑行终于回过头来,看到站立在原地的桑弘和陈光。   “桑弘来了?站了多久了,怎么不提醒朕一声?”何笑行看着陈光,有些责备的说道。   “皇上,臣看皇上正在思考什么事情,拦住了陈公公,不敢打扰皇上,怕打乱了皇上的思绪!”桑弘说道,将陈光应该背的锅拦到了自己的身上。   “朕在思考什么事情?”何笑行努努嘴,示意两个人都坐下,说道:“陈光,你来给桑弘说一下朕找他所谓何事?”   “遵旨!”陈光应道:“桑先生,适才平有无平老和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在这里和万岁爷商议了一件大事,计划将长城以北的百姓全部撤离,撤到长城以内。只在边境的几座城池,留守卫兵!”   “皇上找臣来,是想问臣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还是想问臣该如何撤离百姓?”桑弘等陈光说完,脑子飞快的运转着,问出来一个问题。   何笑行见桑弘这么一问,饶有兴致的说道:“你既然给了朕一个选择题,那朕就让你全部回答吧!你先给朕说说,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另外,如果撤离百姓百姓又如何撤!”   “皇上,臣认为,仅仅将长城以北的百姓撤回长城以内,不是上策!”桑弘沉吟了一下说道。   “哦,不要给朕卖关子,说!”   “皇上,正如刚才陈公公所说,将长城以北的百姓悉数撤回长城以内,只在边境的城池留下守军,臣以为,不妥。”桑弘侃侃说道:“将百姓都撤回之后,从长城关卡到边境城池,多则几百少则百里的路径,使得边境城池将士们的补给很成问题!如果在城池之中大量囤积粮食物资,又怕被草原王庭的军队抢了去。如果靠着辎重运输,路上损耗不算,沿途无百姓,遭遇半路抢劫的可能性极大!”   喘口气,桑弘接着说道:“除了物资补给,另外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将我军将士屯守在没有我朝百姓的疆土上,无异于将他们放在敌军的包围之下。我军将士这些年无论是饷银装备,还是平素训练,都大不如以前。如果将军队置于如此绝境,臣恐怕会……”   说到这里,桑弘有些犹豫。何笑行倒是不给桑弘犹豫的机会,说道:“但说无妨!”   “臣恐怕城中将士会不战而降!”桑弘说道:“从我朝叛逃到草原王庭的贾讳,深知我朝军政痼疾,如果他的探子知道了我们采取的战略,绝对会诱降我军将士!另外,这对我大平的将士士气,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你既然如此不赞同这个战略,那你有什么意见?!”何笑行轻声问道。   “皇上,以我朝军力财力,长城以北的疆土,本就是如同不设防!长城以北的土地和百姓,名义上是我大平的疆土和子民,但是实际上却是草原王庭收割的猎场,源源不断给草原王庭提供着物资和奴隶!”桑弘朗声说道:“与其这样自欺欺人的给敌人养猎物,不如彻底将长城以北的百姓和军队全部撤回长城!将节省下来的边防之费用,用于历练军队,整饬朝纲!励精图治,有朝一日,北出长城,彻彻底底的将长城以北的草场变成我大平的粮仓!”   “你说的倒是慷慨激昂,但是,假如你说的励精图治没有什么作用呐?假如你说的历练军队整饬朝纲行不通呐?长城以北的土地又该当如何?要知道,土地这个东西,丢了,容易,想要取回来,那可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步江山一枯骨!”何笑行轻声说道,显然对于放弃长城以北土地的事情,还是有些犹疑不决的。   “皇上,臣能做的,就是化身一把锋利的剑,帮皇上披荆斩棘!但是至于皇上您剑指何方,这就不是臣敢妄言置喙的了。”桑弘说道。   “你,桑弘,可不仅仅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剑,只是听朕的使唤。朕要你做的,是如同张良萧何对于刘邦,如同管仲对于齐桓公,如同范蠡对于越王!他们,可不仅仅是一把剑,他们都是用剑的大师和铸剑的匠人!”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桑弘,沉声说道。   一个君主,能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如此夸赞,可见何笑行对桑弘是寄予厚望的。古往今来有多少的读书人为君之臣!又有几个能够得到君王如此的厚望!管仲、范蠡,这又是多少为人臣的士子不能望其项背,又日夜渴望的偶像!如今,何笑行居然一次全都给了桑弘!   “臣桑弘谢皇上信任!臣终此一生,必助吾皇完成心中之理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桑弘也是真的感动到了,他想不到何笑行居然如此看重自己。   何笑行看重桑弘,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单凭桑弘对自家情报网络出神入化的掌控,何笑行并不能太肯定桑弘的能力。但是京城缺粮一案的调查,加强屡屡语出惊人,又深的要害的谏言,无一不在宣示着桑弘的智慧。   人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君王更是如此。作为一个想要做事的君王,何笑行的每一次动作的背后,都有他的目的所在。这一次找桑弘的目的,并不是对桑弘说一番赞扬之词。   “桑弘,这一次,朕打算让你去总领撤民一事,你打算如何办?”何笑行轻声问道,抛出来自己今天找桑弘的主要目的,却又说的好像很漫不经心。 第四十六章 以利待之   这天底下的事情,对于的人来说,无非就是“名利”二字,对于大多数的普罗大众而言,甚至连“名”都是多余的,眼中只有一个“利”字。当然,这个利不仅仅是狭义上的钱,而是广义的上的利益。所谓的矛盾冲突,都是因为名利二字而起,而解决的办法,就是协调好名和利的关系。   见何笑行问自己打算如何将长城以北的百姓撤回长城以内,桑弘略微想了一下,说道:“皇上,长城以北的百姓,整日里生活在草原骑兵阴影之下,每天都有被草原骑兵抢走粮食和妻儿的风险,但是却依旧有很多人,坚持留在长城以北,不愿意回到长城以内。皇上可知为何?”   “朕略有耳闻,但是所知不详!”何笑行实话实说。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不仅不会丢面子,还会显得自己很务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大概也是作为领导的一个好处。   “皇上,按照我朝的律法,征收百姓的赋税,是参考人丁数和田亩数两者来征收。家中男丁越多,土地越多,征收的赋税就越多。”桑弘侃侃而谈。   “这个朕知道,普天之下的百姓,都是按照这个税法来收税的,难道长城以北的百姓有何不同?”何笑行反问道。   “律法面前,没有哪一户百姓例外。在税法上,无论长城内外,只要是我大平的子民,赋税的计算方法都是一样的。”桑弘说道:“但是,长城以北的百姓每年所缴的赋税却很少!想必夏丞相也向皇上汇报过,长城以北的百姓每年所缴纳的赋税不足长城以内同样田地百姓的五分之一!”   “这个朕知道,长城以北常年遭受草原骑兵的骚乱,田地不能有较好的收成,所以交上来的赋税就少!”何笑行语气平淡的说道,但是内心深处已经不平淡了。桑弘既然这么说,那么长城以北百姓每年少交赋税的原因肯定就不是自己所说的原因。   “皇上,您说的这个原因,只是地方官员汇报上来的原因,但是却不是真正的原因!”桑弘声音不大,但是内容却如同惊天一声雷一般。长城以北赋税少,这件事本身并不是特别重要,本来朝廷也没指望着长城以北能贡献多少银子。但是长城以北的地方官员不如实上报真实情况,这就是说大平的朝廷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对长城以北的国土失去了控制!   “那你跟朕说说,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何笑行沉声说道,不知不觉之中,语气有些狠意了。   “皇上,长城以北用于百姓耕种的土地,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丈量过!在最开始,地方官员是想要丈量土地的,毕竟丈量完土地,就可以增加地方的赋税,在朝廷财政如此紧张的局面之下,赋税多了,官员也就好升迁!但是丈量土地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因为几乎对草原骑兵不设防的缘故,长城以北的老百姓流动性很大。地方衙门派出去丈量土地的文员可能在半路上就被截杀了,地方衙门也说不清楚是老百姓杀得还是遭到了草原骑兵的攻击。因为忙于应对草原王庭的攻击,地方衙门也没有精力去彻底调查这样的事情。久而久之,长城以北的土地,就没有人去丈量了!”桑弘侃侃而谈,说的这些事情何笑行几乎是闻所未闻。   “那长城以北的赋税是按什么来收取的?”何笑行有些不可置信。   “皇上,地方衙门每年征收赋税,都是出动一队士兵,挨家挨户的去催缴。因为没有对田亩数进行丈量,每一家征收的赋税就按人头数来征收。地方百姓又常常隐瞒自己家的人口数,官府也不敢强硬的去查。所以每年征收上来的赋税少的可怜。”桑弘说道:“皇上,说来您可能不相信,地方衙门官员为了凑足赋税的最低限额,居然让衙役去开荒种粮,每年从开荒的收成中拿出一部分粮食来补税!当然,其余的部分,大头落入了地方官员的口袋,小头分给了差人们!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这些地方官员凑出来最低限额的赋税上缴国库,保住了乌纱帽,再将落入自己口袋的收成变卖成银两,上下打点,谋求调任升迁!用分给下人的粮食封人口舌!至于长城以北的老百姓,得了好处,自然也是不会举报揭发这些官员!”   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桑弘,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样的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你们桑家的情报网络,当真是无孔不入了!”   “皇上,倒不是桑家的情报网络无孔不入。实在是在长城以北的粮食倒卖之中,存在着太多可以赚钱的地方。所以,在这个地方安排的探子也比较多。”桑弘解释道。   “你们倒卖的那些粮食,都去了草原吧?”何笑行说道。   “皇上,这还真不是!如果不是灾年,草原王庭收购粮食的数目很少。粮食主要运动到长城以内。”桑弘说道:“为了防止酿酒导致缺粮,我朝对于用于酿酒的粮食,有严格的控制!长城以内的粮田,凡是有人耕种的,都登记在册。能够用于酿酒的粮食有限,但是长城以外的就不一样了。每年都有大量的粮食从长城外运到酒坊,酿酒!获利不菲!”   “商人,真的是无孔不入啊!”何笑行感慨道:“朕算是见识到商人的厉害了!言归正传,你打算如何让获利如此多的长城以北的百姓乖乖的撤回长城以内?”   “启禀皇上,如果由臣去办,臣首先会向皇上上奏本,请求皇上颁发恩旨,容许在长城以内开荒得到的土地,三年之内,不收赋税。长城以北百姓本来就在几乎无赋税状态,三年免收,对财政也没有什么影响。另外,臣还会请求皇上恩准,准许新开荒得到的土地,每年七成的收CD可以用于酿酒,不受限制。这样也保住了这些百姓原来就有的收益。但是这样一来,原本在暗地里进行的粮食买卖就到了明面上。粮食不收税,卖给酿酒的,可要收税!如此以来,大部分的百姓都能撤到长城以内了。为了维护稳定,臣会请求皇上调度支援边疆的五万大军,用军队将百姓护送到关内!这些老百姓,小范围聚居,让他们有安全感,但是大范围的要分散安置,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绳。如此以来,才能安稳。”桑弘说道。   何笑行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陷入了沉思,良久,吐出两个字来:“准了!” 第四十七章 谈判的艺术   不知道是哪一个混人说的,真正决定历史车轮走向的,从来都不是普罗大众,而是那么极少的数的人。而且更加操蛋的是,往往被史书大书特书的伟大的历史瞬间,都是某些人偶然拍脑袋拍出来的,甚至有可能是无意间的一个决策导致的。   桑弘的想法,何笑行是很赞同的,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单单凭借着何笑行认为可行,是行不通的。毕竟这是一项事关千万人的决策,也关系到了祖宗披荆斩棘得到的江山。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王的土地并不是王自己的,而是整个皇族的!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若仅仅是皇上和臣在这里敲定这件事。恐怕这件事很难做成!”何笑行赞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桑弘反倒是显得有些严谨了,稍微有些忧虑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朕,”何笑行轻笑一声说道:“差点忘记了,朕还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君王,还要受到文武百官和皇室的掣肘!”   “皇上,这样的局面,不会很久了!”桑弘沉声说道。   “你又要给朕画一个大饼?”何笑行笑着问道。   “臣怎么敢给皇上画大饼!”桑弘也笑了,说道:“皇上,您可还记得臣在建议您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时候,给您立下的军令状?”   “你什么时候给朕立过军令状,朕怎么不知道!”何笑行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了桑弘说的军令状是怎么一回事。桑弘在建议何笑行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必然和草原王庭发生战事。有了战争,就可以调动军队到边境。只要是将军队从京城守备大营调了出去,那对这只军队的调度就方便多了!   “皇上,调出京城守备大营支援边疆的五万驻军,现在皇上您可以随意调度,完全不用理会繁琐的士兵调度流程了。这五万大军,只要稍微用些手段,将一些皇室子弟的将领给换下来。这支军队,就是皇上您的了!”桑弘笑着说道。   “那负责管理京城守备大营的那些皇室的老爷们让朕归还军队怎么办?”将皇族的将领更换下来,换上没有什么根基又有些才能和威望的平民子弟,这些事情何笑行自然是知道。不仅仅知道,而且已经着手去做了。每一次战斗防守失利之后,何笑行的圣旨都会很快的传递到军队大营当中,直接要求换将。正常来讲,这是不合理的,皇室负责管理军队的皇族成员们也不会答应。但是,恰恰好京城缺粮一案爆发,徐谦突击审讯,案子涉及到了许多的皇室宗亲,里面就有负责管理军队的皇族成员。   当初开国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一些资历老威望高的皇族老者组成一个小团体,没有什么具体的名字,人员也不固定,凡是年过花甲没有犯过什么罪过又不任实际职务的皇室成员,都自动属于这个团体。但是这个团体只有批准皇帝调动或者不调动军队的权力,自己却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当初开国皇帝的目的是好的,是怕自己的子孙中出了那么一两个丧心病狂的战争狂,随意的发动战争,涂炭百姓。但是开国皇帝没想到的是,这帮老头在把持了军队之后,让军队调度陷入了冗长的流程。不仅仅是不正常的军队调动行不通了,正常的军队调动也会被一拖再拖。导致在对外的战事上失去了很多的战略机会。历代皇帝中不乏有想要改变这一局面的,但是碍于这个小团体的阻力,都没有成功。这一次如果不是京城缺粮一案爆发,这些皇族老头的一些子子孙孙落在了皇帝的手里,他们投鼠忌器,何笑行也不可能顺利的调换这五万军队的将领!   “皇上,臣倒是认为,这些皇族老爷们,不仅仅没有机会给皇上要这五万大军,而且还要在送出来更多的军队!”桑弘轻声说道。   这句话,听得何笑行是真的动了心了!有军队才有权,手上没有一只队伍,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多大的话语权!   “如何能让这帮老头交出更多的军队来?!”何笑行问道。   “皇上,迁移百姓,如果没有军队的维持,很容易出乱子!为了维持稳定,从京城守备大营里再调度出来几万大军,也不算过分!”桑弘轻声说道。   “说的好听,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让步!把持在京城守备大营的军队,才是这帮老爷们权力的来源,他们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拱手送出呐!”何笑行说道。   “皇上,京城缺粮一案,查处到的皇室宗亲子弟,多是这帮老爷们的后人!子孙捅出来的篓子,长辈去填,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皇上您可能要先委屈一下,暂时不能惩罚这些纨绔子弟了!”桑弘轻声说道。   “朕就知道你会出这馊主意!”何笑行用手指点着桑弘说道:“这些个畜生,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居然向草原卖粮卖铁,这难道就是一句纨绔子弟能概括的?!”   何笑行的语气咋一听起来像是很生气,但是如果仔细品味就会发现,何笑行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情绪上的不满,并没有真正的生气。火发完了,也就没事了。   果然,又听何笑行说道:“朕把这帮子畜生给放了,已经被朕给免去爵位的国舅爷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将这一堆纨绔子弟放了,再抓也不是难事!这帮小畜生仗着自己皇室的身份和家中长者的庇护,向来是为非作歹,想要抓住他们的一些把柄,易如反掌。但是难的是怎么给嫡母皇太后交代这件事!   杀猴儆鸡,国舅爷这只猴被宰了之后,却将皇室的这群鸡给放了!嫡母皇太后那里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皇上,放了这些人,不代表不处罚!”桑弘说道:“皇上您原本打算如何处置这写皇族?”   “罢免爵位,剥夺俸禄!”   “皇上,您应该给他们定砍头、流放,至少是黥面!”桑弘一脸正色的说道。   “朕倒是想,但是如果真的砍头……不对,你想说啥!”何笑行感慨了一半,突然意识到桑弘的本意,并非是要自己真正的严惩皇室子弟!   “皇上,以流放的罪名来博弈,您手上的筹码才够重,才能套到军队!这样博弈到最后,至少也要罚去俸禄!也不算是直接放掉他们,太后那里,也好交代!”桑弘笑着说道。   “好个桑弘!”何笑行赞叹道。   “皇上,臣这里还有更刺激的!”桑弘突然神秘的说道。w ww.tx t80.c om   “嗯?”   “皇上,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的支持,是皇上能够搞定皇族这些老爷,调出军队,撤回百姓的重要砝码!”   “这个朕知道!”   “皇上,两位丞相千金可是已经在玉泉宫养的水水嫩嫩的了,花开了,也该采撷了!”桑弘的用词,算不上****,但是不知为何,在何笑行的耳朵里听出来了说不尽的万种骚气!   “好你个桑弘!”何笑行笑骂道。 第四十八章 如何制衡?   桑弘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左右两位丞相家的掌上明珠老早就到了太后的玉泉宫里,原本以为是能够攀得上皇帝这一根高枝,没想到这两只花送到了皇宫之后,被皇帝冷落在一旁,几个月都没有见到皇帝的面。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硬生生的在皇宫大院当中熬得形容枯槁。这皇宫里不要说是英俊潇洒的小伙子,除了皇帝,连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没有,这让正豆蔻年华的两个小姑娘如何能够受的了。   原本何笑行已经将左右两位丞相的千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听到桑弘这么一说,又将这两位小姑娘给想起来了。无论是夏饶的媚还是平阳的美,其实都是很吸引人,只不过何笑行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对这个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皇上,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自从送到了太后的玉泉宫,可是没有一天回过家!皇上可知为何?”桑弘此时就像是一个在诱导小学生犯错误的怪蜀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说话的语气却是数不尽的万种猥琐。   “桑弘,你的关注点,能不能到军国大事上?!朕还指望着你做朕的管仲乐毅呐!你可倒好,注意的都是些什么事!”何笑行装作生气的样子,狠狠的批评桑弘,但是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杀伤力。   “皇上,臣的关注点,一直都是在军国大事上!皇上您的婚事,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在臣看来,关注两位丞相大人的千金,比关注草原王庭军队的动态,对我大平的影响更大!”桑弘正色说道。   “桑弘,假如你坐在朕的位置上……”何笑行思考着什么,缓缓的说道。   “皇上,这个可不能假如!臣就算是有十万个脑袋,也不够这一句假如砍的!”桑弘赶紧打断何笑行的话,说道:“臣知道皇上您要表达什么,您想说的是,如果臣是您!”   “这有什么区别吗?”何笑行有些纳闷,问道。   “皇上,单纯的从角色带入上来考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皇上和臣,是两个普通百姓,怎么说都没有问题。但是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臣是君的臣子!如果臣假设‘坐’在您的位置上,那臣就是僭越!皇上您言者无心,但如果被某些有心的人听了去,臣恐怕就要背上蓄意谋反的罪名了!”桑弘认真的说道。   “那你假如你是朕,就不怕背上僭越的罪名?”何笑行说道。   “臣是臣,皇上您是您!臣假设臣是您,只是人视角的交换,并非身份的交换!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算是有人想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来!”桑弘说道。   “好好好,不说这个!随随便便几个字,你都给朕扯到玄学上面去了!”何笑行赶紧就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将话题转移到正规上面来:“假如你是朕,你如何来面对这个局面?”   “臣斗胆猜一下皇上所说的局面,是不是先将两位姑娘招进宫里来,让人家芳心暗许,然后皇上您又将别人晾在一边。如今不知道该如何再接触?”桑弘略微琢磨了一下说道。   何笑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桑弘说道:“朕真是没想到!桑弘你除了政事情报上是一把好手,在这个方面居然也能一言击中要害,寥寥数语,就说出了朕的心思!”   “皇上谬奖了!”桑弘笑着说道:“臣身为商人子弟,家中有些钱,又缺乏圣贤书的约束。早些年做下来不少的荒唐事。刚才给皇上所言,实在是臣的经验之谈!”   “想不到桑弘你还有这一面!”何笑行也笑了,这样的君臣关系下,气氛是很轻松的。不知道是谁说的,越是有智慧有能力的人,越是幽默诙谐,心态越平和。同桑弘这样的人交流,何笑行觉得很轻松。   “除了这一个,朕还有一处觉得很难处理!”何笑行说的有些慢,似乎这是一件很令人尴尬的事情,犹犹豫豫的琢磨了好久,说道:“夏饶是夏衍丞相的掌上明珠,媚而不妖,平阳是平丞相的千金小姐,纯美质朴。这两位……”   “皇上,您可是在纠结该选哪一位?”桑弘问道。   何笑行看着桑弘,说道:“没错!”   “皇上,在您心里,对两位丞相的千金,可有对某一位有些偏爱?!”桑弘问道。   “朕跟这两位丞相的千金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要见也都是同时见,哪里说得上偏爱!”何笑行摇摇头,否决了。   “臣再问,皇上对两位丞相,可有所偏好?”桑弘继续问道。   “两位丞相都是我大平的股肱之臣,又都是先帝的托孤大臣!朕没有什么偏好!”何笑行淡淡的说道,显然对这两位丞相的没有偏好,是没有偏好的不喜欢!一视同仁的厌烦!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桑弘说道。   “如何就好办了?”   “皇上,两位丞相,无论您娶了谁家的女儿,谁就是国丈!丞相的身份都是一样的,加上国丈的头衔,那另外一位丞相必然会被压制!”桑弘缓缓的说道,更多的话,桑弘没有说,但是何笑行已经懂了!   身为皇帝,最最基本的一项技能,就是要学会掌控权力。权力的掌控,最大的要点就在于制衡。桑弘的言下之意,就是何笑行如果单独娶了某一位丞相的女儿,朝廷的政治平衡就会被打破!就会影响到何笑行对权力的掌控!而桑弘的点到为止,也恰到好处!毕竟权力制衡是君王之术,他桑弘再怎么和君王亲近,也还是君王的臣!不敢胡乱臆测制衡之术。像桑弘这样的臣子,皇帝完全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自身有能力,家族有资源,能够体会君主的心意,又能够主动为君主分忧解难!不要说是君主,普通人也喜欢有这样的朋友。   “朕明白了!”何笑行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朕就册封两宫皇妃,如何?!” 第四十九章 为卿执剑   对于时间来说,每一天的轮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分别。可能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人类将几个气候变化的周期集合起来称之为年。每年的最后一天,无论是对王公贵族还是普罗大众,都是很重要的一天!   今天又是年末的最后一日,皇宫之中,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门厅之上,都贴上了一张大大的囍字。往日里严肃的青砖红瓦之间,添了一道道喜庆的彩带。   这一年之中,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大平和草原王庭发生了战争,朝廷将长城以北的百姓和军队统统撤回长城以内,长城以北颗粒不留。皇帝因为京城缺粮一案,先关押了许多的皇室贵族,后来又都给放了回去。将近三十万大军被皇帝从京城护卫大营调出,军队将帅更换频繁,大军调回大营的时间遥遥无期……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大平王朝的皇帝陛下要举行大婚了!   按照往常的传统来说,皇帝到了十三四岁,就会大婚!到了现在皇帝这个年岁,还不举行大婚的少之又少。但是,皇帝大婚,一次迎娶两位贵妃,这种事情,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有幸嫁入到皇室的两位贵妃,一位是当朝左丞相的掌上明珠,另一位是当朝右丞相的心头肉。也就是当今的皇帝,换了另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让两位丞相大人接受如此委屈自己女儿的婚约。两位准国丈的心里,是即高兴又心酸,总之五味杂陈!   皇帝的婚典,不能说是天底下最热闹的,但是一定是天底下最隆重的。婚典过后,皇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们都在议论着皇帝陛下会先临幸哪一位贵妃,又或是同时召幸两位贵妃。不过议论归议论,是没有哪一个太监宫女敢胆大妄为的去偷听偷看的,毕竟是皇帝的婚典,有那个嫌自己命长的敢闹洞房。   何笑行身着龙袍,依靠在龙椅上,面前并没有自己的两位花美娘,而是御书房中厚厚的一摞公文,以及一个男子。   “皇上,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皇上您还是早些歇息,其余的事情,交给臣来处理,不要让两位贵妃娘娘等的太久!”桑弘就是站在何笑行面前的那个男子,何笑行的一身喜庆的龙袍和眼前的这一堆公文实在是有些不搭。   何笑行并没有理会桑弘说的话,自顾自的开了个话题,略带些惆怅的说道:“桑弘,你说,朕做的这些真的值吗?”   没有给桑弘回话的机会,何笑行接着说道:“强行撤回长城以北的百姓,这一路之上舟马劳顿,乱象丛生,有多少人家在这场迁徙之中妻离子散了?!放弃长城以北的土地,到底能有多大的把握给收复回来,需要多久才能收复回来!将左右两位丞相的女儿统统纳为贵妃,真的能获得两位丞相的日后的鼎力支持么?”   “皇上,臣倒是以为,皇上您多虑了!”桑弘知道何笑行在想着些什么:“皇上,从长城以北撤回军民,虽然有部分百姓和自己原本的亲朋好友分地而居,但居有所,耕有田,没有生计上的顾虑。放弃长城以北的大片江山,也不是白送给草原王庭!只要是草原人敢在那里放牧,我大平的骑兵就可以仿照草原王庭,背靠长城,出关驱赶!草原王庭看似白白得到了大片的草场,却是无法使用!在两位丞相的支持下,皇上您已经手握可以随意调动的三十万大军。这三十万大军和左右两位丞相对皇上您的支持,是进行下一步改革的重要力量,皇上您都已经具备。为何还要忧虑多长时间才能收复长城以北的土地呐!”   “这毕竟是祖宗的基业!”何笑行此时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自己皇帝的角色当中,沉声说道:“如果朕一定要你给收复北部边境加一个时间期限,你最少,要用多长时间?!”   “皇上是想要行霸道呐,还是想要走王道?!”桑弘反问道。   “霸道如何说,王道又如何说?”何笑行问道。   听到何笑行这么问,桑弘想了一下,说道:“如果皇上想要行霸道,臣就要下猛药!臣可以在五年之内让朝廷财政足够支撑打一场收复边境土地的战争,确保草原王庭三年不敢南下牧马。如果皇上想要兵行王道,那臣就要用十年时间,十年时间,让我大平富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地步!只是两者不可以兼得,臣心中想要献给皇上的,是王道,就是不知道皇上想如何选!”   “五年的投入,只能得到草原三年不敢南下牧马?”何笑行轻声重复道:“十年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皇上,我大平这些年财政虽然连年不足用,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桑弘说道:“如果臣下猛药,五年时间从百姓手中得到的财富,足够我大平和草原王庭打一场不关于生死灭国的战争了!只是,这一战之后,我大平可能要过十多年才能恢复元气。”   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桑弘。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应该在臣子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未来帝国命运的茫然的,但是何笑行又没有办法控制住。作为一国之君,他的话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他的每一句话背后,可能都会影响成千上万的普罗大众。作为一个帝国的掌舵者,他渐渐的谨慎了起来。   “当年,秦孝公支持商君变法,流放了自己的太子,割了太子太傅的鼻子!”何笑行轻声说道:“桑君你的财政改革……”   “皇上,当年商君变法,谋的是孟西白们的土地。而臣的变法,谋的,不仅仅是食肉者,还有耕织者!臣要得罪的人,更多!”桑弘沉声说道。   何笑行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权衡着桑弘的话:“桑弘,朕就为你赌上一把!朕手中的剑,为你的法,护航!”   桑弘说道:“臣谢皇上信任!臣不求名利,只愿如商鞅管仲一般,辅佐一位君王,君临天下!”   何笑行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好了!”就往外走去。   “皇上,您……”桑弘有些蒙圈了,不知道何笑行什么意思。   “朕,去洞房!”何笑行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 第一章 连升阁   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洞房花烛夜都是人生的重要时刻,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这些个日子,何笑行过得是有些悠闲的。说是闲着,就算是两位贵妃再怎么迷人,何笑行也不能整日里沉醉于美色。   闲来无事,何笑行总喜欢到皇宫外面去转转。前一段日子何笑行大权旁落,自己空有皇帝的名号,却没有皇帝应该有的权力,无奈之下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到处招摇。功夫不负有心人,装了一年的孙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焉能不浪一浪!   何笑行带着陈光,两个人经常在京城大街小巷里面的转来转去。普通人转来转去,那叫闲着没事逛街,皇上在街上逛来逛去,那就叫在体察民情了。   不出门以为天下的就是那三尺方圆之地,出了门才知道外面的海阔天空。就算是何笑行身为大平的皇帝,也有些眼花缭乱了。   “陈光,这个连升阁,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如此的繁华?”何笑行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门面,问道。   陈光顺着何笑行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十多面旗帜在风中飘动,每面旗帜上面都绣着“连升阁”三个金黄色的大字,映衬着红色的旗面,显得很是气派。门前停着许多的车轿,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万岁爷,这个连升阁,可是名头不小!”陈光小声给何笑行介绍道:“各个地方的书生,到了京城,无论是求取功名还是要拜会同门,都要到这连升阁一趟。在京城的士子当中,甚至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不入连升阁,难登金銮殿’。”   “还有这等事情?”何笑行有些惊讶:“天下士子能不能进金銮殿,居然还要先过这么一个‘连升阁’的关?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走,看看去!”   说着,何笑行也不管陈光,就向前走去。   “站住,你们有门贴么?”何笑行正要往这连升阁进去,被门前的两个门子拦住。   “进个酒店,还要门贴?”何笑行回头看了陈光一眼,又看了看两个门子,疑惑的说道。   “我说你这个书生,一看就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连升阁,可不是你口中的酒店!”一个门子略带轻蔑的说道。   陈光见何笑行受阻,赶忙上来将何笑行往一边拉了拉,小声说道:“万岁爷,您莫生气。这个连升阁,平日里进出的书生都是服服帖帖的,以至于他们的门子也嚣张惯了。”   “朕倒是不生气,不过朕想知道,这个连升阁的主人是谁?!”何笑行略带着不爽的说道,明显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生气,内心已经起火了的状态。   “奴才马上安排人查一下!”陈光说道。   “六扇门现在建立的怎么样了?这个连升阁的背景,能查清楚么?”何笑行突然想起来自己让陈光着手建立的情报组织,随口问道。   “万岁爷,这个不做情报不知道,做了之后才发现,这情报真的是一个烧钱的行当。奴才组建的六扇门,目前也只能覆盖宫中和一些重要的朝廷大员。要做到像桑弘那样的,恐怕还要很久!”陈光说道。   “你回头找一下桑弘,就说是朕的意思,要他协助你将六扇门尽快的做起来。这一次大婚,也收了不少的彩礼,需要钱就先从朕的私房钱里面取。”何笑行轻声说道。   “奴才遵旨!”   “这个连升阁,平日里也都是这样吗?”何笑行问道。   “万岁爷,平日里这连升阁也是人来人往的。只不过不要什么门贴。今日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大会门客!”陈光给何笑行解释道。   “门客?”何笑行对这个词不是很陌生,但是对这个事物却感到很新鲜:“是孟尝君养士三千那样的门客吗?”   “倒不至于像孟尝君养士那样有依附力,孟尝君可以决定门生的生死去留。但这些门生来这连升阁,就像是拜码头一样,寻找一位在朝的官员,当自己的老师。算是一种师生关系!”陈光说道。   “师生关系?我看不只是师生关系吧!哪有那么有钱的师生!”转回头又看了一眼连升阁的门楼,说了声:“走,去桑弘家里,让他给朕搞一张门贴!朕非要进去看看不成!”   “万岁爷,这连升阁有什么吸引您的地方,引起来您这么大的兴趣。”陈光笑着问道。   “朝廷选择士子,居然还要经过这连升阁筛选一波,你说这个连升阁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何笑行反问道。   “奴才明白了!”陈光低声说道。   “你明白了?给朕说一下!”何笑行说道。   “万岁爷您不说,奴才还真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经万岁爷您这么一说,奴才才反应过来。‘不入连升阁,难登金銮殿’,这不就是说这个连升阁是一个朝廷之外的户部嘛!这样下去,那还了得!”陈光将自己的见解给何笑行说道。   “不错!”何笑行说了一句:“朕早就听说,在朝堂之外,还存在着许多的小金銮殿。原本朕还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算是知道了。”   陈光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你看着一个个追求上进的士子,一幅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模样。现在,他们还是我大平的士子,但是进了这连升阁,再出来,就不是朕的的士子了!可能是李大人的门生、也可能是王大人的门客,但是都完完全全是朕的臣子!”何笑行轻声说道。   “奴才明白了!”   “陈光,六扇门的建设必须要加快进度了。朕不可能长期依靠桑弘的情报组织!桑弘再怎么忠心,他也是朕的臣。大臣之间的派系联系,你的六扇门要给朕摸得清清楚楚的。”何笑行正色说道。   “奴才明白!”   “走吧,桑弘府上,头前带路!”何笑行往前一指,说道。   “奴才遵旨,万岁爷小心脚下。”陈光应着,带路往桑弘府上走去。 第二章 圣贤无用   自从桑弘成为了何笑行的头号幕僚,桑弘就从原本的桑府之中搬了出来。作为皇帝的头号幕僚,桑弘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军国机要,再不济也是皇帝的一些小秘密。如果还住在自己父亲桑羊的府邸,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桑弘干脆就找了一处僻静的宅院,搬了出来。   这处宅院,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何笑行却是这宅院的常客。   “皇上,您来了!”因为何笑行时常到这宅院来,桑弘府上的下人和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门子见到何笑行来了,躬身行礼:“皇上,桑大人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不用,朕自己过去就行!”何笑行摆摆手,示意门子不要声张。带着陈光,两个人直奔桑弘的书房。何笑行对这个院子很熟,根本用不着下人带路。更何况,何笑行想看看平日里桑弘的状态,也不打算让桑弘做什么准备。   桑弘的书房房门并没有关,何笑行走进来的时候,桑弘正在聚精会神的阅读着一本书,何笑行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桑弘都没有察觉到何笑行的到来。何笑行见自己的这位头号幕僚读书实在是认真,笑了笑,示意陈光叫醒桑弘。   陈光简直就是何笑行肚子里的蛔虫,何笑行的一个眼神,陈光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咳咳!”陈光咳嗽了一嗓子,提醒桑弘有人来了。没想到桑弘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何人?何事?”   “桑大人,到你这书房参观参观!”何笑行调侃着说道,他和桑弘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是亲密了,超越了一般的君臣关系。在桑弘面前,何笑行一般也不端着皇帝的架子。   听到了来人这么一说,桑弘才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一瞧,何笑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陈光站在何笑行后面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皇上,您来了!臣有失远迎,怠慢了皇上,有罪有罪!”桑弘赶忙站起身来,何笑行可以主动放下皇帝的架子,他桑弘却不能失去了做臣子的礼节。   “你何罪之有啊!”何笑行走到书桌前,将桑弘放在书桌上的拿到手中,翻到封面上,书的封面之上却一个字都没有。何笑行随意的翻了几页,又将书放在书桌上:“我的桑大人,你这是在看的什么书?怎么连个书名都没有?”   桑弘见何笑行把书放下了,伸手把书拿到手里,说道:“皇上,这本书还真是没有名字!这本书,是臣结识的一位老先生所著,还没有写完,当时臣和老先生一番畅谈,只觉得相见恨晚。在聊天中得知老先生有一尚未完本的著作,就借阅来了!”   “还没有完本,你就读的如此聚精会神,这个老先生是何人,不简单呐!”何笑行说道。   “皇上,这老先生何止不简单,还神秘的很。臣同老先生畅谈甚欢,却没有问得这老先生名讳!那一日同老先生是在深山之中偶遇,借的这半卷书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先生了。臣多次派人去寻找,老先生就像是云中仙鹤一般,不见了踪迹!”桑弘有些感慨又有些伤怀的说道。   “不见了踪迹?”这让何笑行有些好奇了,难道这个老先生是什么世外高人,故意流落到人世间半本著述,然后就隐匿于九霄云外了?   “是!臣和老先生当日一别之后,回到府上彻夜读这半本著述,觉得老先生实在是高人。第二日一早臣故地重游,老先生的茅庐却人去楼空,几番打探,都没有老先生的半点消息。当真是世外高人。早知如此,臣当日就不该和老先生分别!”桑弘惋惜的说道。   “这书中写了什么,让朕的首席幕僚如此的倾慕?”何笑行的好奇心也被桑弘给勾引出来了。桑弘可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能够让桑弘交口称赞的人和物,必然不是凡品。   “皇上,老先生这上半卷的书,只写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才之道。臣读了之后,觉得很是耳目一新!”桑弘说道。   “选才用人之道?”何笑行眯了眯眼睛。   “皇上,老先生说,这普天之下,真正的才,并非是将圣贤书参悟透彻的书生,也不知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的辩士,而是被正统学堂瞧不上的杂艺术数!”桑弘说道。   桑弘说的无心,何笑行听得有意。杂艺术数,说的明白一点,就是诸如冶金、驯马、炼金、观星、算术等这些被正统读书的士子看不上的杂学。说是杂学,这更是一个社会能够生存发展的基石啊!如果没有这些基础的手工业和算术观星,那这个社会也就不能正常的运转了!   “继续说下去!”何笑行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有如此见底!这差不多就相当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了!   见何笑行来了兴趣,桑弘接着说道:“皇上,这书中还说,这些杂艺,乃是民之根本。国若要兴,必兴于此!而被天下士子所追捧的圣贤之学,在这本书中被认为是无用之物!”   “圣贤之书,怎么能是无用之物呐,老先生这个观点偏激了!”何笑行说道。在何笑行的内心深处,对所谓的圣贤书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尤其是那些礼仪教化的书籍。不过作为大平王朝的君主,他却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敷衍的说了这么一句批评老先生的话,意思一下也就罢了。   “是,皇上!”桑弘点点头,继续说道:“臣也认为老先生的话有些偏颇。”   “老先生还有什么观点?”何笑行见桑弘不再继续说了,心里面知道桑弘摸不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自己对老先生的观点持什么态度,就不敢乱说了。何笑行只好引到一下桑弘。   桑弘何其聪明,见何笑行这么问,就知道何笑行对老先生的观点没什么特别的反感,说道:“皇上,老先生的观点,就是国家的昌盛,在于杂艺的欣欣向荣。对于正统士子,老先生没什么好感,贬损的话,臣就不再叙述了。老先生有一句话说的臣认为很有道理,有规矩,凡人可圣贤,无规矩,圣贤不成方圆!”   “真想见见这一位老先生!”何笑行感慨着说道:“虽然见不到。不过,好在,朕还有你桑弘这么半个老先生!”   “皇上您是赞同老先生的观点?”桑弘惊喜的说道。   “朕,不喜欢圣贤书的!”何笑行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第三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有一句话深深的烙印在何笑行的脑海之中。这句话因为其出处的原因,被许许多多的人当做一句口头禅和打趣的话,以至于这句话背后对事物发展规律的深刻洞悉都被忽略掉了。   “桑弘,你可曾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何笑行把玩着所谓老先生写的书卷,抬眼看着桑弘问道。   “什么?技术……”桑弘有些愣神,以为自己听力出了什么问题。   “记住这句话,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何笑行正色说道。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桑弘有些迟疑的重复了一边:“皇上,什么是科学技术?!”   “什么是科学技术?”何笑行有些愣神了,对呀,什么是科学技术!不过作为皇帝的,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在臣子的面前就表现出来自己举足无措的样子。何笑行胡乱应对说道:“科学技术,就是杂艺!”   “科学技术,这个名字好,比杂艺好!”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桑弘虽然不太懂科学到底是个啥,还是赞叹道。   何笑行笑着说道:“说道科学,朕留在你府上的那个京南,现在怎么样了?”   京南是何笑行在对麒麟粉着迷的时候找到的炼金术士,只不过后来的何笑行忙于将军权掌握在手中,一时间就将这个京南给忘却了。如今闲了下来,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何笑行又想起来这个京南来了。这一次出宫来到桑弘府上,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这个京南。   “皇上您要不说,臣还以为您已经把这个京南给忘了呐!”桑弘见何笑行提起来京南,稍微楞了一下神,时间过得太久了,何笑行都没有再说京南的事情。渐渐地桑弘对京南的状况也不是很关注了,只是偶尔听取一下桑安的汇报,也没有太留意。   “前一段时间太忙,朕确实是把他给忘了。最近又想起来这位落难的炼金奇才了!”何笑行倒也实诚,实话实说,自己确实是把京南给忘了。   何笑行可以如此坦白的说自己确实是把京南给忘却了,那是因为何笑行是皇帝,身为臣子的桑弘却不能如此坦诚的说自己也把京南给忘了。桑弘是何须人也,自然不会让何笑行在这种小事上对自己产生什么看法,好在自己对京南的事情模模糊糊的有一点印象,说道:“皇上,这个京南,在火麟粉的炼制上,有了不小的进展!”   这句话说得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信息含量。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就算是京南再笨,在炼制火麟粉的技术上也会有所提高。再说“有了不小的进展”这句话,完全是废话,什么是“不小的进展”,完全无法衡量。   说着,桑弘站起身来带着何笑行向书房外面走去。虽然对京南的详细状态没有了解的很清楚,但是对于京南在哪个地方衣食住行,桑弘还是知道的。   “皇上,您为何会对火麟粉这么感兴趣呐?!”两个人边走边聊,桑弘随便找了一个话题,问道。   “你知道这火麟粉是做什么的嘛?”何笑行反问道。   “火麟粉是炼金术士炼制出来的丹药,在夜晚点燃可以闪耀出来绚丽的火花。不过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伤人。火麟粉被禁,也是因为伤了几位贵族!”桑弘将自己对火麟粉的知识说了出来。   “你说了很关键的一点,火麟粉可以伤人!朕可以告诉你的是,火麟粉不仅仅可以伤人,还可以杀敌,还可以毁城灭地!”何笑行轻飘飘的说道,看向远方,似乎想起了很古老的事情。   桑弘眨眨眼,有些愣神。桑弘已经是足够聪慧的人了,但是对于火药这样的新兴事物,毕竟还是陌生。   “怎么,你不相信朕说的话?!”何笑行注意到桑弘的表情,问道。   “皇上,这火麟粉能够伤人,臣是知道的。但这火麟粉极其不稳定,少量的火麟粉还好,大量的火麟粉放在一起很容易就爆炸了。在伤敌之前,恐怕我们已经自损八百了呀!”桑弘说道。   “诺,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你还记得朕刚刚让你记住的那句话么?”何笑行先扬后抑的说道。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桑弘眨眨眼。   说着说着,就来到了京南所居住的跨院门前。京南跨院的门前站着两个门子,不过看起来不太像是普通的下人。两个门子体型壮硕,身上的衣着贴身简单,看起来就是身负武艺的练家子。   “皇上,这火麟粉毕竟不是寻常之物,京南又是皇上您钦点炼制火麟粉的术士,保险起见,臣没有让普通下人接触京南!”桑弘给何笑行解释道。   “不错,朕还记得这个京南的师傅,好像叫许攸。这位许术士似乎不是很乐意让京南搞火麟粉,你慎重一些,不让京南接触到太多的人,是对的!”何笑行想起来当初许攸提到火麟粉的表情,略带赞扬的说道。   两人在门口说着,正要进去,忽然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都被吓了一跳,只有两位门子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响声,依旧淡定的站在门前。   何笑行摇了摇有些震得发蒙的脑袋,顺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只见一朵灰色的蘑菇云从院落内上升、扩散开来。一股刺鼻的硫酸味很快将几个人给包围了。   “每天都这样么?”刺鼻的气味让何笑行忍不住的咳嗽,指着院落问两个门子说道。   “启禀皇上,爆炸并不是每日都有。往常爆炸半个月才有一次,最近这几日比较频繁,两三日就有一次!”门子拱手说道。   “三两日就爆炸一次,这爆炸试验做的很是频繁啊!”何笑行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是大有进展啊!” 第四章 宏观指导   由于刚刚发生过爆炸,小院之中烟雾缭绕,被冲击破碎的石子溅落的四处都是。在距离爆炸点稍远的一个小亭子里面,两个男子正在争论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何笑行他们的到来。   “这个配方有问题,真正的火麟粉不应该产生那么多的烟雾……”京南皱着眉说道,在琢磨着配方的问题。   这一次火麟粉的试验,京南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在这次实验之前,京南已经无数次的调整过火麟粉的配方,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爆炸效果。无奈试验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可是我们在少量试验的时候,这个配方的效果很好啊!没有太多的烟雾……”桑安站在一边,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试验效果不理想?”   两个正在思考的人,听到有人插话,吃了一惊。他们是如此的投入,居然没有注意到何笑行等人的到来。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向何笑行和桑弘两个人行礼。   京南见到何笑行,很是激动。当初自己贸然闯驾,去给自己伸冤,被何笑行接受了。原本以为自己家族的冤案有了希望,却没想到自己被何笑行送到桑弘这里之后,就没了动静。不要说伸冤了,自己连何笑行的面都见不到了。要不是自己和桑安很是投缘,两个人对炼金术都很感兴趣,京南早就待不住了。   “皇上!”京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称呼了一声。   “试验不理想?”何笑行关切的问道。这倒不是何笑行在故作关心。火麟粉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火药!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将火麟粉运用到武器之上,那荡平草原王庭指日可待!   “启禀皇上,草民认为火麟粉的最好状态,不是产生烟雾,所以就和桑安在一直调整火麟粉的配方。虽然效果有所改善,但是烟雾一直消除不了。”说道自己面临的问题,京南又皱起来眉头。   何笑行听了,暗暗在心中感叹自己对火药的知识仅限于一硝二磺三木炭,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里大显神威。不过感慨归感慨,自己也没有机会去了解了火药再来指导京南。   不过就算是不能在细节技术上不能给出来什么指导,但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京南,你为什么觉得火麟粉的最好状态不是产生烟雾呐?”何笑行问道。   “启禀皇上,臣原本以为,火麟粉的最佳状态是如丹书中记载的那样,火光四射,耀眼如麒麟。但是臣在炼制火麟粉的过程中发现,燃烧只是火麟粉的一种表象,火麟粉最大的价值,在于爆炸!”京南正色说道。   京南这一席话,让何笑行很是刮目相看。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只用它来做烟花,而西方人却用它来做枪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这个京南居然能跳出来烟花的范畴,将火麟粉的价值定位在爆炸威力上,实在是难得。   “为什么你会认为火麟粉的最大价值在于爆炸,而不在于它的绚丽呐?”何笑行还是想考验一下这位炼金奇才,或者说是发明小能手的看法。   “皇上,草民说了,皇上可要恕草民无罪!”京南踌躇了一下,说道。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皇上,草民自幼对炼金术感兴趣,但是火麟粉这个东西,老师是从来都不让沾的。开始草民还想不明白,火麟粉不过是一种博人一笑的华而不实的东西,老师为什么会对门下弟子如此严格,三令五申不准尝试炼制火麟粉。后来,草民家境突变,就升起了想要用火麟粉来复仇的心思。”京南说道,说道这里,犹豫了一下。   “皇上,您说过恕草民无罪的!”   “你认为家族蒙冤,想要复仇,朕能够理解。”何笑行轻声说道。京南现在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他心中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了。既然如此,何笑行自然也不会真的去怪罪他。   “在想好复仇之后,草民就不断的进行火麟粉试验。开始的时候,也是按照丹书上记载的,认为火麟粉是燃烧的好介质。但是后来发现,如果配方让火麟粉偏燃烧性能,火麟粉会很不稳定!很有可能在没有复仇之前,就将自己给烧死了!”京南说着,指了指自己带着面罩的脸,说道。   “然后你就转换了方向?”   “是的!草民又一次偶然配错了配方。火麟粉没有产生很剧烈的火焰,而是发生了爆炸!直接将草民的房子给炸塌了。还好我命大,死里逃生。也就是在那之后,我才明白师父不让门下弟子研究火麟粉的真正原因!师父怕的不是火麟粉的火焰,而是火麟粉的爆炸!如果发挥出来火麟粉爆炸的威力,只需要那么多的火麟粉,草民就能摧毁真个夏家!”京南说着,比划了一下。   “你家族沉冤的案子,朕已经让桑弘着手去调查了。你不要做任何过激的事情!”何笑行说道。   “草民明白!”   “你对火麟粉的研究方向,很正确!你要想办法发挥火麟粉最大的爆炸威力。如果需要什么样的资源,就找桑弘要!”何笑行说着,看向桑弘。   “皇上放心,臣全力支持京南炼制火麟粉!”桑弘表态道。其实何笑行不用刻意强调,桑弘也不用表态,京南现在炼制火麟粉的所有资源,都是桑弘给提供的。何笑行之所以这么说了一句,其实是在宽慰桑弘。何笑行是在告诉桑弘,他知道桑弘的付出,是会记住的。桑弘是多么聪明的人,自然也听出来了何笑行的话外之音,只不过听出不说破,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谢皇上、桑大人!”京南到底还是城府不深,自己的家族蒙冤虽然让他心生阴暗,但是本性还是没有变得太复杂。如果不是家族突变,他现在可能是一个沉迷在炼金术当中的公子哥。   “对了,你炼制的这个,以后就不要叫火麟粉了,改名字叫炸药!你意下如何?”何笑行说道。   “这个名字好,比火麟粉贴切多了!草民炼制的,却是不像是燃烧用的火麟粉,而是爆炸的炸药!”京南想了一下,说道。   何笑行笑了笑,说道:“朕想要的,是能够大批量炼制炸药的方法!不一定要炼金术士,普通的农夫,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也要能够造出炸药来!京南,你要多久能做到?”   对于何笑行这不问能不能做,直接问多久能做到的态度,京南内心中小小的诽谤了何笑行一下,说到:“按照目前的情况,草民研究出来最佳的配方,最少要三个月时间!训练一个普通人能够炼制炸药,至少也要一个月吧!”   说完,京南鼓了鼓勇气,问道:“皇上,您想要炼制多少炸药?”   何笑行看了京南一眼,目光转向北方,说道:“朕要抗拒的敌人,在长城以北…” 第五章 像个竹筒   何笑行对火麟粉感兴趣,当然不会是仅仅因为对炼金术的好奇。何笑行从来都是一个务实的人,他对火麟粉的兴趣点就在火麟粉爆炸的威力。在何笑行的眼中,火麟粉就是完成他宏图大业的一大助力。   不过单纯的搞出炸药来,并不是何笑行的最终目的。毕竟草原王庭的军队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被炸药炸。如何发挥炸药的最大杀伤力,才是何笑行最关心的事情。   想要发挥炸药的最大威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火器!何笑行虽然对火器了解的不是很深入,大方向的东西何笑行还是了解的。做不来详细技术上的指导,给京南他们指明一个方向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剩下的事情如何发展,这就不是何笑行能决定的事情了。   “京南,你对爆炸,了解多少?”何笑行心思转了转,看着京南,问道。问问题,是最好的引导人思考方向的方法。一件事情,如果只是单纯的告诉别人该怎么怎么做,那就相当于把自己咀嚼过的馒头送到别人的嘴里,会丢失大多数的营养。   “爆炸如何理解?”京南想了一下,说道:“草民理解的,爆炸就是聚集在一起的东西,如火麟粉,突然分散开,靠着巨大的冲击力对周边造成破坏。”   “你是说对周边造成冲击的是分散的火麟粉?”何笑行继续问道。   “草民是这么认为的。”京南说道。   “你站在这个地方”何笑行指了指京南脚下的地面,又指了指刚才产生爆炸的地点,说道:“而爆炸的地点在那里,你在这里有没有感受到冲击?”   “有!”   “那你觉得冲击到你身上的,是火麟粉吗?”何笑行看着京南问道。   何笑行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京南给问到了。如果按照京南刚刚的解释,那爆炸冲击到京南身上的,就应该是四散飞溅的火麟粉粉末。但是这里哪有火麟粉粉末的痕迹!   眼看着京南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何笑行倒也不为难他。毕竟何笑行是要对京南做一个谆谆诱导,而不是考到他。   “很明显,不是!”何笑行说道:“爆炸中,对你产生冲击的,既不是炸药的粉末,也不是那些四散飞溅的石子!而是,气浪!”   “气浪?”京南有些呆住了,这个解释是京南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所谓的爆炸,是炸药在急剧燃烧过程中快速产生大量的能量和气体。气体的急速膨胀,对周边产生冲击,就是爆炸!”何笑行卖弄着自己脑海里记得不多的知识。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叭叭叭的说好多,但是话到了嘴边,才发现自己几乎没啥可以说的。所谓的眼高手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何笑行暗自庆幸自己的身份是皇帝,不然的话肯定会遭到别人的追问。面对别人的问题自己无法回答,那就尴尬了。   “皇上,您看这样说对不对,炸药在燃烧的时候,发出猛烈的热浪向四周冲击。”京南思索着说道。   京南的理解能力,显然是超出了何笑行的认知。何笑行大喜过望,在言辞上也有些不怎么讲究了,说道:“没错,是这么一个说法!朕原本还怕你理解不了,想不到你如此聪慧!”   “草民谢皇上夸奖!”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京南很是开心。   “拿纸笔来!”何笑行伸出双手,捋了捋袖子。   对于毛笔,何笑行一直觉得很郁闷。那么难使用的工具,老祖宗居然也能用的行云流水,甚至还搞出了书法艺术来!实在是令人佩服!   不过好在,何笑行这一次并不需要写什么字,这一次他要做的只是花个草图。何笑行饱沾墨水,笔走龙蛇,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留下一道粗浅不一的墨线。三下五除二,一幅简单的草图已经画就。   何笑行略带挑剔的审视着自己的画作,这是他自己第一次使用毛笔作画,虽然线条粗细不匀,墨迹有些扭曲,但是水墨天生自带的韵味和美感,让何笑行这一幅劣质的画作,看起来还不至于惨不忍睹。   “嗯,还行!”桑弘和京南两个完全看不懂何笑行这画的是什么,两个人也不敢多嘴。见两个人不说话,何笑行憋了半天,憋出来两个字,来给自己打个圆场。   “皇上,您这是画的什么?”   “你觉得,朕画的这是什么?”何笑行又审视了一边自己的画作,很是洋洋得意的说道。   桑弘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带着笑说道:“皇上,臣觉得,皇上画的是带着轮子的水桶!”   “水桶?好你个桑弘,居然敢打趣朕的画功!”何笑行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画功有那么差么。何笑行如此说,桑弘只是嘿嘿赔笑,也不说话。   “京南,你说说!你要是也认为是个带轮子的水桶,朕就重新画!”何笑行看着京南说道。   看到何笑行如此表现,京南笑道:“皇上刚刚给草民讲了爆炸,说爆炸是空气的冲击。这个…这个竹筒一般的物件,应该和爆炸有关!”   “不是水桶,就是竹筒!难道朕的画功真的那么惨不忍睹!”何笑行苦笑着说道。倒也不真的在意桑弘和京南的说法。如果这是别人画成这样,他何笑行说不定会说是加了轮子的尿桶。   “皇上,您别说,听京南这么一说,臣也觉得有些像是竹筒了!这竹筒四周封闭,只留下一个开口!如果在这竹筒中有东西爆炸了,冲击不会向着四面八方,而是朝着出口的方向!”桑弘到底还是才智过人,经京南这么一说,很快的就抓到了问题的重点。   “桑大人果然了得!草民在炼金一道多年积累才看出来的门道,被桑大人一句话就点破了!”京南对桑弘的佩服是由衷的,不仅仅是这一件事。京南和桑安志同道合,桑安这样的人都心甘情愿的为桑弘做事,京南没有不佩服的道理。   “你们说的没错!”何笑行将手中的笔往旁边一放,说道:“不过竹筒这个名字太土了!朕给他的名字,叫做——火炮!” 第六章 意外之喜   当何笑行将火炮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同草原王庭军队厮杀的场景。面对着快速冲杀过来的草原骑兵,一队队士兵有条不紊的将炮弹塞进炮筒,静静地等待着草原骑兵推进到火炮的射程之内,炮兵阵地并没有在着急着开火,反而更加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超过半数的骑兵部队都冲进了大炮的射程。传令兵准确的挥舞着令旗,将主帅开火的命令传递给炮兵阵地。   点燃火把,引燃引信,转身捂住耳朵!伴随着巨大的火炮轰鸣声,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云在草原骑兵之间开了花,巨大的气浪将健硕的草原马匹给撞翻在地。爆炸带起来的碎砂石狠狠的砸在草原骑兵的脸上,划出来道道血丝。更有一些倒霉鬼,被火炮的弹药正中红心,爆炸过后,只剩下一些碎肉片,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丝烤肉的香味……   何笑行还沉醉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忽然听得有人在叫他,这才回过神来。   “皇上,经桑大人这么一说,草民忽然想起来一物!”京南再次仔细审视了一番何笑行的灵魂画作,略有所思的说道。   “哦,你想起来了何物?”何笑行转过头看着京南问道。   “皇上、桑大人,请稍等!草民去取一物,马上回来!”京南说道,语气有些激动,居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说完转身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去,留下何笑行和桑弘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京南!冒冒失失的!”桑安在一边看着,心里暗暗骂了京南一句。桑安和京南的关系非常好,生怕京南冒冒失失的失礼行为会让何笑行或者桑弘生气。那京南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在看到何笑行和桑弘没有显示出来什么生气的表情,桑安才放下心来。   京南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一两分钟的功夫,京南就从房间中出来,奔跑到何笑行的面前。   从京南出现在何笑行的视野当中开始,何笑行就注意到了桑弘手中拿着的的东西。不过在奔跑之中,来回晃动着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一根细长的圆筒,还是让何笑行莫名其妙的有些激动起来。   “草民早些年跟着师父学习炼金术的时候,曾经偷偷的尝试过炼制火麟粉。当时懂得少,原材料也不足,炼制出来的火麟粉也不尽人意。不过草民用炼制出来的火麟粉做了这么一个小玩意!”京南很快就跑到了何笑行和桑弘的面前,给何笑行和桑弘展示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说道。   刚才在奔跑之中,何笑行没有看清楚京南手中的物件,现在被京南稳稳的托在手上,展现在何笑行的面前。这是一根细长的竹筒,不过竹筒的主人为了能够更好的把玩这个物件,在竹筒的后半段加了一个木头削成的把手,就像是龙头拐杖的弧形把手一样。在竹筒尾端,有一个可以开启的小盖板,做的很是精巧,盖板和竹筒的结合处,留有一个小圆孔,小圆孔的边缘黑黑的碳,说明了这个圆孔被火烧过。   何笑行真的震惊了,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京南,直看的京南心中有些发毛。桑弘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见何笑行反应如此的异常,心中觉得奇怪。   “京南,这个东西,你给朕说一下!”何笑行咽了口唾沫,看着京南说道。如果不是京南往常的表现都很正常,何笑行甚至要怀疑自己眼前的京南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皇上,这个物件,草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火龙筒!”京南指着手里的物件尾端说道:“皇上您看,从这里将包好的火麟粉塞进去,留一根沾了油的棉絮从这个圆孔中引出来。将一些碎砂石或者重量轻一些的羽箭从火龙筒的口处塞进去。点燃棉絮,就会将火龙筒里面的填充物给喷射出去!这是草民许多年前做的一个玩意,原本早已经把它给忘了,压在了箱底,这一次皇上火炮的画作,又让我想起来了它。”   “火麟粉爆炸,这一根小小的竹筒,能够承受的住?”桑弘虽然对火龙筒不是很懂,但是炸药爆炸的威力桑弘还是知道的。他实在是不能相信火药在竹筒中爆炸,这竹筒还能不炸裂。不仅仅是桑弘,何笑行也不相信。   听到桑弘这么问,又看到何笑行狐疑的眼神,京南笑了,语气中带着些显摆的味道,说道:“皇上,桑大人,你们仔细看看这火龙筒,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何笑行伸手将火龙筒从京南的手里取过来,入手的一瞬间,何笑行就觉得不对劲。如果这火龙筒就是一根已经失去了水分的干竹筒,那分量应该很轻,但是这火龙筒入手之后沉甸甸的。   “桑弘,你看看。”何笑行上上下下看了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将火龙筒递给桑弘。   桑弘一入手,也发现了异常。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桑弘将手指从火龙筒口处伸进去,摸了一下。抬头看着京南问道:“你这里面又加了一层东西?”   “桑大人明鉴!”京南搓搓手,说道:“在最开始的时候,用单纯的竹筒,火麟粉稍微放多一点,竹筒就会炸裂。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在竹筒外再包扎上一层皮革,有改善,但是竹筒还是会炸裂。后来,我就用铜管,在外面包上一层浸过浆糊的麻布,一起塞进竹筒之中。封牢固!”   “怪不得那么沉!京南你很有才啊!”桑弘点点头,将火龙筒还给京南,由衷的赞扬。   “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想的?”何笑行问道。   “启禀皇上,在竹筒中加铜管,是我在家中看烧灶火的师傅,用铜管吹气生活,得到的灵感!这说起来,还要多谢我们家灶火师傅的帮助!”京南笑着说道。   “好好好!”何笑行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得出来,何笑行心情十分的激动。开玩笑,这火龙筒,就是火枪,放大版的火龙筒,就是火炮!虽然现在连雏形都不太能说的上,但万事开头难,既然有了开端,发展的速度总是会超出想象!因为自己对火枪火炮所知甚少,何笑行原本以为自己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看到火器了!没想到上天居然赐给了他京南这么一个人才!   “京南,朕要你做两件事!将这火龙筒放大,做成图中的火炮!将这火龙筒做好,做到不爆炸,射程远!”何笑行正色说道,语气中听得出来的激动。   “草民定不负圣望!”不仅仅是京南,桑弘也是第一次看到何笑行如此激动。就算是当初夺得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何笑行都没有如此激动!   “你大功告成之日,就是草原王庭臣服之时!”何笑行拍了拍京南的肩膀,说道。 第七章 被催生   何笑行原本到桑弘府上来,只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想着京南的炸药或许已经能够炼制了。完全没有想到京南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不仅仅改进了炸药的配方,居然还造出来了初级的火器。这种喜出望外是实在台突然了,以至于何笑行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和京南聊一聊。   作为皇帝的何笑行心情大好,众人跟着心情自然也不坏。何笑行拉着京南,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甚至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打断两人的兴致。何笑行将自己生平对火药和枪械的知识,都变着法的告诉了京南,只期望着自己话能够给京南带来一些灵感,好做出来更加靠谱、更加有威力的火器来。   京南小时候作为一个富家子弟,一不爱美女,二不好犬马,这些平常富家子弟的玩乐他全都不沾,唯独对炼金术这个旁门左道感兴趣。何笑行讲解的关于火药和火器的东西,就像是美杜莎的眼睛一般,将京南的心神全部给吸引了去。京南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前,而何笑行就是自己的领路人!   陈光和桑弘等人自然也是识趣的,两个人见何笑行和京南聊得火热,都知趣的退到了一边。不过天色实在是已经晚了,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陈光不能不提醒何笑行。毕竟何笑行新婚燕尔,此时就彻夜不归,两宫贵妃娘娘如何想,嫡母皇太后又会如何想?陈光找了个两人聊天的空档,提醒了一下何笑行:““万岁爷,天色已经不早了……”   经陈光这么一说,何笑行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房檐下的灯笼已经点亮了。桑府下人恰到好处的点亮了房间内的灯火,让何笑行都没有意识到黑夜的到来。何笑行想都没想,说道:“没想到天色已经这么晚了!陈光,今晚不回了,就住在桑府。”   见何笑行这么说,陈光稍微有点着急了。眼角瞥了一下京南,显然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京南的面说。但是当着陈志忠的面,陈光也不能附耳到何笑行身边去说。陈光的表情哪里能逃脱何笑行的眼睛。尽管心里有些不太开心,何笑行还是说道:“京南,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你先下去吧!对于炸药,你要好好的琢磨,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草民遵旨!皇上对于炸药的理解,和对于炸药运用的见底,实在是让草民佩服的五体投地!草民回去之后,定当仔细领会皇上的指导!草民告退!”京南见状,纵然心有不舍,也只好起身告退。在京南的心中,何笑行已然成为了超越自己师傅许攸的存在!   “说吧!吞吞吐吐的!”看到京南已经出去了,何笑行略带嫌弃看了一眼陈光,说道。   “万岁爷,奴才也不想打扰您的兴致。”陈光讪笑着说道:“不过这天色已经晚了,今儿个出来的时候,太后娘娘嘱咐过奴才,让奴才提醒您,不要在外面太久……”   “朕不过是在臣子家中度过一宿,这都不行?”何笑行略微有些不爽。虽然现在他已经大权在握了,但是对于嫡母皇太后,何笑行心中还是有些类似于对母亲的感情。对嫡母皇太后的话,不愿意听,又不能当做耳旁风,这样就让人很心烦。   “万岁爷,要是平常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可是……”陈光也很为难,一边是自己主子老妈的反复叮嘱,一边又是自己主子的略微抗拒,陈光这个传话人夹在中间,实在是两头不讨好。   “平常的时候?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北部边境又出问题了?”何笑行被陈光的话搞得有些迷糊了。自从将老百姓全部撤退到长城以内之后,北部边境的边防压力骤减。有些地方的守军甚至还会组织骑兵,隔三差五的出关去掠夺一波草原牧民的聚居地。让草原骑兵也感受到了面对游击战的无力。北部边境都平安无事,现在还能是什么特殊时期?何笑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万岁爷,北部边境没有出事!”这个房间中本来就只有陈光和何笑行两个人,陈光还是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才说道:“但是万岁爷,皇宫里还有两宫贵妃娘娘在等着您呐!”   “让桑弘派人去传个旨,就说朕今晚不回去了!这么简单的事,你在这叨叨叨、叨叨叨!”何笑行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的万岁爷哟!”陈光见状,也顾不得其它的了,说道:“您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这整日里,就想抱个皇孙。在您纳了两位贵妃娘娘之后,太后娘娘是每隔两天就问一次。还让奴才给您传话,让您雨露均沾……今儿个出来之前,太后娘娘还特意叮嘱奴才,说是太后娘娘算过,这几日圆房,怀上的可能性最大!您今晚要是不回去,那明个奴才就要被太后娘娘问罪了…”   何笑行听了陈光的第一句话,就险些背过气去,听完陈光的解释,险些喷出来一口老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催生娃的!   “就因为这个,就要朕今晚非回去不可?!”何笑行有些气,又想笑,简直是哭笑不得。   “万岁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您的孩子,都是龙种。男孩那是皇子,女孩就是公主。他们不仅仅是您的孩子,还是咱们大平未来的君主,这是可马虎不得的!”见何笑行对生小孩的事情好像很不在意,陈光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身为一个太监,陈光对于生小孩的事情,尤其是皇帝生小孩的事情,是看的很重的。   “好!朕有要事,今天必须和桑弘谈一谈,那怎么办?”面对着陈光认真的眼神,何笑行有些扛不住了。   “皇上,如果您今晚非要在桑先生府上过夜,那就将两位贵妃娘娘召来吧!”陈光想了想,正色说道。   陈光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何笑行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自己不回宫,就要把两宫贵妃召来临幸!额滴神呐!! 第八章 门贴   一想到要将自己的两宫妃子召到臣子的家里来临幸,何笑心中就有千万头***奔腾而过。为了避免自己被史官在史书上写上:第一个将妃子召到大臣家里临幸的皇帝,何笑行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宫去。普通人家会着急抱孙子,皇室只比普通人家更甚!只是苦了何笑行身体,毕竟嫡母皇太后还要求他雨露均沾。好在皇家有着充分的太医资源,以及吃不完的补品,要不然何笑行的身子骨可能真的扛不住。   男女****的事情,像是一件久旱逢甘霖的事,偶尔来一次,还能觉得不错。如果沉迷于其中,频繁的刺激自己,往往高潮之后尽是空虚。两世为人,征服天下对何笑行来说比征服后宫有吸引力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笑行就带着陈光再次出宫了,留下两宫贵妃面面相觑。如果不是知道桑弘是个男的,这两宫贵妃恐怕就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了。   这一次何笑行并没有去桑弘府上,而是早早的派人到桑弘府上,传了个话。让桑弘到连升阁一见。   皇帝发了话,桑弘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升阁这个地方,桑弘自然是知道的。大平各地的士子,但凡是有点关系有点门道的,到了京城的第一站都是这个连升阁。一是为了拜码头,找一位在朝中的官员作为自己未来仕途的引路人,在圈子内称之为座主。另外就是为了结交一些同道中人,现在建立的友谊,有利于自己在仕途上的互帮互助。当桑弘接到下人的传话,说是何笑行约自己在连升阁一见的时候,桑弘的心思飞转,已经将何笑行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的了。   大手笔的将长城以北的百姓都撤回到长城以内,将长城以北的千里土地几乎拱手让给草原王庭。如果在有生之年不能够将土地收复,那在史书上势必会写下耻辱的一笔。敢做出这等出让千里国土行为的君主,要么是昏庸无道到了极点,完全失去了理智,要么就是胸有大志,自信到自负!何笑行很明显不是那种昏聩的君王。   一个胸有大志的君王,想要拓土开疆,在掌权后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打造一支执行力极强且能够完全控制的文官队伍!而大平现在的官场,显然不是这样的。   当桑弘匆匆忙忙感到连升阁门口的时候,何笑行和陈光两个人已经在连升阁门前等候多时了。   “皇上,臣来迟了!”桑弘匆匆赶到何笑行跟前。这个季节的清晨,还是有些凉的。让皇帝在凉风中等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桑弘心中有些忐忑。不过何笑行却并没有太在意,面色依旧很温和。   “桑弘,你就陪朕在这,看看这个连升阁!朕想看看,这一天下来,会有多少我大平未来的官员,进进出出这个朝堂外的户部!”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连升阁的匾额,轻声说道。   见何笑行这么说,桑弘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何笑行到这连升阁这里来,定有深意!   “皇上,臣可以告诉您这连升阁每天来来往往的读书人,少则百十人,多则三五百!”桑弘站在何笑行后边,轻声说道。   “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何笑行平声说道,语气上听不出来有什么感情。   “皇上,这个连升阁,创建于先帝时期。迄今为止,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同样作为一个读书人,臣自然也是知道的。”桑弘说道。   “那你也有近这连升阁,去拜过所谓的座主了?”何笑行眉毛一挑,听的出来,如果桑弘回答的让何笑行不满意,何笑行定然会发火。毕竟桑弘是自己最亲信的臣子,如果连自己最亲信的臣子都进过这个所谓的连升阁,那他何笑行还能说什么?!难道说连升阁已经是朝廷选官用人的必须途径了?!   “皇上您说笑了,臣怎么会去则连升阁拜座主!”桑弘听的出来何笑行的意思,轻声说道:“皇上,去连升阁的读书人,求得无非是一个功名利禄,所以他们要去拜所谓的座主,好庇护他们的仕途。这种事情,臣是不屑于干的!”   “哦?”何笑行想听听桑弘还能说出些什么来,只是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语调里带着些疑问。   “皇上,臣追求的,可不是功名利禄。臣斗胆效仿张仪,要做一个名利之徒!这里的名,是在史书留下传记,这里的利,是助君王开拓万里江山。去这连升阁里拜座主,没有哪一个能够圆满臣的需求!”桑弘侃侃而谈,将何笑行对自己的顾虑顺利的打消了。   “所以你就把朕当做你的座主了?!”何笑行听得明白,这个桑弘明里暗里都在说这个连升阁太次了,根本不配让他去拜座主。   “臣斗胆自夸,臣是良臣择明君!”桑弘笑着说道,说是自夸,实际上却是拍了何笑行的马屁。   “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显然,这一记马屁拍的还是很正的,何笑行笑着说道:“朕昨日里想进则连升阁去看看,却被拦在了门外,说是要什么门贴。你可知道这门贴是个什么东西?”   门贴,桑弘自然是知道的。连升阁在平日里,对天下来来往往的士子,是都敞开大门的。但是如果朝中的某位重量级官员要到这个地方来开坛讲座,连升阁就会派发门贴,只有拿到门贴的读书人,才能进入这连升阁。普通的读书人想要拿到这个门贴,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想要拿到门贴,少则十几两,多则几百甚至上千两的银子,都是要花出去的。越是靠近讲台的位置,门贴的价格越贵。   “这个官员能够给这些读书人讲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值钱?!”陈光有些纳闷了,穷苦人家出身的陈光,自然知道十几两银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这些钱足够一个贫民家一年的开支用度了!   “陈公公见怪了!这讲坛贵的地方,不在于讲的内容。门贴的收入,一部分归了连升阁,一部分就归了开讲坛的官员!开讲坛的官员在讲坛结束之后,都会单独会见一些买门贴的读书人。至于官员会见谁,那就看你买的门贴是不是足够靠前了!”桑弘解释道。   “那就是谁买门贴花的钱越多,官员就见谁喽?”   “也不尽然。每个买门贴的书生,都要就某一个议题献上一篇自己的文章,供官员阅读。如果官员看了之后觉得还不错,才会面见这位读书人。但是如此多的读书人,官员也没有精力将所有人的文章都看一遍。钱花的越多,自然文章被看到的可能越大!”桑弘解释道。   “朕明白了!”何笑行轻声说道。   说白了,这个门贴就是官员敛财的遮羞布。因为不敢明目张胆的收钱,就开办所谓的讲坛,让读书人通过来买门贴,来变相的行贿。如果官员只会见花钱最多的那些个读书人,时间久了,就会让讲坛吸引到的人变少,这讲坛搞不下去了。通过所谓的递上一篇文章,交给官员审阅。官员在照顾到大多数花重金的士子之后,随便选出来几个花钱少的书生,来充充门面。这样一来,则讲坛看起来就像是在选材,而不是在索贿了!   “高明啊!”何笑行由衷的感慨! 第九章 名单   如果每一个读书人想要做官,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那么这些书生在变成了手握实权的官员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将自己买官花的钱连本带利的捞回来。这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今日是哪一位朝廷的大臣在这里开讲坛?”何笑行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启禀皇上,今日是户部主事周旭!”   听到户部主事,何笑行冷笑了一声。户部,就是朝廷选人、用人、考核人的部门,作为一个户部主事,手上掌握着一定级别以下几乎所有官员的选用、调动和升迁。掌握着如此实权的一位官员,在朝廷的选人用人上都如此操作,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能不能给朕搞一张所谓的门贴,朕也向进去听一听这所谓的讲坛!”何笑行说道。   “皇上,这门贴,臣是搞不到了!则每一张门贴,都会登记持有人的身份信息,如果有造假的,一旦被发现,这个士子就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连升阁了。所以不会有任何一个想做官的读书人,会把这个门贴卖给我们。”桑弘轻声说道。   “好严密的一个制度!”何笑行冷冷的看着连升阁的匾额。   “万岁爷,您看那边!”何笑行和桑弘两个人在聊着,陈光一边听着,一边四处打量。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些骚乱,一群人簇拥着一顶轿子缓缓地向着连升阁移动。   何笑行闻言跟着陈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顶轿子在人群之中。何笑行对大平王朝的礼制并不是特别的熟悉,只能隐隐约约看的出来,这是一顶官轿。   “走,看看去!”何笑行说着,就想着轿子的方向走去,桑弘和陈光两个人赶忙跟上。   这个官员的出场,很有气派。前面府衙的卫士手持礼杖,腰挎弯刀,面色凝重。左右两边的人群不停的向前涌动,都想靠近轿子前。负责维持秩序的下人门手拿着隔离杖,吃力的将这些疯狂的书生的挡在外面,生怕惊扰了轿子中的大人物。按照道理来说,这些个读圣贤书的书生,不应该如此的斯文扫地,但是在权力面前,却有都想向着权力的中心靠近再靠近。   轿夫们走的很慢,依旧是走到了连升阁的门前。连升阁的门子们赶紧出来,在人群之中清理出来一个弧形的圈来,让轿子安安稳稳的听在空地上,不被任何一个人打扰。   “恭迎今日讲坛主官,户部主事周大人!”   连升阁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唱了一礼。周边围观的书生,听到那管事的唱礼,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号令一般,竟然都躬身下拜!偌大的人群,只有何笑行、桑弘几个人在这里直挺挺的站着,很是扎眼。   那个管事行礼完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四周扫视了一下,看到矗在人群当中的何笑行等人,表情稍微的僵了一下,就又恢复如常,不再理会他们。   行礼完毕,何笑行等人又淹没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管事这才上前,先是通报了一声,然后才轻轻的撩开轿帘。从轿子中跨出来一个中年官员,神色自若,略带一些高高在上的傲气,先环视了一圈周边的人群,拱了一下手,算是在跟众人打招呼,然后再管事的带领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连升阁的大门。   “皇上,这个人,就是户部主事周旭!平日里为人也算是低调,想不到还有如此一面。”桑弘跟何笑行介绍道。   何笑行虽然是大平王朝的君王,但是做的确实是有些不太合格。平素里何笑行也不太热衷于上朝处理政务,有什么奏章都直接送到左右两位丞相处先批阅,再转给自己。所以对朝廷的很多大臣,何笑行其实并不是很知根知底。这个户部主事周旭,在尚未不如官场的读书人眼里是一个大官,但是在何笑行这里却是没怎么被注意到过。   “诸位!讲坛主官已经到了,手持门贴的士子,请出示自己的门贴,依次进入阁内!没有门贴的士子,还是按照老规矩,在此等候。讲坛正式开始后,由专门的传声筒转述!”连升阁显然已经很熟悉这种事情的操作流程,入门检票办的都是行云流水,没有出现什么骚乱。   眼看着一个个的读书人手持着门贴,有序的向着连升阁内走进。何笑行转回身问桑弘:“朕记得你刚刚说,每一张门贴都是关联读书人的身份信息的?”   “是的!”   “既然如此,那么每一个进入过这个连升阁,又进入了我大平朝堂之上的读书人,在连升阁都有据可查喽?!”何笑行轻声说道。   声音不大,但是听在桑弘和陈光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惊天一声巨响。这位皇帝,可是做出来过舍弃千里的国土,迁徙数十万百姓壮举的主,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如果何笑行得到了进入过连升阁的读书人的名单,那一场针对这张名单的大风暴,恐怕就要在官场上狠狠的肆虐了!   桑弘轻声说道:“据臣了解,这个连升阁会将每一位取得门贴的人的信息,保存三年之久。三年之内的信息,理论上都是可查的。只是这个名单,在连升阁内部,也是属于机密。”   “这倒是一件挺难办的事情。朝廷也没有办法直接出面问这个连升阁要这个名单。”陈光插嘴说道。   在陈光和桑弘的内心里,是有些不太希望何笑行得到这个名单的。对于何笑行想要整顿朝纲,两个人是举双手赞成,但是如果何笑行得到了这份名单,那这张名单上所有的官员恐怕都难逃一劫了。   如果到时候劝不住何笑行,何笑行要大开大合的整顿这些官员,那恐怕是要出乱子的。迁移几十万的百姓,只要是安顿到位,保证老百姓不会饿死,稍微用军队维持一下,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是要突然动如此多的官员,一个不小心,朝廷就乱了……   “想办法搞到这个名单!”何笑行不去管做到这件事具体有多难,这也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如果什么样的事都要他亲自去操心,他早就累死在皇帝的位置上了。   “皇上,得到名单之后,对名单之上的官员,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呀?”桑弘想要先给何笑行打一个预防针。三年的时间,连升阁的这个名单,肯定是相当的长。而且,名单上相当多的一部分人,都是在京城或者一些重要城镇任职的。这些人,可以慢慢的处理,但是绝对不能简单粗暴的惩罚。   “哦?”何笑行狐疑的看着桑弘,不明白他为什么出此一问。但旋即就想到了重点不着急回答,何笑行反问桑弘:“你觉着,朕应该如何处理” 第十章 考核   连升阁的名单,只要是想要,以桑弘的手段总是能够弄到手的。但是弄到手之后如何处理名单上的这些官员,却是一个让人很头疼的事情。拿不到这个名单,何笑行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旦拿到了这个名单,何笑行又不能直接下手处理这批官员,那就像是明知道锅里有老鼠屎,你却不得不喝锅里的汤一样,恶心。   对于处理掉这些蛀虫一般的官僚,桑弘是赞成的,但是他就怕何笑行稳不住,太冒进了。如此大规模的清算官员,很容易就会引起动荡。   “臣以为,皇上您拿到这个名单之后,也不宜按图索骥的处理这些官员。名单的事情,要严格的保密,不能传出去风声。不然恐怕整个官场,都会陷入风声鹤唳的状态。”桑弘沉声说道。   桑弘说的这些个事情,何笑行又何尝不知道。连升阁在京城之中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几乎每一个官员,无论是否主动的,都或多或少不可避免的和连升阁有些瓜葛。可以说在朝堂之上,已经形成了许多个大大小小的派系,这些派系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按图索骥将名单上的官员都一扫而光,那他何笑行的朝堂就几乎没有什么官员了。不过,不处理这些官员,何笑行又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见何笑行不说话,桑弘知道何笑行在斟酌这件事。桑弘也不着急说话,静静的等着何笑行。   “桑弘,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给朕提的改革大计,如果用这一批官员,你觉得成功的把握能有多大?”何笑行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问道。   “皇上,如果维持原状,使用这些官员,而不加以改变,改革必然会失败!”桑弘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任何的犹豫。桑弘给何笑行提的改革的方略,是一条富国强兵的方略。在这个方略实施的过程中,不仅仅涉及到许许多多制度的变更,还涉及到大量财富的重新分配。如果完全按照现在的官吏制度,那恐怕改革得到的红利在轮到国库之前,已经被各层的官僚给舔了一个遍了。   “既然这样,对于这些官员,你有何打算?”何笑行放弃了自己的温柔乡,不辞劳苦的大清早跑出皇宫,来到连升阁这里会见桑弘,可不仅仅是为了连升阁这么一件事。连升阁算是一个导火索,让何笑行真正重视的,是在朝堂之上牢牢扎根的各种派系和小团体。   官场之中的每一个座主,名下都有少则三五个多则十多个的门生,门生发展一段时间,可能也会变成新的座主。这样在一个官位较高的座主门下,可能有着几十号的官员听命服从。这么一大票的官员如果对皇帝的政策阳奉阴违,那无论什么样的国策最后都会执行不下去。如果想通过这样的官员来实现自己的雄才大略,无异于痴人说梦。   “皇上,臣觉得连升阁的名单,可要可不要!”桑弘琢磨了一下,轻声说道。   “如此大的一批蛀虫官吏,在你这里就变成了可要可不要了?桑弘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何笑行看着桑弘,说道。对于桑弘,何笑行是了解的。桑弘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说话的人,既然桑弘这么说了,定然会给出来他的理由。   “皇上,且听臣解释!”桑弘沉声说道:“这个连升阁的名单,就算是送到了皇上的书桌上,皇上能够下决心将所有的官员都给撤换查办掉么?就算皇上您下了决心,撤换掉这一大批的官员,朝堂的日常事务还需要人来处理,皇上您去哪里找到这么多的候补官员?!而且……”   说到这里,桑弘稍微有些迟疑。   “而且什么?”何笑行沉声问道:“不要给朕卖关子!”   “皇上,臣在为官之前,无意间听到过这么一段话。这是一个因为贪污受贿被抓的地方官吏说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当年为了做官,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拿银子放贷还有利息呐,更何况是做官。那当上了官之后,自然是要连本带利的捞回来。如今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田产地产,也算是回本了。就算是再贪,也贪不了多少钱了,正打算为百姓踏踏实实的做些实事,你们却把我给抓了。新换上来一个官儿,让他重新开始贪!这不是误国误民吗?!”桑弘绘声绘色的模仿着那个被抓进去的贪官的样子,看的陈光有些忍俊不禁。   “你赞同这个贪官的话?!”这么不要脸又诡辩的话,听得何笑行苦笑不得,何笑行看着桑弘,笑着问道。   “皇上,如此荒唐的语言,臣怎么会赞同呐!”桑弘笑着说道:“但是,这个官员的话虽然说是诡辩,在这段话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些普遍的逻辑。”   “我们的桑先生又有高见,说来听听!”何笑行饶有兴致的说道。   “皇上,您这就打趣我了!臣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总结。”桑弘谦笑着说道:“皇上,这个贪官的话,其实代表了很多老百姓和读书人的想法。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做官是为了赚钱!每一位新上任的官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为了做官花的银子给捞回来!这就是症结所在!”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想着当官发财的,自然也做不成什么好官!”何笑行略生气的说道。   “皇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将名单之上的官员全都给换一个遍,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就真的是如同那个贪官所说,只不过换一个人从头贪起。”桑弘说道。   “那你有何高见?总不会是抛给朕一个问题,又不给朕解决方法吧?!”何笑行说道:“这可不像是桑先生你的风格!”   “皇上,臣的方法,已经有了!”   “讲!”   “改考核之法!”   桑弘让何笑行感到最舒服的地方,就是桑弘总能给何笑行制造惊喜。 第十一章 照方抓药   何笑行不是一位拘泥于形式的帝王,桑弘也不是一位拘泥于形式的臣子,带着一个备受传统理解约束的太监,三个人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小馆子,要了一个雅间,便开始谈论起来朝廷的用人一事。   “桑先生,快给朕书说说你的考核之法?!”何笑行很有兴致,小酒馆里随便点了几个菜,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在路边摊随随便点一些酒肉,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谈论着国家大事。不过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是,普通人对着天下大事指手画脚一番之后,只能洗洗睡。何笑行和桑弘们对着天下大势一番分析,影响着千百万人的生活甚至是生命。   “皇上,莫急!”桑弘卖了个关子,慢条斯理的说道:“皇上,这考核之法,是臣给现在的朝廷用人开出来的药方。臣闻问切的过程还没有给皇上您陈述,直接就给皇上开药方,恐怕不大合适。”   何笑行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一些。看桑弘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朝廷吏治已经败坏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好,那桑弘你说,朕,洗耳恭听之!”   “皇上,您可知道,京城之中,有多少官员?”桑弘问道。   “朕不知,这个要问吏部!”   “皇上您说的没错,您是一国之君,自然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都清楚。吏部是专职管理官员的部门,从官员的录用,再到官员的调动、升迁,乃至罢免、退休,都是吏部的权责范围之内。按照道理来讲,没有任何部门比吏部更知道我大平有多少官员了!但是,臣敢断言,吏部郎官,并不知道我朝有多少官员!”桑弘侃侃说道,语气神态之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不过何笑行到底是大平王朝的帝王,身在高位自然有了高位者势,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被桑弘给镇住:“何以见得?”对于吏部郎官不知道大平王朝有多少官员这个事情,何笑行是不信的。因为每一位官员,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这些官员每个月都要从吏部的账上支走俸禄的,而吏部的俸禄银两又都要从右丞相夏衍这里审批的。夏衍会根据吏部报上来的名单和俸禄,批复国库调拨银两。如果说吏部都不知道有多少官员,那他们还怎么跟左丞相要钱?   似乎是看透了何笑行的心思,桑弘微微一笑,说道:“皇上,您是不是在想,如果吏部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又如何发放俸禄?”   何笑行不答话,算是默认了,桑弘继续说道:“吏部每次递交给左丞相的文书,都不是准确的!”   “有这等事?!”桑弘句话倒真的让何笑行惊到了。连官员的花名册都不准确,那这朝廷还有什么是准确的!   “皇上,您可知道,这官员的俸禄,由国库调拨给吏部,吏部转发给其他个府衙,府衙再往下分发。有些已经退位的官员,名字还在花名册上,每个月领取着俸禄。有些刚刚步入仕途的小官吏,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工作拿着半个人都不到的俸禄。更可怕的是,这些兢兢业业的底层官吏,居然有许多连名字都没登上吏部的花名册!”桑弘说着,语气不由自主的,居然也激愤了起来。   何笑行对桑弘的印象从来都是言之有物,言凭其实。但是何笑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桑弘说的话。如果真的如同桑弘所说,那大平王朝的官员数量,是真的没有办法数清楚了。“可有凭据?”   “皇上,吏部每年领取俸禄的名单和吏部每年张榜公布的录用生员名单,就是凭据!皇上只要派人去核查。”桑弘语气坚定地说道。   “果真有这样的事,那吏部就可以去边陲戍边了!”何笑行寒声轻语道。退了死了的官员依旧领取着俸禄,而新上任的小官吏居然几人领一份俸禄。就算是这些小官吏再洁身自好,为了生存,也会贪墨敲诈!做出这等事情来,这不就是对皇室的统治敲骨吸髓吗?!   “皇上,正因为如此,贪墨腐败才成为了各级官员默许的一种现象。上司在吃着空饷,如何还能不允许下属贪?做官的能够明目张胆的贪,于是一些投机者将为官视作发财之道,买官卖官现象滋生!以这种赤裸裸的利益关系为纽带,就形成大大小小的派系集团。各个派系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自己的地盘上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派系的领头人,就像是他们那一小撮人的君王!”说到最后,桑弘愤愤的拍了一把桌子,显然,这些话,桑弘已经积压在心中许久了,此时终于吐了出来,心中甚是畅快。   桑弘是畅快了,轮到何笑行不爽了。原以为自己掌握了军队,这个天下的事情就只剩下闷声发大财,然后开疆拓土成就一代伟业了。没想到自己朝廷之上的官员,居然已经如此的腐朽不堪了!这让何笑行心中如何能不堵得慌!   “你的药方呐?!”何笑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用尽量不带情绪的语气问道。   “皇上,臣的药方,分为三部分!首先,调查吏部,弄清楚我大平到底有多少官员!已经退了、辞了甚至已经过世的不在朝廷任职的官员,一律从俸禄花名册剔除。已经被吏部公布榜单选中,但是还没有进入到花名册的官员,一律按规章登记入册!相关责任的官员,一律严惩!流放到边陲,缺乏监管,恐怕不能达到惩办的效果。皇上在西山的万年行宫,刚刚破土动工,倒是一个很适合他们的去处!”桑弘冷声说道。平日里的桑弘,怎么都算不上是一个狠人。但是桑弘的这个建议,却让这些个涉事的官员彻底绝望了。如果流放到边陲,还能花点钱买个舒服,但是流放到皇帝眼皮子底下的陵墓工地,那可是半分投机取巧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部分呐?”   “梳理朝廷派系,各个部门对调官员!让每个官员身边,都有陌生的面孔!放出风声,严禁座主师生的风气。这种事情,流言比圣旨更好用!对于依旧不知注意的官员,寻找其他违规的地方,查办严惩。力争消灭所谓派系!”   “还有呐?!”   “第三部分,就是建立考察奖惩制度!每年每个衙门都要有三本账册,用来记录本年度做了什么事情。三本账册,一本下发下属衙门,由下属衙门填写;一本自己留存;一本上交朝廷做记录。每季度,由专门的官员去审核则三本账册,年末总体清算。有延误不办,办事不妥等事情,视情节而定惩罚!完成好的,依照章程奖赏。”   桑弘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了自己给现在的大平王朝开出来的药方。只等着,何笑行点头,就可以照方抓药! 第十二章 吏部主事的慌张   吏部主事张翰最近的的日子过得有点开心。老家留守的妻儿传来书信,在老家又给家里置办了几百亩的田地,而且地方官员没有给统计到县里的田亩数目当中去,也就是说这些田地生产的粮食,一分钱的田赋都不用交。这几百亩的田地,也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呐!而且,自己最近还接收到了连升阁的邀请,说是邀请自己去连升阁做一次讲坛,讲一讲朝廷的考核制度。这对张翰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换来上千两银子的收入,这是何乐而不为呐?!   两只脚翘在桌子上,张翰一边掏着耳朵,一边在思考着晚上该去哪里乐一乐,好安抚一下自己漂泊在外孤寂的心灵。究竟是醉仙阁好呐,还是花满楼好?!醉仙阁的头牌据说脾气很大,多少人都争着抢着预约她,都预约不上!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呐,让人如此的痴迷?!花满楼的小凤仙也不错,身体酥柔,声音绵绵,让人真的是流连忘返呐!   张翰正在想着,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很是莽撞,开门的声音着实吓了张翰一跳,手一哆嗦,掏耳勺就刺在了柔软的耳道内。疼的张翰直接就把掏耳勺扔了,在躺椅上捂着耳朵,疼的想叫,却又叫不出来。这种滋味只有感受过的人才知道。   “张大人,宫里来人了!”来人慌慌张张跑到张翰书桌前,急迫的说道。   张翰瞧都没有瞧来人一眼,听这个慌慌张张的语气,肯定是自己部门的小喽啰。被一个小喽啰吓到了,张翰觉得很生气:“滚!你父母难道没有教给你进门之前要先请示么?!”   小官吏被上司骂了,心里很是忐忑,但是又不敢真的滚了。他之所以慌慌张张的,并不是因为见到宫里来人了。毕竟是官场中人,见到宫里的公公很是平常,还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大人,宫里来的公公指名道姓的要见大人您!让小的来通报,说是有圣旨!”小官吏怯生生的说道。   “圣旨?什么圣旨?一个圣旨你至于慌张成这个样子吗?!没见过世面!”张翰一连串的问了一堆的问题,显然都没有打算着让这个小官吏来回答。连续的问问题是上位者展现自己威严的一种方式,如果这一会下属敢把问题给回答了,那就是明摆着在跟上位者作对了。这样做和直接打上位者的脸没有什么差别。小官吏心中纵然有千万种委屈和理由,这一会面对盛怒的张翰,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平复了一下心情,张翰又揉了揉疼痛的耳朵,语气这才稍微的缓和了一下,说道:“宫里的人现在在哪里?你先出去,本大人换身官服,马上去迎接!”   “大人,可是……”小官吏已经被张翰吓怕了,畏畏缩缩的想解释一下,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翰给无情的打断了。小官吏刚刚提起来的一点勇气,瞬间被击的粉碎。   “可是什么?!是本大人说话不好使,还是你听不懂本大人说的话!”张翰呵斥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小官吏,一边是皇宫里带着圣旨代表皇帝太监,一边是自己上司的上司,他能得罪谁?他又敢得罪谁?   其实,这个小官吏挺冤枉的。刚刚出去办完一件差事,正要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好巧不巧的赶上了皇宫里前来传旨的太监。如果是正常来传旨的太监,那并没有什么。作为吏部的一员,皇宫里来传旨的太监多了,他这个小官吏还是吃过见过的,并不会如此的惊讶和慌张。但是这一次前来传旨的太监,很是不同寻常!往常身后不过带着两个小太监再加上两个带刀侍卫。这一次传旨太监身后却跟着十几个身穿皇家禁卫军服装的士兵,一个个表情严肃,更让人琢磨不透的,这十几个卫兵的后头,还跟着七八个脚夫,抬着三四口大箱子。从脚夫的表现来看,这几口大箱子明显是空的。   如此这般的阵势,小官吏稍微一联想,就足够他往很多不好的事情上去想了。偏偏巧这位传旨太监不按常理出牌,随便抓了一个人——也就是这个倒霉的小官吏,告诉他马上去通报衙门的主事前来领旨!这种种迹象表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啊!所以小官吏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张翰的办公房去汇报。没想到刚刚一进门,就被张翰给狠狠的怼了一顿。原本就紧张,这一阵劈头盖脸的怒火下来,小官吏更加紧张了,只想着如何才能让张大人把火气消下去,其它的事情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说张翰,作为一个吏部的主事,张翰这个官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却是一点都不小。吏部主事上面就是吏部郎官,每一个吏部主事手底下都分管者几百号官员的考核和调度。说起来这吏部主事手中的权力还是非常大的,当然,油水也很多。能够做上吏部主事的人,不仅仅手里要有两把刷子,而且还要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张翰对宫里来的公公们,向来都是很客气的。每一次宫里的传旨太监到他这府上办完事,回去的时候手里都不会空着。张翰让小官吏先出去汇报,自己先换身官服,本意并不是把传旨太监给晾在一边,而是自己穿的实在是太随意了,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如果不换一身行头,实在是没办法出去接旨。   也活该张翰倒霉,如果是往日里传旨的太监,就算是稍微等一会,在张翰的红包攻势面前,最后都会败下阵来。毕竟拿人手软!   但是今天的场面,张翰穿着换好的官服一出来,看到传旨太监身后的皇宫卫士和脚夫,就双腿发软!在朝廷为官多年,张翰也见过不少的被抄家收监的官员,当年的场景和今天的这个场景是多么的像!   不过在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张翰的心里,不仅仅有鬼,而且魑魅魍魉四小鬼那是一个都不少!   “难道皇上要抓我!”张翰心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第十三章 好茶   传旨太监看着姗姗来迟的张翰,心中有些不爽。作为传旨太监,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怠慢。往小了说,传旨太监是奉命传旨,往大了说,传旨太监在宣读圣旨的时候就是皇帝的化身!哪一个官员敢对传旨太监怠慢,那这个太监在回宫复旨的时候,稍微的在皇帝面前提两句“某某官员在接旨的时候怠慢不屑”等类似的话语,那这个官员基本上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偏偏巧张翰见到传旨太监的这个阵势,以为是皇帝下旨来抓自己的,瞬间有些懵住了。在传旨太监的眼里,张翰的表现就是对自己很不尊敬了!   “吏部主事张翰!还不跪下接旨,难道你想抗旨不遵吗?!”传旨太监厉声呵斥道。抗旨不遵这样的话,一般都是用在拒不下跪听宣圣旨的一些罪犯身上的,传旨太监居然直接就对张翰说出了这句话,看得出来传旨太监是动了肝火。   张翰被传旨太监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口中连说着“臣不敢,臣不敢”,慌忙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吏部主事张翰,将尔负责之府衙近五年录取生员之花名册及领俸官员之花名册悉数交给传旨太监。圣旨宣读,即刻照办。另,凡聆听本诏者,皆不准议论、传播此诏之内容。有违反者,以欺君之罪论处!钦此!”传旨太监几乎是一口气就将圣旨宣读完毕了,也不等张翰回话,向前走了两步,将圣旨往张翰怀里一塞,说道:“张翰,圣旨听到了?!赶紧带我们去搬东西吧!”   听完圣旨,张翰反倒不怎么慌张了。传旨太监一行这么大的阵仗,原本以为是来抓自己的,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张翰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脑子也灵活起来了。嬉皮笑脸的凑到传旨太监跟前,小声说道:“公公,您受累了,屋里喝口茶,喝口茶!”   “呦,那咱家怎么敢呐!张大人那么大的架子,咱家哪里敢在张大人府上喝茶!”传旨太监阴声怪气的说道,对于张翰的转变,传旨太监还有点不太适应。   “公公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公公您能在我府上喝茶,那是我张翰的福气!来来来,公公这边请!花名册我这就让属下去整理,公公您先歇一会!”任凭传旨太监各种冷嘲热讽,张翰依旧是笑脸相迎。颇有一种公公虐我千百遍,我待公公如初恋的感觉。   传旨太监见状,也不再坚持,半推半就的就进了屋。这传旨太监和张翰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张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厌恶。只不过是张翰最开始怠慢的表现让传旨太监觉得张翰有些瞧不上自己,纯粹的是自尊心在作祟,所以才端起来架子。现在张翰摆出来一幅跪舔的样子,传旨太监很是受用,自然也就不再端着了。   再说了,哪一个传旨太监出门传圣旨不收点辛苦费?!看张翰现在的表现,辛苦费应该是少不了了!传旨太监哪里有拒绝的理由。   “公公您喝茶!”传旨太监坐在主座上,张翰不知道从哪个下人的手中接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有两盏茶碗,都盖着盖。张翰亲自把托盘放在传旨太监身边的茶几上。   传旨太监看了张翰一眼,伸手端起来离自己最近的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不得不说,张翰府上的茶,是好茶!味道浓香醇厚,茶水虽然已经咽了下去,余香却还在舌尖环绕。   “是好茶!不错!”传旨太监说道。   “公公,您再尝尝另外这一杯,小心点,这杯茶烫。不过,味道更好!”张翰笑着说道。   传旨太监听张翰这么说,小心翼翼的端起来茶座,入手的瞬间,觉得有点不对劲。茶水的话,端起来不是这个感觉呀!而且,张翰说这杯茶很烫,可是入手的感觉,连杯子都是凉的,不应该烫啊!   不过茶杯已经端起来了,传旨太监左手端茶座,右手轻轻的掀起盖碗来,想要先吹一吹。盖碗掀开的瞬间,没有丝毫的热气冒出来,不过传旨太监的眼神却已经表现出来,他对这茶水,很满意!   掀开了一半的盖碗,被传旨太监又轻轻的盖上了。将茶碗小心的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传旨太监笑着说道:“张大人府上的茶叶,是一个比一个有味道啊!”   “嘿嘿,这些茶叶,下官平日里是不敢喝的。下官哪里配得上。这些茶叶,是专门用来孝敬公公的。”张翰笑着说道,这话听起来虽然让一般人起鸡皮疙瘩,但是张翰的笑脸却很是真诚,让人觉得他说的真的是发自肺腑的话。如果是一个对张翰完全没有印象和概念的陌生人,那张翰这一脸真诚的笑容,就足以感化别人了。   传旨太监附和着笑了笑,也不置可否。张翰笑着问道:“公公,下官问您一件事,咱们圣上,要这些生员和领取俸禄人员的花名册做什么呀?再者说了,万岁爷就算是要这些个官员和生员的花名册,直接去找郎官大人要不是更好么,所有的花名册在郎官大人那里都有存档。为什么要找我这一个小小的主事要呐?”   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好处也不是白给的。传旨太监略微想了想,神神秘秘的说道:“张大人,咱们圣上为什么要这些花名册,咱家不知道,也不敢猜。但是,这两天咱家听到一个传闻,说是万岁爷觉得,每年领的俸禄也太多了!不过这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的!”   “原来是这样!多谢公公指点!”张翰抱拳说道。   “咱家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哪里来的指点。这些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大家都在议论,做不得真的。”传旨太监正色说道。   “是是是!今天和公公谈论茶艺,很是投缘!公公您在这里先品茶,下官去督促一下下属们赶紧给公公准备好花名册!”张翰笑着说道,退了出去。   传旨太监见张翰走了,房间中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赶忙将第二个茶碗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来。将银子塞进袖筒,装好,传旨太监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好茶!”   茶,是好茶,只不过,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第十四章 两本名册   吏部的郎官只有一个,但是吏部主事却有很多。在吏部主事张翰陪着传旨太监品茶的时候,其它的吏部主事也没有被皇帝遗忘,都被皇帝特派的传旨太监给光顾了。其它吏部主事接到圣旨的内容和传给张翰的圣旨内容除了接旨人名字,其余的内容是一个字都没变。   能够做到吏部主事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前去传旨的太监们又没有什么超凡脱圣的人,在一番研究茶艺或者品尝点心之后,一些道听途说的风言风语就传到了吏部各个主事耳朵中。   圣旨之中虽然写着所有人都不准议论传播这件事,否则就按照欺君之罪来论处。不过这个纸面上的威慑显然不能让这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江湖乖乖的听话。这些位吏部主事在安顿好传旨太监之后,立即叫来一个心腹的手下,低声耳语了一番,将事情交代了下去。在这个人心不古的世界,想来讲的就是空口无凭,白纸黑字为证,而用心腹传话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不过这些个前去传递消息的心腹注定是要白跑一趟了。在各个传旨太监登临各位吏部主事府衙的同时,陈光带着两个小太监和一小队卫士来到了吏部郎官的府衙。郎官作为吏部的一把手,吏部郎官办公的府衙上有着吏部所有的资料,何笑行自然不会把吏部郎官给遗漏了。不过郎官的级别有些高,再拍普通的传旨太监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陈公公,您最近身体可好啊!”吏部郎官赵涵在得到门子汇报说宫里陈公公求见的时候,赶紧撇下自己手头上的事务,快步就走了出来。离着老远看到了陈光,就伸出手来,给陈光打着招呼。赵涵的年龄和陈光差不多,而且身为吏部郎官,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完全没有必要跟陈光这么客气。但是赵涵还是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陈光自然也知道,赵涵对自己这么客气,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赵涵真正的看重的,并不是他陈光本人,而是他陈光身后的皇帝。   “赵大人,您最近可好啊!”赵涵这么客气,陈光自然也不能在原地等着,也快步向赵涵走去。单两个人热情迫切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久别重逢呐!   “陈公公,来来来,有什么事情,咱们进屋里去说!”赵涵拉着陈光的手,仿若两个人就是老朋友,显得很是自然。陈光也不推辞,跟着赵涵就走。   赵涵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门子给自己的汇报是陈光有事请见,而不是陈光前来传旨,那也就是说陈光身上没有圣旨,最多是带着皇帝的口谕来的。既然这样,自己就没有必要表现的台严肃。和皇帝身边的人把关系拉近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先是一阵寒暄,感叹了几句天气和时光,这才不步入了正题。“赵大人,咱这次到您府上来,是奉了万岁爷的口谕来的,有一件事需要赵大人的配合!”   听到陈光这么说,赵涵并没有任何的意外。陈光来找自己这位吏部郎官,无外乎两种情况,为自己的亲朋好友谋官职,要么就是皇帝派来办事情。如果是为了办自己的私事,陈光绝对不可能带着那么多的人,既然出门那么大的阵仗,那就一定是被皇帝派来办事的。   “陈公公请讲!”   “赵大人,皇上今日里接到一些奏本,说是咱们吏部有一些官员,欺上瞒下,谎报每年录取的生员名单和领取俸禄的官员名单!”陈光轻声说道。   陈光的声音不大,说的也好像是轻描淡写。但是听在赵涵的耳朵里却是另外的一回事了!谎报官员和录取生员的名单,往小了说是欺骗了朝廷的俸禄,往大了说那就是操纵官员任命退免,甚至可能给安上意图不轨的罪名。至少是抄家问斩,搞不好要诛灭三族!   赵涵腾地就站了起来:“陈公公,有这等事?!”   “赵大人,您不要激动。皇上这不也不确定吗,不过举报的奏章已经递到皇上那里了,皇上又不能不管不问,所以才让咱到您府衙来,让您配合查实这件事。”陈光说道。   “陈公公放心,赵某一定会查清楚此事!我吏部绝对不允许在俸禄发放和生员录用上出现欺上瞒下的情况!我这就召集吏部的各个主事,来询问核查此事!”赵涵严肃的说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   皇帝既然会派自己身边最亲信的太监来跟自己说这个事,那肯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绝对不可能单凭几封举报的奏章就草率的来让自己这个吏部郎官配合调查。再者说了,自己如何配合调查?出问题的是自己的吏部,还让自己调查?   “赵大人,万岁爷的意思是,将您府衙上录用生员的花名册和近三年领取俸禄的官员花名册取走,用来核对吏部各主事手里的花名册!”陈光轻声说道。   “这没有问题!陈公公,本官这就着人去将各个主事府上的花名册取过来,给皇上送去!”赵涵认真的说道。   “赵大人,不必了!皇上已经派人去各个主事府衙取了!”陈光伸手拦住了想要站起来的赵涵,说道:“赵大人,您只要把您府衙上花名册交给咱家现在带走就可以了!”   “陈公公,我府上的花名册,属于大平的机密文件,陈公公如果要带走,还需要正式的调用公文。没有正式的公文,我只能给皇上送去,却不能让公公现在带走!”赵涵故作为难的说道。   陈光笑了笑,从怀中摸出来一道公文,说道:“这个咱自然是知道,不会让赵大人为难的!”   赵涵将公文展开,只看了一眼,勉强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陈公公请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赵大人,您亲自去准备吧!咱不急,只要今天带走就行!”陈光喝了口茶,说道。   赵涵转身走了出去,看起来步履从容,但是若观察的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赵涵的双腿都在颤抖。   赵涵,作为吏部的郎官,具体的领取俸禄的官员名单和录用生员的名单,都是下面的各个主事报给他的,只要是费用和人员没有超过年度预算,赵涵就没有什么责任。赵涵会用这份花名册,来给朝廷要钱,给官员和生员发放俸禄。正常情况下,这么操作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如果下属官员耍一下手段,就会出现问题。   新录用的生员,地方官员可以造出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给他们发放俸禄,拖延个两三年才将他们的名字计入到发放俸禄的名单当中。但是另外一边,却又早早的将他们的名字登记到问朝廷要钱的名单当中去!这些刚刚步入官场的生员,就算是吃些亏,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些早已经不在朝堂任职的官员,吏部却迟迟不将他们的名字从领取俸禄的花名单中去除,钱还是依旧问朝廷要,但是却不用给这些已经离开的人发俸禄了。   这样一来,吏部就有两本花名册,一本问朝廷要钱,一本用来发俸禄,前者比后者要厚实许多! 第十五章 曲线救国   这样的事情,作为吏部郎官,赵涵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何笑行派去吏部主事府衙的官兵,是带着查抄的性质去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两个版本的花名册!只要是能查到两个版本的花名册,就可以把这些胡作非为的中下层官员都给干掉!但是对于吏部郎官,何笑行却不能这么做。郎官属于朝廷的高级官员,如果贸然去查,又什么都查不到,那就尴尬了。对于吏部主事这个级别的官员,何笑行可以随意撤换,但是对于郎官这样的高级官员,何笑行却必须要慎重。   能够做到郎官,赵涵的背后牵涉着许许多多人的利益。如果何笑行真的以吃空饷的罪名去惩罚赵涵,赵涵必然会寻找那些从自己手上取得利益的人来庇护自己。如此一来,事情就不好办。   这也是为什么何笑行对吏部主事们是下旨立刻照办,而对吏部郎官是让陈光传个口谕,容赵涵慢慢整理名册。说白了,何笑行也不希望赵涵有吃空饷的嫌疑。多给这位吏部郎官留出来一点时间,这位吏部郎官自然也就会越清白。   赵涵并没有让陈光在这里等太久,陈光要的花名册,很快就准备好了。在签了一个正式的移交文书之后,陈光带着满满当当的几大箱子的名册,回宫复旨去了。   看着堂下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几十口大箱子,何笑行撇了撇嘴,这么多的名册,要核对并且发现其中的漏洞和问题,想想就头大!不过,好在,这种事情不用何笑行自己去做,有专业的人去做。而他何笑行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抗住所有的压力和有可能遗臭万年的骂名,让属下的人能够安安心心的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皇上,这就是我大平所有领取俸禄的官员花名册了!”陈光咂咂舌,感慨的说道:“光这几十箱子的名册,就如此的占地方了,这每一个名册上记录的官员如果都站在了这里,那该是多么的壮观!”   “陈公公,壮观是壮观了,可是这壮观都是用民脂民膏堆积起来的啊!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这里没有那么多口箱子!”桑弘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桑弘,负责核查名册的人,你可已经准备好了?”何笑行打断两个人的对话,说道。   “臣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陈光,朕要你散播出去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万岁爷,您放心!明个儿一早,满北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知道,皇上您接到了某些官员的奏章,检举吏部某些官员贪污生员的俸禄!皇上雷霆震怒,下旨彻查此事!”陈光说道。   “好!”何笑行看着桑弘,沉声说道:“桑弘,朕变革的第一步棋,已经开始下了!落子无悔啊!”   “皇上,吏部的腐化,是朝廷整个用人腐化的根源!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变好,坏的制度,可以让好人变坏!这一步棋,皇上您早一日下,就早一日能获得一支能用的文官队伍!皇上无需有悔!”桑弘此时就像是一个心灵导师一样,安抚着何笑行有些犹豫和纠结的情绪。   一个组织中,人事部门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部门了。而这一次何笑行的要将自己的这个人事部门的中高级管理者全部干掉!这怎么能让何笑行不揪心!虽然何笑行之前还想照着连升阁的名单,把上面的官员全部都给撤换掉。但是那只是想想,而现在却是真正的动了手了!   这件事情,从连升阁回来之后,何笑行已经和桑弘合计一段时间了。想要进行自己的财政改革,必须要有一支能够指哪打哪的队伍。既然现在的官僚队伍不能够满足要求,那就改!   两个人合计来合计去,还是决定先对吏部下手。吏部是掌管着朝廷官员任命人事大权的部门,同样,这个部门也负责官员的考核调度和升迁,先对这个部门下手,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对吏部下手的阻力也很大。如果只是撤换掉吏部的郎官或者几个吏部主事,那用处并不大!何笑行和桑弘想要做的,是将整个中高层的官员全部给干掉!这些人常年混迹于官场,又是吏部这样的机要部门,手里头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其它的官员的把柄在手上。人这个生物,很喜欢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到时候这些下狱的吏部官员们,不知道要牵扯上多少其它衙门的官员!尤其是吏部郎官赵涵,这样的一品大员的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   何笑行本来就不按常理来出牌,只要是能够解决问题,那采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可以。偏偏巧桑弘也是这么一位总能想出来一些不太循规蹈矩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的臣子!两个人一合计,对吏部主事等涉事官员,审讯只问一件事,是否认吃空饷的罪!至于钱财的去向,一概不问!这样,就可以避免将吃空饷的案子牵扯到吏部郎官赵涵的身上。然后再以督察不严的罪名,让赵涵辞官回家!如此一来,赵涵只要是不是个傻子,都会乖乖的收拾行囊,辞官回家!   将这些老江湖们给革职查办,只是何笑行做的事情,但是何笑行的目的并不是要革职查办这些官员。在传旨太监去各个吏部主事的府衙上去取花名册的时候,桑弘提的官员考核之法已经写成了奏章,放在了何笑行的书桌上。也正是因为这一封奏章,才让何笑行真正的下了决心去一下子撤掉吏部所有的中高层官员!   “桑弘,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先帮我们稳住新吏部的局面,尤其是惶惶不安的人心!”何笑行像是猛然想到了计划的什么漏洞,说道。   “皇上,臣已经想好了一位长者了!只要有他在,我们新建的吏部,就乱不了!”桑弘笑了笑,说道。   “谁?!”   “左丞相,平吉!”   左丞相平吉,何笑行略微一琢磨,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平吉资格老,威望高,最重要的早年做过吏部的郎官,熟悉吏部的内部事务。而且,桑弘的新的考成之法,似乎会让官员产生官不聊生的感觉,如果吏部新郎官不是一位老资格,恐怕会扛不住压力!   只是,好像要苦了平丞相了!何笑行想到这,看了桑弘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平吉自从何笑行掌权以来,很现实的接受了现在的局面。何笑行毕竟是皇室定的皇帝,权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平吉也没有理由不服。再说新皇帝表现出来的手段,让平吉也很是放心。于是乎平吉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心尽责的为皇室打工。这一会正在处理政务的他,猛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真是老了,身体不中用了!吹个风就打喷嚏!”平吉感慨道:“现在皇上已经成长起来了,看来我这个顾命大臣,也该退休了!” 第十六章 老臣   平吉的是那种典型的皇族子弟,父辈祖辈都是军中的将帅,在长辈的影响之下,平吉小小年纪就体验过了军营的生活,成年之后更是一路从阵前士卒做到了军中大将,之后虽然被短暂的调动到了吏部去做了一段时间的吏部郎官,后面又再度调回军营。最后以左丞相的身份分管者军队事务,可以说是一生都贡献给了大平帝国的军队。   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平吉从最开始的不信任和担忧,慢慢的转变了自己态度,变成了接受甚至有些赞许。大平帝国的军队调度不便的问题,虽然本意是为了防止皇帝好大喜功随意征战,但时过境迁,原本祖宗定下来的制度已经不能适合现在的边疆环境了。先帝一直希望能够通过和皇族的那帮老头通过协商,来解决军队调度不便这个问题,但是直到驾崩,也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何笑行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即位三年隐忍不发,而后一鸣惊人,成功的将近三十万军队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在这期间,还要面对着嫡母皇太后和自己这两位顾命大臣的反对。何笑行能够取得如此的成就,实在是了不起。   至于长城以北的千里国土,大平虽然是丢了,但是也没有被草原王庭夺了去。新皇帝现在那么年轻,在位之年,定能将失去的国土重新划入大平的版图,或许还会添加进来许多的山河,也未可知!在何笑行掌权之前,他平吉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权臣,在何笑行掌权之后,平吉很明智的选择了做一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不过,平吉的忠心,更多的是对这个国家而言的,只要新皇帝的策略对国家有益,他平吉就是一位可靠的老能臣!   不过平吉的年龄实在是大了,早些年的戎马生涯,给他的身体埋下了太多的隐患,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隐患渐渐都变成了明疾。时常的腰酸腿疼,让平吉这样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军人也开始怀疑自己了。以至于吹一阵凉风,打个喷嚏,就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中用了。   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平吉靠在椅背上,将一直放置在书案旁边的宝剑抽了出来。这把剑跟随平吉几十年,剑锋出鞘,早已经没有当年的锋芒。剑刃上一个个细小的缺口,记录着它曾经辉煌的时刻。这把剑就像是这位依靠在椅背上的将军一样,都老了!平吉几乎每晚都要把剑抽出来细细擦拭,反复把玩。颇有点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味道。   正在想着心思,老管家快步轻声的走了进来,看到老爷手中拿着自己的佩剑走神,老管家是又心酸又疼。这管家也是跟着平吉征战过的,离开沙场的将军,心情他是理解的。   “老爷!”老管家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平吉这才反应过来,看到自己往日的部下今日的管家,问道:“哦,平梁啊,是夫人又催我回去休息了?”   平梁轻声回道:“老爷,是皇上来了!说是来看望一下您!”   “皇上来了?!快带我去见!等等!”平吉把手中的宝剑放在书案上,站起身来:“皇上一个人,还是?”   “皇上一身便装,带着桑弘和陈光两个人,以及几个侍卫。”平梁回道。   “你把皇上请过来吧!老夫在这里等他!”平吉沉吟了一会,缓缓的说道。   如果单纯的按照君臣的礼节,皇帝驾临臣子的府邸,臣子必须要出门迎接。但是平吉的身份不同,抛却君臣之礼,平吉在皇族中还是皇帝的长辈。这次皇帝轻装便行,深更半夜来到自己的府上,想来不会是单纯的来看望自己,哪有半夜去看望人的道理!不过皇帝既然都打着看望自己的名号了,显然是以晚辈自居,而不是以皇帝自诩,那他平吉也就不便再出门去迎接了。   “皇叔!”何笑行进门见到平吉,快走几步,到了平吉近前,一幅后辈子弟的模样。   “皇上深夜驾临,老臣未能出门迎接,还望皇上赎罪!”   “皇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在朝堂之上,我们是君臣,在这里,我是您的晚辈!晚辈来看望长辈,岂有让长辈迎接的道理!”何笑行握着平吉的手,说道。平吉的手,可能是常年握剑的原因,有些粗糙,有些老茧。和平吉的手握在一块,何笑行觉得这双手,似乎不再那么有力了。   “皇上,桑大人,陈公公,请坐!”平吉示意道。   “皇叔,您坐!”   不知为何,平吉并没有把佩剑放在架子上,反而横置在书案的公文上。何笑行眼尖,一眼便注意到了这把宝剑。注意到何笑行眼神看向桌上的宝剑,平吉笑着说道:“皇上莫怪,老臣戎马一生,军营之中,每日抱剑入眠。如今虽然不入军营了,但每天都手痒痒,要把佩剑拿出来,过过瘾!”   “皇叔,宝剑可否借给朕一观!”何笑行说道。   “皇上请!”平吉双手将宝剑递给何笑行,何笑行接过,轻轻的将剑刃抽出。   “皇上,这柄剑跟随老臣多年,战场厮杀,早已经不具当年锋芒,已经剑刃全无,不能用了。”平吉轻声说道,似乎是在说剑,但是又话里有话。   “此剑确实已无锋芒,但却为我大平百姓的安居乐业,立下了汗马功劳!看似剑刃损伤,不能用来砍杀征战,但却真是我大平的军魂!皇叔怎么能说不能用了!宝剑有灵,不可伤了剑灵的心!”何笑行朗声说道。   “皇上厚恩呐!此剑能得皇上如此赞扬,剑断已不足惜!”平吉说道。   “皇叔,不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此剑还要为我大平千千万万的将士做表率,怎么能剑断!”何笑行将宝剑入鞘,双手捧着搁在架子上。   几人又是一番寒暄,平吉一句话,迁入了正题:“皇上,今日来臣府上,不仅仅是为了看望臣吧?!”   “皇叔,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啊!朕此番前来,却有要事和皇叔相商!”听到平吉这么说,何笑行也不再兜圈子了。毕竟这次来,是来办正事的。抚慰老臣之心,何笑行是真心的。但是,办正事,才是何笑行真正的目的。 第十七章 代领吏部   作为一个皇帝,何笑行不会毫无目的的去任何一个大臣的家中,更何况是深夜到访。平吉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两代皇帝深夜到访自己家中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两个人既然已经把话摊开来了,何笑行也没有什么要绕弯弯的了。   “皇叔,朕想请皇叔督掌吏部,以左丞相之位代管吏部郎官之职!”何笑行看了一眼平梁,也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丝毫不加避讳的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不过何笑行看向平梁的眼神却没有逃脱平吉的观察,毕竟这个眼神是那么的明显又不加掩饰。似乎是在说着:我就是要这么做,让你知道又有何妨!   何笑行的这个表现,看在平吉的眼中,却又是另外的一番意思。吏部郎官这样一个一品大员的任免,在外面没有半点风声的情况下,何笑行就这么直接而又坦率的说了出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何笑行手上已经掌握了这位一品大员十分不称职的证据,而且让何笑行下定决心要撤换掉他。那么,何笑行来找自己所让自己代管吏部郎官一职,就不是在和自己商议了,而是已经几乎拍板了。   “皇上,吏部郎官赵涵,在臣的记忆里,还不到退下去的年龄呀?”平吉心中知道,赵涵绝对是犯了什么事了,但是又不好直接问何笑行,只好抛出来一个问题,让何笑行主动给自己解释清楚。   “皇叔,这个赵涵,确实还不到年龄,但是太失职了!身为吏部郎官,他的失职,让我大平的朝堂错过了不知道多少的良才,又有不知道多少的投机者堂而皇之的穿着官服,却在鱼肉百姓!”何笑行沉声说道,这句话算是给赵涵的事情,定下来一个基本的论调,那就是失职。至于失职带来的这些后果,虽然很严重,但是对赵涵的惩罚也只是按照失职来处理。   “对于赵涵失职,皇上可是已经掌握了证据?赵涵毕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如果贸然的因为失职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罪名,就免去他的吏部郎官的职位,未免会造成人心浮动啊!”平吉缓缓说道,听起来似乎是在劝何笑行要慎重一些。   “桑弘,给皇叔汇报一下你这几日核查的结果!”何笑行早就知道平吉会这么说。平吉毕竟也是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老江湖,如果连赵涵这个吏部郎官被免职的原因都不真正弄清楚,就答应何笑行代管吏部,那就太莽撞了。好在何笑行是经过充分的准备的,让桑弘早就准备好了需要东西。   “老丞相!”桑弘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深施一礼。   看到桑弘,平吉眼中闪烁了几下光芒,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很好奇。这个年轻人,和这位年轻的皇帝一样,都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主。这样的两个普通人聚到一块,也一定能撞击出一些火花来。这样的一对君臣,无论是到底怎么样的风云变幻,在史书上都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桑弘,给皇叔说一下,赵涵的失职!”何笑行看了一眼桑弘,说道,其它时间的眼神就再也没有从平吉的身上移开。   “遵旨!老丞相,下官这里有一本核对领取俸禄官员和每年录取生员的名单,这个名单的上半部分,是已经不是朝廷官员,但是却依旧在领取着朝廷俸禄的影子官员的名录。这个名单的下半部分,是已经被录取为生员,但是却两年都没有收到吏部俸禄的生员名单。”桑弘说着,从长袖之中掏出来一本厚厚的书册。书册是新装订的,桑弘恭恭敬敬的将书册双手呈上的时候,平吉甚至闻到了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墨水的味道。   伸手接过花名册,缓缓的翻开一页。刘继阳,原江南省秋水县巡查衙门主事,于先帝十七年辞官,领取俸禄名册未勾画至今……一个个名字,一段段多领取俸禄的记录。这其中的大部分人,平吉都不认识,甚至完全都没有听说过。因为那些个吏部主事也不傻,留在花名册上吃空饷的都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官员,这样才不容易让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缓缓的翻过几页,平吉居然发现了一两个自己熟悉的名字!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官员,而是当年跟随者自己征战,受伤之后从军队中退出来转职文官的部下!对于自己的部下,平吉记得是相当的清楚!而这两个人在几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桑大人,请收回去吧!”平吉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名册递给桑弘,说道:“对于吏部,臣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对于吏部有些官员,在官员的升迁、调动和考核之中,会捞取一定的钱财,这个臣也知道!只是臣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胆大包天到吃空饷的地步!!”   “皇叔,官员捞取钱财,不仅仅是您知道,朕也知道!不止吏部,朕甚至都可以说,朝野上下,有着相当一部分的官员都在假公济私!如果去百姓当中听一听他们的话,甚至能听到无官不贪的话语!但朕认为,这根源,就在于吏部!”何笑行沉声说道:“吏部,有官员的考察任免之责,尚且如此贪墨!那被考核的官员,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皇上,赵涵,未涉案?”平吉问道。   “皇叔啊,您这一世聪明,这会怎么就糊涂了呐?!”何笑行感慨着说道:“赵涵的背后,会牵涉到多少的人?”   何笑行点到为止,平吉也明白。赵涵身为吏部郎官,和赵涵有过利益往来的官员,不计其数!如果真的以吃空饷的罪名去查赵涵,那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赵涵的其它的事情。如果铁了心查下去,那何笑行恐怕要缺少臣子了!如果查到一半放弃,法还如何服众?!   “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平吉继续问道。   “所有主事,一律严查,但只查吃空饷一案,不往外牵涉!涉及到赵涵的,都按赵涵管束不利,但并不知情处理!案子速审速决,不可拖沓!这其中关键的一点,就是吏部不能乱!吏部若是乱了,天下的官员就乱了,朕这整顿吏部就得不偿失了!这就要拜托老皇叔了!”何笑行说着,对平吉抱拳施礼。   平吉终究是一位忠心大臣,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何笑行的请求。平吉心中明白,何笑行绝对不会仅仅是惩处了吏部这帮贪腐的官员那么简单!就如同何笑行自己说的,吏部如果乱了,天下官员也就乱了。同样的,吏部若是整治好了,那吏治也就清明了!拿吏部开刀,只是个开始……吏部完了之后,就是各个衙门!而处理其它衙门,吏部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手术刀……这把手术刀,注定要沾染鲜血。他平吉,在内心深处,还愿意!   “皇上,不可失了君臣之礼!”平吉赶忙拦住:“皇上有整治朝政的决心,老臣,不敢推辞!但有一事,还望皇上恩准!”   “皇叔请讲!”   “臣老了,如同这剑!军务,臣也有心无力了,这左丞相总领军队的职责,臣请辞!”平吉似乎痛下了决心,闭眼说道。   何笑行闻言,站起身来,后退三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正色突出一个字来:“准!” 第十八章 正值危时   很多的时候,答应了别人的请求之后,别人才会告诉你真正的需求。就像是现在,平吉答应了何笑行的请求,何笑行才真正的要抛出来自己的要求。   代管吏部,本身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尤其是对平吉这样的老官员而言。如果仅仅是处理日常的事务,那对平吉而言就是一碟小菜,多管理一个吏部和少管理一个吏部,并不会给平吉带来什么样的难度。但是,要在代理掌管的吏部实行新的考核制度,这背后的压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皇叔,朕要在吏部实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改革,这场改革,会触及到所有的官员的利益!在最开始,可能会让所有的官员的都很不舒服。皇叔,您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何笑行语重心长的说道。   平吉听到何笑行这么说,知道该来的总是还要来了。这才是何笑行真正的重点!让自己代管吏部,然后靠着自己在官场多年积攒下来的威望,来震慑群臣,好让皇帝可以顺利的推行自己的改革!   “皇上,这项改革方案是什么呐?现在已经制定好了吗?”对何笑行的话,平吉不置可否,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桑弘,把你拟定的方案给皇叔呈上来,让皇叔审阅!”何笑行手一挥,桑弘从袖中又摸出来薄薄的一打书稿。平吉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感慨。何笑行真的是有备而来啊,无论他平吉问什么,何笑行都能够直接给出来,而且丝毫不犹豫!   “老程序,这是臣自作主张拟定的一份改革草案!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心中所想,就落在了笔尖之上。还望老丞相多多批评指正!”桑弘态度很是谦卑,恭恭敬敬的将手里的草稿双手奉上。其实这份草稿何笑行已经看过,并且和桑弘两个人已经合计商讨了很久,尤其是对于一些纲领性的条文,更是反复的推敲琢磨,现在呈给老丞相平吉看,心中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桑弘作为京城富商的子弟,从小见多了家族中的条条框框。商人重利,对于一个商会而言,如何能够获取最大的利润,是商会能否生存的关键。所以每一个能够存活下来的商会,对商会中每个人的任务以及相应的考核标准,都是十分的清楚明了,任务的完成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每个人在商会中的地位和收入!   而桑弘所谓的考成制度的改革,就是把商会里面的制度,进过一番修改套用到官员的考核当中去,任免调迁,都通过考核的结果来判定!   平吉把桑弘的草稿看了一遍,轻轻的放在自己旁边的茶几上,说道:“桑大人,你这考成之法,是把商人的那一套套用到了我大平的官员身上!这种提法,老夫还是首次见,配上相应的奖惩制度,应该会很有效果。但是,纵观全篇,总是显得太功利了!我们的官员,都是圣人门生,将就的是礼仪道德治天下,而桑大人你这全篇对礼仪道德却是只字未提啊!全是完成与否,奖惩相随!”   平吉这一段先扬后抑的说完,何笑行只是默默的听着,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桑弘听了平吉的话,就不能不说话了。   “老丞相,您是少年加入军营,在军中摸爬滚打!在您的印象当中,最具有战斗力的,是哪一只军队?!”桑弘微微一笑,给平吉提了一个问题。   “桑大人这是要请君入瓮喽?!”平吉这等官场老手,哪里会看不出来桑弘的心思,笑了一下,调侃着说道。   被平吉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桑弘也不觉得尴尬。平吉能够看出来自己是在请君入瓮,那也就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既如此,桑弘坦白了说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老丞相!以您多年沙场征战的经验,应该会认同,军纪严明、奖惩合理的军队,战斗力往往都不弱,这个说法吧?!据下官了解,老丞相您驰骋沙场几十年,鲜有败绩,而您的帐下,也是军纪最严明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桑弘说道。   “桑大人你说的不错,对于军队,自然是军纪严明,奖罚分明,才有战斗力!但是,我们的文官,是用来理政化民的,又不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平吉沉声说道。   “老丞相,此言差矣!将士们淤血沙场,是在上阵杀敌!文官集团,在处理政务,教化百姓,也是在和国之敌人作斗争!地方官员,如果不能够带领百姓脱贫致富,那就是相当于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桑弘朗声说道,不过平吉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老丞相,下官问您!将士们的辎重粮草,从何而来?”桑弘似乎特别有演讲的天赋,说服人的句子都是排比句式,很是有气势:“将士们的的抚恤饷银,从何而来?更退一步,您手下的将士们,从何而来?”   不等平吉说什么,桑弘继续说道:“将士们的粮草辎重、抚恤饷银都要靠着天下百姓纳的税银,如果百姓不富,哪里来的税银?丞相您帐下的将士,都是来自百姓的子弟,如果百姓们都不能富足的生活,流离失所,丞相您帐下的将士,就只能靠抓壮丁了!难道这样您还认为地方官员带领百姓富足,不是在为国征战吗?”   平吉有些沉默了,对于桑弘说的话,平吉没有办法不去认同。将士的身上铠甲和胯下战马,手中弯刀或者露营帐篷,哪一个不是来自普罗大众的税银?!就连将士本身,都是来自来百姓子弟!他平吉又有什么样的理由里反驳这件事情呐?!   沉默了好一会,平吉说道:“桑大人,如果按照你这么做,将我们的官员按照我们的将士这样考核,令行禁止,那我们的朝堂,将会变得异常的功利,若非紧急时刻,这样做,恐怕对我们的礼仪教化,有损!”   “老丞相!”桑弘悲痛的说道:“长城以北千里的土地,尽数划出我大平版图!国内灾情严重,居然国库无赈灾的银两,难道这还不是危机时刻?!”   说着,桑弘转向何笑行和平吉说道:“皇上,丞相,恕臣直言,我大平,正值危时!” 第十九章 突变   当何笑行和桑弘离开平丞相府邸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了。目送何笑行和桑弘离开之后,平吉略微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额头,闭上了眼睛假寐。老管家平梁不忍心看自己家老爷如此的疲惫,想要扶着老爷到卧室去休息,也被拒绝了。平吉就这么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何笑行和桑弘离开了平吉的府邸,脸上却没有任何倦怠的表情,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激动和兴奋。   “皇上,平吉老丞相果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面对可能被千官所指的局面,依然接受了皇上您的任命,代管吏部!这等忠心为国,我大平的朝堂之上难有人出其右啊!”桑弘略带感慨的说道,对于平吉的敬佩是发至内心的。   “有如此忠良愿为朝廷忍辱负重,朕也很是欣慰啊!”何笑行请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平老丞相忠心的是这个国家,说的更准确一点,是平家的祖先披荆斩棘打下来的江山,而不是朕本身啊!”   “皇上,大平的江山都是您的,平丞相忠于江山,不就是忠于皇上您嘛!”桑弘说道,不想让何笑行在心中对平吉产生什么芥蒂。毕竟让平吉来代管吏部就是他桑弘出的主意,代管将要改革考核制度吏部已经让平吉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如果皇帝再对平吉产生什么看法,那平吉就太委屈了。   “就你会说!”何笑行笑着说道:“不过,确实是苦了老丞相了!为国征战沙场一辈子,替朕挡住了敌国的兵士的刀剑,如今又要站在朕的前面,给朕挡住大臣的唇枪舌剑!”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陈光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人身后,一行人不骑马也不坐轿,就这么走回了皇宫。   何笑行是一位将就效率的皇帝,办事最不喜欢的就是拖沓。回到宫中径直奔向御书房,两道圣旨一挥而就!   京城毕竟是不比寻常的城市,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大街上就已经有些商贩在活动了。卖早饭的和赶早来交易的商贩很快就让这座城热闹了起来。在这一片热闹之中,一队队快速奔跑而过的官兵让人群短暂的安静了下来,之后又爆发出更加喧闹的议论声。   这些官兵,来自京城巡察使的府衙,现在脚步匆匆的奔向吏部的几大主事的府衙!这些位官兵哥虽然跑了起来,但是从面色上看显然是还没有太清醒,一个个目光都有些呆滞,起床的戾气盘旋在脸上没有散去。   “开门!开门!”几位阿兵哥使劲的敲打着朱红色油漆的大门,粗暴的叫喊着门房。   看守大门的门子心中也是火冒三丈,身为吏部主事的门房,门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子,就算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各类官员,到吏部主事的府上来拜访,也要对门子客客气气的。有些懂事的官员,还会带上一些礼物来孝敬这些门子。   “什么人在此放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门子满腔怒气的拉开大门,正要训斥门外的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官兵,却发现来人似乎比自己更暴躁更愤怒。   “我去你大爷的!”带头的班头抬起一脚就将门子给踢翻在了地上:“京城巡察使奉旨办案,抗拒不从者以抗旨不遵论罪!”   这一脚把门子踹蒙了,也踹醒了,还在懵逼和清醒之间徘徊的门子看着一双双腿从自己面前跨过去,似乎忘记了自己该做点什么,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眼睁睁的看着这队官兵冲了进去。   吏部的主事老爷并没有受到比门子更好的待遇,还在床榻上和自己小妾搂抱在一起的主事老爷们被粗暴的掀开了錦被,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展现在众官兵的面前,一个妖娆玲珑,一个肥肉横生,倒是让这些常年苦哈哈的军士见了些世面!   官兵们的粗暴惊醒了主事老爷和小妾,在小妾的惊声尖叫和主事老爷愤怒和惶恐的呵斥声中,带头的班头将棉被往小妾身上一扔,盖住了雪白的肉体,也让自己手下的众兄弟回回神。   “你们是何人?!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我要去状告你们!我要去皇上那里状告你们!!”主事老爷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显然没有吓到班头,反倒是换来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主事老爷也扇懵逼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哪里见过这等粗暴阵势!   “去皇上那里状告我们?!我们就是奉旨来抓你的!想告状,去天牢里去告吧!”班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这些被用各种简单粗暴手段抓起来的吏部主事们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吏部郎官赵涵的府上就来了一位传旨的太监。慌忙起床接旨的赵涵,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跪在了自家庭院的地板上,聆听皇帝的旨意。   地板有些冰冷,不过听完圣旨的赵涵心里更凉!突如其来的圣旨,宣布赵涵失察下属官员贪墨腐败之罪,处罚是免去吏部郎官之职!赵涵毕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如此级别的官员,连会审都没有,皇帝就直接宣布了罪状?!这太不正常了!   不过赵涵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给自己申辩什么。因为传旨太监在宣读完皇帝的圣旨之后,附在赵涵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段话。   “赵涵,皇上有口谕传给你!卿之罪,不在失职,朕以失职处置。顺阶而下,既往不咎!”传旨太监用只有赵涵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赵涵听完传旨太监的话,心中思绪万千,这些年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别人不清楚,赵涵自己心中却和明镜一般。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别人吓自己,而是自己吓自己!何笑行只是说他赵涵的罪名不在于失职,只不过时给一个台阶,只按失职来处理!至于他赵涵到底犯了什么事,何笑行没说,赵涵就只能往坏处猜!   在赵涵跪地接受圣旨的时候,一道任命也在极短时间内传遍了京城。左丞相平吉辞去军务,代管吏部!同时,新的考核之法被颁布,宣布在京中官员先试点执行……   这一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仿佛昨日还风平浪静,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在普通人眼中的风云突变,只有在少数人的眼中,是一个缓变渐变的过程。   何笑行看着下面人递上来汇报的奏折,轻声说道,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对别人说:“目标明确的考核,能者留,庸者去!多年的夙愿,想不到今日终于是可以践行了!无数次假设自己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势,如今变为现实,只要是能实现自己假设的理想,就算是雷霆手段又如何?!” 第二十章 抓了再说   由下而上的改变,在最开始时往往孱弱无力,越是到了后期越势如破竹。而由上往下的改变,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疾风骤雨,最难的是,能够真正的滋润入里。   何笑行用疾风骤雨般的手段,在一日之内将整个吏部的中高层官员给撤完了。原本何笑行还担心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官僚会闹事,特意将老丞相平吉给调任到了吏部郎官的位置上,想要借着老丞相的威望和资历来稳住吏部和文武百官。没想到整整一天,却平静的出奇。不要说有官僚闹事,就连普通的奏折,也比往日少了一些。   准备好了迎接一场风暴,实际上却风平浪静的出奇,这样的感觉让何笑行甚至有一点点失落。   “陈光,你说我们的官僚们胆子真的那么小吗?发生如此大的事情,连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何笑行翻看着送上来的奏章,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同吏部官员的任免有关的奏章是一本都没有。   “应当是您的决心和魄力让这些官僚们意识到,万岁爷您是真的想要做一位振兴江山的明君!所以这些官僚们也知趣的闭上了嘴巴。”陈光将何笑行弄得乱七八糟的奏章稍微归置了一下,笑着说道。   “准备好了要来一场硬战,这样的风平浪静反倒是让朕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何笑行略带些失落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何笑行隐隐约约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表现的这样风平浪静。现在越是平静,越是让何笑行心中有些不安。   “万岁爷,依奴才看,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您躲也躲不掉。如果是不该来的,您在这担心,却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陈光此时展现出来了一个尽心尽责老仆人应该有的素质,这些话虽然不能让何笑行真正的安心,却也给何笑行带来不少的安慰。   何笑行听完,伸了个懒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去吧!”   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这一天显得分外漫长,但是西落的太阳和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是不会骗人的。这一天就要过去了。何笑行斜斜的靠在自己的龙椅上,看着灯台上燃烧的正旺的烛光,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来人走进来的脚步太急,带进来一阵风让原本平静燃烧的烛火都开始摇曳了。何笑行转动了一下脑袋,将目光锁定在来人身上。如此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自己的房间,若不是有什么急事,那就太没有礼仪了!   来人进来之后,目光迅速的在房间之中扫视了一圈,很快的就定位到了何笑行的身上。来人慌忙双膝跪地,给何笑行行大礼:“皇上,奴才王宝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何笑行这才看清楚,闯进房间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嫡母皇太后的太监大总管王宝。   “王宝,你不在玉泉宫好生伺候太后她老人家,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何笑行看清楚来人是王宝之后,将目光再次转向烛台上的灯火上去,摇曳的灯火舞动了几下,就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像何笑行现在的表情,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和陈光一直不太对付,在何笑行的心目中,对王宝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一些淡淡的厌烦。其实王宝也没有什么坏的地方,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何笑行不好的事情。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讨厌王宝,让何笑行在潜移默化之中也开始讨厌王宝了。   不过,虽然何笑行表面上看起来淡定的不行,心中却已经转了十八个弯弯绕了。王宝和陈光素来不和,在皇宫之中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王宝平日里没事,绝对不会到皇帝这里来,免得遇见了陈光,自己讨得尴尬。相应的,陈光没事也不会去玉泉宫,若是在玉泉宫里遇到了王宝,也难免的被奚落一番。在如此情景之下,王宝风风火火的跑到自己这里来,必然是太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何笑行话音刚刚落地,就听王宝略带慌张的说道:“皇上,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笑行皱了皱眉,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一帮子大臣们的家属正在皇城门外闹事,说是要给自己家老爷们伸冤!原本还只是一些妇孺,皇城的禁卫想要把他们给驱散了。没想到这一驱散不要紧,一些朝廷的大臣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现在在城门外跪着上百号人……”王宝说道。   “伸冤?是吏部主事和吏部郎官的家属?”何笑行听到伸冤和闹事两个词,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前两次被逼宫闹事的场景。第一次是所谓的劝谏,不让自己每天都跑出皇宫。第二次就是京城缺粮一案所谓的伸冤!这些个人,当真的是认为只要是集合了一队人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到皇城来闹事了?!   “皇上,只有吏部主事们的家属!奴才仔细看了一下,除了被抓官员的家属,还有不少的朝廷的官员。现在都在宫门外跪着呐,一个个呼天抢地的,引起来不少的老百姓围观,现在已经惊动了太后娘娘了!”王宝说道。   何笑行挥挥手,示意王宝可以走了,说道:“你回去转告太后,说朕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让太后不要担忧此事!”   王宝前脚刚走,陈光后脚就走了进来。王宝刚来到自己的地盘,陈光就从下面的太监宫女那里得到了消息。不过因为王宝已经见到了何笑行,而何笑行有没有让陈光去见自己。陈光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等着何笑行和王宝谈完话,顺便也听听王宝向皇帝说了些什么。   看了看门口,确认王宝已经走了,陈光快走几步到了何笑行身前,说道:“万岁爷,奴才正要给您汇报一个事……”   “是吏部主事家属闹事的事?”   “万岁爷明察!正是这个事。”   “这个事朕知道了!但是朕想知道,太后是怎么知道的?这帮人在皇城外哭天抢地,太后在玉泉宫还能听得到声音?”何笑行略微有些不满,他最恨那些打小报告的下人。   “奴才这就派人去查!下次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光自然是听出来了何笑行的意思,赶忙表态。见何笑行并没有太生气,陈光小声问道:“万岁爷,宫门口的这些人,怎么处置?”   何笑行轻轻一笑,突然觉得很轻松。担心了一天的事情,真正的发生了,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压力了。这可能也印证了那句话,未发生的事情总是可怕,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来源。   现在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见招拆招吧!   “他们似乎把聚众到宫门口闹事当做跟朕抗争的灵丹妙药了!”何笑行摸着下巴说道:“陈光,你说,朕是不是要让他们清醒清醒?!”   “皇上您打算……”陈光琢磨着何笑行的话,缓缓的说道,话还没有说完,何笑行就接上来了:“朕打算按照大平律法,宫门闹事喧哗,先抓了!再说!” 第二十一章 要学万历   有了前两次被逼宫的经验,面对着这一次吏部官员家属们的闹事,何笑行没有丝毫的慌张。在处理这些官员之前,何笑行已经有了相应的心里准备,甚至可以说这一整天都在期待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发生了的事情,那就不惧!   “万岁爷,您要是直接把这些人给抓了,恐怕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呀!这些吏部主事,在朝中把持着人事权力这么多年,培植的亲信和子弟相当多!如果万岁爷您再把这些官员的家人给抓了,恐怕这些官员的门生会闹得更大!”陈光略微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是觉得,这些个官僚的门生会为了自己的座主出头?”何笑行看着陈光,疑问道。   “奴才是有这个担心!”陈光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想,过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万岁爷,先帝在位的时候,曾经因为贪腐,处理过一位在朝中为官多年的大臣,这个大臣平日里就好布道讲学,其座下门生故旧无数!先帝原本是要将这位官员判处没收家产,发配边疆。但是在这位大臣入狱不到两天的时间内,从我大平各地的府衙雪花一般的飞来了各种各样的奏折,中心思想就是为这位大臣求情!甚至不少都以辞官回乡相威胁!在京城之中的官员更是齐刷刷的跪在了宫门之外,绝食求情!”就算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陈光回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依旧是有些胆怯。当年的那个一众官员跪在宫门之前的场面,让陈光留下了一些阴影。跪在地上的人,不见得是弱势的,而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却是真正的被动的一方。   听完陈光的话,何笑行微微皱了皱眉。陈光担心的事情,在何笑行看来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树倒猢狲散,什么所谓的座主和门生,在何笑行的眼中不过是为了金钱和权力交织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何笑行根本不相信,在所谓的座主倒台之后,他的门生们还会冒着失去乌纱帽,甚至遭受皮肉之苦的风险来闹事!   “这些所谓的门生,对座主如此忠心?”何笑行略有些不可思议,像是在问陈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万岁爷,如果这些门生和先帝在位的时候一样,那他们必然也会对座主忠心不二。至于是为什么,奴才也不得而知!”陈光轻声说道。   何笑行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心中反复盘算着该如何来应对现在的局面。放任这些人闹事是肯定不行的,如果不对吏部主事们的处罚做出来让步,规劝这些官僚的家属回家根本行不通。既然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就只剩下将这些人抓起来这么一条路子了!   “陈光,通知京城巡察使衙门,有人在皇城门口闹事,这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你带上一些宫女和太监,将一些老弱病残孕,给好生的看管起来。其余的人,交给京城巡察使的衙役!”何笑行目光冷峻的说道,既然非抓起来不能解决问题,那也就只好抓了!   “另外,指挥桑弘,让他加快案件的审理速度!判决一下,立即执行!我就不相信这些个吏部主事犯下的罪过里面,没有砍头的罪名!”仿佛是开启了冷酷模式,何笑行面无表情的布置着任务。   何笑行的这句话让陈光有些惊诧,为了确认,陈光斗着胆子又问了一遍何笑行:“万岁爷,您是要让桑先生一查到底了?”   何笑行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是一查到底,是查出来可以判斩首的罪过,就可以了!朕原本不想如此,这都是他们逼得!”   何笑行说的,是真心话。何笑行原本只是想把这些吏部的官僚们给撤换下来,换上去一批能干事且想干事的年轻力量。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些官僚居然向通过人多势众的方式来逼迫自己就范!最让何笑行提起警惕的,还是陈光给自己说的这么一番话!   这些座主的门生,对自己的座主会忠心耿耿,甚至不惜自己的乌纱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个大平王朝的皇帝,又在什么样的一个位置上呐?!这是一个帝国,又不是一个公国!这些大臣是皇帝的臣子,而不是有着封土和子民的王侯!如果大平王朝的朝堂上真的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一种风气,那这一股歪风就要在何笑行的手中刹住!要不然,这一个个所谓座主,就是一个有一个的小君主。那自己这个皇帝,就像是坐在被镂空的江山之上,江山随时有可能崩塌,而自己将会被埋在其中。   “奴才明白了!”陈光沉声回答道。   “让你的六扇门,把皇宫之中看紧了!如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给朕汇报!这些官僚能够把事情捅到嫡母皇太后那里,就说明在皇宫之中存在着他们的人!另外,告诉桑弘,让他盯紧了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如果有异常情况,及时向朕汇报!”何笑行说道。   “还有,让京城巡察使衙门把狱中关押的小偷小贩都给放了,腾出来一些地方来!这一次,朕就真的陪他们好好玩玩,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对抓一双!”何笑行冷声说道。   “奴才遵旨!”陈光再也不敢多说其它的什么话了,既然皇帝都已经这么笃定决心了,他一个做下人的,在这会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做好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一连串的发出来几道指令,何笑行略微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如果说真的有大量的官员来闹事,那他何笑行也只好痛下决心抓了!最大不了,也不过是朝廷的各个衙门缺少官员而已!正好腾出位置来,让贤给自己想要提拔的青年才俊们!更何况,官员少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大明王朝的历史上,万历皇帝将朝廷的一众官员都赶回家的时候,正是大明商品交易最发达的时刻!大不了,他何笑行就模仿一次万历皇帝! 第二十二章 学宫   不知道是哪一位先人说的,越是集权的王朝,越不会出现可以和君主来抗衡的贵族集团,因为没有贵族集团的存在,阶层的流动性就越强。除了最上层的集权集团,下面的各个阶层之间的流通都几乎是没有隔阂的。   大平王朝自高祖皇帝建立以来,历经了十几位皇帝的权力更替。天下是高祖皇帝一刀一枪的打下来的,在群臣的心目之中就是绝对的主宰,说一不二!除了高祖皇帝自己,其余的文武群臣都是可以随时替换的,能者上庸者下是那个时代的主流。   皇帝的子孙是天然的皇帝,但是却不一定天然有着匹配皇帝权力的智慧和魄力。皇帝是天生的皇帝,但是臣子却没有天生的臣子!每一位成功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都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唐僧,无论是智慧还是心性都不是养在深宫的新任皇帝能比的上的。   新皇帝不能完全驾驭自己的权力,又要维持自己这个庞大的帝国运转,就只好将权力分一部分给自己的臣子。品尝到了权力滋味的臣子,很快就会迷恋上那种感觉,渴望着从皇帝的手中获得更多权力。一代又一代的皇帝传承下去,皇帝对臣子的掌控能力变得越来越弱。而朝堂之上的大臣在一代又一代的激烈竞争之中,人次辈出。往往会形成丞相的儿子至少二品大员,一品官员的子孙都在朝中为官。而那些真正辛辛苦苦寒窗十年的平民子弟,除了少数的幸运儿可以打破看不见的禁锢,往上进一个阶层。大多数的平民子弟终其一生最多也只能成为一个合格劳动者,来帮助那些上流贵族们攫取利益。如果不努力往上爬,甚至连成为工具的资格都没有!   在大平王朝前几代无能帝王的不懈努力之下,大平王朝的大臣们的话语权是变得越来越大了。到了前一代皇帝那里,各地大臣们送来的奏章都先送给丞相去审阅批改了!皇帝只负责一些所谓重大事项的审阅,但是所有的重大事项,都是各种小事情综合起来的。等到重大事项发生的时候,往往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皇权交到了何笑行的手里之后,皇帝在大臣心目中的威信已经降低到了非常低的地步。尤其是在刚刚即位的时候,何笑行的任何一个行为,可能都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臣子给利用起来,一封奏疏上来就开始批评皇帝。因为何笑行常常出宫去‘一碗开’找桑弘,被大臣们认为是贪图享乐沉迷酒色,就直接逼宫皇城了。如果是在高祖皇帝时期,这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如果这样的逼宫,仅仅是发生在针对皇帝某些不当言行上,那还就罢了。毕竟大臣针对皇帝的不当言行上奏,也是大臣的本分职责之一。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早已经超越了大臣的本分职责!查皇亲国戚,皇亲国戚会在皇城门口逼宫,逼迫皇帝做出让步!查朝廷大臣,大臣的亲属也在宫门口下跪,看起来像是在求情,实际上却是在示威!   如此下去,自己的这个王朝还如何能够持续下去?!   “万岁爷,跪在宫门口的大臣亲属们已经被清走了!”陈光办完事回来,向何笑行汇报。虽然何笑行安排的事情已经顺利做完了,但是陈光的脸上却没有轻松的表情。   “各个衙门和官府有什么异动吗?”何笑行手中翻阅着奏折,也不抬头,轻声问道。何笑行即位之后,费劲心计将军权掌握到了自己手中之后,对奏章这个事情也开始注重起来。原本所有的奏章都会先送给左右两位丞相及附属机构去先批阅,然后将其中一些重要奏章呈送给皇帝。但是何笑行敏锐的意识到,大平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连奏章都要大臣先过滤一遍,那自己这个皇帝就太容易被臣下蒙蔽了!为了改变这样的局面,何笑行将奏章审阅的权力收回来了一部分。一定级别以上官员的奏章,首先送到御书房来,在何笑行审阅之后,在分派给各个部分去处理。对于各个地方基层官员的奏章,何笑行也会不定期的抽阅。这样一来,何笑行就从原本的清闲状态变得忙碌了起来……   “万岁爷,文武百官那里,倒是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在学宫,似乎有点不太平!”陈光斟酌着说道。   “学宫?!”听到陈光的话,何笑行皱着眉抬起头来。学宫,何笑行是知道的。学宫是朝廷设立的一个机构,大致相当于官员后备队。学宫之中都是已经被录用,但是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给安排实质性官职的书生。这些书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每天做的事就是读书、修书和整理文档。对于学宫的这些书生,朝廷管的也比较宽松,在言行上也没有什么约束。学宫虽然是朝廷供养的机构,但是日常的费用却并不是很足。学宫的书生们大都处于撑不着,但是绝对也饿不到的状态。   “学宫有什么不太平?”何笑行问道。   “万岁爷,学宫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寒窗十年的主!作为朝廷官员的后备队,和吏部自然是脱不开关系的!”陈光轻声说道。   陈光这么一说,何笑行瞬间就明白了。学宫这个机构里面,供养着许许多多的书生,说的好听一点,这些书生是官场的后辈队,说的难听一点,这些学宫的书生就是在进入官场竞争时的失败者!成功者胜利的进入了官场任职,失败者朝廷也不好意思给扫地出门,于是就产生了学宫这么一个机构,将那些暂时无法安排官职的生员给安排到学宫。朝廷出一些财政来养着。学宫的书生想要真正的获得职位,只有朝廷官职出现空缺这么一个机会。但是学宫不是一个按资排辈的地方,就算同样是竞争失败者,也分资源能力的高低上下!   吏部又是官员选用任免的部门,学宫和吏部之间存在着种种瓜葛,也就不例外了! 第二十三章 何所求?   在大多数情况下,读书越多的人,做起事情来,越是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但是这些书生如果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那发起失心疯来,是要比大头兵闹事可怕的多的。   从接到陈光的汇报,再到接收到皇城禁卫军传来的汇报,两者之间并没有间隔太长的时间——学宫的生员们,到皇城门口闹事来了!听到禁军的汇报,何笑行揉了揉脑袋,轻声问道:“这些个生员,有没有说他们有什么诉求?”   “启禀皇上,没有说!这些生员一起来到皇城门口跪下,没有喊任何口号,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在宫门口跪着!”那禁军侍卫单膝跪地,向何笑行汇报道。这个侍卫也觉得很是奇怪!前两次有人在皇城门前闹事的时候,他恰好都在。这些闹事的人要么众口一声,喊着什么样的口号,要么打出条幅,宣示自己的立场。而这些生源,居然就这么静静的跪着!一言不发,一字未写!好生奇怪!   “为何不赶走?!”陈光斥责道。   “启禀公公,京城禁卫是宫城内卫,若无命令不得随意出入。奉命赶人的是京城巡察使衙门的官兵。但是京城巡察使衙门说,他们接受到的命令是凡是与吏部一案相关的闹事之人,一并入狱!但是这些生员只是在皇城门前静静跪着,无法判断这些书生所谓何事,也算不上是闹事……”那侍卫显然是被自己的头领教导过,回答起来陈光的话,有意无意的就将自己这一方的责任撇清楚了。   “万岁爷,这个徐谦!”陈光有些生气,口中埋怨了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徐谦居然还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   陈光说的这句话,小侍卫没有听懂,何笑行却是知道陈光说的是什么意思。徐谦身为京城巡察使,历来传扬在外的名声都是刚正不阿,勇于惩治权贵。徐谦之所以会这样做,之所以敢这样做,除了自己天生的良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徐谦对于世人给自己的评价,很在意!   天下官员的名声,考老百姓口口相传,最多不过是几个州县。若是想要人尽皆知,甚至是留名青史,那必须要有一些笔杆子来为自己背书。徐谦的心中,必然是有着一颗留名丹青之上的心愿。平时无论抓了多上的皇亲贵胄,对徐谦在史书上的影响,可能连一个字都没有!但是若是徐谦敢动手抓了这么上百号的学宫书生,往轻了说,下半辈子身上都会背上书生们强加给的骂名!往重了说,几世几代之后,他徐谦可能会成为焚书坑儒那样兴致的恶人!身为一个爱惜自己名声的人,徐谦敢得罪可以要了自己性命的皇室宗亲,都不敢得罪能给自己名声泼污水的书生!   “让徐谦去抓书生,也是难为他了!”何笑行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朕亲自去会会这些个书生!”   “万岁爷,您亲自去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这些书生闹起事来,怎么办?!”陈光有些担心。   何笑行走了两步,站住,说道:“你说的不错,这样,一会你代替朕去问一下,这些个书生到底想干什么,朕躲在后面,听一听!”   这正是陈光想要给何笑行提的意见。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在这些学宫的书生心目中,他陈光就是皇上的代表!陈光问的话,就是皇帝想要问的。但是陈光又不是皇帝,这些学宫的书生的诉求,通过陈光传递给何笑行,何笑行和这些书生之间就都有了斡旋的余地。为皇帝处理这种事情,也是陈光存在的价值之一。   黄城门口,上百的学宫读书人整整齐齐的跪在门前的广场之上,就像是有人提前规划过的一样,每个人的只适合衣着都是一样的。一声不响的跪在地上,反倒是比哭天抢地更有气势!   “诸位,诸位!”陈光原想站在城门之上,冲着这些学宫书生喊话,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站在城门之上,何笑行就在自己身后,陈光说的每一句话,都想要回头征询一下何笑行的意见,这样一下子就暴露了。另外,站在城门之上,居高临下的,可能会让这些学宫书生和自己之间产生隔阂!思来想去,陈光还是决定下去。“诸位生员,你们到皇城门前静坐,所为何事呀?”   众学宫书生抬眼看了看陈光,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陈光见状,也不觉得很尴尬,这种情况也算是在陈光的预料之中。   “诸位,难道你们到皇城门口,就是为了在这里练习下跪!如果是这样,咱家建议诸位回自己的家中去练习,在家中还有人可以给你端茶送水!在这里,诸位除了招惹来众目睽睽,还能有什么呐?!”   陈光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诸位学宫的书生这才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倒不是被陈光的激将法给激怒了,而是听出了陈光的弦外之音。陈光的这句话,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后的皇帝。这些学宫的官员,想要诉说的对象,也不是陈光,而是皇帝。既然皇帝已经知晓了,那这些学宫的书生,就可以说了!   果不其然,在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从众生员之中,站起一人来,走出跪着的人群,走到了陈光面前,说道:“陈公公,你是代表皇上,还是代表你自己?!”   陈光听完这个生员的话,险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是哪里来的没有脑子的家伙!说话怎么如此的直白!如果都这样说话,那还谈个屁!在心里把眼前的这个愣头青骂了千百遍,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依旧像是对待初恋!   “这位生员,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谁能代表的了皇上呐!”陈光说道。   “既然陈公公不是代表皇上来的,那我们无话可说!无可奉告!”那生员硬生生的说了一句,转身居然要回去继续跪着!陈光眼疾手快,一把拦住这个生员的去路,说道:“咱家虽然不能代表皇上,但是有什么话,你们说,我可以传达给皇上!”   见那个生员半信半疑的样子,陈光接着说道:“你们来这跪着,不就是为了将话说给皇上听么?!”这句话说得声音不大,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那个生员这才站住了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光,确认陈光没有骗自己,从袖中抽出一本奏折来,递给陈光。   陈光接过来,只见封面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奏皇帝吏部变更不关联生员录用疏…… 第二十四章 无功就是过   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所有的怨和恨的背后都有欲望和利益的交织的网。陈光接过来学宫书生递上来的奏章,转身回了皇城之中。   何笑行撇着嘴,瞄了一眼奏疏的标题,心中已经对这帮学宫书生的诉求了解的七七八八了。翻开来看了几眼,整片奏疏洋洋洒洒上千言,引经据典又充满了论述,但是很可惜,全是废话!掐头去尾不要中间,留下来真正有信息含量的话,就是奏疏的标题了!   这些个学宫书生,跪在皇城门前,为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前途!学宫书生想要做官,只能通过吏部。在学宫白吃白喝的书生那么多,而有空闲的官职又那么少,那到底选谁来替补官位,就很值得玩味了。为了能够获得官位,自然都会出点血,甚至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虽然何笑行手上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个跪在皇城门前的书生们行过贿赂。但是何笑行完全可以确定,这些个书生都行过贿赂!   “陈光,下一批吏部补录官员的名单,给朕取来!拿去对一对,看看补录名单上的生员是不是都跪在地上了!”何笑行随手将那封奏疏扔进了废纸篓,轻声说道:“凡是在名单之上的生员,都仔细核查!不管是如何获得补录资格的,只要真实有才,继续录用!但是一味的靠行贿获得资格的,不予录用,酌情重罚!”   “万岁爷,受贿获得资格的,也录用?”陈光有些不太理解何笑行的想法,明知靠着行贿才获得资格,居然还录用,这不是明摆着违法乱纪么?!   “在过去的吏部,如果不行贿,这些生员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获得补录的资格!也怪不得他们!而且,大平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会很缺官员,录用了,也不一定能干的长久!”何笑行轻声说道:“去,让这些书生散了吧!”   陈光带着何笑行的旨意,一路上都在琢磨何笑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天底下会缺钱缺粮缺米缺面,还从来没有过缺官员的先例。难道何笑行最近累的晕了,脑子不好使了?!   已经知道了何笑行的意思,陈光很容易的就把跪在皇城门前的书生就给打发了。这些学宫的书生大多数还都是有一定的能力的,他们担心的就是一代吏部一套名录。怕吏部换了官员之后,自己之前花的钱都白费了。既然皇帝已经给出来了一个承诺,这些书生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跪下去了。就算是有一些单纯凭着贿赂获得资格的书生,在大部队都决定撤走的情况下,也不敢做出头鸟,只好随着人群也走了。   还有谁?!何笑行站在城门之上,双手扶着墙垛,看着静静散去的人群,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默不出声的笑,到了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居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些个书生,读了十几年甚至是半辈子的圣贤书,为了那么一官半职,居然能够如此的放下脸皮!   “万岁爷,桑先生来了!”何笑行笑的正开心,陈光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仔细辨认之下,正是桑弘。轻轻的叫了一声何笑行,用手指了一下皇城外的方向。   何笑行收住笑声,顺着陈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不是桑弘是谁!   桑弘在家中听闻一波学宫的书生跪在皇城门口示威,赶忙就往皇城走来。在快走到皇城附近的几个街口,就看到不少的学宫生员在陆陆续续的往外走,桑弘有些差异。难道这些生员示威还带轮休的?你方登罢我登场?带着疑惑走到皇城门前的广场前,发现原本跪着的生员已经作鸟兽散了!   正在犹豫着还要不要去见何笑行,就觉得仿佛有人正在看自己。抬头一瞧,远远的就看到了何笑行和陈光正站在城门之上。   何笑行看到桑弘抬起头来,知道桑弘也看到了自己。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喊了一嗓子:“桑弘,快过来!”   陈光见何笑行都喊了,自己自然也不能在一边闲着,赶紧也跟了一嗓子。要说这公公,真的是不一般。平时说话声音不大,听起来还算是有些沉稳,但是大声喊了一嗓子,就有些尖锐了,穿透力很强。   桑弘原本正在犹豫,看到何笑行已经喊了自己一嗓子,也不再犹豫了。慌忙应答着,一路小跑就往何笑行的方向奔去。当跑到何笑行的面前时,桑弘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哈哈,桑大人啊桑大人,该锻炼锻炼了!这才有多远,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何笑行拍着桑弘的肩膀,笑着调侃道。   “皇上,臣原本还没有注意,今天这一跑动,才发现身体已经这么差了!”桑弘笑着回道。   “走,陪朕在这皇城的城墙之上走走!”何笑行拉着还没有喘过气来的桑弘:“看看京城到底长什么样!”   走了几步,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侍卫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了。何笑行才轻声说道:“桑弘,你匆匆忙忙赶来,可是为了这帮书生逼宫的事情?”   “皇上果然明鉴!臣在家中听闻了这件事,就匆匆忙忙赶过来。走在广场上,看到人群已经散去了,还在犹豫是否掉头回去!”桑弘笑着回道。   “这些书生,不能成事!不足惧!”何笑行挥了挥手说道:“不过这些书生这一跪,让朕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情。你说说,这些书生,为什么那么想做官呐?到底是什么在诱惑着他们呐?”   何笑行这么问,自然不会是真的不知道官场有什么诱惑。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想要引出来自己的想法。桑弘自然也是明白的,轻声说道:“皇上,这天底下,如果说最幸福的职业,我大平的普通官员绝对是其中之一啊!在皇上您即位之前,我大平每年因为贪污受贿等罪名处理的官员,不超过五个人!”   “朕有一个主意,说给你听听,你看看如何!”何笑行笑着说道。   “皇上请讲!”   “单纯的实行你的考核制度,朕觉得并不够。并不能完全肃清我大平的官场!你的考核能者上,庸者下,但是那些占着位置不干事的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呐?都没招!”何笑行沉声说道:“朕觉得如果再给每个官员的任期加一个期限,比如说三年、五年。每一个官职,都是竞聘上位!真正的做到能者上!再加上你的考核,如何不能有成绩,就下!无功便是过!就像是在商会之中,能做事,就留下,做不了,就赶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要无过,就能躺着吃俸禄!”   “皇上,臣认为,可行!但是需要仔细考量!”桑弘沉吟了一会,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样执行,就要考量矫枉过正的危害。防止官员为了成绩而做成绩!”   “具体细节,你去完善!就算是有矫枉过正,也要做!我大平现在的国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何笑行看着远方,悠长的说道。 第二十五章 不交税的县官   如果说何笑行和大平历史上其它的皇帝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何笑行敢做敢为,有的行为在这些士大夫的眼中甚至就是胡作非为。   何笑行和桑弘推行的官员选用和考核的制度,真的算是让官员们有些官不聊生了。无论是京中的一品大员,还是地方的封疆大吏,乃至边远县城的小县太爷,都受到了影响。   “万岁爷,从实行新的考核政策以来,三个月的时间,京城官员罢免二百三十人,选用一百零三人,州府一级的官员罢免二百二十六人,选用七十八人,县级官员罢免四百零六人,选用两百零三人!地方和京城用于官员俸禄的开支节省近一半!”陈光捧着一封吏部送上来的奏章,面带着笑容给何笑行读道。而何笑行正在手中把玩着一根长长的竹筒。   “对于这份名单,桑弘怎么看?”何笑行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桑弘,轻声问道。   “皇上,这份名单,裁撤的官员数大概是新录用官员数的两倍,但是我大平的官僚系统依旧运转正常!可见之前的官员是真的太多了!”桑弘轻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把能裁撤的闲职,都撤了!朕看什么礼天监,居然养着将近二十多号大大小小的官员!占卜星象,需要那么多人吗?像这样不务实的官职,留一两个充数就行了,其余的,找个机会,都给撤掉!”何笑行说道。   “遵旨!”   “哦,对了,朕还听说,有一个县城的县官,被撤了官之后不服,跑到京城来告御状来了?有这回事吗?”何笑行话锋一转,问道。   “启禀皇上,却有此事!这件事臣也是刚知道不久,目前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妥善处置这个县官。”桑弘开始跟何笑行解释这个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上访的官员。   跑到京城来告御状的这个官员,姓吴,吴大维,祖上八代都是佃户,到了他这一代,靠着自己和圣贤书死磕到底,居然还混上了一个官来做。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管着巴掌大小的地方,但是好歹也是吃皇粮的朝廷命官了。   这个吴大维在县官的任上,一做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之间,上级官员轮番的换,一把手已经不够用了。和自己同时出任县官的同僚,混的好的已经是省道一级的官吏了,混的差的也有州府一级的官职了,唯独他,二十年连一个调动都没有。   如果没有何笑行和桑弘两个人搞出来的新考核任免之法,这位吴大维县官恐怕还要在这个位置上再干上二十年,然后光荣的退隐江湖。   这个吴大维分管的小县城,说起来治理的还算是不错。在吴大维去之前,这个小县城的大街之上,几乎全是乞丐,搞得乞丐都很懵逼,不知道该向哪一位看起来比较富庶的同行乞讨!在吴大维上任了之后,这二十年来,街上的乞丐是一年比一年少了,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绝迹了。算的上是治理的很有成效了。   听完桑弘的一番话,何笑行有些搞不太懂了。   “照你这么说,这个吴大维算是有才能,又耐得住寂寞,在县官任上一干就是二十年,应该提拔才对啊!怎么现在一番考核之后,反倒是被罢免了呐?!难道朕的考核制度竟然有着如此大的漏洞,将这样的良心官员都给误伤了?!”何笑行有些不解的问道。   桑弘苦笑了一声,继续给何笑行解释。当初他第一次听说吴大维这个事迹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反应。   吴大维刚刚上任的时候,他掌管的这个小县城,可谓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每年都要问朝廷要赈济的粮食,不然就活不下去了。就算是朝廷每年都给赈济,大街上的乞丐依旧是如云。在吴大维上任之后,经过一番治理,倒是用不着朝廷赈济了,不过每年却几乎不向州府缴纳田地的赋税!在早些年,州官还上吴大维的府衙催缴粮食,甚至还以杀头免职相威胁,没想到这个吴大维愣是不怕这一套。要杀随便,要免职,乌纱帽拿去!   州官倒是真的想把吴大维这样不听话的下属给办了,但是又不敢。这么多年,这小小县城的百姓终于在吴大维的带领下脱离了乞讨的生活,如今自己要是把这个吴大维给办了,下一任官员治理不好,那恐怕自己祖坟都会被饿肚子老百姓刨了。再加上之前对官员的考核只是流于形式,吴大维一个小地方不交,对州官的政绩影响并不大,就这么就过去了。其实这个吴大维不是不想交,是实在是没有多少粮食可交。吴大维管理的这个小地方,土地不好,不太适宜种植粮作物。但是很不巧的是,这个地方所在的州,属于规划的粮产地,这个小县城也跟着被划成了粮产地。在不适合种粮食的土地上种粮食,皇天后土是最不会骗人的,收成自然是有限。能够养活小县城的这些个百姓,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朝廷的考核标准,却是按照产粮地的标准来的,这样就很坑了。   听完桑弘的解释,何笑行面色稍微有些严肃:“这个吴大维,倒也算的上是一个好官员。又算不上是一个好官员!现在接任吴大维官职的人有吗?”   桑弘苦笑了一声,说道:“启禀皇上,吴大维就是为这个事来告御状的!吴大维被免职之后,没有一个官员想接受吴大维的职位,一个个都是避让不及。现在只好让州官先兼顾着。”   “哦?!”   “皇上,这个县,无论是谁去,只要不把老百姓往死里逼,都交不上来粮食。如此的一个地方,谁会愿意去哪?!”   “这个事的根源还在于对土地的划分,不合理。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是吴大维、张大伟还是李大伟,都不能交上来赋税!”何笑行沉声说道。   “皇上您所言极是!”   “你去安排一下,这个吴大维,朕就不见了!让他回去,官复原职!赋税,今年可以先不交。”何笑行轻声说道:“这个吴大维,倒是提醒了朕,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二十六章 微服私访   在任何一个国度,如何让自己民众能够吃饱穿暖,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之一。对于以游牧为主的国度来说,整个统治都围绕着草场展开;对于以耕种为主的国度来说,整个国家就是建立在粮田之上的。作为一个坐在粮田帝国上的皇帝,何笑行对粮田自然也是非常重视的。   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陈光最近发现何笑行有些不太正常。原本何笑行常看的一些经世治国的书籍,居然都被扔在了一边不管了,现在放在何笑行书案上的书,让陈光大跌眼镜。什么农桑全书,什么分田治术,这都是什么啊?!这样的书籍,不应该是负责农田治理的官员应该干的事情么,现在怎么都放在何笑行的书案上了?!这让陈光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何笑行想要把万卷经世治国策换做种田养桑书?这可不行啊,大平的百年江山还指望着何笑行来振兴呐,如果何笑行把自己文治武功的兴趣点都转移到了种田养桑上,那这大平的中兴还指望着谁来扛起大梁呐?!   陈光甩甩脑袋,尽量不让自己想这些事情。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他陈光也不应该想这些个事情。他要做的,只需要伺候好皇帝的衣食住行!其它的事情,皇帝做什么,他陈光就跟着做什么就好了!   何笑行右手里拿着一本农桑全书,左手一个苹果,啃一口苹果,翻一页书。双脚上没有穿鞋子,一只脚翘在桌子上,一只盘在自己的屁股,看起来一副粗野的样子。陈光给何笑行端来一盘苹果,给陈光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说道:“万岁爷,您这也算是不拘一格在看书了,嘿嘿!”   “是不是不太雅观?”何笑行也笑了,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说道。   “要是别人这各样子,那肯定是不雅观的。但是万岁爷这个样子,那就是对人天性的解放,不拘一格的潇洒!”陈光见何笑行手中的苹果啃得只剩下一个核了,看何笑行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赶忙又给何笑行递上来一个。何笑行摆摆手,示意不再吃苹果,快快的咀嚼了几口,将口中的苹果咽下去,说道:“不吃了!朕这一天已经啃了三四个大苹果了,有些撑着了。”   “万岁爷,这苹果是胶东产的,这胶东的苹果,最是又脆又甜!也难怪万岁爷一吃就停不下来。”陈光笑着说道。   何笑行听到陈光这么一说,摸了一下下巴,说道:“陈光,你说朕要是去田间地头,微服私访一波,你觉得怎么样?”   何笑行想要微服私访的念头,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微服私访,能给人带来的快感,远比单纯在金銮殿上对着文武百官耍威风多多了。对着文武百官耍威风,能够得到的满足感都是在预期之内的,但是微服私访能够得到的,却都是未知的!看多了戏里面皇帝微服私访扮猪吃老虎的场面,何笑行不禁的对微服私访心向往之。   在前面,权力没有稳固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何笑行不太敢走出京城,甚至连走出皇城都有人会发起诘难。如果走出了京城,那可能就真的是皇位不报,甚至性命堪忧了。如今却不一样了,手握三十万禁军,新的考核制度下,朝廷风气焕然一新,朝中有着一批支持自己的官员。这一会出去微服私访,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陈光自然也明白何笑行的心思,不过陈光思考的角度却不太一样。在陈光的角度上,何笑行自小生长在深宫大院之中,平日里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在京城之内。如果是一个平民百姓,本身知道的就少,可能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太多的欲望。但是何笑行可是大平帝国的皇帝,虽然人在深宫,大平各地发生的事情都源源不断的传递到何笑行的书案上。知道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想真的见识见识!   两个人尽管出发点不一样,但是好在目标点都是一致。陈光对于何笑行想要微服私访的想法,表示支持。   “万岁爷,在深宫大院之中,自然是安逸自在。但是万岁爷如果要微服私访的话,难免会受一些罪的。万岁爷,这一点您可要想好喽!”陈光提前给何笑行打预防针。   听陈光这么一说,何笑行就知道陈光的意思了。不管陈光怎么想的,何笑行有着自己的打算!县官吴大维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孤单的例子,在大平王朝的疆域之中,可能存在着几十上百个吴大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告御状的勇气,就算有,也不是每一个告御状的人都能那么幸运的得到自己的重视!这一次所谓的微服私访,何笑行觉得自己一定要了解一下民间百姓的真实生活情况。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对症下药。   “万岁爷,这次微服私访,您打算去哪里呀?现在正值夏季炎热,咱们最好往北走一走,避避暑!”陈光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往北走一走?”何笑行稍微琢磨了一下,说道:“从长城以北撤回来的百姓,是不是大多数都安排在了北边?”   “是的万岁爷!这些老百姓安土重迁,都愿意离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更近一点。所以在北面就安排的比较多!”陈光轻声回道。   “那好,那就去北边!这十几万的百姓被朕从长城以北迁移到了关内之后,朕就没怎么再过问过这个事情。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朕想要去看一看他们生活的怎么样!”何笑行略微有些感慨的说道,有时候想一想,自己这个皇帝做的真是业余。感慨归感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万岁爷,大平上上下下那么多事,您也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管呀!这些百姓能够迁移到关内来,已经是沐浴皇恩了!”陈光说道。   不管陈光拍马屁的话,何笑行像是突然想来什么:“朕要微服私访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去向,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奴才明白!” 第二十七章 去见太后   如果用上朝的次数来作为一个考核皇帝是否合格的标准,那何笑行绝对是不合格的典范。即位那么长时间以来,前期由嫡母皇太后协助处理政务,何笑行基本没有怎么真正的临朝议政。后期掌权之后,更是靠着一手情报机构,一手政务机构,只是审阅大臣的奏章,基本不上朝听政。不过,不上朝并不代表何笑行不掌握国家大事。   桑弘原本的商业情报网络,在得到何笑行这位大平帝国君王的加持之后,那就变成了典型的特务机构。无论是友邦邻国的各种消息,还是境内的各种风吹草动,这些分散在天下各处的情报人员都会给收集起来,汇总,提炼,然后源源不断的将情报送抵京城,供上位者参考。凭借着散布在各处的情报网络,何笑行才可以做到不临朝依旧是能够掌控着这个庞大的帝国。   不过微服私访,和不临朝又是两回事。微服私访,那何笑行就要刻意的掩盖住自己皇帝的身份,不让任何人知道。失去了皇帝的外衣,何笑行就是一个凡夫俗子,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凡夫俗子更具有生命力!如果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这个微服私访的皇帝很有可能会和普通赶路的商贾民夫一样,死于一些类似于抢劫的谋杀。   何笑行一边盘算着自己该如何规划微服私访的行程,一边又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避免自己出行的消息被泄露,同时还要掌控好自己手中的这个庞大的帝国。思来想去的,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给嫡母皇太后汇报一下。   “陈光,准备一下,着御膳房准备一下太后她老人家爱吃的糕点,朕要去一趟玉泉宫!”主意已定,何笑行也不拖沓,知道太后爱吃一些御膳房做的糕点,这些糕点,平日里太后想要吃,自然也会吩咐御膳房去做。但是太后自己吩咐御膳房做糕点,和何笑行准备好了给带过去的糕点,自然意义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玉泉宫,相比较何笑行没有掌权之前,是清静多了。何笑行走到玉泉宫门前,两个值守的小太监也没有注意到何笑行一行人的到来,仍旧自顾自的在聊着天。其实也怪不得这些小太监。在嫡母皇太后没有把政权还给何笑行的时候,整个玉泉宫每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每一位到玉泉宫里来的官员们,间或的多多少少都会给这些看门把风的小太监一些小恩小惠。时间长了,官员多了,这对于这些值班太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平日里向大门值守这样的差事,都是抢着在干。因为陆陆续续的有人进进出出,这些值班太监做事也不会有什么偷懒的事情发生。   但是嫡母皇太后将权力还给何笑行之后,世道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嫡母皇太后,在没有了大权在握之后,平日里到玉泉宫的官员也渐渐地少了。对于嫡母皇太后来说,平日里来拜见自己的官员多点少点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无论这些官员来与不来,她都是大平王朝的太后,都是皇帝的母亲。这些官员来的少了,对嫡母皇太后来说反倒是难得清闲。嫡母皇太后本身对权力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闲了下来之后专情于花草,反倒是生活的更加舒心了。   来往的官员变少了,对嫡母皇太后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但是对于值班的门子来说影响可就大了。来拜访太后的官员少了,最直接的就是自己的收入变少了。原本靠着来来往往官员的小恩小惠可以过得很潇洒的生活,现在不得不拮据了起来。工作缺少了收获,激情自然也就会跟着衰退。所以平日里大家眼中的肥差,现在变成了安置新人的地方。出现两个小太监在值班的时候聊天打诨、都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到来这种事情,就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是哪个管事手下的奴才!当班值守的时候,居然如此玩忽职守,你们可知该当何罪!”陪着何笑行一起来的陈光,看到这样的情况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边也有些想要借题发挥的意思。这些小太监如此的不敬业,如果单纯的就考虑小太监不敬业本身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小小的惩罚一下也就罢了。但是如果往深了去想,这些玉泉宫的小太监,都归谁管教啊?!归谁管教,那就是谁的过错!   两个不知道正在吹嘘什么的小太监,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猛然听到尖锐的呵斥声,都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看到是何笑行一行,慌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何笑行看了两个小太监一眼,对于这样的小角色,何笑行也不愿意为难他们什么。犯错误,毕竟谁都会,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两个年轻的心灵布上阴影。   “行了,朕也不处罚你们!但是要记住,不要玩忽职守!”何笑行说了一声,径直就往玉泉宫里面走去。陈光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对付王宝的时机总会有的,没有必要在这一次的事情上驳了何笑行的面子。   “你们两个,还不快谢皇上隆恩!”见两个小太监有些愣神,陈光呵斥了一声,赶忙跟上何笑行的脚步,留下两个磕头如捣蒜的小太监。   “陈光,过来!”何笑行往前走了一段路,旁边没有其他的下人在,招呼陈光到自己面前。   “万岁爷?”陈光不明白何笑行有什么话想要跟自己说。   “朕这次来玉泉宫,是有事情要找太后。朕知道你跟王宝不对付,但是不要在这个时间点和王宝发生冲突,明白吗?”陈光的小心思,何笑行自然是看的明白。如果放在平时,何笑行也不去管他。毕竟自己也看王宝不是很顺眼。但是现在自己有事情要请求嫡母皇太后,如果在这个时候陈光和王宝闹开了,那影响就不好了。就像你去拜访别人,有事相求,你带去的小弟却和别人家的小弟直接干起架来,那你求别人的事情,还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第二十八章 代领江山   虽然门口值班的小太监没有注意到何笑行的到来,但是当何笑行进去之后,这两个门子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赶忙派出一个人来,抄近道去向王宝汇报这件事。其实也用不着这两个人的汇报,何笑行还在路上的时候,早就有下人将何笑行来到玉泉宫的事汇报给了王宝。所以,当何笑行来到太后这里求见的时候,太后已经坐好了在等着何笑行了。   “皇上,你不在御书房处理奏章,怎么想起来到这玉泉宫来看哀家了?!”嫡母皇太后说道,不知道怎么地,这句话听着总有些奇怪的意思在里面。   “太后,朕这一段时间忙于政务,今天刚好有空,给太后您带来一些爱吃的点心!”何笑行笑着说道,示意陈光把点心呈上来。食盒打开,刚刚做好的糕点,香气立即弥漫开来。不要说爱吃这些点心的嫡母皇太后,就连何笑行,都有些食指大动了。   嫡母皇太后虽然不是何笑行的生母,但是出于女性天然的敏感,嫡母皇太后好像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优雅的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品尝。   “难得皇上你有这一份孝心!”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但是这么些糕点,哀家一个人也吃不完。皇上你也尝尝,其它的,让王宝带给下人们也饱饱口福!”   何笑行也拿了一块,放入口中。说实话,何笑行对这些糕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这些御膳房做的糕点是不错,但是在何笑行这里就吃不出什么特别惊艳的感觉来。   “王宝,陈光,你们俩把这些点心带出去,分了吧!哀家陪皇上单独聊聊天!”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有分量。何笑行却很是诧异,嫡母皇太后是如何知道自己是想要单独跟她聊的?!   待王宝陈光两人带着一众的太监宫女走了出去,何笑行看着嫡母皇太后,欲言又止。   嫡母皇太后看何笑行这个样子,笑道:“皇上,是不是有问题想问?”   “太后,您有事要单独和朕说?”何笑行自然不能直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万一是赶巧了呐?凑巧太后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自己聊一聊。   “没有!”嫡母皇太后笑道:“皇上啊,难道你没有事情要单独和哀家说?”   “这……太后您是如何知道的?”何笑行稍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想道:难道有人提前告密了?不至于啊,这件事情目前为止只有自己和陈光知道,怎么会有人告密呐?!   嫡母皇太后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看着何笑行,问道:“你上次来玉泉宫,是什么时候?皇上可还记得?”   何笑行又尴尬了,上次来玉泉宫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些日子因为政务繁忙再加上两宫贵妃的温柔乡,何笑行到玉泉宫的次数明显的下降。“太后,最近朝政改制,儿臣没有来看望您老人家,实在是该罚!”   “罢了罢了!你勤于政务,哀家又有什么理由惩罚你呐!如果你的父皇当年也像你现在这般勤于政事,你现在也就不用这么忙了!”可能是因为想起来旧人,嫡母皇太后略微叹了口气:“你在这么忙的情况下,突然到玉泉宫来,又来的不早不晚的,肯定是带着事情来的!”   “太后明察秋毫!”何笑行也不得不感慨:“太后,儿臣此番前来,却有一事相求!”   “求?”嫡母皇太后看了看皇帝,笑着说道:“该不是和哀家的两个媳妇儿之间的事吧?两宫贵妃有孕了?”   “太后您想到哪里去了?!”何笑行觉得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不知道为何嫡母皇太后居然会认为自己前来是和两宫贵妃有关。“太后,儿臣想要去百姓中间真实的看一看,在这期间,想让太后帮忙处理一段时间朝廷政务!”   “去百姓中间看一看?!皇帝,你莫不是想要出巡?!”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嫡母皇太后也严肃起来了。皇帝出宫,嫡母皇太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皇帝出京,那嫡母皇皇太后就要仔仔细细的过问一番了。皇帝出巡,古来有之。不过皇帝出巡,一来阵仗大,每次出巡都会花费不少的钱财,且沿途的官民正常生活都会被打乱,存在扰民的情况。二来,皇帝出巡,毕竟是不比得皇宫,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也并不安全。   “太后,儿臣不是出巡!”何笑行轻声说道:“皇帝出巡,所见所闻都是被粉饰了歌舞升平,除了浪费钱,没有任何意义。儿臣想要了解大平真实的情况,是要微服私访!真正的看一看百姓真实的生活,官吏真实的作风!”   “不行!这个太危险了!哀家不同意!”嫡母皇太后听到微服私访四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拒绝的很干脆。皇帝去微服私访,那危险系数比出巡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这整个大平就乱了。自己到时候还怎么向死去的先皇以及历代祖宗交代!   “太后,儿臣知道,您是担心儿臣的安全!但是,我大平境内,假如我这个做皇帝都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不敢跨出皇城半步!那我大平的百姓,该生活在多么水深火热的一个环境当中?!”何笑行沉声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大平王朝,亡,也就不远了!”   “皇帝!你可不是普通的百姓!平民百姓远行,最多是遇到个偷盗抢劫。皇帝你出行,却是有可能遇到专门的刺客!你可知道,你若出了个三长两短,朝廷发生争夺皇权的斗争,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普天之下的平民百姓!”嫡母皇太后严肃的说道。   “有危险,这点儿臣知道!所以儿臣没有把计划告诉任何人!”何笑行正色说道:“想要从根本上治理大平,必须要了解真实的百姓生活。如果连这点面对危险的勇气都没有,儿臣也不配做大平的皇帝!并且儿臣出行,也并非是一人不带!儿臣会带着侍卫长秦越!”   何笑行的话,又软有硬,有讲道理有说服,嫡母皇太后看何笑行态度坚决,决定迂回一下,说道:“皇帝,你有这番想法,很好!但是也没有必要亲力亲为啊!派些信得过的下属,去把真实情况汇报给你,就行了!作为帝王,凡事都要亲自动手,那怎么能行?!”   “太后,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听下属汇报!唯独百姓生活状态不行!”何笑行严肃的说道:“太后,儿臣去意已决!只是恳请太后,倘若儿臣真的发生意外,太后接管朝政,不要让百姓遭了苦难!”   嫡母皇太后看着何笑行,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皇帝你去吧!这江山,哀家先替你看着!” 第二十九章 出发   微服私访,说起来是一件挺酷挺刺激的事情,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从嫡母皇太后那里回来,虽然已经将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给交代好了,但是何笑行也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安危。嫡母皇太后说的很对,作为皇帝,自己外出微服私访,比普通的老百姓行走旅行危险多了。   何笑行琢磨着自己的行程,想着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到最多的事情。想要了解最真实的情况,自然是要深入到最真实的地方去。如果老百姓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这位深入到老百姓中间的皇帝,恐怕也会水深火热了!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护卫,那自己就会死的很惨了。   秦越从进入到侍卫军之中,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从最开始的愣头小伙子,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大内侍卫长。身为大内侍卫长,秦越不仅仅是在武艺上技压群雄,在处理事情上也成熟稳重。身为大内侍卫长,护佑皇宫多年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没有什么人比秦越更适合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了。   看着眼前的秦越,何笑行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安全感。秦越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太魁梧,甚至身材还有些矮小。但是一身劲装,含蓄内敛之中看起来蕴含着能量。   “秦越,朕这次要微服私访,出趟远门。选你作为朕的护卫,能让朕放心么?”何笑行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秦越,轻声问道。秦越和何笑行还算是熟悉,之前何笑行常常出宫去一碗开,基本上都是秦越给自己做护卫。在突遇京南那一次,何笑行已经见识到秦越的武艺。之所以这么问秦越,何笑行不过是想激发这位侍卫长的信心。   “皇上,末将拼尽全力,也定会保得皇上安全!”秦越的话不是很多,也没有太花哨,只是抱拳行了一礼。   “好!陈光,把准备好的银两给秦越!”何笑行手一挥,陈光捧着一盘银两,递给秦越,秦越看了看,却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秦将军嫌少?”陈光看着秦越,说道:“万岁爷叮嘱过,这次出行只是微服私访,要尽量表现的和普通人家一样,不可太招摇。所以咱家才只准备了这么点银子!”陈光看秦越如此这么一个表现,以为秦越是嫌这些银子少,赶忙解释了一下。毕竟这些银子是给皇帝出远门准备的,如果让何笑行也认为是自己准备的银子太少,那在皇帝的心目当中,恐怕就要给自己悄悄的记上一笔了。   “陈公公,您误会了!这些银子,如果只是按照普通人家的花销用度,足够皇上在外面用个三五年了!”秦越是一个武将,并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的肠子,心里面想什么,就说什么:“末将只是觉得,不太适合带这些银锭!行走江湖的人,一般都会带一些碎银子,用来支付日常的开支用度。如果带的都是这些银锭,平时使用不方便不说,还会招惹别人的眼红。”   听到秦越这么一说,何笑行越来觉得自己带秦越出门是对的。秦越的话说的很在理,带那么多的银锭在身上,就像是身上揣了大把大把的现金在一些动荡区旅行,很容易就会被绿林人士盯上。到时候失财事小,伤害到自己的性命,那事就大了。   “按照秦越说的来,换一些碎银子来!对于皇城外面的事,陈光你知道的还是太少,多听秦将军的话!”何笑行说道。   “奴才遵旨!以后还望秦将军多多指教!”听何笑行这么一说,陈光也不生气。何笑行说的话还是很在理的。自己几乎没有在外面生活的经验,不要说深入到各种负载的环境当中去,就算是普通的在京城之外的生活,恐怕短时间内都会很不适应。   “好!此事已定,我们出发!”何笑行站起身来,双手一扯,黄袍扯下来之后,漏出来的是一套灰色的衣衫,没有长袍大褂,就是寻常百姓家穿的麻布裤子。看得出来,何笑行已经早就准备好了。“朕的这身行头如何?”   陈光和秦越看着何笑行的这身行头,面面相觑。何笑行的这身行头,看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如果放到田间地头,看起来很是和谐,但是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陈光到底还是一个老油条了,琢磨了一会说道:“万岁爷,您的这一身行头,当真的是和我大平的农夫一个打扮了!皇上你这一身行头,就算是说您是一个农家子弟,也足以以假乱真了!万岁爷您说要微服私访,当真是一个有心人!”   秦越也附和着陈光的话说道:“皇上这身行头,确实比较适合去田间地头和老农攀谈。”   “好了!现在就出发!”何笑行将甩在地上的龙袍往身后踢了踢,往前迈步正要走,却听得秦越说道:“皇上,您的鞋子?!”   秦越到底是一个习武之人,观察细致的很。何笑行虽然换了一身的农夫装扮,但是鞋子却还是白底长靴。老农的脚下要么是一双草鞋,要么就赤脚光足,哪里有穿这种长靴的!   何笑行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是现在草鞋又确实没有地方弄去。难道真的要赤脚出门去?想了想,何笑行甩甩脑袋,说道:“不管了!先出发再说!如果想着什么事情都准备好了再出发,那就永远都不可能出发了!”   何笑行一脸认真严肃的说道,但是心里却也觉得有些滑稽。   “万岁爷,咱们去哪呀?”陈光看着何笑行大踏步的就要外面走出去,小声问了一句。   何笑行原本想说:去哪里,朕怎么知道。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出发,去远方!”   陈光和秦越正面面相觑,何笑行又补了一句:“现在去把桑弘大先生带上……” 第三十章 小镇大客栈   京城外,往北方长城去的方向,驰道是非常宽的,这驰道是高祖皇帝建国之后的修建的,经过这么多年,早些年的每一位皇帝都在的任内对驰道进行修葺。但是最近这几十年以来,朝廷财政越来越不景气,皇帝对驰道修葺的重视程度也在逐渐下降。尤其是前两代皇帝,连赈灾救民的钱都不太够了,甚至是连修葺长城的边防银两都不够了,修葺驰道的银子就更不用说了。   何笑行一行四人骑着四匹马,奔驰在驰道上,一路向北。这四匹马是秦越在京城马市现买的,都是秦越精心挑选,既不是太招摇的名贵宝马,又能耐得住长途跋涉。   “这驰道通向什么地方,怎么现在如此坑坑洼洼了?”何笑行坐在马背上,觉得实在是颠簸。看着驰道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沟沟洼洼,以及明显就能看出来的车辙印记,何笑行皱了皱眉头。   这段驰道就在京城旁边,按照道理来讲平日里的修补应该是相当多的。距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路面都是这个样子,那离京城远的地方路面会烂成什么样!   “皇上,我们脚下的这条路,是咱们大平开国高祖皇帝时期修建的。主要是为了方便我大平拱卫京师的军队,能够很快的开往北部边境。不过这些年,因为财政的匮乏,已经多年没有专门的款项用来修路筑桥了!所以看起来路面状况很烂!”秦越作为一个习武人出身,也是领军衔的,算得上是半个将军。对于驰道年久失修这个事情,秦越还是有很大的意见的。   何笑行只是沉默的听着,不再说话。缺钱这个事情,何笑行是知道,因为缺钱无法修路这个事情,就算是他何笑行有心,也无力管啊!   何笑行出发前,虽然思考了好久,想着去什么地方看一看。但是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想法来。只好决定先出发再说,走一路看一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一看自己亲自从长城以北撤回来的老百姓。其它的不管,反正就是一路向北看一看吧!   这驰道果然是没有出乎何笑行的意料,越往北这驰道越烂,渐渐的已经失去了行军驰道的模样了。甚至原本应当是路面的地方,都被种上了粮食和树木。雄伟霸气的行军驰道,渐渐就变成了乡间小道。   “皇上,前方有一个小镇子,皇上,咱们今晚是不是在这个地方落脚歇息一晚?”这一行四个人,桑弘和秦越是对大平地理地势了解最多的,尤其是桑弘,自己家中经商,对京城以北的小县城了解是最多的。   “既然已经出了京城了!我也是微服私访,就不要再叫我皇上了!以后统一称呼我何公子!”何笑行刹住自己的坐骑,看着眼前不远处的这个小镇子,说道。   “何公子,这个小镇子,是大多数出京城的商人落脚休息的第一站。如果在这个小镇子不休息,赶到下一个落脚点就要到上半夜了!”桑弘介绍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在这个地方休息吧!”何笑行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到外面来转转,不着急赶路!”   一行四人骑着马走进这个小镇,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个小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多年以来南来北往的商帮马队几乎都会在这个小镇子驻足停留。不要说这一行四人四匹马,就算是几十号马匹车队的商队,在这个小镇子也是常见的。   不过自从大平和草原开战以来,往北边草原上去的商队明显是减少了许多。往常商帮往北运送的多是锅碗瓢盆这些日用品,往京城方向运送的多是马匹牛羊。但是现在往北边运送的大都是军事物资。   “何公子,前方有一个同盛祥,是这个小镇子上有名的客栈!南来北往的客商基本上都会住在这个地方。往日里这个同盛祥基本没有空余的房间。不过自从我们和草原王庭开战以来,这小镇的商人少了许多。我们这个点还能订到房间。”来到这个小镇,桑弘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给何笑行等人不断地介绍着这个小镇子。小镇的某一家不起眼的当铺或者门面并不明显的小酒馆,桑弘都能讲出来它们的一些故事。听得三位同行者有些入迷。   同盛祥作为这个小镇最豪华的一个客栈,门面看起来丝毫都不比京城的客栈差。不过可能是客人没有往常多了缘故,门前的伙计斜斜的依靠在门柱上,在打哈欠。   “小二哥,住宿,四间一号客房!”桑弘对这个地方最熟悉,骑马到了门前,翻身下马,冲着在打哈欠的小伙计喊道。   原本正无精打采的小伙计看到来了客人,瞬间来了精神。往日里对待客人的那种热情和专业瞬间又回到了身上。   “几位客官,里面请,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小二慌忙招呼着:“客官爷,您们对房间有什么要求,咱们的马匹喂哪一等的粮草?”   “房间要四间挨着的!马匹喂一等粮草,我们明日里还要赶路!”   “呦,不好意思几位贵客!连着的四间一号客房没有了!”店小二带着歉意的说道:“不过有两间两间挨着的,也有三间连着的。几位贵客能不能通变一下?!”   “现在店里生意还那么好么?我看着小镇上没有多少人?”何笑行轻声问道。   “公子,您是第一次到咱们同盛祥来吧?!”店小而听到何笑行这么一问,笑着脸皮说道。   “哦?”   “公子爷,您有所不知啊!咱们同盛祥,除了给客人正常入住的房间,还有一些房间是某些商会常年包下来的。现在小镇上虽然来来往往的商人比以前少了,但是这些商会包下来的房间却是长期的。除非商会委托我们将房间对客人出租,不然就算是空着,我们也是不能租给客人的!”店小二笑着解释道。   “那给我们安排三间联排的房子,在随便安排一间吧!”何笑行轻声说道。   “好的,这位公子,请随我来,这就跟您安排房间。”店小二笑着说道。   其实何笑行要四个房间,并不是真的要住四个房间。陈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单独住一间的,何笑行住在哪里,陈光就住在哪里。除非何笑行有什么特殊需求。三个房间,何笑行住在中间,桑弘和秦越分别住在左右两间,方便响应何笑行的需求。   “四位客官,咱们店里晚上有花火表演,四位客官第一次来,可不要错过哦!”店小二临出门前,满脸堆笑的说道。   “花火表演,听起来好像不错!晚上看看,小二哥你先忙去吧!”何笑行笑着说道。 第三十一章 竞拍?   真正深入到人性内心深处的服务,大多数都不会存在于所谓顶尖的都市,而往往会出现在一些商人汇聚小镇子。这里提供服务的人,往往都在金钱和挑剔客人的调教下,变得非常的专业。其中有些佼佼者,甚至都能称得上是人性专家。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追逐金钱而居的,随着核销封闭北部边境的正常贸易门户,这些早早就历练出来的从业者们,大多数都选择了逃离。逃离到另外一个金钱的聚集地去,继续自己的生活。在之前身为商人聚集地,同时也是金钱聚集地的同盛祥,也不可避免的在这一波的风潮当中损失了相当多的人才。   所谓的花火表演,是在同盛祥客栈的院落内。同盛祥的院落,是那种四四方方的,院落的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台,这舞台有着半米高,上面安置着一些环形或者鞍型的器具,想来应该是表演时要用到的道具。院落四周边是几层的客房,客房外的走廊上放置着一些用来观赏歇息用的座椅。坐在走廊之上,整个舞台都一览无余。   当何笑行他们在走廊坐好的时候,圆形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不过坐在走廊上欣赏下方表演的人并不是很多。何笑行抬眼扫视了一圈,有一些座位都是空着的,没有人。   桑弘挨着何笑行坐下,陈光和秦越两个人都站在后面。秦越站着的原因是他想要清楚的观察周边的环境,一边更好的保护好何笑行。而陈光就是习惯性站着了。   “桑公子,这个地方,平日里应该不是这般的表现吧?!”何笑行看着舞台上喷火画圈的杂技表演,笑着说道。   “何公子,这个同盛祥,平日里可不是这般的表现。花火表演,十天才有一次。每一次都很是盛大。我们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些个表演,规模只是平日里花火表演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桑弘看着下面五位同时喷火焰的杂耍技师,给何笑行介绍道:“我前几次来这同盛祥的时候,不要说没有多余的座位,甚至连站着都有些拥挤!”   “看来这撤回长城以北的百姓,有封闭了和草原贸易的口岸,确实是给我们大平的商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啊!”何笑行若有所思的说道:“每年少征收的税款,恐怕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桑弘听着何笑行的话,心中一动,知道何笑行已经渐渐有了重新开放和北部草原通商的想法了。桑弘当时建议何笑行封闭北部边境的通商,是为战争做的准备。如今大的战争已经打不起来了,适时的开放一下通商,对双方也是一件都有好处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能着急,桑弘的另外一个算盘还没有打好。让何笑行有了开通通商的想法,暂时就足够了!   “何公子,你注意看,下面的这些个表演,就到了赚彩头的时候了!”下面舞台一曲节目表演完毕,正好到了节目切换的档口,给了桑弘一个岔开话题的机会。   何笑行顺着桑弘指的方向看下去,险些控制不住叫了一声:我靠!这个节目的开场实在是太香艳刺激了!从院落的四个方向的房间里,并排走出来十六位美女!每位美女都是身穿薄纱,曼妙的身姿,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如果说若隐若现会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幕简直就让人热血沸腾了!只见这十六位身着薄纱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的向着院落中间的舞台走去,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水雾,瞬间就覆盖了除了中间圆台的所有地方!   细细的水雾很快就凝结成了水珠,空气支撑不住小水珠的重量,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则落在了薄纱之上。同样都是水珠,落在地上的,碎成了八瓣,再也没有人理睬,而落在薄纱之上的,则缓缓的和薄纱融为了一体。随着这十六位妙龄女子在水雾中缓慢的前进,她们身上的那层本来蓬松的纱衣,渐渐的和肌肤贴合在了一起。本来就若隐若现的肌肤,此时就像是穿着一身透明的浴装,说不出来的万种诱惑。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之下,终于,她们还是走到了舞台之上,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们的表演,并不像最开始表演杂技的师傅那样绚丽,但是妙龄少女的身段就算仅仅是站着不动,都是一道风景,更何况是有意的展示自己的美!大多数的舞蹈,如果观察的仔细,其背后几乎都有求偶和**的影子。而这些已经轻纱沾身女子的舞,简直就是提炼的求偶和**的精华!一颤一动,胸和臀跟随着节奏在律动,这样的风情就算是得道高僧恐怕也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之后转身回避了,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六根不净的商人?!   不知道是哪一个开的头,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块扔出来的,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被直接扔到了舞台的脚下。可能是出于某种精心的设计,银子落在舞台脚下的发出来的声音,十分的突出,压过了舞台乐师的奏乐声。有了这么一个开头,那也就有人开始了前赴后继!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几十个响声将乐师的奏乐完全给压制了!这些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给乐师的打鼓助威,奏乐陡然转变的更加激烈和澎湃起来。伴随着快节奏的音乐,舞台上的舞姿也更加快节奏和癫狂,甚至满头的青丝都乱了,随意的用手规制了一下。像是舞蹈的动作,又像是无意间的少女撩发……   “何公子,快停了!”随着音乐到达了巅峰,桑弘轻声在何笑行耳边说道。桑弘话音刚落,音乐就停住了!原本舞蹈的少女们也仿佛虚脱了一样,相互扶持了一把,慢慢的向舞台下走去……   “如何?!”何笑行看着这些女子,眼珠子并不愿意转移开来。这种灯光下的****,实在是见得不多。   “何公子,刚才扔银子,实际上是在竞拍!刚才扔得那些银子,都是有记号的!”桑弘神秘一笑说道:“只有有座位的人,才有资格扔银子竞拍!没有座位的,扔银子只是在叫好!”   “竞拍何物?”湿身女子终于是走进了房间,何笑行看不到了,这才转回头看了桑弘一眼。   “何公子,你说呐?!”桑弘坏坏的笑道…… 第三十二章 秋月   桑弘的笑容很是暧昧,何笑行也不是吴下阿蒙,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主顾。看到桑弘的这个笑容,以及刚才的****,何笑行已经明白个七七八八了。这些个身着薄纱似蝉翼,身姿玲珑的妙龄女子,就算是不卖身,也要卖春了!和桑弘两个人对视,会心一笑,何笑行继续低头看着舞台上的后续表演。   要说这个同盛祥,果然是非同凡响。不仅仅有着大平本地的女子,新一轮的舞台表演居然有着一些外域的女子!异域风情的女子配上异域风情的音乐,加上搔首弄姿的表演,看起来分外的撩人。不过何笑行还没有等到看这一场表演的高潮,就被人打断了!要说这何笑行本来也不算是特别好的人,但是女色当前,欣赏女色和欣赏艺术其实差别也不是那么大。被人打断了自己的兴致,何笑行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但是当转回身看到来人之后,原本心中的火气消了一半。   “这位爷,咱们茶位刚刚拍到的春色,给公子爷带来了!公子爷过过眼,看看是否能满意?!”来人是店里的一个小伙计,满脸堆笑,看起来很是恭敬,恭敬道有些谄媚。   不过何笑行的眼神没有半点落在这个小伙计的身上,而是被小伙计身后的那位女子给吸引住了。这个女子头发有些凌乱,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隐藏不深的恐惧,眼睛总是盯着旁边的栏杆,不看人。让每一个男人心中都会生出来一种无法抑制的爱怜。   何笑行收回自己在女子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店伙计,又看了看桑弘。桑弘见状,先是打发走了店伙计,顺便给了点碎银子。然后跟何笑行轻声解释道:“何公子,刚才我也投了一锭纹银,想着给下面的表演助助兴。另外想着,何公子第一次出远门,无论是什么样的场景,都应该见识见识!就擅自做主,为何公子选了这一宫春色!”   听到桑弘的这一番话,何笑行明白了!这个****的女子,感情是桑弘给自己拍来的胜利品!何笑行预料到了这些女孩子是卖春的,但是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也和这些卖春的女子能产生交际!   看到何笑行有些迟疑,桑弘对那女子轻声说道:“你先去旁边的房间之中换身衣服,歇息一下!”那女子看了一眼桑弘,又看了看何笑行。这女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但是显然也是一位聪明的女子,三言两语之间就看出来了何笑行才是这四个男人中权位最高的。自己要离开,自然是要得到何笑行的许可,至少是默许。在得到何笑行默许的眼神之后,这位女子才冲着何笑行、桑弘浅浅的施了一礼,转身去了房间。   “好你个桑弘,居然给我买春色?!你不怕回去之后,我找你秋后算账!”何笑行看着桑弘,似笑非笑的说道,听不出来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吓唬。   “何公子,我倒不是给你买春色!我给你买的,是一段段丰富的故事!”桑弘也不怕,笑着说道:“这同盛祥里,如果说对天下大势以及民间疾苦了解最多的,非这些春色莫属了!”   桑弘说道,其实很有道理。这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就是酒楼和风月场所。这种天下商人汇聚放松的场合,是各种小道消息和八卦消息的发源地和分散地。处在这消息圈子最中央的,自然是在风月场所中,支撑起来风月二字的妙龄女子。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何笑行看了桑弘一眼,站起身来往房间之中走去,楼下的表演又进入到了扔银子竞拍的时刻,何笑行却没有多少心思了。   房门打开,那个女子正坐在茶几旁边,没有喝茶,也没有看其他的事情,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听到房门的动静,赶忙站了起来,对何笑行施了一礼。不过这一个看起来还算是优雅的礼节,在习惯了宫廷礼仪的何笑行的眼里,看起来充满了不规范。但是这不规范当中,却多了一些让人说不清楚的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何笑行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刚才观察的并不仔细,这会近距离的一瞧,这个女子皮肤算不上白,但是眉目却很是清秀,有点怯生生看着何笑行。   “秋月!”女孩子话不多,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何笑行的问题。但是“秋月”两个字听到了何笑行的耳中,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名字了!这个秋月,多半是同盛祥给起的艺名。   “我问的,是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字,不是同盛祥给你起的名字!”何笑行看着秋月的眼睛,秋月却不敢看何笑行的眼睛。秋月躲躲闪闪,又忍不住的在躲闪之中再看何笑行一眼,但每一次偷看何笑行时都发现何笑行正在盯着自己。有种偷东西被人逮着的心跳感!   在秋月的眼中,何笑行就像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虽然说不上是很英俊,但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上位者的气质,让何笑行对少女的吸引力超越了长相。面对着眼前这个明显气度不凡的男子,秋月咬了咬下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用细小的声音说道:“周半月!”   “半月?很朴实的名字!”何笑行听着这个名字,略微感觉有些奇怪,哪有父母给孩子取名字叫半月的?!不过对别人的名字表示奇怪,这样就显得太失礼了!当面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名字,实在是没得话夸了,就说这个名字很朴实吧。   “我不喜欢周半月这个名字,公子你还是叫我秋月!”隔了一下,秋月鼓鼓气,说道。   “好,我以后就叫你秋月!”何笑行说道。   “公子你呐?问了我半天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和何笑行交谈了两句,秋月现在有些没有那么紧张了,居然问起何笑行问题来。   “我,我有两个,你想要听哪一个?”何笑行笑着说道。人说来很是奇怪,面对着一个陌生的风尘女子,何笑行真真假假的影射自己的身世。   “一个大名一个小名?!”秋月追问道。   “不是!你可以叫我平公子,也可以叫我何公子!”何笑行笑着说道:“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何公子!” 第三十三章 迁徙的故事   在夜店买醉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最能吐露自己真正内心想法的时候。面对着那些拿肉体来给你服务的女子,你似乎也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防备,决定对这个****相见的人坦诚相待。   虽然何笑行和眼前的秋月没有到了****相见的地步,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子还衣服湿透,紧紧贴在凹凸有致肉体上……   “何公子?平公子?难道你还有两个姓?”秋月有些好奇,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个称呼。   何笑行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谈此事!我叫何笑行,你可以叫我何公子,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顿了一下,何笑行又笑道,说:“你呐?这么想要听我的故事,你先把你的故事给我说来听听!为什么不喜欢周半月这个名字?!”   秋月目光又盯着一处,只不过这里没有了栏杆,秋月目不转睛的看着茶几,淡淡的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半月,这个名字多惨啊!花好月圆,谁会喜欢半月!”   听到秋月这么说,何笑行也不再继续追问,笑着说道:“好,秋月小姐,不知道我把你竞拍过来,做什么呐?”   何笑行问完这句话,察觉到秋月的脸颊之上竟然浮现了一抹羞红,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身为红尘女子,竟然还能如此羞涩?况且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呀!   何笑行没有说,不代表秋月没有想。   “你都花钱竞拍了,难道你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秋月小声说道,听声音似乎有些嘲讽何笑行明知故问,让自己有些难堪。   “我确实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听你这么说,似乎是我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何笑行慢慢的靠近秋月,绕道了秋月的背后,冲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更何况是刚刚出浴的美人!站在秋月的背后,看着在白净皮肤上还有些粘连的水珠,何笑行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眼前的这个精致的水珠,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秋月在何笑行绕道自己身后之后,心跳就已经忍不住的狂飙了起来。不过好在,她是受过精心的训练的,对于这样的情况,虽然不能说在预料之中,也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况且,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是花钱把自己竞拍来的,却还算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红尘中的女子,能够遇到符合自己审美观点的人,已经是难得了。感受到何笑行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说话时候,喷出来的热流在自己的耳朵上拂过,暖暖的,痒痒的,让秋月想去挠一挠,又不敢。   秋月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何笑行伸出去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秋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着那终将开始的一刻。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感受到手掌落在自己身体上的触碰感。   把眼睛睁开,却看何笑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身后离开了,坐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你是哪里人?”何笑行轻声问道,拎起来水壶倒了两杯茶水,自己喝了一杯,递给秋月一杯。秋月摇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不坐?”何笑行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平日里那些来见我的人,都是站着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坐着跟我聊天。”   秋月看了看何笑行,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来一股子火气,也不再跟何笑行客气,四下看了看,径直坐到了床上,离何笑行最远的位置。   “听你这么说,看来你还是一位有权有势的主喽?”秋月嘲讽的说道,话一出口,秋月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妥了。她们这些女子,都是经受过严格的训练的,同盛祥在她们的身上投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来这里花钱买了主顾,怎么可能接受这些风尘女子的嘲讽。   秋月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的同时,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那么大的火气,难道是因为这个男子刚刚伸到一半又缩回去的手?这个男子没有触碰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魅力不够?!   秋月在心里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何笑行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何笑行也犯不上给秋月生气。两个人之间的闲聊,在心理上有差距的时候,上位者往往都会表现的很宽容大度,下位者往往会患得患失。这也是符合何笑行和秋月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的。   “嗯,我倒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主!”何笑行哈哈笑道,也不谦虚。陌生人之间的闲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有人会太当真,也没有人会去思考到底是不是假的。因为无论真假,都无关双方的利益。这是为什么和陌生人聊天,有时候比跟朋友聊天更能放得开的一个原因。   “不要老说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到同盛祥,做一位用来竞拍的春色?”何笑行看着秋月说道。   “如果我不做竞拍的春色,怎么可能有幸见到你呐!”秋月此时拿出来自己培训的收获,圆滑的说道。   “这倒也是!”何笑行又喝了一杯茶,继续问道:“你是本地人?”   “不是!”对于这一点,秋月倒没有什么隐瞒的,说道:“我家原本在长城以北,后来,就迁徙到了长城以内。父亲、兄弟在迁徙中走散了,我就进了这个同盛祥!”秋月说着,指了指房顶。   秋月说的很是随意,但是何笑行却能听出来其中包含着太多的故事。最让何笑行想问的是,从长城以北迁徙过来的故事!   “你是说,从长城以北迁徙到长城以内之后,家境就没落了?!”何笑行轻声问道。   “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不像是你这样大户人家的公子,哪里来的家境一说!无非就是一亩三分黄土地!”秋月苦笑着说道:“失去了那一亩三分的田地,就是失去了所有!”   “从长城以北迁徙过来,朝廷应该有给分田的吧?我还听说,朝廷鼓励开荒啊?”何笑行心头一惊,说道。   “分田……”秋月苦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四章 故事   可能是被何笑行那伸出来一般又缩回去的手给触动了,秋月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原本一直看着地板的目光也转移到了何笑行的身上。听到何笑行说起来从长城以北迁移百姓到长城以内的事情,心中的百般苦楚一下子涌到了嗓子眼,再也憋不住。   “朝廷说的好听,说是给分田。但是现成的田地,怎么可能分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这些田地都是被那些原本都田丰地富的大户人家给分去了。我们这些原本就没什么田地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分得到田地!”秋月有些发牢骚的说道。   听到秋月这么一说,何笑行脑海之中瞬间浮现了许许多多贪官污吏的形象,若是放在几年前,何笑行定然就随着秋月的话破口大骂天下无好官了。但是现在位置变迁,让何笑行考虑的事情稍微多了些。况且这件事,何笑行是交给桑弘去做的,对桑弘,何笑行还是很信任的。在内心深处,何笑行觉得桑弘不是那种无节操的贪腐之人。   “为什么你口中的大户们能分得土地呐?”何笑行皱皱眉,轻声问道。   “还不是那些贪官污吏操作的呗!”秋月气呼呼的说道,要不是后面还跟了一句,何笑行甚至都想把桑弘叫过来问问了。“朝廷那些个狗官,说要有城墙以北田地的地契,才能在长城以内分得相应的土地。但是我们这些逃难到长城以北的老百姓,本来就是开荒拓土得到的田地,哪里来的地契!就算是那些个大户,也没有地契!”   “那这些没有地契的大户,按道理来讲也不能分得田地呀?”何笑行疑问道。   “你是不是傻!”秋月这一会已经完全忘却了两个人之间的身份,显然是被心中的气给冲昏了脑子。“我们这些老百姓,没地方去补地契。那些个大户却能买通官府里的大老爷,给自己家弄上地契!”   听到秋月这么一说,何笑行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何笑行对长城以北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长城以北每年田地的赋税是相当少的。主要原因是很多的田地其实都没有登记在册,没有登记在册,征收赋税就无凭据可依。从长城以北迁移到长城以内的百姓,重新分田却是按照之前的地契来给分的。没有地契的,就只能前去垦荒,不能分得现成的官田。而且,为了避免长城以北土地大都没有登记在册的情况再次发生,在长城内新开垦的土地,都是要登记在册的。不过为了照顾这些迁移百姓的情绪,前三年都不收赋税罢了!   想秋月所说的这种临时补地契的情况,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桑弘制定的政策,也不可能只靠着自己去执行,肯定会宣导给下属办事的官员。而这些地主大户往往和官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地主大户们为了能够迁移后分得田地,将自己名下原本没有地契的田地加紧登记在册。虽然登记在册之后,就会面临朝廷的征税了,但征税毕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而货真价实的田地却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是这样,那还就真没有办法!”何笑行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从迁移过来之后,就进入了这同盛祥?”   “不是!”听到何笑行这么说,秋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在和家人走散之后,我就四处寻找他们,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很快就花光了!在快饿死的时候,被同盛祥的探子发现了,说是可以让我到酒楼里做工!我原本以为是刷盘子洗碗之类的活,就答应了!”   “探子?”何笑行听到这个名词,感觉很奇怪。   “你不知道?”秋月先是有些惊讶,后面就释然了:“也是,你这样的富家大少爷,也接触不到探子!”   “你所说的这个探子,到底是干什么的额?”何笑行一脸懵逼。   “这些个探子,最可恶了!他们专门欺骗稍微有点姿色的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说是能给她们一份工做。然后就把她们带到同盛祥这样的酒楼来。先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让干什么活。就是学一些礼仪之类的东西。等到时机成熟了……”   “等到时机成熟了,就让她们来招待客人?”何笑行接过秋月说不下去的话茬,说道。听秋月的描述,倒是让何笑行想起来另外的一种职业,那就是岛国动作片中的女主角星探。这些星探通过欺骗不知世事的女孩可以做明星,将她们一步一步的带入动作片的泥潭。再想回头时,已经晚了。   似乎是有些误会了何笑行的意思,秋月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会教我…教这些女孩们,各种各样挑逗的技巧。等到技巧都学好了,通过了一个老太婆的考核,才能登上舞台参加竞拍!”说着,秋月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样的教学场面,脸颊不知不觉又红了。   “技巧?”何笑行听了,打趣道:“既然是这样,那看来你的技巧很不错喽?!”   “我的技巧是很好!至少老太婆是这么说过的。但是,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来买乐的人!”秋月看着何笑行,说道。   “怎么?我为什么看起来就不像是来买乐子的人?!”何笑行说道。   “我听姐妹说的,那些来买乐子的商人,在进到房间之后,就会迫不及待的撕去她们的衣服!而我们聊了这么半天,你却还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坐着!”秋月认真的说道。   “听你的姐妹们说?难道这是你第一次竞拍?”何笑行有些惊讶。   “我就说你不是来买乐子的!参加竞拍的,都是第一次,而且只有一次机会!”秋月有些莫名的自豪,又有些悲哀的说道:“能够参加竞拍的,都是老太婆亲自检验过的大闺女!每一位姑娘,只能竞拍这么一次!”   听完秋月的话,何笑行有些沉默。过了好一会,轻声说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在这陪我聊聊天吧!”   何笑行作为一个皇帝,对女色这种东西,并不是十分的在意。只要他想要,要多少都有,没有必要强拧一个瓜! 第三十五章 带她走   屋内一盏灯,将原本应该黑兮兮的房间照亮,又不像是白日里那种纯净的光亮,黄色的烛光让房间中的氛围有些暧昧。   “我是你竞拍来的,就是属于你的。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告诉我!”秋月看着何笑行,轻声说道。见何笑行没有什么动作,自己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罢,也不管何笑行怎么反应,径直躺在床上,将叠在床头的被子扯到自己身上,背对着何笑行。   何笑行苦笑了一声,看着秋月这近乎无赖一般的表现,轻声说道:“你在这里休息,那我去哪里休息呐?”   秋月说是躺在床上睡了,又哪里能真的睡着。争着眼睛,心中不住的盘算着要是何笑行也躺倒床上来,她该怎么办。就算是她已经被同盛祥的老鸨调教了无数遍,但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面对一个男人。她不知道何笑行到底会对自己怎么样!只是凭借着心中女人的第六感,觉得何笑行不会动自己!第六感这种事情,只能在时候才能说准与不准!   何笑行见秋月不理会自己,抓了抓脑袋,心中说道:艹,这算是什么事情嘛!   秋月躺在床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房间的中的动静,只有何笑行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何笑行的脚步省越来越近,她秋月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你,往里面一点!”何笑行拍了拍秋月的肩膀,秋月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给何笑行在床上留下来一个身位。   “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秋月在心中暗暗说道,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了。何笑行虽然气度不凡,但是毕竟也是一个花钱买乐子的富家少爷,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美色在前而不动心的人呐?!秋月早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在第一次被老鸨调教的时候,秋月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秋月正在琢磨思考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子,似乎太过于老实的一点!不要说没有扑倒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连咸猪手都没有!   秋月坐起身来,只见何笑行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闭着眼睛。似乎知道秋月在看着自己,何笑行眼也不睁的说道:“要睡就在这睡,不睡就出去!”   秋月愣了愣神,翻身就要下床,下床的时候,还狠狠的在何笑行的腿上坐了一下,以示心中的怒火。何笑行也不管,待秋月下了床,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扯,翻了个身:“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   秋月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出去,听到何笑行这句话,站住了!   秋月在同盛祥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今天是她出师的第一次,但是之前各个姐妹们遇到的情况她们也是八卦过的。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花了大价钱竞拍,却什么都不做,就让人直接回去的!要是自己就这么回去了,那些小姐妹问自己,自己该怎么回答呐?   想来想去,打灭烛火,秋月大踏步走到床前,十分不客气的往床上一躺,伸手就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扯……   桑弘、秦越和陈光三个人一直在房门外守候着,见房间中的烛火熄灭了。陈光看着两人说道:“桑先生,秦教头,两位回去歇息吧!咱家公子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歇息了!”   桑弘和秦越两个人也不是傻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对陈光说道:“如此,就有劳陈管家了!”   这一夜很是平静,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故事。桑弘睡得很好,秦越睡得也很好。陈光睡在了何笑行的门口,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何笑行很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不过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和自己同床而眠的秋月正坐在床上,打量着自己。   “我脸上有花么?”何笑行轻声说道……   秋月没有回答何笑行的问题,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能带我走么?”   这下轮到何笑行沉默了。带走一个风尘女子,虽然是还没有被沾染的风尘女子,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带走她之后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何笑行都不得不考虑。秋月见状,以为是何笑行在思考钱的问题,赶紧解释道:“你昨天竞拍的钱,已经包括给我赎身的钱了!只要是你愿意带我走,不用再花钱,只需要给同盛祥立个字据就可以了!”   见何笑行还在犹豫,秋月接着说道:“若是你不带走我,我就只能还留在同盛祥。如果你带走我,我可以给你当丫鬟,伺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如果你继续留在同盛祥会怎么样?”何笑行沉默了良久,问了一句。   “用身体去伺候……”秋月悲哀的说道,没有说完,被何笑行打断了:“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跟我走吧!不过我不需要什么丫鬟,离开同盛祥之后,你就走你自己的!”   何笑行说完,起身出了门,桑弘、陈光和秦越已经在门口等自己了。   “桑弘,把里面的那位女子带走!”何笑行对桑弘了一声,就转身下了楼。三个属下相互看了看,会心一笑。   众人吃过早饭,出门牵马要走,秋月却一直跟在何笑行的身后,完全没有要同何笑行分道扬镳的意思。   “秋月姑娘,我已经将你带出来了!你现在是自由身,天下大路,你随意走,没必要跟着我何某人啊!”何笑行看着秋月,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天下的大路随意走!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跟着你的!”秋月跟在何笑行身后,倔强的说道。秋月虽然被何笑行赎身出来了,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在这并不太平的世道,举目无亲,又能去什么地方呐?!眼前的这个公子哥,从过往的表现来看,倒也算是一个好人!跟着他做一个丫鬟,至少也算是一个依靠!在内心深处,秋月对眼前的何笑行,也有着那么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自己连肉身都敢出卖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呐?   陈光见何笑行有些犹豫,心中一动,轻声劝道:“公子,依我看,带着这位姑娘也好!我们三个粗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可能照顾不好公子,有一个姑娘家照顾您,我们也放心!”   何笑行也不说话,只是看了陈光一眼,骑上马就走。桑弘见状,也骑马跟上。   “伙计,买你们一匹马!”陈光见状,冲着店伙计喊了一声,又问秋月道:“你会骑马吧”   秋月点点头。   秦越有些不解的看着陈光,轻声提醒道:“陈管家,公子爷可没说要带走这位姑娘啊!你怎么就擅自做主了呐?!”   “秦教头,天机不可泄露!”陈光神秘一笑,接过店伙计的马,让秋月骑上,三人一行向着何笑行赶去。   陈光看的是很清楚的。虽然不知道这一夜在房间之中,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是陈光知道,这个叫秋月的女子能够说服何笑行给自己赎身,就不寻常!如果何笑行是真的铁了心不想带秋月,对秋月的态度肯定不会沉默犹豫。在这种本应该说不的场所,不说不,就是好!   不过是,我们的秦教头,还没有看明白…… 第三十六章 病了   何笑行这一行人本身都有刻意的伪装自己,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高调。但是因为他们这一队人是在一路向北,五个人五匹马,就算是再刻意的低调,也抵挡不住五匹马自带的高调来!   从同盛祥出来,何笑行和桑弘一马当先,陈光和秦越带着秋月,三个人紧随着何笑行的步伐。不得不说,越往北,越荒凉!在刚刚从小镇子出来的时候,沿着驰道行进还能够看到一些小村庄在道路的两边,在距离驰道不远的地方还有农田。但是随着越来越往北,村庄越来越稀少,道路两边的杂草明显要比粮田更多了!   一行人一大早就出发,一路奔驰到了正午时刻,烈日当头,晒得人非常不舒服。原本鼓鼓的水袋,现在已经有些干瘪了。何笑行这几个大男人还好,虽然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主,但是毕竟身体的素质在那里,还算是能扛得住。但是秋月就不行了!迎着晨曦出发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但是随着体内水分的不断流失,渐渐的感觉着眼前有些恍惚了。   “公子,秋月姑娘可能扛不住了,您看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陈光一直都跟在秋月旁边,要说这太监有时候,比起女人的细心还有过之而不及。秋月刚刚表现的有些恍惚的时候,陈光就注意到了,把自己带的水都给了秋月。眼看秋月好像快顶不住了,赶紧催了几下胯下的马儿,赶上何笑行的脚步。   何笑行这一路赶路,看着道路两边的情况,是越看越不开心,越不开心越想看看到底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才能解决路上见到的这些个问题。一路上走马观景,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越来越热的天气。听到陈光这么一提醒,回头看了一眼秋月。原本红扑扑的脸庞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煞白了。说的好听点是骑在马背上,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还在马背上苟延残喘,一幅随时都能掉下来的样子。   “怎么回事?”何笑行皱眉问陈光,话一出口,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陈光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举目抬头四下观看。刚刚离开同盛祥有半日的路程,这个地方已经荒凉的看不到什么人家了。不过好在,这个地方并不全是杂草从,每隔一段路,就有一片小树林。前方不远处就有这么一处林子!   “照顾好秋月姑娘,到前边的林子休息!”何笑行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秋月,又瞄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吩咐陈光道。   这片林子不算太大,但是足以能够给这一行人提供一个歇脚纳凉的场所了。何笑行和陈光两个人小心的将秋月给扶下马来,秦越从行囊中取出来一件衣衫,靠着树根铺在地上,让秋月靠着树坐下。   “何公子,我有些晕,但是我歇一歇,还能走,不会拖累你的!”秋月并不知道何笑行这一行人要去何方,当然,她也不在乎何笑行这一行人要去何方,只要带着自己一起走就好!   听着秋月的话,何笑行说道:“你能走,我也走不动了!现在先歇一会!喝点水!”   “公子,我跟着家父走南闯北,略懂一点点艺术。可以让我给秋月姑娘看一看!”桑弘看着秋月的脸色,不太像仅仅是累的,出言提醒何笑行说道。   何笑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桑弘,像是要在桑弘身上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说道:“桑弘啊桑弘,我还真是看不透你啊!文治武功,居然还懂得扁鹊之术?”   “公子谬奖了,我只不过是略知一点点皮毛而已,说不上懂!”桑弘笑道,嘴上和何笑行这里打着哈哈,手上却没有闲着,已经号上了秋月的脉。   “怎么样?”   何笑行对号脉这种事情可谓是一窍不通。看着桑弘号了好一会了,却一言不发,秋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有说,表情上也什么都看不出来。这可把何笑行给急坏了!   面对着医者,无论是王官贵胄,还是平民百姓,表现都差不多,都是无知但关切。医者口中的一个模糊用词,可能会让患者产生无数坏的联想;医者笔下的一张普通的药方,捧在患者手中的分量大概不会轻于庙宇道观虔诚求来的一道符纸。饶是何笑行现在以大平帝王的身份,面对着是自己臣子的医者,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着急!   “公子,稍安勿躁!”如果被一般的人打断,医者可能会心中不爽,不做理会,但是面对着皇帝,医者却不得不中断自己的诊断,分神来应付。   “公子,根据秋月姑娘脉象,应当是风热,是由于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桑弘终于还是诊断完了,轻声说道:“并无大碍,只需要开一些疏风清热、辛凉解表的药来,一两日便能好转!”   “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药房抓药!公子,我还能行,我们走吧!!”秋月听完桑弘的话,就要挣扎着站起身来,被何笑行按了下去。   何笑行看着桑弘,半真半假的说道:“桑弘,我看你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是不是早有准备?”   “公子到底是公子,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桑弘笑道:“我随着父亲四处行走,难免有些伤风感冒跌打损伤,所以但凡是出门,都会带一些药物炼制成的粉末。虽然比不上现煎熬的汤药有效果,但也能满足一时之需!”   “那你还不赶紧取来!还在这墨迹什么!”何笑行黑着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秋月,冲桑弘说道。   被何笑行吼了,桑弘也不生气,站起身取来药粉,叮嘱了一下秋月吃法。对何笑行说道:“公子,吃了这个药,秋月姑娘还是需要休息的。而且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过夜!”   “为何?”   何笑行只说了两个简单的字,并没有指明问的是什么,桑弘却知道。   “公子,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边杂草丛生!正是绿林好汉们的歇脚之处!就算我们运气好,遇不到绿林。但我们并没有营帐,在此露宿一宿,对秋月姑娘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以你刚才号的脉,秋月歇息多久才能跟着我们继续赶路?”何笑行略微皱了皱眉,桑弘说的事,确实很重要。如果遇到劫匪,就他们几个人,恐怕只有束手就擒的命!   桑弘看了看日头,说道:“至少要两个时辰之后吧!” 第三十七章 劫匪   日头慢慢的偏向西边,虽然太阳还是很明亮,但是热度已经大大的衰减了下去。几个人赶了半晌的路,都很累。到了这林子里面,照顾着秋月喝下药水,几个人也都找了个地方开始休息。秦越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是最好的,率先醒了过来。摇了摇脑袋站起身来,正在盘算着该如何叫醒何笑行等人,忽然注意到旁边有点动静。转头看去,原来是陈光也已经睡醒了。秦越心中暗暗的差异,自己身体素质好,想不到宫里的陈公公居然也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秦越心里是一位陈光的身体素质好,但是他却不知道陈光之所以能醒过来,依靠的完全是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养成的习惯。在宫里,无论是三更半夜还是五更时分,只要是主子在呼唤,做内侍的都要做到随叫随到。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养成了浅睡眠的习惯,只要是有一点点动静,就能够清醒。   既然陈光醒了,叫醒何笑行等人的任务就落到了陈光的头上。“公子,公子,我们应该出发了……”陈光的声音不大,而且很温和。就算是把人从睡梦中叫醒,让人也没有多少的暴躁感。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不知不觉之间很快也就过去了。没有愧对桑弘这么多年的走南闯北,秋月在喝下桑弘带来的药粉之后,休息了两个时辰,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了。众人在这说了几句话,秋月也悠悠转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何笑行轻声问道,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何笑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出于对柔弱之人天然的关怀,何笑行总是不忍心看秋月憔悴的样子。   “桑公子的药很有效果,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秋月笑了笑,看着桑弘说道:“现在赶路完全没有问题。”   “好!”何笑行问桑弘说道:“我们到最近的落脚点还需要多长时间?”   “公子,再往北走,两个时辰的路程,有一个小城,飞马城。我们今晚可以在这个飞马城落脚。”桑弘拿着一张大平的地图,在上面比划了几下,冲何笑行说道。   几个人收拾了一下行囊,正准备上马离开。秦越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一些比较嘈杂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对劲。   “公子,莫急!”赶紧拦住正要上马的何笑行等人,秦越轻声说道:“公子,你们注意听,似乎在不远处有杂乱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何笑行和陈光都是那种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的温室花朵,但是桑弘和秦越却不一样。秦越的听力确实过人,桑弘的动作确实朴实无华。不等秦越说完,桑弘就趴在了地上,顾不得地上的尘土,侧着耳朵倾听着远处的声音。这一招何笑行虽然不会,但是却是见过的。   桑弘趴在地上的时候,秦越也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个人站起来,对视了一眼,桑弘说道:“公子,从马蹄声听来,来着大概有十匹马!马蹄声有些间隔,应该是前面两匹马在跑,后面七八匹马在追赶!”   何笑行一皱眉,心中暗暗想道:一边在跑,另外一拨人在追赶,这莫不是遇上的劫道的?   何笑行心中想着,秦越说道:“公子,小心为上,我看我们先不要着急出去。这一片林子也不算是太小。我们往上面走一走,先观察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何笑行看了看桑弘,见桑弘也点点头,何笑行于是点头默许。如果自己带的是四五个精挑细选的王庭卫士,对于区区几个匪徒,何笑行自然是没有半点的惧怕。可是自己这一波人,自己算是一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再加上一个战斗力为零的公公还有一位战斗力为负的弱女子,怎么也不可能刚的过一群马匪!三十六计走为上,何笑行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逞强。   秦越、桑弘到底是有经验的人,几匹马的目标太大,几个人将马匹尽量的往林子的深处牵了牵,找了一个相对隐蔽,但是有方便逃离的位置。如果不幸真的被马匪发现了,骑上马就可以飞奔而去!   秦越轻轻一跃,在树干上借了两下力,很轻松的就爬上了树,凭着在高处,仔细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何笑行虽然自己不怎么会爬树,但是在秦越和桑弘的帮助下,也很轻松的爬到了树上。   “公子你看!”   顺着秦越手指的方向,稍远处的道路上尘土滚滚!为首的是两匹快马,马背上的主人一边死命的催着胯下的坐骑往前跑,一边不断的回头往后面看。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脸色,但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前面两个人很是惊慌,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   由于前面的两匹马带起来的尘土,飞扬的尘土有些遮挡住了视线,有些看不太清楚后面到底有几匹马。但初步估计,也有七八匹马的样子!和桑弘秦越两人估计的数目大致不差。   “秦越,你觉得前面这两个人,能逃脱的了吗?”何笑行目不转睛的看着,轻声的问道。   “公子,以我的经验判断,这两个人跑不太远!”秦越沉声说道:“公子你看,前面这两个人,骑得马明显是精挑细选的好马,但是这些马整日里养尊处优,平常应该不怎么跑。前面这两个人,骑马的姿势明显很生疏,不仅仅自己骑着费劲,也不能把马儿的潜力给激发出来。后面的这群人却大不相同,虽然胯下的马屁品种不怎么样,但从这伙人骑马的姿势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和马匹几乎就是一体的。虽然因为马品种本身的因素和前面这俩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是总体上距离是越来越近的!”   “那就是说他们跑不了了?”何笑行眼神闪烁着,不知道在琢磨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秦越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何笑行抬眼看去,前面这两匹马如果沿着原来的路径直逃跑,会和这片林子直接擦肩而过,但是他们居然调了下马头,往林子这边跑来…… 无标题章节   今日有事,暂不更新。看了看书评,有些人骂写的就是垃圾。我知道的。我写的确实像屎一样,而且还是稀稀的。   不过既然解开裤带占了个坑,屎再稀,也要拉完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借用网上的一句话:长的丑不是你的错,长的丑还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我写,是因为喜欢写。写出来的东西让诸位不喜欢,是我的不对。在此奢望的说一句,还请给点包容,给点耐心。谢谢 第三十八章 草原商人   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当你心中越是担心某一件事不要发生的时候,某一件事越是会发生。这样的体验几乎发生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好事的西方人还给这种现象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墨菲定律。很不巧的是,墨菲定律现在发生在了何笑行的身上。   “操!”看着调转马头的那两个逃难的人,何笑行恨不得现在有超能力,可以控制让这两匹马换个方向。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逃跑的这两个人在死于后面的劫匪手上之前,就死于何笑行的眼神之下了。   这个小树林,就这么大。如果这两个人冲进来之后慌不择路,很容易就会让何笑行他们暴露了。到时候避免不了的就是一场战斗。   “如果和他们发生冲突,你有多大的把握?”何笑行看着自己手下唯一的护卫。秦越虽然是皇家护卫中的佼佼者,但是毕竟不知道这批马匪的深浅。如果只是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小渣渣,那自然是好办,但是如果都是久经风云的老匪徒,就算秦越再怎么厉害也架不住。   秦越观察了一下,沉声说道:“公子,如果先下手的话,我有七成的把握!如果等他们准备好了,胜算就不好说了!”   何笑行心中琢磨了一下,如果说不管这两个人,任凭马匪追逐过来。马匪有可能发现不了他们这些人,那也就平安无事了。假如发现了,马匪也不一定就转移目标攻击他们这些人。但是这样就是把命运寄托在了上天和马匪手上。如果出手相救,那必然是要和马匪产生冲突,但是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稍微一琢磨,将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手上,永远都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伺机动手!”   “公子,如果要动手的话,算上我一个!”桑弘看着何笑行,说道:“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闯荡江湖,也学了一些功夫!偷袭这些小毛贼应该不成问题!”   桑弘这么一说,何笑行倒是有些惊讶了。想不到自己的这位桑先生竟然如此的了得。不仅仅谋略了得,居然还会武术!不过算上桑弘,自己这边两个人,出手偷袭,胜算更加大了一些!   “好!”何笑行略微一琢磨,说道:“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即可,不要伤人性命!”   骑马狂奔逃命的两个人,慌不择路跑到这个小林子方向,却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选择,居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前两匹快马呼啸着就进了林子,后面的几位劫匪嗷嗷的喊叫着,也冲了进来!前面这两个人就像是迷途的羔羊一般,马上就要落入自己的口中了!几位劫匪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黑影猛然从树林上方袭击过来,为首的两位劫匪甚至连是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翻在地。后面的一匹马匪倒是反应过来了,正要招架防备,却哪里能来得及!秦越借着击倒前一个马匪的力道,几乎是在瞬间就窜到了劫匪的面前,狠狠的一掌砍在劫匪的脖颈之上,将马匪打昏了过去。从马背上直直的摔到了地上,眼看短时间内是站不起来了。   后面的劫匪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过为时已晚。这一行总共七个人,瞬间倒下了三个,减员近半,已经丧失了人数上的优势。   “你们是何人?!胆敢袭击我们!”这些马匪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被别人给伏击了!这就像是常年打鹰的猎人被鹰啄了眼睛,让这些马匪们又惊又怒!   “我们是何人并不重要,你们的人,只是打昏了,你们带走!”何笑行冷声说道,不想和这些马匪产生太多的纠缠。   在刀口上混饭吃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对手可以在瞬间打倒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可见是出手不凡。而且对手出手点到为止,并没有伤人害命,说明对面的人并不像给自己产生冲突,所以才给双方都留了一线退路。而且对手的人数现在比自己多,如果硬拼,结果也不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马匪中一位年龄稍大的人看了看何笑行,冷声说道:“这两个鞑子,如果执意要保,也可以,拿银子来!我们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断然是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鞑子这两个字,是生活在北部边境地区的人们称呼草原王庭的。原本何笑行还没有注意,听到马匪一说,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尽管灰头土脸,眉宇之间却是像是草原人的样子。   何笑行从怀中摸出来一小包银子,也没有看,直接抛给了马匪。马匪一把接住,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打开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原本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真的诈出来了银子!心中想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马匪的眼神变化,自然是没有逃脱何笑行的眼神。   “草上飞先生,我破财免灾,并不代表任君取舍!”何笑行冷声说道,眼中闪着寒芒。上位者的气势这一时刻爆发了出来,饶是刀口滚打的老马匪也不由得心中一寒。   “行走江湖,重在信字!告辞!”老马匪一声令下,几个人飞快的将倒在地上的同伴扶上马,一溜烟的撤了。   料理完了马匪,这两个马匪口中所说的鞑子引起来了何笑行的兴趣。如今和草原的一切贸易都断了,为什么还会有草原人跑到长城以内?   “多谢几位大侠出手相助!”那两个被马匪追赶的草原人,操着蹩脚的大平王朝的官话,向何笑行道谢。   “两位是草原的商人?”何笑行轻声问道。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个子正要说话,被同伴拦住,抢先说道:“我们是草原人,不是商人!”   “不是商人?”桑弘打量着两个人,问道:“大平和草原王庭封闭了一切的通商和交流,如果不是商人,你们为何跨越险境,深入大大平来?不是商人,那就是间隙喽?!”   小个子忍不住了,抢先说道,大个子同伴没有来得及拦住:“我们不是间隙,我们是来大平进货的!”   “进什么货?”   大个子有些生气的看了小个子一眼,说道:“几位大侠,实在是抱歉!我们隐瞒了身份!我们并非草原的间隙,只是草原的普通商人,想从大平买一些剪刀回去!大平朝廷和草原王庭势如水火,我们只好隐藏身份!”   “我能理解!”何笑行轻声说道:“但是,现在你们还能买到剪刀么?不是早就对草原禁运了吗?”   那大个子笑了笑,说道:“这位大侠,我们远赴大平,只要是肯出价,买些剪刀还是没有问题的!贩卖到草原,也是紧俏货,不愁卖。只是这一路风雨、劫匪,不是很太平!”   “也是!我要是劫匪,也盯着你们抢!这个时候到大平的草原人,不是大胆的商人就是细作,都有油水的!”何笑行笑了一声,说道。   那两个草原人干笑了两声,没有搭话。“两位,马匪已走,请便吧!”何笑行也无心和草原人打什么交道。   “大侠,几位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果大侠能派人到草原,拿着这个信物,我愿赠送五匹草原好马!”那大个子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何笑行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画着一只鹰,以及一些奇怪的图案。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就收下了!   “后会有期!”   “公子,就这么让草原人走了?”秦越看着那两个人,轻声说道。   “不然呐?”何笑行说道:“他们是为钱财铤而走险的商人,又不是草原王庭的军队!桑弘,你说呐?”   “公子,要我说,这商人,现在比军队还要厉害十倍!”桑弘轻声说道:“草原的军队还被挡在长城以北,草原的商人已经越过了长城!”   “说的不错!”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草原二人组,轻声说道:“除了草原商人,还有马匪,想不到北部居然如此之乱!如此环境下,百姓如何进行耕种……”   “公子!”桑弘轻声提醒了一下,示意秋月还在一边。   “秋月姑娘,现在能赶路了吗?”何笑行转向秋月,柔声问道。   “可以了,多谢何公子关心!”秋月点头,尽管身子还有一点点的虚弱。   “出发!那帮马匪随时有可能再纠集人回来!”何笑行说道:“今晚一定赶到前面的飞马城,住下!” 第三十九章 门子   飞马城,是北部边境的一个小城,原本的人口不是很多,这小城不过是北上出关路上的一个中转站,出关的商人大都赶时间,在飞马城只不过稍事休息,就会继续北上。所以飞马小城一直也没有怎么繁华起来。   不过在朝廷决心将长城以北的百姓迁移到长城以内之后,这座小城的人才渐渐的多了起来,从外面迁徙进来人甚至超过了原来的人口。   何笑行一行五人虽然一路上都在着急着赶路,但是无奈秋月身体有恙,再加上出发时间因为劫匪的缘故稍微晚了点。这一行人赶到飞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下来。   飞马城的城墙不高,不要说比起来京城的城墙,就连皇城的城墙都要比飞马城的城墙要高。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城墙上的垛口要么这缺一块砖,要么那多一个口子。正面的城墙转经过多年风雨的侵蚀,已经有些松软斑驳,看起来就像是翘了皮的豆沙糕一般。远远的看去,飞马城的城门就像是镶嵌在豆沙糕上的两颗枣子。没有一点点的威压,看上去,就是那么的松松垮垮。   不过就是这个看起来松松垮垮的飞马城,却挡住了何笑行进去的路!远远的就看到城门前的空地上没有一个正在进出的百姓,城门紧闭着,透过城门上的破洞依稀可以看到城内的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   “这是怎么回事?天刚刚暗下来,就关城门了?”何笑行皱着眉,翻身下马,走到城门前用手掌在城门上推了两下,没有推动。   桑弘等人也走到了城门前,皱着眉,看着闭锁的城门。“这不对呀,按照我大平的律法,过了午夜,才开始实施宵禁。这天色才刚刚变暗,怎么就锁城门了呐?!”   “公子你们不知道?”秋月诧异的问道:“这飞马城自从颁布迁移令之后,就开始实施太阳落山关城门了!”   “为什么呀?那么早就把城门关了,外出耕作的老农岂不是要非常早的就得回来,不然就无家可归了?往来的商贾,岂不是稍微错过一点点的时间,就要露宿街头了?”陈光有些不满的说道。   “陈管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别人!”秋月打趣道:“快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   “公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只不过要破坏一下大平的律法了!”桑弘看着破洞的城门,稍微有些犹豫的说道。   “桑先生,莫非是要直接闯进去?!”秦越接过话茬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城门,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位,说道:“以这个城门的破损程度,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撞开!”   秦越煞有介事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何笑行,看样子只要何笑行点头,秦越就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虎背熊腰把这破损的城门撞开。   看着秦越煞有介事的样子,桑弘有些哭笑不得,笑着说道:“秦教头,我说的违法大平律法,可不是撞城门!”   何笑行也笑了,不过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秦教头莫急,听桑先生把话说完!”   秦越骚的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也不算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啊,这一次怎么就那么的没头脑呐?!   “公子,我早些年跟随家父走南闯北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因为种种缘故耽误行程的事!尤其是到了下半夜,城门都关了!这个时候想要进城,走大城门,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旁边的小门,却是可以打开的!”桑弘轻声说道:“只不过需要动用一点手段!”   “你是要贿赂看守城门的门子?”   “公子,也说不上是贿赂!三两句好言好语,再加上一点点小礼物,也算是门子给我们开门的辛苦费了!”桑弘似乎说的也内心有愧,将目光稍稍的从何笑行身上错开,不再看他。   “不必如此!我也不是那种腐朽教条之人,哪怕是用点儿手段,只要是能达成目标,也没有什么!”何笑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瞬即逝。   贪污腐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是避免不了的。只要是有想要打破规矩,或者想要打规矩擦边球的的行为存在,就会有着各种各样形式的交易存在。毕竟人是一种会为自己考虑的生物。   不知道桑弘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在交涉了一会之后,旁边的小门开了一个口子,从门后伸出来一个脑袋,扫视了一下何笑行一行,摆着手说道:“赶紧赶紧!这兵荒马乱的!”   “现在我们和草原王庭早已经休了刀兵,您怎么说是兵荒马乱呐?”何笑行牵马进门的时候,轻声问道。   “你们先进来,先进来再说!”门子对放人进门这个事情显然是非常娴熟的,开门,放人,进门,关门,锁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   等到人都已经进来了,门子才一幅语重心长的说道:“跟草原明面上是不打仗了,可是这暗地下,打仗导致的流民,逃亡不敢回家的士兵,以及马匪强盗,比大头兵可怕多了!”   说完,看何笑行等人都没有说什么话,门子以为他们不信,提高了一下嗓门,指着城内的大街,说道:“你们别不信!你们看见这大街没有,往常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往常是个什么样子?”   “往常这个点,大街上叫买的叫卖的,还是有许多人的。就在那个墙角,总有一家买烧饼的,我没天都会买几个填肚子。跟老板可熟了!自从移民令以来,各色人等都混进了城。飞马城已经发生了很多起抢夺事件,咱们的城守为了一方安定,规定日落之后,封锁街道!所以才落了这般的荒凉!”门子吐沫横飞的说道,似乎给何笑行他们说教能让门子产生很大的自豪感。在说道各色人等混进了城的时候,门子忍不住的啐了一口:“这些混进城的王八羔子!”   何笑行在一边听着,心说:这门子不会是故意顺口把自己这一行人给骂了吧?再者说了,坏人能混进城,你这个门子,恐怕功不可没!   像这样终日里处于底层的小人物,一有机会炫耀,就会趾高气扬。何笑行自然是不愿意听一个门子在这里耍威风的。在问门子了解了一番晚上可以住哪家客栈之后,何笑行一行匆匆离去。 第四十章 斗争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街道上就基本没有什么人了。一路上倒是有一些往来巡查的官兵,不过似乎并不能给城中的居民带来什么安全感。偶尔上街的一些居民匆匆忙忙的又消失在了街道上。在一些幽深的小巷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天色太暗,看的并不清楚。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好在,飞马城的客栈还是正常的。虽然门前客栈的灯笼里面的烛火已经不太亮了,客栈内部还是有些人气。见到何笑行一行人走到门前观望,客栈的小伙计赶忙迎了出来。   “几位客官,里面请!上房已经给几位准备好了!”店小二满脸堆笑的说道。   “厨子下班没有了?”   “回客官的话,咱们的厨子还在!几位要吃点什么,马上就给您做好!别的不说,咱们小店味美量大,包您吃的开心!”店小二热情的回答道。   找个桌子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何笑行看这个小二哥像是一个喜欢多说话得到主,轻声问问道:“小二哥,问你一下,咱们这个飞马城,为何城门关的那么早?”   “客官您是从南边来的吧?”店小二一边倒水,一边回答道:“这可不止咱们飞马城,靠近北边长城的这一块,所有的小城现在都很早就关城门了!越往北,城门关的越早!”   “这是为何?”何笑行追问道。   店小二向旁边看了一下,似乎怕被别人听了去,刻意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啊,最近咱们飞马城,不是很太平!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的打架斗殴的事件了。府衙现在已经不允许晚上成群结队的上街了!”   听到店小二这么说,何笑行有些诧异,打架斗殴就封街了?恐怕这个打架斗殴不是一般的斗殴。   “何人打架斗殴,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何笑行喝了一口水,轻声问道。   店小二放下了茶壶,再次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客官,您知道迁移令吗?”   迁移令,这个名词何笑行这两天几乎每天都听到。似乎迁移令是大平北边边疆老百姓的一大主题,就像是生活中的油盐米饭一样,总是躲不开避不掉的。   店小二见何笑行沉默了一下,以为何笑行不知道,继续说道:“就是前一段时间,咱们朝廷下令将墙北边老百姓都给迁移到墙内来!答应给迁移的百姓分田地,奖励开荒!”   “这个事情,我听说过。这个和打架斗殴有什么关系么?”何笑行说着给店小二让出来一个座位来,让店小二坐下来,给店小二倒上了一杯水。这个店小二也是闲的,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小二也不忙。平日里店小二都是被店里的客人给呼来喝去的,都是自己站着听别人说,鲜少有能让自己坐下来说的机会。难得有这么一位愿意听自己胡侃的主,店小二也来了兴致。喝了口水,就将自己的见闻添油加醋的给何笑行讲了。   原来飞马城从迁移令以来,迁移过来的移民们原本有登记在册土地的,用官田分地。原本没有登记在册土地的,只好自己开荒。这个打架斗殴的事情,就是因为开荒导致的!   每一个小城,离城最近的田地,大都是富家大户手里的田地,要么就是掌握在官府手里的官田。离城越远的田地,越是分给普通老百姓的。再往外的土地,才开始有荒地。土地这个东西,没有人嫌多。虽然是离城很远的土地,也有人愿意要。东家占一块,西家占一点,荒地都被瓜分完了。但可恨的是,荒地虽然名义上被瓜分了,但是大多数的都没有很好的经营。   这些外面迁移来的百姓可不知道荒地已经被人瓜分了,荒地虽然离城远了点,但是胜在地多,辛勤开垦下来,也相当的可观。耕种开荒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到了收获的时候,却出事了!   原本瓜分荒地的那些个人家,找上了开垦荒地的人家,说是要收租!   这下移民们不干了!如不是朝廷给说可以随意开垦荒地,且三年之内免所有赋税,他们又岂能情愿千里迢迢、抛家舍业的从长城以北迁移到此?!迁到这来之后,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方得那么一些田地,精心照料,眼看到了收获的时节,却忽然有人来向自己收租?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交点租子的问题,这是一下子由地主变佃户了!一下子从黄世仁变杨白劳了!   移民们不干,自然不会乖乖的交上租子。收不上租子来,收租的人也不干了!这么些年来,收租人虽然对这些荒地没怎么仔细的打理过,但早已经把这些荒地当做自己家的财产了。如今有人占了自己家的地,还不愿意上交租子,那怎么能成?!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双方从最开始的口头争执,变得越来越激烈。一家收租人趁着夜色,一把火扔进了田了!若不是前面的争执给移民们提前敲了个鸣钟,有些移民搬到野外去守田,及时发现扑灭了大火,后果不堪设想!几千亩泛黄的粮田险些都化为灰烬!   收租人的心态其实也很好理解,你既然不让我得到,那我也不让你得到,大不了就玉石俱焚,一拍两散!收租人大都是住在城里的富户,粮田毁了,收租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原本是荒地,也没有啥收成,现在被开垦了,收不上租子来,也没有收成,反正也没有收成,烧了,也就烧了!但是对于移民们可就不一样了!这片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就指望着这个活着了。粮田都被烧了,那还不跟你拼命?!   虽然收租人做的很隐蔽,没留下什么证据。但是这种明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证据。移民们都是外来户,这一家受欺负,那一家感同身受。一家到城里来找收租户理论,几十户的移民人家都跟着来助阵了!   就算是富家大户,见到那么多的人气势汹汹的来跟自己闹事,也怕了,闭门不出。这边闭门不出,移民们可不答应。总有些冲动的年轻人,一怒之下,就砸了收租家的院落。   富家大户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平日里城里的大户们相互看不顺眼,觉得邻居家都不如自己家。但是邻居家有难,大家也都不能坐视旁观了!有荒地的富户人家,也串通了起来。   两拨人你毁我,我毁你,事情渐渐就闹大了…… 第四十一章 店小二   何笑行饶有兴致的听着店小二给自己讲着这个小城发生的故事,看小二哥的水杯已经空了,又给店小二添了一杯水,轻声问道:“那这里的官老爷就不管管这件事?”   “管!怎么管?”店小二将何笑行给他倒的水一饮而尽,有些卖弄的说道:“一边是多年在咱们飞马城居住生活的富家大户,根深蒂固。一边是奉天命迁移到飞马城的北部移民,天不怕地不怕!衙门偏向谁都不是啊!”   店小二的这句话,何笑行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两边的势力都不是官府能够惹得起的,官府两边也都不愿意得罪,干脆就不作为!只要是控制着双方不打架,不闹事就行!   果不其然,店小二接着说道:“咱们的官老爷,只要两边不打架斗殴,他就不管。所以现在才宵禁那么早!”   “难道官府就打算这样一直拖下去?恐怕这双方的人都不能答应吧?”桑弘在一边听着,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显然是对官府的做派很不屑!另外一层的原因,迁移百姓一事,毕竟是他一手操办的。如今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普遍存在的矛盾冲突,他如果解决不好,在何笑行那里也不好交代。   “可不是吗?!”店小二像是听到了知音一样,对着桑弘竖了一根拇指,说道:“这两边明面上是没有大规模的斗殴了,但是暗地里你给我一转头,我给你一棒槌的。打的那是不亦乐乎!城里的郎中,现在都忙的不可开交了!这样下去,怎么可能不出事!”   店小二正在说着,忽然听着有人在叫自己,冲着何笑行等人说了一声抱歉,略微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去了。   “我们就在这飞马城多住几天,先不走了,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何笑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说道。   “公子,我能不能问个问题?你们是做什么的呀?”秋月看了看何笑行,又看了看桑弘,轻声说道,似乎又怕何笑行他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赶紧又补充了一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就是问问,你们也可以不回答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何笑行等人看着秋月有些慌张的样子,哈哈笑了,这一笑,秋月更加慌张了。何笑行笑着问道:“依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我看不太出来。”秋月摇了摇脑袋,又点点头说道:“不过看你们这样样子,应该是江湖上的大侠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那么的关心百姓疾苦。”   “大侠?”何笑行玩味了一下这个词语,轻声问道:“你喜欢大侠么?”   听到何笑行这句话,秋月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不仅仅是秋月,桑弘、陈光等人也有些目瞪口呆了,想不到何笑行居然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直白的话来。陈光听完何笑行的话,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该如何给嫡母皇太后交代了!自己虽然对这秋月姑娘很有好感,但是秋月毕竟来历不明,如果就这么带到宫里去,那肯定是会闹得沸反盈天的。   陈光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但是何笑行的本意却并非他们想的那样。何笑行问的是秋月是不是喜欢大侠这种锄强扶弱的存在,而不是秋月他们理解的那样。   秋月支支吾吾了一会,正要回答,何笑行却先开口了:“当人人都渴望大侠的出现,那就说明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不公了!”   何笑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存在歧义,就这么一句正儿八经的话,直接破坏了氛围。让秋月把自己酝酿了好一会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面。有些话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才能说出来,错过了某个情景,就没办法再说了。   “可是公子,如果没有大侠,这个世界岂不是会存在更多的不公平?”秋月看着何笑行,认真的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何笑行笑了一声,也不和秋月争执这个事情。不过在心里面,对大平北部的环境,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一个平民百姓都渴望大侠出现的地方,官府和朝廷的形象,在普通百姓心中恐怕就不怎么样了!   几人正在这里闲聊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听起来似乎像是有什么人在争吵。人声、狗叫声伴随着砖瓦破碎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到众人的耳朵当中。何笑行皱了皱眉,秦越站起身来刚要走出去看一看,就见一队官兵打着火把奔跑着从客栈的门前经过。   “客观客官,恐怕今晚又有乱子了!”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了何笑行他们的身后,轻声说道:“我刚刚数了一下,过去的官兵有三十多个人,比往常的还多!恐怕还是个大乱子!”   “公子,我出去看看!”秦越说道。   “这位客官,不能出去!”店小二赶忙拦住秦越,说道:“官府有规定,任何人围观打架斗殴,均按打架斗殴之罪一并论处!可千万不敢出去!”   “还有这个规定?”桑弘诧异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普通人心理上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如果允许老百姓围观,那原本十几个人打架斗殴,可能会吸引上百人围观。这时候如果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伤及几个围观群众那实在是台容易发生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地方官的一边在这里平息事端,老百姓另外一边就把消息散播到千里之外了。人与人之间口耳相传,在经过几个好事的人添油加醋,传到上一级官员那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一来,地方官的前途和乌纱帽,恐怕就都有风险了。   “小二哥,再给我们沏壶茶水来!”   见店小二转身去沏茶去了,何笑行对秦越使了个眼色,说道:“去探探情况!”   等到店小二回来的时候,发现秦越不见了。看了看秦越的位置,又看了看众人。桑弘对店小二轻声说道:“他肚子不舒服,出恭去了!”   店小二也算是个人精,自然知道桑弘是在应付自己。店小二也不说破,毕竟何笑行他们是客人,自己是个伙计。再说了,就算是秦越被抓了,和他店小二也没有什么关系!   干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十二章 为何而来   飞马城夜晚的喧嚣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一队官兵过去后不久,喧闹和嘈杂就回归了平静。如此快的就解决了问题,看来飞马城的官兵们是有着两把刷子的,至少在平息事端上有着丰富的经验。   秦越并没有让何笑行他们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好在此时店小二已经去忙其他的事情了,没有在何笑行的桌边,免去了可能发生的尴尬。   “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何笑行轻声说道。   “公子,在客栈不远处的一处大宅院前,有十几个人在闹事。大宅子里面也出来了十几号家丁下属,双方还没有打起来,就被赶来的官兵们给隔开了!”秦越低声说道。   “这些官兵处理闹事显然有着丰富的经验!每一个官兵都没有佩刀,人手一个软木的棒槌。既有一定的威力,又不会真正的给人造成致命的伤害。实在是处理骚乱的利器!”秦越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闹事的移民被官府给抓走了?”   “没有,官兵们只是把带头闹事的人给抓走了,其它的人都给驱散了。”   “擒贼擒王,看来这位飞马城的父母官不仅仅是对付骚乱很有经验,对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控制局面也很有心得啊!”桑弘感慨般的说了一句,听不出来到底是夸奖这位地方父母官,还是在讽刺这位地方官。   “秦越,明天给我找来一个了解事情原委的当事人。最好就是今晚参加骚乱的其中一位……”何笑行轻声说道,手中把茶杯转了两圈,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公子,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桑弘眨眨眼,稍微一琢磨,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何笑行没有回答桑弘的话,反倒是反问了桑弘一句。   何笑行的意思很明显。当地土著将原本应该是属于官府财产的荒地,给私自瓜分了。等到外来的移民开荒种田之后,反倒是跑到了田间地头上说要收租子。如果其中没有蹊跷,官府第一件要做的事肯定是把这些收租子的人给叫到大堂之上询问,而不是不管不问。如果没有蹊跷,在移民和收租者之间爆发冲突的时候,无论如何,官府都应该将当事双方给抓进去,先各打五十大板,杀杀双方的锐气,这样才能真正的平息事态。在收租者烧毁田地的时候,官府无作为,在移民报复的时候,官府却开始动作了。飞马城的做法,与其说是在平息事态,倒不如说是在保护收租者!   如此明显的袒护,如果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存在,不要说何笑行不相信,就算是在马路上随便拉一个小老百姓问一问,也会得到一个这里面有猫腻的答案。   “陈光,带秋月姑娘去房间休息。”何笑行对陈光吩咐了一句,微笑着看着秋月,柔声说道:“秋月,这一天着急赶路,你早些休息。我有些话要和桑先生聊一聊,可能会聊到很晚,你身子弱,就不要跟我们一起熬着了。”   秋月自然明白何笑行的意思,到底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向何笑行等人道了一声晚安之后,起身去歇息去了。   等到秋月离开了,何笑行轻声说道:“桑弘,你觉得,我这次不远千里的跑到北部来,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体验普通百姓的生活,看看我大平的黎民百姓生活是否幸福?还是为了无忧无虑的游览一下我大平的大好河山,饱饱眼福?亦或者是,增加一些对各个地方的了解,以便更好的治理国家?”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问,桑弘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何笑行到底是为何微服出访,真实的原因除了何笑行恐怕没有人知道!他桑弘虽然算的上是聪明,但也不是何笑行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何笑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桑弘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却不能这么说,略微沉吟了一下。   “公子,想要了解地方环境或者百姓生活,大可以将地方臣子的奏章和情报网的密保交叉验证一下,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就一目了然了。远比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地方来的方便高效。如果是想要游览我大平的大好河山,这倒是一个好理由,但是以我对公子的了解,应当不是这样的原因。”桑弘轻声回答道,听起来像是什么都说了,分析的面面俱到,但是实际上一点有信息含量的话都没有说。   “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猜猜,我为了什么?”何笑行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看着桑弘,笑着问道。   桑弘略略有些尴尬,笑着说道:“到底还是糊弄不了公子啊!”说完,思考了一下,正色说道:“公子,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目的来,公子应该是为了土地而来!”   “此话怎讲?”   “从改革的层面的上来讲,公子左手是武力,右手文官,相当于左臂右膀都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文治武功,哪一个都是建立在钱的基础上的。”桑弘轻声分析道。   “继续说下去!”何笑行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这位大臣。   “公子啊,百姓的钱,来自于辛勤的劳作,国家的钱,就来自于从百姓和商人那里收来的赋税了。这两个,一个是贸易,一个是土地!贸易就是草原了。土地,长城以北的百姓刚刚迁移到长城以内,正是土地纷争的焦点。”桑弘侃侃说道,越说越有信心。最后来了一个总结说道:“公子此番微服私访,应当是为钱而来!具体钱从何处来,那就是土地和贸易了!”   “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何笑行都忍不住要为桑弘击掌了。“草原的商人冒着生命危险越过城墙来贸易,小城的百姓为了土地斗争的你死我活!这可都是拿着身家性命在牟利啊,如果这样的一笔财富都不能收入到国库当中,那就是整个官僚体系的失职!” 第四十三章 武二汉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多么隐蔽的事情,只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一定有第四个人能够捕风捉影的说点什么。尤其是对于那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事情,老百姓更愿意去相信阴谋的存在。而往往,这些看似离奇诡谲的传说,多数都是真的,至少都有自己的原型。   何笑行想要了解飞马城的土地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让秦越随便找一个当事人来问问。秦越却不能那么随便。如果真真的随随便便的给何笑行找来一个人,到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不好交差了。在这样的民间权益斗争之中,普通老百姓可能知道一些内幕,但是往往都是道听途说,可以作为了解资料,但是却不能用来做呈堂证供。而且,普通人多是胆小怕事之辈,如果只是侃侃大山,吹吹牛,那什么都能说。哪怕有半点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就会瞬间变成一问三不知了。   想了一会,秦越有了主意。在何笑行等人都回房间休息之后,一个人悄悄的溜出了客栈。趁着夜色,很快的消失在了飞马城的街头,直到下半夜,天色微微发亮了,秦越才带着一个人赶回来客栈。客栈的门在就关了,但是却拦不住秦越进去的脚步。观察了一下自己房间的位置,一手拦着那人的腰,双脚发力,纵身跃起,在门柱上借了一下力,就跳到了窗沿。昨晚出去的时候,秦越就没有锁窗子。轻轻推开虚掩着的窗棂,像是猫一样滑了进去,随手将窗户关上。前后加起来不超过半分钟的时间,如果不是门柱上的一个浅浅的脚印,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简直是完美。   天色放亮,店里的伙计很早就起床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客栈里的伙计们早早的就被店里的掌柜给赶起床了。打扫庭除的打扫庭除,给客人们准备餐食的准备餐食。一个负责清洁门窗的小伙计睡眼朦胧的拿着工具,看到门柱的哪一个浅浅的土印,连脑子都没有过,就这么用墩布给抹了去……   往日里何笑行起床并不是很早,但是今日里心里边揣着心事,也是早早的就醒来了。   “公子,您要的人,我已经给找来了。您什么时间有空,他现在就在我房间里。”秦越一宿没休息,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   这下倒是轮到何笑行惊讶了,这么一大早的秦越居然就已经把人给自己找回来了?这也太快了吧!看了看秦越略带疲惫的表情,转念一想,何笑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带那人先去吃点东西。折腾了一晚上,你也吃点东西,让那人到我房间等我,你先去休息吧!”何笑行轻声说道。   “多谢公子,我不太困!”秦越有些感动的说道。   “让你休息就去休息,今日上午我就在客栈待着,哪都不回去。不会有什么意外。”何笑行当然知道秦越说不困背后的含义。身上背负着保护自己安危的责任,秦越怎么肯在何笑行活动的时候休息呐?!万一在休息的时候出点什么岔子,就算是他秦越九死也不能抵罪啊!   “是!”秦越也不再倔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何笑行正准备吃饭,秦越支支吾吾的说道:“公子,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前给你说一下。”   “说!”何笑行喝了一口粥,感觉着其中的温度。   “公子,昨晚我是深更半夜跑到别人的家中把人请来的。事出突然,又情况特殊,我就给那人说我们是江湖的侠客,向帮助他们!”秦越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   “江湖的侠客?”何笑行轻声重复了一边,看着秦越,笑着反问道:“如果这个人向官府举报你怎么办?江湖的侠客,说的好听一点是行侠仗义,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以武乱法!我可是不记得在我大平的法律里有纵容侠客扰乱法度的条文?!”   见何笑行这么一说,秦越有些愣神了,口中说道:“不能吧!我这可是为了帮助他,总不至于……”   “不至于!”何笑行笑着说道:“只是以后不要随便说我们是侠客,我们现在是想要做普通人,侠客,那可不是普通人,会很招人眼球的!”   “属下鲁莽,明白了!”秦越抱拳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大半夜闯进人家的家中,你要不说你是侠客,恐怕就要被当成盗匪了!”何笑行哈哈笑道。   当何笑行回到房间的时候,秦越带来的人已经在等着何笑行了。看得出来,那个人很紧张,见到何笑行推门进来,慌忙站起身来。   “你就是秦越带回来的人吧?”   “是的,大侠!是秦大侠把我带来的!大侠还请您替我们做主!”说着,那个人就要顺势给何笑行行李,被何笑行一把拦住。   眼前的这个汉子,年龄看起来和何笑行差不多。可能是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黝黑,看起来比何笑行要壮实的多,身着麻布的衣裳,撑得鼓鼓囊囊的。如果不是练家子,就一定是常年出卖体力的劳动者。   “你叫什么名字?”   “武二汉!”   在何笑行打量武二汉的时候,那人也在打量着何笑行。气度不凡,但是身子板有些单薄,如果不是秦越的伸手实在是了得,武二汉实在是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一位大侠。   “秦越有没有跟你说,我找你你来,是干什么的?”何笑行笑着说道。   “秦大侠说了,大侠找我来,是想要了解我们的冤情,然后替我们伸张正义的!大侠您放心,我武二汉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狗官们和乡绅狼狈为奸,希望大侠能给我们主持公道!”当武二汉说道狗官和乡绅的时候,恨的咬牙切齿。   “坐下,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乡绅会向你们收租子,为什么官府不管?”何笑行轻声说道,引导了一下武二汉的思路,免得他陷入到对官府和乡绅的谩骂当中去。 第四十四章 症结所在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有着他的道理的。外表看起来有些粗糙的人,可能有着一颗细腻的内心。名字听起来很粗糙的人,也有可能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人。   在何笑行的眼中,武二汉这个人和他的名字实在是太不般配了。武二汉,仅仅从名字来判断,这个人定然是一个土老帽无疑了。但是在看到武二汉本人,尤其是在和武二汉聊了一会天之后,就颠覆了何笑行仅仅从名字得来的判断。事实证明,如果这个武二汉不是皮肤黝黑,单单从他的谈吐来看,不是太能看得出来他耕夫的身份。   “大侠,官府里面的那些老爷们是不是和本地的那些富豪大户有勾结,我不知道,也不好猜测。但是,本城的富豪大户们确实在我们开垦的荒地上,给官府交过银子!这也是富豪大户们找我们收租子的一大根据!”武二汉看着何笑行,一五一十的说道。   “这些不是荒地么?这些富豪大户为了这些荒地给股官府交银子?”何笑行疑问道。   “大侠,这世上哪里有什么荒地,如果不交赋税,又有哪一个会嫌自己家的田地多?”武二汉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地,对朝廷来说自然是荒地,交到了富豪大户的手中,就是不用交税的田地!就算是不用来种粮食,牧牛放羊也是好的!”   武二汉这么一说,何笑行就有些明白了。根据大平王朝的律法,无人能耕种的田地都属于荒地,荒地是属于当地府衙的资产。因为是没有老百姓耕种的田地,所以荒地也没有相应的赋税。   “飞马城的荒地,大概有多少,你知道吗?其中被官府交易给富豪大户的有多少,你知道吗?”何笑行轻声问了两个问题。原本何笑行并没有打算着从武二汉的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确切答案。只要是武二汉大概说一说,何笑行就知道飞马城大概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武二汉的实力。   “大侠,我们这飞马城,在上报给朝廷的奏疏当中,有皇帝,但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荒地!”武二汉沉声说道。   武二汉的这个回答倒是让何笑行吃了一惊。   “何以见得?”   “大侠,这飞马城周边的土地,早就被城中的一些大户给瓜分殆尽了,哪里来的什么荒地。所有的荒地,不过是这些大户和官府为了少交赋税,欺骗京城的做法……”武二汉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没有荒地,那你们又是如何分到开垦的土地呐?”何笑行对武二汉的说法不置可否,继续问着自己的问题。   “虽然飞马城的土地早就被瓜分了,但是朝廷记录在案的田地中,飞马城还是有荒地的。朝廷就按照登记在册的土地,给我们这些移民分配喽!地方官员自然也不敢明面上违背上司的命令。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移民,只好把之前登记是荒地的土地给分了!”武二汉说道。   就这么聊了好久,何笑行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会事情了。   飞马城的土地,没有一分一厘的属于荒地,要么已经分给了老百姓耕种,要么就被富豪大户们给承包了,养花种草还是放在那里闲着,不一而足。分给老百姓耕种的田地,是登记在册的,朝廷每年都要收取一定的赋税。登记属于荒地的土地,被富豪大户们买走了,不用给朝廷缴纳赋税,只需要每年给飞马城的衙门交一些远低于朝廷赋税的供奉。置田买地,从来都没有嫌多的,飞马城周边的土地很快就被城中的大户们瓜分一空了。   后来何笑行下了迁移令,长城以北的百姓迁移到长城以内来。朝廷要求每一个城镇都要拿出来原本属于官府的一部分土地,来交给移民们,或垦荒、或直接给予粮田。   飞马城的土地都已经被官府给卖了出去,有没有上报给京城。京城认为飞马城还又很多的荒地,能够接纳很多的移民。这就让当地的父母官很纠结。不接受朝廷给的命令显然是不行的,从长城北边迁移过来的老百姓,本来就满肚子的怨言,只不过是在军队的强力威慑下,不敢爆发。但是如果迁移过来之后,连给他们开荒的土地都没有,那他们吃什么?吃的都没有,不造反才怪。   但是如果接受朝廷的命令,所有的土地都已经被卖给了当地的土豪乡绅。哪里有土地分给移民而来的老百姓?!   不知道是哪一个脑子过于好使的师爷,给想了这么一个主意。飞马城的土地虽然被卖光了,但是不是所有的富豪大户买了土地就都种田的。这个师爷建议把没有种田的土地,全给拿出来分了!   为了防止土豪大户们不同意,官府给出来的说法是后续可以收取租子。就相当于让土豪大户们做一个地主,而迁移来的老百姓算是一个每年交租子的佃户。   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收取的租子如果还在合理的范围内,再加上官府的和稀泥,这件事没准还真的能成。但是万万没想到长城以北的百姓们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从祖宗迁移到长城以北开始,这些人心中就已经不知道佃户是何物了!冒着随时有可能冲进家中的草原骑兵,这些移民的先祖们依旧是义无反顾的牵出了长城的庇护。为的就是:我种的田,就是我的田,除了给朝廷的赋税,我不给任何人交租子。如今他们的子孙虽然迁回来了,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却没有消退。而且他们本身就是接收到朝廷免税的承诺,才迁徙回来的。我辛辛苦苦开的荒,凭什么要给你交租子?我做的好好的地主,凭什么就成了你的佃户?   苦恼的不仅仅是移民,富豪大户们也很是蛋疼。自己每年花钱买的土地,如今迫于官衙的一纸文书,就要转移给移民们做粮田,自己只能从每年的收成中收一些租金。实在是迫于官衙的压力,大户们只好答应了。没想到在收租子的时候,这些移民们却又不认……   双方对这件事都感到心力憔悴,但是却都没有办法却解决真正的症结,即使大家都知道真正的症结在哪里…… 第四十五章 真土匪假官兵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何笑行和武二汉正聊得深入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听得出来是陈光的声音。   “进来!”陈光向来稳重,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陈光断然是不会在何笑行谈话的时候打断的。   “公子,不好了!”陈光满脸着急,说道:“公子,飞马城的官兵来了,说是要来抓武二汉!”说着,陈光把目光看向武二汉。   “嗯?”何笑行一皱眉,心中有些不解:“桑弘和秦越呐?在哪里?”   “桑先生和秦教头正在客栈门口阻拦官兵,不过官兵来的人很多,恐怕他们二人也坚持不了太久。”陈光说道。   “秦越大半夜的去把武二汉找来,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人不知鬼不觉,官府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知道了呐?”何笑行自言自语的琢磨道,虽然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何笑行在心中却是暗暗的记下来了。此事其中必有蹊跷。   “大侠,你们快走!可不能让你们受到了牵连!”听到官兵们要来抓自己,武二汉瞬间激动了起来!   这次聚众闹事,武二汉一再阻拦自己的父亲,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去带着大家和富豪大户们理论。在武二汉的心中,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富豪大户。不要说理论,就是和富豪大户们大战十个回合,大户们毕竟是在荒地上花了钱,无论如何也还是想要收租子。只有飞马城的官老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单纯的和富豪大户们斗来斗去,只能让双方的矛盾加深,问题就更加不能够解决。   “武二汉,我看昨日里,你父亲带领着乡亲们刚刚开始抗议,官兵立马就出现了!往常,你们聚众抗议的时候,官兵也出现的那么及时吗?”何笑行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武二汉。   武二汉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这个稍微有些头脑的庄稼汉也察觉了其中的不寻常,说道:“大侠,不瞒你说,每一次开始抗议,官兵们都出现的很及时!就好像官兵早已经在附近准备好了,只要是我们开始,官兵们就出来抓人!我一直觉得很蹊跷,但是又没有什么发现!”   “不同寻常必有鬼!”何笑行轻声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往下说。   客栈的前后门已经被官兵们给封死了,任何人不允许进出。客栈的老板和伙计站在门口,陪着笑脸和好话,和带兵的班头套近乎。   “掌柜的,你店中的住着劫匪,而且这劫匪还打算蛊惑移民,准备闹事,这件事官府念你不知情,不抓你坐牢,你居然还敢在这里替他们说话?!”班头连哄带骗的吓唬客栈掌柜说道。   做生意的,最怕的不是世道行情不好,再不好的行情也有回旋的余地。最怕的是官差们无事也登山宝殿。只要是官差三天两头到你的店里盘查盘查,哪怕是你一定点的问题都没有,你店里的客人恐怕也不会相信你了。所以,一般做生意的,都会和官衙打好关系。这家客栈也不例外。   “李总兵,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掌柜的说道:“总兵,我们小店是按照咱们县衙的指示规定开店的,没有一条违背咱们大老爷的法令的。再者说了,我不是替他们说话,您这一队人马呼啦一下子全进去,我这店里的生意近填就不用做了……全被您给吓跑了。我劝劝这几位侠客,让他们跟您官府走一遭,解释清楚,您看行不行?”   给班头说完,掌柜的转回身又跟秦越和桑弘说道:“两位大侠,咱们店是小本的生意。而且我也只是一个掌柜的,这店也不是我的,是东家的。如果生意做不好,我的饭碗也就砸了。两位大侠都是高人,行事光明磊落,想必这期间存在着什么误会,两位大侠配合一下官府调查,就能证明清白。还望两位大侠可怜可怜我,大侠日后在本店的所有用度,一律包在我们店里!”   桑弘见着掌柜的说的花一样,冷声说道:“掌柜的,你不用说了!我们是不会跟他们的走的!大爷我一没有犯王法,二没有坏道德,凭什么就跟他们走一趟?!”   “我呸!在飞马城,我们就是王法!我说你犯了王法,你就是犯了王法!”李班头愤怒的说道,显然是被桑弘冷冷不屑的态度给激怒了。   “少废话!有本事装王法,就有本事来拿人啊?!”秦越哼了一声,看着这个李班头,不屑的说道。   听到秦越这句话,李班头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阴晴不定。何笑行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有好几个官差都是在同伴的搀扶下,才勉勉强强的站立着。这个所谓的李班头走动的脚步也有些漂虚,看起来也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在何笑行下来之前,李班头可没有那么客气,掌柜的也没有这么明事理。李班头走进客栈来,就是掌柜的带领着,直奔桑弘和秦越两个人。李班头上来就想要把桑弘、秦越他们抓起来,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束手就擒,随便几下子,就把这些衙役给干翻了。李班头一看秦越两人敢反抗,自己就也出手了。被秦越一拳打在了胸口上,瞬间就蹲在了地上。   这李班头可不是傻子,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但是自己又确实是打不过,没办法只好退守客栈门口。将门把的死死地,不让人进,也不让出!   这下子客栈的掌柜的就坐不住了。带着官府抓人没什么问题,只要是顺顺利利的把人抓走了,也不怎么影响做生意。但是现在确实官兵根本打不过!   眼看这架势,李班头把控了大门和后门,派人去衙门里搬救兵去了。而客栈里的这几位要被抓的爷,却没有半点胆怯的意思。这样一来就麻烦大了!   到时候冲进来的官兵和这几位在客栈里大打出手,自己这个客栈短时间内是做不成生意了。   在秦越和官兵们僵持的时候,掌柜的这才开始了两边和稀泥。核心意思其实就一个:你们爱咋滴咋滴,只要不在我的客栈里边搞事情!   “你们前来拿人,可有官府出具的文书?!”何笑行从楼梯上,一边往下走,一边朗声说道,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没有文书就敢来拿人,谁知道你们是真土匪,还是假官兵?!”何笑行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上位者自带的气场却让那些衙役们不敢再出言反驳。而且何笑行这句话说得也很损,真土匪,假官兵,这两个词都是在骂衙役们是土匪。   大头兵们没有听出来,客栈掌柜的和桑弘等人却是听明白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四十六章 去见官老爷   气场是一种琢磨不透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又真实的存在着。何笑行一边下楼梯,一边观察着现场的情况。走到那班头面前,问道:“你以和理由来此地拿人?可有官府出具的文书?如果没有,那就是以官府之兵,行私权。根据大平的律法,要杀头的!”   何笑行说的话并不是忽悠。大平开国的高祖皇帝在建国之前,算上不上一位良民,时常被地方上的官差衙役们盘剥。这些官差往往打着官府和朝廷的名义,动用地方官府的武装,为自己大谋私利。一般的老百姓,在看到气势汹汹的官兵之后,瞬间就软了,哪里又敢反抗,只能乖乖的任人鱼肉。   在开国之后,高祖皇帝就颁布了一条法律,任何府衙出兵,都必须要取得相应的文书,否则就是以国谋私,论斩。这一条法令和大平帝国调兵的法令一样,都使得大平帝国的武装力量调度变得非常麻烦。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又确实达到了立法者想要的效果,以权谋私的事例大幅度的减少。在太平时期看不出来隐患,但是随着帝国的发展,边远地区开始发生一些乱子。官兵调度不便的弊端就开始显现出来了,久而久之,地方官衙对这一条法令的执行就越来越弱了,甚至完全荒废了,但是这条法令却没有被废止……   这个李班头,是一位老官差了。何笑行说的这个法令,他是知道的,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按照要求执行过,府衙里的老爷们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曾经李班头还是小差役的时候,还拿这件事问过大老爷,但大老爷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呵呵一笑,让他不必在考虑此事……如今突然听人提出来这件事,李班头心中有些吃不准了。   “你是什么人?!”李班头此事已经没有了凶狠像,也凶狠不起来。打架打不过,心中又有些发虚,正是所谓的内外皆不占优势,李班头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神气。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的官府文书呐?”何笑行看着眼前的李班头,不依不饶的问道:“如果没有文书,我可就要把你扭送官府了!”   “我是奉衙门老爷的命令前来抓人,老爷的命令就是文书,你这个人不要胡闹!”李班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的嚷嚷着。   其实李班头内心深处很是烦躁,想不到普普通通的来一趟抓人的任务居然生出来这样的幺蛾子。更加郁闷的是自己这一方人虽然多,但是真正干起架来却又打不过。而且自己这边又不占理,被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何笑行眯着眼看着李班头,从李班头的表情上来判断,何笑行已经大致明白李班头心中的想法。这就是弱势的一方无奈的地方。   “既然你是奉你家官老爷的命令来的,那就让你家官老爷带着文书来抓人吧!”何笑行眯着眼睛说道:“如果你没有本事把文书拿出来,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听到何笑行这么说,李班头心中有些拿不准了。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大胆。对于飞马城的官老爷居然如此的不尊重,随口提起,说的官老爷好像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再考虑到刚才秦越等人的表现,李班头心中愈发的觉着何笑行等人不寻常。但是衙门老爷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光一闪,李班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就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脱口而出说道:“我大平律令有规定,任何臣民均有义务协助官府处理案件。你们几位也是我大平的子民,自然也不能例外!”   话说的有点急,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两三次。说完之后,李班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件事终于已经尘埃落定了。   何笑行对于大平律法也不是很熟,转回头看了一眼桑弘,示意桑弘有没有这一条法令。   收到何笑行的眼神,桑弘点点头。   “好吧!既然有这么一个法令,那我们就配合你查一查案子!”何笑行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既然是配合查案子,至少你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案子吧?”   “这个……”李班头心中转念一想,言多必失,到时候这个人再耍赖,自己也没辙。干脆直接推脱掉:“这个,我们府老爷知道,我只是负责请诸位到府衙协助调查,协助调查!”   “那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官老爷!”何笑行一甩衣袖,大踏步的走在了前面。   “公子,去府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咱们是低调出访,府衙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万一他们动粗的,恐怕……”桑弘稍微有些担忧的说道。常年的走南闯北,桑弘知道这些小城的县太爷就像是土皇帝一样,并不是一个讲理的主。在客栈这里,一个小小的班头不知道何笑行他们的深浅,再加上带的人有限,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到了县衙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县太爷在小县城就是小县城的天,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主。自然不会像李班头这样瞻前顾后的,如果心中真的动怒了,那可能就干了!飞马城是靠近边境的小城,县太爷可以调动的不仅仅是县衙的差役,还有小城的守备军。如果真的打起来,就算是秦越三头六臂再厉害,也是支撑不住的。   何笑行明白桑弘的担忧,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轻声说道:“出门的时候,陈光带了两块令牌。你带着一块令牌,去把飞马城的守备军收了,如有异常,格杀勿论。擒龙擒首,让秦越做好准备,但凡有异常,将这个县太爷就地正法!”   “公子,这样一来,我们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桑弘轻声说道。   “放心,这只是极端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大!这个县太爷连骚乱的移民都采取和稀泥的方法,下不了决心解决,只是拖着。应该没有什么胆量和决断的和事佬县官!”何笑行轻轻一笑,说着冲李班头摆摆手,让李班头带路。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四十七章 有事相求   飞马城的的小县城不大,飞马城的县衙也不是很大。比起来何笑行在京城看到的各个衙门的府邸,这个飞马城的县衙顶多就是一个小偏房。官衙的门前石狮子看起来像是落魄的丧家之犬,衙门牌匾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残破了,门联上的   对联仔细辨认之下,才能看出来。“居官当思尽其天职,为政尤贵合乎民心”。   来到衙门前,早就有一个小衙役凹进去给县太爷汇报去了。李班头带着何笑行等人直接来到大堂之上。县太爷已经在大堂之上坐着了。   大堂之上,旁边站着两排衙役,何笑行上上下下打量着桌案后面的这位县官。四十多岁的年纪,脑袋有些圆圆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像是一只壮硕的仓鼠。县官微微一笑,包含着不知道多少说不清的意思。   “堂下来犯何人,还不快快跪下!”圆圆的县太爷声音尖尖的,听起来总有些阴声怪气的感觉。   “县尊大人,我门可不是你的犯人,而是你们县衙请来的座上宾!”何笑行看着县官,笑着说道:“如此对待我们,恐怕不妥吧!”   县官眼珠转了转,没有丝毫在何笑行等人面前隐藏想法的意思,可能在他的世界观里,在这个小县城,他的实力已经强到不需要隐藏想法了。   “是那个人请你们做座上宾了?是他,是他,还是他?!”县太爷扫视着自己的属下,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毫无意外,被县太爷点到的人都赶紧摇头否认,李班头的脑袋也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你看到喽,没有任何一个人请你到这做座上宾!”   这个县官的态度实在是嚣张,如果不是何笑行轻轻扯了一下秦越,秦越就要忍不住就把这位县太爷给揪出来一顿胖揍了!“你的属下是没有邀请我们来,而是你邀请我们到县衙来的啊,县尊大人!”何笑行的语气依旧是很好,笑着对县太爷说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笑行这一口一个县尊大人,让县太爷心中着实很舒服。而且何笑行话中有话,县太爷已经听出来了。   “我邀请你来的?”县官稍微琢磨了一下:“我邀请你来,为什么呐?”   “县尊大人贵人多忘事啊!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平息移民和大户们的荒地之争嘛!”何笑行笑着说道。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说,县官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何笑行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县官,他在赌,赌这个县官是一个有些自负的人;赌这个县官想要尽快的解决移民和大户的冲突,但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县官也在打量着何笑行,他不知道这个何笑行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清楚何笑行真正的目的是为何。但是何笑行指出来的事情,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这个人无论如何,都已经牵扯进了这件事。尽管对何笑行不信任,但是转念一想,反正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何笑行再怎么耍花样,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来。   “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县官脸色一变,满脸笑容,看着何笑行,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热情:“是我请你们的来的,一时间太忙了,忘却了你们怎么称呼?”   “县尊大人,我姓何,何笑行!”何笑行笑着说道,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在刻意巴结讨好县官一样。如果不是陈光和秦越知道何笑行的真实身份,甚至都感觉何笑行有些面目可憎。   “对于闹事的这些刁民,何先生你有何高见呀?!”   “县尊大人,大堂之上,人多眼杂,可否到后堂一叙?”何笑行故意扫视了一下众多的衙役,然后看向县官。   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县官心中也是犯嘀咕。移民和大户产生争斗这件事,是不能真的摊到明面上去说的。其中有些道道,是不能示众的。   “也是!大堂之上议事,很容易就传到刁民耳中!你随我到后堂来吧!”县官说着,往后面走去。何笑行要的,就是和县官独处的机会。   转过大堂,就是后院。前面的大堂,是县官办公的地方,后院是县官及其家属生活的地方。两者之间隔着的,只不过是一扇薄薄的门,看起来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前堂之上,牌匾的字迹都模糊了,后庭的装潢却丝毫不亚于京中富豪人家的庭院,亭台楼阁,一样不少。   “何先生,这里没有其他人,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何而来?”县官看着何笑行,脸上没有了招牌式的笑容,看着何笑行正色说道。   “我算是一个游侠!恰好到了县尊大人你的飞马城,又恰好知道县尊大人你现在囿于移民闹事的困局。希望能够贡献绵薄之力,帮助县尊大人解决这件事!”何笑行半真半假的说道。   县官半辈子的老狐狸了,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何笑行的话,问道:“我只听说过墙倒众人推,还从来没见过主动上门雪中送炭的!”   “县尊大人明鉴!”何笑行笑着说道:“不瞒县尊大人,我们到飞马城,确有一事,想请县尊大人帮忙。但是空手上门,又怎么能张的开嘴。就算是大人宽恩厚德答应了我们,我们也于心不安!所以这才斗胆插手了移民闹事一事!”   何笑行这么一说,县官心中就放心多了。这天下熙熙攘攘的人,莫不是为了名利二字。在自己这个小小的飞马城,名是没有地方取得了,那就只剩下利了。如果说何笑行没有任何事情求自己,那县官肯定觉得其中有鬼。“你所求何事?说来本官听听?”   “县尊大人,现在朝廷封了北部边境的贸易,导致沿途向北的客栈、货仓多有闲置。飞马城是靠近北境的重镇,城中的货仓和客栈闲置更多。在下想购置一些客栈和货仓。但是现在这些资源都掌握在了城中的一些大户手中,需要有人牵线搭桥!”何笑行认真的说道,差点连何笑行自己都信了自己说的话。   “货仓都在闲置,你买它作甚?”县官也不傻,虽然对何笑行的怀疑稍微有了些改善,但是信任还是说不上的。对于何笑行说的话,县官还是持保留态度。   “大人,仓库现在是在闲置!但是一旦开市,就会供不应求了!如果不趁现在闲置的时候买,等到开市了,还如何能够赚钱?”何笑行笑着说道。   “朝廷现在和草原势如水火,又怎么会开市?!”县官听出来一些门道,当然,县官听出来的门道也是何笑行想让他听出来的门道。如果县官连这个都听不出来,何笑行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大人,这个,恕我不能直言了!”何笑行故意卖关子说道:“只要大人肯帮助我们牵线搭桥,必有重谢!”   越是扭扭捏捏的不说,越是能勾引起来人的兴趣。如果真的摊开了拿到明面上去谈,那也就失去了它本身的魅力了。   县官看着何笑行,嘿嘿的笑了,何笑行看着县官,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四十八章 狐狸尾巴   何笑行带着秦越到县衙门来和县官这里布置**阵,桑弘也没有闲着。带着何笑行的令牌,就去了飞马城的守备军营地。   根据大平的律法,地方上的守备军是不允许和地方上的府衙走的很近的。如果一个地方官,掌握了地方上的武装力量,那就真的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土皇帝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但是地方守备军难免会和当地的衙门产生交集。思来想去,开国的高祖皇帝就创造了一套制度,地方守备军轮调制度。每隔三年,所有的守备军军官和士兵都重新随机分配,抽签分配!如果让何笑行来评价的话:高祖皇帝留下了许多的军事制度,流传到了现在几乎都是劳民伤财效率低下,唯独这一个制度,在劳民伤财效率低下的时候,还是能够给边陲的百姓带来好处。   在飞马城的县衙里,县官已经给何笑行摆上了一桌酒席。说来也是可笑,刚才还要把人拿了下狱,这一会会的功夫,就变成了座上宾。真的是变脸如同翻书,一页过去就是一个新的场景。   “何公子,我这飞马城虽然不大,但是怎么也是一个城!这收购客栈仓库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县官笑眯眯的看着何笑行,抬了抬自己手中的酒杯,示意何笑行先喝了这杯酒。酒桌真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场所,明明是两个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在喝的嗨了之后,竟能表现的比几十年的朋友还要亲密。明明是心里边各怀鬼胎,却表现的无比推心置腹。虽然都知道对面的人和自己说的都是扯淡的,还能互相扯淡扯很久。   县官说的这句话,何笑行自然能听明白县官的真实想法:你何笑行何德何能,会不会是诓骗我的?真的有这个钱财来购房置地吗?   县官的怀疑丝毫没有出乎何笑行的意料之外,如果县官不怀疑,才会奇怪。   “县尊大人,我何某人,说实话,是没有什么钱的!”何笑行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又给县官满上,一边斟酒一边说道:“但是,我代表的可不是我自己啊!就算我再有钱,也不可能买的下那么多的客栈仓库!”   “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那你还能代表谁?难不成是代表着当今圣上?”县官开玩笑般的说道,听起来没有那么的咄咄逼人,但是县官的这个问题何笑行却又不能不回答。   何笑行看了看左右,轻轻笑了一下,伸出食指在酒杯中沾了沾,抬手在县官面前的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县尊大人,我效力的,就是这家府邸!”   待县官看完这个字之后,何笑行的衣袖似乎在无意之间扫过了桌面上的字迹,将原本就不明显的酒渍擦了个干净。何笑行看似无意的动作,被县官捕捉个一清二楚。县官笑呵呵的看着何笑行,轻声说道:“想不到何公子居然是这家府邸的探路者,不要说我小小的飞马城,就算是北境的几个通商口都给买下来,也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没有看到何笑行写的到底是什么,根本不知道何笑行和县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转瞬间的功夫就让县官的态度又发生了转变。   “县尊大人,说一句狂妄的话,府邸的主人,看上的可不仅仅是您的飞马城,其它的几个口岸,也是要的!”何笑行笑着,端起酒杯,又敬了县官一杯酒,说道:“只是,这飞马城,是首站,大老爷非常的重视!所以,还请县尊大人多多帮助!”   何笑行这一番话,已经在县官心目中塑造了自己的形象。一个有权有势家族的代言人,代表着家族势力来飞马城谈生意。同时很是聪明,懂得套路,知道在在地方小城,如果不搞定当地的官员,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事。此时,在县官的心中,对何笑行已经信了七成了。   “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本官自然不吝相助!”县官喝了一口酒,轻声说道:“这家府邸的财力,自然是没得说。但是重新开放和草原的通商,这件事靠谱吗?毕竟我们和草原刚刚大战了一场,连长城北面的百姓都迁移了……”   听到县官这么一问,何笑行心中说道:这个县官还真的是多疑。何笑行笑着说道:“县尊大人,我能得到这个消息,也是我的主家告诉我的。至于消息是不是真的,我无从判断!毕竟现在还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县官眼神复杂的看着何笑行,他没想到何笑行居然会这么说。无法判断消息是不是真的?!这消息要是假的,你的主家购买了这些客栈和仓库还不得亏死?!再者说了,你都不确定消息是不是真的,到我这里来卖弄什么?刚刚有的七成信任,瞬间掉了三层。   看到县官的眼神,何笑行神秘一笑,用很低很低,低到只有他和县官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县尊大人,现在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和风声来证明开放通商这件事是真的。但是,风声和消息从哪里来呐?又有谁能够说服当今圣上,将已经封闭了通商口岸给开放呐?一个能够说服皇帝放弃长城以北所有土地的人,你觉得他有没有实力说服当今圣上重开通商?”   何笑行没有从正面回答县官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县官三个问题。见县官陷入了思考,似乎是有一些纠结,何笑行轻声说道:“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到飞马城来干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吃县尊大人你的一顿酒吧?!!”   何笑行的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县官的顾虑,等何笑行话音落地,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两个人笑的点,不太一样罢了。何笑行笑的是,终于让这个仓鼠上钩了!县官笑的是,终于又有一个发财的机会了!   “老弟呀,这件事如果老哥哥帮你做成,在你的东家面前,你岂不是要平步青云了?”此时的县官哪里还有半点百姓父母官的样子,居然和何笑行称兄道弟起来。不过县官说的这句话,倒不是为了和何笑行套近乎。   “县尊老哥放心!事成之后,我的东家绝对不会让老哥失望的!”何笑行开始给县官画饼了,反正说的都是虚的:“东家给我的奖励,是这个数!”说着何笑行伸出来五根手指,“给老哥哥的,只多不少!”   “唉!太客气了!”县官推了一下何笑行的手,说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够帮助你家东家,也是我的福分!”   顿了一下,县官轻声说道:“只是,真的通商之后,这么多的客栈和仓库,都需要人来维护治安。我这小小的县衙,人手必然是不够的。如果能够拿出来一部分客栈货仓的收入,作为飞马城的治安费用,扩大一下衙役队伍,维护好治安,也算是不愧对老百姓和你的东家!”   老狐狸,漏出来了尾巴!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四十九章 怒闯守备军营   当县官拒绝了何笑行直言明了的数目之后,何笑行就知道这个县官的胃口很大,而且人也非常的聪明,至少是非常的有经验。古往今来,送礼都是一件非常有讲究的行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对象,送礼的内容和时机都是很重要的。   如果这个县官直接答应了何笑行伸出来的那五根手指,那也就说明这个官员只是一个小贪,而且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贪官。像这样的贪官,搜刮起来民脂民膏,都是**裸的,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当然大多数这样的贪官也都会很快就给干掉。   这个县官没有要何笑行伸出来的贿赂,说明他还是一个相当收敛的人,不会直接接受金钱的贿赂。县官很聪明,知道直接拿钱诱惑很大,但是同样的风险也很大。任何一个人,如果贪心到**裸的拿钱这种地步,那他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这位县官很聪明,拒绝了何笑行直接的钱财贿赂,但是提出来了另外的一个条件,而且还是有偿提出的。客栈仓库每年从营收之中抽出来一定的比例来给官府,作为扩大衙役队伍的经费。   何笑行听着县官说的冠冕堂皇的话,心中一阵的冷笑:无论是衙役还是守备军,每个地方都有一定的编制规格,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县官说加就能加的?只不过是找一个捞钱的名目罢了!   而且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县官巧立名目,贪污受贿。如果往大了说,这就是县官募集资金建立独立于朝廷编制之外的武装力量,这就是造反了!至于后面会如何定性这件事,那就完全看何笑行的心情了。   “县尊大人,出钱给县衙扩建衙役队伍,自然是没有问题。这无论是对我们这些商队,还是对飞马城的百姓,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情。但是具体抽出来多少做这个事情,您这边能不能先给我交个底?”何笑行轻声说道。   “维护这么大的一个飞马城,如此多的南来北往的商帮,兄弟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县官前面的这些话,就相当于做了个铺垫,给自己后面的狮子大开口搭建一个台阶,何笑行眨巴眨巴眼,静静的看着县官漫天要价:“当然了,你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我觉得,抽出来盈利的两成,作为支援衙役建设的资金。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数目了。”   两成!!如果不是何笑行心理素质还算是不错,何笑行甚至都想直接拔剑斩下来这狗官的脑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拿去两成的利润,真的是敢要啊!虽然何笑行不是真正要做这个生意的,依旧是肉疼的不行。   “县尊大人,两成,有些多了吧?!”何笑行表情为难的说道,此时的何笑行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进去了。这时的他不在是大平的皇帝,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谈生意的大平帝国的商人:“县尊大人,两成的利润,实在是有些高了!倒不是我们不愿意出,是实在是拿不出来!就算是我这里答应了您,京城的东家也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何公子呀,两成的利润还高?这已经是我思考再三,考虑到你们的难处之后,给出来的数字了!如果这个还高,我还怎么扩大衙役队伍,有如何给你们提供良好的环境呐?!”县官故作生气的说道,看样子似乎随时都能拂袖而去。   其实无论是县官还是何笑行,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个两成利润,是绝对不可能行得通的。县官要的高一些,不过是为了留一个更好的讨价还价的余地。何笑行做出来一个为难的样子,除了增加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让县官相信自己,这件事是真的!   两人一波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把抽成的比例确定在了一层。县官很满意,何笑行也很满意,因为县官答应他将飞马城的富豪大户们都给约来商讨卖客栈仓库的事宜。   不得不说,这个县官贪是贪了一些,办事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在答应了何笑行后,就立即派人就办这件事情了。可以看得出来,县官对自己在这些富豪当中的号召力相当的有信心。县官让何笑行安安心心的在县衙待一会,喝喝茶,稍等片刻。   县官说是要稍等片刻,果不其然,过了不多一会,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县衙之中。就算是何笑行,也不由得惊叹。在当地富豪中如此有号召力的地方官员,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贪官。如果是一个只知道贪污,办事能力不强的官员,这些大户绝对不可能对县官如此的服从。   臣县官和这些个飞马城大户寒暄的时候,何笑行悄悄的对秦越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去守备军营,找桑弘。看桑弘是否已经掌控了守备军,如果没有,协助他搞定!我一会要用这支守备军!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秦越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皇上,您的安全?”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这位县尊大人的座上宾了,他好生伺候我还来不及呐,是不会伤我的!”何笑行自信的说道。   “诺!”秦越一抱拳,看没有人注意自己,转身悄悄的出去了。   在何笑行和县官海阔天空的时候,桑弘这边进展的却不是很顺利。来到飞马城守备军的营地,桑弘却并不能进去,原因也很简单,他被营地门前的小兵给拦住了。   “你可认得这是何物?”桑弘一脸正气的看着眼前的小士兵,手中持着何笑行带出来的令牌,伸到小士兵面前,问道。   “不认识!”小士兵回答的很诚实,他确实不认识。   桑弘:“……”   “放我进去,你们守备长官肯定认识!”桑弘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不行,营地重地,不允许闲杂人等擅入!就算是要进,也不允许你一个人进去,必须有人带着你进入!”小士兵一脸严肃的看着桑弘说道。   桑弘心中一万头***奔腾而过,自己这个帝国排名前几号的人物,手持皇帝给的令牌,却进不了一个小小的守备军营,还一个稚气未脱的新兵蛋子说成了闲杂人等!不过,为了能够进军营,桑弘强忍下心中的怒火,说道:“那好,你带我进去见你家长官,行了吧?”   “不行!”小兵哥的声音有一次的打碎了桑弘的心,小兵哥一脸严肃的说道:“现在只有我在值岗,如果我带你进去,门岗就空了!”   桑弘心头火大的很,但是偏偏又没有办法冲着这个小兵发。正在思考该如何进去,秦越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桑弘身后。   “不行,没有信令,你不能进去!”秦越直接无视了小兵的存在,在和桑弘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直接就奔着军营走进去,却被小兵又给拦住了,甚至已经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秦越看着小兵,咧嘴一笑,正当小兵一位秦越要知难而退的时候,只见秦越身影一闪,下一秒这位小兵哥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秦将军,你这也太直接了吧?”桑弘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秦越,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粗暴的一个人。   “嘿嘿,桑先生,这样的兵娃子,死脑筋的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先休息休息!”秦越咧嘴一笑,转而正色说道:“皇上在县衙,正在同飞马城的大户们见面!皇上有旨,让我来协助先生带着飞马城的守备军去县衙,不从者按军法论处!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赶紧动手!”   桑弘听了秦越的话,脑子稍微一转,大致明白了何笑行的想法,心中暗骂自己是个废物,在一个小士兵的身上浪费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何笑行把保护自己的秦越都给派遣出来了。如果在这个时间,何笑行的安全出了点什么岔子,就算他桑弘有一百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   一念及此,两个人脚步匆匆的就朝着营地里面走去。飞马城不大,飞马城的守备军营地也不大,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守备军营处理事务的场所。这一会的桑弘也没有了原本身上的那种文质彬彬。既然文质彬彬在一个大头兵那里都行不通,在守备军官这里自然也不好使!   桑弘走到门前,抬起脚来就是一脚,将闭着的门给踹开了来。桑弘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实际上也是一位武技不错的人,这一脚踹的力道没有把握好,在踹开门的同时,半扇门板也被踹了下来,直接撞到了房间的后墙上。   房间之中的人明显是被这一特殊的进门方式给震慑到了,愣了愣神。不仅仅是这些人被震慑到了,就连秦越也有些愣神,想不到桑弘居然暴躁起来也如此的放荡不羁。好在秦越反应够快,爆喝一声:“哪个是本营的守备军官?!”房间的这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gegegengxin!! 第五十章 开始算账   在没有突发事件的情况下,地方上的守备军是很闲的,守备军军官更是类似于无所事事般的存在。和天底下所有无所事事的组织都差不多,在闲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总是要找点事情来充实一下自己才算完。最好的一个充实自己的办法,就是打着提高组织能力的旗帜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守备军官在自己的值房,召集了自己的几个下属,正在商讨如何进行这一次的训练活动。众人正讨论的火热,忽然就听得背后一声巨响,门板就飞到了墙上……   这些守备军到底是军人,经过短暂的愣神,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一个个伸手操起手边趁手家伙,有的拿着佩刀,有的拿着棍棒,还有的实在是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直接把椅子给****起来。只要是守备军官一声令下,这些人恐怕就要对桑弘、秦越动手了。之所以先摆好架势不动手,还是被桑弘刚才踹门的气势给震慑到了。“你们是何人?胆敢私闯军营!”守备军官指着桑弘、秦越怒喝道。   桑弘抬手把手中的令牌举了起来,冲着守备军官说道“飞马城守备军统领及众将听令,凭调兵令牌,临时调用你部为我所用!见此令牌,如见军令!”   原本正要发火的守备军官,听到何笑行这么一说,凑上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桑弘手中的令牌,好一会儿,守备军官双手抱拳,低头说道:“属下飞马城守备军统领李木,斗胆请求确认该令牌!”   桑弘和秦越对视一眼,将令牌递给李木,说道:“李统领,请过目!”   李木接过令牌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了一个遍,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桑弘说道:“请上官出示私印,办理领兵手续。属下李木,率飞马城守备军营将士共一百零七人接受上官调遣!”   桑弘稍稍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摸出来自己的印章。在印章盖下来之后,看到印章上的名字,李木的眼睛都直了,瞳孔收缩了好几倍。皇帝的名字,可能天底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桑弘的名字,深深的印到了所有大平军士的内心深处。   看着桑弘年轻的样子,再想想军士们口中相传桑弘的模样:年轻儒雅,又不失锋锐!“您是桑弘桑先生?!”李木看着桑弘,略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桑弘一皱眉,心中略有不爽的说道:“李统领,不该问的不要问!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   听桑弘这么一呵斥,李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身为下属,擅自询问上官的名讳,这是很犯忌讳的。若不是桑弘的名字实在是让他太震惊了,也不至于如此。   “立即集合所有军士!半刻钟之后出发!”秦越命令道。   要说这飞马城的守备军,还没有把基本功给落下。李木一声令下,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士兵们已经列队站好。带队正要出发,到了营地门口却看到了那个被打晕的小士兵!桑弘略微停了一下,吩咐道:“叫醒他,带他一起出发!”   何笑行这边,众飞马城的大户已经和何笑行、县官等人开始推杯换盏了。县官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何笑行,只说是京城来的何公子,其它的一概不说。但是在场的大户,没有一个不是精明的主。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何笑行和县官正在谈笑风生,无一不对何笑行的身份感到很好奇,纷纷猜测这个何笑行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县官如此礼遇。在联想到何笑行是从京城来的,不由得就让人浮现连篇了。   “何公子,在下周达富,在城中做一些布匹生意,有几家铺子。我这敬你一杯!”这个叫做周达富的人,和其它的大户一样,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行当,然后就和何笑行喝上一杯。何笑行来着不拒,在座所有的人敬来的酒统统收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笑行已经和桌子上所有的人都碰过了酒。   “诸位诸位,大家都和何公子碰过杯了,何公子来着不拒,全部收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了何公子很有魄力,无论多少,照单全收!”县官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   听到县官这么一说,众大户有些明白过味来了。县官大人这是话中有话,无论多少,照单全收,这个所谓的何公子到飞马城来买什么来了?   “不知道何公子,此番光临飞马城,打算收些什么呀?”刚才那个周达富做了一个出头鸟,讪笑着问道。   “周员外,你都有些什么呀?我何某人,只要是诸位愿意卖的,我都收!”何笑行笑着说道。   何笑行这句话一出,诸位大户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这个何笑行的口气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再有钱,也不敢说只要是要愿意卖的都收吧?!   县官眨了眨眼,不知道何笑行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往心里去,只当何笑行是在开玩笑,清了清嗓子,压了一下众人的议论声,说道:“诸位,静一静!何公子刚才是和大家开一个玩笑!何公子此番到我飞马城来,是想要购置一些客栈和仓房!跑到本官这里,让本官做一个中间人,把大家聚到一起,好好的谈一下!”   听到县官这么一说,众人又开始议论了。现在正是和草原贸易冷淡的时候,客栈生意清冷,原本天天满员,找不到地方住,现在却门可罗雀。仓房原本几乎没有空闲过,现在里面连一捆货物都没有,都在闲置着。这个时候买客栈和仓房,要么就是一场豪赌,要么就是一番阴谋!   “何公子,现在几乎没有人和草原做生意,无论是客栈还是仓房,可以说经营一天亏损一天!您收购这些个东西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亏钱么?”一位富户冲着何笑行问道。   何笑行笑了一声,说道:“诸位,亏损不亏损,我不在乎!也不关诸位的事!大家只需要决定卖或者不卖!”   何笑行故意这么说,这些个大户们听到何笑行这番言论,心里边有些琢磨不定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一会有人愿意接盘客栈,对每日亏损的客栈老板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但是何笑行这一出手,目标就是整个飞马城所有的客栈和仓库!这就值得玩味了。这天底下有谁会跟前过不去,如果说没有半点的蹊跷,众人是万万不可相信的。   不过就算是想破脑袋,他们也想不到何笑行压根就没打算买,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把这些个富豪大户都给聚到一起。看到众人都陷入了迟疑,何笑行笑道:“诸位,如果不愿意卖客栈仓房,城外的粮田荒地,我何某人也收!现在移民们正在闹事,城外的荒地早出手早省心呀!”   听到何笑行提起这茬子事来,县官脸色稍微变了变,轻声说道:“何公子,你只说收购客栈,可没有说收购田产!”县官只字不提移民闹事的事情,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些想法了。   “县尊大人,买田产和买客栈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不能买呐?!”何笑行明知故问的说道。为了防止普通民众手中的田地都被大户兼并,根据大平的律法,粮田和荒地的买卖,是要经过官府的批准才能买卖。每年容许买卖的土地量很少。   “何公子,客栈,你情我愿就可以买卖!但是田地,却不是想卖就能卖的!”县官轻声说道,一边说,一边也在琢磨着何笑行到底是什么意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县尊大人,诸位大户都能买官府的荒地,为什么我就不能买一些田产呐?!如果诸位大户手中的荒地不能卖,那官府手中的荒地,何某人也可以买!”何笑行笑着说道。   这下县官明白了,这个何笑行是来找茬的!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已经生气了?!在看出来自己已经生气了的情况下,居然还提移民闹事这件事,那就是明显的找茬了!   “何笑行,你什么意思?!”县官脸色冷了下来,看着何笑行,说道。整个酒桌的氛围瞬间就变了,刚才还火热的气氛,瞬间冰冷了。   “我没什么意思!根据大平律法,地方荒地都属于官府!任何人从官府手中购买了荒地开荒,都必须登记在册,缴纳赋税!且不许荒置!为何飞马城的荒地都在荒置?!是还在官府手中,没有卖给在座的大户们吗?!如果没有卖给诸位,那诸位收的什么租子?!如果已经卖给了诸位,为何田地荒置?还没有登记在案?!”何笑行看了一圈,说道。   县官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冷声说道:“好你个何笑行,竟敢如此戏弄本官!来人呐,拿下!”   何笑行哈哈笑道:“县尊大人,你看看,你还能叫来人吗?!”何笑行略带戏谑的说道。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看到了桑弘和秦越两个人。这两个人安安稳稳的来到县衙,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搞定了守备军!何笑行心中有了底气,这才毫不避讳的直接和县官刚了起来。   “来人!”县官又叫了一嗓子,突然感觉到膝盖处一疼,被人一脚踹倒跪在了地上……   “来人呐!统统抓紧来!”何笑行冷声说道。   :,,gegegengxin!! 第五十一章 了而未结   看着跪在地上的县官,扫视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多大户,何笑行冷声说道:“飞马县官,你可知罪?!”   飞马城的县官土皇帝做久了,骨子里已经养成了一种傲气,哪里又肯向何笑行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服软,口中说道:“你是何人,胆敢袭击朝廷命官,你是要被诛族的!”县官正在声嘶力竭的吼着,猛然看到了守备军官李木,大喜道:“李统领,你来的正好,这帮匪徒,居然无视王法,大闹府衙,你快帮我将他们拿下,我必重重有赏!”   前面的几句话,李木听在心中,还能让他对抓县官稍微有些顾忌,毕竟县官确实是朝廷命官,而桑弘只不过是凭借着一个调兵令牌。如果他李木出于慎重考虑,有保留的执行桑弘的命令,也是可以的。但是县官最后面一句话,让李木一下子狠下心来!什么叫重重有赏?!李木是守备统领,和县官在级别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哪里来的赏赐之说?   何笑行注意到李木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对着县官说道:“不要叫唤了!我乃京城派往地方的巡查使,这两日到的飞马城,特地来处理官府土地被私自买卖一事!”说着何笑行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烧过,每一个被何笑行看到的富豪大户都低下了脑袋,生怕被何笑行给盯上。   “诸位乡绅,如果你们坦白从官府手中非法购置荒地一事,本巡察使可以奏明朝廷,免去对你们的责罚。如果拒不认罪,被朝廷查了出来,或者被其他人给供了出来,加倍处罚!”何笑行半真半假的吓唬道。   “你有何凭证,大家不要相信他,他说他是巡察使,就是巡查使了?拿出你的凭证来!”县官也不是傻子,眼看这些富豪大户们有些软了,冲着何笑行吼道。   注意到众大户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何笑行皱皱眉,他确实是没有证明自己是京城巡察使身份的文书,出京之前,只是预防万一,带了两块用来调度军队的令牌。何笑行这一皱眉,不仅仅是富豪大户们目光变了,就连李木的眼神也开始闪烁了。   虽然李木确定,桑弘带的令牌,是真的!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走眼?假如自己真的走了眼,帮一帮匪徒将县官给抓了,那日后自己怎么向上峰交代?就算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令牌是真的,但是带着令牌的人是真的吗?眼看何笑行有些迟疑,李木心中的疑虑更大了。   众人目光的变化,何笑行自然是注意到了,电光火石之间,何笑行脑海之中不知道为何,只闪现出来一个念头:杀!   念头浮现,话到嘴边,何笑行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杀!   如果是旁人,口中说出这么一个字来,可能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何笑行口中说出这么一个字来,立即就得到了响应。站在何笑行身边不远的秦越,随手从一位士兵身上抽出来一把佩刀,手起刀落,县官的的脑袋和身躯就已经分离了!就连站的离县官最近的李木,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众人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县官圆滚滚的脑袋已经在地上滚动了……   何笑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脑海之中生出来这么一个念头,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又把这个念头给说了出来。现在也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想不到刚才谈笑风声,现在县官就已经人头落地了!众位大户惊呆了,举手投足之间,居然就杀了一人!有些个胆子小一点的,裆下甚至已经湿漉漉的了,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搀着,恐怕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你!”李木又惊又怒,想不到何笑行居然直接把人给杀了,如果何笑行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京城派来的巡察使,那还好说。如果不是,他李木恐怕也是死罪难逃了!   何笑行抬眼看了一眼李木,轻声说道:“统领军官,你有什么异议么?!”   何笑行说话的声音不大,看向李木的目光,也算是平和,但是李木心头还是升起来一片寒意。就凭刚才秦越出手斩杀县官的伸手,李木就知道自己不是秦越的对手了。如今秦越出手杀了县官,算是把自己给逼上梁山了。选择反抗吧,看何笑行这杀人眼都没眨一下的态度,恐怕自己的下场也和县官是一样的。服从吧,万一何笑行这帮人真是假的……   “李统领,巡察使大人此次出京,是带着当今圣上的密旨,不便示人!如果你对我们的身份有怀疑,可以拿出来刚刚盖得私章!”桑弘轻声说道。   听到桑弘这么一说,李木才收去了自己的疑心。如果一个人能同时伪造出来和真的无二的令牌和私章,那他李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他是按照大平的律法来行事的……   不过,转念一想,李木又有些不淡定了。桑弘的身份是真的,这个所谓的京城巡察使,似乎还在桑弘的地位之上,又如此年轻!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背景恐怕不简单啊!   “桑先生,你审讯一下这些所谓的富豪大户!要快!”何笑行扫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大户们,轻声对桑弘说道。这些大户们已经失去了刚才的风采,一个个都被何笑行说杀人就杀人给吓破了胆子、。   “来人,每个人给发一杆笔,一张纸!写清楚自己什么时间花了多少银子,购置了多少荒地!包括买地的钱,和行贿的钱!”桑弘也不费事,这些个大户们既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此时正好乘胜追击。   县官都已经被就地正法了,他们这些个最多算得上是行贿人的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大不了就是把买来的土地给退回去,也总比被莫名其妙一刀砍了强。抱着这样的心态,富豪大户们是无比的配合,桑弘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审讯结果。   县官为了一己之私,将官署的荒地卖给了飞马城的富豪大户,却又没有登记在册,朝廷也没有办法对这些土地征收田赋。有些大户稍微开垦了一下,更多的是就荒置在了那里,无人问津。因为耕种之后,虽然朝廷没有征收赋税,县官却会向他们额外征收一笔钱,这在买地的时候却没有说明。   后来移民来了,开垦荒地。富豪大户们自然是要收租子,移民们不给,双方就闹了起来。县官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症结,没有办法化解,就只好拖着,只要是双方不闹事就成。原本按照县官的想法,拖下去,双方总是会因为疲惫而妥协的,只要把闹事的范围控制住,他就可以搞定。万万没想到,遇到了何笑行,这才马失前蹄…   虽然了解了这件事,何笑行却不好了结这件事。而且一出手就杀了一个县官,这微服私访,是隐蔽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何笑行略带烦躁的挥挥衣袖,带着秦越离开了县衙……   :,,gegegengxin!! 第五十二章 来自草原的国书   何笑行将县衙的事情交给了桑弘来处理,自己回到客栈打发走了武二汉。思来想去,都有些心有不甘。为什么自己突然对这个县官起了杀心呐?难道说是自己对这些个贪官污吏台痛恨了?   由于守备军营的士兵将县衙门给团团围住了,县官被杀的消息一时间还没有传出来。但是这个事情是根本瞒不住的,除非这些个富豪大户们也都给囚禁起来。   看到何笑行略微有些烦恼的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秋月缓缓的走到何笑行身边,问道:“公子因何闷闷不乐?”   “你说,贪官污吏们,该死吗?”何笑行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如果按照大平的律法,大多数的贪官,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   “公子,我没有什么见识,不懂什么律法。但是我知道人心,害的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凭什么还能苟活于世呐?!”秋月轻声回答道,似乎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说着说着,有些哀怨了。   秋月的说法,让何笑行有些共鸣。如果他现在不是站在帝国统治者的角度去看,他完全会赞同秋月的想法。既然你都害的别人家破人亡了,凭什么你还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何笑行正要再和秋月说些什么,转回头却见陈光在门口站着,往门里边看。从陈光的表现上来看,应该是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了。   “陈光,进来吧!”陈光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何笑行的,何笑行知道陈光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向自己汇报。   陈光走进来,看了一眼秋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时候,秋月冲何笑行说道:“何公子,茶水没有了,我去给你打些水来!”   这个秋月,不得不说,真的是冰雪聪明。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不太懂那些圣人道理,但是察言观色上做的还是很到位的。经过这么几日的相处,秋月愈发的觉着何笑行这一行人不简单。仅仅是打抱不平怼马匪,也还没有什么,居然还敢主动牵扯到飞马城的土地斗争当中去。若非艺高人胆大,就是身后的背景雄厚,没有把小小的飞马城这摊浑水看在眼里。   “爷,京中密报!”陈光看了看,确认秋月已经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门,凑到何笑行近前小声说道。   “京中密保?!”何笑行皱了皱眉,在离开京城之前,为了避免一些意外的发生,何笑行是给自己的情报机构留了暗号的。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知会自己的情报网络。也是方便出门在外,万一京城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到皇帝那里。   这个渠道虽然是存在的,但是主动找皇帝,还是第一次!   “万岁爷,信鸽传来消息,草原王庭近日要派使者出使我大平!根据拜访国书上所写,这次出使我大平的主要目的是拜会嫡母皇太后娘娘的寿辰!”陈光轻声给何笑行说道。   陈光这么一说,何笑行也想起来了,再过十日,是到了嫡母皇太后娘娘的生的日子了。不过草原拜访国书上写的出使事宜就是这个,也太有些匪夷所思了!两个正在交战的国家之间,居然因为对方国家的国母诞辰专门发一封国书,派一次使臣?   “万岁爷,要不要通知一下桑先生,让他来商议一下?”陈光轻声问道。   “桑弘还用你通知?”何笑行嗤笑了一声,说道:“如果这样的消息需要等到你通知桑弘才知道,那他就不配做你的桑先生了!等着吧,我估计桑弘正在赶来的路上!”   何笑行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快步接近何笑行的门前,站住了。等了两秒钟,才听到敲门声。   “进来!”   “何公子,陈管家!”来人果然是桑弘,桑弘进门之后,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反手把门给关了。“皇上,臣收到消息,草原王庭已经送出国书,这几日会派遣使者到京城!”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何笑行笑着说道,看了一眼诧异眼神一闪而过又回归自然的桑弘,轻声说道:“桑先生,我这个何公子,也是有一些千里眼和顺风耳的!”   何笑行说完这句话,桑弘心中瞬间忐忑了一下。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情报网络很有优势,可以在自己在何笑行的面前更好的展现自己。但是刚刚何笑行说了这句话,让他瞬间意识到,何笑行对作为臣子的自己拥有如此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已经有些不爽了。想到这里,桑弘不知道该怎么接何笑行的话了。此时的桑弘只想问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上犯浑?   似乎知道桑弘没有办法接自己的这句话,何笑行也没有有心要为难桑弘,于是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桑弘,对于这次草原王庭的出使,你怎么看?我想你应该不会认为他们是来给嫡母皇太后祝寿的吧?”   何笑行自己带过去了尴尬的话题,让桑弘心中轻松了不少。看来何笑行只是在敲打自己,并没有对自己真的有什么成见。放下心头的包袱,桑弘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公子,草原这次出使,我觉得,是为了两件事而来!一个,是为了带走我大平的锅碗瓢盆,另一个,是为了带给我大平羊毛皮革!”   “我们和草原正在交战状态,现在虽然说没有大规模的战役了,但是零零星星的流血冲突还是时有发生的。如此战争状态,草原王庭凭什么要跟我们做生意!”何笑行说道。   “公子,我大平和草原王庭打仗,对草原王庭来说,就是在烧钱。战争状态下,草原王庭就失去了向贸易的商人收税的收入!草原王庭和我大平的朝廷可不一样!在草原上,哪个部落强大,哪个部落的首领就可以立起一杆大旗做王庭。现在的王庭部落如果长时间缺少这一块的收入,而其他部落又通过私下里和我朝的商人贸易。这样此消彼长,王庭部落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桑弘沉声说道。   “所以他现在是在向我示好来了?!”何笑行嗤笑了一声,说道。   “公子,依臣看,是的!”桑弘点点头说道:“草原王庭和我们的战斗,如果胜了,速战速决,王庭部落自然获益最大。但是如果打持久战,王庭部落必然受损失最严重!公子你一手空间换时间,草原王庭部落,熬不住了!”   :,,!! 第五十三章 重开贸易?   任何一场战争,都是在烧钱。   大平和草原王庭这一场战争,相对于大平而言,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在几次交锋之后,大平就采取了龟缩战略,不仅仅是军队撤了,甚至竖壁清野,把老百姓都给撤回到了长城以内。封闭通商关卡之后,基本上就把战火给关在城墙之外了。但是战火对于草原王庭而言,却远远没有结束!   但凡是对外的战争,一般有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自身特别的富饶,富饶到觉得自己可以现在的领土疆域已经不能匹配自己的身份,于是就想要通过战争来扩大自己的领土,宣扬自己的威势。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自身特别的穷,甚至穷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这种情况下就会对外发动战争,想着从邻居那里抢来一些猪猪肉肉的来果腹。   很不幸的是,草原王庭属于后面的这一种情况。草场受灾,牲畜大量的死亡,牧民们也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境地。身为统治者的草原王庭,为了避免被饿肚子的民众给推翻了,只好选择向自己南边的邻居来抢一些物资。如果按照之前大平皇帝的做法,大平的军队肯定是被草原王庭的军队牵制的团团转。草原王庭的骑兵凭借着自己的灵活性,在大平的领土上辗转腾挪,杀烧抢掠…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一次的草原王庭碰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皇帝,居然把所有长城以北的百姓都给撤回到长城以内了!这下子草原王庭傻眼了,如果没有老百姓,他草原王庭要这千里的江山有何用?!在平原之上,草原骑兵纵横无敌,但是面对着一道长城,就没有那么有优势了!为了获得资源又不得不放弃骑兵的优势去攻城,结果损失惨重。   靠打,草原王庭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问题又不能不解决,思来想去只好改变套路。武斗不成,只好改成文戏了。   “贾先生,依你看,大平的皇帝,会接受我们出使请求吗?”王庭的单于用自己的匕首割下来一块烤肉,就着刀子送到了自己的口中,又喝了一口酒。   “大单于,”被大单于称为贾先生的,正是早些年叛逃到草原的贾讳,贾讳对大单于表现的很是尊敬:“大平现在的这个皇帝,行事风格实在是出乎意料,和过往历代的皇帝都不一样。老奴也没有把握,大平的王庭会不会接受我们出使的请求!”   “如果大平不接受我们的出使请求,你打算怎么办?”大单于没有看贾讳,又割了一块羊肉。   “大单于,大平的皇帝,不像是我草原的单于,很多的事情,他是要听臣子的意见的。虽然老奴把握不准大平皇帝的心思,但是大平的臣子,是不愿意打仗的!”贾讳轻声说道。   “为何?”大单于终于抬起来脑袋,看着贾讳问道。   “大单于,我们草原王庭的贵族,如果打仗不能得到利益,又有多少愿意打仗的?恐怕没有几个草原的勇士愿意披挂上马吧?!”贾讳轻声说道:“大平王朝的臣子贵族也一样,只不过他们的利益,不在于打仗,而在于不打仗!不打仗的时候,他们可以从何草原的贸易当中获得大量的利益,但是一旦打仗,他们的利益就中断了!”   “贾先生啊,贾先生!”大单于感慨着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用南边的那些个挑拨离间的计策,但是最无奈的是,挑拨离间又是最有效的!”   “大单于,我这可不叫挑拨离间!”贾讳轻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叫做曲线救国!”   贾讳和大单于在这里合计着如何才能让大平的朝廷接受自己的出使,大平的何笑行和桑弘也在合计着草原王庭的心思。   “桑先生啊,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接受草原出使的请求呐?”何笑行轻声问道。   “公子,草原此番派出使臣来,打的旗号是给嫡母皇太后祝寿,恐怕我们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桑弘轻声说道:“草原王庭这一招也算是高招,知道我大平孝道第一,这次打出来这么一个旗号!”   “答应他们出使又能如何?!”何笑行冷声说道:“就算他们的使者到了京城,又能如何?!”   “公子,草原的使者,如果到了我们的京城,必然是能翻得起来一些浪花的!”桑弘笑着说道:“京城之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喜欢管闲事的老贵族,如果草原使团在里面搅和一番,保不齐会有一些老贵族站出来!”   “这些所谓的贵族,还会有这个胆子来跟我作对?难道前两次的教训,对他们一点警示的作用都没有?”何笑行诧异的说道。按照何笑行的想法,经过京城缺粮一案等事件,京城中的贵族应该认识到了自己这个皇帝的可怕。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不敢再站出来反对自己了呀?   “公子,如果是老贵族们理亏,自然是不敢站出来。但是,假如只是谏言放开和草原的通商呐?”桑弘轻声说道:“谏言通商,可不违法!公子你又有什么理由让这些老贵族们退却呐?!”   “这倒也是!”何笑行嗤笑了一声说道:“不管他们!你觉得,草原和我们通商之后,对我们利弊几何?”   何笑行这么一问,桑弘就明白了何笑行的心思。如果何笑行不想开放和草原的通商,何笑行就不会问和草原通商的利弊。何笑行这么一问,说明何笑行有想要开放通商的想法。   “公子,我朝之前和草原通商,每年获利巨万,但是从来都没有收入到国库当中。如今要重开和草原的贸易,如果能够把贸易的利益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而不是交到贵族的手里,对朝廷就有利!如果还是被贵族把持通商,那,不如封闭!”桑弘沉声说道。   “对草原呐?”何笑行皱着眉说道:“如今草原王庭是水深火热,眼看是要不行了!如今我们雪中送炭救他于水火,岂不是给自己拯救了一个敌人!”   “公子,如果我们不拯救现在的草原王庭,新势力要立威,还是要打啊!”桑弘沉声说道。   :,,!! 第五十四章 等君归来   当何笑行和桑弘在讨论着要不要接受草原使团出使的时候,大平王朝的京城之中,也在为这件事展开了剧烈的争论。主要分为接受派和反对派。接受派的理由是,大平现在和草原王庭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论是人力物力都耗费巨大。再这样下去,大平的国库必然会支持不住,不如趁着草原服软的这个机会,和草原王庭讲和,以此来获得一段时间的稳定发展。而反对派则认为,草原王庭已经是强弩之末,战争巨大的开销已经让草原王庭招架不住了。只要是再拖下去,草原王庭必定分崩离析,到时候就可以趁胜追击,彻底的击垮草原军队,一劳永逸!这样的争论不仅仅是在朝堂之上,在茶馆酒肆都能听到两位酒客争论个不休,似乎自己才是那个看透了天下大势的人。   何笑行微服私访之后,军国大事都交到了嫡母皇太后的手中代为处理。眼看就要到了自己大寿的时间点,却接到了草原王庭祝寿的国书。嫡母皇太后现在是代何笑行处理国事,像这样的军国大事,嫡母皇太后是没有办法直接拍板定论的。   嫡母皇太后找来了左右两位丞相,原指望着他们能够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两位丞相也是老狐狸了。大平和草原王庭之间战争,可谓是何笑行一手操办起来的,无论是军事制度的变更还是移民的迁移,都和大平与草原王庭的战争有关。如今草原王庭前来给嫡母皇太后祝寿,任谁都看出来草原王庭是想要求和了!但是夏衍和平吉却没有决定两国关系走向的权力!就像当年谁都想不到何笑行居然会如此果断的迁移百姓一样,如今的两位丞相也看不透何笑行对待草原王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经过了几次事件,何笑行在群臣心中的形象已经接近了独裁者,让臣子们心头有了畏惧。左右两位丞相大人自然是不敢胡乱的决策,以和独裁者的想法相违背。只有远离京城的何笑行没有想到,前几次的收权行为,无意间让自己在臣子心目中已经是个接近独裁者的形象。没有了自己,大臣居然连决策的胆子都没有了…   “太后,在臣看来,草原王庭已经国力空虚,此番前来给您祝寿,主要目的无过于表达善意,甚至是想要和我朝缔结国书,结束战事。如果双方缔结和书,边境无战事,互通贸易,国力增长,对百姓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但是草原恢复元气之后,会如何表现,尚未可知!如果我们不同意和草原缔结和书,贸易不通。双方就此对峙下去。草原王庭有可能会发生内乱!但是也有可能草原王庭拼死一搏,强攻我长城……”左丞相平吉沉声说道,看似分析的面面俱到,实际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说。所说的东西都是大街上就能听到的话,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   最可气的还不是左丞相平吉,最可恨的是右丞相夏衍。在左丞相说完之后,嫡母皇太后满脸的失望,目光转向夏衍,希望夏衍那里能说出来一些让自己满意的回答来,可谁承想,这位右丞相大人冲着左丞相一抱拳,说了一句:“左丞相所言极是!”   听完左丞相说的话,嫡母皇太后只是火气有些大,在听完右丞相的话之后,嫡母皇太后差点吐血而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老丞相,嫡母皇太后心中一阵的感慨。无论是在先帝在世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代皇帝掌管天下的时候,这两位丞相都是敢想敢说的权臣。甚至连先帝和自己这个太后的意见,这两位丞相大人都能指点一番。如今面对着一位年轻的皇帝,这两位曾经叱咤朝堂的权臣,居然不敢表明自己的看法!   “两位丞相大人啊!哀家承认,你们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现在国书就在这里,你们分析的再透彻,再有道理,如果不拿一个主意,也还是没有用的啊!”嫡母皇太后这句话说的有点狠了,直接挑明了两位丞相的小心思,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老狐狸了。   尽管嫡母皇太后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两位丞相毕竟是官场上叱咤风云那么多年的老手,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   “太后,草原送来的,是签署着草原单于大印的国书。一封国书,决定了两国未来数年的关系,此等事务,非皇帝本人不能决断!”左丞相沉声说道:“不是老臣不敢担当,实在是当今圣上的谋略眼光,远胜过我们二人!在没有弄清当今圣上的战略布局之前,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乱了皇帝的大谋略!”   左丞相说的义正言辞,表情凝重,右丞相附和的毕恭毕敬,表示十分赞同。嫡母皇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早几年,她最头痛的是左右两位丞相之间的你争我夺,想不到现在一团和气比争夺更令人头疼!   “哀家也做不了主!”嫡母皇太后有些不悦的说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把皇帝给找回来,让皇帝自己决断吧!”   “太后,皇上此番出行,乃是微服私访,行踪恐怕不好寻找!草原来人还在来宾馆住着,不多时就是太后您的寿辰。这草原的送书使者,该如何处置?”接受不接受草原王庭派遣祝寿的使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却没有那么紧急。在眼前就必须要解决的是,已经住到了来宾馆的送国书的使者该如何处置。是去是留?是杀还是放?   “夏丞相,既然是住在来宾馆,就是你的职责范围,你认为,这个送国书的使者,该如何处置啊?!”嫡母皇太后轻声问道。   毕竟是自己的职责范围所在,夏衍到底还是说了一句要办实事的话来,没有继续装傻一般的打太极:“太后,草原来使只是来递交国书,请求准许他们派遣使团来给您祝寿。这个人既然已经来了,皇上有还没有回来,直接赶走,不太合适!但是此人毕竟到了我京城之中,如果容许他四处拜访皇亲贵胄,也是不妥!臣建议将这位草原来使请到城外的道馆去住,监看起来!一来避免他做间谍,四处打探情报。二来,他既然是带着单于的使命,前来祝寿,住在城外的道馆之中潜心斋戒,也算是一件功德!”   “好你个夏衍啊!”嫡母皇太后轻笑了一声说道:“将一国来使放到道馆里去给哀家祈福?!亏你想的出来这样的馊主意啊!”   “太后,唯有如此,方能即表现出我们对草原的不满,又保留了一定的余地呀!”夏衍听出来嫡母皇太后并非在责怪他,也笑着说道。   “两位丞相,皇帝此番出宫,往北边去了!你们想个法子,通知皇帝,宫里需要他回来!但是,切记,不可以暴露了皇帝出宫的消息!”嫡母皇太后正色说道。   “遵旨!”   :,,!! 第五十五章 带你回京   秋月带着水壶走到房门前,出门打水的时候房门还是开着的,回来房门就关上了。秋月知道何笑行他们还没有把事情说完。秋月四下看了一眼,无人。人的好奇心在这样的时候,最容易被激发出来。秋月静静地站在房门口,放轻松自己的呼吸,心中隐隐期待能够听到点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陈光,好在秋月并没有做出来什么明显出格的动作,虽然被陈光吓了一跳,还是强作镇定了下来。   不等陈光说话,秋月率先说道:“陈管家,我打了茶水过来,见房门关着,就没有进去。”秋月说的倒也是实话,陈光心里也没有想太多。   “秋月姑娘,进来吧!”何笑行和桑弘商议的已经差不多了,见到秋月过来,笑着招呼道。   “桑先生,您也回来啦!”秋月看到桑弘也在房间里,主动打了个招呼。   何笑行看着秋月倒水的身影,眨了眨眼睛,说道:“秋月姑娘,我们打算今日启程,一路向南,去京城!”   何笑行在内心深处,是想把秋月给带走的,但是出门一趟就带回皇宫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不要说嫡母皇太后和文武群臣,就算是他何笑行自己也多多少少感觉着有点不合适。   听到何笑行这么说,秋月倒水的姿态,明显停顿了一下。秋月是何等的聪明,何笑行这话说的,听起来就像是分别的话语。秋月好不容易从那种风月场所里脱身出来,原本以为遇上了何笑行这么一位侠客,不能托付终身,至少也算是有枝可依了。没想到何笑行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难过,强忍着自己的泪水没有流出来,眼睛却已经泛湿。   何笑行原本狠了狠心,想要就此和秋月分别。待到秋月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秋月满脸的委屈,又强做的淡定。原本就犹犹豫豫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狠心墙,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秋月姑娘,你可愿意跟着我们去京城?”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何笑行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心中感慨道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坚决。   “真的?!我愿意!”听到何笑行说的话,秋月掩饰了好一会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一个不注意,一直在眼框里面打转转的泪水却忍不住涌了出来。“眼睛里进了沙子,风一吹就流泪!”   何笑行看了一眼桑弘,桑弘知趣的起身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女人儿的泪水,是最好的融化剂,再坚强如铁的男子汉的心也会被融化掉。   离开京城的决策是说走就走,回京城也是说回就回。不过,这一天折腾下来,时间也不是很早了。就算是再怎么赶路,也是要昼行夜宿。这一晚,何笑行打算还是在这个飞马城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秦将军,我们今天正法了飞马城的县官,这件事不出今晚,就会传出去!咱们公子的行踪恐怕也会很快就被查出来!飞马城的守备军除了少一点留在县衙看着那些大户,不让他们乱跑。剩下的全部带到客栈来,务必要保证咱们公子的安全!”桑弘离开何笑行的房间,径直找到了秦越。看何笑行的这个表现今晚是走不了了,只要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安保。   “桑先生,我们已经斩杀了飞马城的县令,晚上还留在这里,恐怕不好!能不能建议咱们公子,今晚连夜出发!”秦越有些忧心的说道。飞马城的县官在这个小县城简直就是土皇帝,如果说没有一些忠心耿耿心腹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个心腹失去了自己的主子,极有可能会在夜里报复!   “我也想,”桑弘叹了口气说道:“偏偏咱们公子突然动了凡心,将秋月姑娘留在了房间中!你说,我能怎么办!只能尽力做保护了!”   房间之中,秋月有些紧张。桑弘出门的时候,将房门带上的声音,一下子就让秋月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处。   “秋月,上床睡觉!”何笑行轻声说道。   “啊!”秋月简直就要羞死了。虽然心中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知道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何笑行居然以如此直白的方式说出来了自己的要求。   “不要误会,是让你睡觉,不是睡我!”何笑行哈哈笑道,故意逗秋月说道。何笑行自然知道秋月惊讶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因为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公子,你!”秋月恍然大悟,知道何笑行在故意逗自己,心中又急又气。   秋月已经放开了自己的本性,在何笑行面前没有了往常的那种约束,伸手就要拍何笑行,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没料想却被何笑行顺势一扯,抱在了怀中,一只手控制住了胳臂,另一只手环保主了腰肢。   也不管秋月如何的反抗,一个公主抱将秋月抱在怀里,放到了床上。秋月的反抗与其说是反抗,小拳头打在何笑行的身上,小手掌推着何笑行的肩膀,比起来引诱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不是何笑行心中有心事,面对着此情此景恐怕再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秋月胸脯上上下下起伏着,胸前诱人的弧线,微微粗重的呼吸声,无一不是赤果果的诱惑。   何笑行怕自己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又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放弃一个吃豆腐的机会。干脆的躺在秋月的身边,一只手抓过来秋月的小手掌,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玩弄着。女孩的手指,和小孩的手掌,都有一种说不清的柔软,握起来,很舒服。   秋月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何笑行还是在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丝毫其它的动作。秋月心中大惑不解,正要抽手动一下身子,就听得何笑行说道:“别动!躺下好好休息,今晚我们要连夜赶路,这会不休息,晚上没精神!”   “哦!”秋月轻轻的哦了一声,不理解何笑行的话,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何笑行的肩膀上。何笑行没再说什么,轻轻的搂住秋月的肩膀……   :,,!! 第五十六章 趁黑出逃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越并没有休息。从飞马城守备军营抽调出来的士兵已经被他安排在了客栈周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严密的防守。尽管如此,秦越心中还是很担心。这些守备军毕竟是临时征调的官兵,不知道这些官兵的底细,用起来也不放心。已经正法了飞马城的县令,就算是何笑行的行踪暴露出去只是早晚的事情。出了这样的事情,守备军官李木肯定会向上报告,在上报的途中是否会有有心人推断到皇帝的行踪,那就不得而知了。为了安全起见,秦越决定在何笑行房间外找个地方守夜。   等待的时间,是过的最慢的,漫无目的的等待,那就是一秒钟一秒钟的数。就在秦越有些乏了,想要瞌睡的时候,何笑行的房门却轻轻的打开了,秦越腾地站了起来,却发现何笑行一身夜行衣,紧跟在何笑行身后的秋月也将长发盘起,换上了一身劲装。秦越看到两人这么一副打扮,愣了一下神。   “公子,你这是要……?”秦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笑行打断了。   “秦越,去叫下桑弘,把这个给他们换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趁着夜色出发,连夜赶路。”何笑行轻声说道,递给秦越两身夜行衣。秦越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向来身穿蓝灰色的劲装,何笑行就没有再为他准备。   秦越听完,心头一阵惊喜。既然何笑行已经意识到了危险,那他作为贴身护卫的工作就好做了。等何笑行交代完,转身就去把桑弘和陈光给叫到了一起。   桑弘看着何笑行给的这一身行头,意外之余,又不由得佩服起何笑行来。原本桑弘以为何笑行并没有意识到将一个土皇帝般的县令杀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现在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这位皇帝。   “秦越,将后院看管马匹的那些兵士调开,我们从后门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何笑行轻声吩咐道:“桑弘,给飞马城的守备军官李木留下一封书信,飞马城由他暂时代管,不能乱了!”   趁着夜色,一行五人在秦越的帮助下,短暂的支开了守夜巡逻的卫兵,溜到后院悄悄的出发了。   “公子,咱们从哪个城门出去?”离开了客栈不远,秦越轻声问道。小城的夜晚很是寂静,即使秦越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秦越依旧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似乎太大了,很容易招来别人的注意。   “我们从南门进来,就从北门出去吧!”何笑行说着,催促着胯下的马儿,向着北门走去。   门卫值守的门子,按照道理来说是不能睡觉的。如果放在平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队守备军巡逻到城门处,可是今日里居然一队巡逻的士兵都没有。门子熬着熬着,也就困了!   正在困意喷涌,眼看就要熟睡的时候,猛然听到外面好像有声音。正要睁开眯瞪的双眼看看是怎么回事,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教头,你没有把他打死吧?”秋月小声问了一句,而此时秦越正在忙活着用从门子身上找到的钥匙,挨个尝试打开城门的锁。“秋月姑娘放心,我只是把他打昏了过去。他又不是有罪之人,我怎么会要他性命呐!”   “公子,咱们大平现在的北境,不太平。如果沿着官道赶夜路的话,恐怕还会遇到想发横财的人!”桑弘轻声给何笑行提醒道。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出城之后,先向东走!走个二三十里路,然后掉头向南赶往京城!这一路上,肯定有客栈。遇到客栈,就先在客栈歇歇脚!”何笑行沉声说道:“就算是飞马城的守备军反应过来了,想要追赶我们,也会先向北追查!”   几个人出了城,秦越将城门给虚掩上,想了一下,又把锁和钥匙一起扔在了地上,做出一副从此门向北一路仓皇而逃的样子。在刚刚离开城门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来什么声响来。几个人沿着官路向北走了一段,眼看自己的马蹄痕迹混迹在路上的马蹄印当中,分辨不出来了,几人调转马头,向着东面奔驰而去。   这个时节,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骑在马背上,何笑行感觉似乎有一点点的不真实,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守备军统领李木奉命守着县衙的那些个大户,将自己手下的兵都调给了秦越,但是李木也不是傻子。何笑行这一行人是带着调兵令牌的人,按照道理来说,他李木只能无条件服从,不应该有任何的疑虑。就算是何笑行他们是盗用别人的令牌和印章,后面追查起来,他李木也没有任何的罪过。   但是,何笑行一怒之下将飞马城的县令给杀死了,这就不一样了。就算是飞马城县令犯了什么要砍头抄家的罪过,真的要砍头,那被何笑行一刀砍了也是行不通的。审讯定罪,秋后问斩这些流程也都是要走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县官死不死,李木一点都不愿因关心,但是县官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这么给砍了,如果日后上面追查起来,他李木也难辞其咎!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李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了一眼被暂时关押在县衙里面的富豪大户们一个个都瞌睡了起来,心中想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叫过来守在这里的两名部下,叮嘱了一番之后,李木带起剩下的兄弟,就向着何笑行住得到客栈这里赶来。   快走到客栈近前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营中的兄弟正在客栈的周边巡逻。眼看见自己的统领来了,这些巡逻的卫兵赶忙打招呼。   “那一行人呐?”李木冲着一个巡逻的小头目问道。   “统领,那一行人今晚进了客栈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位秦将军原本还各处巡视,给我们布置了巡逻守卫的路线之后,也回房间休息了。”   “没有再出来过?!”   “没有!”   李木心中说道不好!这个秦越,明显是守卫者的角色。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小城,带着一队完全不知根知底的守备军,秦越就敢将保护的任务完全交给守备军?这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守卫者能干出来的事情?!   心中想着,脚步就向客栈里面走去。这一路上都布置满了守备军,见到李木纷纷打招呼。李木心中有事,也顾不得许多。走到秦越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见没有人搭话,推门就进去!房间之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出于习武之人一贯的作风,秦越临走之前,还把被子拜访的整整齐齐。不过这一幅整齐的景象,让李木却开心不起来!   一连将何笑行等人的房门都打开,空无一人!属下汇报,后院的马也不见了,人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   李木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下了一个象征性的命令:“追!”   李木心中也知道,追,别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还往哪里追?心中暗暗感慨自己的官运到此为止了,不由得苦恼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端起水杯的时候,看到了桑弘留下来的那封书信……    第五十七章 布告   出城之后,何笑行一行人纵马狂奔。好在桑弘算的上一位活地图,就算是在夜里赶路,依旧能清楚的指出该走哪一条路来。   由于生怕被后面的追兵给追上,这一路狂奔走的很急,连抽空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这种仓皇的赶夜路实在是有些难受,每路过一个小村庄,何笑行都有一种想要敲门进去借宿一宿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这大半夜的五个人去村民家求借宿,肯定会被当成马匪。   “公子,再往前有五里路,有一个小镇子,算得上是这周边的一个繁华所在!镇子上会有客栈,我们可以暂时歇歇脚!”夜里赶路奔波,桑弘也显得很是疲惫,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周边的布局之后,轻声给何笑行说道。   这一夜,何笑行也累了。没有什么比长途跋涉更消耗一个人的精力了。已经赶了大半夜的路,除了秦越,此时的众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已经强行熬过了困意,体力不支却没有办法硬撑下去。尤其是陈光,年龄大不说,身子骨本身就不怎么样,再这么一折腾,就只能抱着马脖子借力了。最后这几里路,走的很是漫长…   “公子,我进小镇之后,要分开住!”桑弘轻声说道:“秦教头和您住一个客栈,我和秋月姑娘、陈管家住另外一家!”   已经累到了精疲力尽,桑弘的脑子还是清晰,没有放过这样可能暴露几个人行踪的细节。何笑行点点头,许可了桑弘的说法。在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刻,由秦越保护着自己是最安全的。万一自己被地方上的官兵给抓了去,恐怕就要生出来许许多多的变故了。   五个人化整为零,分头进入小镇,天色太早,就算是起床最早的买卖人也还在睡梦中睡得正香,化整为零的何笑行这一行人并没有引起来别人的注意,就消失在了小镇的街道上。   客栈的伙计也已经睡下,被吵醒之后,迷迷糊糊中接待了这批趁着夜色赶来的客人。抱来了被褥枕头,打上热水,一切都安置好了,何笑行没有倒头睡在自己的房间。看店里的伙计迷迷瞪瞪的走了,何笑行和秦越溜出来看了看其它的房间,有的住着有其它的客人,有些还是空的,并没有住满。秦越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人,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门上的锁子,何笑行抱着被褥走了进去。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经常的熬夜,偶尔熬一个通宵之后,再睡上两三个小时之后,大多数人都又能精神饱满的面对新的一天。何笑行他们这一觉睡得还算是平静,因为有秦越在自己身边,何笑行睡得很是踏实。这一夜也确实没有什么人来打搅他们。   天一放亮,小镇上的街道开始喧闹起来,何笑行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公子,外面好像有些不对,有官兵在张贴布告!”何笑行刚洗完脸,秦越推开一个门缝就进来了。秦越休息的时间很短,只是大概眯了一会,恢复了一下体力。看天色放亮,就出去找了一下桑弘,顺便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围着客栈转了一圈之后,正要回,就看到一小队官兵正在张贴布告。离得太远,秦越并没有看清楚布告的内容。眼看官兵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过来,秦越悄悄的回到了客栈。   “张贴布告?”何笑行听到秦越的话,稍稍琢磨了一下,说到:“按照正常的流程,飞马城的一个守备军统领将事情上报,再到贴出来布告,怎么也要四五天的时间。这么快就出了通缉的布告,不太可能!”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说,秦越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关心则乱,自己居然把如此重要的细节都给忽略掉了!想到这里,秦越决定将功补过,请命道:“皇上,是臣大意了!请皇上赎罪!”   何笑行只是挥挥手,说道:“你何罪之有!咱们出去吃点东西,顺便看看那个布告是做什么的!”   何笑行走到客栈大厅的时候,几位官差正好走到柜台。   “几位官爷,这一大早的到咱们小店,有何贵干呐?”店小二赶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冲着这几个官差说道。   这些个官差,在官僚体系里面连最底层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一个跑跑腿办办事的小兵。但是当他们离开了衙门之后,在市井百姓之中,就变成了官,而且还是爷!官爷这个称呼,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有着敬畏,也充满了谄媚。   “小二,我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四男一女大半夜的来住店啊?”为首的一个兵头粗声粗气的说道,顺手从柜台上拿起一个果盘,递给自己的跟班,自己也拿了一个。店小二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悦,但是表面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官爷,咱们店昨天没有四男一女来住店!来咱么店里住的,巧了,都是男客人!”店小二笑着说道。眼神扫到了何笑行秦越两个人身上,脑子里灵关一闪,想起来凌晨前来住店的,可不就是这两位!正要开口,转念一想:何必呐?!如果自己指出来这位客官是昨天大半夜来住宿的,这帮衙门的差役无论如何都回去为难一番,捞点好处的!万一闹了起来,对自己这个小店来说,只有坏影响,没有加分项!严重的话,可能今天的生意都做不了了。话已经情不自禁的到了嘴边,又被店小二给咽了下去。   “注意着点,要是有什么可疑的情况,立刻向我们汇报!”为首的一个啃了一口手中的水果,看果盘还没有被拿空,自己顺手又揣了一个,走了!   何笑行一直都在注意的听着,见到官兵走了,店小二走到何笑行桌子前面,轻声说道:“两位客官,早饭吃点什么?”   “随便来点馒头稀饭就好!”何笑行轻声说道:“小二哥,这官爷们经常到店里来占便宜么?”   “这位客官,您小点声!”店小二一听,赶紧示意何笑行注意言行,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说道:“这帮大爷,自从咱们这里移民多了之后,官府说要加强治安!所谓的加强治安,就是这些衙役的权力更大了,稍有不服,就会被抓去坐牢,现在被占点小便宜,都已经习惯了!”   何笑行听着店小二吐苦水,心中有些惊诧。想不到从长城以北迁来的移民影响居然这么大!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所谓的移民,和流民也差不太多。在这个社会,房子和地,就是一个家庭的全部财富。自己凭借着一纸命令和几万大军的强制,让这些个老百姓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家业,从有产者变成了无产者,迁移到这里来。这些老百姓没有造反,何笑行就应该谢天谢地了。有恒产者有恒心,失去了所有恒产的迁移的老百姓,在各个县城里面,很容易就会出一些从事下九流工作的人。   何笑行心中暗暗的感慨,想不到自己的一个看起来非常不错的想法,真正的落到实处的时候,演变出来的结果如此的出乎意料。如果自己没有这一次的微服私访,恐怕真的也会变成肉食者鄙…   “小二哥,外面的布告,你知道说的是什么吗?”何笑行轻声问道,指了指外面热闹的人群。客栈的门口居然也张贴了一张布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您说的是这个呀!”店小二笑着往外面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布告是今天官府贴的。说的是草原上要派使者到咱们大平来了,要沿途的官府县衙注意草原使者的队伍,保护他们的安全!还说,这次的草原的出使,非常的重要。”   “草原使者的出使,现在都要张贴布告来告知天下了?”何笑行诧异的看了一眼秦越。这件事情办的非常不同寻常,按照道理来说,草原使者的出使,无论如何也用不着昭告天下。何笑行皱着眉,思考着。看在店小二的眼中,小二哥明显是误会了。   “这位客官,这对我们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呀!”店小二温言笑着说道:“您想想啊,咱们朝廷这么重视草原王庭的这次出使,很明显是咱们皇帝要跟草鱼的大单于讲和了!只要是双方能够和平,别的不说,对咱们小店而言,生意就会比现在好一倍!”   “这么说,你很希望我们大平和草原通商喽?”何笑行笑着说道。   “客官,通商,对咱们老百姓也不是坏事。只要是草原王庭不拿着从咱们手里买去的铁造刀剑,咱们不拿着从草原买来的马匹做战马,我觉得这就是一件好事!”店小二笑着说道,看起来居然有些憨厚。   何笑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店里的生意渐渐忙了起来,小二哥打了声招呼就去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叫上桑弘,赶路回京!太后在呼唤朕了!”何笑行轻声说道。   “?”秦越有些纳闷,不太明白何笑行的意思。   “布告!就是太后给朕的书信!”何笑行神秘一笑,喝了一口粥,让秦越陷入了思考……    第五十八章 宣觐见   这边何笑行躲过了小镇上官兵们的搜查,京城之中的官员们也没有闲着。嫡母皇太后一脸严肃的坐在大堂之上,左右两位丞相恭恭敬敬的站立在嫡母皇太后面前,低头不语。   “两位丞相,布告既然已经发出去了,咱们的皇帝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但是草原的使者还在道馆里软禁着呐!难道就这么干等着皇帝回来?”嫡母皇太后有些恼火。这两位丞相现在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了,眼看着自己的寿辰越来越近,将草原先遣的使者软禁在道馆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太后,皇上继位以来,对草原的国策就是强硬之策。现在我大平更是和草原处于战争之中,我门两位臣子,实在是揣摩不到圣上的想法。”两位丞相其实心中也很苦。按照他们的判断,此时草原主动派遣使者来给嫡母皇太后祝寿,很明显就是示好之意。此时如果接受草原示好,对大平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何笑行这个皇帝实在是太难琢磨了,做事情的风格也是天马行空。先前已经大刀阔斧的干掉不少的官员了,两位丞相心中不免的有些顾虑。   “不用揣摩圣意!”嫡母皇太后冷声说道:“就事论事,你们认为,此时接受草原示好,对我大平来说,利弊几何?”   左右两位丞相对视了一眼,平吉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太后,虽然现在我朝大军已经退守长城,军耗较比之前大幅减少,但是毕竟是战争状态。如果和草原能够和解,对我朝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太后,现在我们和草原之间的贸易完全停止,每天都在损失大量的财富。此时草原主动找我们示好,如果能够把握机会,占据谈判的优势,定可为后续的双方贸易争到优势条件!”夏衍看平吉都说话了,自己也不能嗨装聋作哑了,也上前一步进言说道。   嫡母皇太后看了两个人一眼,说道:“既然有那么多的好处,你们还憋着不敢进言,这样算不算是误国误民,两位丞相大人!”   听着嫡母皇太后的语气有些嘲讽,平吉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拱手说道:“太后,有好处,也有坏处!草原主动示好,定然是已经强弩之末,熬不住了。如果双方再僵持一段时间,草原王庭有可能会陷入动乱之中!再者说来,休战贸易对我大平是修养生息,对草原也是休养生息!双方修整完之后,是战是和,皆未可知!”   嫡母皇太后最近这些日子,已经听了无数遍的类似的分析,双方各执一词,都说的有道理,但是又都有自己没有道理的点。今天这场讨论,注定了又会是无疾而终。打发走了两位丞相大人,嫡母皇太后轻轻的揉了揉额头,口中念叨道:皇帝啊皇帝,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大平的朝堂可就要乱了!   嫡母皇太后正在念叨着,王宝柔声问道:“太后,您身子不舒服?还是为草原使者出访的事情头疼?”   嫡母皇太后对自己的这位贴身太监是什么都不隐瞒,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皇帝外出未回。对外的国策又不明,臣子心中有话不敢言,使臣被迫软禁在城外道馆,你说我怎么能不头疼!”   王宝看了看嫡母皇太后,拿起一个水杯,给嫡母皇太后倒了一杯水,轻声说道:“太后,依奴才看,您大可不必如此苦恼!皇上他出宫私访之前,既然已经把军国大事交给您代为处置,那这外交使臣的事情,您大可以权衡一下,拍板处置,没必要非要等到皇上回来。”   嫡母皇太后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接话,不置可否。其实,在嫡母皇太后的心中,也是大概这么想的。但是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女人更是,心中哪怕已经预演过了无数遍,但是还是要得到身边人的赞同和附和之后心里才有底气。王宝跟在嫡母皇太后身边那么多年了,把嫡母皇太后的心理活动摸得一清二楚。   见嫡母皇太后不说话,王宝继续说道:“太后,奴才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接受草原的示好,但是奴才觉得,就算是不接受,也不应该拒绝。您想啊,这战争,怎么来说都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总归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草原主动向我们示好,我们哪怕不愿意和草原重新开放贸易,只要是不明确的拒绝草原,双方暂停战争,对两国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情啊!”   “那要是和皇上的想法不一致,皇上就打算把草原王庭给耗尽财力,然后对草原釜底抽薪,怎么办?”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我倒是不怕背罪名,我怕见识不够,耽误了咱们大平的国运啊!”嫡母皇太后如是说道,但这听到王宝的耳中,嫡母皇太后已经开始动摇了。   “太后,皇上有雄才大略,也要我大平的国库富足才能支撑皇上的雄心!”王宝小声说道:“可是太后,您看我们的内库财政,就能看出来。国库空虚,就算是皇上再雄才大略,恐怕也无法施展啊!”   “大胆!身为内侍,以后不许谈论朝政之事!”嫡母皇太后听到王宝这么说,呵斥道,其实心中并没有真正的在呵斥,只是觉得王宝这句话说的有点放肆。沉默了一会,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你去,宣草原使者觐见吧!看看他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先让两位丞相大人去接洽!”说道这里,嫡母皇太后嗤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两位丞相大人如此会和稀泥,就让他们和草原的使者们先去和稀泥吧!皇上未来到之前,不允许有任何定调的言论!”   “遵旨!”王宝应声出了门,毕恭毕敬的表情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正在走着,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上来,紧紧的跟着王宝。   王宝也不看这个小太监,只是轻声说道:“去道馆,告诉他们,太后宣见……”   小太监听完,在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只有王宝一个人,继续在路上走着,常年弓着的身子,站的直了些……    第五十九章 换个人来   当何笑行风雨兼程的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夜。一行五人五匹快马飞被进京城的城门,还是引起来京城普通民众的瞩目。不过好在,何笑行他们的速度够快,很快的就消失在了京城的街头。只留下一些议论的人们在后面谈论这又是哪一家的权贵子弟如此大胆。   将秋月安顿在了桑家旗下的一家客栈,何笑行带着桑弘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城。与此同时,何笑行已经传令给了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火速进宫觐见。两位老丞相刚刚和草原王庭的使者对了一天的嘴炮,从最开始的一些毫无营养的寒暄,聊到了如果双方重新通商需要达成什么样的条件。不过因为两位丞相没有根本的决断权,草原王庭的使者也是没有决断权的先头部队,双方只能打嘴炮。   心累了一天的两位丞相刚刚回到自己家中没多久,正准备读读书,稍事休息,就被手下的人告知宫里来人宣丞相进宫觐见。甚至连穿朝服的时间都没有给两位丞相大人留,来传旨的公公要求两位丞相大人接旨立即出发。   “公公,咱们皇上回宫了?”右丞相大人身着便服,快步跟在宫中的传旨太监后面,一边整理衣装,一边问道。夏衍基本上确定皇帝已经回到了宫中,但是心中又不太踏实,所有才有了这多此一举的一问。   “丞相大人,你问咱家,咱也不知道!不过命令是从陈光陈公公那里传出来的,又是召见您去御书房,想来是万岁爷回来了。”传旨太监也是脚步匆匆,说起话来有些气喘,看来来的也是很急。   左右两位丞相几乎是同时到达御书房,不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过还是怎么的,两人同时到了御书房门前,在此之前却一路上都没有碰见彼此,完全是从两条不同的路上走过来的。两个人分别被两位传旨太监带着走进御书房,发现何笑行已经在此等候了。   何笑行也是刚刚到,根本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形象,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甚至还有一些灰尘,穿着的还是那一身便于赶路的夜行衣。如果不是知道何笑行的皇帝身份,两位丞相大人甚至都想喊:有刺客。   “怎么,两位丞相大人,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见到朕如此震惊么?”何笑行看着两位丞相,笑着说道,挥挥手示意两位传旨太监离开。   夏衍看了看何笑行,又和平吉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说道:“往日里见皇上,皇上都是黄袍加身,神龙护体!今日皇上穿的却是夜行衣,我们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   何笑行抬起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笑着说道:“朕觉得这身衣服很好。贴身,活动方便。无论是骑马还是走路,这身夜行衣都比朕的黄袍实用多了!”   “皇上您说的没错,这夜行衣却是比长袍大衫方便许多。但是衣着不仅仅是为了驱寒御暖,贵族与平民,天子和朝臣,最直观的区分就是衣着配饰……”左丞相平吉侃侃而谈道,眼看这架势就是要长篇大论一番衣着和人物阶层划分的关系,何笑行赶忙出声打住道:“好的平丞相!这些朕知道!朕此番急召你们两位进宫,可不是为了咨询衣着问题!朕想知道,两位和草原使者的谈判进行的如何了?”   左丞相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道:“皇上,这一批的草原使者,其出使的表面目的是为嫡母皇太后祝寿,实际上的目的是为了后续草原后续的出使铺路。虽然我们已经和草原使者会面,因为现在的草原使者,也只是先锋部队,没有什么话语权。因此在所谓的谈判上,没有任何的进展!”   “也就是,现在到我大平境内的草原使者,最多只能算是信使?”何笑行稍稍琢磨了一下左丞相的话,轻声说道。   右丞相夏衍轻声回答道:“皇上,可以这么说。现在在京这批草原使者,就是草原的信使。同时,肩负着给嫡母皇太后祝寿的职责。”   “只派如此小的角色来给我们嫡母皇太后祝寿,是不是太怠慢了?”何笑行坐在书桌后面,眯着眼睛,过了良久,轻轻的说道,似乎是在跟两位丞相说,又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虽然口中说着草原王庭是不是太怠慢嫡母皇太后的寿辰,但是却没有半点因此而生气的意思。   两位丞相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听到何笑行这么说,稍稍一琢磨,即明白了何笑行的意思:“皇上,您是准备接受草原王庭派遣使者到我大平?”   “朕有说吗?”何笑行轻笑了一声,说道:“朕说的是,草原需要派出来有分量的人,来给嫡母皇太后祝寿,才能显示出来草原王庭的诚意。至于他们派出来的重量级人物,是不是会和我大平谈休战,谈通商,这些事情,日后再议!”   何笑行的话,两位丞相算是听明白了。在何笑行没有回来之前,草原派出来一队无法拍板决定的使者来谈判,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何笑行既然已经回来主事了,草原王庭必须派出来能够拍板决定的人才行。双方对话的人物,在地位上要对等,才有的谈。   “陈光!”何笑行轻声呼唤道,陈光也是一身夜行衣,没来得及换。原本站在角落里,不太明显,此时被何笑行叫到书案前,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江湖侠客称霸了皇宫一样,略微有些滑稽。   “拟旨!”   自从和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开始谈判之后,草原的使者终于从城外的道馆搬家到了京城之中。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之上,草原使者心中感慨这才是使者应该有的待遇。城外道馆的住宿,那硬板床简直比草原普通牧民家的帐篷住的还要难受。   正在迷迷糊糊中,准备进入梦乡,房门却被人一把推开,惊醒的草原使者一把抽出来自己的佩刀,看着眼前的来人。   来人是一位宫中的太监,身边带着几个侍卫。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尊贵的草原使者,这是我们圣上的一封书信,麻烦您转交给草原大单于!希望大单于能赶在我们嫡母皇太后寿辰前,收到大单于的回函!时间紧迫,我已经给使者大人准备好了快马,请大人立即出发!”   草原使者皱皱眉,哪有大半夜赶人去送信的道理。正准备说话,见太监后面的武士已经走上前,传旨太监笑着说道:“还不赶紧帮助使者大人穿衣上马!”    第六十章 中丞相府   草原王庭的先遣使者被“照顾”着穿上了衣服,不过看起来却不像是刚刚穿上衣服,更像是被人非礼过后撕扯的衣衫凌乱。草原使者满脸愤懑的看着传旨太监,气的手指都在发抖,指着传旨太监,脸色憋得通红,满肚子的气话一句都说不出口来。如此行为,对于一国的使者来说实在算是奇耻大辱!   传旨太监依旧是笑呵呵的,对草原使者的愤怒完全无视,笑着说道:“使者大人,既然已经穿戴整齐,请现在就出发吧!时间紧急,一刻钟都耽误不得的!”   此时此刻,草原使者恨不得抽出自己的弯刀来吧眼前的这个太监给劈了。冷哼一声,憋了好一会说道:“我们走!”   草原使者气呼呼的带着手下往门外走去,传旨太监看着使者的背影,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使者大人,这一路路途遥远,我大平的卫士会护送着您一路出关的!您放心,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说着,传旨太监冲带来的护卫使了个颜色,事宜让他们跟上草原使者的脚步。草原使者带着手下几个人骑马出了大门,这大晚上的,草原使者丝毫没有赶路的想法,气呼呼的出来,只是表演给传旨太监看。想着在京城之中绕一圈,再找一个客栈住下来,就算是要走,也是要赶天亮再走。   不过草原使者的小心思显然是没有躲得过传旨太监的眼睛,传旨太监带来的几名护卫,死死的跟着草原使者。无奈之下,草原使者只好选择出城,心想出城之后护卫总是该回去了吧。出城之后,草原使者一回头,险些没有喷出一口献血来。这两位一直跟着的卫士,不但没有回去,还竖起来一根旗帜,借着夜光可以隐隐约约看清,上书一行字:“奉旨护送草原使者出境!”   “好你个大平的皇帝,你够狠!”草原使者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知道,自己不连夜赶路,是不行了。愤愤的踢了一脚胯下的坐骑,一路向北奔驰而去,而那两个奉旨护送的侍卫,打着旗号,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草原使者的队伍……   皇宫之中,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看着何笑行,心中有些琢磨不透。这何笑行办事也太雷厉风行了吧,说要赶走草原使者,连一晚上的时间余量都不给留,直接就给赶出国境。   “皇上,连夜将草原使者赶出去,恐怕不太妥当啊!如果草原王庭因此放弃了和我们的和谈打算,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左丞相平吉略微有些担心的说道,何笑行的雷厉风行他是欣赏的。但是对于这件事情,平吉认为何笑行做的多多少少有些莽撞了。   何笑行听着平吉的话,不以为然的说道:“怎么?平丞相认为草原王庭会因为这件事放弃和我们的和谈?”   “皇上,臣以为,草原王庭虽然主动向我大平示好,甚至是愿意在谈判之中处于被动,其主要的出发点还是在于草原王庭想要通过和我大平的和谈,巩固自己的王庭地位,让一些有野心的部落打消取而代之的念头。”平吉沉声说道:“但是这都是有限度的!如果草原王庭受到了来自我大平的侮辱,尤其是被周围有野心的部落知道后加以利用。如果不战,草原王庭颜面尽失,恐怕不能够在服众,如果战,还有一线生机保住王庭的地位、这样一来草原王庭就不得不放弃和我大平的和解了!”   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平吉,笑着说道:“平丞相所言极是,但是朕没有侮辱草原王庭啊!”何笑行面带着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狡辩的孩子,偏偏他又身份高贵,让人无可奈何。   “朕虽然是让草原使者连夜出发,不过是因为事出紧急,嫡母皇太后的寿辰马上就到,不能让草原王庭耽误了给太后祝寿!”何笑行正色说道,不过怎么看起来都正经不起来:“其二,朕是要跟真正能够拍板做决定的人谈,像这种只不过是来探探路的小角色,朕不跟他谈,让他回去复命,也没有任何不妥吧?!”   “皇上您说的没错,就怕草原王庭不这么想,而这个回去复命的使者又添油加醋的回复啊!”平吉苦笑着说道,认为何笑行现在想事情还是太简单,甚至是有些一厢情愿。   何笑行看着平吉一眼,笑着说道:“平丞相,难道你就那么怕草原不和我大平和谈我们当真有那么渴望和草原和谈么?”   何笑行问出来自己的两个问题,笑容在脸上缓缓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冷峻,左右两位丞相都识趣的没有搭茬,何笑行这才冷声说道:“我们,不着急和谈!朕用长城以北数以万计的百姓和上千里的土地为代价,换来的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稳定时期!这一段还间内,我大平都可以安安心心的养精蓄锐,几乎不用担心草原骑兵的侵扰!难道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甚至有可能是千古的骂名之后,换来的就是一个与草原的和谈?”   左右两位丞相已经有些冷汗了,何笑行说的这些话,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和草原王庭之间,每一次战争的结束,都是以大平向草原祈求和谈收尾的。奉上金银珠宝和香车美女之后,双方偃旗息鼓。要怪只怪遗留下来的思维惯性吧,两位丞相都有些太珍惜这一次草原王庭主动提出来和谈的机会了。   “草原王庭,断然不会因为我赶回去他的使者,就放弃向我大平示好。正是他有求于我,只要是能够保住他草原王庭对草原的统治地位,无论我们开出来什么样的条件,草原王庭到最后都会有条件的接受!二位,你们是大平的丞相,要有魄力!我大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获得的,就是一个战略上的先机!打,我们不怕,和,我们不急!”何笑行洗脑一般的给两位丞相灌输道。   “臣,受教了!”左右两位丞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   “还有,这一次召集两位到宫中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左丞相大人司职军事、人事,右丞相大人司职财政、外事,如今正值朕变革图新图强之时,政事多变,两位丞相大人年事已高,朕怕二位累着。”   何笑行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两位丞相的身子都险些站不住了……   “居于大变之时,应有统筹之官!朕打算设立中丞相府,统筹变革之中各类事务!左右两位丞相大人,你们二位,费一下心,多指导,多提携!”何笑行满脸认真的看着两位丞相,嘴角露着一丝笑容。   左右两位丞相从晴天霹雳中惊醒,心已经沉到谷底……    第六十一章 大棒萝卜之术   君王是天下之主,掌管着天下所有的事务。但是天下这个词,真的是太大了,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君王去处理,那君王就算是把吃饭喝水睡老婆的时间全部贡献出来,也没有办法理清楚天下的事情。为了偷懒,丞相这个职位就应运而生了。所谓的丞相,丞,辅助之意;相,审视的意思。丞相就是帮助君王看管天下的人。   有了一个人帮助自己掌管天下,君王自然是有了更多的时间风花雪月。但是时间长了,丞相对君王的威胁也就越来越大。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权力和威望来自上天赋予,附加在一个人身上的威望,要么来自祖辈父辈披荆斩棘,要么来自己的辛勤奋斗。除了开国君主,君王从生下来开始就享受着祖辈留下来的光环。但是这个光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的黯淡下去。习惯了听从丞相发号施令的文武百官,就不再是纯粹的君王的臣子了。   为了能更好的风花雪月,又能够避免被丞相一手遮天,从丞相篡位成君王的新统治者就发明了左右丞相这个样的制度。将原本一个人负责的事务,分给两个人去处理。君王设计的初衷,是两个丞相相互牵制,又相辅相成,一起处理好国家大事的同时,又不会威胁君王的统治。任何一个想要制衡的机制,如果还妄想追求效率,那就和纯粹的寻求心理安慰没有什么两样了。   两位丞相在任何君王的统治下,都是相互拆台的时间多,相辅相成的时间少。放在太平盛世,低效率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在变革的紧要关头,如果关键的两位权臣陷入了掐架,那这个变革几乎百分之百的都会失败。变革失败的后果往往都是江山依旧在,君王非旧人。   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已经陷入了震惊状态的两位丞相,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两位丞相大人的表现,似乎像是在看一场戏一样,饶有兴致。   “皇上,您要设立的中丞相,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职?大平在皇上您的治理下,国势上升,皇上又怎么说是大变之世啊!臣有些老糊涂了,跟不上皇上的思路了。”平吉的声音透着些疲惫和沧桑,轻声问何笑行说道。   “夏相,你呐?也和平相的看法一致,我大平现在国势上升,歌舞升平?”何笑行扫视着两位丞相,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扫去两个人身上的伪装,**裸的暴露在何笑行的面前。   夏衍被何笑行看的略微有一些不自在,但毕竟是老江湖了。平吉干脆眼睛一闭,闭目养神,不看何笑行的目光,平吉脑袋一低,轻声回道:“皇上,在您的治理之下,我大平确实国势上升。国库中的银子,粮仓中的粮食,都多起来!”   “然后呐?!”何笑行哼了一声,对两位丞相的说法表示很不满,站起身来,语气略带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仓库的银两,可够完整的修缮一次北境长城?可够彻底的治理一江一河的水患?可够修葺通往边境的道路?可够给我大平的戍边的将士加上一层的饷银?!可够收复长城以北的失地,让草原王庭向北远遁,三十年不犯我大平国境?!”   何笑行一连串的问题喷涌而出,越说越激动,最后的一句“三十年不犯边境”甚至边说边拍着桌子。何笑行的这个反应让夏衍不敢再继续接话茬。在君主愤怒的情况下,保持沉默,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不能!”看两位丞相都低着头,没敢说话,何笑行自己敲着桌案,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们的国库,现在连一次小小的水患都承受不起,你们哪里来的勇气说我们国库充实了?哪里来的自信说我们的国势在上升?!”   此时的夏衍很想反驳何笑行一句,他并没有说国库充实这句话。但是愤怒时的君主往往是有特权的,哪怕给安上了莫名其妙的罪名,将你过去的成绩一并抹杀,并且将你的过失放大百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夏衍默默的听着何笑行的咆哮。   左右两位丞相被何笑行骂的狗血淋头,聪明的选择了沉默。何笑行满意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沉默的两位丞相,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容,又瞬间被掩盖了。   “陈光,拟旨!”何笑行坐下,冲陈光说道。这时左右两位丞相稍稍把脑袋抬起来一点,偷着眼睛看何笑行的表情。可惜的时,他们错过了何笑行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看到的只有一幅冰冷的面孔。   “知会京中各司,抄送各府衙,今日起,设立中丞相,同时设立中丞相府衙门!左右两位丞相襄助中丞相统筹处理所有变革事宜,中丞相府由中丞相代管,但所有官员直接对朕负责,由中丞相梳理之后,向朕汇报。”何笑行冷声说道,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左右两位丞相大人。在何笑行传旨的过程中,两位丞相几次想要抬起头来,打断何笑行。但是在触及何笑行目光的那一刹那,又把脑袋给低了下去。   当然,这也是何笑行有心为之的结果。如果不是何笑行先找了个由头把两位丞相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一次中丞相的设立,恐怕是要费上一些周折的。   “皇上,不知道,中丞相之位,皇上可有人选?”平吉心中知道,设立中丞相已经没有办法阻挡了。心中也知道,中丞相的人选,何笑行肯定已经订好了,要不然也不会设立这个中丞相府。此时如果举荐皇帝心中内定的这个人做中丞相,多少还能捞些便宜。   “依平丞相看,何人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何笑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平吉,说道。   “皇上,您方才说,现在我大平是大变之世,大变之世,就应当用应变之才。我们这些大臣,都老了!老了,不仅仅腿脚不灵光了,脑子也跟不上变化了。这个人一定要选一个年轻人!”平吉绕了个弯子,轻声说道。   夏衍看平吉这般说辞,也附和着说道:“皇上,臣赞同平丞相的说法!是一定要选一个年轻人!”   “夏丞相可有推荐?”何笑行心中有些好笑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唱双簧的这两位老臣,心中有些唏嘘感慨。   “臣斗胆推荐,桑弘桑大人,可胜任此位!”夏衍像是思考了好久,才下定的决心,但是实际上,夏衍确实是挣扎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出来。思考良久,才举荐人才,是应该的,这是出于大臣应该有的谨慎。挣扎了好久才说出这个名字,是心有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   “平相,你觉得,此人可堪重任?”何笑行转向平吉,平吉似乎有些老僧入定了,眼睛看起来都像是闭着的。   “皇上,臣也是这个意思!”平吉缓缓的说道。   “好!”何笑行站起身来,看着陈光,说道:“陈光,拟旨!”   “平丞相、夏丞相,劳苦功高,加爵一等!加俸三层!”何笑行轻声说道。   “臣谢主隆恩!”左右两位丞相膝盖刚刚跪下,何笑行接着说道:“再拟旨!”   “着桑弘任中丞相,掌管中丞相府,直接对朕负责!”   两位丞相跪下的膝盖,还没有站起来,何笑行的第二道圣旨已经说完了。   “第三道旨意!”何笑行也没有让两位丞相起来的想法,沉声说道:“着左右两位丞相,辅助中丞相处理政务,为朕之顾问,为中丞相之师!文武百官,需皆尊两位丞相为师!”在挨了狠狠的一大棒子之后,这算是何笑行给的一颗胡萝卜……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六十二章 大厦将倾   每一位新的君王,面对着自己父辈留下来的旧臣,能采用的手段无非就是两种。一个是找个办法赶走,两位一个就是留着他们的位置,但是架空旧臣的权力。圣旨下传之后,中丞相府很快就建立起来了。在最开始颁布了中丞相的继任人选之后,在大平的朝堂之上并没有掀起来什么风波,文武百官们都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至少表面上是很平静。   桑弘,以商人子弟的身份登堂入室,短短几年的朝堂经历就位居百官之首,风头一时间盖过了两位两朝元老。中丞相府的选址,似乎也是经过一番精心的考虑的,中丞相府的位置,恰好在左右两位丞相府邸的中间位置。中丞相府的门楼经过一番修缮,比原来增高了一米,比左右两位丞相的府邸都高上一头,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叔叔,这个桑弘有些欺人太甚吧!皇上被他蒙蔽了,封他个中丞相也就罢了,这家伙居然如此张扬,把自己家的门楼都给加高了!外面甚至有人传言说他家的门楼是京城第一!您说这气人不气人!”周政踱着步子,语气激动的说道。   夏衍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似乎没有听到周政说的话。   “叔叔!”周政见夏衍完全不理会自己,气的直跺脚,快步走到夏衍书桌前,气急败坏的叫嚷道:“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书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看书?!”   夏衍这时才像刚睡醒的人一样,有了点反应。不过却是看都没有看周政一眼,目光在书本上沉浸着,轻轻地翻了一页,说道:“外面的闲言碎语,你不要去管,最好连听都不要去听!还有,谁跟你说的火烧眉毛了?!哪里烧了?!”   “叔叔,我是不想听啊,可是不断地有人告诉我呀!”周政气呼呼的说道:“您看啊,您原本是右丞相,君王之下,众臣之上。现在倒好,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反倒是跑到您头上去拉屎拉尿了……”   “放肆!”夏衍像是被刺激到了某一块敏感的神经,将书本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人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怒声呵斥道:“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叔叔,这不是我说的,别人都在这么说!我就是学给你听,让你知道知道外面现在是怎么看我们家的!”周政倒也没有被夏衍的态度给吓住,可能已经习惯了夏衍拿自己没办法,周政在夏衍的面前没有太多的畏惧。   “你坐下!”夏衍看了一眼周政,眼神之中满是嫌弃和失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要多用脑子想!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想了呀!原本您是右丞相,最多不过是和平吉平起平坐!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桑弘,却一下子窜到了您的头上耀武扬威,这您居然能气得过?我想不通!要是有谁敢窜到我脑袋上搞事,我可忍不了!”周政激动的说道。   夏衍听完周正的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政儿,我问你,你知道这个桑弘地位直线上升,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官职为什么升的那么快?!”   “皇上被他欺骗了呗!”周政说道。   “皇上被他骗了?!”夏衍哼了一声,耻笑周政道:“皇帝就那么傻?!会被骗的凭空造出来一个官职,凌驾于百官之上?你以为皇帝和你一样,那么容易被别人的话给说动么?!”   “那您说,他桑弘凭什么能爬到您的头上!”周政气道:“论资历他没资历,论功劳他没功劳,凭什么!”   夏衍叹了口气,刚想要跟周政解释一下,但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很是麻烦。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智力不在同一个水平的人,感觉跟他说任何一个字,都需要自己再把这个字解释一番。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说出来就是理解不了。思来想去,解释还不如不说省力气。夏衍说道:“那你打算如何办?”   “上奏本,参他!”周政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叔叔对自己的不耐烦,认真的说道。   夏衍心中百般的滋味,尽管恨得手痒痒,此刻恨不得将周政直接赶出去,还是强行忍住了,说道:“参他?你参他什么罪过?魅惑圣上?!还是,门楼太高?!”   “叔叔,这个魅惑圣上,定然是不能参的。如果上奏他魅惑皇上,那岂不是显得皇上太容易被骗了,会损伤皇帝的面子。皇帝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恐怕会对桑弘网开一面!”周政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哦?”夏衍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叔叔,我们就参他门楼太高!”周政认真的说道:“侄儿研究过,京城之中任何官员府邸楼宇的高度,都不能超过皇城的城墙!儿臣派人去看过,这个桑弘家的门楼,已经比皇城的城墙高了!叔叔您可以从逾越礼制,图谋不轨这个点去参他一本!”   夏衍听完周政的话,对自己的这个侄子有些哭笑不得,偏偏这个侄子还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参他一本,又能如何呐?”夏衍轻声问道。   “让皇上意识到,这个桑弘是多么的猖狂!这样皇上就能看到,自己被桑弘给骗了!”周政正色说道。   夏衍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压抑住自己激动地情绪,语气温和的说道:“周政,你母亲在老家孤身一人待的辛苦,你回去看一看你的母亲吧!”   “舅舅,我这跟您说正事呐!回去看母亲干嘛!”周政不解的说道。   “滚!”夏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声呵斥道,捞起来书本就往周政的身上扔过去……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就站不住了。   听到有些不对劲的管家赶忙进来,一边将周政给带出去,一边搀扶着夏衍坐下。   “老爷,您这是何苦呐!和咱们家公子犯不着生这么大气!”管家轻声劝慰道。   “我不是跟他生气!我是跟自己生气啊!”夏衍哀叹道:“我现在都担心,我失势之后,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六十三章 在你府上讨顿饭   习惯了君主的绝对权威之后,君主的任何行为和决定都是对的。长时间处在君王的威压之中,单纯的畏惧在潜移默化之中会转变成盲目的信任。何笑行对桑弘的这一个任命,放在任何的一个朝代,都会激起大臣们如潮的反对之声,但是偏偏在何笑行的朝堂上,没有任何一个大臣上奏本反对。这即出乎何笑行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是朝臣们一个反对的奏本都没有。如果没有掌握朝堂的绝对信心,何笑行也不会直接任命桑弘作为中丞相,朝臣不敢有反对的声音,可谓也在何笑行的预料之中。   正在翻看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本,多是一些各地的琐事,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件,随便翻看了几眼,就放在了一边。正在看着,一本奏章吸引住了何笑行的目光。何笑行怒了努嘴,摸了摸下巴,仔仔细细的将这本奏章看了一边。合上奏章,扔在了一边,拿起来其它的奏本,翻看了不几下,把刚才的那本奏章给拿了起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陈光!”何笑行再一次读完这本奏章,重重的把这本奏章合起来。   “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陈光就在旁边的偏房坐着,随时候命,何笑行话音未落,陈光就快步走到了何笑行面前,恭恭敬敬的问候道。   “这本折子,你给朕送到夏衍的府上,你亲自去,交给夏衍。什么都不要说,交给他就好!”何笑行把奏章递给陈光,一边说,一边琢磨。   陈光接过来奏章,斜眼瞟了一眼奏章上的署名,京城御史周政奏圣上某大臣逾越礼制疏。陈光轻声问道:“万岁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奏章送过去之后,不要立即回来。在夏丞相府上吃顿饭,叫上周政!”何笑行笑着说道。   陈光有些迷糊了,为何要在夏衍的府上吃饭呐?还要叫上周政?心中有想法,但是嘴上却不敢问,不过这又怎么能瞒得过何笑行的眼睛。况且何笑行的这个要求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有疑问呐?”何笑行抬眼看了一眼陈光,调侃般的问道:“问一下夏大人,他会告诉你!草原的使者快要来了,我大平此时不能出乱子!”   夏衍的府上,陈光笑眯眯的把奏折递给夏衍,笑着说道:“夏丞相,万岁爷派咱家来给您送份折子。”   陈光作为何笑行身边的贴身太监,现在的地位丝毫不比他夏衍的地位低。正常的传旨,皇宫里都是拍一些年轻的小太监,像陈光这样的老资历,出马必然有大事。正在琢磨着,看到陈光递过来的折子,接到了手中瞟了一眼奏折的署名,脸色快速的变了变,又恢复了正常。   “陈公公,皇上没有说什么吗?”夏衍接过来折子,看陈光不再说话,追问道。   “夏丞相呀,咱们万岁爷把奏折给我的时候,就只是叮嘱咱家把折子亲手交给您!其它的话,就没有再说了。”陈光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给夏衍说道。   听到陈光的话,夏衍有些琢磨不透何笑行的意思了。“陈公公,容夏某先看一看,奏章内写的是些什么!”夏衍示意陈光先坐下,自己打开奏本,看了起来。奏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抨击桑弘的中丞相府门楼高过了城墙,逾越了礼制,希望皇帝降罪给桑弘,并且强制拆除中丞相府的门楼。陈光倒是也不和夏衍客气,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座椅坐下,喝了一口茶,静静的等待着夏衍反应。   夏衍看完折子,脸色都黑了,看陈光在优哉游哉的喝茶,从书桌后面绕出来,坐到陈光旁边问道:“陈公公,下官有一事相求,咱们皇上看这折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呀?”   听着夏衍的话,陈光把茶碗放下,轻声说道:“夏大人,咱们万岁爷看这个折子,看了两遍!看完第一遍之后,随手扔在了一边,好像想不管它了。但是扔下之后,过了不一会,又拿过来重新读了一边!除了这个,万岁爷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反应!”   陈光和夏衍是老相识了,对夏衍也多多少少有些好感,这些事情并不会影响到何笑行交代的事情,所以陈光并没有隐瞒夏衍什么,一五一十的都给夏衍说了。   夏衍正要说话,陈光又说道:“夏大人,还有一件事,咱家需要向您求助一下!”   “陈公公,有话您说!只要是力所能及,下官定然全力相助!”夏衍以为陈光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告诉自己,想要和自己做一笔交易,让自己帮忙做一些事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衍很是上道的回答道。   陈光一开口,夏衍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了,陈光笑呵呵的说道:“夏丞相,您放心,咱家不会让您为难的!咱家呀,就是要在您府上讨顿饭吃!”   夏衍有些错愕了:“讨顿饭吃?!”   “对!临行前,万岁爷特意嘱咐,要咱家在丞相您府上,代万岁爷吃顿饭!还要叫上周大人一起!这是圣旨呀,咱家也没有办法,就只好让丞相大人破费了!”陈光笑呵呵的说道。   夏衍听了,赶紧说道:“陈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陈公公肯到夏某人府上吃饭,我这府邸,蓬荜生辉!更何况陈公公是代咱们皇上来吃饭的,更是夏某人的荣幸!”   夏衍的心,自从看到了那封奏折就一直悬着,放不下来。在听到陈光要代何笑行在自己的府上吃饭,还要叫上周政,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夏丞相,咱家还有一件事不明,想要丞相大人帮忙解答一下!”陈光笑着说道。   “陈公公请讲!”   “咱家不是很明白,万岁爷为什么要让咱家叫上周大人在您府上吃一顿饭!万岁爷似乎看出来了咱家的疑惑,临行前说了一句:问夏丞相,他知道!”陈光略带思索的说道:“不过咱家还是没有想明白,想请夏丞相帮帮解解惑!”   听到陈光这么一问,夏衍略一思索,心中就把何笑行的意思明白了七八分了!不过却不好和陈光明说:“陈公公,皇帝,国之尊。在任何一个大臣府上吃饭,都是对大臣的赏赐!皇上让您代替他在下官府上吃饭,就是对下官的恩赐!叫上周政,也是对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光也不傻,自然明白夏衍口中恩赐的含义。也不再继续追问,笑呵呵的含糊过去。   夏衍确实是聪明人,何笑行把他侄儿闯祸的奏章原封不动的返回,是给夏衍一个警告。毕竟何笑行不知道这封奏章是周政自作主张发的,还是在夏衍的示意下上奏的。何笑行把奏章直接送给夏衍,就是在警告夏衍,无论周政是不是接受了夏衍的示意,这种事情他何笑行都不会接受的。吃饭,在大多时候都是一件促进双方感情的事。派陈光到夏衍府上吃一顿饭,是何笑行给夏衍的宽心丸。传递给夏衍的就是,此次不究,下不为例。   何笑行有想让夏衍这么认为,夏衍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夏衍心中想到却没有说出来的,还有另外的一件事:吃饭,有的时候,也代表着送行!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六十四章 辞官回乡   陈光在夏衍府上待的时间有点长,远不止仅仅吃了一顿饭那么简单。中丞相府已经承担了左右两位丞相的所有职责,其中也包括奏章的筛选和预审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中丞相府忽然传出来一道檄文,檄文的内容是:御史周政因思念家乡的母亲,自愿辞去官职,回乡侍奉老母。朝廷认为御史周政的行为体现了孝道,赏银五百两。   夏衍的府中,周政像是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砸坏了房间之中的所有能够砸碎的东西,批头散发的样子,很是狼狈。夏衍就站在周政的房门前,面色冷峻,目光冷酷的看着周政。   “哗啦!”最后一个陶瓷的罐子被扔出了门外,重重的摔在夏衍面前的青砖地面上,摔得粉粉碎。旁边夏府的管家生怕这些陶瓷的碎片伤到了自己老爷,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夏衍的面前。   摔完了房间中所有能摔的东西之后,周政转了两圈没有找到可以用来发泄情绪的东西,仰天长号。知道的人,知道这是一个受了刺激的人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衍的府上有什么重要的人去世了……   “周政,你闹够了没有?!”夏衍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清楚楚的送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包括状若疯癫的周政。   “凭什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辞去了我的官职!还把我软禁在这里,不让我出去!!”周政歇斯底里的嚎叫道,可以看得出来,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官职对他的刺激很大。   “我给你辞去官职,是为了保你一命!”夏衍的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的波动,轻声说道:“今天我不给你辞去官职,明日里你就会被人找个理由给上奏革职!到时候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官职了!”   “你说,是不是那个桑弘捣的鬼!”周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冲着夏衍吼道。   夏衍看着眼前的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心头似乎被针刺刀扎一般。为什么?!为什么夏家唯一的男丁是这幅样子!夏衍心中思虑万千,没有理会周政的话。周政看着夏衍的样子,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左右看了看,从房间之中冲了出来,顺手从门外的下人手中夺过来一根扫帚,口中含混不清的叫道:“我就知道又是桑弘这个小人!”一边叫着一边往门外跑去!   看周政这个样子,是要用扫把去桑弘府上给自己报仇了!夏衍又怎么可能会放这个样子的周政出府,不等夏衍说话,几个下人就上前把周政给架住。周政左右动弹不得,恼羞成怒,脑袋一歪,狠狠的一口咬在架着自己的一个下人的耳朵上!这一口咬的力道真的是大,疼痛的下人使劲挣扎,也没能让周政松口。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下人的半颗耳朵被咬了下来!如果不是夏府的下人们平日里都是训练有素的,此时的周政恐怕已经被这个下人给痛扁一顿了!   周政口中含着下人的半颗耳朵,龇牙咧嘴的狂笑。见旁边的另外一个下人还在扭着自己的胳臂,面目狰狞的咀嚼了几口,硬生生的把那半颗耳朵给咽了下去。见此情景,那个下人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畜生!”夏衍一声怒喝:“把这畜生给我绑了!”   拜托了束缚的周政正准备往外面跑,夏衍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声怒喝,院落中的奴仆下人们一拥而上,将周政给牢牢地按在地上。由于有了刚才的教训,专门有两个精壮的汉子死死的按住了周政的脑袋。   看着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周政给绑了起来,夏衍感觉着自己心痛的已经快站不稳了。旁边的管家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将夏衍扶住。   “把我松开!松开我!”被五花大绑了的周政丝毫没有放弃挣扎的意思,反倒是挣扎的更加起劲了:“夏衍,你把我放了!我要去找桑弘报仇!!”   此时的夏衍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话了,老管家看着自己的主子这个样子,一咬牙一跺脚,冲着看管周政的下人说道:“你们俩,帮公子把嘴巴闭上,公子喊累了,需要休息!”   这些下人们面面相觑,管家的意思他们明白,但是夏衍没有发话,他们又怎么敢对周政动手动脚。管家见状,怒声呵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自己快走几步到了周政的面前,和周政目光对视,轻声说道:“公子,老奴对不住你了!”   “你要干什么?!”周政看着老管家,尖声叫道。   “啪!啪!”老管家抡起来胳臂,对这周政就是两个大耳光,伸手从旁边下人的头上把黑头巾就给扯了下来。   周政被管家扇了两巴掌,瞪大眼睛吼道:“你……”后面的“敢打我”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老管家就把黑头巾团了一个团,在周政张嘴的功夫,塞进了周政的嘴巴里!偏偏巧,这个下人是府上负责烧火的伙夫,平日里都是灰头土脸的,他的头巾更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灰尘,塞入口中的那个味道,只能用酸爽来形容。   丝毫不理会周政瞪着眼呜呜的叫声,老管家走到夏衍身前,将夏衍扶起来:“老爷,回屋里休息一会吧!”   夏衍摆摆手,指着周政说道:“你们把这个逆子,给我送到老家去,严加看管起来!不允许他出府门半步,如果他跑了出去,负责看管的人全部重罚!”   “老爷,送回老家之后,家里的事情奴才们说了就不算了呀!二奶奶看到周公子这个样子,肯定心疼!二奶奶发起脾气来,有那个下人敢不从?!”管家扶着夏衍,轻声说道,声音之中透着忧虑。   “这样,我修书一封,你也跟着回去!我这个妹子怎么都会给你几分面子!你给我看好这个逆子!不能因为他母亲溺爱,就放纵他!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夏衍看着管家,语气笃定的说道。   “老爷,我走了,谁照顾您……”老管家和夏衍感情深厚,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夏衍摆摆手,说道:“你不用管我,给我看好这个逆子,比照顾我更难!府上那么多下人,你放心回家!”   “老爷,”管家眼中有些湿润了,不过还很理智:“老爷,要不要从家中取一些银子出来,单独保存好?!”   夏衍老家的商人,一般在进行风险较大的生意之前,都会从自己家中取出来一些银两,藏起来。以防万一生意失败,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夏衍直勾勾的看着管家,良久,微微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多取一些……”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六十五章 使团来了   身为右丞相的侄子,因为思念母亲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辞官回家,着实是在京城之中掀起来不小的一场舆论风波。要说人民的力量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明明是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自己既没有亲身所为,也没有亲眼所见,只凭借着两只招风耳听闻的信息,加上奇特脑回路的一些改造,就能编织出一个惊心动魄曲折离奇的故事来!偏偏神奇的是,这个曲折离奇看起来就像是假的故事,往往又和事实的真想很接近。到底是真的太假,还是假的太真,已经说不清了。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而人又是最健忘的动物。草原使团来京的消息就像是海上的波浪,很快就将周政辞官的风波给拍在了沙滩之上。满京城的人议论的对象对变成了即将到来的草原使团!大平和草原之间的实战非战的状态,让两国的关系表现的很微妙。如果草原王庭仅仅是普通的派出来使团出使,也算不得是什么大新闻。两国交战,也不妨碍使者胡同。但是草原王庭这次派来的是使团!所谓使团,不是三五个人,也不是十来个人,而是上百人的使团!而且,据说除了大单于没有来,其它草原部落的首脑几乎都跟着使团出使了!可以说是草原的贵族阶层倾巢而出了!   “此番草原王庭居然让几乎所有部族的首领都来我们大平了!这个草原大单于的心思,琢磨不透啊!”何笑行看着属下呈上来的草原使团国书,对桑弘说道:“而且,此次出使,为首的一人,居然是从我大平叛逃出去的逆臣贾讳!怎么看草原单于都不像是来跟我们和谈的,反倒像是来和我们干架的呀!”   桑弘听何笑行这么说,笑了一声,开玩笑的说道:“皇上,草原使团是不是来干仗,这个不好说。但是草原王庭绝对是居心险恶啊,这么上百号的草原贵族,都要好吃好喝好招待,这得花多少钱啊!”   草原使团来的目的无论是什么,招待这个方面的事情都是要做足了礼仪的。正所谓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给来客端上山珍海味,更何况现在大平的财政也稍微缓和了。原本桑弘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不料何笑行听完,琢磨了一下,正色说道:“我们大平现在财政底子薄,该省的钱,还是要省!”   桑弘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正色的何笑行,心中波涛翻滚。一想到自己的这位皇帝是一位所做就做从来不含糊的主,桑弘心里就多了一份担心,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皇上,您不会是想……”   何笑行自然是明白桑弘什么个意思,轻轻一笑,说道:“朕的桑爱卿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多亏了你给朕的提醒,又给咱们的国库省下来一大笔银子!”   何笑行笑的神秘,直看的桑弘心中有些发毛。心想何笑行虽然做事的风格有些不拘一格,但是也不会因为这点小钱就要跟草原的使团闹得不愉快吧?!想到这里,桑弘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何笑行,也呵呵的笑了。大平王朝权力最中心的两个人相视而笑,正在往大平京城赶路的草原使团中响起来一连串的喷嚏声……   草原的贵族,都是吃过见过的主,什么香车美女都是唾手可得的。但是草原毕竟是逐水草而居的民族,就算是草原王庭也建了城,作为王庭的固定所在,但是和大平王朝的京城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无论是宽阔的护城河,绵延数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城墙,还是高高耸立的瞭望塔楼,都无一不在震撼着第一次到大平来的草原贵族的心。草原的使者队伍满怀着期待走到了城门前,满怀期待的看着城门。   这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京城。京城最能体现出来繁华的所在,除了商业街,就是人来人往的城门了。此时草原使团面前的城门,就是这么一副人来人往的忙碌情况。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商人、游人熙熙攘攘的忙着进城;各怀心思的行人,京城已经没有什么留恋,脚步匆匆的通过城门离开……总之,就是一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平日里京城城门的景象。行人们脚步匆匆,卫士们检查盘点,一切如旧!但就是因为这一切都太正常,显得就很不正常!   不要说是草原的使团,就算是普通的使者出使,只要是提前递交了国帖,在进城的时候都会给留一条专用通道。如果是这人数稍微多一点,还会有专人负责护送到驿馆。可是现在草原使团在城门口等的花儿都快谢了,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来接待他们。草原使团的到来,带来的唯一改变就是进进出出的人们在经过使团的时候,都会斜着眼睛瞄上一眼,然后就不再理睬了。   等了好半天,负责举旃的士兵手都麻木了,也没见有人主动过来牵引接待!贾讳坐不住了,大手一挥,进!   虽然你大平摆架子不来迎接我们,该进城,还是要进!草原的使团先头部队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被护卫给拦住了!不得不说,京城守城的护卫素质还是非常高的,看到佩戴者刀剑的草原使者向自己走来,伸手就把自己的佩刀抽了出来,呵道:“要进城,先去排队接受检查!”   守卫说的检查,那是实打实的!每一个要入城的草原士兵,都被缴了械!每一位要入城的草原贵族,都被守城的卫兵扫视了一个遍!如果不是贾讳凭借着草原大单于的威势强压着,这些草原贵族恐怕现在就要掉头返回了!   终于进了城,由于没有人牵引,去驿馆也不是很合适。因为人比较多,只要分成几波,分别入住了几家客栈。不知道是商议好的,还是生意确实火爆的不行。草原使团每到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都是一句先付钱,再住房。虽然草原使团没有到过大平,但是那明显高昂的账单还是让使团意识到自己做了冤大头……    第六十六章 宰客   房间之中,烛光略微有些灰暗,贾讳一身草原人的衣装,看起来略有些英武的味道。贾讳略弓着身子,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犹疑不决。   “贾先生,您说这大平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为何明知道我们草原使团到来,却故意刁难!”一个络腮胡的草原大汉坐在一把虎皮椅子上,似乎被贾讳的踱步搞得有些心烦意乱了,出言问道。络腮胡大汉的一双粗糙的手在虎皮上摩挲着。京城之中的客栈,是不可能有虎皮座椅的,因为大平并不是一个崇武尚猎的国度,就算是在皇宫之中,也鲜有虎狼皮毛做的寝具。   贾讳见络腮胡大汉出言问自己,恭恭敬敬的冲着那人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左贤王大人,这一次我们和大平谈判,恐怕会处于相当被动的地步了!”   左贤王浑要摆摆手,说道:“贾先生,你是我哥哥的先生,就是我的先生!您就直接称呼我浑要,千万不能再叫我左贤王大人了!”浑要完全没有理会贾讳说的后半句话,倒是又强调了一下贾讳的称呼。   “左贤王,您是草原的贤王,敬重您,就是敬重草原,敬重大单于!”贾讳轻声说道,这句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左贤王浑要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这时才想起来正事,说道:“贾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大平的皇帝,是为了占据主动,才故意冷落我们的?”   “贾某人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贾讳沉声说道,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浑要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半信半疑的说道:“不至于吧?我们主动找大平的皇帝议和,已经是我们处于被动的地步了!再让我们继续陷入被动,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左贤王您有什么看法?”贾讳轻声问道。   “贾先生您都看不出来,我哪里会有什么看法呐!”浑要哈哈笑道,表情上有些说不出来的得意。口中说着的话很谦虚,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不过,本王觉得,大平的皇帝是在寻找我们的底线,看看我们是否真的有和谈的诚意!”   贾讳面色如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正在这时,房门却忽然响了,进来的人是客栈的伙计,小伙计进来之后,很是恭敬,先是对这左丞相浑要和贾讳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两位客官,咱们的住宿费用,该结了!两位哪一位跟着小的去柜台结一下账?!”   听了伙计的话,贾讳微微皱了一下眉,轻声说道:“历来客栈都是第二日结前一天的帐,这大半夜的,你来收什么帐?!”   店伙计似乎早就料到贾讳会这么问,笑着说道:“这会贵客,您有所不知!这个规矩,可不是小的定的,也不是咱们店定的,而是朝廷定的!当天午夜之前,必须结清楚当日的房费。小的也是没办法!”   浑要看店小二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冷哼了一声,扔给店小二一锭银子。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这包银子从浑要的手中出来,奔着店小二的面门就袭去!这一锭银子不大,重量也就是一个鸡蛋大小,但是浑要出手的速度奇快,银子又有棱有角,如果砸到了面门之上,必然会破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银子快要砸到店小二的时候,小二哥忽然脑袋一偏,轻轻松松的让出来一个角度,伸手把银子抄到了手中。全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店小二笑呵呵的说道:“客官,这一锭银子,不够!”按照正常的行情来说,这一锭银子足够草原使者这一行吃住个两三天了,店小二明摆着是在宰客。   店小二大半夜的跑到房间之中收房费,已经让浑要火冒三丈了。现在这个店小二居然不知死活的说给的钱还不够!虽然对于大平的住宿没有什么金钱的概念,但一锭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连房费都不够。这个店小二刚才抓银子的表现,很明显不像是普通人应该有的身手!如果大平的一个普通的店小二都有这样的身手,那大平也不用将长城以北的老百姓都给撤回来,直接出军就能把草原给扫平了!“啪!”浑要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呵斥道:“不够?!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浑要到底还是气昏了脑袋,如果他是问店小二为什么房费这么贵,店小二的回答再怎么圆滑也是有漏洞的,追问下去,就足以让店小二理屈词穷了。但是浑要出了个昏招,直接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问题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原本是店主欺客,因为这一句话,就变成了草原使团仗着自己的身份客大欺店!   这么明显的昏招,店小二自然是不会放过,看了看左贤王浑要一眼,轻声说道:“我大平境内,住店付钱,人人一样!无论你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室宗亲,都不能例外!客官您,也一样!”   店小二说的不卑不亢,直接噎的浑要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时语塞,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伸手抽出来自己的佩刀,瞬间架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冷声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客官,根据大平律法,外来商队使团,进入京城需要交出自己的武器!客官你私自携带武器进城,可是对我大平律法的挑衅!”面对着架在自己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刀锋,店小二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自顾自的轻声说道。   左贤王浑要几乎就要被气乐了,如果不是看到贾讳一直在用眼神示意自己要冷静,浑要早就手起刀落,将这个店小二给斩杀了!身为草原贤王,大单于的弟弟,左贤王浑要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侮辱!   贾讳从怀中又摸出来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也不知这个店小二是真的见钱眼开不要命,还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在刀锋之下转了一下脖子,伸手接住了贾讳扔出来的银子,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谢客官!”   店小二笑着施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左贤王浑要出手一刀将面前的桌子给劈碎,店小二伴随着碎木屑走了出门,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   确认店小二走了,左贤王收起来自己的佩刀,刚刚暴躁的脾气瞬间烟消云散了:“贾先生,这个大平的皇帝,有些过分了!居然还派人乔装打扮混进来了!”    第六十七章 嘴炮   左贤王的火冒三丈,在店小二出门之后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左贤王面色冷峻的看着贾讳说道:“这个大平的皇帝倒是有意思,如此邦国外交,他居然还贪图我这一点小便宜!”   贾讳呵呵笑道:“左贤王,这你倒是误会了这位大平的皇帝。能够舍弃上千里土地,大平的皇帝怎么会是贪图小便宜的人!这不过是另外一种试探我们底线的办法!”   何笑行虽然能够故意设置一点障碍,让草原使团进城之后就碰了一鼻子灰,但是草原使团的出访,毕竟是正式递交过国书的,也不能一直把草原使团他们给冷落下去。草原使团在大平遭遇的这一切,几乎算得上是侮辱了。求和一事,虽然大平站在了主动的一方,草原处于被动的一方,但是毕竟对双方都有好处。   如果在微服私访之前,何笑行对于是否同草原休战还处于犹疑的状态。但在真实的见识到大平北境的情况之后,何笑行已经下定决心答应和谈了。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何笑行已经起床了。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依旧有些灰蒙蒙的皇城,伸了一个懒腰。陈光就像是何笑行的影子一样,在何笑行伸懒腰的功夫,已经站到了何笑行的身后。   “陈光,传旨下去,召见草原使团!只见两个人,贾讳和那个左贤王浑要,其余人等,就让他们在咱们京城中逛逛吧!”何笑行回头看了一眼陈光,轻声说道。   “遵旨!”陈光轻声说道:“万岁爷,早膳您想吃点什么?”   “早膳?”何笑行眨了眨眼睛,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召贾讳和左贤王来皇城用早膳,准备草原的食物!”   但凡是有所成就的人,大都有早起的习惯。左贤王和贾讳也不例外,天色微微亮,两个人就已经起床了。两个人刚刚准备用膳,就接到了太监传旨。当两个人到了皇宫,早饭的食物已经被下人们摆好了。   看着桌上的食物,左贤王和贾讳明显愣了一下。这满桌子上摆的食物,都是草原日常吃的食物,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大平皇帝的早饭,倒像是草原大单于的早膳。   “草原大单于的使者,草原王庭帐下左贤王浑要参见尊敬的大平皇帝!”左贤王单手捶胸,向何笑行行礼。贾讳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左贤王行捶胸礼。何笑行笑着回礼,示意众人落座。   “贾先生?”桑弘看着贾讳,笑着说道:“你离开大平这么多年,想必在草原鲜少吃到大平的食物,皇上特意给你准备了大平的早膳!”   说着,桑弘一拍手,宫女们端上来一盘大平日常的早膳,清理了一下贾讳面前的桌面,将食物轻轻的放下。   贾讳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大平早膳,摆在满是草原食物中间的桌子上,看起来很是扎眼和突兀。贾讳抬了抬眼皮,看着桑弘,轻声说道:“谢谢大平皇帝的好意,在下旅居草原多年,草原早已是贾某的故乡。”贾讳说着,轻轻的归置了一下餐盘上的筷子,直接用手拿起来一根牛肉干,轻轻的放到自己嘴巴里,咀嚼了起来。   何笑行全程眯着眼睛,看着贾讳,见贾讳直接用草原人的方式,吃了一根肉干,心头闪过一丝杀念,但又转瞬即逝。   “尊贵的大平皇帝陛下,贾先生虽然生在大平,但骨子里,缺是我们草原人的魂呐!”左贤王看到贾讳从容的化解了尴尬的这个皇帝有点穷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gegegengxin!! 第六十八章 议和还是求和   几个人闷着头用完了早膳,一个个都怀着心思,让这原本一顿美味的早膳吃的如同嚼蜡。左贤王和贾讳在心中盘算着该找什么契机才能给何笑行提出来求和的意见。何笑行却很是放松,处于主动的一方,何笑行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不知道左贤王和贾先生此番出使我大平,所谓何事?”何笑行看着左贤王和贾讳两个人,并没有打算过多的为难这两位草原的使者,该试探的都已经试探过了,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   左贤王和贾讳正在琢磨着该如何打破沉默,没想到何笑行率先开口了。两个人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左贤王轻声说道:“尊贵的大平皇帝陛下,此番使臣前来,是带着我草原大单于的使命来的!”说着,左贤王伸手往怀中摸去,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餐桌前只有何笑行、桑弘、浑要和贾讳四个人,刹那间秦越就站到了左贤王身边,一只手按住了左贤王的胳臂。   “大皇帝陛下,请不要误会!”左贤王抬眼看了一眼秦越,轻轻的把怀中的锦书掏了出来,冲着何笑行略带歉意的说道:“这是我草原大单于的国书,不是武器!”   秦越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松开按住左贤王的手,接过那锦书,端详了一下,才递给何笑行。按照常理而言,任何人要觐见皇帝,在觐见之前都会被搜身,将身上所有的危险物品给没收了。不过保护皇帝的安全,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秦越身为皇帝的护卫,一直都在警惕着左贤王浑要和贾讳的动作,见左贤王往怀中探去,身形瞬间弹到了左贤王身边,生怕何笑行出了什么意外。确认只是锦书之后,秦越先接过来查看了一下,确认没有毒,这才递给何笑行。   何笑行从秦越手中接过来锦书,轻轻展开,扫视了一边,又递给了桑弘。   “草原大单于是在向我大平求和?!”桑弘看完之后,笑着说道,在‘求’字上狠狠的咬了个字眼。   贾讳抬眼皮看了一眼桑弘,轻声说道:“中丞相,大单于不是在向大平求和”贾讳在‘求’字上也加强了语气。“草原大单于是在同大平的皇帝陛下,议和!”   “求和”、“议和”,两个词一字之差,却让双方的谈判地位从一方主动另外一方被动,变成了平等的坐在谈判桌前。一字之差,就让何笑行之前费尽心思占据的主动权,丧失了大半,这何笑行怎么可能答应?   不过何笑行并没有说话,他的中丞相桑弘轻声说道:“我大平放弃了千里的国土,迁徙了数万的百姓,大单于此时跟我大平谈议和,是否不太合适?!!”   “中丞相大人,正因为如此,我们双方才要议和啊!”贾讳轻声说道:“大平和草原之间的一场战争,无论是对大平还是对草原牧民,都带来了沉重的伤害!和则双赢,战则双输啊!”   “贾先生,左贤王,我大平的百姓,是要和平!但却不是这种纸面上谈出来的文字太平!”桑弘冷哼了一声,说道:“古人有云:‘为盟好而修书,不得太平;为休战缔约,难止刀兵!’真正的和平,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谈出来的!”   “中丞相你这意思是要打喽?!”贾讳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轻轻的说道:“中丞相大人,大平还能打得起吗?国库中的存银,粮仓中的余粮,可够支持大平和草原的一场大战?!”   这个贾讳,确实是厉害!桑弘在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句,贾讳一句话就切中了大平的软肋。大平虽然可以采取龟缩战略,不会被草这个皇帝有点穷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gegegengxin!! 第六十九章 带路   在任何的时候,在谈判桌上博弈的双方,必然都是迫切想要得到结果的一方选择让步。想要得到,必然要有付出。   作为何笑行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桑弘几乎拥有无限大的权力。但是桑弘毕竟是臣子,在对外邦交这样的事情上,如果没有皇帝的拍板,就算是再强势的大臣,只要是不想着造反,都是不敢善做主张的。   “桑弘,你觉得,和草原王庭的和谈,我大平能得到什么好处?”何笑行看着桑弘,笑着问道。   “皇上,和草原和谈,我们能得到的最直观的好处,大概就是和草原通商了!”桑弘笑着说道:“但是和草原通商,对草原而言也是一件增强国力的事情!敌强则我弱!”   “朕会把谈和这件事交给你去主导。你在谈判之中,能不能谋划点好处嘞?”何笑行轻声说道:“草原王庭对我大平伤害那么大,寻求一些战争赔款不过分吧?!”不等桑弘接过话去,何笑行继续说道:“不仅仅如此,商人世家,难道不想在关税上给我大平的商人们谋取一份好处吗?”   “臣谢皇上信任!”桑弘点头说道:“同草原使团谈判,臣并不担心!但是臣不知道皇上您能接受的条件在什么程度,所以……”   听到桑弘这么说,何笑行明白了桑弘的担忧在什么地方,笑着说道:“朕给你交个底!迁移百姓的土地,要尽数收回,北境的贸易,必须要和草原尽管开通,闭关锁国,不是长久之计。在这个基础下,你自由发挥,能争取到多少的利益,就看中丞相你的本事了!”   “皇上,既然已经确定了必然要和草原休战,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桑弘笑着说道:“皇上放心,臣就算是把三寸不烂之舌用烂,也要从草原狼的身上拔下来一块皮来!”   不知道左贤王和贾讳到底商议了什么,当草原使团再次求见何笑行的时候,递上来的国书上,已经添上了‘请和’二字。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草原使团递上来的国书,何笑行把国书放在一边,看着站在自己书桌前的左贤王浑要和贾讳两个人,何笑行轻轻一笑,说道:“这封求和的国书,朕刚刚看过了!草原王庭既然想要求和,考虑到天下苍生的福祉,朕也不忍心拒绝。但是这一年征战,对我大平百姓带来的伤害,不知道有多大!”   说着,何笑行眯起来眼睛,扫视着左贤王和贾讳两个人。这两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主,来之前也已经做好了被大平敲诈的准备,听到何笑行这么说,两个人并没有十分的惊讶。   “草原王庭对我大平子民的伤害,必须要弥补!我大平的中丞相,桑弘,将会负责和归国的谈判事宜!”何笑行沉声说道,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作为一国之君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对应的大臣去做。作为皇帝本身,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握好帝国的航向和扛起来责任。将和谈的事情交给了桑弘去做,解放出来的何笑行终于又有时间琢磨其它的事情了。   自从上次在桑弘的府上,京南给桑弘展示出来像个竹筒一般的火枪和火炮之后,在何笑行的授意下,桑弘给予了京南最大力度的支持,无论是在财力上,还是在场地上,只要京南有所需,桑弘都会鼎力满足。   桑弘研究的火炮已经出了雏形,虽然桑弘的府邸占地面积很大,但是也没有办法满足京南对火炮试验的需求了。桑弘的府邸毕竟是用来居住的,府上上上下下的那么多人,总是会传出去一些风声和闲话来。桑弘一直在盘算着是不是给京南单独找一处院子,但因为其他的事情,一直就拖了下去,没有真正的执行下去。   直到有一天,京南试验火炮的时候,实验失败,被反冲力冲击的炮筒在空中翻滚了数圈之后,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的砸在桑府的正堂之上。火炮的冲击力再加上自由落体的动能,瞬间把桑府的正堂给移为了平地。而这个正堂,正是桑弘日常用来会见客人的地方!平日里桑弘常坐的椅子,在瓦砾的碎片掩埋之下,漏出来椅背的一角…此情此景,何笑行背后生出来一阵的寒意!   “管家,去城外买一块地,越大越好,越偏越好!”桑弘嘴角哆嗦着,叫来自己府上的管家,声音坚定的说道:“不,买个荒山吧!这现在是你的头等大事,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完成!”   就这样,京南就从桑弘的府中搬到了成东北方向的大山之中。不过这对于京南来说,倒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在桑弘的府上,京南做个试验什么的,还要提前告知桑府的管家,提醒他们不要被爆炸声给吓到。桑府上的下人倒还好说,更难以处理的是周边邻居家的反应,如果不是桑弘是中丞相的地位,旁边不堪其扰的邻居估计早就拿着砍刀到桑弘府上来杀人来了!   桑弘在和草原使者谈判,负责给何笑行带路的任务就落到了桑安的头上。当何笑行和桑安一行纵马进入山中的时候,半山腰的天边猛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无数的飞禽瞬间腾空在山林的上空,向四周四散飞去!   “皇上,这山叫狼牙山,刚才的那声巨响,就是京南在试验火炮的声响!”说道京南,桑安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对于京南,桑安的心中是由衷的敬佩。京南从桑府搬到狼牙山来,狼牙山上的所有建筑和场地,都是桑安操持着整理的。   “看起来你对京南的火炮和火枪很是上心啊?”何笑行看着桑安兴奋的表情,轻声问道。   “皇上,草民确实兴奋!”桑弘直言说道:“您想啊,这火炮比起弩机来,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弩机再怎么加力道,也不过是能够把鸡蛋粗细的弩箭给射出去百米,而火炮却可以在数百米之外杀伤敌人!再说这火枪,在竹筒里面塞进去铁丸,一次点燃,就可以横扫面前一片的敌人!比起来一个弓箭手阵地的群射也丝毫威力不减!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我自然是感兴趣!”   何笑行笑了笑,手中马鞭往前一指,说了声:“带路!”    第七十章 火炮   狼牙山离京城不远,但是因为方位的缘故,京城之中少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相对来说又十分的偏僻。   骑马到半山腰,何笑行看了看山周边的土地,对桑安说道:“回去之后,告诉桑弘,把这狼牙山周边的土地,全部给替朕买下来!包括买这狼牙山的钱,全部从内库中支出!”   “万岁爷,这周边全是盐碱地,不太适合作为粮田,您要它干什么?!”陈光轻声说道,怕何笑行不懂得土地,浪费了钱财。   何笑行笑了笑,看了一眼陈光,说道:“朕是那种买田来种地的人吗?”   当何笑行一行来到京南的试验场时,京南早就在试验场的门前等候多时了。   “京南,朕在山脚下就听到你这里炮声隆隆,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何笑行下马扶起来京南。   “皇上,较之于上次见您,已经大有进展!”不知道是见到何笑行很兴奋,还是对自己火炮的大有进展很兴奋,京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刚才您在山底下听到的炮声,是臣在改良炮身后第一次试验!”   “哦?改良了什么地方?”在何笑行的观念里,对于火炮这种东西的概念,无非就是点火,然后炮弹爆炸发射出去。算是一个典型的看热闹的门外汉。对于京南,那就不一样了。火炮的长短、口径的大小,炮身用的材料,乃至于火线的长短,都是京南要去考虑的。   “皇上,在改良之前,这火炮的射程,不过七八十米远!如果算上弹药填充的时间,在对战中,恐怕只能一轮齐射之后,就熄火了。”桑弘连说带比划:“经过改良,现在火炮的射程已经能提升到半里远的射程!!如此的距离,算上重新装载弹药的时间,也可以连续发射上两轮了。足以形成战斗力了!”   京南说的手舞足蹈,何笑行听得也心潮澎湃。刀枪棍剑,恐怕是太多的男生儿时的玩具,那火炮恐怕算得上是男孩子心中的神器了!也顾不得什么皇帝的架子了,何笑行往前快走几步,到了炮身近前。   不得不说,京南不仅仅是一位炼金术士,出身于世家大族的他,对于审美也有自己的一套见底。黝黑的炮身泛着亮光,威武无比,而炮架的颜色居然被涂成了暗红色!整个大炮就像是在淤血的修罗场上生存下来的战士一样,静静的审视着这个世界!   手轻轻的在跑身上抚摸着,炮身很烫,何笑行的指尖触碰了一下就弹开了。这是刚刚发射过炮弹留下来的温度,还没有来得及散去。   “京南,还能再来一发吗?”这句话,何笑行几乎是脱口而出:“朕想亲自试一试!”   听到何笑行这句话,京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光就拦住了:“万岁爷,这大火炮的威力,您看看就好了!点火发射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吧!您不是说过:让部下各有所司,才是一位好官嘛!皇上您更应该做表率才是啊!”   何笑行自然是知道陈光在打什么注意!这火炮再怎么好,在陈光的眼里看来都是一件危险品。让何笑行就操作这个危险品,就相当于现在陈光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如果何笑行没有出任何的意外,这把刀就收回入鞘。但凡是何笑行出了点差错,这把刀就会了结了陈光及其族人的性命。   “好吧!”何笑行也是怕死的人,自己苦心经营的帝国终于在一段低谷之后稍稍有了传势的苗头,如果自己在这个时间点出了点什么岔子,就算是不死也要后悔死……   京南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前几次的试验,这火炮最多连续发射三次弹药,就无法再使用了。根据前面的经验,发射不成功就会原地爆炸。今天这个火炮已经发射了两次,如果何笑行执意要自己尝试的话,那他京南就只能拼死相劝了。   京南把何笑行带到稍远处的一处小亭子里面坐好,自己指挥着手下的几个人,将弹药重新填充好,引出来一根长长的引线到地上。然后又从引线处开始续上一道长长的火药粉,将点火源迁移到离火炮相当远的位置。   “皇上,待会发射的时候,响声会比你在山脚下听到的大得多!”京南布置好之后,给何笑行说道:“皇上您需要把耳朵先捂住!”   何笑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京南,为何不直接把引线引的长一些,还要用火药粉末呐?这样不更加方便了么?”   “皇上您有所不知,”京南笑着说道:“引线的燃烧速度很慢,如果全部用引线,从点火到发射,用的时间很长!”   何笑行点点头,示意京南开始。京南冲着远处的手下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旗帜,那人把手中的火把往地上一碰,瞬间将火药粉点燃。就算是在白天,火药粉末剧烈燃烧发出的光芒依旧是很明显!就像是一道火龙,在地上快速的蔓延奔腾着,很快就到了炮台处!足够多的火药粉末将引线点燃。浅蓝色的火苗在引线上缓缓的爬着,转进炮身……   “轰!”   一声巨响,就算是京南已经提醒过了何笑行,何笑行依旧被巨大的声音震得有些耳鸣。不过此时的何笑行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挣扎着向远处看去。在一片荒地之间,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这大概是何笑行这一年看到的最美的画面了!   何笑行很开心,京南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原本对第三次发射,京南很是担心,不停地在祈求上天保佑,上天诚不负我!   “皇上,成功了!”京南开心的说道:“以臣的目测,这个距离大概在百丈左右!比之前的距离还要远!”   京南很开心,何笑行也很开心。京南开心的是自己的火炮有了成果,何笑行开心的是火炮时代,终于有了开端。何笑行并没有给京南太多时间去高兴,看着京南,何笑行收了一下笑容,问出来了自己的三个问题,说是问题,倒更像是要求:“京南,朕需要,士兵站在火炮边上点燃火炮,不用担心被炸,能不能做到?百丈距离太短,朕需要你做到七八百丈的射程,能不能做到?你的火炮,朕希望连续发射个七八次,能不能做到?”    第七十一章 谈判   不知道是哪一个混人说的,真正决定历史车轮走向的,从来都不是普罗大众,而是那么极少的数的人。而且更加操蛋的是,往往被史书大书特书的伟大的历史瞬间,都是某些人偶然拍脑袋拍出来的,甚至有可能是无意间的一个决策导致的。   桑弘的想法,何笑行是很赞同的,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单单凭借着何笑行认为可行,是行不通的。毕竟这是一项事关千万人的决策,也关系到了祖宗披荆斩棘得到的江山。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王的土地并不是王自己的,而是整个皇族的!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若仅仅是皇上和臣在这里敲定这件事。恐怕这件事很难做成!”何笑行赞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桑弘反倒是显得有些严谨了,稍微有些忧虑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朕,”何笑行轻笑一声说道:“差点忘记了,朕还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君王,还要受到文武百官和皇室的掣肘!”   “皇上,这样的局面,不会很久了!”桑弘沉声说道。   “你又要给朕画一个大饼?”何笑行笑着问道。   “臣怎么敢给皇上画大饼!”桑弘也笑了,说道:“皇上,您可还记得臣在建议您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时候,给您立下的军令状?”   “你什么时候给朕立过军令状,朕怎么不知道!”何笑行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了桑弘说的军令状是怎么一回事。桑弘在建议何笑行封闭北部边境通商口岸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必然和草原王庭发生战事。有了战争,就可以调动军队到边境。只要是将军队从京城守备大营调了出去,那对这只军队的调度就方便多了!   “皇上,调出京城守备大营支援边疆的五万驻军,现在皇上您可以随意调度,完全不用理会繁琐的士兵调度流程了。这五万大军,只要稍微用些手段,将一些皇室子弟的将领给换下来。这支军队,就是皇上您的了!”桑弘笑着说道。   “那负责管理京城守备大营的那些皇室的老爷们让朕归还军队怎么办?”将皇族的将领更换下来,换上没有什么根基又有些才能和威望的平民子弟,这些事情何笑行自然是知道。不仅仅知道,而且已经着手去做了。每一次战斗防守失利之后,何笑行的圣旨都会很快的传递到军队大营当中,直接要求换将。正常来讲,这是不合理的,皇室负责管理军队的皇族成员们也不会答应。但是,恰恰好京城缺粮一案爆发,徐谦突击审讯,案子涉及到了许多的皇室宗亲,里面就有负责管理军队的皇族成员。   当初开国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一些资历老威望高的皇族老者组成一个小团体,没有什么具体的名字,人员也不固定,凡是年过花甲没有犯过什么罪过又不任实际职务的皇室成员,都自动属于这个团体。但是这个团体只有批准皇帝调动或者不调动军队的权力,自己却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当初开国皇帝的目的是好的,是怕自己的子孙中出了那么一两个丧心病狂的战争狂,随意的发动战争,涂炭百姓。但是开国皇帝没想到的是,这帮老头在把持了军队之后,让军队调度陷入了冗长的流程。不仅仅是不正常的军队调动行不通了,正常的军队调动也会被一拖再拖。导致在对外的战事上失去了很多的战略机会。历代皇帝中不乏有想要改变这一局面的,但是碍于这个小团体的阻力,都没有成功。这一次如果不是京城缺粮一案爆发,这些皇族老头的一些子子孙孙落在了皇帝的手里,他们投鼠忌器,何笑行也不可能顺利的调换这五万军队的将领!   “皇上,臣倒是认为,这些皇族老爷们,不仅仅没有机会给皇上要这五万大军,而且还要在送出来更多的军队!”桑弘轻声说道。   这句话,听得何笑行是真的动了心了!有军队才有权,手上没有一只队伍,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多大的话语权!   “如何能让这帮老头交出更多的军队来?!”何笑行问道。   “皇上,迁移百姓,如果没有军队的维持,很容易出乱子!为了维持稳定,从京城守备大营里再调度出来几万大军,也不算过分!”桑弘轻声说道。   “说的好听,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让步!把持在京城守备大营的军队,才是这帮老爷们权力的来源,他们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拱手送出呐!”何笑行说道。   “皇上,京城缺粮一案,查处到的皇室宗亲子弟,多是这帮老爷们的后人!子孙捅出来的篓子,长辈去填,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皇上您可能要先委屈一下,暂时不能惩罚这些纨绔子弟了!”桑弘轻声说道。   “朕就知道你会出这馊主意!”何笑行用手指点着桑弘说道:“这些个畜生,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居然向草原卖粮卖铁,这难道就是一句纨绔子弟能概括的?!”   何笑行的语气咋一听起来像是很生气,但是如果仔细品味就会发现,何笑行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情绪上的不满,并没有真正的生气。火发完了,也就没事了。   果然,又听何笑行说道:“朕把这帮子畜生给放了,已经被朕给免去爵位的国舅爷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将这一堆纨绔子弟放了,再抓也不是难事!这帮小畜生仗着自己皇室的身份和家中长者的庇护,向来是为非作歹,想要抓住他们的一些把柄,易如反掌。但是难的是怎么给嫡母皇太后交代这件事!   杀猴儆鸡,国舅爷这只猴被宰了之后,却将皇室的这群鸡给放了!嫡母皇太后那里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皇上,放了这些人,不代表不处罚!”桑弘说道:“皇上您原本打算如何处置这写皇族?”   “罢免爵位,剥夺俸禄!”   “皇上,您应该给他们定砍头、流放,至少是黥面!”桑弘一脸正色的说道。   “朕倒是想,但是如果真的砍头……不对,你想说啥!”何笑行感慨了一半,突然意识到桑弘的本意,并非是要自己真正的严惩皇室子弟!   “皇上,以流放的罪名来博弈,您手上的筹码才够重,才能套到军队!这样博弈到最后,至少也要罚去俸禄!也不算是直接放掉他们,太后那里,也好交代!”桑弘笑着说道。   “好个桑弘!”何笑行赞叹道。   “皇上,臣这里还有更刺激的!”桑弘突然神秘的说道。   “嗯?”   “皇上,左右两位丞相大人的支持,是皇上能够搞定皇族这些老爷,调出军队,撤回百姓的重要砝码!”   “这个朕知道!”   “皇上,两位丞相千金可是已经在玉泉宫养的水水嫩嫩的了,花开了,也该采撷了!”桑弘的用词,算不上****,但是不知为何,在何笑行的耳朵里听出来了说不尽的万种骚气!   “好你个桑弘!”何笑行笑骂道。    第七十二章 签   历来,寿辰都是达官显贵们最为重视的一个仪式,家族之中长辈的寿辰更是重中之重。皇室作为一国之中最大的达官显贵,嫡母皇太后作为皇室之中现存的最为尊贵的长者,她的寿辰更是受到了整个大平千千万万的人的关注。无数被放到各地的皇室宗亲显贵们,都在盼望着这一天,因为只有这一个机会,他们可以不用考虑不允许皇族擅自离开封地的禁令,可以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京城……   嫡母皇太后的寿辰,在万众瞩目之下,终于还是到来了。这一天的京城格外的热闹,原本就人流涌动的京城,今日里更是摩肩接踵,说是联袂成云也不太夸张。这些个身着华服的贵族们,并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进到皇宫当中去给嫡母皇太后当面祝寿,更多的人只不过是密密麻麻的一本祝寿名册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写着的三两个字,不要说是嫡母皇太后不会根本就不会看到,就算是专门负责誊抄名单的小吏,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名单上根本不起眼的人,祝寿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在于京城之中的各个官府衙门和城北区的各种富豪的府邸。既然已经失去了回京城的自由,那就想办法用金钱来弥补吧。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京城之中甚至连平日里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乞丐都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喜庆的味道。因为往常遇到他们就会驱赶他们的京城卫士们,此时不但没有驱赶他们,反倒还在他们那破碎的瓷碗当中放了几枚铜钱。当然,这些铜钱不是京城的卫兵们慷慨解囊,而是从内库之中调拨的银两。   不过,在草原使团下榻的客栈当中,左贤王浑要和贾讳两个人却有点高兴不起来,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些日子谈判定下来的文书,左贤王几乎无法忍住自己想要把文书撕碎了的冲动,贾讳也在通读着那一份和谈协议,面色阴沉。   这份协议,是桑弘为首的大平官员和以左贤王浑要、贾讳为首的草原使团们,博弈了数日形成的结果。谈判的时候,左贤王和桑弘两个人先是形成了一个大致的框架,然后具体的细节交给手下的官员们去敲定。因为是草原主动求和,大平的官员在心理上就占据了优势。在谈判之中,占据优势的一方简直就是霸凌,各种蛮横的条件都肆无忌惮的提了出来。草原使团的官员们只好苦苦支撑,尽力的去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但是无奈优势一方把谈判的基调已经给定了一下,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非是让谈判的天平倾斜的角度稍微小一点,根本没有办法扳平。   在某一个地方吃点亏,可能不太明显。但是当手下的官员将各自谈判的结果都汇总起来之后,这和谈文书的差异就被放大了。   “要求我们草原对大平的商品近乎于无税,但是却又对我草原的商人课以重税!要求我草原每年必须向大平提供一定数量的马匹,却又对我草原王庭实施变相的铁器限制!……”左贤王一边看,一边把手中的和谈文书扔在地上,当看完最后文书的最后一张纸,巴掌狠狠的拍在茶几上,将茶几上的茶具摔倒了地上。   “左贤王大人,这和谈的文书,你我都已经看过,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贾讳沉着脸,无视左贤王暴躁的举动,缓缓的说道:“这封和谈的国书,不能不签!”   左贤王别着脑袋,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左贤王浑要开口说道:“贾先生,我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和谈的文书,而是一封欺凌我草原王庭的协议!如果签了这样的国书回去,大单于会怎么看我?!我草原的子民会怎么看我!”   贾讳看着左贤王,沉声说道:“如果不签这封国书,敢问左贤王,还有什么办法停止和大平的战争?草原没有长城,草原的子民又能够往哪里去寻求庇护呐?如果战争不休,王庭骑兵只能疲于奔命,王庭还能不能压制住其它对单于大位虎视眈眈的部族?”   贾讳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这一行人之所以出使到大平来,为的目的通过和大平议和,将王庭的军队给解放出来,让那些个看着王庭势弱想要蠢蠢欲动的部族消停了。左贤王对贾讳说的理由一点都不怀疑,但是,看着这样的和谈条款,左贤王浑要想起来一些自己在草原听到的谣言。原本,左贤王浑要根本就不会把那些谣言当回事,但是此情此景,谣言就像是一颗恶魔的种子,迅速在左贤王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一颗大树!   “贾先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左贤王低头看着最后一张被自己拍在桌子上的和谈条款,轻声说道。   贾讳嘴角动了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轻轻的吐出来了一个字:“讲!”   “贾先生,在你心中,是大平更重一点,还是草原王庭更重一点?”左贤王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贾讳的脸,想要从贾讳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过贾讳还是让左贤王失望了,在贾讳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波动,甚至在左贤王说完之后,贾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左贤王你认为这些条款都是我故意让步给大平,才签下来的?”贾讳声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死气沉沉,轻声说道。“你认为我是大平的奸细?”   左贤王看着贾讳的眼睛,说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对大平的大举进攻是你主张的,如今求和也是你主张的。你主张进攻,结果导致王庭地位受到了威胁,你主张和谈,现在又面临着这样的条款!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贾讳终于笑了,冷笑,苦笑,说不清楚:“谁又能料到大平的皇帝居然会舍弃长城以北的国土?如果没有这一招,城墙以北,对我王庭就是粮仓和矿源!战与和,主动尽在我手。如果说这也是我导演的,那我贾讳无话可说。只是史书上,恐怕会记载我这一个亘古未有的大计谋了!”   左贤王冷冷的看着贾讳,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不论如何,这封国书,一句话,签还是不签!”话到如此,贾讳也不再废话,说道:“签,和谈祝寿。不签,回草原备战。大单于让我来辅助你,决定权在你!”   左贤王看了贾讳好久,从嘴巴里挤出来一个字:“签!”    第七十三章 情报网   草原使团终于还是签署了和谈协议,在嫡母皇太后的寿辰庆典之上,草原王庭和大平的和谈协议作为一个重头戏,出现在了庆典之上。为了照顾草原各部族的感受,在最终联合发布的公告文书上,大平一直强调的“草原求和”,最终还是变成了“双方议和”,一个说法的背后,草原付出的是双方贸易上税收的真金白银。   看着左贤王浑要颤抖着手在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象征着草原王庭的印玺,何笑行脸上的笑容灿烂之极。   “草原的使者,草原王庭的左贤王,请代我问候草原的大单于,感谢他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居乐业做出来的取舍!”何笑行笑着看着左贤王,温和的说道。   左贤王心中纵使有千万个不服,但既然协议已经签了,也就没有再纠结的必要了:“尊贵的大平皇帝陛下,您的话我一定带到。愿我们两国的百姓,能够均等的享受到和平的惠泽!”   何笑行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左贤王的话。不过何笑行和桑弘或许还算得上是两个善良的人,在草原使团回去的车队上,给他们拉上了一整车京城土特产……   一国之事,重在外事,但根基在内事。和草原王庭的和谈契约签订之后,何笑行就开始着手进行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大平的疆土很大,粮田也有很多,但是登记在册的田地却有限。小小的飞马城,就是大平整个帝国的土地缩影。丈量土地,是一件事关国之根本的大事。   不过,在进行这件事之前,还有一件准备的事情需要先提前做好了。   “陈光,你的六扇门,现在怎么样了?”在何笑行的御书房,只有陈光和何笑行两个人,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了,室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何笑行坐在书案的后面,表情隐藏在了暗光线当中。   “万岁爷,在咱们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六扇门的眼睛。在京城之中,六扇门也可以覆盖多数的酒楼茶肆!”陈光轻声回答道。以陈光在何笑行身边的经验,这样的氛围下,何笑行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决定。这个决定,甚至重要到可以改变大平的国运。   “不够!”何笑行沉吟了一会,轻飘飘的吐出来两个字。“也是朕当初限制了六扇门的发展,只让你在宫城之中进行布局。去,朕让桑弘在偏殿里面待命,宣他进来。”   陈光眨眨眼睛,大脑飞速的盘算着。陈光身为何笑行的贴身太监,素日里何笑行的起居饮食都绕不开他陈光,就算不是陈光亲自去做,陈光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情。但是,今天何笑行什么时间宣召的桑弘?!他陈光居然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难道何笑行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会?对自己不信任了?!也来不及多想,陈光快步到偏殿,桑弘正在拿着一本公文在认认真真的读着。   “桑先生,万岁爷有请!”陈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呼唤道。尽管桑弘已经是何笑行任命的中丞相,但是陈光还是习惯称呼桑弘为桑先生。   “陈公公!”桑弘礼貌性的站起身来,和陈光打招呼,跟着陈光的后面,一言不发,向御书房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陈光越发的觉得不正常,如果是往日何笑行召见,桑弘定然是在路上要问自己皇帝召见自己所为何事,皇帝心情如何等等,但是今天的桑弘反常的安静。桑弘安静了,陈光的心情就安静不下来了:“桑先生,难道你不想知道万岁爷召见您为了何事?”   桑弘笑了笑,轻声回了一句,说道:“我的陈公公啊,今天宣召我的公公,下官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宣召我的公公,还让我将桑安一起带过来。咱们皇上召见我为了什么,就没有必要问了。”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御书房,两个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桑丞相,如今你已经身为我大平的中丞相,虽然名义上是并列三位丞相之一,实际上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何笑行轻声说道。   桑弘听何笑行话未说完,慌忙跪下,说道:“皇上,臣从不敢做权臣,也绝对不会做权臣!臣得权力,全时皇上赋予的,只能用来给皇上分忧,为大平尽力!断然是不敢拥权自重!”   “打住!”何笑行听桑弘说完,轻声吐出来两个字,说道:“权臣,也不是一个贬义词,你不用那么紧张,站起来!”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桑弘,桑弘表现的很是慌张,似乎对权臣这个字眼很敏感。“桑弘,你现在已经是我大平的重臣。饶是你两袖清风,但是不能保证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不见缝插针啊!”   “皇上,臣的家中,无一人经商。至于家父,臣无法干涉,但是臣绝对不允许家父打着臣的旗号去经商!”桑弘表情凝重的说道。   “朕能相信你,但是文武百官需要眼见为实!”何笑行站起身来,绕道书案前,看着桑弘,沉声说道:“你父亲手下的情报网络,使得朝廷不要说眼见为实,甚至是对真实情况完全无处下手!”   说完,何笑行盯着桑弘的眼睛,一言不发。桑弘听到这里,心中暗暗说了一句:该来的终于是来了!   从何笑行下诏让桑安一同进宫面圣,桑弘就猜到了何笑行的想法。自己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权的臣子,倘若手中再掌握着强大的情报机构,那何笑行这个皇帝,差不多就相当于被自己给蒙上了眼睛堵上了耳朵!这是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危机感的皇帝都不能接受的,更不要说何笑行这样的君主了!   “皇上,臣这就解散情报网络!无论是身为商人还是大臣,臣都不应该拥有如此的情报网络!”桑弘面色凝重,语气坚定的说道。   何笑行看着桑弘,过了好一会,笑道:“解散,那不是亏了你的一腔心血!”说着,看向陈光,说道:“朕命陈光组建的六扇门,也是情报网络,目前还很稚嫩。你手上的情报机构,就并入六扇门吧!那个桑安,作为陈光的副手,协助陈光管理六扇门。”   听完何笑行的话,桑弘心中倒也没有多少不舍。情报网络再强大,也不能让自己名留青史,但是身为中丞相,倘若能做出来一番事业,那后世的传记中定然有自己的章节。想到这里,桑弘说道:“臣遵旨!”   “你前期的花费,朕后面都会补偿你!”何笑行拍了拍桑弘的肩膀,目光飘向远处,轻声说道:“后面,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发家致富了!”   :,,!! 第七十四章 土地去哪了   对于一个有着千万人口的农耕帝国而言,如果朝廷都不能准确的知晓耕地到底有多少,不能准确的掌握在自己的帝国之中生活着多少的子民,那这一代的朝廷就距离灭亡没有多远了。大平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历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和平时期,登记在册的子民数和耕地数居然没有明显的增加,这无论如何都是反常识的。   何笑行翻看着摞在自己书案上的各个省的数据,双目之间已经皱成了一个疙瘩。在任何一个长时间大规模战争结束之后,只要没有什么大的自然灾害,一个国家的人口都会经历一个飞速增长的时期,直到土地上生产的粮食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为止。   “除非开国的文臣武将都是白痴,没有任何一个任考虑到丈量土地和清点人口。否则这账册的数字,断然不可能这么诡异!”何笑行将手中的厚厚一本统计数据扔在了桌子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对陈光说道:“陈光,你去把江南三省,历年里报上来的统计账册给朕送到御书房来!”   陈光接旨,转身正要出门去办,有听到何笑行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历年,是从高祖皇帝开国时开始,所有的资料都给朕找来。另外,去太学里给朕找一些精于数算的学生来,给朕查这些个资料!”   陈光刚刚转过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对何笑行轻声说道:“皇上,上到高祖皇帝的时期的文献,都被封藏在皇家藏书楼,奴才根本没有资格进去呀!”   “拿着朕的旨意也不行吗?”何笑行皱皱眉,看着陈光,问道。   “皇上,皇家藏书楼属于老一辈的皇室宗亲们掌管,他们奉守的,都是历代先皇留下来的诏命,奴才就算是拿着您的手谕,也是进不去的!”陈光轻声说道。在陈光的描述当中,这些老一辈的皇室宗亲在何笑行的心中已经变成了冥顽不化的模样。   不得不说,大平老一辈皇室宗亲的势力,实际上是很大的。在何笑行夺取军队的控制权之前,连军队的调度都要经过这些老一辈皇室宗亲们的同意才行。虽然现在失去了军权,这些皇室宗亲依旧是很有分量。就像是平有无老爷子,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担任任何实际的职务,但是门生故旧和子孙后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一群这样的老头组成的团体,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考虑到平有无的强大影响力,在夺取了军权之后,何笑行就要对这些老头子们动手了。后来随着事态的平息,再加上忙着处理其它的事情,何笑行渐渐的就把这些老头们给忘记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阻挡自己的好事……   “你的六扇门,既然已经组建完成了,就要做事情!”何笑行阴沉着脸,盯着陈光说道:“去吧!”何笑行摆摆手,陈光转身的刹那,嘴角漏出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何笑行是大平的皇帝,这些老一辈的皇室宗亲老头们再怎么倚老卖老,也不敢对何笑行怎么着,而且在平日里,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何笑行。但是陈光就不一样了,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陈光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皇宫中的总管。宫中的一应事宜,陈光都要过问处理。人红是非多,在和这些个皇室宗亲们处事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对陈光指手画脚呼来喝去。尽管陈光心中恨得牙痒痒,但是却对这些人无可奈何。因为这样的事情去向何笑行哭诉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是除了何笑行有没有人能让这些老贵族们心生忌惮。所以陈光一直在忍着,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这些老贵族们为自己的猖狂付出代价的机会。   终于,在陈光有意识的牵引下,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对于六扇门的情报能力,陈光丝毫都不怀疑。为了打造六扇门,陈光几乎倾注了和服侍何笑行一样的精力,再加上桑安的强势加入,如今的六扇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任何一个人,都会有一些污点存在,就算是圣人,也不是完人!这些老贵族们的黑材料,陈光早就已经收集好了。不过,在得到何笑行的许可之前,这些个黑材料的杀伤力就像是一块失去了引信的高稳定性炸弹一样,看起来很猛,但实际的杀伤力和一块铁疙瘩没有什么差别。何笑行的许可,就像是引信,让这块铁疙瘩可以尽情的释放它的威力……   陈光并没有让何笑行等待太久,太学的学生和藏书楼中的资料同时被送到了何笑行的御书房。   “给朕查,江南三省每年的人口和耕地数,查出来数据中不对劲的地方!”何笑行背着手,在这些太学生之间走来走去,说道。   不得不说,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是最有效率。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几个太学生,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把堆积在御书房里面小山一般的资料给梳理了一遍。   “皇上,江南三省的人口数和田地数,在开国之后,两者同步快速上升!但是奇怪的时,在一段时间之后,到了明宗皇帝时期,人口数还在上升,田地数却出现了下降!再往后,人口数也一路下降。从这之后,到现在,人口数一直处在一个很缓慢上升的状态,但是田地数,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总体上田地数量是减少的!”在一番总结之后,一个太学生给何笑行汇报道。   “人口的减少,朕能理解。遇上了天灾**,百姓有伤亡,这算是正常。但是田地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何笑行皱着眉,轻声说道。   “皇上,学生怀疑,这是有些大户在出钱收购了耕地之后,并没有向官府报备……”一个站在后面的太学生朗声说道,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小伙伴暗中踩了一下脚,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这个小动作何笑行自然是没有看到,看着那个太学生,轻声说道:“继续说下去!”   那个太学生经过小伙伴的提醒,似乎很是挣扎。何笑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继续说下去,朕既然问这件事,就是要查这件事!不要怕,有朕在!”   那个太学生终于下定了决心,人有些紧张,大声说道:“启禀皇上,学生徐杰!学生亲眼见过,一些地方乡绅强买土地,又通过种种手段不向官府报备。所以,学生认为,土地并没有少,只是被隐藏了起来!”   何笑行看着徐杰,问道:“你还怕不怕?”   “不怕!学生认为皇上是明君!”徐杰朗声说道,听的出来的稚嫩。   何笑行哈哈大笑,说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回太学了!去找桑弘报道,以后他就是你老师!”   徐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小伙伴们看徐杰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拜中丞相为师,中丞相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徐杰算是走了****运了!刚才踩徐杰脚的那个太学生,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说?!   “学生谢皇上!”   :,,!! 第七十五章 京酒   不可计数的土地消失在了朝廷登记的花名册上,意味着国库每年失去了大量的税银。而这些税银也没有落在普通的百姓的口袋当中,反倒是肥了那些个地方土豪。国库空虚,仓廪不足。百姓家穷,家徒四壁。各个地方上的土豪乡绅却像蛀虫一样,吸允着原本应该用来富民强国的财富。   富,本身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但是少部分人的富裕建立在大部分的贫穷之上,且阻挡了大部分人向上的通道,那这个富裕就值得商榷了。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何笑行想起来一句话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没想到先富的人很是谦虚,始终觉得自己还有再富裕的空间……   “陈光,夏丞相到了吗?召他进来!”甩甩脑袋,将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还是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来解决。   夏衍有些想不太明白,何笑行召见他所为何事。自从桑弘任职了中丞相之后,夏衍和平吉两人基本上就没有了什么实际的事情了。两个原本帝国实权的人物,彻彻底底的被架空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到了年终考核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夏衍和平吉退隐的时刻了。此时何笑行单独召见自己,夏衍有些捉摸不着。   “臣,夏衍参见吾皇万年!”夏衍看起来有些老了,身子骨似乎也不如以前了,双手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了。正要跪下,陈光慌忙上前伸手架住了夏衍,轻声说道:“老丞相,皇上有恩,特准您和平丞相面圣不必下跪。”   何笑行看着夏衍,温和的说道:“陈光,给夏丞相搬把凳子过来!”   夏衍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了,何笑行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如此的礼遇有加,心中想着事情,但是面子上的事情却没有落下,连忙退让道:“皇上,臣何德何能,敢在皇上面前落座!”   “夏丞相不必如此!夏丞相乃是我大平的中流砥柱,是柱石!理当有此待遇!”何笑行朗声说道,示意夏衍坐下。   看着正襟危坐半坐在椅子上的夏衍,何笑行也不再多说什么。夏衍毕竟是一代老臣,知道从没有白白得来的恩典。如果夏衍真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认为自己确实应该受到如此礼遇,那反倒是不用何笑行如此费神了。   “夏丞相,昨日里,为何闷闷不乐啊?可是因为思念你家侄儿?”双方沉默了一会,何笑行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询问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但是听在夏衍的耳中却让夏衍有种如堕冰窟的感觉!   夏衍刚刚坐下的,又慌忙站起身来,一时间站起来的太快,险些站不稳当,好在陈光就在身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皇上,臣昨日里在家中闲读,读书心如止水,并未有情绪低落呀!”夏衍轻声说道。   “夏丞相,昨日戌时,你一个人独坐在书房,手拿书本,却心不在焉,间或的还擦拭眼泪!这怎么能叫心如止水!”何笑行轻声说道,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让夏衍听得心惊肉跳。   昨日里夏衍确实有些伤怀,昨日里正是周政的生日,但是周政却被自己从京城赶回了老家。自己一个人,独自在京城,位居丞相却被架空,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却是举目无亲,没有亲近之人。想到这里,触景生情,夏衍难免有些惆怅伤怀。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自己家的书房!书房之中,除了自己,再无二人!这些事情,何笑行远在深宫之中,是怎么知道的?!   夏衍想不通何笑行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越想越怕,讪笑着说道:“皇上,臣老眼昏花了,看书时间长了,眼睛难免有些不舒服。打个哈欠,润了润眼睛。”   夏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任谁打哈欠的时候,流点眼泪都很正常。不过何笑行却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继续说道:“夏丞相,昨日里你焚烧的那封书信,是寄给何人的?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写好的,为何又给烧了呐!难道是祭奠逝去的人?!”   夏衍看着何笑行,何笑行也在盯着夏衍,面带着一丝笑容,但是看在夏衍的眼中却更像是刀锋。   “启禀皇上,昨日里臣确实写了一份书信,原是打算写给臣的侄子,就是前一段时间辞官回乡的周政,臣怕他年纪轻轻,不能接受如此的挫折。但是写完之后,臣又觉得,如果连如此的挫折都不能撑过去,那也难成大器。所以臣又把书信给烧了!”夏衍的语速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斟酌着,缓缓的说道。   何笑行轻轻的眯起来眼睛,看着夏衍,轻声说道:“夏丞相,是否思念周政了?毕竟是膝下之人,就此被你赶回了老家,亲自断送了他的前程,我怕夏丞相你心中有愧,自责自己啊!”   “思念,自然是思念的。毕竟周政是我的外甥,这些年一直跟随者臣,臣早就把他当做亲儿子一般看待了。但是犯了错,就一定要惩罚!不能姑息!”夏衍微微苦笑,轻声说道,有些无奈,又有些决绝。   “是啊!周政不单单是你的外甥!”何笑行也颇为感慨的说道,心中对夏衍的隐忍有多了一层戒备:“夏丞相,周政这个年轻人,朕是知道的。断然不是那种能够比较坦诚接受教诲的人!丞相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家中,心中可能放心的下?”   夏衍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心中一紧,想到:难道何笑行是想要自己辞官回家?要不然何笑行为什么会说出来如此这番话来。再者,自己昨日里无论是偷偷垂泪,还是给周政写书信,都是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之中完成的,整个时间段,没有任何人进出书房。何笑行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夏衍的地位,让他知道六扇门这样的机构存在,夏衍心中明白,何笑行已经派人监视自己了!   不过,如果就此就辞官回家,就有些太不划算了!尽管已经被架空了,夏衍还是处在大平的权力中心,他能够感受到何笑行正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这场风暴过后,整个帝国的财富格局就将被改写!能够在这个权力中心多待一天,在未来的变革当中,占得先机的可能性就越大!夏衍,不想轻言放弃!   “皇上,儿孙自有儿孙福,臣,不去想他!”夏衍假装听不懂何笑行的话,装糊涂的说道。   何笑行笑了笑,轻轻的吐出来一句话来:“夏丞相,你还记不记得,京酒?!”   :,,!! 第七十六章 因果报应   当京酒两个字缓缓的从何笑行的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夏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骨,一个趔趄,跌坐在了椅子上。就算是陈光离夏衍如此之近,都没有来得及伸手扶住他。   夏衍跌坐在椅子上,许多年之前的思绪刹那之间涌上了心头,在脑海之中久久的盘旋,不能驱散。不过何笑行并不是一个好观众,对于眼前的这位夏丞相,何笑行已经失去了耐心。   “夏丞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何笑行轻声说道,看着略微有些愣神的夏衍,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上,您想要听什么?”此时的夏衍,心中已经隐隐感觉着,何笑行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不过,处于人性中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夏衍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再抗争一下。   何笑行面带笑容,摇了摇脑袋轻声说道:“夏丞相,真的要我什么都说出来吗?你为国鞠躬尽瘁那么多年,朕不想,也不愿!”   说着,何笑行看了一眼陈光,示意陈光出去。御书房只剩下何笑行和夏衍两人,夏衍轻叹一声,闭着眼睛说道:“皇上,京家京酒和我的夏酒针锋相对的竞争,京酒失败了,行为超出律法,结果家破人亡,臣也很是痛心。”夏衍说着,脸上居然真的现出来心痛的样子,似乎对往事不愿回忆。   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夏衍的表演,心中不由得感慨,如果不是自己手中掌握着六扇门这样的情报机构,将夏衍所做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恐怕自己对夏衍所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每一个资深的官员,都是一位顶尖的演员!   “夏丞相,你一个人在书房写的书信,朕都能一字不差的看到,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吗?”何笑行说着,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张纸,踱步到夏衍身前,轻轻的将纸张递到夏衍胸前。   夏衍低头,只看了一眼,瘦弱的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那张白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的字,居然和自己昨日里写完又烧掉的家信一字不差!夏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何笑行是怎么做到的!   “京家,京酒,被你设计的局给圈住,全家老小,尽数被杀!夏丞相你要否认吗?”何笑行背着手,背对着夏衍,轻声说道。   “皇上,您今天是要审讯微臣吗?”夏衍把手中的纸张放在一边,轻轻的喘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朕若要审讯你,断然不会在御书房!”何笑行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夏衍,说道。   “皇上说的没错,京家的惨案,是我一手设计的。京家满门被灭,京酒就此没落。由此才成就了我的夏酒!这也才有了我后来的登堂拜相……”夏衍语调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何笑行听完,笑了,笑的声音不大,满是嘲讽:“夏丞相啊夏丞相!朕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朕连你写了又烧了的私信上写的文字,都能大差不差的知道,你居然还对朕有所隐瞒!也罢,你不愿说,朕也不深究其中的原因。”   顿了一下,何笑行接着说道:“夏丞相,朕答应了一个人,要为他伸张正义。今日里夏丞相你既然已经承认了,朕不愿对你组织三法司会审!”   “敢问皇上,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能量,居然能让皇上亲自为其伸张正义!”夏衍苦笑了一声,轻声问道。   “此子,姓京名南,是京家满门唯一幸存的后人!”何笑行轻声说道。   夏衍听了,半张着嘴巴,半天都没有闭上。过了良久,说道:“我以为,当年已经让京府满门尽灭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时过境迁,我也不止一次的回想,京家罪不至灭门,这么多年背负的心事终于可以放下了。京家还有后人,也算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吧!”   何笑行看着夏衍,嘴角微撇,说道:“夏丞相,为了大平,你也是鞠躬尽瘁,朕不想律法加在你身上!你的后人……”   说到这里,何笑行在‘后人’这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节,停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夏丞相你的后人,是无辜的,你去之后,朕保他周全!”   夏衍抬起头来,苦笑着看着何笑行说道:“我的后人,皇上,您是什么都知道了啊!”   “夏丞相,朕能答应你的,不仅仅是保他周全!”何笑行轻声说道,声音很轻柔,就像是恶魔的引诱:“夏丞相你这一生,再怎么位极人臣光宗耀祖,夏家祠堂也没有续下来香火,也不会有人叫你一声父亲!”   “皇上,你?”夏衍疑惑的看着何笑行,不知道何笑行打算怎么做。   “周政,该有的都有了,缺的不过是一个名分!朕赐他姓夏,改名夏政,由侄儿变成名正言顺的儿子,缺的是朕的一封诏书!”何笑行看着夏衍,轻声说道:“朕也不愿看到,夏家无后!”   “皇上您要臣怎么做?”夏衍闭上眼睛,不再看何笑行。自己心中隐藏多年的心思被何笑行拆穿,此时的夏衍感到心中无比的疲惫,但是现在还不是终点,自己还不能真正的解脱。   “京家少爷横刀夺爱,娶走了你挚爱的妹妹。你怒从心头起,君子复仇十年不晚,设计灭了京家满门。”何笑行轻声说道:“这些陈年旧事,朕也不愿再提!虽然朕已经刻意化解各种门生派系小团体,但是夏丞相你的故旧门生,在朕即位之前,小圈子就牢不可破了!为了大平的千秋大业,为了朕下一步改革大计,这样的小团体,朕是不能容忍的!但是这些臣子,朕又不愿一刀切。所以夏丞相你的身败名裂,是朕瓦解你的门生故旧的第一步,精神不在一起了,就不是小团体了!”   “皇上对于皇亲贵胄的小圈子,又打算如何处置呐?”夏衍不置可否,就是在变相的默认:“文官的小圈子,根基都在于皇上您给的权。但是贵胄的小圈子,根基都在血缘啊”   何笑行哈哈笑道:“夏丞相,勿操劳!文官,朕要用来治理国家,要潜移默化的瓦解。贵胄,朕又不用来治理国家!你有何可担心的?!”   夏衍沉默了一会,说道:“皇上,对官,您是虎狼之君,对国,您是明君!”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 第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在大平臣民的记忆当中,自从何笑行即位以来,在朝廷的人事制度上就从来没有消停过。好不容易出来个中丞相,一时无两,真正的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协助着何笑行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眼看大平的官场终于已经洗牌完成,终于要进入一个风平浪静的时期了。万万没想到左丞相夏衍突然认罪辞官,右丞相平吉时隔没几天,也告老退隐!   站在皇城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京城。很多人喜欢登高,登高的时候带来的开阔视野,总是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桑弘,现在夏衍走了,平吉也告老还乡了。在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你我施展拳脚了!”   何笑行回头看了桑弘一眼,说道:“飞马城,你跟我一起去的,飞马城的土地争端,绝对不会是个例!”   “是的皇上!我大平有如此多的土地,或被大户闲置,或有耕种但却无登记在册。每年朝廷都损失大量的税银!不仅如此,连地方上的百姓,具体有多少,现在登记在册的也是不准确的!不知有多少耕地,不知有多少人丁,长期下去,我大平必然国之不国啊!”桑弘沉声说道。   “你说的,朕知道,但是如何查?”何笑行轻声问道:“先皇的臣子,也不是傻子!也知道理清楚土地和人口的重要,但是始终没有能够下手,你道是为何?”   何笑行说的没错,在何笑行之前有多位皇帝,在位期间都想重新统计大平的土地和人口,起初都是声势浩大,但是最后却都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这些先朝的事例,桑弘自然是已经了解过。   “皇上,丈量土地,就相当于从各个地主那里抢银子!统计人丁,不仅仅是从百姓头上收赋税,还断了从乡村到州县再到府衙乃至京城,这一条利益链条上不知道多少官员的财路,臣窃以为,这就是先帝的臣子,没能成功的表层原因!”桑弘抑扬顿挫的说道,说完,目光灼灼的看向何笑行。   “表层原因?那深层次原因是什么?”何笑行轻轻哼了一声,继续问道。   “皇上,深层次的原因,说出来,可能有些大不敬!臣先请求皇上恕臣无罪,才敢说!”   何笑行看着桑弘认真的表情,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皇上,臣以为,失败的深层次原因,在于历代先帝的仁慈!大臣的决心再大,能力再强,但若君王的信念不坚定,没有任何作用!”桑弘往前迈了一步,继续说道:“哪有改革不死人,哪有变化不流血!历代先帝见到流血,信心就退缩了,参与变革的大臣,也无力回天啊!”   何笑行听着,瞪着眼睛看着桑弘,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问道:“照你这个意思,朕就是那种残暴的君主了?就如夏衍所说的,对大臣就是虎狼之君?!”   “皇上,虎狼之君,未必不是溢美之词!”桑弘笑了一下,说道:“君王是国之君王,是百姓的君王,臣子不过是君王从百姓中选出来协助治理天下的工具,如果工具不好用,君王还舍不得丢弃,对臣子是好事,但是对百姓而言就是坏事了!”   “好一幅伶牙俐齿啊!”何笑行笑着说道:“放手去做,六扇门会协助你处理好所有的情报!”   说着,顿了一下,何笑行继续说道:“朕,不是什么虎狼之君,但是朕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强国富国!谁挡了朕的目标,朕就要他付出代价。”   “皇上,有您这句话,臣万死不辞!”桑弘说着,躬身下拜。   “万死不辞?”何笑行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有可能万死!”桑弘有些愣神,跪在地上太抠看着何笑行,不知道何笑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些个地主贵族,那些个在地方上经营不知道多少钱的土皇帝,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伸出脑袋来,任我们宰割么?”何笑行问道。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说,桑弘算是明白了:“皇上,您是说,这些人有可能鱼死网破?”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有!”何笑行指点着桑弘,着重强调道:“对于自身的安全,你务必要小心!一单发现苗头,直接出动六扇门,斩首为先!”   “皇上,如果没有坐实就让六扇门出手,恐怕会遭人非议啊!”桑弘沉吟了一下,轻声说出来自己的忧虑。   桑弘说的话,不无道理。六扇门,毕竟是代表着皇帝情报力量的一个组织,如果在没有任何罪名的情况下,六扇门直接就把人给杀了,定然会闹得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六扇门的下一个目标。如果真的造成了这样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以先斩后奏!”何笑行沉声说道:“朕从你手中并走了情报网,打造六扇门的目的,就是为今后的改革保驾护航的。”   桑弘从何笑行这里得到了命令和底线,被何笑行打发走了。陈光被何笑行叫到了近前,恭恭敬敬的站着。   “陈光啊,六扇门是你一手组建的,现在已经成型了,可用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何笑行笑着问陈光,说是在问问题,听起来倒更像是在夸奖。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是非常确定的,当上位者莫名其妙开始夸你的时候,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陈光在何笑行身边服侍了那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来何笑行的弦外之音。   “皇上,六扇门的主要骨架还是桑先生的情报组织,六扇门的原班人马不过是接手了这个已经成型的网络而已。哪里敢自居成就敢呐!”陈光讪笑着说道。   “成啊!不管你有没有成就感,朕就问你一件事,六扇门如果交出去,你愿不愿意?!”何笑行沉声问道。   交出去?!陈光愣住了,脑袋在飞速的旋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何笑行会突然剥夺自己手上的实权!而且,莫名其妙,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   看到陈光愣神的样子,何笑行没好气的说道:“别瞎想,不是你做错了事,朕是为了你好!”   陈光抹抹眼泪,没有说话,看的何笑行苦笑不得,如此大的老爷们,竟然说哭就哭了,实在是有些可怜可笑。   “陈光,从小你就在朕身边,六扇门,是朕用来杀戮的,多行杀戮必遭天谴!”何笑行轻声说道:“朕不强迫你,你可以交出去,也可以自己掌握着!”   陈光哭了,真的哭了,带着哭腔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七十八章 一段双簧   京城里最近不是很太平,朝廷下旨要丈量土地的传闻在京城之中传的沸沸扬扬,时不时的就传出来的某家大老爷因不配合丈量土地莫名其妙始终的新闻,更是让不少的人人心惶惶。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皇亲国戚和达官显贵,这些人往往又是隐瞒田地的重灾区。放在往日里,这样的土地摸查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但是这一次风头无两的中丞相桑弘亲自主持这件事,并且抓走了不少的人,让他们真的是慌了神。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翘首期盼着桑弘能够碰上一块硬骨头,一块硬到能够让桑弘服软的硬骨头。只要是开了口子,桑弘的这次土地丈量,就会像往常的那些清丈土地一样,没有任何结果的不了了之。   京城之中隐藏着的老贵族那么多,总会有皇帝也不愿意招惹的那一个!众多达官显贵们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是还是盼到了这一天。不过,桑弘这一次的对头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而是另外一个更加惹不起的人,嫡母皇太后!   皇室和其它的贵族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虽然号称是统治着整个国家,家国不分,但是但凡皇帝没有昏聩到要亡国的地步,皇室的私产和国库都是会分开的。皇帝家又是最大的贵族,吃穿用度都不能失了规格。普通人家失了规格,最多是丢了点面子,但是皇室如果乱了规格,那就是礼制崩塌了。皇室不事生产,又需要大量的钱来养活着,只能通过其他的途径来想办法。给皇室的每一位成员分配大量的土地,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嫡母皇太后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对于何笑行推行的各种改革,嫡母皇太后大部分是支持的,就算是有些意见的,也会按耐住自己的想法,不去干涉皇帝的行为。但是,这一次,嫡母皇太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皇帝,你说,哀家名下的这些田产,有明文规定,不用给国库缴纳任何的赋税!田中产粮多少,是盈是亏,都和国库没有一点关系!他桑弘,凭什么要查这些土地!”嫡母皇太后很气愤,原本是坐在凤榻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向拍桌子站起来。桑弘就站在嫡母皇太后和何笑行的面前,低着脑袋,看着地面,对嫡母皇太后的话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何笑行见状,谄笑着对嫡母皇太后说道:“母后,不要生气,桑弘清查土地一事,也是儿臣改革的重要一步,没有土地,国库就没有赋税,没有赋税,就没有办法兴兵强国啊!”   “皇家私产干国库赋税有什么关系!”嫡母皇太后白了何笑行一眼,气呼呼的说道。   “是,母后说得对,是儿臣没有反应过来!”何笑行见偷换概念糊弄不了嫡母皇太后,打个哈哈就调转了枪头,心中想道:桑爱卿啊,没办法了,只能由你来先背锅了!何笑行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盯着桑弘,恶狠狠的问道:“桑弘,朕且问你,你可知道太后的田产,属于皇家的私产,是不需要给国库交赋税的?!”   “启禀太后、皇上,臣知道!”桑弘拱手作揖,回答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丈量太后的田产!你这不是存心捣乱吗?气坏了太后的身子,岂是你能承担的起的!”何笑行继续唱黑脸,指点着桑弘,口中厉声训斥道。   “皇上,您给臣的旨意,是丈量天下的田地数目,清查大平的人丁,并登记在册!太后的田地,虽然是皇室私产,但也是天下的田产,臣也是要丈量清点的!”桑弘看着何笑行的眼睛,朗声说道。   “太后,这确实是儿臣下的旨意!”何笑行听完,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带着歉意的对这嫡母皇太后轻声说道。转回头又对桑弘说道:“既然如此,太后的田产,你就不要再量了,具体田地数目,找相关的官员问询一下就好!”   “启禀太后、皇上,不行!”桑弘把脑袋一挺,语气坚定。   “桑弘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的旨意你都敢不遵了!你是要造反吗?”嫡母皇太后真的是气的不轻,也顾不上什么国母的仪态了,指着桑弘的鼻子骂道:“你就那么想知道哀家到底有多少田产地产?!哀家也没有追着你问你桑家到底有多少金银!!”   “母后母后,您消消气!”何笑行劝慰道,转身对这桑弘怒喝道:“桑弘,你好大的胆子!如果不能给朕说出个道道来,朕现在就拿去你的乌纱帽,发配你回老家!!”   桑弘等到何笑行话音刚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沉声说道:“启禀皇上,太后!臣无意愿知晓皇室产业到底有多少,但是,耕地清丈一事,关系重大!臣要确保大平境内的每一亩田地都要登记在册,这样才能知道我大平到底有多少粮食可用!太后的田产虽然不用交赋税,但却并非属于太后私产,而是皇室田产挂在太后的名下!臣不敢窥探太后财产,但是臣要确保,皇室田产尽归内库!”   “桑弘,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刚想要说话,就被何笑行抢了先,怒声呵斥道:“你是在质疑太后损失内库财产?!”   “皇上,臣不敢有此想法。内库财产本就属于皇室,太后如何支配,臣管不着。但是,内库有多少财产,臣身为中丞相,一定要知道!内库不是独立的,时常会向国库要求调拨银两,臣只有这样,才能平衡国库和内库。”桑弘沉声说道。   “母后,儿臣觉得,桑弘说的虽然大逆不道,但细想有些道理!”何笑行轻声细语的说道:“皇室的田产,量了就量了吧?!”   嫡母皇太后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看了看何笑行,又看了看桑弘,这两个人一幅势如水火的样子,但却在自己面前唱了一段双簧!见嫡母皇太后有些犹豫,何笑行趁热打铁说道:“母后,内库的财产,您有权利支配,之前怎么分的,还怎么分。皇室自己用的,不收赋税,给外面用的,收点税!您看这样行吗?”   “太后,如果清丈土地,在您的田产上终止了,那皇上的改革,也就夭折了!事关国运,还请太后三思!”说着,桑弘重重的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皇帝,还有你桑弘!”嫡母皇太后指着两个人,点了好半天,又叹了口气,说道:“哀家老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七十九章 黑脸你唱   有很多的俗言,听起来好像白话如水,但每一句俗言的后面,都是先人智慧的结晶。比如杀鸡儆猴,再比如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是杀鸡儆猴,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围绕的无非就是一个“威”字。而桑弘需要的,正是这个“威”字。   如果不能让嫡母皇太后妥协,那桑弘的威就无从建立,至于丈量土地和清算人口只能是一个笑话。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贵族们终于还是失望了,他们没想到桑弘局然让嫡母皇太后接受了这件事。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为了让太后能够接受桑弘的土地丈量,何笑行亲口答应了嫡母皇太后名下的皇室财产,之前怎么分的,还怎么分。   “皇上,京城的土地,已经丈量完成!”桑弘递给何笑行一本奏章,很薄,里面只有一页纸,记录着短短的几个数字,在桑弘身后,落着一口大箱子,足以躺进去一个人。这一张薄薄的纸张,就是这一口箱子的总览。“此番土地丈量,清点出来将近三倍的耕地,之前居然都没有登记在册!”   “太后名下的田产,有多少?”何笑行看了一眼奏章,只是轻声问关于嫡母皇太后的事情。   “太后名下田产五千七百二十一亩,其中,有两千亩的土地,收益都给了国舅爷!”桑弘一五一十的说道,不过在说到太后的田产时,声音小了一些,没有了方才的慷慨激昂。   “律法规定,皇室的收入,可以不用纳税,但是两千亩的田产,都给平成收了去!收成朕答应了嫡母皇太后,可以给他,赋税,半分都不能少!你亲自督办这件事!”何笑行目光冷峻,对于自己的这位干舅舅,何笑行心中没有一丢丢的好感,如果不是嫡母皇太后在,何笑行早就动手收拾这个平成了。“太后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朕去处理!”   “臣明白!”桑弘点头说道:“皇上,在清丈土地中,有七十三人暴力阻拦,现在都被收押在监狱,现在已经清丈完成,是否让他们回去?”   土地,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财产,也是朝廷赋税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清丈田地,其实就相当于从地主的口袋中把钱掏出来,放到国库当中去。在金钱的面前,自然有些人是会反抗不从的。对于这些人,何笑行采取的策略也很简单,抗命者,抓!有多少抓多少!   原本气势汹汹的有几百人都在抗议清丈土地这件事,桑弘一动手抓人,阻拦的人少了许多,但是总归还是有不怕的。毕竟桑弘也只是把那些人给抓进了监狱,在监狱里除了吃的睡得差了些,倒也没有什么更严厉的惩罚。既然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惩罚,抓进监牢就吓不到所有人。这样一来一去,最后还是抓了七十三人。   “这七十三人当中,可有直属的皇亲国戚?”何笑行抿了抿嘴,轻声问道。   “启禀皇上,这七十三人,多是一些旁系的皇亲,没有直系的皇亲国戚。”桑弘轻声回答道,又有些怕自己回答的不够详细,何笑行理解不了,继续解释了一下,说道:“先皇的血脉和嫡母皇太后的亲属,都没有涉及到其中!”   “这七十三人当中,可有老的功臣元勋?”何笑行继续问,声音不大,但是听在桑弘的耳中,却有些发冷。何笑行一再的在确认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确认这些人是否是这个帝国的核心成员。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不过皇帝的问话,桑弘却不能不回:“启禀皇上,朝廷的老臣,都是明事理知国情的人,倒是没有人阻拦土地丈量,但有一些功勋的后人,不懂事理,被抓了进去……”   “朕明白了!”何笑行打断桑弘的话,轻声说道:“你传旨下去,问问这些人,愿不愿意缴纳赎金抵偿自己的罪过。赎金的金额,就按照隐瞒土地的九成来收取。如果愿意,缴纳赎金后削爵为民,本人此生不得为官加爵。如果不愿意缴纳赎金,土地可以留着,本人流放充军!”   “皇上,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桑弘看着一脸杀气的何笑行,斗胆问了一句。毕竟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罚一点钱没关系,但是何笑行这一出手就是要罚九成!不认罚就充军!这个有点太狠了一点!   “重吗?”何笑行盯着桑弘,反问道:“国库空虚,没有赈灾银两的时候,就是这些个人,还把粮食出卖给草原?你觉得这样的惩罚重吗?”   “是,臣明白了!”此时的桑弘再也不敢提什么反对的意见了,何笑行看向自己的眼神,甚至都有些冰冷了。   “桑弘,朕用你作为唯一的丞相,是用来革新的。革新是什么?是对既得利益者的抢和夺,仁慈之心,你要不得!”何笑行看桑弘微微的低下了脑袋,看着地面,轻声对桑弘说道:“如果真的需要有什么仁慈,还有朕在!”   “臣,明白!”桑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背感到一丝丝的凉意,桑弘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何笑行几乎已经把他的打算全盘拖出来了,桑弘,冲杀在前,何笑行作为桑弘的坚实后盾,支持着桑弘的一切行动。无论是杀人,还是征地,只要是桑弘一句话,何笑行全力的支持。基本上,何笑行将皇帝的“杀罚”大权,全部交给了桑弘来运用。而何笑行的手中,留着的,还有“生”这个权力!   “朕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何笑行注视着桑弘,轻声说道:“但是,总需要有人唱黑脸,这个人又不能是朕!”   “皇上,臣所求,也不过是史书上的一片传记,黑脸红脸,只要皇上愿意,臣死而后已!”桑弘也是想明白了,臣子本来就是给皇帝背黑锅的,在见到何笑行之前,他就有了这个觉悟。只要青史能留名,哪管身后争议多!   “朕许你,单独列传!”何笑行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郑重的说道。   “皇上,臣也许你,鼎力革新!”桑弘看着何笑行的眼睛,沉声说道。   两位大平权力顶尖的人的诺言,后面带来的是改变天地的罡风!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八十章 李忠   任何的变革,真正的阻力都是来源于上层的固有利益者,当那些拥有实权的既得利益者被镇压或者收买之后,最广大的人群只能跟着潮流飘,如果是逆着潮流,那就要溺死在大潮当中。   搞定了京城的贵族们之后,桑弘并没有费太大的精力,就将丈量土地的事情在大平各地展开了。为了避免地方上的官员相互包庇,所有参与丈量土地的官员都是从各个地方临时抽调,和桑弘精心挑选的一些京城官员打乱编排,再派往各个地方。这一支派往各地的队伍,有着一个特殊的纪律,所有的人都不准问同行官员名讳,互相之间以“天地玄黄”的代号称呼。除了工作事宜,相互之间不准许谈论   这些朝廷的官员,在从京城出发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同行官员到底有几个人。   “臣要让这些派往地方的官员,除了丈量土地这一件事,其它的事情都因为畏惧而闭口不言!”当何笑行问起来桑弘如何保证这些派往地方的官员能够老老实实的做事,而不作假时,桑弘用这句话来作为答案。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里站在何笑行身边的,除了陈光,还有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没有什么特点的太监。但是在这张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人身上,桑弘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人畜无害的人,总给桑弘一种阴森的感觉。   何笑行注意到桑弘的眼神,对这那个太监说了一句:“李忠,给桑丞相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遵旨!”那个被何笑行称作李忠的太监,上前走了两步,冲桑弘微微鞠躬,说道:“桑丞相,我叫李忠,承蒙皇上信任,替皇上和陈公公分忧,承担了陈公公的六扇门掌门的职责。”   桑弘听着,看向何笑行和陈光。何笑行面带着微微的笑容,陈光则一脸平静的站在何笑行旁边,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好像这件事完全和自己无关一样。六扇门的重要性,桑弘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了六扇门,何笑行就像是失去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就失去了一个掌控帝国的利器。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听说过的太监,桑弘难免惊讶。   桑弘想的很多,轻微的愣神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似乎没有逃过这位李公公的眼睛,李忠轻声笑着说道:“桑丞相,我之前一直在内廷,负责调教那些个不规矩犯了错的宫女太监们,平日里和桑丞相是接触不到的。”   “桑弘啊,国事繁杂,陈光毕竟年纪大了,还要负责朕的饮食起居,精力有限。六扇门就交给李忠负责,全权配合你清丈田亩。”何笑行面带着笑容,看着桑弘轻声说道:“这次清丈田亩,是朕真正改革的第一步,朕为之准备了那么久,这一步一定要走好!”   “臣、奴才遵旨!”桑弘和李忠恭恭敬敬的说道。   越是大的城市,越是权力的中心,在中下层的世界之中就越显得规律和平和。越是离权力中心偏远的地方,越是会存在着乱七八糟的运行规律。   “各府衙州县的情况,都不一致,朕不管之前地方上是什么样的一个样子,但是清丈田亩之后,朕要你们做到,摸清楚每个府衙州县的情况,哪些官员称职,哪些不称职,都要搞清楚!”何笑行看着桑弘和李忠两个人,沉声说道。   “皇上,奴才一定配合桑丞相,完成好皇上交代好的任务!”李忠坚定的说道。   对于清丈田亩这件事,何笑行的打算不仅仅是将大平的田地丈量一番。无论是去哪一个地方,在清丈田亩的时候,总是要接触地方的各个势力,而这些个地方上的势力,正是他何笑行在后面要根除的一些顽疾。   在扫除了上层的障碍之后,清丈土地的事情也变得很是顺利。地方上的一些小势力在京城集权的威压之下,任何的阻挡和反抗都是在螳臂当车。他们能做的,仅仅是在清丈田亩之中,稍微的做一点手脚,为自己保留下尽量大的利益。   桑弘定下来的明的清丈田亩的策略,配上李忠统领之下六扇门暗处的六扇门,这两条缺一不可。明着的,是按照大平的律法来改变大平的国运。暗的,是为了让明着的方案能够更好的施行。   不过大平的州衙府县,似乎不是一个很理顺的世界。桑弘派遣出来清丈田亩的官员们,工作起来似乎不是很顺畅,这些个被条律要求必须对所有人隐瞒自己真实官职和性命的官员,到了地方的州衙府县之后,遇到了自己想都想不到的问题。不过,好在,这些官员的后面有着一个看不见的手。任何一个反对的地方势力,总会在不久之后因为某种罪名被抓或者莫名其妙的又屈服了。   丈量田地,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裸利益的诱惑之下,总会发生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故事。如果没有六扇门这一条暗的眼睛在监控着所有的一切,丈量土地这件事情简直就像是在天方夜谭一样。   每一个州县清丈田地工作完成的报告送到何笑行的书桌上的时候,李忠总会准时的递上来是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人的名字,有些名字上重重的打了一个“叉”,有些人的名字下面画了一条波浪线。何笑行看着这些个标记,每一个“叉”号背后都是一个已经被秘密解决的麻烦,每一个波浪背后,都是一次牢狱之灾。一个州县的名单,上面的名字并不是很多,但是大平有着上百个的州县……   每一个名字的背后,少则是一个家庭起落,说大了是一个家族的兴衰。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帝王。何笑行轻轻的将名单收进书案中,看着眼前的渐渐多起来的清丈田亩的奏折,思绪也飞了出去……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八十一章 论功行赏   如果有人在没有生死忧虑的情况下来书写这一段历史,那书写在史书中的这一段文字定然会是血淋淋的。只不过,历来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来粉饰太平的,种种的血雨腥风化为了简短的几个略显平淡的词语,不知道多少人的人生轨迹因此而改变,记录在纸面上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字。   大平帝国的数百个州衙府县,无数的土地和子民,现在终于有了具体的数字。   从何笑行即位以来,真正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何笑行觉得上朝议事的形式多余内容,并不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反倒是有可能给解决问题带来一些意想不到阻力。所以何笑行几乎没怎么出现在大殿之上过。皇帝都不热衷于上朝,这些大臣们就更不会跑到大殿之上去了。久而久之,原本是帝国权力中心的大殿,现在居然日渐萧条,如果不是宫里有专门的太监打扫大殿,恐怕都要密布蛛网了。   不过今天的大殿,却是何笑行看着整整齐齐摞大堂中央的十几口大箱子,以及站在箱子两边,整整齐齐站立在大厅之中的臣子。和往常站在大殿里的臣子们不同,这些位大臣个个皮肤黝黑,腰杆挺直。看起来不像是饱读诗书的书生,倒更像是田间耕种的老农。   “诸位!诸位!”何笑行站在龙台上,冲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上百位大臣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大平帝国的千年国运的基石,在诸位的手中奠定!朕,替大平的子民,代表历代先皇,向你们表达最真挚的敬意!”   说着,何笑行走到龙台的最前面,看着台下的众人,朗声说道:“诸位爱卿,请受寡人一拜!”   台下的这数百位大臣,都是之前参加过丈量土地的臣子,这些人在参加丈量土地之前,分布在大平的各个府衙州县。被桑弘精挑细选了一番之后,都聚集到了京城。这些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自己本身的能力就是自己全部的政治资源!而这样的人,正是桑弘所需要的。现在站在何笑行面前的这些人,都是被丈量田亩一事淘汰后剩下的。这些官员能够耐得住丈量田亩的寂寞,又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地方关系中找到突破点,顺利的完成田地和人丁的统计。经历这一番的历练,就算是不能成为大平的中流砥柱,成为大平优秀的地方官员总是没有问题的。   “吾皇圣明睿德,清丈田亩,考察人丁,造福万民,惠泽千秋,臣等感佩!”这些官员异口同声的拜倒在地,领头的,自然是深得圣上喜欢有深得属下爱戴的中丞相桑弘。不得不说,桑弘的这个中丞相做的还是很有水准的,清丈田亩这么一件老大难的事情,在一年的时间内,凭借着从全国各地抽调的官员,居然给保质保量的完成了。虽然李忠掌管的六扇门给桑弘提供了不小的支持,并且承担了很多擦屁股的工作,桑弘的功劳和能力依旧令人感佩。   “诸位爱卿,清丈田亩一役,你们展现出来的毅力和能力,让朕很是欣慰。”何笑行看着跪在台下的这些官员,笑着说道:“大平,不仅仅是朕一个人的大平,大平要复兴,要强国,要百姓安居乐业,单单凭借着朕一个人,或者只有我们的中丞相披肝沥胆,是远远不够的!你说,是不是啊桑弘?”   桑弘也笑道:“皇上,臣倒是不怕披肝沥胆,但是臣本就没什么实力,全凭皇上信任和诸位同僚的支持,才能勉强完成皇上的任务。皇上所言大平的复兴,却实需要诸位同僚的一起努力啊!”   “桑丞相说的,你们都听见了?”何笑行扫视着群臣,朗声说道:“大平,不是朕一个人的大平,而是大平百姓的大平。大平百姓能否生活的稳定富足,还是要看诸位父母官的本事喽!”   这些桑弘从各个地方挑选出来的小官吏,本身大都是没有什么官职的。何笑行的话音刚刚落地,有些反应快的已经听出来了何笑行的意思了。父母官,能被称得上是父母官的至少是一个县的县官,这些个没有什么具体官职的小吏一下子被许诺给了县官的职位,心中焉能不喜。   对这件事,桑弘自然是提前就已经知晓了的,这也是他和何笑行商议的结果。这些个丈量田亩的官吏,对各个府衙州县的风土人情和田地人丁,可谓都已经了如指掌,而且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地方关系之中找到缝隙,见缝插针的完成丈量田亩的工作,能力可见一斑。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人去担任地方的父母官更合适的?   果不其然,何笑行静静的看了一会台下的交头接耳,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光,陈光唱道:“诸位大人,保持肃静!”   “诸位爱卿,朕的天下,离不开你们的治理!”何笑行朗声说道:“各个府衙州县,需要你们的才智!朕已经照会吏部和中丞相,根据你们在清丈田亩之中的表现,参考你们自己的意愿,全部委派到各个州衙府县去,去治理一方百姓!”   “臣等谢皇上天恩!”刚刚站起来的这些个臣子们,呼啦一声,又跪到一片。   “诸位爱卿,请起!”何笑行朗声说道:“朕这可不是恩赐,这是对你们的考验!”说完,何笑行瞟了一眼桑弘,示意桑弘接过自己的话茬。这件事本就是桑弘和何笑行商议好的,桑弘自然也知道该怎么说。   桑弘接过何笑行话茬,说道:“诸位同僚,诸位大人,对诸位到各个州衙府县任职的文书,已经拟好了,放在了在下的书案上。念在诸位为国不辞劳苦,皇上开恩给大家一个述说自己任职意愿的机会。本官会作为参考,酌情体谅!”   桑弘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诸位大人,你们,是皇上特命的官员,到任之后,每十天要写一封地方治理的现状、问题和规划,单独呈给皇上!这是皇上给你们的机会,也是对你们的考验!治理的好,皇上会看到,治理的不好,皇上也会关注到!诸位大人,要有压力啊!”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这些个小官吏兴奋至极,那就是桑弘说的这段话了。可以直接给皇帝上奏疏,这样的权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且还是指明要每隔十天就给皇帝汇报一次,这样的表现机会,已经不能用好运来形容了!   “诸位爱卿,朕的子民,就拜托了!”何笑行拱手说道。   “臣等万死不辞!”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 第八十二章 钱钱钱   假如自己有了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这个问题何笑行想了不知道已经有了几百遍,想着恣意的挥霍,想着兴建宫殿,想着奢华用度。闪舞但是当桑弘把清丈田亩之后第一年的税赋账册摆在何笑行御书房桌子上的时候,看着翻了两倍的赋税收入,何笑行心中却没有半点的兴致去想着挥霍。   有句话说的很好,你知道的越多,你不知道的就越多。钱,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你拥有的越多,你需要的也就越多。在财政不足的时候,何笑行虽然日常用度能省就省,但是也没有觉得特别的缺钱。现在财政收入增加了一倍,反倒是觉得钱愈发的不够用了。   “桑弘,今年的财政预算,你有什么想法?”何笑行把手中的奏本放在了一边,略带疲惫的声音,轻声问道。做一个合格的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其它的任何职业,如果你做不好,被别人踢掉之后,无非是换个岗位东山再起。但是皇帝这个职业,一旦做不好被踢掉,那就是全家族的性命不保。短短几年时间,何笑行觉得仿佛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皇上,今年财政赋税增加了一倍有余,按照常理来说,满足日常的国库开支和用度是没有什么的问题的。”桑弘苦笑着说道:“但是臣实在是没有想到,各个府衙对今年财政赋税收入增加的预期那么一致,各个衙门都增加了预算!从兵部来说,提出来了相当于往年三倍的预算,用于北部边境要塞的修葺,而且,因为过往历年财政不足,士兵的盔甲器械多有破损不足,也没有得到及时的维护。兵部主官提出来三倍预算,还不能完全将这些话费覆盖掉。”   “是啊,百废待兴,有何止一个兵部?!”何笑行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上所言极是,百废待兴!这些年的财政不足,遗留下来的财政窟窿实在是太多。不仅仅是兵部,工部递上来的预算,五倍于往年都不止!要修路,要筑桥,要治河,要开渠。哪哪都需要钱啊!”桑弘作为何笑行的大管家,自然知道兵部和工部这两个部门是花钱大户,不过毕竟是财政稍微宽松了些,对于两部门的要求,桑弘也没有直接驳回。   “你觉得,当务之急,这些比往年多少收上来的银两,应该用在什么地方合适?”何笑行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桑弘早有准备,毕竟今年的财政赋税不够满足所有衙门加起来的预算,既然无法都满足,那就只能选择一些重要性高的部门优先满足了。桑弘稍微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皇上,臣以为,不管是那个衙门报上来的预算,我们批准的原则,都应当是未来一到三年内,这些衙门能够利用这些钱创造出来至少同等的价值!这样才行!”   “具体怎么办!不要跟朕打哈哈!”何笑行看着桑弘,沉声说道。闪舞桑弘说的话,自然是对的,好钢用在刀刃上。但是这句话也相当于屁话,什么是好钢?如何判断?如何执行?这才是何笑行真正想要的。   桑弘搓了搓手,心中还是有一点犹豫的。无论桑弘说出来的话,怎么分配这个财政收入,都会有一些部门因为自己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而抱怨桑弘。明面上或许不会说些什么,但是人言可畏啊!   何笑行身居高位,已经习惯了冷静的观察,臣子的一点点小动作,也逃脱不了何笑行的眼神。   “你只管说,最终给谁多少钱,是朕定的!如果国库有那么多钱,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那朕也不用进行清丈田亩了!”何笑行出言打消桑弘的顾虑。   见到何笑行这么说,桑弘也不能再犹犹豫豫了,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拍板的人是何笑行,但文武百官可不会这么想。那些没有得到满足的官员,不会把气往皇帝头上撒,只会把矛头对准桑弘。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是威风了,但也高处不胜寒。   “皇上,臣仔细核查了各部门预算。排名第一位,工部,第二位,吏部,第三位,兵部。”桑弘信手拈来,想来是早已经做过了准备:“兵部工部,一个事关边陲安危,一个牵系着黎民百姓。臣以为,应尽力满足。至于吏部,我大平官员俸禄不高,这是一个事实!前些年因为财政不足,也欠下了不少的官员俸禄。今年财政增加之后,不少官员都到吏部活动,让吏部主官出面,提出来偿还债务。臣以为,原则上,不宜直接驳回吏部请求,但是又不能答应。”   “说的好啊!吏部也是朕最头疼的了!”何笑行揉了揉脑门,说道:“我们欠别人的钱,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别人想着让我们还钱,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朕又不能把仅有的这点财政收入用来还钱。头大啊!”   “话虽如此,皇上,钱,还是不能用来给吏部!”桑弘轻声说道。   何笑行笑了,无奈的笑了:“那还能怎么办,难道朕给文武百官说,朕有了一点钱,但是朕还有其他的用途,欠你们的,先不管!”   桑弘四下看了看,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道:“皇上,我们虽然不能还钱,但是我们可以增加俸禄!”   “增加俸禄?”何笑行愣了愣神,不明白桑弘的意思。   桑弘轻轻一笑,说道:“皇上,还钱,要拿出来大把的真金白银。但是增加俸禄,只需要在账簿上写几笔。”   “增加的俸禄朕拿什么去给他们发!”何笑行看着桑弘,撇撇嘴,说道。   “打欠条!”桑弘正色说道:“增加的俸禄,一律以欠条形式发放。只需要保证每个官员实发的俸禄,能够满足其基本的用度。另外,皇上,民间借贷,尚有利可图,皇上欠的俸禄,增加几分利息。倘若皇上能有这样的诚意,应该能度过此难关!”   何笑行皱着眉看着桑弘,良久,说道:“强权和利诱之下,或许能行得通,但终究还是要还啊!”   桑弘笑了,说道:“皇上,您委臣中丞相,不仅仅是为了让臣清丈田亩吧!桑家,可是有钱庄的!如果说皇上没有对钱庄感兴趣,臣不信!”   何笑行笑了,看着桑弘,笑的很开心。钱庄、情报网以及桑弘自己的智慧,这是桑弘由一个普通商人子弟变成中丞相的凭借,也是他何笑行实现雄心的利器!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gegegengxin!! 第八十三章 钱庄   这天底下,最能够快速赚到钱的东西,莫过于钱本身了。无论是在哪一个世代,那些富有的,总是在看似不知不觉当中变得越来越富有,而那些贫乏的,往往会连仅有的东西都失去。   一个商帮如果有自己的钱庄,就相当于在商场上有着非常充足的粮草弹药。对于一个政权而言,重要性更甚。桑弘说的话,其中一部分是对的,桑弘确实对钱庄很感兴趣,但是对桑家的钱庄,何笑行并不是很感兴趣。   “钱庄,是一个好东西!凭借着钱庄提供的资金,你桑家如虎添翼,是没有错。但是桑家商帮也因此背负着巨大的债务,在一切平稳发展的时候,所有出钱的人都有钱可赚,自然是没有什么。但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钱庄发生了挤兑,你桑家去哪里在短时间弄那么多的银子?”何笑行看着桑弘,轻声问道。   何笑行敢说这句话,倒不是研究桑家的钱庄到底有多少的真金白银,又有多少的债务。只是说出来所有钱庄的通病。   “皇上一针见血!”桑弘说道:“桑家的钱庄,对桑家的崛起确实功不可没,但在这个过程中,积累下来的债务,也让商帮有些不堪其重了。”   顿了一下,桑弘继续说道:“皇上,桑家的钱庄,有可能倒,但是皇上您的,却不能同桑家的钱庄来比较。”   “为何不能?难道朕的钱庄就不用负债了?”何笑行看了一眼桑弘,甩了一下衣袖,目光扫向别处。   桑弘微微一笑,说道:“皇上,桑家的钱庄也好,李家的钱庄也罢。那些有些钱的人,之所以敢把钱放进来,无非是一个信字。相信桑家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能够把钱还给他们。这天底下,谁又能比皇上您更能衬得上信这个字呐?”   “正是因为朕是皇帝,他们才不敢把钱放到朕的口袋当中来!你桑家失信,他们还能告官,但是朕要是失信,他们唯一的途径就是造反了!”何笑行瞥了桑弘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   何笑行仔细了解过钱庄这个组织,此时的钱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孔不入的金融组织。无论是桑家还是李家的钱庄,还停留在作为一个中转机构的角色上。比如陈光想要去江南三省做生意,购买粮食。从京城到江南三省,一去千里,路上难免会有匪盗之徒。购买粮食需要大量的银子,如果带着真金白银上路,恐怕还没有走到江南三省,在路上就被劫财杀人了!又要做生意,又不想被劫财,怎么办呐?此时钱庄就应运而生了。   一个有钱的商帮们联合起来,几个较大的城市之中,设立钱庄。每个钱庄都存有一定的现银。像陈光这样的商人,可以在京城把银子存入钱庄,根据自己存入钱的数目,支付一定的费用之后就会得到一张票据。闪舞拿着这张票据,到江南三省的钱庄里面,通过了身份核对,就可以支取出来银子。钱庄最主要的收入来源,除了小商人们支付的中转费用之外,还有就是拿着钱庄里面的银两,去自己做生意!   不过何笑行心目中想要的钱庄,却不仅仅局限于商人……   “皇上,我们的改变图强,刚刚开始。您不需要所有商人们的信任,您只需要他们的银子!”桑弘轻声说道。   “朕需要的,可不只是这些商人的银子!朕需要的,是所有人的银子!”何笑行看着桑弘,慢慢眯起来眼睛,轻声说道:“不过你的观点朕是非常赞同的,朕不需要他们的信任,只需要他们的银子!”   “所有人?!”这下轮到桑弘有些愣神了。在原本桑弘的想法里,他想建议何笑行强制要求每个商帮出一定的银两,作为启动资金,建立一个以皇权为依托的巨型钱庄。通过这个钱庄,来周转天下商帮的财富。在周转之中,获取收益,支持财政开支。但是何笑行的说法,明显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商人,是最有钱的一帮人。但是他们人少啊,普罗大众,才是这个天底下钱最多的人。”何笑行站起身来,走到桑弘身边,轻声说道:“每个老百姓的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银子。假如朕把这些银子都收集起来,那无论是修路筑桥还是整饬边防,财政都能支持了!”   “皇上!百姓手中的银两,都是民脂民膏啊!臣建议皇上强制商帮,那是因为商帮就算是支出一定的银子,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是这些老百姓可不是……”桑弘稍微有些着急了,如果何笑行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那恐怕大平就乱套了。   不等桑弘说完,何笑行就打算了桑弘的话,白了桑弘一眼,说道:“朕岂是那等昏君?!”   “臣不敢!”   “那些细碎的银两,在老百姓的手中放着,不流动,就是死钱。死钱,是没有价值的。”何笑行沉声说道:“想办法让老百姓自愿的把银两都存到朕的钱庄里面来,将这些钱利用起来,这样这些银子,才真的是钱!”   “皇上,臣有些跟不上您的思路了…”对何笑行的钱不流动就是死钱的说法,桑弘是很赞同的,但是对于把老百姓手中的钱都收集起来的做法,桑弘却不赞同。   “将钱存入钱庄,会得到相应的凭证。假如这个凭证可以直接用来购买东西呐?”何笑行看着桑弘,轻声问道:“这样,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对于银子的需求,就只有在兑换的时候了。正如你说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信’字。朕的这个钱庄,它信的根本,就是大平的江山,江山在,钱庄在,江山亡,钱庄亡!”   桑弘有些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何笑行,轻声说道:“皇上,如果用存银凭证就可以直接购买东西,那朝廷财政就再也不会缺钱了!”   “不会吗?”何笑行笑了一声,反问道。桑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能够反问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凭证是朝廷印发的,想要钱,朝廷可以随意印制,只需要一张纸,就把百姓手中的脂膏转移到了国库啊!”桑弘眼睛看着地面,轻声说道,又像是在叹息。   “是不是比强取豪夺还可怕?”何笑行搭着桑弘的肩膀,轻声问问道。桑弘点点头,没有说话。   “所以,设立钱庄,最重要的,不是钱从哪里来!而是,要设计一个制度,不要让存银的凭证比银子多太多!”何笑行轻声说道,和桑弘对视了一眼。   “皇上,您是天才!”桑弘是真的心悦诚服。   何笑行轻轻笑了一下,背着双手,略有所失的说道:“我只不过是站的更高一些!”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txtjiaa   :,,gegegengxin!! 第八十四章 强盗手段   何笑行是一个做事的行动派,和桑弘商议定下来之后,象征性的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这件事,就在几个主要的城市设立了钱庄的分支机构。尽管大臣们心中各有各的想法,对这件事也不见得都认同,甚至有好些个人都看不明白何笑行到底想要做什么。但,集权的好处就在于这里,当掌权者想要做一件事情,哪怕是看起来再离谱的事情,都能得到高效的执行。   不过,何笑行到底不是一个暴君。虽然将权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中,但也不是一位荒唐的君主,从没有因为直言进谏惩罚过臣子。在大平还是有一些正气凛然的臣子……比如徐杰。   徐杰的奏章,每一句话都不客气,尽数何笑行设立钱庄一事的弊端。在奏章之中,甚至写“此举以权经商,何异乎强取豪夺?”   徐杰的这篇奏章,何笑行反反复复的看了许多遍。陈光站在何笑行的身后,心中暗暗为徐杰捏了一把汗。不要说何笑行,就算是陈光看了奏章的内容心里面都有点不舒服。这个徐杰实在是太大胆,虽然通篇文章没有半个脏字,但是和直接跳起来骂皇帝不务正业、与民夺利、搜刮民脂民膏也差不太多。何笑行没有看一眼就拍桌子下令将徐杰拿来是问,在陈光看来已经是脾气很好了。不过何笑行一直翻来覆去的翻看这篇文章,倒更让陈光为徐杰担心了。   “陈光,你觉得徐杰写的这篇奏章如何?”何笑行把奏折放在一边,轻声问陈光道。   陈光讪笑了一声,说道:“万岁爷,奴才哪里懂得这些。奴才只知道如何服侍好万岁爷,让万岁爷龙体安康!”   何笑行看了陈光一眼,说道:“有些人是不懂装懂,你陈光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从将六扇门交给了李忠之后,陈光也没有之前那么的忙碌了,每天最大的事也是唯一的事,就是伺候好何笑行。人在权力的面前,如果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那权力的诱惑就像是电视上的女明星一样,你想要睡了她,睡不到,也不会为之伤心。如果是得到了之后,再失去,那就像自己的初恋女友被别人推到了一样,失落和绝望的心情,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失去了六扇门的陈光,依旧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太监,虽然不至于伤心的绝望透顶,但失落总还是有的。   陈光堆着笑容,轻声说道:“万岁爷,徐杰的这本奏章,在奴才看来,写的着实是混蛋。虽然通篇没有什么不雅观的字眼,但是每句每段都能说得上是大不敬了。如果单纯的按照这个来说,这个徐杰,是要被拖到午门外斩首的!”   看着陈光说的煞有介事,何笑行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不单纯的按照这个来说呐?”   “这个徐杰虽然在遣词造句上着实大不敬,但他奏本中所言的每一个弊端,应该都算的上是一针见血,分析的很是透彻!这个徐杰明知道这本奏章会得罪中丞相桑弘,也会得罪万岁爷您,但是依旧上了这本奏章。从这个方面来考虑,这个徐杰不仅仅是一个忠臣,还是一位有才有胆的忠臣。”陈光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的传到了何笑行的耳中。   “这个徐杰,确实是一个忠臣,但是有些事情,他却没有看的很明白。”何笑行轻声说道:“陈光,你认为,商人,如何?”   “商人,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但有物流天下,交通有无!”陈光稍微想了一下,回答道。   大多数的人从正反两面去评价一个事物,大都有这么一个特点。“但是”前面的话,都是垃圾话,“但是”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商人最大的价值就是能够交通有无。”何笑行沉声说道:“但是商人交通有无,最需要的是什么?银子!我大平的商人,现在想要做一单生意,但是没有足够的银子,之前是向别的商人借贷,利息极高。而且效率极低,往往借到了钱,错过了生意的最佳时期。不利于商贸往来!”   陈光听着何笑行的话,心中一动。何笑行的这番话,如果传到了文武群臣的耳中,定然又会引起来一番争议。皇帝想要设立钱庄来赚钱,是会让大臣们议论与民争利。但是皇帝为了让商人更好的赚钱做生意而设立钱庄,那就是另外一个性子了。士农工商,排在最底层商人居然被皇帝如此看重。这在群臣和百姓的眼中,恐怕就是本末倒置了!“”   “商人逐利,没有什么不光彩的。”何笑行接着说道:“我大平地大物博,每个地方物产不同,倘若不能互通有无,岂不是只能自耕自种!塞北的百姓想尝一下江南的稻米,江南的民众想吃一顿塞北的牛羊,没有商人逐利,谁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万岁爷您说的是!”   “现在再看这个徐杰说的,朕做的有什么问题吗?”何笑行沉声说道:“在各个主要关卡设立检查点,禁止商人们携带大额的真金白银通关,对私底下借贷的商会收取高额的赋税。不过是朕的一种手段,唯有如此,方能让这些商人们主动的乖乖的把银子送到朕的钱庄来!这样,朕的钱庄才能有最初始的一笔可用银两!这一点,朕不否认,是很强盗!但,又如何?!朕要谋的,是大平所有百姓的未来,这些商人暂时的痛,就先忍着吧!”   “万岁爷,照您的说法,日后这些商人必然会从钱庄之中尝到甜头。暂时的苦头,如果不强迫他们吃了,就永远没有机会尝到甜头了!”陈光轻声说道。   “你的这个说法不错!朕喜欢!”何笑行哈哈大笑道:“朕心里都觉得,这个做法着实是有些太过于强盗。听你这么一说,朕当真是一片苦心为了商人们好!哈哈哈……”   陈光在一边跟着讪笑。   对商人之间相互拆借银两收取高额赋税,禁止区域之间银子流动。商人之间的交易统统换成票据。这样强盗一般的做法,看起来很卑鄙,实际上也很卑鄙,但是行之有效。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gegegengxin!! 第八十五章 修桥筑路  钱,如果放在仓库里面,和石头没有什么分别,不使用就没有任何的价值。这些日子,何笑行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国库递上来的账簿,看着上面似乎已经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花的银子,在笑眯眯的背后,总是有一些说不清楚的焦虑。   一本江南某县送来的奏本,在一堆奏章之中被何笑行翻了出来,吸引住了何笑行的目光。何笑行反反复复的将这本奏章看了好多遍,出神的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桑弘前来面圣,走进御书房来,被陈光悄悄的拉住了。示意何笑行正在出神,不要打扰到何笑行。不过桑弘的到来还是被何笑行注意到了,何笑行抬头看了桑弘一眼,示意他坐下。   “桑弘,从江南三省运来的粮食,因为连日阴雨,有几十车的粮食都长了牙发了霉!这件事,你可知情?”何笑行说着,将自己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的奏章递给陈光,陈光赶忙接过来,送到了桑弘面前。   “皇上,这本折子,臣已经看过了!”桑弘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折子中说是因为阴雨连绵,道路损坏,导致粮食没能及时运送出来,淋了雨。”   “几十车的粮食,就因为下个雨,全部都毁了?”何笑行哼了一声,说道:“那要是赶上了下雪下冰雹,岂不是没有任何的物资能够运送到京城来了!”   “皇上,这件事,实在是怪不得天!”桑弘略微一琢磨,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怪不得天灾,那这几十车粮食,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成果,就这么白白的毁掉了?!”何笑行瞟了桑弘一眼,略带温怒的说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桑弘正色说道:“我大平建国以来,只在开国之初的几位先帝时修筑过主要的道路。近几代,朝廷财政吃紧,不要说修筑道路,连原本用来保养道路的费用都短缺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大平的道路,早已经是破败不堪了!”   何笑行揉了揉额头,问道:“几年前,你跟朕微服私访,走过一段坑洼满地,几乎废弛大道!我大平主要的干道,难道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更糟!”桑弘沉声说道:“如果天气晴朗,路面坚硬,只是坑坑洼洼的,还能运送货物。如果赶上了雨雪天气,那道路就变成了泥潭,来往的货物基本都无法周转!”   静静的听着桑弘的话,何笑行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说银子是大平这个帝国的血液,给这个帝国的生存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动力,那纵横交错的道路就是大平这个帝国的血管。 第八十六章 提神草?   一个小小的县府长官,上有长官的催促命令要回禀,下有百姓的邻里纷争要调节,每日里都会政务缠身,几乎没有太多的自由时间。对于一个帝国的皇帝来说,面对的事务何止千倍万倍于县衙,就算是将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给了丞相去处理,皇帝自己只批示一些重要的事件,何笑行依旧是觉得有些乏了。   放下手中的奏章,何笑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正要继续办公,一个小太监快走几步进了来,轻声说道:“皇上,李忠李公公求见!”   何笑行皱了皱眉,这个李忠不在外面好好的督导地方官员,有跑回到京城里面来干什么?“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快步退了出去,不多会李忠就小碎步走了进来。何笑行抬眼瞥了一下李忠,低眉颔首,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甚是宝贝一样。   “奴才李忠跪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离何笑行还有三米远的地方,李忠就跪倒在地上。   何笑行说道:“李忠,你不在地方上监督修桥筑路的官员,回到京城来做什么呀?!”   李忠低着头,不敢看何笑行,恭恭敬敬的说道:“督促地方官员廉洁筑路之事,乃万岁爷钦点之事,奴才不敢怠慢。乃是奴才在外奔走期间,想到吾皇日夜为国操劳,心中牵念。奴才恰巧在地方上得到一奇物,可以缓解身体的乏累,奴才有心早日孝敬给皇上,又担心耽误了皇上交给奴才的大事!每日心中煎熬,终于工程告一段落,奴才就飞奔回来给皇上您呈上奇物!”   看李忠说的热闹,何笑行轻笑了一声,心中想到:帝王也都是人,历代帝王都面对着李忠这样的臣子,又怎么能不被他们的甜言蜜语给迷惑到呐!   “到底是什么奇物,让朕的六扇门长官如此心焦,呈上来看看!”何笑行说道。   陈光快走两步,到了李忠近前,从李忠手中接过那个小盒子,颇有深意的看了李忠一眼,恰巧,李忠也在抬头看着陈光。两人口中无话,眼神却已经把话都交流到了。   陈光在离何笑行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轻轻地打开小木盒。小木盒之中,三根食指长的棒状物安安静静的躺在小木盒中央,此物色如神色干牛皮,在黄色绸带的映衬下,显得很是华贵。   “李忠,你这是何物呀?”陈光看着小木盒中的不明物体,看着李忠,沉声问道。   “皇上,陈公公,容奴才慢禀。此物是奴才在坊间一山民处发现的。当时臣夜晚处理公文,头昏脑涨,有山民进献此物,说是点燃之后,抽上一口可以提神醒脑。奴才一试之后,发现果然精神了许多。而且奴才发现此物还可以让人头脑精力集中。如此奇物,奴才不敢私藏,想到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奴才希望能为皇上分忧!”李忠回道。   “抽上一口?!”何笑行坐直了腰板,陈光赶忙将小木盒递到何笑行面前。何笑行拿过一只,放在手中仔细的观察,越看心中越喜,将那短棒放在鼻翼下轻轻嗅了一口,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忠说道:“李忠,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此物的烟兼具提神醒脑之功效,当地山民称之为提神草!”李忠回道。   “陈光,取火!”何笑行说着,将小木盒中一根短棒丢给李忠,说道:“你点上!”   看着李忠把那物噙在口中,小心翼翼的用烛火点燃,闭着眼睛深深的抽了一口,又将烟雾吐出来……何笑行心中激动了!自己取过来一根,噙在双唇之间,凑上烛台的火苗,闭上双眼轻轻的抽了一口,一股浓烟从口腔到咽喉再深入肺部!一圈轮回之后,从口中缓缓的吐出!   看着何笑行一脸沉醉的样子,陈光瞥了一眼李忠,又瞄了一眼何笑行,心中暗自思量。何笑行笑着说道:“李忠,这个提神草,在山中有多少?”   “启禀皇上,此草为山中野生,山中每家每户都会存一些,做一年之需。数量不少!”李忠说道。   何笑行哈哈笑道:“李忠,朕交给你个任务,你去探查一下,这个提神草,都生长在哪里?”   “奴才遵旨!”   “哦还有,由你组织一些老农、主司农耕的官吏,去看一下,此物可否大规模种植!下去吧。”何笑行轻声说道。   “奴才遵旨!”李忠虽然不知道何笑行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见何笑行这么感兴趣,心中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没有错,至少是博得了皇帝的欢心!   李忠很开心,何笑行也很开心。做了皇帝之后,何笑行就没有体验过有钱的感觉,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钱!   这个世界上,除了毒品,又有什么比烟草更加赚钱的呐!好巧不巧的,李忠称之为提神草的这个东西,在香烟入喉的一刹那,何笑行就已经肯定了,这就是香烟!   “万岁爷,这提神草真有那么大的功效?”看李忠走了,陈光轻声问道。   “怎么,你也想来一口?”何笑行说着,一脸坏笑的把香烟递给陈光。陈光正要拒绝,何笑行说道:“陈公公啊,你试试!”   “奴才…奴才遵旨!”轻轻的接过香烟,陈光小心翼翼的放在嘴上吸了一口,浓烟瞬间冲击到了陈光的咽喉深处,初次抽烟完全适应不了香烟的刺激,刚要说话香烟又被误吸进肺中。呛得陈光一阵咳嗽,双脸咳得通红!   “万岁爷,奴才实在是享…降不足此物!”陈光咳嗽着说道:“如此呛人的烟火,提神肯定能提神,醒脑这个说法奴才就不敢赞同了!”   “朕知道你降不足!”何笑行笑道:“这东西,能否提神醒脑不重要,朕看重的,是它背后的黄金万两!”   陈光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摸不着何笑行的意思。   何笑行看着陈光迷茫的眼神,轻轻问道:“陈光,你觉得官营酒、盐,获利几何?”   “官营酒盐,利在万金!乃是地方上非常重要的一笔收入!”陈光说道。   “那这个东西,获利可数倍于官营酒盐,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何笑行说道“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吗?”何笑行说着,似乎有些怀念的味道。   “提神草?”陈光轻声回复道。   何笑行看了一眼陈光,轻轻的吐出来五个字字:“不,它叫香烟!”    第八十七章 交子局   最近的何笑行似乎装上了大运,好事不断的传来。先是下属工程官员汇报修桥筑路工程进展顺利,目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方驰道现在已经连接了起来,大大的改变了以前各个地区之间道路不通的局面。而后丞相桑弘又汇报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产量有望再上一层楼。李忠那边也传来奏本,说是提神草经过考证,确实可以人工种植,只不过之前因为没有什么经济价值,没有人种罢了……何笑行大笔一挥,改提神草名为烟草,此地今年全部种植烟草,所有收成全部由皇家府库按照两倍粮价征收。   隐隐约约的,何笑行觉着自己的困难日子快要到头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御书房中,何笑行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陈光侍奉在身旁,面前站着的是桑弘,和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   “草民尤道子见过皇帝陛下!”那老者说着,正要跪拜,何笑行示意桑弘赶紧拦住,说道:“老人家年事已高,跪拜就不必了,来人呐,赐座!丞相,你也坐!”   “草民何德何能,蒙受皇上召见又赐座以待!”尤道子稍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尤道子先生啊,你不是何德何能,是朕对你寄予厚望啊!”何笑行说道:“桑丞相,给尤道子先生讲一下朕的想法!”   “遵旨!”桑弘施了一礼,说道:“尤道子先生,您乃我朝绘画大师,书法造诣也深不可测。您的书画无论哪一幅都价值千金!按照道理来说,市面上应该充斥着尤老先生您的临摹之做,但是您的画作却鲜有被伪造的!据坊间传闻,乃是尤老先生在绘画的墨和纸张之中,添加了一些特殊佐料,使得大作不可被仿制?”   尤道子原本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听到桑弘这样说,眼珠稍稍转了转,轻声说道:“桑丞相,那都是坊间传闻罢了!草民的笔墨,天下人都可以使得,哪有什么特殊的佐料。”   “尤老先生,朕找你来,却是贪图你的绘画秘方!”何笑行想了想,也不避讳什么,直接了当的说了,看着尤道子表情变了又变,说道:“尤老先生,朕有一件利国利民事关千秋功业的大事,需要你的防伪造技法!”   说完,何笑行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尤道子,带着殷殷期待的表情。从何笑行内心来说,如果尤道子真的抗拒不从,拒不承认自己有什么防伪的绘画技巧,他何笑行还真的不能把这位尤道子先生怎么样!就算自己是一国之君,可尤道子也算是这一国文人雅士的无冕君王啊……   既然无法使用威压,就只好打出来一幅温情牌,希望能够起到作用。   “草民年老愚钝,不知道草民的绘画雕虫小技,怎么会牵扯到君王的千秋功业呐!”尤道子疑惑的问道。   尤道子这么一说,何笑行和桑弘心中瞬间就明白了,两人对视一眼:尤道子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到底还是沉醉在了自己书画的象牙塔里面,在不经意间就侧面承认了自己确实有特殊的防伪技巧的事实。   既然何笑行已经开始打起来温情牌,桑弘也就不再端着了,顺着何笑行奠定的基调,开始使出来自己的攻势。   “尤老先生,容晚辈给您解释!”桑弘站起身来,向尤道子施了一礼,说道:“尤老先生沉醉于书画,但我皇继位以来的文治武略,相比尤老先生也应该有所耳闻。”   “草民知之不详,但也略知皇帝陛下的文韬武略,是百姓之福!”尤道子顺着桑弘的话,说道。   “可是尤老先生,我皇现在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尤老先生可知,我皇已经在各地设立了钱庄,并且给商人用以兑换钱币的凭证?使得天下万物便于流通。”   “草民略有耳闻!金银繁重,不便携带交易,皇帝陛下此举,利国利民!”对于这种政事,尤道子知道自己是不能随便发表意见的,反正说利国利民总归是不会错的。   “画作,尚有人伪作,更何况直接涉及到真金白银的凭证?”桑弘说道,不等尤道子接话,桑弘继续说:“如果仅仅是凭证,倒还罢了。商人兑换金银,也需要到各地钱庄。凭证的交易,密文的翻译,一查便知,伪造凭证的难度还是有的。但是我皇下一步想要推行的普惠于全民的国策,却无法借用凭证的密押!”   尤道子心中对桑弘所说的很是赞同。一幅画不过十金百金,尚有人仿造,但是一张凭证,背后何止千金,肯定有人想取不义之财。心中赞同,出于明哲保身,又不想主动去问,就沉默不语。   “尤老先生,朕下一步,欲推广‘交子’,所谓‘交子’,既是金银!市面上所有的金银铜停止流通,百姓官商皆使用‘交子’进行交易。‘交子’由朝廷印发,于市面流通。如若流通可行,每年可为我国民节省资费何止十万金!但,‘交子’不比现在的凭证,‘交子’在民与民之间流通,如果有人伪造,势必导致国民皆亏!所以,老先生的防伪技法,乃是重重的一环!是关乎于国计民生的一环!”何笑行深情的说道。   尤道子听完,良久,说道:“皇帝陛下,桑丞相,既然如此,草民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草民确实有独特的墨水和纸张,用于防止别人伪造草民的字画。墨是草民发明的,但是纸张乃是草民委托一家纸坊所做。”   “什么纸坊?在何处?”何笑行迫不及待的问道。   “素纸坊!”   “好!尤老先生,朕想,自今日起,成立‘交子局’,聘任你为顾问!”何笑行说道。   “皇上……”尤道子刚想回绝,被桑弘打断说道:“尤老先生切莫推辞!此事非老先生不能顾问!素纸坊的纸,老先生的墨,只是死物!老先生,才是活灵魂!”   “好吧,草民遵旨!”    第八十八章 能臣之谋   在桑弘的统筹之下,交子的防伪问题并没有太困扰交子的推广。在尤道子和素纸坊的共同努力之下,具有超高模仿难度的交子很快就面世了。交子的构思是一个好东西,但是要推广起来,也是很有难度的。   毕竟天下人都不傻,这交子说是钱,但如果别人都不承认,那就是一张废纸!如何让天下的百姓接受交子,比做交子的防伪要难上千倍万倍。   “桑丞相啊,交子已经做出来了,朕心里还是没有底呀!”何笑行把玩着手中的花花绿绿的交子,略带忧心的问道。   “皇上,此事确实是拔天下的鹅毛,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刀兵,实际上却不知道比上刀山下火海危险多少倍!”桑弘沉声说道:“但臣思来想去,按照臣之前给您的奏章章程来做,还是有把握的!”   “先官后民!轻交子赋,重金银税!重典民间交子金银兑换,重税官营交子金银兑换!”何笑行说着,若有肯定的点点头。   “皇上,推行交子,难在当下,利在百年!如推行交子可成,则三年之内,国富民强,五年之后,国力踏平草原如探囊取物!”桑弘沉声说道:“如果在交子推行之中遇到阻力,臣请用重典!”   “桑爱卿,如果不成呐?!”何笑行闭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轻声问道。   “如果不成,皇上,臣就是千古佞臣了!”不知道为何,谈到这个话题,桑弘的面色开始缓和了下来,轻声说道:“皇上您若不对臣挥起屠刀,皇上您可能会被架空权利甚至剥夺皇位,臣被枭首示众。如果皇上把臣斩首向天下认罪,皇上您从此失去公信,皇位或还在,但皇权必收缩!”   “哈哈哈!”何笑行哈哈笑道:“桑弘啊,照你这个说法,朕这一把赌的不仅仅是你的性命,还有朕的江山和身家性命啊!”   “是的!皇上!”桑弘沉声说道。   “放手去做吧!朕的这江山,若不能成为盛世,也不太有趣!”沉默了好一会,何笑行沉声说道。   “臣遵旨!”桑弘跪拜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讲!”   “皇上,今年财政略有结余,臣以为,在推行交子初期,可以适当的降低农民赋税,并广加宣传,让天下百姓感受到皇上的恩泽!”桑弘沉声说道。   “哦?今年的财政居然都略有结余了?”何笑行轻声说道:“拉拢百姓,克扣官僚,这样的注意,也亏得你桑弘能想的出来!”   “皇上,先从百姓处推交子,比起先从权贵推广要容易的多。但是很容易虎头蛇尾,一旦受到了权贵的阻,功亏一篑,那崩塌就不仅仅是臣的性命和皇上您的江山,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也会赔了进去。臣敢被千古佞臣的骂名,也不敢背让天下百姓苦难的责任!”桑弘沉声说道:“但先从权贵处下手,只要能够突破权贵的阻力,顺势全面推行交子不废吹灰之力!”   “就算是失败了,搭进去的也不过是你我二人!”何笑行笑道:“我的桑丞相啊,你还真的舍身大义,听到这里,朕现在都有一点点后悔了!”   “皇上,何止您一个人有一点点后悔了,说到这里臣也有一点点后悔了!”桑弘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但是语气中的坚定,却是隐藏不了的。   “来来来,咱们再好好合计一下,具体该怎么去推进交子。”玩笑归玩笑,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这个世界上最稳妥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如果是盛世之下,什么都不做问题不大,但是现在在自己手里的这个摊子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是慢慢等死。   “皇上,本月的官俸,臣打算以交子支付!”桑弘看着何笑行,沉声说道:“既然决定要推广交子,各种事宜臣也已经大致准备妥当,此事就宜早不宜迟!”   “如果官员闹事又当如何?”何笑行盯着桑弘,问道。   “如果官员闹事,臣以为,皇上应当不予理会!只要是官员不涉及违反法度,皇上就可以置之不理,但若违反其它法度,依法处置!”桑弘沉声说道。   “哦?”   “皇上,官员不满意发交子,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皇上去惩罚这些闹事的官员,无论如何是压不住的。皇上出手惩治,反倒会增长他们的气焰,扩张舆论,对推广交子不利。任他闹,闹累了,他就不闹了!”桑弘说道。   “对于家中有家底的还好说,对于那些指着俸禄吃饭的官儿,恐怕怎么也闹不累,反倒是饿累了!”何笑行摇摇头,有些不太认同桑弘的观点。   “皇上,交子的推广,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流通!只要是官员手里的交子能够买到东西,这些个清贫的官员,自然也不会去闹事!”桑弘胸有成竹的说道:“皇上,臣在京中官员聚集的府邸周边,从油盐酱醋到桑麻布匹,大大小小盘下来了三十多家铺子。足够覆盖大多数清贫的官员的生活需求!甚至,臣还盘下来了一家风尘铺子,哪怕是有些不良嗜好的官员,都能拿着到手的交子去风月场所消费!”   “哈哈哈哈哈,好!”何笑行看着一脸正经的桑弘,说道:“如此以来,这些官员头一波的怒火是可以过去的了!但是这些铺子收来的交子,你有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何笑行这么一问,桑弘微微一笑,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何笑行有这一问:“皇上,收上来的交子,就是真金白银,就用来去买东西!臣已经找好了几个大商家,说服他们率先接受交子!皇上和臣的保证,配合上交子的税赋减免,值得这些商人一赌!”   “如此以来,就能流通起来了!”何笑行点点头,说道:“但……”   说道一半,何笑行皱了皱眉,看着桑弘,停住了。   “皇上是不是想说,但这些囤积了交子的商人,如果交子成功了,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取了国家之利!”桑弘轻声说道,看何笑行微微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皇上,这些商人冒如此大的风险,这些利,臣觉得,是他们应得之物!”   “你呐?”何笑行眯着眼睛,看着桑弘,轻声问道。   声音越轻,分量越重。桑弘早就清晰了何笑行的套路,说道:“臣应得之利,是能臣之名!”   ”  第89章 终章  水不流通成为死水,毫无生机;金钱不流通则就是死钱,和废纸无异。无论是兴办钱庄还是推行交子,何笑行的主要目的都是为了让帝国内的钱财能够更好的运行起来,不让钱财固定在士农工商的手中。钱财的流通可以通过改金银为票据的方法,但是货物的流通却只能靠舟船车马来进行运输。如今连接帝国各处的驰道虽然已经修好了,万万没想到用来运输的畜生却是不够用了。比畜生更为紧缺的,是驾驭畜生的车夫!   江南三省的粮食囤积在驰道边,翘首以待运粮的车队,山中的烟农,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运输队的动向。东海边上的盐场,每次车队来的时候,都恨不得将整个盐场的盐都给装上去。   在驰道修筑好之前,由于交通不便,各地的物产基本上都是大部分满足本地区需要,少部分贩卖给别地,换一些小钱,补贴家用。但驰道修筑好之后,需求一下子变成了一地生产供应整个帝国。各个有特色物产的地方是谋足了力气生产,但车队的运力却没有增加的这么快。一下子就出现了需求地翘首以盼,生产地心急如焚,运输队披星戴月的场面。   在六扇门眼线遍布天下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很快就到了何笑行的耳朵中。这件事完全是出乎何笑行意料之外的。不过何笑行的反应也很快,一纸诏书下给桑丞相府:即日起朝廷所有一品官员上朝不准乘用超过两匹牲口牵引的车架,其余品阶的大臣不准许乘用牲口牵引的车架。成立交通营运衙门,所有节省下的牲口一律交给交通营运衙门,转而租借给进行运输的商帮。另外鼓励百姓饲养牛马,每户每三年上缴一头成年马匹或者耕牛者,免去该户一青年劳力三年劳役。国内商贾从草原购进上品马匹者,以马匹金额两倍减免其当年税金,又引进良品种马者,根据情况另算。   何笑行此政令一出,倒是苦了一部分贪图享受的官员,一时间颇有一些微词。李忠的六扇门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何笑行,何笑行只是一笑了之。过了没有多久,租借马匹的收益分到了各位官员的手上,得益于运输业的狂热,租借马匹的价格足以支付廉价的脚夫的工钱。那些颇有些微词的官员也都闭上了嘴巴。   国与国之前看上深刻特殊的物产,一般通过正常的途径很难购买的到。但是只要是给出来足够的利润空间,总有些有门道的人愿意铤而走险!何笑行政令出不到半年,草原上中等水平的良驹种马被倒卖进关内者百十于匹,一年之后,草原铁蹄的特种良马,也搞到了三五匹!政令出不到三年,往来南北的商贾马队已经能承担物资运输的需求。   军队的铁蹄,每踏出去一步,都花费不菲,但是商贾的马蹄,没踏出去一步,带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转念十年光阴已经过去,十年的帝王,做的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潇洒快活。每天睁开眼睛,都是去哪里去弄钱!   现在好了,有钱了!盐铁、烟酒专营专卖,每年收益不菲!降低农税,物产流动,商人处得来的税收十倍于农税!休养生息,无大战事,除却必要的边防军队,国内守备军都在进行军垦。农忙时耕种,农闲时操练,军队所产已经足以覆盖军队之所需,从一个吸血的大户变成了自给自足的小康之家。   早些年间,草原王庭还会在边境生事,时不时的在边境抢掠一番,但是每次都会受到强烈的反击。往往在抢掠之后,边境的通商口岸都会关闭很长一段时间。帝国重视商业之后,每年从草原购买的物资实在是繁多,每次关闭通商口岸,草原百姓们就会发现自己的丈夫兄弟卖命抢掠来的资源,还比不上草原的阿妈在家中伺候牛羊得到的利润多!刀口舔血换来的都比不上妇孺在家中劳作得到的多,谁还那么傻的去打仗?!越是和关内贸易密切的草原部族,对关内战斗的越低,甚至不希望周边的部族和关内发生战斗。因为周边部族和关内发生冲突之后,通商口岸的关闭同样也会影响自己部族的贸易。   之前一直是草原王庭希望关内打开交易的大门,希望关内要敞开心扉,多和草原做贸易。随着关内商业的盛行,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商品如井喷一般生产了出来。每年商人们带着草原的马队向关内进发,又带着大量的生活用具向草原贩卖。大量的金银如流水一般从草原上向关内流去。所有流进关的银子,都变成了交子。草原的商人在关内的交易也必须以交子进行,只有出关时方可兑换成金银。不过草原商人兑换交子的额度都不大,每次只能兑换很少一部分的交子。但是草原商人每次都会在关内进行大量的采购,所以都会留一部分交子在关内,不做兑换。   有些不法的商人看到了这其中隐藏的利润,产生了不少的低下的钱庄。何笑行万万没想到,交子的推行居然还带来了这样的附加产品。在桑弘的主持之下,很快就成立了一个专门打击倒买倒卖交子的机构,处于恶作剧的心态,何笑行给它命名叫做‘央庄’——中央钱庄!   看着府库之中越来越充盈的钱粮,何笑行心中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的滋味。十年时间,无数的人头落地,无数的阴谋诡计,让一个府库亏空的帝国,变成了国库钱粮充盈的强国。   怎么做的呐?修了路,架了桥,使物资得意天下流转;建钱庄,推交子,使府库有钱可以用来修建基础工程。官山海,专营盐、烟、酒、铁,收了大量了利润。不再抑制商人群体,靠商品流转,富国强民!   再直白一点,就是集全民之财力修建基本设施,将暴利和有关国之安危的物资统筹官营,让民间的力量去自由发展。   何笑行将丞相府呈上来的府库清点账册轻轻的放在一边,在批注的地方,写下七个大字:国已富!朕亦不穷!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