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长宁 作者:潇茫 ☆、Chapter 01   C市的夏季多雨。   季长宁在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叶家保姆打来的电话:“小少爷好像生病了,闹着要回去。”   “我这就过去。”她匆匆挂了电话后就撑着伞到路边打车。或许是雨天的原因,打车不像平常那么容易,车灯在雨幕中闪烁着,有点儿恍眼。   叶家门庭清冷,保姆帮她收了伞,随后指着小客厅的方向小声道:“小少爷在看电视。”   季长宁对叶家很熟,叶鸿涛疼爱孙子,从叶睿安三天两头被接回来开始,她似乎也成了这里的常客。换了鞋后迳直去了小客厅,才走到门边就听到了叶鸿涛爽朗的笑声,她停下脚步,看到电视里正放着喜洋洋和灰太狼,小客厅的沙发上散落了很多玩具,矮几上也摆了很多零食。而叶鸿涛正抱着叶睿安坐在腿上,兴致浓重地陪着孙子看电视。   有时候,季长宁会觉得自己对叶睿安的四年都不及叶家对叶睿安的一年来的好。   “安安。”   小男孩儿转声朝她看了过来,眉清目秀:“妈妈。”叶睿安的嘴巴和眼睛像极了爸爸,季长宁看到他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透过他看到了叶思源。   叶鸿涛缓慢转身,眯眼看着她,呵呵笑道:“长宁来了啊。”   “伯父。”   叶鸿涛招招手,和蔼道:“过来坐吧。”   “不用了,我是来接安安回去的。”   “哦。”叶鸿涛低头看了叶睿安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思源还没回来。”   季长宁笔直地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叶鸿涛掀开眼帘觑着她,随后抱着叶睿安让他站到地上:“这孩子真是的,白天跟他玩儿了一天,他一到晚上就闹着要妈妈。”叶鸿涛眯眸看向她,倏地转了话锋,“你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回去?”   “计程车还在外面等。”她蹲□子搂住已经走到她跟前的叶睿安,摸了摸他的脑门儿,“听说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叶睿安斜斜地靠在季长宁怀里,抓了她的手摆在自己胸口,一本正经地说道:“爷爷说我得了相思病。”   她长舒一口气,佯装愠怒地戳着他的脸蛋:“以后不可以吓唬妈妈了,知道吗?”   叶睿安最怕妈妈生气了,妈妈生气的时候不哭不闹更加不会笑,就算这样他还是怕的厉害。此时,他勇于承认错误,耷拉着脑袋软软道:“知道了。”   季长宁牵着他的手朝叶鸿涛走近,客气而又疏远道:“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叶鸿涛自知留不住,很豁达地摆了摆手:“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季长宁牵着叶睿安的手走到门边时碰巧遇到了进门的叶思源,她低垂着眼帘侧身让到一边。叶睿安仰头看着他们,余光瞥见叶思源手背上的血渍,他惴惴不安地开口道:“爸爸,你的手上在流血。”   已经走过他们的叶思源停下脚步,几个深呼吸之后转身看他,冷若冰霜地脸庞上隐约现出温柔:“没事。”   “安安,我们走了。”就在叶思源准备摸摸儿子的脑袋时,季长宁冷着一张脸把叶睿安抱了起来,看也不看叶思源拿了伞直接出去了。   叶思源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嘲讽一笑,眯眼看着渐渐走远的女人,眼底一片森寒。   “哟,活着回来啦。”叶鸿涛端着紫砂茶壶出现在了门边,就着壶嘴啜了一口茶后又继续冷嘲热讽,“我还以为医院要打电话让我去太平间认尸呢。”   叶思源对他置之不理,自顾地挽起白色衬衫的袖子看着手臂上的伤口,灯光下,他俊逸的面容上波澜不惊没有一点儿情绪,完全当叶鸿涛不存在。   叶鸿涛睨了他半晌,哼哼道:“刚才见到长宁了?”   叶思源皱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呢?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他轻飘飘一句话成功让叶鸿涛暴跳如雷,叶鸿涛年过七十,可教训起叶思源来还是浑身的劲儿,有时候急了也会拿了藤条抽他,叶思源唯一一次没有躲开是他和叶长宁离婚的那次,他直挺挺地跪在书房任叶鸿涛打,打到最后,叶鸿涛高血压送医院去了。   此时,叶鸿涛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活该你老婆也跟你离婚你儿子不跟你住,你就准备一辈子光棍儿吧。”气愤地垂下手,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千方百计地把人喊过来是为什么?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难道要我留她过夜?”他轻嗤一声,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季长宁冷漠的一张脸,心中陡然变得烦躁起来,扯了领带仍在柜子上,“我回房了。”   叶鸿涛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后喃喃自语:“不求你留她过夜,送她回去总是可以的吧。真是不给我舒心日子过。”   叶思源回房后,叶鸿涛又急急地叫了管家上去:“他手上受伤了,你去看看。”   “是。”   季长宁住在紫东花苑,房子是季朝阳留给她的。   叶睿安回到家后就坐到客厅看动画片,季长宁把饭菜热好,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朝客厅走去,弯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快去吃饭。”   叶睿安仰头看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我要看电视,我在爷爷家吃过了。”   “什么时候吃的?”   叶睿安想了想,说:“四点的时候,我和爷爷吃了冰糖银耳汤。”   季长宁抿了抿唇,然后坐在他旁边,耐着性子道:“妈妈给你炖了鸡蛋,你去吃一点,不然晚上会饿的。”   “饿了再起来吃不就好了。”叶睿安理所当然地说道,看到季长宁严肃的神情时他忽然低了声音小声嘀咕起来,“我在爷爷家都是这样的。”   季长宁不知道叶睿安在叶家是怎么过的,但多多少少能猜出来叶鸿涛是怎么宠爱孙子的,至于叶思源,她不想知道。   抓住叶睿安的手腕,拉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带着他到了饭厅。   叶睿安揉着自己被她抓疼的手,委屈地嘟起了嘴巴。季长宁看了他一眼,把碗筷放好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吃饭,不吃不许看电视。”   叶睿安倔强地昂着头看她,眼睛慢慢变红可却没有一点儿妥协的意思,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起伏着小胸脯朝她吼道:“不看就不看。”   季长宁拿着筷子的手有片刻的停顿,可随后又像没事人似的把筷子上的青菜送到嘴巴里:“不吃拉倒。”   叶睿安强忍着眼泪跑开了,经过客厅的时候拿了座机旁边的子机,其实他拿的时候很怕季长宁突然追过来把他拎到饭厅去,揣着电话在怀里,心虚的看了饭厅一眼后就撒腿跑回自己房间。找出纸飞机,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照着叶鸿涛抄在上面的号码给他打电话。   电话由保姆手机传到叶鸿涛那儿,叶睿安就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边等着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直到叶鸿涛喊他“乖孙”,他都没听到敲门声,叶鸿涛慈祥的声音顿时让他蓄了很久的泪水开闸了。   那边,叶鸿涛的一颗心紧张地悬了起来,不住地安抚道:“别哭、别哭,告诉爷爷怎么了。”   叶睿安抽抽噎噎终于把眼泪流干了,咳嗽几声后开始向叶鸿涛打季长宁的小报告:“妈妈不让我看电视,她还不给我吃饭。”   叶鸿涛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装模作样地朝叶睿安道:“让你妈妈接电话,我来说她两句。”   叶睿安一听,不由着脑袋往房门口看了过去,心里挣扎了一番后朝叶鸿涛小声道:“我不敢。”   叶鸿涛看到叶思源从楼上下来了,连忙喊道:“安安来电话了,你要不要说两句?”   叶思源从厨房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打开,慵懒地倚在门边把饭桌上的菜扫了一眼,有点儿不情愿地朝他走了过去:“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左手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了,接电话不方便就换了右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听着那边的抽噎声,好长一会儿后才开了口:“安安。”   叶睿安愣了愣,心里突然变得暖暖的,他觉得妈妈不理他了没关系,爷爷和爸爸还是关心他的。   叶思源听不到他说话,又喊了一遍,余光瞥见叶鸿涛喝着小酒,便问道:“吃饭了吗?”   叶睿安摸了摸肚子,摇摇头说道:“没有。”   叶思源有意避开叶鸿涛,就拿了电话走到客厅去了,叶鸿涛瞪着他的背影,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叶思源问了叶睿安为什么还不吃饭,叶睿安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他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路灯,说道:“去吃饭吧,不吃晚上会饿肚子的。”顿了顿他又说,“饿了的话不会有人睡到半夜起来给你煮夜宵的。”和季长宁离婚前,他半夜饿了的都是自己起来找东西把肚子填饱的。   叶睿安一颗受伤的心被安抚得差不多了,他一个劲儿地说服自己不要和季长宁计较,开门后先探着脑袋往外看了几眼,随后才迈着步子往饭厅去了。   季长宁正在收拾碗筷,对于他的出现似乎一点儿也不惊喜。叶睿安跑到她对面去,背着小手在后面交握着,仰头看她,别扭地开口道:“我要吃饭。”   叶思源在窗前站了好长一会儿,叶鸿涛吃饱了拍着肚子出来时他刚好转身,撇了撇嘴把电话扔到沙发上,正要离开时,耳边传来了叶鸿涛戏谑的声音:“你儿子没饭吃,你要不要去把他接回来?”   他扯着唇角无所谓地笑笑:“一顿不吃又饿不死,就算饿死了也不是我的责任。”   “你——”叶鸿涛气得跳脚,恨恨地瞪了他两眼后朝厨房吆喝,“把剩饭剩菜都给我倒了,我今天非要饿死他!”    ☆、Chapter 02   叶睿安乖乖地吃了饭,期间,季长宁一直坐在他对面看着,等到他放下筷子后她递了张纸巾过去。   叶睿安擦了嘴巴就把纸团在手里,偷偷瞄了季长宁一眼,小脸蛋上还是刚才倔强的模样,可能是还堵着气,他不想主动和季长宁说话。   “吃饱了?”   叶睿安看了她一眼后又迅速低头,咬着嘴巴点了点头。   “在爷爷家饿了谁给你煮饭吃?”   “张阿姨。”   “你不按时吃饭,张阿姨都睡了还要起床给你做饭,你认为这样对不对?”   叶睿安抿着唇不说话,低头撕着手里的纸,撕成一条一条的又不敢往地上扔。想到不按时吃饭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他抬头看向季长宁,咕哝道:“可是爸爸也不按时吃饭。”   季长宁有些头疼地看着他,要是可以的话,她不想让叶思源出现在她和儿子的谈话里。看到叶睿安拿了自己个叶思源作比较,她感觉很不高兴,端了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你爸爸不用长身体,你还在长身体,不吃饭能长高吗?”   叶睿安摇了摇头,就在叶长宁觉得他能理解的时候他又问道:“那爸爸不吃饭为什么能长那么高?”   “去问你爸。”她倏地起身把他面前的碗收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她刻意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安安,你不能拿自己和爸爸比较,你是你,他是他。要是让我知道你在爷爷家不好好吃饭,以后就不让你去爷爷家了。”   叶睿安听得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听懂了她的最后一句话,他扶着桌沿从椅子上下来,昂着头保证道:“我好好吃饭就是了。”   “去看会儿电视,等我收拾好了就帮你洗澡。”   季长宁帮叶睿安洗澡时发现他不像以前那样多话,也没故意把拍出水花溅到她身上。她觉得他可能还在因为晚饭的事跟她生气,摸了他的脑袋温柔地笑了起来:“要是对妈妈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妈妈虚心接受。”   其实叶睿安已经忘了要跟季长宁生气了,这会儿这么安静只是在想心事,看看她又看看水里浮着的小鸭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为什么我们不跟爷爷还有爸爸一起住?要是一起住了,我想他们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了,多好啊。”   她拧干毛巾擦着他脸上的水珠,轻哼出声:“谁教你的?”   叶睿安迅速抬头看向她,对上她的视线后他又心虚地低下了头,抓着小鸭子往前推去,装作没听见。季长宁帮他全身打了沐浴露,叶睿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妈妈追问,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然后百无聊赖地玩儿起了泡沫。   “我和你爸爸不可能住在一起。要是爷爷以后再让你这样说,你就这样告诉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叶睿安有些失望地看着她,看到她淡淡的笑容后他又低下了头,整个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   季长宁把他冲洗干净后拿了大毛巾将他裹了起来抱到床上去,当她从床头拿了他的睡衣要帮他穿时,叶睿安突然说道:“妈妈,爸爸都没有抱过我。”   “妈妈抱你就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帮他穿衣服,扣好最后一个口子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胸脯,“以后长大了就不用妈妈抱了。”   叶睿安有听睡前故事的习惯,在叶家过夜时,叶鸿涛还特意找叶思源让他去买了本故事书回来,他白天看一遍,晚上哄叶睿安睡觉的时记得多少就讲多少,可有时候讲了老半天都不见孙子睡觉,他就喊了叶思源来讲。   叶思源和季长宁不一样,他讲故事的时候语气很生硬,没有一点儿感情的起伏,叶睿安曾经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你讲的故事没有我妈妈讲的好听。”结果,叶思源把故事书往床头柜上一扔,让他立刻睡觉。叶睿安委屈地蒙在被子里不作声,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叶思源低沉的嗓音响起时他才探出了脑袋。   季长宁帮叶睿安把被子盖好,就在她拿了故事书要在床边坐下时,叶睿安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妈妈,我要睡觉了。”   “今天要听什么故事?”   叶睿安很认真地看着她,因为高度的关系,他在微弱的灯光下隐约只能瞧见她的轮廓。   季长宁看了他一眼,弯腰摸着他的额头,又问了一遍:“安安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叶睿安用自己的小手盖在她的手背上,他觉得妈妈的手上凉凉的很舒服,和爸爸的不一样,爸爸的手很大,可是摸他的脸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滑。叶睿安捧着季长宁的手放在自己一边的脸颊上,软糯着声音道:“爸爸说他会给我讲故事,我不要你讲了。”   季长宁轻抚着他嫩嫩的脸颊,她的儿子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妈妈给你讲的故事不好听吗?”   “不是。”叶睿安摇了摇头,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才问道:“那你明天要上班吗?你要上班的话我就不听故事了。”   季长宁觉得眼眶热热的,她眨了眨眼睛,低着脑袋抵着他的额头:“明天周末,妈妈不用上班。”顿了顿,又说,“就算上班了,妈妈还是可以给你讲故事。”   叶睿安觉得自己很乖,而且,他的妈妈也没像叶思源说的那样没时间给他讲故事。   季长宁是等到叶睿安睡着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拿了床尾的睡衣直接去了卫生间。顾晓薇是季长宁的同事,季长宁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全是她的。她盘着一条腿坐在床边,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给顾晓薇回电话:“喂。”   “长宁,我要离婚!”顾晓薇抽抽噎噎的声音传了过来,“柳枫在外面有人!”   季长宁到叶睿安房间看了看才下楼去,顾晓薇从计程车上下来后就哭着趴在她肩上了,司机降下一边的窗户,有点儿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小姐,车钱还没给呢?”   “多少?”   “三十六。”   季长宁摸摸口袋才发现没带钱包,歉疚地朝司机笑了笑:“麻烦您稍等一会儿。”   扶着顾晓薇让她站好,问道:“带钱了吗?”   顾晓薇哭着举高了手里的零钱包:“自己拿。”   季长宁从里面拿了钱给司机。   顾晓薇哭了一路,声音沙哑得厉害,跟着季长宁回到家后,她抹了抹脸庞,恨恨说道:“我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凭什么我种出来的果子要让她捡现成的?我为了柴米油盐精打细算,辛苦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帮人做嫁衣,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呢,呜呜……”   季长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晓薇,在婚姻这一方面,她也是一个失败者,要是让她说的话,大概就是女人离了婚照样可以过得很好。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晓薇抽抽噎噎地拿了纸巾擦眼泪,手机响起时她看了一眼,然后关机。   季长宁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给她,看到她进了浴室后她抱了个枕头去了叶睿安的房间。   清晨,叶睿安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妈妈,他傻傻地笑了起来,挪动着身子整个人靠到妈妈怀里去了。尽管他的动作很轻,可是季长宁还是醒了。她笑着伸出一只手摸了他的脸蛋,抬头在他肉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睡醒了?”   “嗯。”叶睿安揪着季长宁的睡衣,满怀好奇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妈妈的房间让给别人睡了。”   “谁啊?”叶睿安这样问的时候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来妈妈是没地方睡了才会和他一起睡的。   季长宁摸摸他的耳朵,说:“晓薇阿姨。”   顾晓薇起床时季长宁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叶睿安放下牛奶杯子,很乖巧地喊了声“阿姨”。   顾晓薇揉着他的脸颊把他戏弄了一番才绕过他走到厨房去了,一夜过后,她就像没事人似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昨天晚上的悲伤。   “长宁,我突然发现一件事。”顾晓薇一边卷着睡衣的衣袖一边说,“你衣柜里居然没一条裙子,连睡裙都没有。现在想想,我好像真没见你穿过裙子。”   “我穿裙子的时候还没认识你。”季长宁笑着把烤好的面包装到盘子里递给她,然后推着她的肩往外去,“去吃吧,我来盛粥。”   叶睿安很好奇晓薇阿姨为什么会在他家,心里虽好奇着可他没问,他时刻谨记着妈妈的教导: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把牛奶喝了又吃了一个煎鸡蛋,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无意间对上朝他看来的顾晓薇的视线,他的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顾晓薇长叹一口气,放下筷子后单手托腮看着叶睿安:“安安,晓薇阿姨跟你过,好不好?”   叶睿安为难地看向季长宁,见她没什么反应后他又看向顾晓薇,想了想,说道:“我要跟妈妈一起过。”   “让你妈妈找个男人嫁了,以后你就给我养。”   叶睿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看着顾晓薇,小脸涨得通红:“可是我有爸爸了,妈妈不可以嫁给别人了。”   “你爸爸和妈妈不是离婚了吗,你妈妈可以嫁给别人的。”   叶睿安突然不高兴了,而且他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不喜欢晓薇阿姨了。   顾晓薇吃了早饭就走了,说是要回去收拾自己残破的婚姻。   季长宁在杂物间找到叶睿安,她开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滑板上前前后后的滑动着。滑板是叶鸿涛送的,她觉得叶睿安还不到玩儿滑板的年纪,就收到杂物间来了。   杂物间堆放了很多玩具,她找了几个能玩儿的拆开包装拿到叶睿安面前:“玩儿这个吧,你还小,那个不能玩儿。”   “妈妈。”叶睿安轻声唤着她,“爸爸不好吗?”   季长宁看着他落寂的模样,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晓薇阿姨是逗你玩儿的,有你在身边妈妈怎么会嫁给别人呢?妈妈先养着你,以后等妈妈老了你再来养妈妈。”   叶睿安听了她的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周一一大早,季长宁接到了叶鸿涛的电话:“今天你要上班吧?我让司机去把安安接过来。”叶鸿涛说这话绝对是没得商量的语气,季长宁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她给阿姨打了电话让她不用过来,自己去厨房做了早饭,吃过早饭后带着叶睿安一起出门:“到爷爷家不可以调皮,要按时吃饭,多喝水,妈妈下班了就去接你。”   叶睿安很帅气地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的视线,所以在他看向季长宁时,小脑袋往后仰的很厉害。对于在去爷爷家之前都会听到的话,他连应都没应一下,圈着季长宁的手指,从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上跳到地上。   到小区门口还有一小段路要走,季长宁耐着性子又吩咐了一遍,最后拉着叶睿安的手让他站好,她在他前面蹲□,一脸严肃:“妈妈说的话记住了吗?”   叶睿安转动着眼珠贼溜溜地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越野车,飞快地点了点头,随后扬手指向那一处,欢呼雀跃道:“妈妈,爸爸来接我了!”    ☆、Chapter 03   季长宁往叶睿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抿着唇没再说话,帮他把领子翻好后直起身子,拍着他的脑袋示意他过去:“去吧。”   叶睿安困惑看着她,不解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她摇了摇头,说:“妈妈看着你过去就好了。”想想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到了爷爷家给妈妈打个电话。”   叶睿安还是觉得奇怪,以前有人来接他的时候妈妈都会把他送到车里去,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和她挥了挥手:“妈妈再见。”   “再见。”   叶思源坐在车里,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远处的女人,捏在指尖的香烟烫到了手,他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后开了车门下车,柔和着面庞看着朝他走来的小男孩儿,一颗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爸爸。”叶睿安走到叶思源跟前,由于走得太近了,他的脑袋往后仰到极致了都没看到叶思源的脸。见叶思源没有搭理他,他不由鼓起了腮帮,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季长宁,再一次朝她挥了挥手。   “走吧。”叶思源领着叶睿安走在车子的另一边,开了车门让他上车。   叶睿安咬着嘴巴看着里面的座椅,转头看到一旁的叶思源没有抱他上去的意思,他有那么点儿伤心了。正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手脚并用爬上去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他高兴得咧开了嘴。   “砰”的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和叶思源说话车门就被关上了,抬头看向窗外,人都走了。   叶思源系安全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季长宁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看她依旧站着,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微不可闻地一声轻哼,随后帮叶睿安系上了安全带。   就在他发动引擎时,季长宁突然朝这边跑了过来,拍着叶睿安那一边的窗户。   他降下车窗,抿唇看她。   季长宁闪躲着眼神终于对上他的,一如既往的冷漠:“你开慢点儿。”   叶思源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在关心他,她只是让他开慢点儿好保证她儿子的安全,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窗户升起。   见状,叶睿安赶紧贴在窗户上和季长宁挥手,直到车子起步了看不见她了他才重新坐好。   一路上很安静,叶睿安想和叶思源说说话,可又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在叶思源把他送到叶家后,他站在地上仰头看着车里的人,不知怎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妈妈说了她不会嫁人了。”   叶思源看着他,很仔细地看着,总想从他脸上找出和季长宁相像的地方来。   叶睿安害羞地笑了起来。   叶思源发现他笑起来很像季长宁,笑起来有酒窝,算是相像的地方吧。   叶思源去公司的时候,助理正等在办公室门口,他一边解着西装的扣子一边往里走,走到办公桌后面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挑眉看着助理:“有什么事?”   助理揣测着他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昨晚蚊子在酒吧闹事,被抓进去了。”   叶思源摊开手,勾了勾手指:“你给张局长打个电话,让他看着办。”   “已经打过了。”顿了顿,助理又说,“一群人闹得挺厉害的,说是陈秘书长的儿子被打断了一条腿。”   叶思源点了一根烟,眯眸望着窗外,良久后才开了口:“晚上约李副书记一起吃饭,就说我有一对明代官窑出来的青花瓷瓶请他鉴赏。”   叶思源在饭局结束后到公安局把蚊子接了出来。   蚊子却嚷嚷没必要费这么大劲:“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他们关了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过个几天不就出来了?”   他半倚在车门上,捏着一根烟在手里,等到耳边安静了才开口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蚊子性子烈,是个火爆脾气,但他在叶思源面前就像个被驯服的狮子。   叶思源把蚊子送回去后直接回了家,进门时保姆告诉他小少爷留下过夜了。   他微微一愣,有些困惑地开口问道:“季长宁没来接?”   “打电话来说是要加班,就让他在这边先住一晚上。”   他点了点头,脱下西装后就往小客厅的方向去了。   叶鸿涛正陪着叶睿安看动画片,看到叶思源出现了,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睨着他不满地哼了哼:“又到哪里鬼混去了?是不是忙得连陪儿子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叶思源挽着袖子在叶鸿涛左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视线越过他直接看向叶睿安:“安安,要不要去睡觉了?”   叶睿安揉了揉犯困的眼睛:“我在等爸爸回来给我讲故事。”   叶鸿涛一听,犀利的眼神直接瞪向叶思源:“孩子等你到现在,你早点儿回来怎么了?”   叶思源没有理他,直接带着叶睿安离开了。   “安安。”叶思源喊住走到床边的人,他半倚在门板上看他。   叶睿安转过身,一脸的困惑,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思源的脸色,然后慢慢朝他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步子仰头看他,在他的眼中,爸爸很高大也很酷,他总是莫名地想跟他靠近。   叶思源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脑海浮现出叶睿安早上跟他说的话,他试着扯动唇角让自己表现出一副轻松、无所谓的模样出来:“你妈妈为什么不会嫁人了?”   “我不知道。”叶睿安答得飞快,小手圈着睡衣的衣角,“我妈妈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叶思源给叶睿安讲了狐狸和乌鸦的故事,叶睿安睡着后他又在床边坐了会儿,出去时叶鸿涛背着手站在门口,他越过他朝厨房走了过去。   叶鸿涛跟着他走到厨房,凉凉开口:“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我都想好了,要是你和长宁都结婚了,我就带着安安过,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孙子被后爸后妈虐待。”   叶思源难得好心情没有顶撞他,他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单手扶着冰箱慵懒地踮起着一只脚脚尖着地:“我还没死,用不着你操心。就算我死了也还有他妈,应该轮不到你。”   叶鸿涛也不气,瞥了眼他还包着纱布的手臂,冷笑道:“你这么折腾,估计离死也不远了。至于长宁,她要是再婚带个孩子肯定不方便,亲爷爷照看着可是比后爸好多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季长宁说了,她不会再结婚了。”   叶鸿涛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可很快,他眼底发自内心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长宁真这么说?”他摸着胡子呵呵笑出声,“要真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她那天突然嫁人了。”   叶思源不想跟他多谈,直起身子就要出去,不想叶鸿涛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无奈地看着他,侧身靠在墙壁上,唇边带着嘲讽的笑意,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   “你积极点,趁着我还有口气在把婚复了,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光影,不觉地想起了很久之前季长宁跟他说的话,她说:“请你离我和我的孩子远一点。”   他笑笑,俊逸地脸庞上现出不羁神色:“我看你真是老眼昏花了,这一年来,你看到她跟我说过话吗?”他的唇角上扬,嘲讽之意若有似无,“她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你还指望她和我复婚?别做梦了。要是你想要人叫你一声‘爸爸’,我明天就能带一打回来让你挑,你看上哪个了我就直接带着去登记。”   顿了顿,不顾叶鸿涛生气的模样,他继续道:“安安是季长宁的心头肉,你也别一天到晚惦记着他了。你想带孙子,我找人生几个给你带……”   叶鸿涛猛地抬手打翻了他手里地啤酒罐,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就要长宁给我们叶家生的孙子,外面的我一个都不认!”   冰凉的啤酒从他的手背上滑过,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不知道是说给叶鸿涛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踢着脚下的空罐子,一颗心就像一潭死水般,掀不起任何波澜。叶鸿涛见他这副样子,气哼哼地骂了两句就回房了。   季长宁一直到周三才去了叶家。   叶鸿涛在屋后的小院里种了些菜,叶睿安正提着一个小篮子跟在他后面摘番茄,小脸上红扑扑地直冒汗,看到季长宁,笑弯了眉眼:“妈妈,你昨天也没有来接我,我决定不回去了。”   “妈妈昨天和前天都加班了。”季长宁朝他招了招手,无意间对上叶鸿涛的视线,她礼貌地笑了笑,“我来带安安回去。”   “正好,带点儿番茄回去,安安喜欢吃。”   “不用了,您留着吃就好。”   “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熟了再不摘都要被鸟啄掉了,思源不爱吃酸的,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他拿过叶睿安手里的小篮子,直到把篮子装满了才牵着他的手朝季长宁走去。   叶睿安洗完了手和脸就回房去拿了新衣服和新买的书包,高兴地给季长宁看:“妈妈,这是爷爷给我的生日礼物。”他喜滋滋地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本带拼音的儿童故事书,“这是爸爸给我的,他还说明天带我去游乐园玩儿。”   季长宁地盯着他手里的故事书看着,随后拉着他让他站到自己旁边:“跟爷爷再见。”   “爷爷再见。”   叶鸿涛给她装了一袋子番茄,熟的、半熟的都有,到家时阿姨已经走了,饭菜都做好了,她洗了几个番茄炒了鸡蛋,然后喊了睿安来吃晚饭。   叶睿安才幼儿园小班文化水平,认识的字不多,看故事书也只是看看上面的图片,听到喊声后他带着书去了饭厅,先把书放在桌上,随后手脚并用爬上了椅子:“妈妈,爷爷说明天是我生日。”   “嗯。”季长宁把筷子递给他,“妈妈请假一天,明天陪你过生日。”   叶睿安有点儿为难地看着她:“爸爸明天要带我去玩儿。”他这样说的时候很高兴,可要是让他知道这是叶鸿涛强制叶思源这么说的话,他应该就高兴不起来了。   “你爸爸比较忙,要去游乐园我可以带你去。”   “不要。”叶睿安不悦地撅着嘴巴,赌气似的看着她,“我要爸爸跟我去。”   她夹了一块鸡蛋到他碗里去,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快点儿吃,明天我带你去。”   叶睿安闷闷不乐地吃着饭,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起来。   季长宁抬头,诧异地看着他,问道:“笑什么?”   叶睿安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双眸绽放着异样的光芒:“妈妈,你可以和爸爸一起带我去。”   季长宁没理他,埋下头继续吃饭,叶睿安等不到她的回答,急得趴在了桌上:“妈妈,好不好?”   季长宁头疼地看着他,随意敷衍道:“明天再说吧。”   叶睿安很高兴,突然很想明天快点儿到:“妈妈,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   “爷爷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吗?你可以穿那个。”   “哦。”叶睿安闷闷地应道,不知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变得高兴起来了,“妈妈,我们穿一样的衣服吧,有你的有我的还有爸爸的,好不好?”   季长宁夹了个番茄放到嘴巴里,酸得眯了眼睛:“我们家没有亲子服。”   顿时,叶睿安又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下去。    ☆、Chapter 04   第二天早上,叶睿安早早地就起来了,穿着睡衣直接去敲季长宁的房门,才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有点儿讨好地抓住她的裤子:“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   季长宁穿了长衣长裤,有些无奈地看着儿子,本以为他睡一觉就忘得差不多了,谁知他还记得,而且为此还早起了一回。她拿了手腕上的发绳随意地把头发扎了起来,随后牵着他的手往对面的房间走去:“先去刷牙洗脸,把睡衣换了,然后我去给你煮早饭。”   虽然是叶睿安的生日,但是早饭很简单,她用昨晚的剩饭熬了粥,炒了一盘鸡蛋。   叶睿安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客厅的方向,时刻关注着电话会不会在下一秒响起来。她装作没看见,自顾地吃着早饭。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叶睿安激动地放下了勺子,三两下就滑下椅子跑到客厅去了,她坐着没动,直到叶睿安一脸落寂地拿着电话走过来了她才放下了筷子:“怎么了?”   “晓薇阿姨找你接电话。”   她揉着他的脑袋笑了笑,从他手吗里接过电话,叶睿安一脸失落地爬到椅子上重新坐好,拿了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粥。   季长宁把电话挂了时,叶睿安突然有点儿担忧地抬头看她:“你说爸爸会不会带我去游乐园?”   “我不知道。”私心里 ,季长宁希望叶思源只是嘴上说说,“要是他不带你去我带你去。”   叶睿安努了努嘴巴,煞有介事道:“那不一样。”   叶睿安的一颗心全系在电话上了,好几次他都想着给叶思源打电话了,可是他又怕打过去了会打扰到叶思源休息,他在叶家住的时候,发现叶思源都会睡到很晚才起床,然后早饭也不吃就去上班。   为了不让爸爸觉得自己不懂事,他明明心里很急却只能坐着干等。   季长宁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单手撑腰站在他旁边看着,觉得心里难受了就回了房,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床边把手机拿了起来,看了眼上面显示着的没有名字却很熟悉的号码,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接了电话。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时,那边已经传来了低沉的男音:“我是叶思源。”   “是。”她轻轻应着,拿着手机偏离开耳边,“有事吗?”   “帮我跟安安说对不起,我要去一趟外市,没有办法带他出去玩了。”   季长宁像是不想跟他说话似的,拿了手机急急朝门边走去:“我帮你叫他。”   “不用了。”叶思源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就这样吧。”   然后,她听到了“嘟嘟”声,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住,良久后才垂了下来。   叶睿安在得知爸爸有事不能带他出去的时候很伤心,但是想到爸爸是因为有事才不带他出去的,他又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也许就像妈妈说的那样,爸爸很忙。他平复好了心情没那么难受了去找季长宁时,季长宁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他靠在客厅通往阳台的推拉门上无精打采:“妈妈,爸爸是不是很忙很忙?”   季长宁蹲□子,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温柔道:“安安,妈妈可以带你去,你想玩儿什么妈妈都可以陪你。”   叶睿安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肩头,闷闷道:“可是爸爸说好了带我去的,他说话不算数。”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宽慰道:“爸爸昨天不是给你礼物了吗?你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原谅他好了。”   叶睿安吸了吸鼻子,勉为其难地答道:“好吧。”   八月的天,艳阳高照。   叶睿安白色短袖搭配着牛仔短裤,顶着太阳帽跟着妈妈出了门,听说妈妈要带他去水族馆,他整个人又变得活泼起来了。   水族馆旁边有个公园,两人从水族馆出来后又到公园去了。季长宁带了相机,像往年一样给他拍照片,她和叶思源都不喜欢拍照,可叶睿安却对拍照情有独钟,小时候哭着闹脾气时,季长宁都会拿相机出来哄他,几张照片后他就乖了。   叶睿安在玩儿了一圈后,完全把生爸爸其这回事忘了,看到其他小朋友跟爸爸妈妈合照了,他也拉着季长宁要合照,暗想着这次先和妈妈拍吧,下次有机会再和爸爸妈妈来一张。   “一会儿妈妈带你去吃午餐,想吃什么?”   “肯德基。”他抱着她的胳膊软软道:“妈妈,你说了生日的时候可以吃的。”而且还是只有生日的时候才可以吃。   叶睿安受伤的心灵在吃了一顿肯德基后完全被抚平了,走出肯德基大门时,他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牵着季长宁:“妈妈,我们现在去哪里?”   “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可是爷爷已经给我买了。”   “那是爷爷买的。”   季长宁着叶睿安去了商场,在儿童专柜帮他买了一套衣服后又带了他去了玩具专柜。叶睿安看上一款进口的遥控车,她看着上面的标价,咬咬牙一狠心给他买了下来。   “长宁。”她转身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只见蚊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痞痞地朝她吹了一记口哨。   她笑笑,牵着叶睿安地手朝他走了过去:“这么巧。”   “可不是吗。”   蚊子的穿着很奇怪,至少季长宁是这么觉得的。黑色的工字背心和牛仔长裤,视线落在他手臂上的纹身上,张牙舞爪地一头猛虎,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收回视线垂眸看着叶睿安,提醒道:“安安,叫人了吗?”   叶睿安对着蚊子笑着张开双臂:“叔叔。”   “安安真乖。”蚊子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宠溺地捏着他的小脸,“安安看上什么了,叔叔给你买。”   叶睿安探着身子看向季长宁手里的袋子,很高兴地开口道:“我妈妈已经给买了。”   “是吗。”蚊子故作失望地开口,“那下次有喜欢的叔叔给你买。”   “好。”叶睿安很不客气地接受了,转声看着旁边站得季长宁,他倾城往她身上靠了过去,然后勾住了她的脖子。   蚊子拍着他的屁股骂道:“臭小子,抱一会儿都不让,白疼你了。”   叶睿安也没让季长宁抱,他站在两人中间揉着自己的屁股,小脸一红:“我要尿尿。”   季长宁在洗手间外面等着,很快,蚊子带了叶睿安从男士洗手间出来了,也不知蚊子和叶睿安说了什么,叶睿安红着脸跑过来直接扑到她怀里了。她笑着揉了揉他头发,双手捧着他的脑袋让他抬起了头:“安安,脸红什么?”   叶睿安咬着下唇死不开口,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靠。   蚊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我哥打算把酒吧卖了,有一个正在谈,要是价格谈得拢的话就转手。”   季长宁拨弄着叶睿安的头发没有说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倒是叶睿安好奇地探出脑袋,看到她没反应不由扯了扯她的袖子。   两人之间静默了很长一会儿,季长宁扯了扯唇角,看向他斟酌着开口道:“蚊子,你想过好好工作吗?”   “我有工作啊。”   “我说的是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像一般的上班族那样……”   蚊子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你别说笑了,我一高中毕业的,干不来你说的那种。”他伸手摸了摸叶睿安地脸颊,忽然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哥让我参加成人高考,要是能考上,估计就能像你说的那样西装领带出入写字楼了。”   “那你就好好努力。”   蚊子扯了扯身上的背心,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眯眼看着远处的收银台,斟酌着开口道:“你和我哥……你们就这样了吗?”   “嗯。”季长宁点了点头,面色如常,“我们都这样好多年了,也挺好的。”   “那安安……”   “安安也挺好的啊,什么时候想爷爷了就去爷爷家,想回来了我再去把他接回来。”她轻轻拍着叶睿安的屁股示意他站好,紧接着她也站了起来,从容地看着蚊子,“安安要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   “动画片吧,我可没那么幼稚。”   叶睿安一听蚊子说他幼稚,迅速反击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很跩地拉着季长宁的手走了。   叶思源再次出现是在叶睿安生日过后的一周,季长宁见到他的时候很意外,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出现在了酒店门口,明亮的灯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有着和她一样的错愕。   他们的交集从叶睿安出生那天就断了,像现在这种突然遇见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那时候他们都装作互不相识。   她收回脚步,垂下头避开他打量的眼神,耳边传来赵贺鸣的喊声:“长宁,快点儿,张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来了。”她低着头,从他身旁仓皇而过。   季长宁在一家小规模的广告公司任职,以前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了两年,后来辞职去了现在的公司,工作五年混了一个小组长的职位,而赵贺鸣是她公司创意部总监也是她的直接上司,很和善的一个中年男人。   两人进到包间,张正笑眯眯地起身:“赵总监和季小姐可是让我好等。”   “张总说笑了,路上堵车堵得厉害。”   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张正大笑着回头看向身后秘书,一点儿也不给赵贺鸣面子:“这个借口可是要被说烂了啊。”他一转头,眼神直直地投向季长宁,“要是季小姐这么说的话,张某一定会深信不疑。”   季长宁干笑着从赵总监身旁站了出来:“张总,不信我陪您去看看,中南路到现在还堵着呢。”   季长宁不擅喝酒,但喝两口的本事还是有的,张正端了酒杯要敬她,她没有推辞,喝完以后不止脸上火辣辣的,心口也是烧得厉害。   张正看到她放下杯子后起身朝她走了过去,趁着她的手还没离开杯子的时候一把摁住,举着酒瓶作势要给她倒酒:“季小姐好酒量,再来一杯?”   她笑得温婉,手上也没有一点抗拒的力道:“我酒品不好,怕扫了张总的兴致。再说我们总监还在这儿呢,哪儿轮得到我跟您喝啊。”   张正呵呵笑着,别有深意地扫了她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他和赵贺鸣碰杯的时候,她从包里拿了湿巾擦手,余光瞥见张正的秘书轻蔑地白了她一眼,她低下头笑笑。   包厢里弥散着酒香,她借口去洗手间出去了,走到偏远一点的角落给叶睿安打了电话:“妈妈还有一会儿才回去,你先让阿姨帮你洗澡,不要等我,自己先睡……”   她仰头看着壁灯,灯光流泻而下,柔和地打在过道上,铺上一层金黄,沿着墙壁走着,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响起地开门声让她回过神,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好站在包厢的门口。   被她挡住了出路的女人有点儿不高兴地提高了声音:“会不会走路啊?”   原先还喧嚣的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门口看了过来,这些人里面也包括了叶思源。    ☆、Chapter 05   季长宁没有刻意地去看里面的人,却是一眼看到了他,抿着唇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和那人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那女的挥着手,故作柔弱地捂着鼻子,回头朝包厢里的人道:“满身酒气,跟神经病似的。”   饭局结束时,张正被自己的秘书扶着走了,季长宁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那个秘书,秘书从头至尾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赵贺鸣也喝了不少酒,颤颤巍巍地连脚步都不稳了,尽管来之前他说了要喝酒都往他身上推,可她心里还会有点儿愧疚,一路扶着他走出酒店,随后给他叫了辆计程车,关上车门时发现自己包上一直挂着的挂件不见了,她又匆匆回到了酒店。   包厢里已经有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看到她蹲在地上,不由问道:“小姐,您在找什么?”   她直起身子,两手比划着给服务员看:“一个挂件,这么大,你们有看到吗?”   “没有,我们也是刚来,要不您在找找。”   最后,她在桌下找到了挂件,不顾别人的眼光,有些狼狈地钻到桌下把它捡了出来。   “您这么紧张,应该是男朋友送的吧。”   她笑着把东西放到包里,撩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是我儿子送的。”   那时候带叶睿安去公园玩儿,他站在一个买饰品挂件的摊子前以一种极其纯澈的眼神看着她:“妈妈,我帮你买一个吧。”其实他只是帮她挑了一个,最后付钱还是要她来。   季长宁再次走出包厢时正赶上隔壁一间包厢的人出来,她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看着那群人进了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了她才迈着步子朝电梯走去。   “叶少,要不要我送您回去?”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娇柔中带着几分媚惑,“还是想让我帮您在楼上开间房?”   叶思源倚在冰凉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看到季长宁出现电梯门口的那一刻他有些错愕,可很快,他的唇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缓缓抬手,轻佻地抚上女儿的脸颊,笑得慵懒迷人:“你留下来陪我,嗯?”   “讨厌。”女人娇羞地垂下头,双手搂住他的腰,状似无意地把自己的胸部紧贴在他的胸前,轻轻地挤压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电梯前站着的一动不动的人,轻笑着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低醇着嗓音道:“你的嘴巴真好看。”   女人欣喜地抬起头,眼底饱含希冀,她精致的小脸上,笑意愈来愈浓。   叶思源缓缓低下头,就在女人闭上眼睛以为他要亲吻她时,他偏开脑袋抵着她的肩头,脸上的温柔瞬间消散,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边,慵懒至极:“满身酒气的女人又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季长宁没有听见,她紧紧盯着电梯上的跳跃的数字看着,直至停止,电梯门开了,她低着头走了进去。   被叶思源推开的女人转身,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叶少。”女人热情地贴了上去,仰着头的模样看着很是清纯,“人走了。”   叶思源厌恶地推开她过分靠近的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蚊子打电话:“我喝了点酒,你来接我。”他走出酒店时,季长宁刚好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抹了一把脸,半靠在酒店门前的圆柱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夜幕上星光闪烁,他仰头望着天际长长舒出一口气,暖风拂过,绕到手上的领带随风的摇曳着,好不轻快。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蚊子开着他刚入手的敞篷跑车过来了。叶思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把西装和领带直接扔了进,拍了拍座椅:“准备吃几个月的泡面?”   蚊子“嘿嘿”笑了起来,轻松地摆了摆手:“哪用得着啊,我把——”他突然止住声音,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坐进车里的人,讨好地帮他把拉到手里的安全带系上,“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说看。”   蚊子咽了咽口水,几个深呼吸之后小声说:“我把你给我的那车卖了……”眼看着叶思源的手就要挥过来了他连忙伸手捧住了脑袋,“长宁也支持我。”   他高举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蚊子怕他不信,再次强调道:“真的,她说我开那车太招摇了,卖了也好。”   叶思源扯了扯唇角,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长宁是你叫的?”   蚊子揉着脑门,振振有词:“她让我这么叫的。”   叶思源突然觉得让蚊子来接是错误的,他很不想看到他那张笑得得意还很欠扁的脸。   周五下班后,季长宁特意去蛋糕房买了叶睿安爱吃的拿破仑,她提着小盒子回去时叶睿安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玩遥控车,看到她竟然理都不理,满怀困惑地放下包,提着蛋糕去了厨房:“安安怎么了?”   阿姨把洗好的菜放好,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中午给你打了电话没打通,你一直没回,他不高兴了。”   “我知道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你先回去吧,晚饭我来做。”   阿姨笑了笑,把围裙挂在冰箱侧面的挂钩上,余光瞥见她那支花了屏幕的手机,不由开口道:“手机这么旧了就换一个吧,安安以后打电话也不怕打不通。”   “还能用。”   阿姨想想没说什么,走到外面拿了自己的包离开了。   季长宁把蛋糕装到小碟子里端了出去,她笑眯眯地蹲在叶睿安旁边挡住了遥控车的去路:“妈妈给你买了蛋糕。”   叶睿安装作不在意地往她手里的蛋糕瞄了一眼,然后低头遥控着汽车从她脚边绕开:“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手机在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关机了。”季长宁伸长手臂把手里的盘子放到矮几上,双手捧着儿子的脑袋一脸虔诚地看着他,“妈妈一直忙着工作忘记看手机了,安安,看在妈妈给你买蛋糕的份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叶睿安对于她的解释半信半疑,他嘟着嘴巴抓下她的手,然后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怏怏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继续遥控着他的小汽车。   “安安。”季长宁扯着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举着右手保证,“妈妈以后会注意的,我一会儿就把公司的电话抄给你,你要是再打不通妈妈的手机你就打公司的电话,好不好?”   闻言,叶睿安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他怎么听着妈妈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有打电话不通的情况呢?他扔了手里的控制器,滑下沙发,站在她面前气鼓鼓道:“我以后都不要给你打电话了。”   季长宁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他不高兴了,如果只是因为没给他回电话的话,那她觉得叶睿安是被宠过头了。眼看着他就要走,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安安,妈妈已经跟你承认错误了,你还想要妈妈怎么样?妈妈又不是故意不给你回电话的,而且这件事能让你不高兴成这样吗?”   叶睿安鼓着腮帮子看着她,泪水在眼底打着转,本来就委屈的人,一想到爷爷从来不会跟他红脸,他眼眶一热,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看着她哭,季长宁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觉得自从叶家开始把叶睿安往回接,她对他的耐心就一天不如一天,想要让他懂事,可又急于求成不像以前那样温言软语的哄着他。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妈妈,总要比正常家庭的父母多操一份怎样才能把孩子教育好的心。   她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烦躁,一急,声音不由大了起来:“叶睿安,你不许哭了。”   “呜呜……”叶睿安越哭越凶,小手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我要爷爷……我要爷爷……”他缓缓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她,小脸上满是泪痕。   季长宁拿了纸巾塞到他手里:“把眼泪擦干净,我去做饭。”   叶睿安拿了纸巾就想扔,可对上她饱含警告的眼神,他退缩了,抓着纸巾的手紧握成拳,直直地垂在身侧,哭声渐渐低了下来,但还是抽抽噎噎地委屈得很:“我要爷爷。”   “现在已经很晚了,要爷爷明天再说。”   “我现在就要去。”   “我说了现在很晚了。”   “我不管。”   “那我也不管了,要去自己去。”   这一次,叶睿安忍住没哭,他吸了吸鼻子,用被他捏成一团的纸巾往脸上一阵乱擦,重重地哼一声后抱了沙发旁边矮桌上的电话就回房了。   叶思源接到叶鸿涛的电话时正开着车:“你现在去给我把安安接回来。”   叶鸿涛只说着么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叶思源看着被他仍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有点儿无奈。   季长宁把晚饭做好了去敲叶睿安房间的门,她站在门边看着客厅矮几上摆着的蛋糕,内心深处隐隐透出苦涩:“安安,吃饭了。”   叶睿安开了门,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他背着双手仰头看着季长宁,跩跩地开口道:“我爸爸要来接我了,哼!”   季长宁笑了笑,当他还使着性子:“妈妈再次跟你道歉,妈妈不该不回你电话也不该跟你凶,是妈妈做的不对。安安,你原谅妈妈好吗?”   她的话让已经从悲伤情绪中走出来的叶睿安再一次伤心了,他咬着嘴巴,不发一言地越过她走向客厅。   季长宁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在沙发上坐下后她连忙把矮几上的蛋糕端到他面前去,温柔地开口道,“要是你今天不想吃饭也可以,吃蛋糕好不好?你最爱的拿破仑。”   “哼。”叶睿安嘟着嘴巴把头偏过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我爸爸要来接我了。”   她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怔怔地看着叶睿安的发顶,良久后才沙哑着声音道:“妈妈凶了你你就想去找爷爷,要是爷爷和爸爸没有出现,你还会这样吗?我知道爷爷很疼你,说不定你告诉他妈妈凶你了他他也会来把妈妈凶一顿。安安,为什么你就不想想妈妈为什么要凶你呢?你是男孩子,妈妈已经跟你道过谦了,你是不是要大度地原谅妈妈?就算不能原谅,你也要告诉妈妈好让妈妈改进。”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季长宁坐着迟迟未动,叶睿安看了她一眼,正打算起来去开门时,她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门外的叶思源看着她,淡淡道:“我来接安安。”    ☆、Chapter 06   季长宁面对他时姿态从容,她垂下扶在门框上的手,侧身看向客厅:“你爸爸来接你了。”   叶睿安从里面走了过来,像个受气包似的一句话也没说,站在季长宁身旁仰头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长宁抬臂揉了揉眼睛,低头看着他,清了清嗓子道:“你爸爸来了,你可以去爷爷家了。”   叶睿安本来还打算不去了的,结果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红了眼睛,慢吞吞地走到了叶思源身边。   她看着叶思源牵起他的手,干哑着声音道:“什么时候想回来了给我打电话。”话落,轻轻关上了门,倚在门板上重重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摸了摸脸颊,触手一片温热。   叶思源带着叶睿安去了麦当劳,排队给他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当他把汉堡包摆到他面前时,耳边传来他弱弱的声音:“妈妈不让我吃这个。”   他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不告诉她她是不会知道的。”   叶睿安抬头瞄了他一眼,双手规规矩矩横放在胸前。   “能告诉我为什么和妈妈生气吗?”   叶睿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嘟着嘴巴趴在桌上摆明了不想告诉他。叶思源扯了扯唇角,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小家伙,一种莫名的情愫让他心头一阵柔软。百无聊赖时,他掏出手机看邮件,察觉到对面的动静了,他缓缓抬头,对上他正要逃避的眼神。   叶睿安鼓着腮帮子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想了想问道:“你的手机很贵吗?”   “不贵。”他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去,“要是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个。”   叶睿安没有动手去拿,他低垂着双眸把他的手机细细观察了一番,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你能送一个给我妈妈吗?我打电话她一直接不到,你送一个新的给她,她就会接到我的电话了。”   叶思源敛了脸上的笑意,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你今天给她打电话了吗?”   “嗯。”叶睿安失落地点点头,“我昨天也给她打了,她都没有接到。”   “然后你不高兴了?”   叶睿安闭上嘴巴,再次趴到了桌上不理他。   叶思源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耐着性子开解道:“你妈妈是因为手机的原因才接不到你的电话的,有可能她在上班的时候也想着能接到你的电话,但她不知道手机出问题了,就像你等着她给你回电话一样,她也一直等着你打电话给她。她高高兴兴地回到家看到你想听你喊一声‘妈妈’时,你跟她赌气了,你觉得她的心情还会好吗?也许她会像你一样失望、心情不好,因为她辛苦工作是为了赚钱是为了你,可是你却没有笑着欢迎她回家。”   麦当劳里面喧嚣一片,游乐区不时传来孩子的吵闹声。叶睿安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他抬起头望向对面的人,可怜巴巴地开口:“我要回家。”   “不想去爷爷家了?”   叶睿安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小手揪着衣角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把压岁钱给你,你帮我妈妈买个手机好不好?”   他笑笑没有说话,站起身后指了指桌上还没动地食物,问道:“要不要吃一点?我不告诉她。”   叶睿安竭力抑制着肚子里的馋虫,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很是不屑地嘟着嘴巴滑下椅子,头也不会地朝门边走去。他上车后还惦记着手机的事,转头看着叶思源,再一次开口道:“我有很多压岁钱,你要不要帮我妈妈买手机?”怕他不答应,他又急急道,“你送我回家,我把钱拿给你。”   叶思源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买一个送给你好了,你可以把它送给你妈妈。”   叶睿安一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了:“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买?”   “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   季长宁把一筷子都没动的菜装到保鲜盒里封好放进了冰箱,从厨房拿了抹布,心不在焉地把桌子擦了一遍,检查好煤气和水龙头,解下围裙离开了厨房。经过客厅时,她绕到沙发旁,把矮几上的手机和当蛋糕都拿了起来,伸出舌尖在蛋糕上舔了舔,很甜,她的眼底渐渐漾开一抹笑。   叶睿安会抓东西时没少摔她的手机,还好手机经摔,她不用三天两头的换手机。里面的联系人不是很多,她把联系人拷贝到手机卡,然后给手机插上电源充电,盘着一条腿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边听着歌一边吃蛋糕,吃完蛋糕觉得嘴巴里甜得发腻,就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进来。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正拿了睡衣在手上,愣愣地站在床边,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叶睿安的喊声,她笑了笑,放下睡衣走了出去,把客厅的灯开了,不急不慢地走到门边。   “妈妈,我回来了。”门外,叶睿安的底气不是很足,所以在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安静地站在叶思源旁边,他小心翼翼地瞄了季长宁一眼,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赶出去,默默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断,要是妈妈赶他出去,他就先和爸爸回去住一晚,等到明天妈妈气消了再回来。   季长宁看着他也不说话,余光瞥见自己挽起的袖子,她伸手放了下来。   “妈妈。”叶睿安讨好地唤着她,然后拖着一个袋子走到她跟前,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的腿,“我不要去爷爷家了。”   她垂下眼帘,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吃饭了吗?”   叶睿安为了讨季长宁欢心,很不义气的把叶思源出卖了:“爸爸给我买了汉堡包,我没有吃。”本来他是想听季长宁夸他几句的,不想季长宁轻轻拧住了他的耳朵,拉着他站到身后去了。   不等她开口,叶思源很识相地转身就走,叶睿安讷讷地看着他的背影,喊道:“爸爸,你去哪里?”   叶思源停下步子,转身看他:“回家。”   “哦。”他抬手朝他挥了挥,突然想起他给自己买了手机自己怎么能一分钱不给呢?他看着他又急急开口道,“我去拿压岁钱给你。”说完,挣开季长宁的钳制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思源撇了撇嘴巴,垂眸看着地面,楼道里的感应灯突然灭了,借着屋里的灯光,他盯着墙壁上纤细的身影看着:“让他自己留着用,我先走了。”   叶睿安捧着一个纸盒子出来时季长宁刚好把门关上,他焦急地仰头看她,问道:“我爸爸呢?”   “走了。”   “他怎么不等我?”说着,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盒,有些失望,细细想了想说,“那我明天带过去给他好了。”   “带什么?”季长宁走过来掀开他手里纸盒,看到里面一张一张的人民币时不由挑了挑眉,“哪儿来这么多钱的?”   叶睿安像是怕她抢似的,忙抱着盒子让开:“爷爷给我的,我明天还要给爸爸。”   她好奇地跟在他后面走到沙发旁边,忽然想起他进屋时手里还拎了个袋子:“你让你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我去拿。”叶睿安端起纸盒捧回了房,出来时手里勾着袋子,他走到季长宁身边,轻轻一跃跳坐在了沙发上,“妈妈,我给你买的手机。”   季长宁愣愣地看着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你去哪里买的?”   “爸爸带我去的。”叶睿安夸张地用手比划着自己在手机专卖店看到的手机,“那哪里有很多很多手机,爸爸说等我长大了也带我去买一个。妈妈,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季长宁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面无表情地拿了他手里的手机盒装了进去:“妈妈不用看,你明天带给你爸爸。”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你没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去买一个。”   叶睿安咬着嘴巴看着她,犹豫着很长一会儿才开口:“可是爸爸已经帮你买了……”   “安安。”季长宁打断了他的话,“听妈妈的话,你明天去还给爸爸,然后你的压岁钱就可以留着自己花,这样不是很好吗?”   叶睿安低头沉思半饷,突然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妈妈已经觉悟了准备换手机,自己就用不着给她买手机了,这样的话还能省下很多钱。这样的想法让他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了,漂亮的脸蛋上现出两个小酒窝:“那我明天就去还给爸爸。”   叶长宁开了电视给他看,自己去厨房把饭菜热了一遍,然后喊了他吃晚饭。   叶睿安吃饱了又接着去看电视了,她把碗筷洗好了端了一杯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看到他脸上因为电视里面的动画片而变换的表情时,她不觉笑了起来。   “安安。”   叶睿安乖巧地仰头看她:“要去洗澡了吗?”   “一会儿再去。”她拨开他身旁的抱枕,随后坐了下来,把自己想了很想长时间却还没决定好的事说了出来,“妈妈送你去学钢琴好不好?”   闻言,叶睿安想到了自己在爷爷家看到的一架钢琴,他偷偷掀开钢琴罩看过,那架钢琴很漂亮,可惜他个子矮力气小揭不开琴盖。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他有些激动地爬起来站到沙发上,勾着季长宁的脖子吊在她身上:“妈妈,爸爸会弹钢琴吗?”   季长宁仰头看着雪白的屋顶,沉默片刻后淡淡道:“会。”   “那你会吗?”叶睿安又问,整个人高兴得不行,要是自己也把钢琴学会了,岂不是跟爸爸一样厉害了?   “我不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扶着他的身子让他站好,抓着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你学会了就可以弹琴给妈妈听了。”   叶睿安害羞地趴在她肩头,小手勾着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我也可以弹给爸爸听吗?”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缓缓垂下眼帘:“那也要他愿意听。”   第二天,叶睿安带着手机去还给了叶思源:“妈妈说她今天就去买一个,这个还给你。”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叶思源没有去公司,而是穿了一袭睡衣坐在饭厅里吃早饭,在听到叶睿安的话后,他抬头瞥了眼桌上的东西,夹了酱瓜和在米粥里一起吃了下去。   叶睿安原先晃着的小腿立刻静止了,他挺直了腰杆坐得端正,虽然心里很怕,但他还是壮着胆子开口了:“我妈妈说这样的话,我的压岁钱就不用给你了。”    ☆、Chapter 07   叶思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粥,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叶睿安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小心肝颤得厉害,很怕自己把爸爸惹得不高兴了,环顾四周,除了厨房里正在洗菜的阿姨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万一爸爸发起火来,谁来救他呢?他开始胡思乱想,整个人也变得拘谨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叶思源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喊了爷爷进来。   随着椅子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响起,叶思源拿了空碗和筷子站了起来,叶睿安抖擞了精神,鼓足了勇气抬头看他,眼神极为澄澈。   阿姨听到响声后放下手里的活匆匆走了过来,收走了叶思源手里的碗筷。   “张阿姨。”叶思源倾身拿过桌上的袋子,“你女儿不是考上大学了吗,这个给她用。”   张阿姨面露困惑,随后笑着推拒道:“少爷,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勾着袋子晃了晃,神色轻松道:“拿去吧,要不然也会被扔掉。”   “这……”张阿姨迟疑地伸了手过去,愉悦地笑了起来,“谢谢少爷,应该不少钱吧。”   叶思源瞥了叶睿安一眼,淡淡道:“不值钱。”   叶思源这一天都没去公司,午饭后捧了一本书去琴房,叶睿安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门关上了。   叶鸿涛捋着胡子从饭厅出来,看到叶睿安正盯着琴房的门看着,他笑了笑把他喊到身边来了:“想不想进去?”   叶睿安点了点头,抓着叶鸿涛地衣摆可怜地开口道:“可是爸爸把门关上了。”   叶鸿涛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直直地朝琴房走去。   琴房里,叶思源扣着书在脸上,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叶鸿涛走过去掀开他脸上的书,指了指身边的叶睿安严肃道:“安安和你呆一会儿,我去找老李下盘棋。”   叶思源懒懒地睁开眼睛,轻扬唇角:“不是嫌弃李伯伯一直悔棋吗?”   叶鸿涛瞪了他一眼,拉着叶睿安让他站到自己身前:“我跟他约法三章不行吗?安安交给你了,要是我回来看不见我孙子了你也可以滚蛋了。”   叶鸿涛走后,琴房里便的格外安静,叶思源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屈着一条腿把书放在上面,翻了几页后又烦躁地扔到了沙发上,抬眸看向仍然站着的叶睿安,只见他笑得腼腆,他朝他招了招手,拍着身边空着的位置让他过来。   叶睿束手束脚地做好,两手抵在沙发边缘上,小嘴巴一张一翕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安安。”   叶睿安迅速转头看他,目光闪闪。   他话到嘴边又咽下,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微笑道:“要不要吃冰淇淋?”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不能再吃了。”   “你妈妈吩咐的?”   “嗯。”   他细细审视着他的眉眼,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他不会像叶鸿涛那样,要么对他嘘寒问暖要么陪着看电视,有时候还会带着他出去转两圈,这会儿,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叶睿安抬头看着他,模样乖巧。   他摸了摸他的脑袋,突然开口道:“你妈妈对你好吗?”也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无聊,他又换了问题,“你们放暑假有作业吗?”   叶睿安摇了摇头,眼看着爸爸和蔼可亲,他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老师没有布置作业。”顿了顿,他又认真地把他的第一个问题回答了,“我妈妈对我很好。”   闻言,他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妈妈和爷爷比起来,谁对你最好?”   叶睿安想了很长时间才回答道:“都好。”   叶思源面对他这样的回答,突然生出一种愧疚之情,不知不觉间,他抱在手里小小的、皮肤红红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只那一次,他感觉到初为人父的喜悦,后来,季长宁让他离得远远的,他真的离得远远的,直到一年前叶鸿涛把他带进了他的病房,他还记得那时候叶鸿涛是这样说的:“要死了吗?我带你儿子来给你送终了。”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叶睿安回答叶思源的这个问题时是低着头的,他的小手揪着沙发垫,不自然地开口道:“好。”   “哪里好了?”   叶睿安涨红了脸,仔细想了想说:“你会讲故事给我听,还送我生日礼物了。”   “这样就算对你好了?”   “嗯。”叶睿安咬着嘴巴重重点头。   叶思源突然觉得悲哀起来,那种颓然无力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叶睿安震惊了,震惊的同时也激动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眼底流露出欣喜之情,脸颊上现出可爱的酒窝,很高兴地朝他展开了双臂。   叶思源避开他的视线,手上微微使力抱着他坐到自己腿上,轻轻地把他拥在怀。   叶睿安的心脏“砰砰”跳着,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在叶思源怀里动也不敢动,小脸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手心也是汗涔涔的。叶思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叶睿安被他搂得难受了也没吭声,只是抓紧了他腰侧的衣裳,被爸爸抱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今天终于如愿了,他发现爸爸的胸膛很宽广,心跳也很快。   那个拥抱一下子拉近了父子俩之间的距离,叶睿安从爸爸腿上下来时,心情很好,叶思源笑着拨开他遮在额头上的头发,探手抽了纸巾帮他把汗擦干净了,他做着一切的时候,感觉挺自然的,叶睿安却是别扭地垂下了视线,等到叶思源重新捧起书看时,他百无聊赖地围着钢琴转了一圈,小手在钢琴罩上摸了又摸。   叶思源注意到了他的举动,问道:“你喜欢?”   叶睿安点了点头,可很快又摇了摇头,脆声道:“我妈妈说你会弹钢琴。”   叶思源难得地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搁置了很久的钢琴跃跃欲试:“那我弹一首给你听?”   “好。”   钢琴是他卖柳岸花园的房子时唯一从里面搬回来的东西,闲置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黑色钢琴烤漆光鉴照人,映出一大一小两张脸。   叶睿安被他抱坐在长凳上,很是激动地看着他在琴键上舞动的手指,他的手法有些生疏,试了很久才找回了原先的那种感觉,   叶思源从小就学钢琴,六年级的时候参加钢琴比赛,在叶鸿涛的严厉要求下捧回来一个奖杯,叶鸿涛为此还得意了一段时间,用他的话就是自己一个大老粗也是能教出才华横溢的儿子。   整个下午,叶睿安都跟叶思源在琴房呆着,四点多的时候,阿姨端了一盘片好的西瓜进来,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叶鸿涛。   “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鸿涛吃了一片西瓜,叹着气道:“老李就是狗改不了□,他不悔棋不舒服。”   “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叶思源轻叩着琴键,凉凉开口。   叶鸿涛被他这么一噎,吃西瓜的心情一下子没了,他背着手走到钢琴旁边,瞄了眼看得专注的叶睿安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安安一定是遗传了爸爸的音乐细胞,光是坐着就像个小小钢琴家。”   闻言,叶思源鄙夷地看向他,挖苦道,“那我怎么就没从你那儿遗传点儿过来了,那样还省得被你天天训。”   听他这么说,叶鸿涛也不恼:“那也是你自己优良基因的不要专捡不好的。”   叶睿安听得模糊,但大体能挺懂爷爷是在夸他,他眨巴着眼睛看看爸爸再看看爷爷,突然开口道:“我妈妈说过几天就送我学学钢琴。”   “真的?”叶鸿涛笑呵呵地摸着叶睿安的脑袋,“你妈妈一定是希望你像爸爸一样。”   叶思源突然站了起来,重重合上钢琴盖,蹙着眉头不悦地扫了叶鸿涛一眼:“你想太多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扯上我?”他真不明白叶鸿涛以前的精明劲儿哪里去了,叶睿安要是学了钢琴,还有功夫往这里跑吗?真是不动脑子!   叶鸿涛听说季长宁要送叶睿安去学钢琴后很高兴,在她来接孩子的时候,他还特意询问了一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钢琴老师?思源就是跟在她后面学的,是个名师。”   季长宁抓了叶睿安的手不让他乱跑,微微笑道:“不用了,我今天跟同事咨询过了,她女儿学的一家挺不错的,老师也很负责,我明天就带安安去报名。”   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叶鸿涛笑眯眯地看着在他心里的谁都比不上的准儿媳,试探着开口道:“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们。”   不等季长宁开口,叶睿安就欢呼起来了:“好。”   季长宁瞥了叶睿安一眼,眼底警告意味浓厚,她抬头看向叶鸿涛,恭敬有礼道:“不用客气,安安头发长了,想带他去把头发理一下。”   闻言,叶鸿涛很赞同地点点头:“是要理一理了,男孩子头发这么长,都能扎小辫了。”   其实,叶睿安的头发也没多长,只是叶鸿涛认为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头发一长看着就跟小姑娘似的,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暗想着叶睿安要是能理个板寸头就更好了。   叶鸿涛进屋时叶思源正好从楼上下来,他立在门口看着他,哼哼道:“人来了你上去,人走了你下来,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他轻松地耸了耸肩,戏谑道:“难道你要我跟你一样站到门口去迎来送往?”   叶鸿涛弓着腰往里走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以一种优越感十足的口吻道:“我送的可是我儿媳妇,我乐意。”   季长宁带叶睿安去理了头发,听到他喊饿又带他去了一家家常菜馆,两人吃好了回去已经七点多了,叶睿安犯懒不想爬楼梯,季长宁就背着他一口气爬到四层楼,从包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叶睿安突然拍着她的手臂说:“妈妈,你买手机了吗?”   “买了,待会儿拿给你看。”   叶睿安在看到季长宁新买的手机后有点儿失望,妈妈买的手机一点儿都不漂亮,和昨天爸爸给买的那支差远了:“妈妈,我今天把手机还给爸爸了,爸爸又把手机送给张阿姨了,他还说那个手机不值钱,那你为什么不买一个一样的?”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它只要能打电话就好了。”她笑着从他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两指轻轻弹着他的脑门儿,“快去洗澡,出了一身的汗,臭死了。”   叶睿安伸手捂着脑门儿,耍赖似的把脚放在她的膝盖上,想起今天跟爸爸呆了大半天,他很自豪地开口道:“妈妈,爸爸今天抱我了,他还弹琴给我听了。”   “嗯。”季长宁把他的袜子脱了下来,捏着他的小肉脚笑眯眯道,“那妈妈一会儿帮你称个体重,看看有没有长肉。”    ☆、Chapter 08   季长宁带着叶睿安去报了一个少儿钢琴基础班,接待他们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孩子现在先打基础入门,我们有大课也有小课。大课是十人左右一起上课,小课就是老师一对一的教;大课我们是统一安排学习时间的,小课可以根据学生和老师要求来定。”说着,她递了一张表格到季长宁面前,“对了,你们家有钢琴吗?”   “没有。”   “我们的建议是有条件的话可以配一架钢琴,这样孩子天天都能练。练琴就跟练枪一样,好的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好的钢琴家自然也是要有钢琴在手里摸索着,熟能生巧,你说是不是?”   季长宁干笑着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给他买一架的。”   女老师咳嗽一声,抓了叶睿安的小手在手里捏了捏:“这个年纪学琴再合适不过了,把指法和力度的基础打好才是关键。”   叶睿安被不认识的人摸了手有点儿不乐意,但想想摸他手的人是个老师,也就没把手抽回来,然后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看向季长宁,盼着她能来解救自己。   季长宁把表格填完了就给了老师,老师接过去看了一眼,笑容满面:“一对一的授课,我们都是安排音乐学院的名师来给孩子上课的,你家孩子还是初学,难度不大,学费比较便宜,也就一百块一个小时。”   季长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倒不是觉得一小时一百块舍不得,她只是觉得一百块还是很贵的,老师真是太高看她了。把费用缴了又和老师商量了叶睿安的学习时间,离开时,老师客气地把他们送到了电梯门口,热情道:“楼下就有一家琴行,你拿了我这里开的收据去买琴,会给你优惠一些。”   她扯了唇角笑得有些勉强,刚好电梯门开了,她带着叶睿安走了进去:“再见。”   “你慢走。”   回去后,季长宁打电话跟同事说去报名的事,同事回道:“不把你家孩子顺带着你夸一遍,你能大大方方地把腰包里的钱送给他们吗?他们可是拿提成的,当然是拉的学生越多越好了。还有,你报一对一的,是不是想培育出一个钢琴家出来啊?”   “我只是想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季长宁看了眼正坐在沙发上玩儿拼图的叶睿安,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要去学钢琴挺高兴的。”   叶睿安一开始是挺高兴的,可一周以后他就没那么高兴了。   叶鸿涛也因为一周没见到孙子开始跟叶思源抱怨:“要学琴我给他请个老师回来不就好了,跑那么远干什么呢,孩子在外面我都不放心。”   “你一开始不是说挺好的吗,怎么现在有意见了?”叶思源看着他凉凉道,“想让他过来学也要看季长宁同意不同意,不是你怎么说就怎么算的。”   叶鸿涛本来就不高兴,被他这么一顶,直接拿了报纸砸向他:“安安是你亲生的吗?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   “他不是我亲生你还能这么惯着他吗?我这个爸爸当得不好你去给他找个好的啊。”   “叶思源你真是找抽了!我这么长时间不抽你你骨头发痒了是不是?”   叶鸿涛捶胸顿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想上去给他两下子时,阿姨拿了电话过来:“小少爷来电话了。”   “快拿来给我。”   叶思源不屑地撇了撇嘴巴,踢开脚边的报纸,直接朝厨房走去。   叶睿安本来想跟叶鸿涛诉苦的,但是听到他一个劲儿地夸奖自己让自己好好学习时,他改口了:“老师说我很聪明,一教就会了。”   叶鸿涛得意地挺起胸膛,呵呵笑道:“那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不过安安,你可要谦虚一点儿,不能老师一夸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你什么时候像你爸爸一样也给爷爷捧个奖杯回来,那时候才叫厉害。”   不知什么时候,叶思源端了杯白开水出现在他的身旁,他轻轻勾起了唇角:“你还活得到那个时候吗?我有点儿怀疑。”   叶鸿涛眼一瞪,挥手示意他赶快滚蛋,然后转过身继续和叶睿安说着话。   叶思源从楼上拿了手机下来,发现叶鸿涛在琴房,他站在门边看着正围着钢琴转的人,问道:“你想干什么?”   叶鸿涛直起身子,笑呵呵地看着他:“我在想要不要把钢琴给安安送过去。”   他不悦地扫了他一眼,走进去把钢琴罩拉好:“帮他买一架不就好了,这个可是我的钢琴。”   其实叶鸿涛也没想好要不要把家里的送过去,看到叶思源这么宝贝他猛地一拍大腿,丝毫没给他反对的余地:“我就要这架!”   叶鸿涛雷厉风行,当下就让搬家公司派了专业人员来把钢琴搬了出去。叶思源端着水杯站在门口看着一群人把钢琴往车上抬,脸上神情莫测,他垂眸看着杯子里泛着涟漪的茶水,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握了握。   叶鸿涛带着钢琴到达紫东花苑后就给季长宁打了电话:“我给安安送钢琴来了。”   季长宁把饭端到叶睿安跟前就急急忙忙地下楼了,在看到叶鸿涛以及他身后的车时,她有些吃惊:“我已经帮他买了一架了,今天下午就能送过来了。”   “在哪儿买的?买了多少钱?有我这个好吗?”   季长宁尴尬地低下头:“一般的琴行,一万二。”   叶鸿涛捋了捋胡子,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那个退了,我送过来的可是思源用过的,德国进口的,音质特别好。”   闻言,季长宁的脸色变了变,她堆起笑再一次推拒道:“安安才刚刚学,用不着这么好的琴。”   “起步不好以后怎么好?”   “可是我已经买了。”   叶鸿涛想了想,说:“这个给安安,你买的那个送到我那儿去,就怎么决定了,你也别多说什么了。”然后手一挥朝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可得给我小心着点儿搬啊,我孙子等着用呢。”   季长宁没有商量的余地,听了叶鸿涛的话把送货地址改成了叶家,叶睿安有了钢琴,虽然不是新的但怎么说也是爸爸用过的,然后他的积极性顿时提高了,送走了爷爷爬到椅子上敲着琴键,他坐在椅子上脚还踮不到地,季长宁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小手在钢琴上敲呀敲的,看了觉得很好笑。   琴行的人按照更改后的地址把钢琴送到了叶家,叶思源看到收据后挑眉看着叶鸿涛:“随便买了一架来应付我?”   叶鸿涛啐一口,道:“我才懒得给你买,这是长宁买给安安买的,我让送这里来了。”   叶思源再看向钢琴时,心情变得微妙起来,他曾经给季长宁弹了八个月的钢琴,一直到叶睿安出生。那时候他们不怎么说话,而他也不想去惹得她心情不好,所以总会弹一些轻快的曲子给她听,至于听不听就是她的事了。   叶鸿涛在晚饭后就出去散步了,他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忽然就觉得心里空空的,或许像蚊子说的那样,他现在一点儿追求也没有了。去琴房转了一圈,站在钢琴旁边敲了两下琴键,只觉得贵的和便宜的还是有区别的,但想想一直没要过抚养费的女人买这个档次的也差不多了。   出来时接到蚊子的电话,他回房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叶睿安想吃酸菜鱼和糖醋里脊,季长宁就带他去了一家川菜馆,点菜的时候特意吩咐了鱼不要太辣,可菜上上来后,两人还是被辣得一个劲儿的喝水,好在他们就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刚好墙上有电风扇吹着,也没有觉得很热。   “妈妈,为什么你做的没有这么好吃啊?”   “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做的菜不好吃了?”   “没有。”叶睿安连连摇头,拿着筷子不太熟练地把碗里的肉夹起来送到嘴巴里了。   “慢点儿吃。”她夹了一块豆腐放到他碗里,收回筷子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是顾晓薇打过来的,也就没有到安静的地方去接。   “长宁,干嘛呢?”   “和安安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我看到那对狗男女去开房了,你说我要不要带个照相机去敲他们的门弄两张照片出来?”   季长宁看了叶睿安一眼,见他正抬头看着她,她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吃,等到他低下头了她捂着手机往椅背上靠了过去,小声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酒吧,钱包被偷了,正准备勾搭一位帅哥弄点儿钱,勾搭不成就直接跑路,然后去酒店把那贱男弄残了。”   “别胡说八道了,我去找你你把地址发给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叶睿安安静地吃着饭,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么一个问题:晓薇阿姨要帮谁拍照啊?等到季长宁挂了电话,他慢慢咽下嘴巴里的米饭:“妈妈,晓薇阿姨怎么了?”   “吃饭,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他可怜巴巴地低下头:“哦。”   顾晓薇在的酒吧她不陌生,她到了后给顾晓薇打了电话,顾晓薇却说:“我在里面,你进来。”   “带着我儿子一起进去吗?”   “那你等着,我找个服务生去拿钱。”   叶睿安盯着酒吧门口的霓虹灯看着,季长宁低头瞄了他一眼,随后带着他站到一棵树下去,转着他的身子让他看向马路。可叶睿安对这一切都很陌生却又充满了好奇,在他的认知里,这里像极了故事里有国王的世界,酒吧门口的灯光像是在变魔术似的,一会儿红色一会儿绿色,每一个人都穿的很漂亮,不过他在心里评价那些人时,他觉得最漂亮的还是自己的妈妈。   他抱季长宁妈的腿,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裤子,生怕自己被她弄丢了似的:“妈妈,这里是哪里啊?”他仰着头,白净脸蛋上的表情很纯真,“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小孩子不能进去。”   “哦。”叶睿安探着脑袋往门口瞄了两眼,在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高大男人时,他高兴地摇了摇季长宁的身子,“妈妈,爸爸在那里!”   季长宁微微一愣,抬头看着正站在酒吧门口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把叶睿安拉到偏僻的一角去:“我们在这里是要等晓薇阿姨的。”   叶睿安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可是我看到爸爸了。”他被牵着的手微微使力想要从她手里挣开,“我要去找爸爸。”   季长宁拉着他的手不放,看到他撅着屁股往后用力,她冷着一张脸蹲□子,双手扣住他的肩膀,哄骗道:“你爸爸有事,一会儿回去了给爷爷打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就来接你,好不好?”   叶睿安抿着小嘴巴,倔强地昂着头,小脸因为刚才用了力,这会儿涨得通红,对于季长宁的话他是完全听不全进去,此刻的一颗心满满的是要见爸爸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了,有点儿想他,就是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想他。   “叶睿安,听话。”季长宁再一次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明天去见他,好不好?”   “不好。”叶睿安一个劲儿的往后挣着身子,“我现在就要见爸爸,妈妈,你让我去找爸爸。”   季长宁态度坚决,可是叶睿安想要去找爸爸的心也坚定得厉害,见她抓着自己不放,他气呼呼地推她的手。   这时,一位骑着脚踏车的青年从他们旁边经过,脚踏车的后座上绑了两个大麻袋,一边一个,那名青年双脚撑地,边响着铃声边道:“麻烦让一让。”   “不好意思。”季长宁站直了身子,就在她拉着叶睿安要往边上让时,叶睿安猛地甩开她的手,扭头就跑。   “安安!”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去追,可载着东西的自行车挡住了她的去路,等到自行车走了,叶睿安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她跟在后面焦急地喊着,“你回来!”   叶睿安哪里还听她的,此时他就像一头冲破牢笼的小兽似的,不顾身后的喊声,直直地朝叶思源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咧嘴笑着,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叶思源眯眼看着向他跑到的叶睿安,不由诧异起来,抬眸朝他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季长宁追着过来了。余光瞥见拿着棒球棒朝他迅速靠近的一群人,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挑眉看向他们。   “叶少。”带头的一人轻笑用钢管敲着自己的手掌,“我们大哥想请您去喝杯茶。”   “没空。”   在看到叶思源被一群穿着奇怪的人围住时,叶睿安猛地收住步子,呼声卡在了喉咙口,他愣愣的看着孤身一人的叶思源,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看到有人举着棍子指向叶思源时,急得差点儿哭出来:“爸爸……”   “安安。”季长宁追上他,沉着一张脸把他抱了起来,“我们走。”   叶睿安带着哭腔道:“可是爸爸在那里,我们带爸爸一起走。”   季长宁没有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叶思源一眼,小声道:“你爸爸自己会走。”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爸爸!”叶睿安突然高呼出声,一只手搂着季长宁的脖子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肩膀,“我要爸爸!”   叶睿安的呼声引来了众人诧异的眼神,然后季长宁抱着哭泣的叶睿安没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冷静自持,叶睿安趴在她肩膀上,模糊着泪眼看着叶思源的方向,无力地重复着“我要爸爸”这一句话。   “这小子是叶思源的种吗?”   叶睿安止住哭声,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在妈妈面前的男人,他觉得这人是他见过的最凶的人了,缩了缩肩头,咬着嘴巴躲在季长宁怀里,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季长宁装傻充愣,无辜地看着他:“叶思源是谁?我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那人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叶睿安,“小朋友,你知道叶思源是谁吗?是不是你爸爸?”   “他……”屁股上被妈妈掐了一把,很疼,对上妈妈平静的眼神,他想了想,说,“妈妈不认识我也不认识。”    ☆、Chapter 09   “呵,娘儿俩挺会装的,小子刚刚叫谁爸爸呢?”那人拍了拍叶睿安的脸蛋,“我看他就是叶思源的种,你是他老婆吧。”   季长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他逼近了她鼓足了勇气,扬声道:“请你让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嚣张的男人大笑起来,扬手指着不远处的叶思源以及围着他的一群人:“我们请叶思源喝杯茶也犯法吗?”说着,他伸手推着季长宁,见她不动,索性抓了她的一条手臂往前拖。   这时,顾晓薇不知怎的突然冒了出来,她跑到季长宁身边,抬手在那男人胸前推了一把,双手插腰眼神犀利地瞪着他:“干什么呀,大街上强抢民女啊?”   “你又是谁啊?”被她推了一把的男人恼羞成怒,恨恨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就是王法怎么了?”   “行啊。”顾晓薇拿出了泼妇骂街的姿态来,她老鹰护小鸡似的把季长宁挡到身后去,冷笑着拍手道,“大家走过路过来看一看,这人当街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帮我评评理,这是什么世道啊,还当自己是在拍港片啊,我们没招他没惹他,他非要拦着我们不给走,这是要劫财还是戒色啊?”   围观的路人开始对那人指指点点,其中有两个壮汉走出来一左一右扣住了那人的肩膀:“欺负女人和小孩儿,还是个男人吗?”   顾晓薇满怀感激地朝那两人竖起大拇指:“两位大哥,好人啊,谢谢了啊。”   趴在季长宁身上的叶睿安见晓薇阿姨这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可是一想到爸爸还在那儿呢他又变得担忧起来,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季长宁:“妈妈,我要爸爸……”   季长宁依旧没有理睬他,她往叶思源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蚊子带着一大群人过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把原先围着叶思源的那些人围了起来,蚊子把其中一人踢趴下了,而叶思源站在圆圈外面,直直地看着她这一处。她收回视线,轻轻扯了扯顾晓薇的衣裳,想让她差不多就行了。   “哥。”蚊子愤怒地走到叶思源旁边,手里抡着根棍子,“那小子让我去收拾了。”   “女人撒起泼来挺厉害的。”   “可是……”   “季长宁不想我连累了她儿子,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顾晓薇带着季长宁和叶睿安安全脱险,在路人的帮助下,他们上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可刚坐到车上,顾晓薇就拍着胸脯直发颤:“吓死我了,我说你怎么惹了这么个痞子啊,要是没人围上来我可真要腿软了啊。”   “一会儿去我那儿,我给你做夜宵压压惊。”   顾晓薇看着她,好奇道:“你认识那人吗?”   她摇了摇头,手下轻轻抚摸着趴在她腿上的叶睿安的脑袋:“他好像认错人了。”   闻言,顾晓薇努了努嘴巴,叶睿安却是气呼呼地从季长宁腿上直起了身子:“他没有认错人,叶思源就是我爸爸。”看到季长宁和顾晓薇诧异的眼神,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小声地嘀咕着,“他明明就是我爸爸。”   这会儿,顾晓薇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伸手指了指叶睿安然后指向季长宁,结结巴巴道:“叶……叶思源是你老公?不对,是前夫,叶思源是你……前夫?”   季长宁僵硬地扯唇笑了笑。   顾晓薇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要晕了,叶思源不就是叶氏的太子爷吗?感情她身边坐着的是前任太子妃啊,她刚才救了叶思源的前妻和儿子,那她岂不是成了他的恩人了?   “呵呵,看不出来啊。”震惊过后,她连忙抓住季长宁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要是我哪天丢饭碗了,你帮我跟你前夫要口饭吃,叶氏可是我大学毕业就挤破了脑袋想进都没进得去的。”   “我跟他没关系了,不好开口。”   叶睿安转头看了顾晓薇一眼,跩跩地开口道:“晓薇阿姨,我帮你跟爸爸说。”   顾晓薇很欣慰地伸长手臂捏了捏他的鼻尖:“晓薇阿姨以后就靠你了。”   回到家后,叶睿安抱着电话趴在沙发上给叶鸿涛打电话,他先是指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的数字,记住了在转到电话上按下按个相同的数字,电话通了后他爬到沙发上坐下,看到厨房里的季长宁和顾晓薇正说着话,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爷爷,我爸爸呢?”   “不在家,安安,找爸爸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儿也可以跟爷爷说。”   “哦,那我挂了,爷爷再见。”   那边,叶鸿涛在听到孙子要挂他电话,忙喊道:“安安,明天要去学琴吗?爷爷让人去接你好不好?”   叶睿安探着闹到看着厨房的方向,道:“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妈妈没有跟我说。”   “那爷爷明天接你过来。”   “好。”   叶睿安挂了电话,捧着牛奶杯去了厨房。   顾晓薇正缠着季长宁问她为什么要离婚,见叶睿安进来了,忙蹲□子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安安,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一起?”   “我不知道。”叶睿安想了想,说,“爷爷说因为爸爸不是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顾晓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叶思源要不是男人,还能有他出来吗?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他怎么没有保护好老婆和孩子啦?”   “就是让妈妈受伤了……”他偷偷瞄了季长宁一眼,虽然她没什么反应,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好在妈妈没有生气的预兆,他可以放心地说下去了,“还有就是让我差点儿来不到这个世界上了。”   其实叶睿安对季长宁和叶思源之间的事也不大了解,这些都是叶鸿涛没事儿的时候跟他抱怨的。   顾晓薇摸了摸他的脑袋,故作深沉地安慰他:“原来安安还有这么悲伤的往事啊,来,阿姨抱抱。”   叶睿安嘟着嘴巴从她身边蹿开,踮着脚把空杯子放在流理台上,扯了扯季长宁的衣摆,弱弱道:“妈妈,爷爷说明天来接我。”   “知道了。”季长宁把空杯子冲洗干净了倒扣在沥水架上。   顾晓薇走到她旁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胳膊,小声道:“我发现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把炉灶的火调小了,揭开锅盖看着里面翻腾的面,头也不回道,“你不也有吗?”   “你的比较精彩,什么时候高兴了跟我说说。”   叶睿安一直惦记着叶思源,季长宁从面里给他挑了两块鸡蛋出来他都没吃,不时地缠着她要她给叶思源打电话:“妈妈,爷爷说爸爸还没有回去,你打爸爸手机。”   后来季长宁拗不过他,用家里电话给他拨通了叶思源的手机,然后她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顾晓薇抱着双臂横在胸前,看着她冷淡的模样,忽然想到刚才在外面时她也没表现得多惊慌,反倒是她上了车还心有余悸。细细打量着季长宁的背影,耳边传来叶睿安的稚嫩的声音,她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我以前没准备要孩子是个明知的选择,要是我有个像安安这样的孩子,估计离婚的决心就没这么坚定了。”   她站在水槽前静静地洗着碗筷,一句话也没说,顾晓薇自觉没趣,耸了耸肩走到客厅去了。   叶睿安在听到叶思源的声音时心跳得特别快:“爸爸,你在哪里?”   “在蚊子叔叔那儿。”   “哦。”叶睿安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问,“爸爸,你有没有被坏人欺负啊?”其实他想问“有没有被人打”,后来想想爸爸那么高大被人打了本来就是一件丢人的事,他要是说了岂不是让爸爸很没有面子吗?   那边叶思源低声笑了起来:“没有,蚊子叔叔把爸爸从坏人手里救下来了。”   就在叶睿安想把蚊子叔叔夸一遍时,顾晓薇轻手轻脚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听他讲话,他把身子往后仰去,悬着两条腿在沙发边缘上晃荡着,瞄了顾晓薇一眼,随后捂住话筒捧在胸前,自豪感十足地跟她说:“我爸爸和蚊子叔叔把坏人打败了,不过我觉得爸爸比蚊子叔叔厉害。”   晓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愉悦地拿了抱枕抱在怀里,双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她的反应让叶睿安很失望,他涨红了脸,哼哼地抱着电话滑下沙发,远离她坐到另一边去了。叶睿安重新拿了电话放在耳边,和叶思源道:“爸爸,我说你很厉害的时候晓薇阿姨居然笑了,我决定不帮她跟你要口饭吃了,爸爸,你也不要给饭给她吃了。”他低头把玩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不知怎的又把季长宁说不认识他的事说了出来,“妈妈说她不认识你,可是你明明就是我爸爸,妈妈在说谎,然后她还让我跟着她一起说谎了。”   那边,叶思源的声音很平静:“以后跟在你妈妈身边不要乱跑,你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睿安听得糊里糊涂的,他抬头望厨房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季长宁端了杯水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紧紧地抱着电话,不确定地问道:“那你是不是我爸爸啊?”   “是的。安安,爸爸还有事,先挂了吧。”   “哦。”他笑眯眯地挪了挪屁股,很臭屁地看向季长宁,“爸爸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后的叶睿安挺着胸脯朝季长宁大声道:“他就是我爸爸,哼!”    ☆、Chapter 10   叶睿安忽然想起没跟爸爸说自己明天回去爷爷家,他求助地看向季长宁,一改刚才的嚣张模样:“妈妈,我有话忘了跟爸爸说了,你能再帮我打一次吗?”   季长宁走过去夺下他手里的电话,说道:“明天去爷爷家了再跟他说,现在妈妈带你去洗澡。”   叶睿安睡着后,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柔和的灯光下,她抓着他的手放在手里轻轻地捏着他肉嘟嘟的掌心,感觉到叶睿安不安地动了动,她倾身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胸脯。   顾晓薇一直坐在客厅看电视,她过去把地上的抱枕捡了起来,随后在她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了起来。   “现在电视剧太应景了,不是小三就是小四,就是搞不懂为什么有些原配会逆来顺受。”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矮几上,哀叹一声,“反正我跟柳枫离婚是离定了,就等签协议分割财产了,你看里面的女人,是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啊?”   季长宁往电视屏幕上瞥了一眼,说道:“可能是为了孩子想挽留婚姻吧。”   顾晓薇觑了她一眼,然后关了电视,斟酌着开口道:“那你就没有因为安安想要挽留一下自己的婚姻吗?为了儿子怎么着也要把小三轰走啊,叶家那么大家业白白送人了多不好。”   她避开她探究的眼神,随意敷衍道:“我和叶思源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顾晓薇把腿盘在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感情破裂?家族矛盾?还是说你给他初恋回来了?”   季长宁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看着自己拖鞋上的小狗图案,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不由笑了起来:“你想象力真丰富。”   “不丰富能干广告这一行吗?”她抓了身边的一个抱枕朝她扔了过去,一点儿也不掩藏自己的好奇心理,“根据安安说的,是不是小三找上门了然后伤了你啊?”   “别猜了。”季长宁笑着站了起来,“我去睡觉了,一会儿记得关灯。”   “长宁。”顾晓薇横着一条腿挡住了她的出路,威胁的意味十足,“公司论坛上可是好久讨论过八卦了啊。”   她扯了扯嘴角,认真地看向顾晓薇,静默了很长时间:“因为有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真的不能告诉你。”   顾晓薇听了她的话,兴致愈发浓厚起来,她收回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副不听到满意的答案不肯罢休的模样:“有多不好?”   她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脸的平静:“我差点儿被烧死,连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顾晓薇怔怔地看着她,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我……你……”歉疚地走上前去,展开双臂抱住她纤细的身子,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季小妞,我不问了,你别难过啊。”   “那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顾晓薇爽快地回答道:“去吧去吧,我来关灯。”   季长宁半夜里醒来了好几次,摸摸身边睡熟地儿子,她长舒一口气,扯了被子把他的肚子盖好。她睁开眼睛看着满室的黑暗,慢慢地卷起了右手臂上的袖子,手下下的肌肤一点儿也不光滑,长长的伤疤一直从肩膀延到手肘处,狰狞到她自己洗澡时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第二天早上,顾晓薇起了很早,为了赎罪还把早饭做好了。   叶睿安吃着她煮的面,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比我妈妈煮的面好吃。”   顾晓薇瞄了季长宁一眼,呵呵笑道:“那小帅哥,多吃点儿。”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叶睿安放下筷子,看在碗口上吊着一个面条,他本想伸手去抓了送到嘴巴里,但是想想季长宁就坐在他旁边,他改为用筷子挑起来送到了嘴巴里,随后扶着桌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跑回房拿了自己的遮阳帽戴上,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妈妈,什么时候去爷爷家?”   “爷爷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了吗?”   他摇摇头,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去确认时,客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了,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在听到那边传来叶思源的声音时,他激动得不行:“爸爸!”   顾晓薇反射性地看向季长宁,却见她一脸平静,她敲了敲桌子,说道:“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那我帮你请假。”   季长宁带着叶睿安下楼时叶思源正倚在车门上打电话,她牵着叶睿安的手站在楼道门口,一直等到叶思源挂了电话才拍了拍叶睿安的肩膀示意他过去。   叶思源开了车门,把叶睿安抱上车,关上车门想绕到另一边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脚步一转,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昨天……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空气有些沉闷,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看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季长宁到了公司后就拿了顾晓薇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去了赵贺鸣的办公室:“晓薇今天请假,这是她上周的案子,让我交给你。”   “长宁,顾晓薇这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请假。”   “不知道。”   办公桌后的赵贺鸣狐疑地扫了她一眼:“真不知道?”   季长宁笑了笑,说:“她的事我不好说,您就别为难我了。”   “行了。”赵贺鸣从文档框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推到她面前去,“这是和张正公司的合约,今天下午签约,老板说让你负责。”   “我一个人吗?”   闻言,赵贺鸣不赞同地横了她一眼:“功劳全落在你头上不是很好吗?下个月人事调动,我有可能要被派到新建立的分公司去,我的位置你来坐最好不过了。”   季长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接到了叶睿安的电话:“妈妈,我到爷爷家了。”   “知道了,你在爷爷家乖乖的,妈妈下班了就去接你。”挂了电话后,她找出了张正秘书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才打了过去,“你好,请问张总在吗?”   “我们张总出差还没回来。”   “我是星空广告的季长宁,要是张总回来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合同的事。”   “再说吧。”秘书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中午的时候,季长宁接到了张正的电话:“听说季小姐找我?”   她客客气气地答道:“是的,上午给您的秘书打了电话,她说您不在。”   “分不清轻重缓急,已经被我教训过了。不知道季小姐找我什么事?”   “想跟张总把合同签了,不知道张总下午能不能拨空,要是张总很忙的话,我可以去您的公司找您。”   “不忙不忙。”张正呵呵笑了起来,“季小姐也不用到我公司来了,我们还是老地方,怎么样?”   季长宁略一犹豫,耳边传来张正的声音:“过了今天可能要忙起来了……”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应了下来:“张总定个时间吧。”   “五点怎么样?签完了请季小姐吃个便饭。”   “张总客气了。”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秘书定位子。”   季长宁四点钟离开公司直奔酒店,随后服务生领了她去了二楼的包间,她进去时张正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她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张总,让您久等了。”   张正拎着茶壶往手边矮几上的空杯子里倒了茶,招呼道:“看季小姐满头大汗的,来喝杯茶解解热。”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从容地走了过去,从包里拿出合同递到他面前:“张总,这是合同,您要不要把内容看一遍?”   张正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半眯着眸子看她,故作生气道:“季小姐连喝杯茶的面子不给张某了吗?”   季长宁审时度势,收起合同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张正半转过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季小姐真是聪明,我最喜欢跟聪明人合作了。”他的手慢慢朝她伸了过去,眼底的企图慢慢流露出来,扯了扯她身上的长袖,问道,“季小姐穿这么多不热吗?”   季长宁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体质偏寒。”   张正讪讪的收回手,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倒是头一回听说。”顿了顿他又说,“听说季小姐离了婚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我看着你才像二十出头的样子,真是想不到啊。”   她干笑着避开他的投过来的眼神,再一次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合同:“张总,咱们先把合同签了吧。”   “好啊。”张正愉悦地接了过来,就在季长宁要对他满怀感激时,他又笑道,“要是季小姐能把身上穿的长袖解了,我二话不说立刻签。”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而张正却笑得好不开怀,投向她的眼神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开玩笑、开玩笑。”张正适时地止住了笑容,“合同今天保证签,季小姐可别被我吓坏了,其实我最尊重女性了,要是没有女人,哪里来男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没了男人单凭女人怎么生出下一代?这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个意思,季小姐,你说是不是?”   季长宁硬着头皮看向他,纵然心中不喜,她还是陪着笑脸道:“张总说的对。”   闻言,张正闲适地站了起来,板着脸往包间门口看了一眼:“服务员也真是的,我这里人都全了还不上菜,季小姐不饿吧?”   “不饿。”   张正点了点头,踱着步子朝她走了过来,随后在她面前站定,季长宁尴尬地偏过头,余光瞥见旁边的杯子,她连忙开口道:“张总,坐下来喝杯茶吧。”   “好啊。”张正弯腰,直接从矮几上端起了杯子。季长宁往后靠得厉害,避开了他过分靠近的身子以及充斥着在他周围的刺鼻烟味。   张正低头瞄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端着杯子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落在季长宁身上,他连忙放下杯子,歉疚地抽了纸巾给她:“快擦擦,快擦擦,没事吧。”   季长宁微微蹙眉,正要站起来时,不想张正伸出一手压在她的肩头,另一手滑到她的胸前想要解开她的扣子:“衣服都湿了,脱下来吧。”   她抓住他的手,冷冷道:“张总,我自己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了。”   张正置若罔闻,笑呵呵地摸着她的脸颊:“我最喜欢的就是季小姐的清冷了,就是不知道压在身下还会不会这么冷了。”   季长宁厌恶地挥开他的手,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使劲的推拒着他:“张总,我是来找你签合同的,请你自重。”   “你以为合同那么好签?我要是临时改了主意把案子给别的公司,你又能怎么样?”说着,他低□子,埋头就要去亲她,他的一只手也已经游移到了她的胸前。   季长宁气得浑身发抖,躲闪着他的满口烟味的嘴巴,想也不想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够辣,压在身下一定会更辣!”他笑得猖狂,跪着一条腿在沙发上把她禁锢在自己两腿之间,淫.笑着掐住她的下巴,“想要功劳总是要付出一点儿代价的,伺候得我舒服了还会赏点儿钱给你回家给儿子买糖吃呢。我玩儿过的女人一开始谁不像你似的,可是后来的,哭着喊着求我玩儿她们,哈哈。”   季长宁摸索着抓起矮几上的杯子要去砸他,不想被他伸手拦住了,她眼一眯,屈起双腿重重地撞下他的□,趁着他吃疼时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臭婆娘,你给我等着,我今天非要搞死你!”张正骂骂咧咧地要去抓她,她拿了包就朝门边跑去,途中推到了一张椅子挡住了他的路。   出了包厢的门,她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完全没有看见从另一间包厢里走出来的两人。   蚊子困惑地看向叶思源,问道:“长宁跑这里来干嘛?”他一边说着一边踮着脚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跑那么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这时,张正扶着门框站在包间门口,发狠地叫嚣道:“季长宁,你给我等着,我非要弄死你,臭婊.子!”   叶思源眯着眼看向他,眼底波澜不惊。   蚊子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掰着手指朝张正走了过去,笑嘻嘻地问道:“季长宁怎么你了?”他低头把张正打量了一遍,见他捂着自己的□,踢了踢他的鞋子,“知道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人踢命根子吗?”   张正听出他言语间的戏谑,恨恨瞪他一眼,骂道:“臭小子毛都没长齐敢,居然敢跟老子指手画脚,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老子早就死了,你是不是也想死啊?”蚊子痞痞地推了他一把,“我看你才是活腻了,季长宁是你能招惹的?就你着熊样子也不照照镜子,竟然敢打她的注意,王八蛋!”话落,他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他回头看了叶思源一眼,见他没拦着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弯腰揪着张正的领子把他拉到包间里去了。   叶思源走了过来,只朝里面看了一眼就把门关上了,他转过身子慵懒的倚在墙壁上,听着里面的哀嚎声,眼底一片冰寒。    ☆、Chapter 11   叶思源回到家时叶睿安已经被接走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问道:“季长宁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有,和和气气的,还和老爷说了会儿话。”   “我知道了。”扔了车钥匙在柜子上,拖着步子朝厨房走去,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时看见叶鸿涛从琴房走了出来,他直接无视他回房去了。   晚饭时候,叶思源准时下来了,叶鸿涛不是一般的诧异。   叶睿安总是在晚饭的时候给叶鸿涛打电话,这一次他从阿姨手里把要递给叶鸿涛的电话要了过来,然后离开餐桌朝客厅走去。   叶鸿涛拍着桌子对着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气哼哼道:“我就知道你是有目的的!”   叶思源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安安,吃晚饭了吗?”   “没有,妈妈还没做好。”   “你妈妈今天心情怎么样?”   “我觉得妈妈心情很不错,她接我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买了拿破仑。”   他沉默了,突然觉得自己追着一个小孩子问季长宁心情好不好有点儿幼稚:“我让爷爷跟你说话,好不好?”   “你不跟我说了吗?”   叶睿安失望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叫他有些不忍,他笑了笑,说:“那我跟你说好了。”然后他听叶睿安说了很多,直到那边传来季长宁喊吃饭的声音他才挂了电话。   他回到餐桌时叶鸿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怎么给挂了?我还有话要和他说呢。”   叶思源夹了一粒花生抛进嘴巴里,凉凉道:“我让安安和你说话,他没高兴。”   叶鸿涛不高兴地放下筷子,朝厨房喊道:“我不吃了,没煮的菜都留着明天煮。”他那意思差不多是他不吃叶思源也就别想有什么好东西吃了。   季长宁把米饭盛好放在叶睿安面前,随后去厨房把汤端了出来,她把筷子递给他时发现他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看着妈妈就能饱吗?”   叶睿安把筷子举在手里,倾着身子抵在桌沿上:“妈妈,你今天心情好吗?”   “很好啊。”她夹了一块鸡蛋放到他碗里,随后又舀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去,“为什么这么问?”   叶睿安不太利索地把鸡蛋夹到嘴巴里,天真地说道:“又不是我问的,是爸爸这么问的。”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看到他正努力夹着和碗里的肉圆子,她递了一把勺子过去:“用这个吧。”   叶睿安头也不抬道:“我要用筷子。”他抵着手背在油乎乎的嘴巴上擦了擦,试了几下都没有把肉丸子夹起来,他舔了舔嘴巴,索性趴到碗口去用筷子把丸子推到嘴巴里了。   第二天,季长宁刚进公司就被老板喊到办公室去了:“昨天去跟张正谈合同了,怎么样了?”   季长宁尴尬地低下头,突然有点儿后悔昨天没给公司说一声就那么回家了,她局促地交握着双手,小声道:“汪总,昨天突发了一些状况……”   不等她说完,汪丰礼就打断了她的话,一改刚才平和的假象,怒气冲冲道:“张正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公司百分之四十的业务都是接的他公司的,你倒好,让你签个合同,你合同没签成还把人打进医院了,让你办事你就给我办这样的事?”   季长宁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儿摸不着头绪的感觉,就她昨天撞的那一下让张正进医院了?“汪总,我昨天也不是故意要……”   “现在张正让我把人交出来,你弟弟呢?让他立刻过来。”   “我没有弟弟,我只有一个哥哥。”   “我管你是哥哥还是弟弟,你马上把人喊过来!”   “我哥在米兰,一直没有回来。”   汪丰礼气得脸红脖组粗,他捶着自己的胸口很是恼火地看着她:“张正鼻青脸肿躺在医院我也没必要骗你,打他的人都说了是你弟弟了,那你说怎么办吧。”他深吸一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要是你交不出人来,只能收拾东西走人了,不然我也不好给张正交代。”   “是。”季长宁朝他鞠了一躬,“感谢汪总这么多年的照顾。”   她没有一点儿犹豫和不舍,她回到位置上打了一份辞职信,和相处四年的同事说了一下道别的话就这么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公司。公司旁边有一家咖啡厅,她到里面点了一杯咖啡,然后给蚊子打了电话:“昨天去昌荣酒店了吗?”   “原来你看到我们了啊。”   季长宁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似的:“我没看见,张正是你打的?”   “是呀。”蚊子爽朗地回道,“我打得他哭爹喊娘还叫我爷爷,别提多解气了。”   “是呀,你解气了,然后我丢工作了。”   “啊?不会这么严重吧?”   “你觉得呢。”她端着杯子啜了口咖啡,长长地叹息一声,“不知道有个词叫‘秋后算账’吗?”   “呵呵,我学问不高,这不正在补学问吗,老师来了,我先挂了啊。”   路边的一辆红色跑车上,蚊子摘下墨镜扔到一旁,迅速给叶思源去了电话:“哥,出事了、出事了,长宁被她老板给炒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叶思源扬起了唇角,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光滑的桌面,眯眼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无限慵懒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吗?她失业了,以后还拿什么养活安安?”   闻言,叶思源低笑出声,他倾身上前揭开水晶相框上的贴纸,现出趴在男人背上的女人的脸蛋:“要是她愿意,我可以帮她养。”   季长宁回去时阿姨正要送他去琴行,她给教课的老师打了电话,把时间改到了下午。   叶睿安好奇地围在她身边转着,担忧地扯着她的衣摆:“妈妈,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生病了?”   季长宁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妈妈想你就回来了。”   叶睿安高兴得搂住她的脖子,很大方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你不用上班了吗?”   “安安,要是妈妈以后不上班了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叶睿安想也不想道:“好!”   下午的时候叶鸿涛让人来把叶睿安接走了,季长宁本想送他去学琴的,但是想想自己临时改了时间也没跟叶鸿涛说清楚,也就作罢了。   叶睿安肚子里藏不住东西,季长宁上午才跟他说不工作了,他下午就告诉叶鸿涛了,叶鸿涛不放心还特意打了电话过去:“听安安说你没去上班,好好的怎么不去上班了?”   “辞职了。”   叶鸿涛还是不放心,再次追问道:“是不是被领导欺负了?”   “不是。”   叶鸿涛暗自在心里把她辞职的利弊权衡了一下,呵呵笑道:“辞职了也好,我让思源给你找个更好的。”不等季长宁开口他又说,“安安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这两天让他在我这里好了,你现在不用上班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   叶思源回来时,叶鸿涛正带着叶睿安在院子浇水,他倚在车门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叶睿安抬头朝他笑了他才走了过去。   “爸爸。”   他摸了摸叶睿安的脑袋,笑着问道:“是不是今天不回去了?”   叶睿安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   叶鸿涛放下洒水壶,慢慢地直起腰来,他先是把叶思源打量了一遍,随后故作轻松地清了清嗓子:“长宁想换个工作,你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工作给介绍介绍。”   叶思源挑眉看向他,漫不经心地:“她没工作了你操什么心?”   叶鸿涛强忍着骂他的冲动,只胡子一翘一翘道:“她是儿媳妇我能不操心吗?”   叶思源撇了撇嘴巴,越过他直接回屋去了,叶睿安手里还提着菜篮子,仰头看向叶鸿涛,满怀好奇地问道:“爷爷,爸爸是不是不高兴了?”   叶鸿涛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眯眼瞪着叶思源的背影,哼哼道:“他老子都没不高兴呢,能轮得到他吗?”   叶睿安在叶家呆了三天,季长宁就在家休息了三天,经济来源没了,加上自己又在家里,她很委婉地让阿姨暂时不要来了,这三天里面她除了睡觉就是吃饭,期间接到了顾晓薇和赵贺鸣的电话,一个个都问她为什么要辞职,她不好把蚊子打了张正的事说出去,就随随便便地找了陪儿子的借口把他们敷衍了。   叶睿安回来那天是下午,她正穿着睡衣在客厅里看电视,头发乱糟糟地像是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   叶思源静静地站在门外不动声色地把她打量了一番,看着眼前颓然的女人他不由在心里冷嗤一声,说不出理由来的生气,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过得很好,而他也信了她五年觉得她真的会过得好,可是现在看看,她这叫过得好吗?真是一点儿生气也没有。他略微烦躁地把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越过她迳自朝屋里去了,把手里的装着各种零食和玩具的袋子放在了地上,随后插着双手在裤子口袋里,闲闲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季长宁站在门边愣愣地看着他,单手搭在门犹豫着要不要把门关上。叶睿安纯澈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着转,他嘻嘻一笑,突然走到门边,双手推着门把自作聪明地把门给关上了,想起爷爷交代的话,他把季长宁晾在一边,乐呵呵地走到叶思源身边:“爸爸,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   叶睿安鞋都没换,叶思源是没鞋可换,季长宁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眼睁睁地看着叶睿安拽着叶思源的裤管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妈妈。”叶睿安进去没多久又从门里探出脑袋看她,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说,“你以前帮我拍的照片呢,我要拿给爸爸看。”   季长宁无奈,回房去把相册拿给了他。   叶思源坐在床边翻看着叶睿安的照片,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厨房,那个女人换了一身衣服正在厨房里做饭。他看到她从米缸里舀了一碗米到洗米盆,不知为什么又倒回去一点儿,后来又往篮子里加了点儿。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招收唤来叶睿安,小声道:“你妈妈做的饭好吃吗?”   “好吃。”叶睿安觉得就算不好吃也不能告诉爸爸,不然爸爸嫌弃妈妈做饭不好吃不要她了怎么办?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陀螺和拼图放在床上,然后又跑到墙角的箱子里把自己的遥控汽车捡了出来,献宝似的拿给叶思源看,“我妈妈帮我买的。”   叶思源在叶睿安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季长宁把晚饭做好了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喊叶睿安来吃饭,喊了叶睿安是不是就要喊叶思源呢?她还没决定好,叶睿安就拉着叶思源的手往厨房过来了:“妈妈,我和爸爸都饿了。”   叶思源头一回厚着脸皮没有自动消失,叶睿安拉着他坐下他也乐得配合,挑眉看着还愣在厨房门口的人,漫不经心道:“不会是没煮我的饭吧?”   季长宁收敛了心神,一脸平静地去厨房把菜端了出来,三菜一汤。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就连一向聒噪的叶睿安也觉得这里的气氛诡异得很,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桌上的其他两人,暗想着原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也不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饭后,季长宁把桌子收拾了,正洗着碗时叶思源走了进来,斜斜地倚在流理台看着她的背影。季长宁被他盯得不自然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询问道:“有事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让浩南给你在他们公司安排了一个职位,你……”   “我自己会找工作,不用你管。”   闻言,他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整个人犹如沉浸在冰底一般:“你自己能找什么样的?签个合同签到差点儿被人上了,这样的工作是你想要的?”   她紧紧地握着手上的筷子,克制着把它们砸到他脸上的冲动,不住的安慰自己他就那样不要跟他计较,他可以和别人客客气气地说话却唯独跟自己是嘴巴上淬了毒的。平复了心情把盘子冲洗干净了一一放到沥水架上,拧上水龙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叶睿安正在看电视,见她出来只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专注到电视上了。叶思源跟在她身后,有点儿不耐烦地抓住了她的手:“我说了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明天去上班。”   季长宁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不顾叶睿安投过来的疑惑眼神,淡淡道:“我说了我自己会找。”   “你非要跟我把界线划得那么清吗?”   “是。”   叶思源扬手指向叶睿安,嘲讽道:“你觉得我们能划得清吗?别忘了安安是你跟我的儿子,有他在一天我们就永远清不了。”   “妈妈……”叶睿安绕过沙发,轻手轻脚地走到季长宁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你们在干什么?”   季长宁拉着他护到身后,昂首看向叶思源:“我们协议上说好了的,离婚以后各过各的。”   叶思源的声音不自觉高了起来:“那也是你拟的协议,我他妈答应了吗?”   “可是你签字了。”   他冷笑出声:“季长宁,那也是你聪明知道把孩子当最后一张王牌,我不签能怎么办呢?看着你一尸两命?然后再搭上我们家老头子的一条命?”    ☆、Chapter 12   季长宁一生的追求很简单,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嫁一个靠谱的老公,要是有可能的话,去米兰看看妈妈和哥哥。她大学毕业后找了好几份工作,每一份都是干几天就不干了,用季朝阳的话来说就是心不定干什么都干不久,寻寻觅觅终于找了一份自己满意的又因为和同事相处不愉快辞职了。   季朝阳说:“长宁,就你这样能找到工作吗?”   “怎么不能了?”第二天她看到光大传媒的的招聘信息,满怀期待地投了简历过去,两天后接到了面试电话。   季长宁第一次遇到叶思源是在她参加复试的时候,叶思源却说他们在那之前就遇到了,只不过她的眼睛完全是当装饰用的,有跟没有一样。   面试地点在光大总部九楼的会议室,她头一回进大规模的公司,本来就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各类精英后更加紧张了,然后就止不住地幻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或许是她想得太多了,傻傻地不知怎么的就搭了电梯去了十三楼,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走错地方了,急急按下按键把门关上了,紧接着又按了去九楼的数字键。   站在电梯外面的叶思源沉着一张脸,他觉得电梯里的女人不仅脑子有问题,就连视力也不行,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外面他没看见吗?虽然另一部电梯很快就来了,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他去十三楼找沈浩南打球沈浩南不在,到九楼找沈浩东,结果沈浩东闹肚子直接扔给他几张纸:“一会儿有个面试,帮个忙。”   他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懒懒道:“是不是美女?”   “总共五个人,美女美男都有,任你挑一个。”说完这句话,沈浩东就跑洗手间去了。   他拿了桌上的几份简历瞄了两眼,正要出去时人事部的刘经理拿了一堆资料进来:“叶少,我们二公子来了吗?”   “他舒服去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简历,“面试在哪儿?”   叶思源和人事部的几个人一起进了小会议室,这里面也属他面子最大了,决策权差不多都落到他身上了。像沈浩东说的那样,美女还真有两个,不过不合他的胃口,正当他兴致怏怏想要走人时,他看到电梯里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拘谨地进来了,这叫冤家路窄吗?   叶思源不喜欢吃亏,他开始寻思着找茬,但是翻了她的简历,上面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地方,他盯着她的名字看了几秒,拖长了声音念了出来:“季长宁?”   “是。”   他抬头把对面坐的端正的人打量了一遍,看到她越紧张他就越高兴:“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季长宁一下子愣住了,对上叶思源的眼神 ,她紧张得声音连声音都在颤抖:“因为我哥哥叫季长安。”   叶思源又问:“那你哥的名字有什么意义?你老家不会是在长安吧?”   季长宁愣了愣,她看着对面的西装革履还很嚣张的男人,突然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刁难她,收起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我妈要生我哥的时候刚好在大街上,当时有个开长安牌汽车的好心司机把我妈送进医院了,我爸为了感谢那位没留名字的司机就给我哥起了这个名字。”   “噗。”叶思源一个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要是被宝马车送到医院了岂不是要叫季宝马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季小姐的专业水平很高,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个小公司呢?”   季长宁抿了抿嘴巴,有条不紊地把自己多次面试总结下来通用版本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句:“贵公司是我面试过的最大的公司。”   “是吗。”叶思源垂帘看着自己手边的资料,“听说叶氏也在招人吗,你怎么没去那家?”   季长宁斟酌了一下,说:“叶氏的门槛比较高。”   叶思源觉得她这句话听着很舒服:“季小姐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呢?”   “随时可以。”   “很好。”   季长宁面试过了就给季朝阳打了电话,两人约定去外面吃饭,她挂了电话后走进电梯,转身看到有人要进来忙让到一边去了,把中间的地方腾出来迎接给了她工作机会的领导。   叶思源跩跩地进了电梯,却是站着没动,留给她一个好看的侧脸。   季长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弱弱问道:“领导,您要去几楼?”   叶思源抬手按下负一楼的按键,两人站在里面都没说话,一直到了一楼,季长宁要踏出电梯时,他突然喊住她:“我不是这家公司的,也不是你的领导。”   季长宁一下子懵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面试结果还有没有效力:“那我还能来这里上班吗?”   “能啊,要是你不想来还能去我公司。”打量着她脸上纠结表情,抬手按下关门键,“我办公室刚好缺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你有兴趣的话直接找沈浩东。”   电梯外,季长宁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什么人啊。   她在光大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就听到了一则关于公司大老板和二老板的八卦,其中还有一个叶氏的负责人,据说这三个人比较会玩儿,兄弟情义深厚到穿同一件衣服都是可以的,后来她惊奇的发现那个给了她工作的男人居然是铁三角里面的另一个,然后,她对叶思源产生了一种敬而远之的心理。   在叶思源都快忘了季长宁这号人时,她突然冒出来强化了一下他的记忆。   那天公交晚点,她急急忙忙赶到公司时不小心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司的二老板沈浩东,沈浩东旁边站着叶思源,在季长宁撞上来的时候,他手里的咖啡溅了出来洒在了叶思源的白衬衫上,她一个劲儿的道着歉,拿了面纸要去帮他把污渍擦掉。   叶思源和沈浩东本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虽说是沈浩东自己没拿稳杯子,但他怪谁都不会怪他,眼看着前面的女人递过来两张印着小熊的面纸,他冷冷挥掉她的手,眯着眼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厉声道:“季长宁是吧,看来我把你招进公司还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以及一个惊魂未定、自觉闯了祸的女人后就扬长而去。   季长宁整个上午都不在状态上,生怕接到人事部的通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她又遇到了叶思源,他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开车一边的车门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她站在大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去了:“叶少,今天早上真的很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好了?”   季长宁想了想,连忙道:“我帮您把衣服送去干洗店。”   叶思源伸手到旁边位置上拿了一个纸袋子扔了出来,季长宁在袋子要落到地上时险险接住:“我明天就还给您。”   叶思源挥挥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第二天,她把洗好的衣服带到公司来了,可再也没有遇到叶思源。一个月后,他出现了,那天下着雨,她下班后撑着伞正准备去公交站台等车,他开着车停在公司门口,降下车窗朝她喊道:“喂,我的衣服呢?怎么还不还过来。”   她去办公室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从窗口递给了他。叶思源直接在车里把衬衫换了下来,他一边挽着袖子一边看着窗外的人,说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季长宁因为看到他衬衫上的血迹正处于一种惊恐状态,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叶少,您赶时间你先走吧。”   叶思源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说:“我昨天在会所看到一小姐长得和你还挺像。”   季长宁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大众脸。”   雨水从窗口打了进来,凉凉地打在他的脸上,他收回视线,把车窗升了起来,车子离开时溅了她一身的泥水。   季长宁的姑妈从她毕业后就很热心地帮她介绍对象:“长宁啊,你妈不在,这事儿可就落在姑妈身上了,明天有时间吗?去见见,又不是指着你立马去结婚,不喜欢当朋友处处也不错。”   季朝阳也在一旁附和道:“长宁,你妈打电话回来还问过这事呢。”   相亲地点定在一个咖啡店,因为对方是个高雅的精英男,她按照姑妈的吩咐穿了件很淑女的裙子,头发也特别打理过。她和精英男谈得挺投机的,对他的第一映像也不错,就互留了电话。精英男想请她去看电影,她想了想第一次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就同意了。看完电影出来又是晚餐,精英男请她去了一家西式餐厅,点了牛排和红酒,这一切都挺好挺烂漫的,而且她对精英男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端了红酒杯子还没喝就被人抢了过去泼了她一身:“跟我抢男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精英男慌忙起身,把撒泼的女人拉到身前:“文茜,你干什么?”   “你背着我和这个女人相亲,我才要问你干什么!”   精英男吱吱唔唔地有些答不上话来,撒泼的女人一跺脚哭着跑开了,精英男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就追出去了。   季长宁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渍,她不用看也知道餐厅里的人都在看她,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红了一片,相亲相到她这份上,也真是有够丢脸的。   “那女的是瑞阳科技的外甥女,那男的是瑞阳科技的软件工程师,你觉得他会选谁?”   季长宁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直接拎了包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时服务生告诉她这一桌还没买单,她又狼狈地走到收银台去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递出去一张卡,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一起。”   季长宁很意外旁边的人是叶思源,想到这么丢脸的事被他遇到了她顿时变得局促起来,低着脑袋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叶思源收回卡,扫了她一眼,凉凉道:“是不是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你应该庆幸那女的是拿的红酒不是硫酸。”   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他们又不是很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叶思源依旧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这种男人一看就是个小人,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哦,我忘了,你的眼睛不怎么好使。你说你要来相亲怎么就没把他的背景打听清楚呢,他可是要踩着那女的上位的,这样的男人你也看得上?有那么缺男人吗?”   纵然季长宁修养再好,在听了他这么多无礼的话后她还是没忍住,满怀怒意地朝他吼道:“你这人烦不烦啊,我眼睛不好使那也是我的事,我就是缺男人怎么了!”   叶思源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指着她的鼻子恨恨道:“季长宁你给我记住了,明天就让沈浩南把你炒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无缘无故被人泼了一身酒,精英男跟着那女的走了她一个人在里面还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神,现在好不容于出来了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偏偏遇到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拿她的工作威胁她,真是没一样顺心的。想着想着,她委屈地泪水夺眶而出,愤怒地瞪着他:“炒就炒,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那一家公司。”   叶思源傻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见她哭得越来越凶最后直接蹲在地上了他尴尬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不炒你就是了。”见她依旧哭着他又不耐烦道,“你们女人真是的,动不动就哭,眼泪就那么好流吗?”   叶思源抬着手,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不管怎么说压死骆以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儿愧疚心理的。他发现看着她哭挺有意思的,撑着双手在膝盖上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又不耐烦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能别哭了吗?弄得别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季长宁抽抽噎噎,泪眼模糊地从包里掏出纸巾,虽然心里很后悔刚才的举动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装出一副被他欺负了的受气样:“真的不炒我?”   “嗯。”他看着她憋红了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一脸严肃的瞪着她,“季长宁,你上次把我的衬衫送去干洗了吗?”   季长宁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时愣了愣,随后心虚地点了点头。   “不是手洗的?”   “不是。”   “那我衣服上怎么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啊?”   “我不知道。”她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我要回去了。”   季长宁拿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生怕他突然追上来质问她为什么没有送到干洗店去,她那时候只觉得一件衣服干洗的钱都能让她买上一大包洗衣粉了。   叶思源还在原地蹲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掏出手机放到耳边:“干什么呀?”   “我怎么听说你今天没去见丁小姐?”   “干嘛要去见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名字太难听了。”   “叶思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叶鸿涛暴跳如雷,“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不是你妈死得早我才不会管你的破事,丁香花怎么了,人家都没嫌弃一朵鲜花插你这堆牛粪上了你还嫌弃人家了……”   “我开车呢,先挂了。”   叶思源有点儿好奇自家老头子怎么就突然抽风给他安排起相亲来了,后来听佣人说隔壁老李家的独苗苗结婚了媳妇还给生了个双胞胎,叶鸿涛眼红了,这才憋足了劲儿地给他找老婆盼着抱孙子。   叶鸿涛原名叶峰,在C市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二十来岁时贩卖过药材、走私过文物,其中没少跟黑道打交道,只要是能发财的、在法律上有空子可以钻的他都干过。后来靠着船舶发家致业,之后改了名字娶了如花似玉的老婆,成了有家有口的人后渐渐做起了正经生意,投资了房地产、贸易、IT多个领域。他在事业最顶峰时没了老婆,在外界纷纷猜测他要续弦时,他以亡妻的名字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并表示自己的下半辈子就是尊崇妻子的遗愿把唯一的儿子培养成才。   季长宁回去后姑妈就打了电话来:“长宁,怎么样,这个合适吗?”   “姑妈,以后不用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怎么了,长宁?”   “反正你不要给我介绍对象就是了,就算介绍了我也不会去。”   就在她挂了电话后,季朝阳端着茶杯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今天相亲不顺利?”   “简直是糟透了。”她把季朝阳手里的杯子抢过来自己喝了两口,“爸,你在跟我姑妈好好说说,我又不急着嫁人别一天到晚想着给我介绍对象了。”   季朝阳呵呵笑道:“二十四也不小了,你前几天不是连同学的喜酒都喝了?该打算打算了。”   “不跟你说了,我回房了。”   季长宁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顺手回了过去,电话通了那边却是吱吱唔唔地唤道:“季小姐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麻利地把电话挂了,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又多了两通未接电话,她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机了。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擦着头发,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跑到书桌旁把电脑开了,搜索叶思源的名字出来一堆花边新闻,再把沈浩东的名字加上去更是不得了,连两人为女人打架的都有了,她想了想把公司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的名字也加上去了,这下连他们是四角恋的帖子都出来了。   她盯着屏幕上男人的照片看着,夏夜的风有些燥热,轻轻地拂过她滚烫的面颊。    ☆、Chapter 13   季长宁和叶思源算不上朋友但也不能划到陌生人那一类去,有时候遇到了她也会像别人一样恭敬地喊一声“叶少”,要是叶思源心情好了会和她说上两句,不过也不是什么她爱听的话:“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表现不行呢,是不是又相亲失败了?”每到这时候,她总是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叶少,我会注意的。”要是换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喊他的人的,他就像是一阵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张扬却有张扬的资本。   叶思源连着一个月没回去,叶鸿涛对他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去老李家看老李俩口子一人抱着一个孙子,他很不是滋味地回来了,进了屋直接给叶思源打电话:“今天给我回来一趟,要是敢不会来试试看。”结果叶思源到了大半夜才回来的,带着满身酒气,他进屋时的动静挺大,去厨房倒水喝直接把被子打碎了。叶鸿涛背着手从房间走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沉声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你又有没说几点回来。”   叶鸿涛忍着怒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个丁香花你不满意,我又让人沈夫人给你挑了两个,明天去看看。”   叶思源端着杯子慵懒地倚在流理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家不刚好两个儿子吗,一人一个分了得了。”   “那你还想不想结婚、想不想找老婆了?”   “无所谓。”他仰着头抵着杯子在唇边直接把水灌进嘴巴里,“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话听得叶鸿涛特别想抽他,但他还是忍住了:“二十七了吧,年纪不小了,我四十岁的时候你妈生了你,现在我想教训你都要先把胳膊腿掂量掂量,你说说晚结婚有什么好?”   “你是晚结婚吗?我还以为你是找不到老婆呢。”说完,他不顾叶鸿涛铁青的脸色,很潇洒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反正你今年一定要给我把婚结了,不然我就到你妈坟头上搭个棚不回来了。”叶鸿涛说了这句也气哼哼地回房了。   叶思源被叶鸿涛催结婚催得烦了,想想里面还有个同谋沈太太,他直接把怨气撒到沈太太最钟爱的小儿子身上了。沈浩东在打架这方面一直没赢过叶思源,上学的时候如此,工作了还是如此。宽敞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办公桌旁边的地上散落了很多纸张,叶思源把沈浩东压在身下,双手勒着他的领带让他不能呼吸,沈浩东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爷”地求着,平日里身上斯文儒雅的书卷气息也没了,此时双手揪着叶思源的衬衫的下摆,红着脸发出一阵阵杀猪似的哀嚎声。   “总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秘书领了三人出现在门口,在看到里面扭打在一起且衣衫不整的两个男人时,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好在秘书反应快,迅速把门把门关上了,“总监现在有事,你们一会儿再来吧。”   “进来吧。”沈浩东像是没事人似的衣冠整齐地站在门边,里面,叶思源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季长宁进去后挺不自然的,刚才不小心看到了叶思源衣裳半掀的样子,据她目测下来他的身材还是不错的,低着头偷偷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对上他饱含趣味的眼神,她赶紧回头装作没看见,然而耳根处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几人汇报了最新的设计方案就出去了,沈浩东狐狸似的盯着叶思源看了会儿,突然笑道:“看上那小妞了?”   叶思源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别胡说。”   “那我怎么觉得她看上你了呢?”沈浩东故作高深地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后沉吟道,“那小妞是凡人,看上你也是在所难免的。你看你,堂堂叶氏大少爷,要钱有钱要脸蛋有脸蛋,我公司里这么多女员工,上至高管下至茶水小妹,有几个没看上你?不是我说你,没事老往我这儿跑干什么?影响我公司员工的工作效率不说还浪费我时间。”他起身走到沙发旁边,仍给他一支烟又继续说,“说实话,像她那种女人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你们家老头子不是催的急吗,有意思的话兄弟我帮你牵个桥搭个线。”   叶思源抬腿踢在他的膝盖上,懒洋洋地看着他:“你怎么跟你妈一样喜欢管别人结没结婚,再说了,我的行情有那么差吗?”   “不差,但你也不能把那些欢乐场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吧。”沈浩东嘿嘿笑着,“要是你嫌你家老头子活得长了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叶思源对季长宁的感觉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像沈浩东说的那样,她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然后每天帮老公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还能闻到洗衣粉的香味,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是那个幸运的老公。   叶鸿涛又给叶思源安排了几个相亲宴,叶思源参加了一两个后就直接失踪了,叶鸿涛给他的秘书打了电话,得到的答案是他去度假了,他气得直接扔了电话,暗想着等他回来了非要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后来叶思源回来了,还带了个金发美女,他指着那金发美女跟叶鸿涛说:“我女朋友。”   叶鸿涛不反他娶个外国老婆,就问:“什么时候结婚啊?”   叶思源撇撇嘴巴,说:“哪儿能那么快啊,让我先处处,感觉对了再说。”   第二天,叶思源带着他的金发女友去了光大,外国妞儿很开放,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一口一个“亲爱的”,叶思源附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她笑靥如花,然后勾着他的脖子来了个热吻。   季长宁站在角落里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转了身子面朝电梯站着,耳边传来女人的喘息声,她面红耳赤一颗心“扑通扑通”不受控制得跳得飞快,等到电梯门开了,她逃也似的出去了。   叶思源高调恋爱了,公司里一片唏嘘,茶水间里总是有人说他的金发女友这儿不那儿不好,有一次还说到她的胸是隆的鼻子是垫的,这样的话题持续了一周左右,直到沈浩南的八卦出来了才被压了下去。   季长宁跟那个金发美女说过一次话,那时她捧着厚厚的一堆资料在等电梯,旁边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她转头看她一脸疑惑,那个女人用不太流利地中文问道:“你知道叶在哪里吗?”   她傻傻地摇了摇头,正要开口时身后传来了叶思源不耐烦的声音:“你在那儿干嘛呢?”   然后那个女人很高兴地朝叶思源扑了过去,留给她浓浓的香水气息。   姑妈又在提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儿,这次介绍的是个高中老师,目前单身,据说有房有车各方面条件都挺好,她想了想觉得去见见也好,有些东西不该想的就不要多想,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最主要的。   相亲地点在桔园,这一次是姑妈陪着去的,男方的母亲也在,季长宁不多话,基本是问什么答什么,倒是那男的挺热情的,前前后后张罗着倒茶、点菜,姑妈在桌底下拍着她的大腿示意她嘴巴勤快点儿,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装作没意会过来。   男方的母亲对她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吃了饭后就让两个年轻人去单独相处,姑妈也在一旁帮着腔,说:“你和小刘去看看电影,要不去KTV也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那个。”   季长宁抱着一个认真对待的心,很顺从地跟着那男的离开了。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那男人趁着红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也笑了:“好像有点儿。”   “我们去哪里?”   “随便。”   “KTV怎么样?”   季长宁尴尬地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不会唱歌。”   “这样啊。”男人笑了笑,“那去看电影吧。”   “好。”   就这样,季长宁和那个男的开始相处了,那个男的渐渐流露出结婚的意思来,虽然同学里有相亲后处了一个月就结婚的,但她觉得还是快了点儿,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他们从牵手上升到拥抱,有时候那男的在送她回去的时候还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吻一下她的脸颊,她一开始有点儿排斥,后来想想他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亲个脸还是说的过去的。   叶思源有自己的公司,但他却总是往光大这里跑,有时候季长宁挺好奇他就不用管事吗,后来才知道他是怕管事才往这里跑的。她在公司里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会恭敬地喊一声“叶少”,他从不理睬上升到冷冷地一句“受不起”。   季长宁在姑妈的劝说下有了结婚的想法,可她这想法还没来得及跟那男的说,那男的就告诉她前女友回来了,他发现自己还是爱着前女友的,所以请她原谅,并且感谢她这段时间的陪伴让他走出了伤痛。   那天她没被泼酒,而是她泼了那男的一脸的咖啡,敢情她就是疗伤用的?走到外面后她发现天很蓝,她去看了一场电影,回去时买了一块黑森林。   周一去上班的遇到了叶思源,他开了一辆跑车,一个人坐在里面喝着咖啡,她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没喊他,倒是他出声喊住了她:“跟你男朋友处的好吗?”   她愣了愣,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滚蛋了。”   季长宁觉得他的态度很不好,但她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人了。过了两天她在电梯里又遇到了他,因为还记得他上次的恶劣的言语,她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等另一部电梯时他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要不要上来啊?”   她抿着嘴巴不发一言地走了进去。   电梯里站地人不多,不过每个人都站得远远的,她在叶思源面前站得很是拘谨,总感觉道他的鼻息就喷洒在自己后颈处,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又进来了几人,她被人挤着往里去,在她的后背贴上了一副滚烫的胸膛时她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了,心脏跳得飞快。好不容易到了一楼,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她想出去却被他紧紧握住了右手的手腕,然后等到电梯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先是躲瘟疫似的站得离他远远的。   叶思源盯着她看了几秒后问道:“你怎么换洗衣粉了?”   季长宁一下子愣住了,确定他是认真的她小声答道:“上次超市促销就买了。”   叶思源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后才开口道:“那你也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嘛,便宜就买?”   她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叶思源又说:“等你什么时候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告诉我一声。”说完,他踏出电梯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季长宁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狗鼻子,怎么她就没闻出来呢。   有同事八卦她跟男朋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她直接告诉她已经分手了,然后同事吃惊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半个月了。”   “为什么分手?”   “处不来。”   晚上下班的时候她看见叶思源蹲在公司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看到他,正准备混在一群人里面跑路时,叶思源把叼着的香烟吐了出来:“季长宁你给我站住!”   站住的人不止她一个,所有的人都站住了。   “你过来。”叶思源瞪着她冷冷道,“其他人可以滚蛋了。”   季长宁顶着压力朝他走了过去,双手搅着包带不安地看着他:“叶少。”   叶思源直接开门见山问:“听说你分手了?”   “是。”   “我跟你说的话忘了?”   她像个小媳妇似的缩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很怕我?”   “嗯。”   “那你喜欢我吗?”   她错愕地抬头看他,脸上渐渐热了起来,咬着下唇有点儿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问你话呢。”叶思源不耐烦地戳了戳她的手臂,“哑巴了?”   她张了张嘴巴,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回答明天别来上班了。”   “我只是……”   “行了,我接受你的喜欢。”叶思源很跩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家哪儿,我送你回去。”   季长宁只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她仰头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突然有一种踩在云里的感觉,见他要来拉自己的手她连忙把手藏到了身后,急急道:“叶少,我……你有女朋友的……”   “我女朋友旅行结束回国去了,我跟她分了。”他蛮横地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我发现我还是比较喜欢本土妞儿。”   季长宁有惊吓有惊喜,有些被动地被他塞到车里,看到他从另一边上来时她紧张地抓紧了时自己的衣裳,在他倾身过来时她缩着肩膀直接贴在了车壁上。   叶思源拍了拍她的脸颊,说:“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安全带为她系上,“一会儿把你电话号码给我,我好随时监督你。我发现你以前用的洗衣粉比现在的好,什么牌子啊,我给你买一箱去,你别用这个便宜货了。”   “……”    ☆、Chapter 14   叶鸿涛听说叶思源交了个女朋友很高兴,忙不迭地要让他安排见一见:“姑娘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急什么?也不怕把人吓跑。”叶思源一边说一边挑选着晚上赴约的衣服,比划着两条领带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看了旁边笑眯眯的人,问道,“你看戴那条好?”   “都不好。”看到他粗鲁地把领带扔进柜子里了,叶鸿涛又说,“约会又不是开会,没必要穿的那么正式。”   叶思源挑眉看他,戏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经验的。”   叶鸿涛眯了眯眼,捋着胡子乐呵呵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季长宁跟叶思源相处了三个月后见家长了,这个主要是她和叶思源逛街时被姑妈家的大表姐看见了,然后她和一个男的当街搂抱的事很迅速地传到了姑妈的耳朵里,姑妈果断要求见家长说是帮她参考参考,她忍着没说她那眼光是不行的,以前介绍的两个哪个靠谱了?最后拗不过就向叶思源传达了这个消息,谁知他很紧张地问她姑妈凶不凶。   她想了想说:“我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反正对我不凶。”   “那就见见吧。”   季长宁是跟着爸爸和姑妈去的,叶思源带了叶鸿涛去,吃饭的时候姑妈对叶思源热情得不行,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叶鸿涛好像特急着抱孙子,很热情地和季朝阳商讨结婚事宜。   回到家后,叶鸿涛说叶思源有眼光找了这么好的姑娘,他对季长宁的评价掺了点儿封建思想在里面,家世清白,面相好能旺夫,最重要的是乖巧懂事脾气好,将来俩口子吵架了也掀不起多大的浪。   季长宁和叶思源像其他情侣一样,好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吵架的时候两三天都不搭理对方,要是她错了她会主动道歉,要是叶思源错了她就等着他来道歉,不过一般时候都是叶思源先道歉的,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就连道歉也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送束花直接了事。   他们交往半年后结婚了,那时季长宁远在米兰的妈妈和哥哥都回来了,叶思源头一回见到丈母娘和大舅子,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又是接机又是订酒店,季长宁觉得他挺狗腿的。   季长宁的母亲孔荷玉和哥哥季长安都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的,孔荷玉很时髦,看着也很年轻,她和季长宁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她见多识广看人很准,对于叶思源没有多加评价,最后只用“年轻人”概括了一下。婚前那晚她和季长宁睡在一张床上谈心,听着她讲两人曲折的恋爱史她很认真地问道:“长宁,告诉妈妈,你考虑好嫁给他了吗?”   季长宁沉浸在婚礼的喜庆中,搂着她的脖子很坚定地答道:“妈,我挺喜欢他的,虽然他嘴巴坏了点儿,但我发现他还是有其他优点的。”   “什么优点?长得俊?有钱?还是会哄女孩子开心?”她叹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凭着一股热乎劲往前冲,有时候非要摔一跤才知道疼,疼了才好,这也是成长。”   “就像你跟我爸吗?”   “别跟我提你爸,女儿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再第一时间告诉我。”   季长宁往她怀里缩了缩,满怀期待地问道:“妈,你还爱我爸吗?”   “什么爱不爱的,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要说爱他当初也不会为了事业离开他,就像你爸说的那样,我爱事业胜过了爱他。”顿了顿,她又紧张地问道,“长宁,你会不会怪妈妈把你扔下这么多年?”   “要是我说怪你你会不会很伤心?”   “你说呢?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当年我是想带你走的,可是你爸说你年纪小需要人照顾而我又没那么多时间,这才便宜了你哥。”   “那看在你舍得牺牲自己的宝贝时间回来参加我婚礼的份上,我不怪你了。”   “臭丫头。”   都说婚姻像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爱情的保鲜期有多长?有人可以是一辈子有人却是几年。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岁月消磨了当初的激情、理性多于了分泌的荷尔蒙时,彼此更容易发现对方的缺点。   婚后,季长宁依旧在光大上班,公司里的同事在知道她嫁给叶思源后也没多惊讶,和她处的比较好的一个女生偷偷告诉她:“大家都觉得你很实在吧,要是换了陶莹莹大家一定会觉得她使了手段。”   季长宁不喜欢叶思源开的酒吧,她总觉得那里面什么人都有,而他和什么人都是一副很熟的样子。有时候她睡到半夜醒来他还没有回来,她总会担心得睡不着,而他总会在将近天明时带着一身寒意钻进被窝把她搂到怀里。渐渐的,她发现他做事狠绝不讲情面,她嫁给他一年的时间里没少遭遇被他解雇的高管来请她说话,她帮着求情的时候他的回答堵得她哑口无言:“要是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心理每天在公司里不作为、丢工作的时候向你讨人情,那我这个老板说的话还有信服力吗?”她想想很对,后来就再也没管那些事。   叶鸿涛盼了一年都没盼到抱孙子,听了佣人老家的土方法给他们送了两包草药,叶思源直接给垃圾桶里了:“别质疑我的能力,长宁也没有问题,我们暂时不想要而已。”   叶鸿涛气哼哼地表示不会再去他那儿了:“等你什么时候想给我生孙子了我再来。”   可半个月后,他趁着晚饭的时候来了。因为叶思源和陆怀仁在争江边的一块地皮,他觉得不放心特意来说一声,想想陆怀仁,当年是和他一起跑船的,那个年代的人赚钱,谁不是玩命似的?论狠劲和手段,他自觉比不上陆怀仁。   “他想要你就给他,西门港口那边不是也有一块地吗,我看那个也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争不过他?”   “不是我觉得,是本来就争不过。”   叶思源却不赞同:“你以为现在拿块地只要像你们那时候带上刀棍拼个你死我活就好了?那我政府那边的关系不是白疏通了吗?陆怀仁当初让你栽了跟头了你就怕他怕到现在,我都提你丢人。”   叶鸿涛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厨房里正炒菜的季长宁好奇地探出了脑袋:“爸,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   叶思源优雅地拨着虾子,凉凉道:“他是觉得太好吃了激动得筷子没拿稳,你别管他。”   叶鸿涛瞪了叶思源一眼,然后和笑得和蔼地看向季长宁:“菜挺合胃口的,你也过来吃吧,别忙了。”   “还有一道就好了。”   叶鸿涛等到她走远了才压低了声音和叶思源说:“以前孙家夫妇的事跟他脱不了关系,可是最后警察查出什么来了?还不是以刹车失灵撞上货车草草结案了?那种人就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的,他混黑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呆着呢,你还跟他横,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你老子我都没惹他你逞什么能?”   叶思源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挑眉瞥了叶鸿涛一眼:“陆怀仁是个毒瘤,你以为就没人盯上他?我觉得你年纪大了反而变得怕事了,有你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交给别人去做。”   “再说吧。”   叶鸿涛走的时候季长宁把他送到了门边,他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又看,然后叹着气离开了。   在季长宁回到厨房挽起袖子洗碗时,叶思源讨好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轻轻咬住她的耳珠讨好道:“老婆,你今天的厨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叶思源,你滚开,我还不想和你说话。”   “你都一天没跟我说话了,该消气了吧。”说着他抵着下颚在她肩头,双手伸到水龙头下玩儿着水,“我保证我连那个张小姐的手指都没有碰一下,是她自己凑上来亲我的,沈浩东把照片发给你,他和那张小姐都不知道有多少腿了,你觉得他能信吗?明明是不怀好意。”   季长宁停了手上的动作,张了张嘴巴良久后才出声道:“要是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在跟你生气的话,那我真的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闻言,叶思源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生气啊?”   季长宁盯着他好看的眉眼看着,无奈地挥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算了,我说了这么多次你听进去几次了?说了也白说。”   “你说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无力地吐出两个字:“酒吧。”   他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了,低垂着眼帘有意避开她的视线:“你就那么排斥它吗?我不是跟你说了是别人在里面打架误伤了我吗?”见她不说话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继续道,“它和叶氏不同,它是我进入社会的第一个成就,我对它投注了很多的心血而它也不仅仅是我盈利的工具那么简单。”   “思源,我不喜欢你跟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打交道。”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半开玩笑道:“长宁,你还是那么单纯。每天为我担惊受怕的,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啊?”   晚上睡觉时叶思源有意求欢,他欲求不满从后面抱着她紧贴着她的身体磨蹭着,探手到她的睡衣里揉着她的胸部,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暧昧至极:“老婆,你老公很疼怎么办。”   季长宁一直没搭理他,无论他怎么挑逗她都当做没感觉,最后,叶思源气得卷了被子滚到床边去了,瞪着她的背影恨恨咬牙:“再不听话就把你卖到山里去。”   第二天一早,季长宁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叶思源的身影,靠在床头走了会儿神,掀开被子下床,余光瞥见自己胳膊上以及胸口的青紫吻痕,她很是无奈去了卫生间。   叶思源留下纸条说是有批货在香港被拦下来了,他需要亲自去一趟,多则一周少则两三天。她早饭随便吃了点儿就去上班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她跟他说了还没超过两句话他就有事先挂了。   下午回家时,她在小区门口被两个陌生人拦了下来:“小姐,请问你知道叶思源住在几楼吗?”   季长宁困惑地看着他们,在看到他们脸上焦急的神情她忽然变得担忧起来,捧着花的手不自觉地垂放在身体两侧:“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两人互看一眼,随后一脸凝重地看着她:“叶先生在香港出事了,叶老先生年纪大了不敢告诉他只能来找叶太太。”   红色郁金香瞬间从她的手里滑落,像是天要塌了似的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抓住了那人的袖子:“叶思源出什么事了?他人呢,他在哪里?”   那人面露难色,有些防备地把她打量了一遍:“请问你是……”   “我是他老婆,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中午还和他通了电话……”她泣不成声,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我要去找他。”   “我们这就送您去机场,香港那边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人直接送您去医院。”   她毫不迟疑地跟着那两个人上了路边的黑色轿车,车子发动后有人递了纸巾给她擦脸,她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音。   叶思源说的很对,她还是那么单纯,在没有经过任何求证的情况下,她轻易地相信了别人,而她却不知道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许她是急了只想知道他的情况好不好,又或者在她的意识里,她不会遇到坏人。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双手双脚,动弹不得,水泥地上凹凸不平,硌得她屁股生疼,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头顶上摇晃的白炽灯,一颗心止不住地颤抖着,恐惧像潮水般朝她汹涌袭来,恨不得将她淹没。她试着呼喊求救,可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刺痛了她脸上皮肤,她发现原来她也是怕死的。   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在这个被废弃了很久的仓库中,她听到了老鼠“吱吱”的叫声以及虫鸣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听到了开门声,她累极却强撑着脑袋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是她在小区门口遇到的两个人,不过此时已不是西装领带的打扮了。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她沙哑着声音问道,“是为了钱吗?”   手臂上有两道刀疤的男人很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以为我们绑你是为了钱?”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我们绑你是为了钱,不过不是为了跟你要钱。”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上前来检查了绳子,随后在她旁边蹲了下来:“你很好奇我们为什么绑你?”对上她惊恐的眼神他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面露凶狠之色,“因为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陆爷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跟陆爷斗,简直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也亏得你这个傻女人心里有他,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   季长宁从没想过他们把她关在这里会是这样的理由,她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他们却说想弄死她给叶思源一个小小的教训,她哭着骂他们疯子,他们却满不在乎地笑得猖狂,好像弄死她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仓库里又变成了她一个人,她狼狈地倒在地上,泪流不止,她突然恨起叶思源来,恨他为什么要得罪那个陆爷害得她受牵连,她还有爸爸妈妈和哥哥,要是她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她让他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他总是不听。   天亮的时候那个手臂上有刀疤的人又来了,高高在上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她,突然哀叹道:“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嫁的人是叶思源,我们陆爷没抓他还是看到叶鸿涛的面子上,可你就不同了啊,你是叶思源老婆,除了你我们还真找不出对他有意义的人了。”   “叶思源呢,他知道我被你们抓走了吗?”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你吗?”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怎么了?”   “藏毒。”   她黯然地垂下双眸,扯动唇角轻笑出声:“不会也是你们陆爷安排的吧。”她突然抬头看向那人,一脸祈求,“我这样子被捆了一夜,你能帮我把绳子松松吗?”   “不能。”   她眨了眨眼睛,本来以为眼泪都流干了的,可只要想到自己说不定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要被弄死,眼泪又“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这位大哥,要是你的老婆孩子或者母亲想我这样被绑在这里动也不能动,你会心疼吗?我没有打算逃跑我也没有力气跑,我只是一直被这样绑着太累了。”   那人弯腰盯着她背后被捆着的双手看了一眼,只见腕上被磨破了皮就连绳子上也沾了点儿血:“那我给你换个姿势绑着好了。”说着那人就蹲□来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季长宁连连道谢,趁着解绳子的空隙她开始和他套近乎:“听大哥的口音好像不是C市人吧。”   “我是A市人……”那人不知不觉地说起了自己的奋斗史,说到生气的地方会用手里的绳子在地上甩两下。   季长宁看得心惊肉跳,她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边的砖块后又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在自己脚上。   那人说得激动,在他打打杀杀为别人卖命的这么多年里,还是头一次有人听他说话听得认真,渐渐地,他放松了警惕,加之本来就很确定这么一个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在解开的她手上的绳子后他又解开了她脚上的绳子。   季长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重重地推了他一把,在他屁股着地后她迅速捡起地上的砖块朝他身上砸去,那人抬手去挡,却还是被砸到了额角。   她几乎是扔了砖块就往仓库的大门跑的,那人捂着额角叫骂着,可她耳边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仓库的门开了,她一下子撞到了来人的身上……   “癞子,把她抓回来!”   “怎么了这是,瞧你满脸血的,不会是被这女人打的吧。”被唤作癞子的人一手拎着汽油桶一手拽着季长宁的胳膊,“女人就是贱,你怜她她可没安好心。”   “啪啪”两声,她被刀疤男抓着头发重重地甩了两耳光,“让你跑!”他不顾自己一只被鲜血遮住视线的眼睛,发狠的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带到墙边用她的头去撞墙,“还跑不跑了?跑不跑了?”   季长宁的脑袋被撞得疼,她的嘴角流出血来,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刀疤男反搅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绳子把她重新绑上,看到她躺坐在地上后双腿不住地踢腾着,他恨恨咬牙,从地上捡起刚才的砖块朝她的小腿上砸去。他下手很重,季长宁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渐渐地,她感觉不到疼了,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似的,茫然着望着前方,她一定是太笨了,想了一晚上才想到这么一个拙劣的逃跑方法。   时间对她来说没有了概念,她透过天窗看到外面黑了时才知道一天又过去了。窸窸窣窣声响后,她闻到了汽油的味道,白炽灯因为电压问题一闪一闪的,她盯着自己的双腿看着,裤管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明明都要死了,不是该哭一哭闹一闹吗?她突然笑了起来,嘴角牵得生疼,这就是她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吗?要是还有下辈子的话,她一定不要遇到他了。   仓库的门被打开,男人站在门口以一副无奈的口吻说道:“到了那边可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老公太不自量力了。”   黑暗中燃起熊熊大火,那两个男人驾车离开了这个荒郊野外,避开了一辆接着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   仓库顶部的横梁被烧毁了,掉下来挡住了大门,有人拿了车上的灭火器过去也是无济于事。   一个剃着刺猬头染着红颜色头发的少年突然跳出来说:“这里我来过,还有一个后门,我进去。”   “蚊子!”   那个少年笑了:“要是我出不来了,就让叶哥给我挑块风水好的地方。”    ☆、Chapter 15   蚊子原名谷少文,不过一班兄弟都喜欢叫他蚊子。他是个热血青年,可能是小时候武侠故事看多了的缘故,总觉得为了兄弟抛头颅洒热血是一件很伟大的事,这个也间接导致了他高中没毕业就出来闯社会了。蚊子是被奶奶养大的,奶奶生病住院时,他为了巨额医药费去偷豪车配件,偷到叶思源的车子时被逮了个正着,他揣着拆下来的后视镜跑了两条街,叶思源也追了他两条街,最后把他堵在巷子里:“看上我的后视镜了?”   “那您能送给我吗?”   “行啊。”   “真的?”   “我酒吧里缺个巡场的,我看你身手不错,你干满五年我把那车送给你。”   “不开工资吗?我等钱用。”   “有什么用?”   “我奶奶住院了。”   “我可以先借你。”   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疼得嗷嗷直叫:“我细皮嫩肉的您就不能轻点吗?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年过半百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瞥了他一眼说:“跟你一起送进来的女的一声都没吭,她伤的可是比你还重。”   蚊子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她醒了?”   “醒过来一次,估计是受惊了,现在又昏睡过去了。”   护士给季长宁输营养液的时候她睁开眼盯着输液瓶看着,目光却是有些呆滞,估计是确定自己还活着时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叶鸿涛一直在医院守着,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老泪纵横,蚊子把伤口处理好了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他犹豫了几秒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您老也别难过了,嫂子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叶鸿涛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他整个都变得苍老憔悴了:“小兄弟啊,谢谢你了,你是我们叶家的大恩人,我们叶家上下都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蚊子干笑一声,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别扭:“您说的我都过意不去了,叶哥不在,这是当兄弟的该做的。”   叶鸿涛拉着他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哽咽道:“我宁愿躺在里面是我的儿子也不要是她。”   蚊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您别多想了,叶哥事情处理完了最快明晚就能回来了。”   提起叶思源,叶鸿涛就来气:“他还回来干什么,索性就给我死外面好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护士拿了化验单子过来:“你们哪位是病人家属?”   叶鸿涛在蚊子的搀扶下连忙站了起来:“我是我是。”   “老先生请跟我来一下。”   叶鸿涛不放心地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蚊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笑笑道:“您去吧,我跟兄弟们都在这里守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叶鸿涛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喜忧掺半,他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才推门进去,季长宁还没有醒来,他站在床边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抬手摸了摸她裹着纱布的额头:“孩子,委屈你了。”   季长宁在护士给她换药的时候醒了,她的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红肿的脸上因为抹了药已经消了不少。   护士见她醒了,抬头和她笑了笑:“你这一觉睡得真长。”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几点了?”   “八点,不过是下午的,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护士等到她腿上的药膏干透了才帮她把裤管放了下来,把被子轻轻盖好,“轻微骨折,尽量别动。”   季长宁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问道:“谁送我来医院的?”   “好多个呢,汽车在我们医院都排成一排了。”   她困难地转过头盯着雪白的屋顶看着,没再说话。   护士一边掀着她上半身的被子一边询问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闭上眼睛,只说了简短的一个字:“疼。”   “你身上的伤挺多的,那个小伙子倒是没你这么严重。”护士自顾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她突然睁开的双眼,“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怕留疤的话可以做植皮手术。”   季长宁扯了扯嘴巴,很久才发出了声音:“你说的小伙子呢?”   “一直在外面守着呢。”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一大块被灼伤的地方,缓缓闭上眼睛:“你觉得恐怖吗?”   “见多了,不恐怖,你这个跟前天送进来的相比不知道要好多了呢。”   她听得出来护士是在开解她,等到她帮她把伤口都上了药后她出声问道:“我家里人来了吗?”   “你公公就在隔壁房间休息,要我帮你去叫他吗?”   “不用了。”   “你除了疼还有哪儿不舒服吗?一会儿我给你量个血压,刚才测了温度有点儿高,医生吩咐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给自己压力。”   护士出去时她请帮忙把她所说的小伙子喊了进来,她看着那个局促地站在她床边的人,试着在脸上挤出一抹笑:“谢谢你。”   蚊子傻笑着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嫂子,你好好养病,一切有我。”   滚烫的液体从她眼角流了出来,这个时候,站在她床边跟她说这些话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蚊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还是你伤口疼了?我给你喊大夫去。”他大大咧咧地压根儿忘了床头的按铃,说完这句话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蚊子咋咋呼呼的动静很大,直接把隔壁病房间的叶鸿涛吵醒了。   叶鸿涛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是听到声音就起来了,站在门口看到远远而来的医生时,他一颗心恨不得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爷子怎么起来了?”   “是不是长宁出什么事儿了?”   蚊子见他双肩颤抖着,赶紧扶着他安抚道:“没事没事,人都醒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长宁醒了?”叶鸿涛轻声呢喃着,随后长长叹息一声,“总算是醒了,我去看看她。”   他们过去时医生正好从里面出来,叶鸿涛拉住医生的白大褂,问道:“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叶鸿涛进去时季长宁正闭着眼睛,他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蚊子搬了椅子给他后就出去了,他坐在床边,颤巍巍地拿了棉签湿了水在她嘴巴上擦了擦,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饿不饿,现在身子不比以前,我让阿姨熬点儿汤送过来好不好?”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看着她平静的睡颜,他忽突然哽咽起来,“长宁啊,是我们叶家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叶思源是半夜十二点赶到医院的,眼睛通红像是很久没休息好的样子,一楼的电梯旁边早早地就有人在候着了,他进了电梯仰头看着上面跳跃的数字,紧跟着跳动的还有自己的心脏。   叶鸿涛一直在等着他,他才踏出电梯就挨了他结结实实地一巴掌,叶鸿涛还要出手时被一群手下拉住了,他不顾他的骂声和脸上的疼痛,推开所有人直直朝病房跑去,当他站在病房门口时却没了开门的勇气。   良久后,他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使力,在打开门看床上的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揪起来了,闷闷地疼。   季长宁是醒着的。   叶思源轻轻把门关上,扯了扯嘴角试图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长宁,我回来了。”   她把视线从墙壁上收回来落在他脸上,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在两人之间亘横,这样的疏远是他不曾想过的,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象着两人见面的场景,而现在,他最不希望的一幕发生了。慢慢直起腰来,笑容一点点消散,可很快,他又笑着弯下腰来,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没睡醒还是不认识我啊?”   季长宁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清醒的,在经历了死亡后她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她要笑着走到季朝阳面前去喊他一声“爸爸”,她还要给孔荷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想她了,顺便问问季长安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的话她给他介绍一个。至于叶思源,她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没有千言万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没有意义了。   “我后悔了。”   听到她开口说话,他激动地在床边坐了下来,“什么后悔了……”他突然止住了声音,笑意僵在了脸庞上,低垂着眼眸避开她的视线,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帮她被角掖好,“睡觉睡觉。”   她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叶思源坐在床边守着她,脑中一片清明可眼睛却是困得睁不开,昏昏沉沉时叶鸿涛让人来把他喊了出去,他再进来时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有水珠往下淌,而他整个人却显得很高兴。   “长宁,你饿不饿?医生说你这几天都没吃饭,我去帮你买粥好不好?”他温柔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都瘦了。”他低着头心疼地在她眉心亲了一下,“我去买粥。”   “思源。”在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叫住了他。   叶思源笑望着她,很有耐心地在等着她说话,可她只是看着他,他习惯性地想要去揉她的脑袋,在看到她脑袋上的纱布时他收回手垂在身侧:“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帮你一起买回来。”   “我们离婚吧。”   他怔忪片刻,随后抬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笑得温和:“胡说什么呢,我们都有宝宝了。”    ☆、Chapter 16   叶思源只当季长宁在闹脾气,对于她说的离婚,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就算听进去了也没当一回事,这都有孩子了还折腾什么呢?而且他一直觉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就算她前一刻嘴巴上说着离婚,等她想清楚了估计就不会再把离婚挂在嘴边了。他会陪着她忘记这些不愉快,一起迎接孩子的出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很爱。   他让人去买了粥,自己则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看到她依旧平静且毫无血色的面容时,他有片刻的不安,可想想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又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季长宁怔怔地望着屋顶良久,死寂的眼底渐渐流露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来,被子下的手紧紧揪住床单,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就这样到来了,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助理把粥送过来时和他说:“沈浩南已经把东西交上去了,李维愿意合作,条件是明年换届的时候叶氏推他一把。”   叶思源手里捧着打包回来的粥,手指贴在上面有些热,他回头看了眼半掩的房门,轻声道:“只要他愿意合作,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他。”   “是。”助理微微颔首,顿了顿又道,“香港那边……”   “让连茗去处理。”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稍纵即逝,垂眸看着手里的粥,声音暗哑,“蚊子呢?”   “刚走。”   “你明天帮我去看看他,让他好好休息,我有时间了亲自去谢他。”   “是。”   叶思源走回病房后把门轻轻关上了,他端着粥在门边愣了会儿,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缓步朝里走去,像是怕吵到她似的他把粥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凑到她耳边,道:“我让人买了粥过来,你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听到他温和的话语后,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颚,忽然觉得自己竟生不出一丝的心疼,她以前是有多爱这个男人,在他对她的温柔还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时,她都会高兴地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的老公是个疼爱老婆的好男人。   此时此刻,她却是连心悸的感觉都没有了。   叶思源把粥端了过来,揭开盖子后轻轻吹着冒出来的热气,他舀了一勺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你最爱吃的鸡肉粥,是不是很香?”不等她回答他就帮她把床调高了点儿,抵着勺子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勺子送到她唇边,哄着她张嘴巴,看到她偏过头去他又绕到另一边去了,依旧是陪着笑脸,“长宁,张嘴吃一口。”   她张嘴了,可她张嘴说出来的话让脸上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我们离婚吧。”   他怏怏地把手收了回来,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离婚呢?我们过得不是很好吗?我们的孩子就在你肚子里,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我会和你一起等着它出生的。要是你担心还会有像前天的事发生,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了,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它的。”   她倔强地咬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胸口闷闷的像是被巨石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从黎明等到黑暗,最后步入死亡的边缘,医院里她醒了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仅留的一点儿期待也没有了,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这样在这无声无息的死掉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曾经交付了所有,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她懦弱得只想逃避。   “叶思源,我发现我好像不爱你了,不爱的话,还有必要过下去吗?”   粥被打翻在地上,病房里香气四溢。   他俯身下去钳制住她的肩膀,像个受伤的孩子急急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助:“为什么不爱了?季长宁,你的爱情怎么这么经不起考验呢?你不知道我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时有多急,可是陆怀仁在香港那边安排了人故意为难我不让我离开,我让浩南去找你了,我没有抛下你不管,真的,我两天两夜没合眼只希望快点儿回来找你……”   “我理想中的丈夫不会打架不会斗殴,更不会和黑社会有牵扯,他不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但他一定要让我有家的感觉,给我和孩子安全感。现实和理想是背道而驰,当初的我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我看不清你身后的一切只看到了你对我的笑脸。”   “我不离婚,就算不爱了也不离婚,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可以不要,我们都不配当它的爸爸妈妈。”手臂被他压得生疼,她蹙眉隐忍着,身上的力气几乎被抽光,小腹传来的疼痛让她蜷起了身子,一颗心冷的颤抖。   “长宁,你怎么了?”叶思源一边叫喊着一边按下床头的急救铃,俯身触碰着她的苍白的面容,他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告诉我哪里疼,是肚子疼吗?”他颤抖着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一颗心变得狂乱不安。   他在门外守了好长时间,整个无力地靠坐在墙壁上,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他的女人疼了一次又一次呢?医生说有流产迹象,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狼狈不堪。要是季长宁铁了心的想要离婚的话,他想过用孩子去困住她,他心存侥幸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这个来得还算及时的孩子身上,女人喜欢用肚子里的孩子挽留男人,而他却是用孩子挽留女人,想想有些可笑。   他沉默了很久才问:“能保住吗?”   “病人情绪稳定不受刺激,还是能保住的。”   叶思源去洗手间呆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他站在床边几近贪恋地看着那个女人,缓缓抬手触摸着她的脸颊,粗略的指腹描过她的眼角,良久后,他收回手:“你好好养病把孩子生下来,我同意离婚。”   所有的一切看似尘埃落定,他做的一切却不是彻底放弃,短时间的放手只是为了给她更大的空间。   季长宁的情况渐渐稳定了,只要是医生吩咐的她都会照着去做,孩子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叶思源从外面进来,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后才捧着她的脸颊看了看:“今天气色不错。”   她偏过头避开他饱含期待的眼神,他若无其事地退到后面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认真地翻看孕妇杂志。   季长宁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外封住了所有的消息,就连季朝阳也不知道她出事了。一直到出院,她跟叶思源说的话寥寥无几,每一次他热情满满地走过来时她都会回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他抱着她坐在后座,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抓着她的手一起放在她微微凸起小腹上,她挣扎着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低垂着眼眸避开他灼灼视线,问出了自己在心里犹豫了很久的问题:“孩子将来能跟我吗?”   叶思源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当然是跟着你。”在她不敢置信地朝他看来时,他笑了笑,“跟着你才安全,不是吗。”   她感激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垂眸看着自己自己的肚子,给出了自己的让步:“我会让它跟着爸爸姓的。”   他笑笑,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你高兴就好。”   预产期在八月份。   叶思源帮她请了营养师负责她的饮食,她除了产检几乎不怎么出门,每天饭后会在客厅里走几圈,孕妇用品都是他买回来的,她的衣柜里,一眼望去全是长衣长裤。   季长宁在医院的时候就开始做噩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叶思源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她依旧会做噩梦,不过没有那么频繁。   他们都在粉饰太平,他在走他的温柔棋,她在等着预产期。   那天她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孩子等不及了要出来了。   叶思源有事去公司了,走时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说中午回来陪她吃饭。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阿姨端了一杯牛奶过来,她喝完了就去书房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   叶思源十一点准时回来了,饭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吃饱了就把夹在杂志里的协议书给他了,她有好多张和这个内容相同的协议书,就算他撕了她也不怕。   他不解地朝她看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协议书。”   他伸出来的手突然顿住了,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把手缩了回去,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饭后,季长宁扶着沙发走了两圈,叶思源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避着她,她去厨房喝水时不小心打了杯子,他过来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去厨房帮她重新倒了一杯水。   他把杯子放下后就要走,她喊住了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签字?”   他扯了扯嘴角,耸了耸肩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季朝阳打了电话过来,担忧地问道:“长宁,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思源在家吗?”   “嗯。”   “那我就放心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的。”   她挂了电话后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撑着腰站了起来,蹒跚着步子朝那儿走去,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收回手,仰头看着他,再一次问道:“你什么时候签字?”   “我出去一趟。”   叶思源出去抽了一根烟就回来了,她回来时季长宁已经躺在贵妃榻上了,睁着眼睛看着摇曳的窗帘。他走过去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肚子上,随后绕到钢琴后面坐下,手指灵活地弹奏了一首《小夜曲》。   季长宁静静地听着,一曲终了,她开口道:“你是不是不想离婚?”   叶思源有些烦躁地按下琴键,随后合上琴盖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是不是我不想,你就不会离了?”   “不会。”   他轻哧:“那你还问了干嘛。”   “我只要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她平静地说着,默默地湿润了眼角,“虽然跟着我没有富足的生活,但是我会给它最好的成长环境和最好的教育,我会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叶思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迳自离开了。   季长宁六点的时候肚子开始疼,她躺在床上蜷曲着身子,冷汗从她的额角淌了下来,阿姨送牛奶过来看到她的不对劲,急急朝外面喊道:“先生,太太要生了,赶快送医院去。”   叶思源很是紧张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床沿弯着腰打算把她抱起来时,她的双手紧紧地扯住了身下的床单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他急红了眼,手臂上的青筋鼓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签字。”   “季长宁!”他吼她,为什么她还是想着离婚,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紧咬着牙关和他僵持着,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伸手去掰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倔强地咬着嘴巴看他,眼底透着浓浓祈求之意。   最后,他无力地说道:“我签。”   她凭什么能跟他横?不就是凭了他对她的那么点儿在乎才能够威胁到他吗?他们像是在拔河比赛,明知她拿孩子冒险不会走到最后一步,可他还是让步了,轻轻地松了绳子让她成了胜利的那一方。孩子是他想用来困住她的工具,却也成了她从他手里逃脱的工具。有时候他会想:要是他能够狠狠心再坚持一下,说不定那个妥协的人就是她了。    ☆、Chapter 17   季长宁在晚上十点多生下了一个男婴,叶鸿涛激动得红了眼眶,在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给了看时他颤巍巍地抬手到半空中又垂了下来:“我皮糙肉厚的,弄疼了他就不好了。”说着看向旁边的季朝阳,笑得合不拢嘴,“我大孙子,哈哈。”   季朝阳是在晚饭后给季长宁打电话才从阿姨口中得知她产期提前了,此时,看到外孙,他那高兴劲儿比叶鸿涛少不了多少:“瞧着小鼻子小眼睛,还真像他爸爸。”   季长宁被推出来时已经昏睡过去了,叶思源跟在后面出来,脸色苍白看着也没因为当了爸爸很高兴,虚浮着步子走到季朝阳跟前,说:“爸,我让人送您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照顾就好了。”   等到季朝阳走后,叶鸿涛突然走到他身旁捶着他的胸口,脸上毫不掩饰喜悦之情:“臭小子,总算是让我抱上孙子了。”   叶思源揉了揉被他打疼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抓紧时间去抱抱吧。”   “急什么,等他大了点儿我天天抱着。”   后来,叶鸿涛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天天抱着,当季长宁把孩子带回娘家时他很后悔当初在医院怎么就没抱一下呢?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抱起孩子来还是知轻重的,叶思源刚从娘胎里出来不就是他抱的?   季长宁出院那天,叶思源赶到医院时她抱着孩子站在医院门口,他甩上车门急急朝她走了过去:“有点儿事耽搁了,我来吧。”说着,他就伸出双手要去抱孩子。   她盯着他衬衫下摆上的血迹,像是躲瘟疫一样躲开了他,抬眸看他,眼底一片清冷:“就那么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吗?”看到他阴沉着一张脸抿唇不语,她又道,“以后请你离我和我的孩子远一点。”   叶思源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才能让她这么折磨,她出事是他希望的吗?为什么他就成了一个罪人了?是,他是有责任,可是他已经在弥补了,他每天温言软语地哄着她只差没把她供起来了,他怀孕多长时间他就孙子了多长时间,可她呢,还是这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为什么她还是那么不识好歹?他当初是看上这女人什么了?压抑很久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在看到她脸上厌恶的表情是爆发而出,他整个人变得狂躁起来:“他是你的孩子就不是我的了?就算我跟你离了婚他还是要喊我一声爸爸!”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熟的小东西,徒留他一人在边上咆哮。   季朝阳拎着婴儿用品和衣物出来,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婚似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叶思源低头瞥见自己衣摆上的殷红的血渍,微微一愣,他转过身不在说话,身后很安静,他就像是一个突然发完疯的人,冷静下来后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可笑,抬手覆在自己眼睛上,一颗心像是跌倒了谷底。   八月的天气异常燥热,没有一丝风袭来。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他伸手抹去,红着眼睛走到她旁边,却是把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脸上,沙哑着声音道:“走吧。”   她低着头把下巴贴在孩子额头上,轻声说道:“我和我爸回去。”   他张了张嘴巴,良久后才道:“那我送你。”   “不用了”顿了顿她又说,“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季长宁跟着季朝阳回去了,他像个傻子一样蹲在民政局的门口,眼看着汽车越走越远,良久后笑着站了起来,恨恨道:“季长宁,我是那种娶不到老婆的人吗?世界上女人那么多我不稀罕你了!”   陆怀仁在季长宁出院的那天以经济罪等多种罪名被逮捕了。   叶思源坐到了车上后才发现自己忘记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了,他开车回到叶宅,叶鸿涛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报纸,笑得有些得意。   他拿了杯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自己帮自己满上了杯子。   叶鸿涛捋着胡子看他,打趣道:“不在家陪老婆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她跟她爸回去了。”   叶鸿涛合上报纸,说:“她这还没出月子,季朝阳能照顾得来吗?”   “我让月嫂也跟着过去了。”   叶鸿涛满意地笑了:“这才像话,我明天就去看她,顺便抱抱我的乖孙子。”   “爸,我跟长宁离婚了。”   “砰”的一声,叶鸿涛端在手里的杯子掉了下来,他愣了好久才垂下手,一脸凝重地看着他,问道:“是不是你趁她怀孕期间在外面乱来了?”   “不是。”   叶鸿涛大掌一拍,震得杯子里的酒水洒出来不少:“那是为什么,好好的离什么婚?”   “她可能没办法接受我这样的人吧。”顿了顿他又说,“反正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混账!”他拿起还在桌上打着转的杯子朝他砸了过去,力道之大磕破了他的额角。   叶鸿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自己急得给送医院去了。叶思源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呢?想到那个一开始拿了他很多钱夸下海口说一定能让她老婆跨过这个坎儿的心理医生,他跑过去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庸医!   陆怀仁在入狱三年后突发心脏病死了。   叶鸿涛派人给送了百合花去,本来他是相送喜庆一点儿的,结果花店里只有百合花最多了,店员说百合的花语是心想事成,他一寻思也对,自己盼着这么多年不就是盼着陆怀仁能早点儿死吗?不是他他能一下子没了儿媳妇和孙子吗?   叶思源离婚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大有赶上怀孕期间季长宁沉闷的趋势,叶氏在他的领导下日益壮大,他曾不止一次的登上十大杰出企业家排行榜,后来成为了C市有名的慈善家,电视里报纸上,他似乎成了“好人”的代名词。他对季长宁关注得不多,只知道她从广大辞职后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个工作。   有时候他也会见到她,以前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贴多了,他现在有些不屑了,总觉得自己没必要把尊严踩在脚底下去讨好她,她愿意帮他养儿子他也乐得轻松。   私人会所里的小姐很热情,一口一声“叶少”的叫着他,合作方左拥右抱,玩儿的不亦乐乎。他冷眼看着,甩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出了包间,一个人倚在洗手间外面的墙壁上抽着烟。   “帅哥看上去好寂寞,要不要我陪你?”女人用自己的大胸部挤压着他的手臂,“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他眯着眼看着头顶的水晶灯,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久没有碰女人了。轻笑着掐住她的下巴,懒洋洋问道:“有多舒服?”   女人朝他妩媚一笑,风情万种地把头发顺到一边去,青葱玉指从他的胸膛上慢慢往下,最后落在他腰带的金属扣上。她的手隔着裤子挑逗着他,斯条慢理地拉下他的拉链。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梦里的场景,他压着那个女人在身下狠狠地干着,她双颊酡红喊着他“老公”,轻声哭泣着不住地求饶,真是该死的性感!   女人感觉到了他的灼热变硬了,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她熟练地掏出他的宝贝,慢慢伏低了身子。所以,在季长宁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了那个刚刚在洗手间里数着钱的女人蹲在叶思源的身下。   叶思源突然睁开眼,眼神锐利地直直射向她,他推开身下的女人,低着头慵懒地整理着裤子,余光瞥见她走开了,他笑得嘲讽。   回到包间时他被合作方闹着喝了两杯,今天的他特别好说话,一杯接着一杯,一饮而尽。回去时助理不放心要送他,他拒绝了独自驾车扬长而去,很不幸,路上出了车祸。   叶鸿涛在接到医院电话后直拍大腿:“我看你就是不把我急死不罢休!”   叶思源在医院的脾气很坏,但凡他够得着的能摔的能砸的都没逃脱,他吊着一条腿打着石膏,清冷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女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叶氏大少爷车祸重伤”这样的新闻于她来说还真是一点儿影响度都没有啊。   医院的走道里站着一个皮肤白净的小男孩儿,眉清目秀很漂亮。他的胸前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有卡通图案的水壶,胖胖的小手捧着水壶凑到嘴巴上吸了一口,回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软糯着声音道:“妈妈,什么时候才到我们?”   “快了。”   “妈妈,外公生病了吗?”   “嗯。”   “那他要不要打针?”   “嗯。”   小男孩不高兴地低下了头,可一会儿又满怀期待地看向她:“那他是不是病好了就能教我写字了?”   “嗯。”   小男孩看到远远走来的一大群人,他探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老人手里拎了一个保温桶,他旁边的两个人手里也拎着保温桶,后面跟着的两人手里则是拎了满满一袋子的网球。他“咯咯”笑了起来,因为那个老爷爷的头上有一片树叶。   在叶鸿涛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突然落到他身上后,他怕的连忙缩回了脑袋,小跑着躲到妈妈身边去了。   季长宁摸了摸他的脸蛋,问道:“怎么了?”   “有坏人。”   “这里那里有坏人啊?”季长宁帮他把帽子戴好,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是不是累了?”   “长宁。”   头顶上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缓缓抬头看向叶鸿涛,随后抱着叶睿安慢慢站了起来,垂眸避开他打量的眼神,客气而又疏远地朝他点了点头,“伯父。”   叶鸿涛伸手摸了摸叶睿安的脑袋,说道:“安安都这么大了啊,想想我都有两年没收到他的照片了。”   季长宁低着头,抿唇不语。   叶鸿涛呵呵笑道:“遇到了也好,我带他去看看他爸爸。”   叶睿安跟在他后面小声地念着:“爸爸?”   “是呀,你爸爸正作死呢,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叶鸿涛没有征求季长宁的意见,在询问了叶睿安想不想见爸爸后就把他带走了。   起初叶睿安还有些不放心跟他走,他走了两步回头看到妈妈也不拉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坏人应该是个好人。   叶鸿涛带着叶睿安去了叶思源的病房,佣人把东西放下后都出去了,叶鸿涛拿了一袋子网球仍在他旁边,凉凉道:“接着砸吧,我下午让人来捡球。”   叶思源偏着头没有看他,他得意地拉着叶睿安绕到另一边去了:“什么时候死啊,我带你儿子来给你送终了。”   他猛然睁开眼,看到了那个正咧着嘴朝他笑的小男孩,那一刻他觉得洒进病房里的眼光有些毒辣,恍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叶睿安兴奋地看着他,问道:“你就是我爸爸吗?”    ☆、Chapter 18   当初她生叶睿安确实是逼了他,她不否认。他给的生活并不是她一开始期待,她失望的同时又在给自己打气,年轻人的生活不是应该精彩一些吗?平平淡淡的有什么意思。后来她的生活确实精彩,精彩到她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季长宁抿着唇没有说话,伸手把叶睿安抓到前面来,蹲□子拍了拍他的脸蛋:“安安,妈妈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此时,叶睿安也是识时务的,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季长宁,你能不能不要逃避我的话题。”叶思源一把拉起她,“安安,你先回房去,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   “你发什么神经?”季长宁再一次挥开他的手,握着叶睿安的手让他站在自己身边,“我没话跟你说。”   叶思源阴沉着俊脸,不顾她的挣扎蛮横地带着她往房里去,眼看着叶睿安紧张兮兮地跟了过来,他把她往房间里一推,迅速地关上门,不过手上却是转着门把防止她从里面给锁了。他朝叶睿安招了招手,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叶睿安乐呵呵地跑回自己房间去把门关上了。   他推门进去,房间里已经没了季长宁的踪影,洗手间的门紧闭着,他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轻轻敲着门:“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季长宁坐在马桶上,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角,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   “你到底要不要出来?”他抬腿在门上踢了一脚,深吸一口气后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出来是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他走到床边直接躺下,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仰头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季长宁没以前那么乖了。啧,这些年脾气见长啊。   季长宁过了很长时间才从卫生间出来,把门偷偷打开一条缝,她看到床上的叶思源没有什么动作便以为他睡了,想到叶睿安还没洗澡,她轻手轻脚地朝房门口走去,谁知还没碰上门把,他就坐在床沿抱着双臂横在胸前,冷冷道:“舍得出来了?”   她颓然地垮下肩头,无奈地转身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去浩南的公司上班。”   “我说了我自己会找。”   “你找的我不放心”他起身下床,像一只优雅的豹子般朝她走去,她退一步他进一步,最后逼得她靠在墙壁上不得动弹,“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足够你忘记那些事了吧。”   她仰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你忘记了吗?”   他没忘,但是他却想她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和他重新开始。“你在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头两年做噩梦的时候总会梦见自己被人关在废弃的仓库里,一把火烧了所以,她处在绝望的边缘怎么等都没有等到救她的人,最后惊醒了非要看到摸摸叶睿安就睡在自己旁边她才放心。她想要和他离得远远的,把关系撇的干净,以后他和别人争地盘争码头都和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了。就像叶鸿涛说的那样,叶思源心气很高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事从来不留情面不知道世故圆滑,凡事留一手对大家都好,他却是步步紧逼不留后路。   许久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伸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庞,眼底的柔情像是要把她融化:“长宁,听我的话,去浩南的公司上班,这一次听我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涉你的事。”   “为什么要去浩南的公司?”她扯唇轻笑,语意嘲讽,“好让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呆着?”   一下子被她戳穿了目的,他有点儿狼狈地低下头,垂着眼帘避开她的眼神,他的手慢慢游移到她的肩膀上,隔着一层衣料轻轻摩挲着:“你一直是聪明的,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呆着吗?”   她勾起唇角,套用他的原话给了他答案:“怕我被人上了?”   有那么一刻,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而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也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似的。她无所谓地靠在墙壁上,只觉得要是他足够生气的话说不定会给自己一巴掌,可他却是低声笑了,笑得自大,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着她的脸颊,若有似无的热气萦绕在她的耳边:“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老婆,能上你的人只有我一个。”   季长宁觉得讽刺,房间里了的灯光亮得刺眼,她仰头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梦里都不会出现的脸庞,对上他的眼神,她猛然醒悟过来,垂下手放在身体一侧:“我真的只是想过安定的生活,我怀安安的时候每天都会做噩梦,你帮我请了心理医生依旧如此,我生了安安以后就很少做噩梦,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离婚了,我觉得生活很轻松很美好,我不用为你那些肮脏丑恶的交易买单。”   “别用那种指责口吻跟我说话,我说了那一次是意外,陆仁怀不是已经死了?”他把她收在怀里,摸着她的脸颊以及后颈,“我一向是个没耐心的人,要是没有张正的事,我或许还会再给你两年的时间,可是现在不行了,我让你过了五年安逸的日子我自己却每天都在煎熬。”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是不是你死了我也要去陪葬?”她闷在他胸前,闭着眼睛轻声问道,“叶思源,请你公平一点,你又凭什么这样要求我?”   “凭什么?”他掐着她的下颚轻笑出声,“凭我把安安的抚养权让给了你,凭我被你折磨得夜不能寐。季长宁,别跟我讲道理,我跟别人都可以讲道理就唯独跟你不行。”他盯着她红润的唇,眼底渐渐蒙上一片色泽,不受控制地俯身上前,轻轻攫住了她的唇瓣。夜深人静时,他会突然醒来,然后细细的回味着她在梦里的滋味,她的唇和梦里一样,咬起来软软的。   季长宁没有阻止他却也没有回应他,她只是顺从被他搂在怀里。   叶思源焦躁地拖咬着她的唇舌,湿热的吻缓缓而下落在她的脖子上,修长的手指解开她衣服的扣子,他贪恋地吻着她的脖颈,慢慢转向她的肩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脸上嘲讽的笑意:“我这样的身子你也要,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他的身型一下子僵住了,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可他却没了任何想要的冲动。手指动了动,从她肩膀上移开了,他盯着她肩膀上狰狞的疤痕看着,最后看到她脸上的嘲讽与轻蔑,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   季长宁强忍着内心的寒颤,拉好领子把扣子一颗颗扣好,她低着头没有看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他们的谈话不欢而散,叶思源摔门而去。   叶睿安打开门兴冲冲地跑到季长宁房间来,问道:“妈妈,爸爸怎么走了?”   “他有事就先走了。”她蹲□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刚刚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叶睿安难掩失望之色,小手搂着她的脖子闷闷道:“没有干什么。”   “去洗澡吧。”   “哦。”   叶思源消失两天又出现了,季长宁送叶睿安去幼儿园报到,下楼后就看到他倚在车门上。   “爸爸。”叶睿安背着他的小书包高兴地扑了过去,“你是来送我上学的吗?”   叶思源紧盯着季长宁看着,温和地对着叶睿安说道:“是呀,来送你上学。”   叶睿安一听高兴得简直找不着北了,他抱着叶思源的腿回头看着季长宁,欢呼雀跃:“妈妈,爸爸来送我上学了。”   季长宁秉持着以往不问不理的态度,低着头朝叶睿安走去,在距离他大约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安安,快过来,晚了就等不到车了。”   叶睿安很臭屁地撅着嘴巴,小手抓着叶思源的裤管得意洋洋地仰头看她:“我爸爸有汽车,他会送我们去的。”   她开口正想说些什么时,叶思源突然弯腰把叶睿安抱了起来,看了他一眼后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叶睿安放了进去。   关上门,他闲适的倚在车门上看她。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叶睿安从窗口探出脑袋来,乐呵呵地朝她喊道:“妈妈快来,爸爸车上还有好吃的。”   叶思源反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先吃吧。”   叶睿安听了立马拿了一包零食出来让他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里面大吃特吃。   明明都立秋了,可天气还是燥热得厉害。   她和他对峙良久,身上灰色开衫的衣摆随风摆动着,最后像是妥协了似的垮下肩头,淡淡道:“你送他去好了。”   他低沉着嗓音询问:“一起去不好吗?”这几年来他变得愈发稳重,谈吐间也不乏成功男人的特有魅力,“安安应该会很高兴的。”   “我不去了。”她看他一眼,挪动步子准备回去,而他快她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到了他的怀里。   车上,叶睿安眨巴着眼睛,突然高兴得拍起了手,要是像他从电视上看到的那样,那下一步爸爸妈妈是不是要亲亲了啊?   小手往眼睛上一捂,可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从指缝间偷偷看着,妈妈在打爸爸,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睿安顿时疑惑了,看来电视上都是骗小孩的。    ☆、Chapter 19   季长宁被叶思源胁迫着半推半抱塞到了车里,叶睿安看她心情不好忙递过去一块巧克力,偷偷瞄了眼前面开车的人,他挪着股朝季长宁靠了靠,皱着鼻子小声说道:“爸爸被你打了都没有哭。”他那意思也差不多是被你打了的都没吭声,你这个打人的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季长宁静默地偏过头,兀自抵着脑袋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车流。   叶睿安缩回手,眼看着她不领情,他把书包的拉链拉开,很不客气地把他喜欢吃的零食往书包里装。   叶思源以前开车很快,这一次开到幼儿园也算是规规矩矩。把车停好后他先是把叶睿安抱了出来,随后绕到另一边去很绅士把季长宁那边的车门打开了。   季长宁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内心深处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抬头看他:“叶思源,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莞尔,腾出一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我觉得很有意思。”   季长宁甩开他的手,迳自从另一边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耳边就传来了一声热情的叫唤:“安安妈妈!”   她转过身子,看着朝她走来的老妇人,强自镇定地朝她挤出一抹笑容:“洋洋奶奶。”   洋洋奶奶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出暴发户的气息,真金白银齐上阵,阳光下略显闪眼。她一手牵着孙子一手拎着菜篮子,笑眯眯地走到季长宁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安安妈妈,我说的那事怎么样了?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你也没给我个答复。”   季长宁微微一愣,细细思索了一番才想起她说的什么事,她尴尬地看了叶睿安一眼,只见他正搂着叶思源地脖子凑在他耳边说话,她把视线落在地上,不自然地开口道:“您真是误会了,我上次也说过了。”顶着当头烈日以及旁边投射过来的灼灼目光,她扯了扯唇角,干笑一声,“我真没那意思。”   洋洋奶奶当她害羞,连忙放下菜篮子热拢地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终究是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我是过来人我懂。我们洋洋爸爸也就比你大了六岁,这些年做生意也能赚点儿钱,将来供养两个孩子不是问题。”细细观察了她的脸色,她又道,“我们洋洋爸爸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平常连烟都不怎么抽。”   叶思源勾唇轻笑:“那他喝酒吗?”   洋洋奶奶脸上笑容一滞,转头看向车子另一边的人,对上他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眼神,她不觉一颤,干笑两声避开他的眼神,友好地拍了拍季长宁的手背,说:“男人在外应酬吃饭哪儿能不喝酒啊,安安妈妈,你不凡再考虑考虑,我们家也就住在这附近,将来两孩子接送也方便……”   “妈妈。”叶睿安脆声喊道,“爸爸让你快点儿走。”   洋洋奶奶彻底愣住了,看看季长宁再看看叶思源,张着嘴巴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季长宁尴尬地朝她点了点头,道了再见就离开了。   叶思源在前面走地极慢,不时地还会回头看上一眼,季长宁整个一蜗牛爬行的速度,慢得连趴在叶思源肩膀上的叶睿安都替她着急了:“妈妈,你快点儿啊,不然爸爸要生气了。”   季长宁停下步子,眯着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总觉得他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对上叶睿安不满的眼神,她加快步子朝到叶思源身后,抬手帮叶睿安把歪倒一边的帽檐拉好。   叶思源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她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他的手臂,低着头后退一步,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转身,叶睿安也跟着转过身,然后很坚定地告诉她:“我不喜欢洋洋的爸爸当我的爸爸,我爸爸也不喜欢。”   季长宁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嘴巴堵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让洋洋爸爸当你爸爸了?”   “洋洋的奶奶说了,而且洋洋也说了。”然后他有模有样地往前探着身子,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来,“妈妈,我偷偷告诉你吧,洋洋的爸爸喝了酒就会打人,洋洋说她妈妈就是被他爸爸打跑的。”说完,他又好奇地瞄了叶思源一眼,小声问道,“爸爸,我妈妈也是被你打跑的吗?”   “不是。”叶思源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状似无意地瞥了季长宁一眼,“你妈妈是自己要跑的,而且跑的很快。”   季长宁张了张嘴巴,最后选择了沉默。   叶睿安第一次由爸爸妈妈陪着上学校,像是怕别人看了不知道牵着他手的是他爸爸似的,他在看到小班的一些同学时非要拉着叶思源过去,然后很自豪地把自己的爸爸介绍给他们。   叶思源处处发挥着自己在商场上练出来的精湛演技,和煦地和孩子以及孩子的家长打招呼,年轻的妈妈们在看到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时总是好奇他身后的女人是什么样,可惜,季长宁的品味让她们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可思议了,其中有个孩子的妈妈是做保险业务的,很客气地递过去一张名片,叶思源笑着说可以考虑考虑。   叶睿安看到自己爸爸这么受欢迎,顿时威风得像只丛林里走出来的老虎,完全把季长宁抛在了脑后,等到他觉得渴了要喝水了才会想到她。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报名的孩子大都是由家长陪着来的。叶思源遇到几个熟人,当他牵着叶睿安的手和别人寒暄时她总是站得远远的,耳边传来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吵闹声,她的一颗心却是出奇地平静。   报了名后,叶思源要带叶睿安去玩儿,叶睿安高兴地跑过来跟她说:“爸爸要带我去游乐园,你要去吗?”   “妈妈累了,想回家。”   叶睿安眉头一皱,很快跑到叶思源身边去跟他汇报了最新情况,妈妈累了想回家。   叶思源在听到叶睿安的话后弯腰把他抱了起来,随后走到季长宁身旁,凝眸看她:“先去吃饭吧,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季长宁没说话,她避开他的目光后仍然能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压下心头的烦乱,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不去吃饭吗?”叶思源故作困惑地抬手看表,“都快十一点了。”   和他一直装客气她觉得累,想过去和叶睿安说几句话,又不想靠叶思源太近,索性就站着不动:“安安,妈妈先回去,你……”   不等她说完,叶睿安就急急开口道:“妈妈,我跟你一起回去。”他挣扎着从叶思源身上下来,跑到季长宁身旁抓住她的手指,然后以一种万分歉疚的眼神看着叶思源,“爸爸,我下次再和你去游乐园吧。”   叶思源笑笑:“好。”   季长宁坚持带叶睿安打车回去,今天有点儿奇怪,平常出租车一眨眼就一辆,结果她在路边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车。   叶思把车停在她面前,缓缓降下车窗看她:“我送你。”   就在这时,有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季长宁看也没看他,直接带着叶睿安过去了,可不等她开门,出租车司机就说道:“不载客了不载客了,下午要送女儿去学校,现在得赶回去。”   她讷讷地缩回手,觉得不死心地又问道:“那师傅您家住哪儿啊?说不定我们顺路。”   “清河镇,你去吗?”   她摇了摇头,失望地拉着叶睿安重新站在路边。   叶思源坐在车里看着她,愉悦着嗓音道:“我都说了送你了,上车吧。”看她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又看向叶睿安,“安安,你妈妈不上车怎么办?”   叶睿安被太阳晒得受不了了,扯了扯脑袋上的太阳帽,随后驶出吃奶的劲儿拉着季长宁往车边走:“妈妈,快回去吧,我都饿了。”   “是不是还想让我抱一次?”他趴在方向盘上侧首看她,笑得不怀好意,“我很乐意。”   叶思源把他们送到家后也跟着上了楼,季长宁不太欢迎他却也没把他赶出去,她换了鞋后就去厨房了。   叶睿安穿着他的小拖鞋站在门边看着爸爸,眼珠子一转,从鞋柜里面拿出了一双男士拖鞋,讨好地放在了叶思源脚边。   叶思源的脸色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他换好鞋后蹲下生把叶睿安拉到自己跟前,开始旁敲侧击:“这个是给我准备的吗?”   “不是。”叶睿安摇摇头,无形之中又往叶思源心脏上捅了一刀,“郑叔叔来的时候妈妈都是给他穿这个的。”   叶思源很想把脚上的拖鞋踹了,但是他忍住了:“郑叔叔是谁?”   叶睿安竖起手指往上指了指,说:“就是楼上的郑叔叔,他以前还帮外公看病的。”   那个见了季长宁就满眼放光的眼镜男?他神色自如地往客厅走去,双手插在口袋里直直地看着厨房的方向,问道:“郑有为常来找你?”   “和你没关系。”   叶思源还想说什么时,叶睿安从房间去拿了他的大拼图来,全倒在矮几上后喊他过去玩儿,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去了客厅。   季长宁把午饭做好时,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叶思源坐在沙发上,叶睿安则是趴在矮几上,红着一张脸像是在和他争论着什么。她解下围裙,把高压锅的气阀开了,厨房里顿时飘起了肉香味。   叶睿安鼻子尖,很快就跑了过来:“妈妈,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嗯。”她把围裙挂到挂钩上,随后拿了碗去盛饭。   叶睿安在看到她是拿了三个碗时很高兴地跑去了客厅,小手搭在叶思源的肩膀上,小声道:“我妈妈今天有饭给你吃。”   叶思源把最后一个小方块放上去,很满意地看着自己和儿子的亲子作品,抬头望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轻声哼道:“不给我吃还给郑有为吃吗?”   叶睿安惊奇地望着他,眼底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情:“你怎么知道郑叔叔来吃饭的?”   叶思源吃饭时有意刁难,不是嫌汤太咸就是嫌米饭太硬,最后还指着她盖黄了的青菜说:“这是人吃的吗?”   “你不吃可以滚。”   叶思源狠狠地瞪着她的头顶,突然醒悟自己不是为了和她渐行渐远才来的,他轻轻咳嗽一声,恢复了以往的斯文冷漠:“工作找到了吗?”见她不答他又说,“浩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创意部副总。”   “我说了我自己会找。”   “那你找到现在找到了吗?”   季长宁停了筷子,有些事本来不想跟他说,而且也没必要告诉他,可想想跟他说了也没什么损失,她瞄了低头吃饭的叶睿安一眼,随后看向他,说道:“明天就回去面试了。”   他一愣,很快又恢复自然,问道:“哪家公司?”   “不想告诉你。”   他轻哧:“害怕我捣乱不成?”   “你我心里清楚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爸爸】   叶睿安和爸爸相认是在医院里,两父子也没抱头痛哭,只是相互看了会儿,也许是叶思源的眼神太吓人,看着看着叶睿安突然哭着跑出去了,刚好他妈妈在外面等着,他一头扎进妈妈怀里,泪流不止:“妈妈,你帮我重新买一个,我不要这个爸爸了。”这个爸爸太凶了~~~~(>_<)~~~~   他第二天极不情愿地被叶鸿涛带去病房,扭扭捏捏老半天才站到叶思源病床前,闷不吭声。   叶思源盯着他看了会儿,问:“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照顾外公。”   “你怕我吗?”   “怕。”   叶思源忽然笑了,忆起了美好的过往,他吃力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跟你妈妈一样。”   叶睿安愣愣地看他良久,忽然觉得这个爸爸没那么凶了。   季长宁来接他的时候知道外面喊了一声,他走了两步后转身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   叶睿安出去后牵住季长宁的手指,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妈妈,那个爸爸也挺好的,还是不要再买了吧。”(ˇ?ˇ) ☆、Chapter 20   叶思源吃了午饭后一直留在这里,其间去过主卧一趟,出来时神清气爽。季长宁从阳台把衣服收了回来,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说:“我回去了。”   她反应不大,可叶睿安却是一脸不舍地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我们还没有玩儿躲猫猫的游戏呢。”   大掌把他额前的汗珠拭去,他微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尽显慈爱一面:“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好。”   季长宁把衣服放回房间出来时,叶思源正蹲在地上给叶睿安穿鞋,叶睿安一手搭在叶思源肩头,一手高举着和她挥了挥:“妈妈,我到了爷爷家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走到他房间去帮他拿了件外套,叶思源把鞋换好了才伸手去接,踢了踢脚边的拖鞋,说:“这双鞋我不喜欢,给我换一双。”   季长宁装作没听见她的话,正准备把鞋放整齐时他突然弯腰把鞋拎了起来:“我帮你处理掉。”   不顾她愤懑的眼神,他拿了拖鞋就走,她站在门口追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气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楼下,叶睿安正好奇叶思源怎么处理时,叶思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把拖鞋投进了垃圾桶:“走吧。”   季长宁把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了热,刚放下筷子就接到了顾晓薇的电话,那边简直是气急败坏:“那个贱货怀孕了,你说我这个正宫娘娘还没退下来呢,她怎么就那么等不及了?柳枫那个贱男还为了这事儿来跟我商量,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又不是他妈,这种事儿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就说了没什么好商量的,你高兴生就生,不高兴生也碍不着我,这婚我是要离的,不过不是现在。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现在我们撕破了脸皮,他整天把他外面那只狐狸精放心上,三天两头地催我去离婚,想到以前我跟他一口一个‘宝贝儿’我就觉得恶心,我真是眼睛上糊屎了才看上他那么个贱男,要财没财要貌没貌,现在有点儿能耐了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呸!他算哪根葱啊?”   顾晓薇声音尖锐,她要把话筒从耳边拿开一段距离才能保证自己的耳膜不被刺破,等到她冷静得差不多了她连忙安慰道:“这种事儿你也别太在意,既然下了离婚的决心就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了,以后各过各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是不想太便宜了他们,当我好欺负啊?”   其实顾晓薇就是来发泄怨气的,季长宁还算一个可靠的聆听者,最后挂电话时跟她说了明天面试的事,不想她惊讶问道:“怎么不让你前夫给找一个?他随便弄一个都比你千挑万选的强上百倍。”   “那你跟柳枫离婚了还会让他帮你找工作吗?”   “你们跟我们怎么能一样?要是柳枫也跟叶思源那样,我每天喝喝茶打打牌当个阔太太,他外面有是十个我都不管,只要他有钱有精力,我是无所谓。”她像个长者般开始对她谆谆教诲,“别那么倔了,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上次张正那合同没签成,公司一片乌烟瘴气,老板逮着谁就给谁脸色看,我觉得你辞职还真是个明智的举动,可辞了也要找个更好的啊,你知道什么叫步步高升吗?你说你没升成,现在还要去当小职员,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在一群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后面竞争,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   “就是啊。”   “可是我觉得我挺有志气的。”   “志气顶屁用,就你那么点儿志气能值多少钱?”   顾晓薇说的很对,她的志气还真不值钱,面试官告诉公司能给出的最高月薪是三千二,她一下子愣住了,以她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怎么也不会这么少吧,她在星空好歹还五千出头呢。   面试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推了推眼镜:“季小姐是名校毕业又有工作经验,这样的人才我们公司求之不得,但我们也考虑到其他方面的因素,公告这方面的业务是我们公司刚刚拓展开来的,目前尚不清楚盈利状况……”   “崔姐,电话。”   那个被人唤作崔姐的人出去后,小会议室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边的简历。很快,那个女人进来了,匆匆忙忙地拿了桌上的资料就要出去,她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转身看她,各种高贵冷艳:“季小姐要是对薪资不满,我们只能说声抱歉。”   她面试的这家公司还没星空的大,更别说光大了,似乎给出这样的薪酬又是在情理之中。出来时遇到以前一位老同学,就打了个招呼。她和这个同学关系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同学一问她是来面试的,连忙掏出手机要给高管打电话:“我老公和这家老总是好兄弟,平时只要有空了就一起喝酒K歌,我帮你打个招呼还用面试吗?”   季长宁不想欠别人的,连忙婉拒道:“我没打算来这家,今天也只是来看看情况。”看到同学一副不信的样子,她连忙转移话题,两人聊了一会儿,不过大多是同学说她的家庭、老公和孩子,她微笑着赞她有福气。   接下去的几天里,她又投了几份简历,不过都没有回音。叶睿安开学后,她每天早上把他送到学校去下午再去把他接回来,有时候遇上叶鸿涛了她就自己一个人回来。   这一年多来,她觉得自己的让步很多。   周六有一家动漫公司的面试,她做好早饭后就去喊叶睿安起床,天气有点儿凉她给他长袖T恤外面加了一件格子衬衫,抱着他坐在床沿帮他穿裤子时,他用小手撩起了她的头发,小声问道:“妈妈,你找到工作了吗?”   “正在找。”   “爷爷说让你不用找了,他给你找。”   “妈妈想自己找。”   叶睿安皱眉,张嘴在她发梢上咬了一口,看到季长宁突然站起来时扯到了头皮吃疼他又“咯咯”笑了起来,随后麻利地滚到床中央去了:“我爸爸让你别白费力气了,乖乖听他的话就好。”   “叶睿安。”季长宁叉腰瞪他,“赶快给我过来,一会儿送你去学钢琴。”   叶睿安在床上翻了个跟头才爬到床边,双手抱住她的腰:“妈妈,爷爷给我请了一个钢琴老师,他说你都失业就不好让你再花钱了。”   季长宁看着儿子忽然觉得很无奈,叶思源和叶鸿涛说的话他没一句不上心的,反倒是她说的话从他左耳朵进了很快就从右耳朵出了。   叶睿自己安刷牙洗脸,一套工序下来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季长宁把他把湿了水的袖口翻了起来,跟在他后面出去后,她去端早饭,他自己爬上椅子坐下。   吃了早饭后,季长宁碗都没洗就带着叶睿安出门了,走到门口想起简历忘带了又开门进去拿,叶睿安站在门外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顿时觉得爸爸说的那句话太对了:“你妈妈喜欢找罪受。”   “妈妈。”   “嗯?”季长宁低头检查着包里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郑叔叔来了。”   “什么?”她把包包的拉链拉好,抬头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站在楼梯转弯处的郑有为时不由愣住了。   郑有为是楼上的老邻居,郑家对季家一直是照顾有加,季朝阳生病住院那段时间,郑有为作为主治医生一直在她背后默默支持着,后来季朝阳去世了,她虽然心有遗憾但还是很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   季长宁朝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郑有为笑着拾级而下,不急不慢地走到她旁边,“这是要出去吗?”   “是呀。”她笑笑,揉着叶睿安的脑袋让他叫人,叶睿安却是不满地咕哝一声,“我都叫过了还要叫啊。”   季长宁笑着轻轻揪住他的耳朵,歉疚地看向郑有为,说道:“这些年被宠坏了。”   “才一年不见,安安都长这么高了。”   叶睿安一改刚才愁苦大恨的神色,踮着脚跳了跳,说:“我爷爷说我会长得比我爸爸还要高的。”说完他有急急拉住季长宁的裤管,恨不得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妈妈,快点,我还要去爷爷家呢。”   “那我们先走了。”   “刚好我也要出去,还能顺路。”   季长宁牵着叶睿安走在前面,郑有为很有耐心地走在后面。到了一楼后,郑有为客气地喊住季长宁,问道:“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不等季长宁回答,叶睿安就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黑色SUV大喊:“妈妈,爸爸来接我了。”然后他像是等不及似的,使出浑身的劲儿推着她往前走。   季长宁觉得叶睿安今天很没有礼貌,和郑有为说了再见,等到他走远了她就牵着叶睿安的手把他拉到一边,蹲□扣住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叶睿安心虚地低下了头,一副很怕她骂的样子,许久听不到她说话,他偷偷觑她一眼后又迅速低头,垂在身侧的小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裤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妈妈,爸爸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杀鱼】   叶睿安刚开始跟叶思源熟起来时,叶思源在家养伤。   叶睿安正在叶思源后面当跟屁虫,叶思源去厨房倒水他也去了,看到阿姨举着刀对着砧板上的还跳动的鱼不知所粗,他接过刀果断一刀下去,鱼头落地。   这事让叶睿安有阴影了,他果断的一下午都没跟在叶思源后面转悠,就连中午的鱼也没吃。 ☆、Chapter 21   “叶睿安,你今天的表现很让我失望。郑叔叔是长辈,你对待长辈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他和妈妈说话的时候你不可以打断,就算你爸爸来接你了你很高兴可是你还是要谢谢郑叔叔的一片好意,而不是拉着我就走,以前郑叔叔疼你也经常和你玩儿,可你这样的反应会让他很失望也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叶睿安闷闷地不答话,手上的小动作停了下来,他嘟着嘴巴看着地上的影子,良久后才说:“我有爸爸了,我不要他当我的爸爸了。”差不多和其他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他在发现自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的时候很渴望有一个会陪他玩儿的爸爸,从他记事起,楼上的郑叔叔就经常陪他玩儿让他骑马,那时候他觉得要是自己的爸爸是他就好了,可现在不行了,他的亲爸爸出现了,他不喜欢郑叔叔就跟他不喜欢洋洋爸爸一样,他们都想跟妈妈结婚,他觉得能跟妈妈结婚的只有爸爸,要是换了其他人他会很不高兴。   她抿着嘴巴没有说话,盯着他看了会儿后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淡淡道:“走吧。”   没有被骂,叶睿安很意外,但也不好表现得太高兴,他耷拉着脑袋,小声问道:“你不跟我走吗?”   “我要去找工作。”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看到叶思源从车上下来后他和她挥了挥手,随后朝叶思源所在的方向走去。   季长宁看到他上了车就转身离开了,独自一人去外面等公交。   车上,叶思源瞧着叶睿安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由问道:“被你妈妈教训了?”   叶睿安重重点头,然后抱住叶思源的手摆在胸前,有点儿为他担心:“郑叔叔回来了。”   “我知道。”他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季长宁除了对他不会笑对别人都是笑得温和,说实话,他看了挺不是滋味的,这样的特殊他还真不需要。算是父子共勉吧,他摸了摸叶睿安的脸蛋儿,微微笑道,“郑叔叔和你妈妈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妈妈去找工作了?”   “嗯。”   叶思源轻笑,眯眼看着车前翩跹的蜻蜓,蜻蜓停歇在引擎盖上,轻轻扑腾着翅膀。季长宁又与这蜻蜓何异?折腾到最后又能飞多高呢?还不是要乖乖落在他手里。   季长宁再一次铩羽而归,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滴从脸上滚落到脖颈处,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三十一的年纪,好像真的不年轻了。轻轻拍着脸颊,收敛了心神提包往里走去,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女人的谈话。   “给林助理回电话了吗?”   “回了,那个女的一走就回了。”   “那女的也真够倒霉的,我看她个各方面都挺符合的。”   “算了吧,她这样的随便一捞一大把,你是宁愿得罪她还是宁愿得罪我们的大主顾?”   “那还用说吗。有纸巾吗?给我一张。”   “喏,最后一张。”   季长宁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走到楼下后把所有的简历和证书复印件撕碎扔进垃圾桶。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她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叶家没有女主人,故而门庭清冷不少,她下车后站在雕花铁门外面往里看,远远地瞧见院子里散乱了各种玩具,儿童自行车、电动汽车、滑板,花圃旁边好像搭了一个秋千架。   她抬手按门铃,佣人在看到是她后连忙把门开了,电动大门缓缓往两侧敞开,她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走了进去。   “小少爷和老爷出去了。”   “叶思源呢?”   “在屋里。”   她越过佣人直接进去了,空旷的客厅里不见任何踪影,正抬着头往楼上看时,旁边一间房的门突然开了,她收回视线朝站在门内的人看了过去,故作不知的问道:“安安呢?”   叶思源穿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双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闲闲地朝她走了过来,微微挑眉将她打量了一遍:“出去了。”顿了顿,他又说,“你先坐一会儿。”   季长宁很配合地走到客厅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叶思源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一杯白开水一杯冰水,放下杯子时,季长宁伸手把那杯冰水端了过去,一饮而尽。   他诧异地看着她,有意调侃:“今天好像没多热吧。”   季长宁用手背抵在唇边,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心里烧着的一把火弱了不少,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问道:“安安什么时候回来?”   叶思源优雅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松地拿起水杯,抵在唇边喝了一口后又放下:“不清楚。”他慵懒地往后靠去,双腿交叠,像个帝王一般审视着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他看她,她也看他。   最后,叶思源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举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慢咽下。他倾身上前,把杯子放在矮几上,突然开口道:“安安说你今天去找工作了,找到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淡淡笑意,“下周就能上班了。”   叶思源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眼神变得深邃,轻扬嘴角,他又问:“是在哪里上班?”   “创锐动漫。”她平静道,“你知道这家吗?”   他摇了摇头,抬眸看她,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平静地交谈,收敛了情绪他站了起来,对上她投注过来的疑惑眼神时,他扯了扯唇角:“你先坐一会儿,安安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思源去了琴房,轻轻关上门后快步走到钢琴旁边,伸手拿起搁置在琴盖上的手机,找到林旭阳的名字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语气不善地呵斥道:“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季长宁被录用了这要怎么说?我是怎么交代的?林旭阳我奖金不是白给你的,现在她跑到我面前来跟我说她有工作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那边劈头盖脸就被骂了一通的林旭阳掏了掏耳朵,翻开面前放着的文件夹,手指从上往下滑过,最后落到“创锐动漫”上,看到后面打着的叉叉,他揉了揉眼睛不放心地又看了一遍,等到那边暴怒的狮子安份下来了他急急禀道:“‘创锐动漫’没有录用她,刚才还有人事部的给我打电话说了……真的……我百分百确定……要不是的我把奖金退一半回去……”   叶思源整理好心情打开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他突然愣住了。   季长宁冷冷看他,开口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还真是你干的‘好事’。”   他抿唇不语,心里却是百爪挠心让他极为的不舒服。他以一种小人行径获得了她在招聘网站上的用户名和密码,但凡她投过简历的公司他都让人打电话询问了面试名单里有没有季长宁在这个人,虽然不光明可他也没觉得有多歉疚,他都帮她把工作安排好了,她要折腾他就陪着她折腾一段时间,等到她死心了不还是会乖乖听他的安排?   “卑鄙!”她甩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气冲冲走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包就要走时他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愤怒至极,伸手推他,拳打脚踢。他抓住她的手腕,借着身体的优势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季长宁不顾一切地要去抓他的脸,这个时候她成了一个泼妇,一个被他逼成这样的泼妇。一时间,两人扭打成一团,他压制着她的双腿,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她头顶上方,她被他死死地压在身下不得动弹,筋疲力尽后只能一种饱含愤怒的眼神瞪他:“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活路了?”   “长宁,你只有一条走回我身边的路。”他俯身以脸颊贴在她的颊畔,轻轻地磨蹭着,“其他的路,我都会给你堵得死死的。”   “呸!”她很不客气地朝他吐了口水。   他笑笑,偏过脸颊在她肩头蹭了蹭,很轻松地把她的口水擦在了她的衣服上:“在我身边不是很好吗?我抽烟看心情,喝酒看对象,家世人品都还过得去,是不是比那个洋洋爸爸和郑有为好很多?”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他垂眸看着她的脖子,腾出一只手来撩开她肩上的衣服,手指微勾拉开她的领子,他低头,在她狰狞的疤痕上落下一吻,随后侧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边,“而且我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很了解,也很合拍,你觉得呢?”   季长宁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双颊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努力转头想避开他的气息:“请你让开。”   余光瞥见门口远远而来的人,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低头迅速地攫住她的唇,一阵啃咬后松开了她的唇瓣,勾着唇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红着脸躺在沙发上的人,眼底笑得狡黠。   “妈妈!”刚进门的叶睿安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躺在沙发上,他立刻挣开爷爷的手跑了过来,在看到妈妈红红的脸盘和破了的嘴巴时,他紧张地趴在她身上摇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季长宁还来不及起身,缓步而来的叶鸿涛看到她后也是面露担忧之色:“长宁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一刻,季长宁恨不得把叶思源钉在墙上用飞刀射死!    ☆、Chapter 22   叶鸿涛第一次找季长宁谈话是在五年前,那时他说孩子给妈妈养,名字爷爷起,爸爸不能一辈子不见自己的儿子,但想要见儿子必须跟黑道不再牵扯彻底终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第二次找季长宁谈话是在一年前,他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击中她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她坐在他对面默默流泪。或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了父亲的缘故,她在看到那个垂暮的老人,生出同情的时候又有内疚,她剥夺了他含饴弄孙权利,那一次,她做出了让步,叶家的孙子可以回家陪爷爷小住几日。   这一次,她看到叶鸿涛笑眯眯地跟她说“我有话跟你说”时,她心里直发憷,直觉地想要找借口离开,可叶鸿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打发走叶思源和叶睿安后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季长宁刚从沙发上起身时有些狼狈,此时脸上的红晕也消得差不多了,佣人重新泡了两杯茶出来,她用手背抵着唇,感觉下唇没那么疼了她拘谨地把手摆在膝盖上,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轻轻抿唇。叶睿安走时塞了一块巧克力在她手里,并且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个是李爷爷给的,给你一块。”她拿了那块巧克力握在手里,掌心的热度似乎要将那巧克力融化。叶鸿涛一直不开口,她也不好开口,恭恭敬敬坐得端正。   叶鸿涛拿着杯子轻轻吹着冒出来的热气,随后啜一口茶,叹道:“休息了有些日子了吧?”   “是。”她点点头,很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找工作可拜他儿子所赐她至今没找着,“有些日子了。”   叶鸿涛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看她,沉吟着开口道:“这几年安安都是你带着,你不说我也知道挺不容易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把思源拉扯大都觉得累更何况你这个女人?”提及往事,他不由叹息一声,“思源妈妈去的早,我每天看着他长大心里虽高兴着可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小时候不听话了哄一哄、吓一吓,还能镇住,等到他大了点儿就不管用了,我脾气也急,他没少被我打,可是打了又能怎么样,我越打他就越叛逆,顶撞得也越厉害,朋友都问我怎么没再娶,我当时就说家里有个小祖宗呢,我敢吗?万一娶回来一个黑心后妈,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他妈妈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安安就和思源小时候一样,身上都有一股子倔劲儿,可你教得比我好,他比思源知道疼人。”他顿了顿,看到她低着头,他心里不免有些自得,还是儿媳妇好啊,愿意听他唠叨这么多。   他喝了一口茶,咳嗽一声后又继续道,“安安在我这儿一年活蹦乱跳的不也挺好的,思源以前性子耿直,为人处世不够圆滑,这些年来该收敛的也收敛了该隐忍的也隐忍了,要说得罪人,这做生意的哪儿有不得罪人的,今儿不是你抢了他的合同明儿就是他抢了你的客户,这关键还要看人的心胸,没那么点儿心胸怎么成大事?陆怀仁就是心胸狭隘,你看看他最后有什么好下场了?还不是墙倒众人推。你出事那会儿他也挺自责的,说不定他晚上抱着被子哭一哭第二天照旧吃吃喝喝,你又能知道多少他的想法?”   季长宁挺困惑的,她听到现在都没听出叶鸿涛到底要说什么,他适当地掌握着分寸,明明是昭然若揭的目的,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是合情合理让人推拒不得,她觉得他就像一只狐狸,狡猾得让人抓不到尾巴。   此时,老狐狸眯着眼打量着她,捋着花白的胡子缓缓道:“你父亲生前再三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母亲和哥哥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加上隔得这么远未必顾及到你。你呢,用你父亲的话来说就是认死理,可这累人。我既然答应了你父亲就一定把你照顾好,你当不成我儿媳妇没关系,当我闺女好了,我有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闺女,我儿子都可以不要。”   季长宁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低头,心里头还真是五味掺杂。   “思源给你找的公司你不想去,那我给你找一个怎么样?这家公司刚上市,发展前景不错,你进去也不用从基层做起,我直接给你空降到主管的位置上。”叶鸿涛见她抬头要说话,连忙摆手止住了,“长宁,我已经是黄土堆到脖子的人了,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你要是不领情,我到了下面见了你父亲要怎么跟他交代?听我的,别逞强了,安安都说你面了好几个都没面上,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那个精力呢?”   叶鸿涛大道理一堆,恨不得她立刻就点头答应然后明天去公司报道。余光瞥见叶思源从旁边晃过,他连忙喊住他,问道:“要去哪里?”   叶思源挑了挑眉,视线却是落在那个低着头的女人身上:“上厕所,你也要去吗?”   叶鸿涛眼一瞪,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开,转身看到季长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也不催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季长宁这一次出奇地好说话,在叶鸿涛刚站直了身子,她就仰头看他,微微笑道:“这一家我去。”   叶鸿涛惊讶于她这么爽快的答案,不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她拎着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想清楚了,您说的对,我这样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时间跟叶思源玩儿强者和弱者的游戏。   叶思源从卫生间出来时季长宁已经带着叶睿安走到了门口,他止住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唇瓣,低头一笑快步走到门边。他变脸的速度极快,走到她旁边时沉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说道:“我送你。”   季长宁没理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叶睿安离开了,倒是叶睿安一边迈着小步子一边半转着身子和他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再见。”   叶思源进屋时叶鸿涛正哼着戏曲从房间出来,他扯了扯领口朝他走去,问道:“你和季长宁说什么了?”   “你不是不关心她吗?”叶鸿涛凉凉扫了他一眼,“问了干什么?”   “问问不行吗?”   “想知道?”叶鸿涛笑呵呵地看着他,看到他点头后他迅速敛起了笑容,哼哼道,“老子不想告诉你。”   季长宁周日收到了叶鸿涛让人送来的资料,她看了看觉得那公司还不错,离家也近。她周一去报道时直接有秘书把她带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跟在后面有些紧张,就像叶鸿涛说的那样,她是空降部队,毕竟不是凭借自己实力来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别人的眼光。   办公室里没有人,秘书让先坐着,随后就出去了。   她故作镇定地在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公司总经理。   那个总经理五十上下的年纪,在她还没来得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已经笑着走了过来:“小季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她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陪着笑脸:“顾总您客气了。”   顾明全潦倒的时候叶鸿涛拉了他一把,他对叶鸿涛是感恩戴德敬佩有加,所以在看到叶鸿涛所说的未来儿媳时也是客气得很,亲自领着她去了设计部把她介绍给其他员工,离开时又关照道:“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秘书提,她会帮你去办的。”   季长宁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空降兵还挺有影响力的。   叶睿安放学后被叶鸿涛接了回去,叶思源回来得很早,进屋后就直接躺到了沙发上。   叶鸿涛帮叶睿安把作业检查好了才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喝酒了?”说着,他嗅了嗅鼻子,并没闻到酒味,见他不舒服地皱着眉头,他不由担忧起来,伸手在他脸颊上拍了拍,触手一片滚烫,顿时急了,“死小子生病了不去医院往家跑干什么?”他恨恨地踢了他两脚,走到门边喊了司机进来抬人。   叶思源高烧送医院,被诊出急性盲肠炎,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叶鸿涛牵着叶睿安的手坐在外面等着,两人均是面色凝重。叶睿安晚饭也没吃,虽然肚子很饿,可他还是坚持着,因为他觉得爸爸进了手术室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在他想着要不要通知妈妈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叶思源被推了出来。   叶鸿涛拦住医生,问道:“杜医生,我儿子没事儿吧?”   “叶老放心,只是一个小手术。”   闻言,叶鸿涛长长舒出一口气,带着叶睿安去了病房。叶思源打了麻药还没醒,他在床边坐下,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很久,随后出去给季长宁打了电话:“我在医院,思源住院了,你来把安安接回去吧。”   季长宁还在公司加班,挂了电话后直接打车到医院,询问了病房后找了过来,她站在病房外面轻轻敲着门,来开门的是叶睿安,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叶睿安拉着往里去了。   “安安。”季长宁叫他,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微微使力将他带到自己身旁,“我自己会走。”   叶睿安狐疑地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睛时他觉得妈妈的话是可信的。   季长宁无奈地抿了抿嘴巴,牵着他的手走到里面,叶思源挂着点滴,叶鸿涛坐在沙发上打盹,视线在叶思源脸上停留了会儿,在触及微颤的睫毛时她迅速收回,随后走到叶鸿涛身旁,轻轻咳嗽一声。   可叶鸿涛像是没听见似的,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爷爷。”叶睿安摇了摇叶鸿涛的大腿,轻声说道,“我妈妈来了。”   叶鸿涛猛地惊醒,缓缓仰头看向季长宁,疲惫地开口道,“长宁来了啊,来了就把安安带走吧,我在医院守着。”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捶着胳膊站起来,径直走到床边看了看输液瓶里的液体,“快回去吧,安安还没吃晚饭,一定饿了。”   她挪了挪步子,在看到他红着眼睛一副很累的样子时,不觉柔软了心弦,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但想想象征性的客气一下也是可以的,上前一步轻声道:“要不您带安安回去吧,我留下。”   叶鸿涛直起腰,笑眯眯地看她:“那最好不过了。”说完,他中气十足地喊了叶睿安出去。   季长宁傻傻地站着,很久才反应过来病房里只有自己和叶思源两个人了。   而床上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思源:就这铁石心肠的女人,我车祸那会儿她都没来看我一眼,我一个小小的盲肠炎能入她的眼吗?!!入了我吃一斤翔!!   小剧场之【洗澡】   叶睿安在爷爷家住了几天回来,季长宁给他洗澡时他突然害臊地捂住了小JJ,季长宁很无奈地看着他,问道:“那你是不是要自己洗?”   “我不会。”   “那就把手放下来。”   “可是爷爷说了这是宝贝不可以给别人看。”   “……我是被人吗?”   “你是我妈妈。”   “那不就好了。”   安安小朋友不觉低了声音:“可是你是女的。”   小剧场之【尿床了】   叶睿安晚上睡觉尿床了,第二天很有羞耻心地跟季长宁说了这件事,季长宁帮他把床单洗了:“都怪妈妈不好,晚上忘记喊你起来尿尿了。”   叶睿安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尿床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   可是当天晚上,在季长宁喊了她起床尿尿还没到一个小时,他又在床上撒了泡尿,翌日,理直气壮地冲季长宁房间:“妈妈,你昨晚都没喊我尿,害得我又尿床了。”   “……”   她好像喊了两次吧,凌晨十二点一次,凌晨四点一次……   谢谢大家的支持。 ☆、Chapter 23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是她先挪开了视线,低头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便不再看他。   叶思源仰头看着输液管上滴管里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的液体,右下腹隐隐疼痛,他盯着输液管看了好久,一直到输液瓶里没有液体往下滴了他才出声:“季长宁,你是不是不想管我?”   听到他不善的语气,她抬头,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滴管里面没液体后,连忙扔了手里拿着一直没翻页的杂志,疾步走到床边去把流量控制小了,按下床头的按铃,一脸歉疚地站在旁边,看他脸色阴沉她沉默着一声不吭。   护士来换了输液瓶,这一瓶比刚才的要小大一点儿,询问了一些情况后就出去了。   季长宁以前照顾季朝阳时挺细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他这儿就什么都不会了,她在床边干站着,看到他闭上眼睛后才觉得周围没那么窒闷了,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是叶家的保姆,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拎着一个旅行袋,季长宁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正想着是不是叶鸿涛让人来替她时,那个保姆就道:“老爷让我给你送了点儿吃的来。”   她张了张嘴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麻烦你了。”   佣人踮着脚往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小声道:“我给你带了些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你看看还缺什么,缺了的话我下去买。”   季长宁把包拎了过来,在保姆的注视下不甘不愿地把拉链拉开了,看了两眼就把包放在了一旁,微微笑道:“不缺什么了。”   “那就好。”保姆又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她,“那你趁热吃吧,我就先回去了,小少爷已经吃过晚饭了,老爷让你别记挂,他会照顾好的。”   她觉得这事挺滑稽的,叶鸿涛帮她照顾叶睿安,她帮叶鸿涛照顾叶思源,明知叶鸿涛的心思却不好点破,他这是硬要把她和叶思源的距离拉近呢。客客气气地把保姆送到了门边,再回到床边时叶思源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他一眼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拧开保温桶的盖子,里面的饭菜还是热的,一层层拿下来摆在玻璃矮几上。   叶思源闻到香味后转头看她,而她却当没看见似的,拿起筷子自顾地吃了起来。他动了动嘴巴,莫名其妙地变得很不高兴,像是赌气似的,偏过头不再看她。   季长宁吃饱了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身子时,她停下了脚步:“没通气之前不能吃东西。”   叶思源缓缓转过头:“我要喝水。”   “你等一会儿。”她放下杯子,随后去护士站拿了棉签进来,用纸杯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叶思源盯着她尖尖的下巴看着,忽然觉得她多出了成熟女人的韵味已不再青涩,在把拿着湿了水的面前过来时,他闭上了眼睛。   季长宁帮他把嘴巴涂了一遍,看到他嘴巴没那么干了她收回了手,和他呆在一个空间她觉得挺不自在的,见他没其他要求了她又看了看他滴液的速度,看到他手背上隐隐鼓起她不由把输液速度调慢了。   她把没吃完的饭菜收拾干净后从卫生间打来了一盆儿水给他擦脸。   叶思源挺配合的,不用说就知道自己偏头抬下巴,心里正得意时她端了盆儿就要走,他微微挑眉,有些不满:“不擦了?”   季长宁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不是擦好了吗?”   叶思源用没有扎针的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装出一副纯良模样看她:“那我的身子呢?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擦个脸就了事了?”   季长宁忍着把盆里的水泼到他身上的冲动,抿着嘴巴,侧首往别处看了一眼后才把视线重新落回他的脸上:“我能帮你擦脸已经很不错了,你要是不满意我帮你请个看护来。”   他就说她这些年脾气渐长嘛,怏怏地把被子扯过来盖好,不过还是不肯罢休:“我今天疼得出了一身汗,要是伤口感染了可不是躺几天就能了事的,我爸那人你也知道,就算我一直躺医院他也不会说什么,相反的还会很高兴……”   “我去换水。”她冷冷开口。   叶思源很满意她的屈服,愉悦地扬起唇角,尽管刀口处有点儿疼,可这完全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季长宁换了温水换了毛巾,她端着水在床边站了会儿,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叶思源就这样,使唤起她来跟使唤丫鬟似的,看在他们以前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帮他擦个身子没什么,他乐意把身子大方的展示出来她也没必要忸捏,就当看菜市场上的猪肉好了。   平复了心情后,她把水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有些粗鲁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余光瞥见他皱起的眉头,她又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一颗颗解开他身上蓝色条纹病号服的扣子。他右下腹的刀疤上缝着线,像个静止不动蜈蚣,她轻轻地撩开衣角尽量不去碰他的伤口,拧干了毛巾从他肩膀上往下擦。   叶思源身材不错,无意间对上他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心口烧得慌,避开他的伤口帮他随便擦了擦,当她要帮他扣上扣子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你怎么越来越没耐性了?”   她轻扯唇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对你没耐性罢了。”   他撇了撇嘴巴,知道见好就收,自己动手缓慢着动作把扣子扣上了。   叶思源住的是高级病房,病床里附设了一张给家属休息的床,她把东西收拾好了洗完澡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叶思源无聊地切换着频道,看到她裹得跟粽子似的,不觉皱起了眉头,随后凉凉道:“放心,我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止住声音,把电视关了后直接把遥控器扔到床尾去了。   季长宁没有理他,拢了拢领口,去把灯关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她躺倒床上后就逼着自己睡觉,或许是房间里睡着另外一个人的缘故,她总感觉他若有似无的气息就在旁边,翻来覆去很长时间都没睡着。   黑暗中,叶思源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熠熠生辉:“睡不着?那来说说话吧,我们已经好久没谈心了。”   季长宁背对着他躺着,紧紧咬着唇逼着自己睡觉,可越是这样她就越睡不着,听到他长长的叹息声后,她心烦意乱地掀了被子坐了起来,恨恨地瞪着隔壁床上的人。   叶思源听到动静后转头朝她看了过来,可惜没有灯光,他只能依稀看到她模糊不清地轮廓。   季长宁下床,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抱了被子往外面的休息相邻的休息区走去。   第二天一早,叶鸿涛早早地就来了,走到病床旁边就问:“放屁了吗?”   叶思源不满地扫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文明一点儿吗?真是俗不可耐”   叶鸿涛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作势就要去抽他,余光瞥见季长宁端着脸盆过来了他把手垂了下来,将她打量了一遍后满是感激地开口道:“在医院照顾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应该很累吧?”   季长宁几乎是一夜没睡,后脑勺疼得厉害,她勉强挤出笑容:“还好。”   “那就好。”叶鸿涛背着手绕到床尾站着,看看她再看看叶思源,忽然笑道,“生病了才知道老婆的好,是吧?”   两人很一致的保持沉默,一个装作没听见,一个却是想看另一个的反应。   季长宁离开医院后回去了一趟,正要开门时,郑有为从楼上下来了,出声唤她:“刚回来吗?”   她收了钥匙在掌心,淡淡笑道:“是呀。”看到他手里提着的公文包,她又说,“你是要去上班吗?”   “嗯。”郑有为走到她面前,笑得温和,“加班加了一夜吗?给安安带了小礼物,结果昨晚送过来的时候家里没人。”   她摇了摇头,低头避开他的灼灼视线,底气有那么点儿不足:“昨天在朋友那里过夜的。”   “是吗。”他笑笑,“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   郑有为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她,问道:“今天应该会回来吧,我把东西拿给你。”   季长宁有些迟疑,对上他的眼神,她干笑一声,有些不确定道:“应该会回来了。”她离开医院时叶鸿涛可是说了让她早点儿下班的,其中意图不言而喻。   这么些年来,郑有为只要是出差了都会给叶睿安送小礼物,她想要让他别这样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东西他没明说,她也就不好挑明,万一是自己误会了怎么办呢?然后她就用叶睿安比较讨喜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也许郑有为比较喜欢小孩子也说不定。   季长宁刚来公司,有些不得人心,好多事情吩咐下去了弄到最后还是要自己完成,她加班加到七点才离开公司,到了外面发现正下着雨,她没带伞,刚出了公司的大门就有冷风袭来,她抱着手臂往里退去,迷茫着望着黑漆漆天空。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冒雨去路边打车时,远远的射来两束绕眼的灯光,一辆黑色轿车在公司门口停了下来,车里出来一人,撑着伞走到她面前:“季小姐,我来接你去医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随后抬头,笑着问道:“能送我回家吗?”   司机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小声道:“医院里没人照顾……”   “我帮他请个看护,我出钱。”   司机也是个老实人,看她有点儿恼怒了他憨厚地笑笑:“这个我做不了主。”   季长宁到了医院径直去了叶思源的病房,她开门时的动静很大,甩上门后直接朝里走去:“叶思源你——”她突然止住声音,尴尬地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时,叶思源躺在床上,看似惬意实则无奈地“享受”着沈芳芳的温柔喂食。   沈芳芳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拿了勺子舀了米汤往叶思源嘴边送:“再吃一点儿。”   叶思源眯眼看向季长宁,怨念得很:“你怎么才来?”   “加班的。”看他有人照顾,她急急道,“既然你有人照顾那我……”   “你敢。”   叶思源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她把剩下的话都咽回了肚里,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怕他,可双腿就跟生了根似的挪不开。   他偏头避开沈芳芳送到嘴边的米汤,淡淡道:“我饱了。”   “我去给你切水果。”   “不用了,你可以回去了。”   “没关系,我在这儿照顾你。”   “那我只好打电话给你哥了。”   “那好吧,我明天来看。”沈芳芳失望地站了起来,从沙发上拿了包就走,在经过季长宁旁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步子,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后道,“你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正在追求思源哥哥,你可别捣乱。”   她礼貌地朝她笑笑,一副对叶思源根本没兴趣的样子:“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沈大小姐哼了哼,扭摆着腰肢离开了。   她慢慢收回视线,转身时对上叶思源冰冷的眼神,不觉一颤。   “我要去洗手间,过来扶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妈妈面前娇贵都是浮云TT】   叶睿安以前摔倒了总会自己爬起来,后来在爷爷家呆了一段时间,突然变得娇贵了,要是摔倒了就直接趴地上等着人去拉。   某一日他在家跌倒了,可季长宁不是叶鸿涛啊,看他趴地上不起来她就让他趴着。   叶睿安为了给自己造势还哭了两下子,不过没挤出一滴眼泪。眼看着季长宁拿了杯子去厨房了他自己爬了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不拉我?”   “男子汉大丈夫,跌倒了还要人拉像什么话。”   “可是爷爷每次都拉我。”   “那你再去趴着,我打电话给你爷爷让他来拉你,怎么样?”   叶睿安默默低头,权衡了一番,道:“……还是不要了吧。”    ☆、Chapter 24   季长宁扶着他去了洗手间,可还没等到她出去他就强势把她压在了墙壁上,顾及到他是病人,他不动,她也不敢动,睨了他小腹一眼,抬头对上他冷冽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自己担心他的伤口完全是多余的。   她的面容上不见惊慌更不见惊喜,眼底也是波澜不惊,他细细看她,才发觉她眼尾已有细纹,微弓着腰,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感觉到腹部不那么疼了,他慢慢吐息,湿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脸颊,见她偏过头,他缓缓抬手,粗略的指腹扫轻轻压在她的眼尾摩挲着:“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嗯?”   她垂着眼帘避开他灼热视线,紧绷着肩膀让他依附,后背紧紧的靠在冰凉的砖面上,双手则贴在他的胸前抗拒着他过分靠近的身子。   他倏地钳制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头:“哑巴了?”   “装的跟你一样的东西。”   他轻笑,然而笑意只停留在表面:“那把我装进去了吗?还是……”掌心贴着她的脸颊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她的胸口,“把我装到这里了?”   她觉得要是自己还年轻的话说不定会沉醉他性感与柔情里,可现在她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有些东西看得淡了也就玩不来浪漫了:“都没有。”   叶思源一愣,整个人似置身在一片寒冰之中,眼神变得阴鸷,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衬衫的扣子,似笑非笑:“你倒是坦白。”   她轻轻推着他的胸膛:“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我先出去。”   他蛮横地把手臂横在她的脖子上,勒得她几乎不能呼吸:“我说了你可以出去了吗?”话落,他垂下手臂,就在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时他猛地低头覆上了她的唇,疯狂地啃噬着。   她嘴巴吃疼,这一次没在像上一次那样傻傻地让他为所欲为,重重地一口下去,铁锈味道在口腔里弥散开来,他死死地堵着她的嘴巴,一颗颗解开她的扣子,季长宁慌了,额头上和后背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双手抓住他的大手不让他动弹。“唔……唔……”摇着头,唇瓣上传来丝丝麻麻的疼痛,抬脚往上顶去,却被他轻易避开顺势挤进了腿间。   叶思源餍足地舔着她红肿的唇瓣,抵着她额头轻轻喘息:“我可不是张正。”   她愤怒至极,又有点儿恨自己这个时候还顾及到他的身体:“你连张正都不如,禽兽!”   “是吗。”他轻轻一笑,右掌从她敞开的衣襟探进去,在她柔软的胸部停了停,随后滑向她的肩头,指腹在触碰到她凹凸不平的皮肤,“我要的不止是你的身子,我还要你的心。”他的尾音拉得极长,声音性感迷人。   她瞥了他一眼,语带嘲讽之意:“你还真是口味独特。”   “我也觉得。”说着,低头在她肩头落下一吻,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肩头,“你的身体刚好能入我的眼。”他站直了身子,一颗一颗帮她把扣子扣好。   季长宁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一点点悸动一点点苦涩,曾经,他是她托付终身的人,现在,他是她敬而远之的人。他进入到她的生活,一点点唤醒她心里沉睡的某种东西,抬眸看他,却见他轻松从容,默默低头看着地面,这一刻,她不确定未来是不是像她规划的那样了。   叶思源在经历了一番体力活,牵扯到刀口隐隐的疼,眼看着那个女人变得沉默,像是自己主宰了她的一切似的,他暗生快意,吃力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到马桶前,毫不避讳地扯下裤子:“你要不要站到我旁边来?”   季长宁猛然醒悟,耳边传来水声,“轰”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脸上顿时烧了起来,火辣辣的一直延伸到耳根处:“恶心!”抛下这么一句,她几乎是夺门而出。   叶思源愉悦地扬起了唇角,垂眸看着被她说恶心的东西,突然变得邪恶起来,狭长的眸子泛着诡异的光芒,什么时候让她尝尝才好呢,这么一想,下面软绵绵的东西可耻的硬了。   第二天一早,季长宁还没离开医院,沈芳芳就带着爱心早餐来了,面条饱腹、参汤补气。   沈芳芳是沈家二叔的女儿,因为是这一辈里的唯一女孩,被宠得性子有些骄纵,沈家除了沈浩南没人能制得住她,叶思源也是第二个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人,为什么?还不是小女儿家不可说的心事。不过沈小姐的心事大家都知道,她大学没毕业就追在叶思源后面跑了,后来叶思源突然结婚了她消停了一段时间,在他离婚后她又以追求真爱的名义频繁出现在叶思源身边。叶思源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沈小姐装傻充愣全当不知,有时候他真恨不得黏在他屁股后面的是季长宁。   叶思源不想吃,可不吃她又不肯走,就象征性地吃了点儿,季长宁赶着上班,正要走时沈芳芳掏出两个肉包子递给了她:“这个给你吃吧。”她笑着谢过,拿了包子就离开了。   沈芳芳拍着手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副乖巧模样:“思源哥哥,为什么是她来医院照顾你?”看他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她又小声抱怨道,“你们都离婚了……”   叶思源不喜欢别人一再强调自己和季长宁离婚的事儿,扔了勺子在碗里,他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巴,说:“听说你下个月要去国外读书,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沈芳芳把椅子拉近,有些得意道:“大哥答应我明年去了,所以我还有好多时间陪在你身边。”   叶思源微微蹙眉,把桌板推开一点儿:“我觉得你应该把我和浩南浩东一起,摆在同样的位置上,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妹妹。”   沈芳芳撅着嘴,不以为意:“大哥不也一直当钟黎姐是妹妹,那他还不是——”她突然止住声音,见他面色不悦又连忙转了话题讨好他,“思源哥哥,再吃一点儿吧,我看你都没吃多少。”   叶思源挥挥手,正寻思着要怎么把她打发走时,林旭阳拿了文件进来,酸溜溜道:“小芳来送爱心早餐啊。”   沈芳芳瞪他,说:“别叫我小芳,真俗。”   林旭阳大笑:“你的名字怎么叫都俗,阿芳、芳芳、小芳,还有什么?哦,芳儿。”   “林旭阳!”沈芳芳恼羞成怒,竖起纤纤细指指向他,“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出去!”   “该出去的是你吧,我可是为了公事来的,你呢?就你那点儿小心思也不知道遮一遮,我看着都羞愧。”   她红着脸,恨恨地瞪着他。   林旭阳毫无退缩,无畏地迎上她的眼神,其实他也是因为有叶思源撑腰才敢这么得罪沈芳芳,这几年来,叶思源被缠着了哪次不是他像个泼妇似把沈芳芳气走了?看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垮下肩,他得意地哼了哼。   沈芳芳恼羞成怒,踹了他两脚后气哼哼地离开了。   转头时看见叶思源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连忙收敛了玩闹心思,一本正经道:“这是叶总交给我的任务,您看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叶思源玩味地笑笑,睨着移动桌板上还收拾的早饭,懒懒道:“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吧。”   林旭阳连忙摆手:“别开玩笑了,我是不会为了你搭上我终身幸福的。”   季长宁在叶思源能下地走路了就没再去医院,她觉得有叶鸿涛在,死活不关她的事,在她内心深处,她也怕和他过多接触。叶睿安跟她不一样,他每天放学了都会去医院看爸爸,又一次还给带了点儿吃的:“同学知道你生病了就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他们让你好好养病。”叶思源顿时觉得叶睿安的同学比季长宁有良心,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是看护,整个人变得难以亲近,后来又遇上了郑有为,他大少爷脾气就更厉害了,弄得整个楼层都知道807病房的病人最难伺候。渐渐的,两个男人之间汹流暗涌,旁人无从得知。   中午休息的时候,季长宁接到了叶鸿涛的电话:“思源在医院跟人打起来了,你快来吧。”   她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里突然闷得喘不过气来,犹豫着终是开口道:“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走不开。”   那边,叶鸿涛急了:“有什么走不开了的,我都跟明全说好了,一会儿就让司机去接你。”   季长宁赶到医院时见到了郑有为,和他站在一起起的是她见过一面的医院院长。   远远地,郑有为抬头朝她看了过来,随即又低下了头。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眸色变了变,缓步朝那一处走去。院长正个叶鸿涛说着话,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一个说自己教子无方一个说自己管教徒弟不严。   她走到郑有为面前,仰头看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郑有为微微一笑,却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的,他抬手抚在那一处,摇了摇头:“还好。”   叶鸿涛突然侧过头,和她说:“思源在里面呢。”说完又继续和院长寒暄去了。   季长宁歉疚地看着郑有为,说道:“我先进去看看。”   “长宁。”郑有为突然唤住她,在她转身时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你那几天都是在医院照顾他的?”   她点了点头,对上他落寂的眼神突然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了,好似自己跟他说了谎似的。   病房的休息区有些乱,她进去时护士正在记录测量的体温,叶思源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手背上扎了针正在打点滴。   等到护士离开了,她走到床边,说话的语气有些冲:“叶思源,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除了会打架还会干什么?动手前能不能先想想后果?”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她张了张嘴巴便没再说话,其实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他说什么,有些话好像她没有立场去说,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文件,她把包放下,一张张的捡了起来。   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的手背,良久后才道:“我去上班了。”   正要转身时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愤懑道:“你要是敢走,郑有为就永远别想当医生了。”   “随你的便。”她拿了包拎在手里,“无论你以后和谁打架,都与我无关。”   “季长宁!”叶思源大声吼她,可她头也不回,他腥红着眼拔掉手背上的针,赤着脚踩在地上急急追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我以后不打架了,我保证。”   他的手背流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季长宁对叶思源是有过感情的,之后藏心底了,加上这么些年来了生活的重心转移了就淡了,她现在觉得除了儿子什么都无所谓,好吧,其实她是个生活单调的老女人。去医院照顾叶思源是看到叶鸿涛的面子上,不好撕破脸皮,其实叶思源服服软就好了,把她藏心底的感情挖出来,O(∩_∩)O哈哈~   小剧场之【安安的抉择】   安安幼儿园亲子活动,家长里面二选一,这个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爸爸,问原因,他说:“我爸爸长得比较帅。”带出去有面子啊。   “妈妈长得丑?”   “你也好看。”可是你都露过脸了,不新鲜了啊。   “那为什么不选我?”   安安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冥思苦想一番终于想了个说得出口的理由:“我和爸爸都是男生,男生比女生厉害!”   “……”   晚饭后,叶睿安趁着季长宁去洗完了,鬼鬼祟祟跑到叶思源身边,问道:“爸爸,我们老师说我是小帅哥,你是个大帅哥,你说我带你去她会不会让我得第一名?”   “……应该会吧。”   谢谢大家的支持。 ☆、Chapter 25   病房外面,叶鸿涛和院长两人互相客套恭维,他不动声色地瞥了旁边心不在焉的年轻人一眼,这下算是明白那两人为什么打架了,就在这时,院长笑着问道:“老叶,刚才进去的那位是未来儿媳吧?我前天还看见她在这里的。”   叶鸿涛拉住院长的手握在手里拍了拍,慨叹道:“以前可不就是我儿媳吗,我这是日也盼夜也盼盼他们复合呢。”一改刚才无奈语气,他呵呵笑了起来,“到时候请你喝喜酒,你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院长略一踌躇,看了郑有为一眼,“那今天这事儿……”   “小事小事。”叶鸿涛摆了摆手,在他看来叶思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是谁先动的手,他被打了就是活该,他觉得如今自己年纪大了教训不动儿子,这个年轻人帮他教训教训也是可以的,“郑医生别往心里去,犬子就是这德行,他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我代他跟你赔个不是。”   郑有为抿唇,只觉得心里憋得慌,一个是叶氏的继承人一个是小医生,他要是聪明地话就应该立即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离婚了是事实,他也有追求季长宁的机会,男人骨子里的兽性让他们大打出手,一个是不服一个是宣示。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院长连忙出来圆场,双方算是私下和解了,挥别了叶鸿涛后直接喊了郑有为去自己的办公室:“叶氏每年不是拨款赞助就是捐赠医疗器材,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叶思源?下个月医院评审副教授了,你这个时候和他闹矛盾,是不是不想要了?”看他低着头,他稍稍缓和了心情,语气不在严厉,“还好我和叶老私下有些交情,这事儿我就给你压一压,接下去看你自己表现。”   “是。”郑有为垂眸看着自己白大褂上的鞋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溜走了。   叶洪涛进来时,季长宁正在帮叶思源擦着手背,见她的肩头沾染了也不算大却也不小的一块血迹,他眉头皱了皱,背着手朝他们走了过去:“怎么回事?”叶思源盘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季长宁的侧脸看着,他发现她不笑的时候真的很严肃,可有时候笑起来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季长宁从床边站了起来,把带着淡淡红色的棉球扔垃圾桶里,抬眸看向叶洪涛,解释道:“他把针□了。”   叶洪涛哼了哼,一副不想管他的样子,可在季长宁去了洗手间后他又凑了过去小声问道:“长宁没说你什么吧,你和那个姓郑的打架是为了她吗?”   叶思源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往后倒去,高举着手背看着:“你想让她说我什么?要不是你给她打电话,她能知道我跟人打架吗?”   叶鸿涛见他不识好歹,恨恨骂道:“怎么就没被打残呢。”   护士来给叶思源换了手重新打点滴,季长宁把衣服洗净烘干了出来,直接走到叶鸿涛跟前说:“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我先走了。”   叶鸿涛坐在沙发上,听到她的声音后缓缓抬头,眯着眼笑了笑:“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让你跑这么一趟辛苦了。”   季长宁低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直到离开她都没有看叶思源。打车去公司,路上小睡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司机叫醒了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人,很累吧?”   她微微一愣,正疑惑他为什么这么说时,那名司机又问:“家里谁住院了?”   她笑笑把车钱递了过去:“一个朋友。”   司机找了零钱给她,也是笑笑:“还好,要是家里有谁生病了,整个家都不安宁。我老婆上个月住院,我整整一个月没出车,儿子女儿都回来了,还好最后没事。”   她客气地和他道谢,开了车门下车。   刘欣从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出来,路过季长宁办公室门口时时停了下来,她闲适地倚在门框上,捏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叹息一声道:“还是上头有人好啊,想走就走想来就来,长宁,你跟顾总什么关系啊?”   季长宁刚坐下还没一分钟,听多了她阴阳怪气的论调了也就没多大反应,从她进了公司她就一直这样,后来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总监这位置本来是她的,结果被她空降下来坐上去了,她觉得她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她笑着抬头看她,说:“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刘欣轻哼出声,摆明了不信:“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哄啊。”她盯着她办公桌上的铭牌看着,心里积压已久的怨念像是种子一样破土而出,轻蔑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忽的笑了起来,“照我说,以你的姿色还是能爬上顾总的床的,至于你有没有爬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   季长宁扶着桌面站了起来,紧盯着她看了许久。   路过的同事三三两两围在了一起,刘欣暗自得意,看她不说话她更加确定她是一个用身体换取职位的女人,“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季长宁陡然变了脸色,“刘欣,如果你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个,还不如去把工作做一做,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不止一次没按时完成了,要是你是以这种方式来发泄对我的不满的话,我会跟人事部沟通的。”   “切。”刘欣端了咖啡抿了一口,一脸鄙夷地看着她,“我对你能有什么不满啊,好歹你也是个西宫娘娘呢,皇子都有了怎么也要母凭子贵吧。”   “你说什么。”   “你敢做我就敢说,别弄得好像别人不知道你有个儿子似的,你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现在算是知道你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了。”她句句尖酸刻薄,饱含嘲讽之意,像是要让围观的人呼应她似的,每说一句总要看一下别人的反应,热心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拿给大家共享。   她忍着脑袋的涨疼,抓着桌子边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内心深处不住地劝自己不要动怒不要和同事交恶,耳边传来她侮辱的话语,让她烦躁的心里蓄满了怒意,在听到她说她的儿子是顾明全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时,她抓了手边的工具书朝她扔去,扬手指她:“滚,滚出去!”   刘欣突然愣住了,许是没有料到她会发火,心里不由生了惧意,少许咖啡从杯子里溅了出来,她稳住心神,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回头时发现好多同事在对她指指点点,她脸上一热,顿觉自己被她吼出来失了颜面,不屈服地挺直了脊背,高傲朝她抬起了下颚,轻哼道:“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女人真多,双腿一开就好。”   她气得哆嗦,紧紧握住了拳头,就在众人都以为她扑上去打一架时,她缓和了脸色看她:“刘欣,你被解雇了。”   “季长宁,你有这个权利吗?”   “姜秘书,以我和顾总的关系,我有这个权利吗?”   姜秘书从人群中站出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应该是有的。”   刘欣脸色突变,“啪”的一声砸了手里的杯子,她踢着脚下的碎片恨恨骂道:“我早就不稀罕在这里干了,什么破公司。”说着她就到对面的大办公室去收拾东西,一边收拾着还一边嘲讽,“有些人卖点儿肉就能上位,有些人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小职员一个……”   在刘欣拿着私人物品走后,看戏的人也散了,很快,她成了公司里最新最热门的八卦。姜秘书站在门口看着她,对上她担忧的眼神后她笑了笑,走过去把门关上了。或许是她发了火的缘故,她上午布置下去的任务在下班前基本都交上来了,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了。   六点钟离开公司直接搭公家车回家,路上,叶思源来了两通电话,她都没有接。   最后收到了他的短信:为什么还不来医院?   她关了手机塞到包里,抵着额头靠在窗边,静静地外面的风景。心里闷闷的很难受,想哭却找不到哭的理由,以前也很累,可是从来没觉得像现在这样累,累得她想找个怀抱肆无忌惮地大哭出声。   因为不想一个人呆着,她去叶家把叶睿安接了回来,叶睿安几天没见到她,在她过去时给了她一个拥抱表达了浓浓的相思之情。她背着他走到四楼,开门时耳边传来他软糯的声音:“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她背着他进屋后就把门关上了,蹲□子让他双脚踮地,随后拿了拖鞋帮他换上。   叶睿安换了鞋也不急着走,眨巴着眼睛仰头看她。   季长宁趿上拖鞋,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就客厅走去。   叶睿安紧跟在她身后,看到她没回答他的意思他不由急了:“妈妈,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嗯,听到了。”   “那你说爸爸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不是医生,所以我不知道。”   闻言,叶睿安失望地垂下了脑袋,可很快又欣喜地朝她看了过来:“那我去问郑叔叔吧,他是医生。”忽然又想到上次没怎么理睬郑叔叔,那他要不要去问郑叔叔呢?   就在叶睿安天人交战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季长宁把刚倒出来的水放在矮几上,不急不忙走过去把门开了。   门外,郑有为端了两盘热乎乎的饺子:“我妈让我送过来的,安安喜欢的白菜馅儿,晚饭吃了吗?”   “还没。”   “那正好。”郑有为把盘子往她面前送了送,“趁热吃吧。”   季长宁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拿了过来:“我去把盘子腾出来。”   “好。”   她端着两盘饺子匆匆去了厨房,叶睿安扯了衣角别扭地走到门口,小嘴巴抿了抿,弱弱喊道:“郑叔叔。”   “安安。”郑有为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不去吃饺子?”   “我一会儿就去吃。”他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他,“郑叔叔,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出院?”   郑有为正要收回的手愣住了,很快,他笑了笑,说:“这周就能出院了。”   “真的?”叶睿安大喜过望,连蹦带跳地往里走去,正好撞到了拿了盘子的季长宁身上,他扶着她的双腿退开一步,揉了揉鼻子,高兴地咧开了嘴角,“妈妈,我爸爸这周就能出院了。”   “知道了。”她一脸平静地走到门边把盘子还给郑有为,“帮我跟郑妈妈说声谢谢。”   郑有为有意逗她,故意板着脸说:“那我呢?长宁,饺子可是我送下来的。”   “那也谢谢你。”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柔和的灯光下,他神色温柔地看她,她不自在地别过了视线。他抬手捡走肩头的发丝,绕在指尖:“长宁,我和他打架了你会怪我吗?”   “不会。”她摇了摇头,一脸坦诚地看着他,“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他一定是先挑事的那一个。”   “是吗。”他微微笑道,“可是今天是我先动的手。”   她有些错愕,愣愣看他半晌。   “不相信吗?”郑有为推了推眼镜,笑得和煦,“我看他一直欺负你,以前欺负现在也欺负,所以想帮你出一口恶气。现在,你会不会怪我呢?要是不怪我,我明天再去揍他两拳。”   “那你明天揍他的时候喊上我,我帮你搭把手。”   郑有为离开后她把门关上,转身时看到叶睿安一手一个饺子拿在手里,嘴巴包的鼓鼓。她走过去拍乐拍他的脑袋,佯装生气道:“洗手了吗?不讲卫生。”   叶睿安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脆生道:“妈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郑叔叔进来。”   “为什么?”   叶睿安自以为很聪明地说道:“因为我爸爸把他的鞋子扔掉了,所以他不可以进来了。”   “你多想了,我只是忘记请他进来了。”说着牵着他的手往厨房走去,“先去把手洗了,不然不给你吃了。”   “不给我吃拉到,我都吃饱了。”   叶思源周日出院,叶鸿涛派了车去接,可他上了车直接让司机把他送到了紫东花苑。   季长宁关了炉火去开门,在看到脸色铁青的叶思源时有些惊讶:“你……你出院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不自在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抿唇不语。   “爸爸!”叶睿安从贮物间拖了滑板出来,在看到门外的人时连忙把滑板扔下朝他跑了过去,“你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和妈妈去接你啊。”   叶思源深吸一口气,瞥了季长宁一眼,凉凉道:“你妈妈可是个大忙人,忙得很。”   叶睿安乐呵呵地拉着叶思源的手要他进来,看到季长宁站着不动他又去把门给关上了,拉开鞋柜的门想给他拿拖鞋,最后失望地抬起了头:“爸爸,我妈妈还没有帮你买拖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装个牙】   安安小朋友被同学表白了,爸爸来接他,他上车后羞答答地看了他一眼。   叶思源立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安安想了想,红着脸说:“爸爸,彤彤说她喜欢我,怎么办?”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   叶思源瞥了他一眼,沉静了一会儿说:“那就让她当你的女朋友吧。”   “女朋友是什么?”   “……将来有可能会跟你结婚的女人。”   安安立刻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她都没有门牙,我不要跟她结婚。”   晚饭时,叶睿安小朋友啃鸡腿的时候掉了一颗牙,叶思源看了他一眼,凉凉道:“你也没门牙了,和那个彤彤还挺配的。”   叶睿安立刻揪住季长宁的衣服:“妈妈,我们明天也去装个假牙吧,就像爷爷那样。”   “……”    ☆、Chapter 26   季长宁熬了鱼汤,两天鲫鱼一条给了叶睿安一条给了叶思源。   她夹了鱼肚子上的肉剔掉鱼刺放到叶睿安碗里,自己夹了鱼尾放在碗里,低头时,叶思源伸长了手臂,把夹在筷子上的一块鱼肚肉放到了她的碗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低头吃饭。   叶睿安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一个人咧着嘴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食不言。”   “哦。”叶睿安乖乖低头吃饭。   饭后,他拉了叶思源去客厅,拿了自己的遥控汽车给他玩儿。   季长宁洗好了碗出去时,叶睿安玩儿陀螺玩儿的不亦乐乎,看到陀螺转了他就跟在后面跑,满头大汗了,她去洗手间拧了毛巾出来给他擦脸,可他不是很配合,毛巾还没碰他脸上就被他避开了,她拉出他要跑的身子,淡淡道:“先把脸擦一擦。”   叶睿安见自己跑不开,小手抓了毛巾一角在自己脸上胡乱擦拭了一番,可能是他太用力了,鼻尖上顿时变得红红的:“好了。”   她似乎还要说什么,但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叶思源朝她看来时,她拿着毛巾离开了。   九月的天仍旧炎热,她把卧室的窗户开了一点儿,站在窗边拨弄着窗台上的盆栽,见里面土壤裂开了她又去洗手间用杯子接了水过来,当她浇完了水拿着空杯子转身时,却见叶思源走了进来。她把杯子放在电脑桌上,低着头要出去,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挣扎着从他手里抽回胳膊,紧靠着墙壁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低头看着地面。   叶思源看她良久,她冷淡疏远的态度如同一盆儿冷把他从头浇到尾,最后凉到心底。抿了抿嘴巴,收起了眼底的复杂情绪,他别开视线落在窗台的盆栽上。   门外传来碰撞上,很快,叶睿安的遥控车出现在了门口,汽车后退了一点儿后继续前进,最后撞到了门板上,歪歪扭扭的往前进。   叶睿安从探着脑袋往房内看了一眼,眉眼弯弯:“妈妈,有人敲门。”   季长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走出两步后又止住了,侧首看了叶思源一眼,只见他偏着头正望着窗外。   叶睿安就抱着遥控器朝里跑了过来,从她旁边经过时催促道:“你快去吧,我跟爸爸玩儿就好了。”红扑扑的脸蛋上尽是喜悦之情,说完就把遥控器塞到了叶思源手里。   季长宁去开了门,门外站着鬓发花白的妇人,她张了张嘴巴,极为困难地从嗓子眼吐出了两个字:“姑妈。”   她把季茹雪请到屋里,去厨房给她到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随后走到卧室门口,对着正趴在叶思源腿上看他遥控汽车的叶睿安说:“安安,出来叫人。”   叶睿安小手撑着叶思源腿上站直了身子,晶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小鼻子一皱很不高兴地问道:“是不是郑叔叔来了?”   他话音刚落,叶思源便抬头朝门边看去。   她避开他的视线,不耐烦地走进去拎了叶睿安的领子把他往外拉,叶睿安死死地抱住叶思源的大腿,小脸涨得通红:“我不去。”   “不是郑叔叔。”   “真的?”他抬头看了妈妈一眼,还是不放心,转头看向叶思源,可怜巴巴地开口,“我要爸爸跟我去。”   叶思源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走吧。”   季长宁出去时,季茹雪正仰头望着柜子上叶朝阳的照片,不知不觉间已满眼泪花。叶睿安一直躲在叶思源身后,抱着他的腿探着脑袋在前面,直到季长宁朝他招手,他在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姑婆。”   “哎。”季茹雪抹了抹眼角,笑眯眯地想要把他拉到身边,“安安都长怎么高了,来,姑婆抱抱。”   叶睿安抿着嘴巴,在她的手还没伸过来之前,麻利地从季长宁身边跳开,重新躲到叶思源身后去了。   季茹雪尴尬的垂下手,在看待叶思源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很快又恢复自然:“思源也在啊。”   叶思源带着叶睿安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叶睿安紧紧揪住了他的裤管,小声低喃道:“我不喜欢姑婆,他们都欺负我妈妈。”他这样说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睛,嘟着嘴巴往外看了一眼后又把脑袋闷在了他的腿上,“我要告诉舅舅。”   季朝阳去世时,扣除巨额医药费后留下了一笔钱,为了这一笔钱,季长宁被刚刚做生意赔了的姑父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前前后后打理着找人托关系,你父亲还能熬到现在吗?我现在只是借,又不是不还,你至于这么小气吗?等我赚回来了,五十万算什么!”   在她被姑父指责的时候,季长安把她护在身后:“五十万留给安安以后上学用,我和长宁一分都不会动,爸爸生前有十万块借给您做生意,最后您是血本无归,那笔钱我们也不要了,现在这笔钱存银行比借给您要保险得多。”   姑父恨恨地瞪着他们,目眦欲裂,姑妈在一旁哭得悲怆。   她把被吓哭的叶睿安抱在怀里,不断地安抚着。   季长安丢给姑父一万块钱,面色冷凝:“这一万块钱算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心意,随便您收不收。”   两家就此闹翻了,且至今没有往来。   季茹雪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不动声色地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看向对面坐着的季长宁,局促地开口道:“小伟要结婚了。”   “是吗。”她笑笑,“这样挺好的,您可以等着抱孙子了。”   季茹雪苦苦一笑,把矮几上的杯子端过来捧在手里:“你姑父半年前中风了,现在是一点儿活儿都干不了了,小伟毕业工作才一年,结婚想买房……”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抬头看她一眼后又低下了头,“首付要三十万,我和你姑父一下子都拿不出这么多,就商量着来跟你借点儿。”   季长宁坐着一言不发,侧首往厨房看了一眼,只见叶思源在削苹果,叶睿安伸手抓住长长的果皮放在舌头上舔了舔,叶思源拍了拍他的脑袋,把切好片的苹果递给了他,随后拿过他手里的果皮扔进了垃圾桶。   她收回视线,看向季茹雪,浅浅笑道:“安安现在到了用钱的时候,三十万我真的拿不出来。”   “不用那么多,我和你姑父已经凑了十七万,你表姐拿出了三万,剩下的十万想找你想想办法。不过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会还上的,你说的对,安安到了用钱的时候。”顿了顿,见她面露难色,她又说,“你姑父当年也是老糊涂了但他没什么恶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伟是你表弟,你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不怨你。”   她半眯着眸子打量着对面的妇人,一年的光景已经让她风韵不复存在,如今的她憔悴得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她起身回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鼓鼓的信封:“这里两万块,算是我和爸爸给的一点心意。”   “长宁。”   她倾身上前,把信封推到她面前去:“我能做的真的只有这么多。这些年来我也没存多少钱,爸爸在世的时候有退休金,那时候家里的开销都是他来,他不在了,我的收入刚够家里开销,他留下的那笔钱我和哥哥留作了安安的学费和以后的生活费,我想让他读最好的学校,算下来勉强能让他读到大学毕业。那笔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   季茹雪看了她两眼,放下杯子后缓缓伸手把信封拿了起来,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叶睿安吃完抓了最后一片苹果走过来,背对着她站在她面前,小身子往后一倒轻轻松松地窝到了她怀里,黏糊糊的小手直接搭在了她腿上:“妈妈,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闻言,季茹雪尴尬地朝他看了过去,笑了笑,说:“这是姑婆跟你妈妈借的,以后会还的。”   “真的吗?”叶睿安表示不信,仰着脑袋偏头看了季长宁一眼。   “安安,跟姑婆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季长宁冷着一张脸看他,眼底有些无奈,“还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叶睿安耷拉着脑袋往厨房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委屈了,要是她再被欺负了怎么办?他是在帮她呢她怎么能说他不懂事呢?这么一想,果断离开了她的怀抱,很是生气地跺着脚朝厨房跑去。   季长宁歉疚地朝季茹雪笑笑:“您别往心里去,安安这段时间被宠得有点儿不像话了。这钱您先拿着用,我也不着急。”   季茹雪走得时候看着叶思源欲言又止。   季长宁把她送到了门边,等她走了关上门,她脸上再也笑不出来,抬头看到叶思源牵着叶睿安出现在她面前,疲惫地揉了揉后颈,朝叶睿安伸出手:“安安,过来。”   “我不。”叶睿安以为她要教训他了,连忙抱着叶思源的腿怎么也不撒手。   她走过去轻轻揪住他的耳朵,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去洗手。”   叶睿安诧异地望着她:“不打屁股吗?”   “为什么要打屁股?”   他挠了挠脸蛋儿,捂着屁股蹦到她跟前,仰头看她吱吱唔唔地开口道:“爸爸说不听话的孩子都要被打屁股。”侧着小脑袋想了想,又说,“其实我挺听话的。”   “臭美。”   看到她弯下腰来,他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身子人都悬在了她身上,小手摸摸她的脸蛋,说:“妈妈,要是姑爷爷欺负你了,我就告诉舅舅。”听到身后叶思源咳嗽了一声,他转着身子朝他看去,眼睛眨了眨,突然就醍醐灌顶了,“妈妈,舅舅不在家,我还是告诉爸爸吧。”   季长宁不自在地看了叶思源一眼,随后抱了叶睿安去洗手,叶睿安洗好了手就跑开了,她把手擦干了出来,便见叶思源倚在墙壁上,正疑惑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你对别人都能仁慈,对我就不行吗?”   “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姑姑。”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我就是别人?”   她没说话,越过他直接回房去了。   叶思源周一去公司,林旭阳面色凝重地进了办公室,递给他一份文件。他细细看了一遍,气得把文件一股脑儿丢了出去:“给我去查,我现在就要知道到底是谁动了这笔款项!”   叶氏员工一整天都是处在低气压中,在财务部的几位主管被批了、负责东郊那块项目的佟经理被炒之后,所有人办事都谨谨慎慎的不敢出一点儿纰漏。   叶思源下班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姐夫吗?我是小伟啊。”   “我认识你吗?”   “长宁你认识吗,她是我姐。”那边笑了起来,等不到回答又说,“我妈昨天回来说见到你了,我还不信,你跟我姐复合了吗?”   “有什么事吗?”   “这样的姐夫,我们公司有一款新产品……”   叶思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耐心听他把产品推销完,等到那边安静下来了,他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淡淡道:“你找我助理吧。”   “好的,姐夫。”   “那就这样。”   “对了姐夫……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他俯视着脚下这座繁华的都市,想起了季长宁的那句‘不是外人’,开口时依旧是淡淡的:“跟我助理说吧。”   “好,谢谢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减肥】   安安小朋友和爸爸妈妈去逛街,看上了模特身上的一套衣服,准确来说是在橱窗里的三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他趴在橱窗上看了很久,用手比划了那个小模特的脑袋再来摸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的脑袋大了。   转头看了眼两个正在里面试衣服的人,他真是恨不得把那个小模特抱出来和自己比一比身高。就在这时 ,一个和善的阿姨走了过来,问道:“小朋友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以让爸爸妈妈买啊。”   安安小朋友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喜欢,”最后又补充道,“可是这个衣服太小了,等我减肥成功了再来买吧。”   “不会啊,我们有大码的。”   “大码是什么?我只要这一件。”   “……” ☆、Chapter 27   沈芳芳往叶家去了几次都扑空了,最后在叶氏公司楼下等到了叶思源,她坐在自己的小跑上看到叶思源的车从车库里出来时,连忙开过去挡住了他的路。   叶思源一个急刹车,看着突然横在自己车前的车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沈芳芳从车上下来,踩着她尖细的高跟鞋走到叶思源车旁。   叶思源降下车窗,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有事?”   “一直找不到你就来堵你了。”说着她不满地嘟起了嘴巴,“思源哥哥,你都不接我电话。”   “最近比较忙。”   “忙什么?不会是忙着追前妻吧?”   他把衬衫袖子挽了起来,对于她佯装不经意的试探并不否认:“知道就好。”   “思源哥哥!”沈芳芳跺着脚,一副要哭的模样,“是她先不要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追她?”   叶思源脸色变了变,不过忍住了没发怒,他轻松地把胳膊搭在窗口,微微仰头看她:“这是我的事,不该你管。”顿了顿,他又说,“听浩东说沈阿姨给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你还不如把找我的时间拿去和对象培养培养感情。”   沈芳芳紧咬着红唇,只觉得原先的期待全都没了,想了想她又红着脸道:“可是我喜欢你,我不想跟别的男人谈恋爱。”   “那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跟你一起怎么办?”   “季长宁有什么好的,当初她走得那么绝,你出车祸了她都没来看你一眼。”余光瞥见他变得阴沉的脸色,她不怕死地继续道,“她又不喜欢你了你还要屈尊降贵追着她干什么,要我说她就是不识好歹……”   叶思源打断她的话,微微皱眉:“找我有什么事?”   沈芳芳有些害羞地笑笑:“明天是我的生日,想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party。”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许久等不到他回答,沈小姐的一颗芳心不由揪了起来,偷偷打量着他好看的侧脸,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好,我会去的。”他转头看她,笑得如沐春风,“到时候给你一份大礼。”   “真的?”沈芳芳脸上一红,看到他点头后,她一边朝他挥着手一边道再见,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看他:“你一定要来啊。”   他把手伸出窗外朝他挥了挥,看到她上了车后他拿起旁边座椅上的手机给沈浩南打了电话:“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兴盛项目给你开发,到时候给我五个百分点。”   “你嘴边的肥肉突然让给我,我还真不敢相信。”   “附加条件,今天就把你妹送出去,不用等到明年了。”   “成交。”   叶思源去了紫东花苑,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没人来开,他把手指上勾着的袋子放到墙边,掏了烟正要点上时,余光瞥见郑有为出现在了楼梯转弯处,他垂下手把烟揉在手里,挺直了脊背看他,突然想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   郑有为觉得他有些幼稚,从他身边经过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侧首看他。   叶思源挑了挑眉,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几分雅痞的味道:“有事?”   郑有为摇了摇头,挽着外套走上台阶,身后,叶思源轻哧一声,他勾着唇角,突然觉得就这么让他等着也挺好的,至于季长宁在哪里他是不想告诉他了。   叶思源从六点等到七点,期间给叶鸿涛去过一次电话:“安安呢?”   “看电视呢。”   “季长宁没去接他?”   “长宁打电话说今天有事,我就去给接回来了。”   “她说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那边,叶鸿涛顿了顿,突然嘿嘿笑了起来,“是不是担心了?”   他抿了抿嘴巴没说话。   叶鸿涛又说:“长宁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可是比你有分寸。”   叶思源不给他唠叨的机会,匆匆挂了电话,打季长宁的手机依旧是没人接,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他真的是除了担心还真是什么也做不了,这么晚不会来能有什么事儿啊?突然觉得他对她这些年的生活一点儿都不了解。   季长宁约莫是在八点钟那边离开医院的,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表姐,她垂着脑袋走在后面,散乱了发髻,有些狼狈。   外面星光灿烂,表姐突然停下步子,担忧地看着她:“真的不要紧吗?”   她摇了摇头:“不要紧。”   她虽这么说着,表姐还是不放心地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见她要挽起她的袖子,她连忙把手缩回来藏到身后,表姐一愣,然后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不看,你回去自己弄点儿药酒擦擦。”顿了顿又说,“我爸妈就那样,一个个的都老糊涂了,对他们来说儿子就是命。”说着,她苦涩地勾起了唇角,长长叹息一声,“从小到大,只要是有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是给小伟,弄得我都以为自己是他们捡回来的。小伟要结婚,我妈跑我那儿去哭穷,你不知道我当着你姐夫一家人的面多丢人,我就说了要买房没钱可以去把车卖了,她说没房没车人家姑娘不嫁,我都觉得可笑,我嫁给你姐夫那会儿不也是没房没车吗,只要夫妻两个幸福就好了。这些理跟她都说不通,她就是恨不得什么都给小伟弄好了,最后没办法还是我公公凑了三万块给她。”   季长宁静默不语,在她匆匆从公司赶到医院到现在都不曾有开口的机会,小伟出了车祸,她成了姑妈和姑父眼里的罪人,表姐帮着她却被说成隔壁肘向外拐。   这一晚,是个很混乱的一个晚上。   “长宁。”   “嗯?”她缓缓抬头看她,眼神茫然。   “钱是小伟自己借的,是他自己要和女朋友去香港游玩的,路上出车祸也不是谁能预料的,这件事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瞒着我爸妈,可是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扯唇笑了笑,终究是做不到完全的释怀,姑妈恶毒的言语、父愤恨的眼神,他们都指责她为什么借钱给小伟,她困惑了半天才从表姐口中得知是小伟管叶思源借的。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直接掐断。   季长宁在小区楼下看到了叶思源的车,她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进了单元,随着脚步声响起,楼梯上的灯亮了起来,她走得极慢,发出的声音也不大。四楼的楼梯上坐了一个人,她仰头看向那人,那人也正看着她,昏黄的灯光下她像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焦躁与愤怒。   不等她迈开步子,他已经走了下来,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沙哑:“你去哪里了?”   她挥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往上走去。   叶思源像个暴躁的狮子跟在她后面,不死心地追问:“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打你电话你不接?”见她毫无反应,他眯眼看着她纤细的腰身,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季长宁,你有为有听见我说话?我问你去哪里了?”   他的吼声在楼道里回荡良久,她转身看他,想要证明自己声音不比他小,张了张嘴巴却是无力道:“医院。”   闻言,他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后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挺好的。”   “挺好是什么情况,我要知道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的语气强硬不容抗拒,抬了抬手想要触碰她面色苍白的容颜,“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再去一次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好不好?”   “叶思源你烦不烦?”她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在他又伸手要抓时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也许是不曾想到她会这样,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急急抓住住扶手站稳了身子,缓缓抬头看她,眼底疑惑渐浓:“你怎么了?”   季长宁张了张嘴巴,心里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从她丢了工作开始,他就没有在遵守自己的诺言,她的生活也因此全部乱了套,她努力说服自己放宽心的时候他又不断地在让她闹心,一件接着一件,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她不再开口,转过身继续往上走去。   叶思源大步跨上台阶,在她开门时他借着身体的优势扣住她的肩头让她转向自己,黝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看着:“你怎么了?”见她不答他又急急摇动着她的肩膀,“为什么不说话啊?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说什么,告诉你我要被你逼死了吗?”她重重地推开他挣脱开他的钳制,反冲的力量让她身子往后撞在了门板上,她忍着后背的疼痛站直了身子,对上他错愕的眼神她只觉得可笑,明明都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为什么又要搅和在一起,他就不能让她点儿平静的生活吗?“你有你的生活圈子我也有我的生活,我跟你那点儿缘分早就没了你能不能不要在缠着我了?你爸相见安安我让他见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辛辛苦苦教育他,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四岁的时候我就让他一个人睡,我不想让他变得骄纵,可他现在呢?”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她的委屈和无奈全数爆发,让他措手不及。   他愣愣地看着她抹着眼角,什么也做不了。   “我工作没了我想自己找,结果呢?我找一家你也找一家,也许你只是一句话吩咐下去,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满心期待地跑去面试,我也以为我可以胜任,可我最后还是失望而归,一次两次还不算,我有多累你知道吗?我在公司里被别人说三道四,我在医院里被人指着鼻子骂害人精。”她抚着自己快要窒息的胸口,模糊着泪眼看他,“小伟是我的表弟,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借钱给他?你看到我的面子上借了他一笔钱,他拿着钱去挥霍,出事了我成了罪大恶极的人,也许你是好心,可是你的好心让我成了罪人,我的姑妈哭着抱着我的腿说没钱他就不会想着去香港,不去也就不会出事,她让我还她儿子的腿,我要怎么还,把我的截下来给他吗?”   “我……”他伸手要去拉她,却被她冷冷地挥开了。   楼上的郑有为许是听到动静了走到了楼里拐角处看着他们。   她像个疯子般拍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靠近,摸索着转动钥匙把门打开,闪身进去正要关门时他横着胳膊挡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那你现在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不要在出现在我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她使劲推着门板不让他进来,可最后还是没有挡住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她不顾一切地推着他的身子想让他出去,“叶思源,你滚出去!”   他关上门阻隔了外面的一切,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她动弹:“我不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杂七杂八地现实了点儿哈,生活里这样的例子不少,到这里也差不多了,算是为长宁妈妈拉风的孔女士出场造势。叶思源,丈夫娘要回来喽~~~脸皮厚一点儿,在长宁脆弱的时候吃了吧~~~   下章,乃懂的,是强一点儿好呢还是两人情到浓时好呢。。   小剧场之【别把妈妈打跑了】   季长宁和叶思源斗嘴兜着就打起来了,两人在卧室里一个丢枕头一个接,接住了在扔过去。   安安小朋友坐在他的小车上,看到他引以为豪的爸爸被妈妈压在了身下,立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小短腿一蹬把车滑了进去,然后从车上站了起来,三两下爬到床上去,趴在叶思源脑袋边关切地问道:“爸爸,你疼不疼?”   “儿子……爸爸没事……”   都说不出话来了还没事吗?偷偷瞄了妈妈一眼,要不要帮爸爸呢?   就在这时,叶思源利落翻身把季长宁压在了身下,随后看向叶睿安说说:“你出去把门关上,我要好好收拾你妈妈。”   季长宁红着脸瞪他,只差没破口大骂了。   安安看妈妈要被收拾又不忍了:“还是不要了吧。”这么一说连忙去掰叶思源的手,“万一把妈妈打跑了怎么办?”   安安小朋友真是太不识情趣了~~~~(>_<)~~~~ ☆、Chapter 28   “我不滚。”他很坚定地说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紧紧地扣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声嘶力竭地朝他吼着,他破坏了她平静的生活,把她自认为很好的耐性一点点磨尽,心头一阵酸涩,她一边哭着一边不断地捶打着他的后背,以最直接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破闸而出的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裳,疲惫的身子让她没有更多的力气去闹腾,,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最后滑落下来无力地扯住了他的衣摆,他拥着她一句话也没说,等到她的哭声止住了,他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季长宁抽抽噎噎地闷在他的怀里,心里的郁结散去大半,终究是没那么难受了。许久之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察觉两人以这样的姿势抵在门板上,缓缓抬头看他,她红肿着眼睛与他对视良久,手指动了动松开了他的衣服,她尴尬地垂下眼帘,往后退了几步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叶思源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开口道:“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她脸上一热,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朝卧室走去。   叶思源去厨房转了一圈没找到可吃的东西,他从小娇生惯养专人伺候自然是不会煮饭,看到冰箱有鸡蛋,他洗了几个放锅里,加上水开了炉火水煮鸡蛋。去卧室看了一眼没看见季长宁的踪影,正要出去时她从洗手间推门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他抬手挥了挥,道:“饿了吗?我煮了鸡蛋,一会儿就好。”   她没说话,而他也不敢在说什么了,想到自己来时买的一堆零食还仍在外面,他连忙去把东西拿了进来。厨房里的水开了,揭开锅盖时一阵热气升腾起来扑在他脸上,他往后仰着脑袋,等热气散得差不多了才看到锅里沸腾的水以及一颗煮了开花的鸡蛋。   他抿了抿嘴巴,留了那个开花的鸡蛋在锅里,其它的都拿出来用凉水冲了一遍,鸡蛋拿在手里有些烫手,他用盘子装好了就要出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倒了一杯水一起端走了。   房门半掩着,他腾不出手来开门,便用脚轻轻踢开了,还没走进去就看见坐在床上的人急急放下了袖子,虽然她动作很快可他还是看到了她手臂上狰狞的疤痕以及青青紫紫的几块印记。   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点儿,打湿了他的手背,他把盘子和杯子摆到就近的柜子上后便朝她走了过去。   季长宁不自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却在走近后压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了下来:“怎么伤得?”   她推开他的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我看看。”   季长宁抱着手臂怎么也不让他碰,可他却是不依,非要挽起她的袖子来看,她被逼的急了抬脚踹他,结果结结实实地在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脚。   “季长宁!”他毫无预警地朝她吼道,扣着她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我看看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巴,嗓子眼儿里堵得厉害,仰头看他,嘶哑着声音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叶思源眸色黯了黯,装着没听见,翻箱倒柜去把医药箱找了出来。他拿了创口贴和纱布在手里,看了看又放下,最后找出药酒,走到床边瞥了她一眼:“是这个吗?”   季长宁仰头看他,抬高了手臂拿过他手里的红花油,淡淡道:“我自己来。”可是在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经在她身旁坐了做来,一点儿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见状,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偏着脑袋正要训斥他时,他突然转身,两人的鼻尖相刮。   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儿看不清他的面容,想要转头时却被他固定住了后脑勺。两人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缓缓抬手,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庞,粗略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眼角,最后落在她眯得只留一条缝儿的眼睛上。   “叶……”   要说的话被他堵在了嘴巴里,凉凉的触感袭上唇瓣,接着是他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心弦,她趁着最后一点儿清醒的神智伸手推的胸膛,他突然咬住了她的唇瓣,灵活的舌头微微使力顶入她的口腔,她张着嘴巴,手上一点儿力也使不出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蛮横的侵入。   他的亲吻越来越激烈,垂眸看着她晕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一双大手缓缓游移在她身上,最后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季长宁拍打着他,他则是顺势压着她往后倒去,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别过脸狠狠地瞪他,他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头顶,湿润的唇舌滑落到她的脖颈,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不急不躁地制造出阵阵快.意。   “叶思源……”她忍着全身的欢愉,颤抖着声音唤他,“不要这样,你让开……”   “不让。”他霸道地搂着她的腰,轻轻舔.舐着她的颈项,双.腿压着她的不让她动弹,一手急急地要去扯她的衣裳。   仅扣了一粒扣子的开衫被他轻松解开了,他的手从她起伏的胸前滑过,最后隔着一层衬衫和内衣落在一边的高.耸上。   季长宁咬着牙,只觉得他的手像是带了魔力似的,她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变得燥.热起来,他俯身看她,低着身子在她腿.间轻轻磨蹭着,似是要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渴求。   “长宁……”他吻着她的嘴巴轻声呢喃着,低沉暗哑的声音像是迷药一般让她变得恍惚起来,他抬手摸着她的脸庞,沿着眉心依次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抬头看她,眼底有着浓重的情.欲色彩,对上她的眼神,他缓缓低头,轻轻攫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描过她的唇,极尽暧.昧勾.缠地舔着她的嘴角,余光瞥见她闭上了眼睛,他心中一喜,湿.滑的舌头轻易地突破她的齿关,勾着她的舌头极尽缠.绵   房间里的风光照在两人的脸上,朦胧之中隐隐透出绯红。   他拖咬着她的舌头,一点点地让她沉醉在自己的柔情里,大掌从衣摆下放探入,轻轻刮弄着她腰侧细柔,在她紧绷了身子时,他的手掌缓缓而上,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身上的肌肤。   女人和男女一样,同样会有欲.望。此时此刻,他成功的唤醒了她体内的欲.望,脊背上沁出细密汗珠,她闭着眼睛却是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触碰,心里闪过一丝悸动,不自觉地弓起了腰,脸上一片潮红。   感觉她不在抗拒了,他轻轻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伸在衣服里面的一只手推高了她的内.衣,轻轻的握住了一边的绵.软,耳边传来她的低.吟声,他愈发兴奋起来,伸手到她腰间去扯她的裤子。   季长宁双脚依旧在地上,半躺在床上被他压在身下,他拉着她的裤子轻松退下。她紧紧闭着眼睛偏过头,脑袋里混沌不清,整个人像是踩在云层上一般。他探手到她腿间,触手一片黏腻,眸色暗了暗,只觉全身气血奔涌而下。   叶思源一直是个调.情好手,季长宁就这么被他半哄半骗着褪掉了全身衣裳,雪白的肌肤上泛着点点粉红,他凝眸看她,肩头蜿蜒到手臂上的疤痕看着很是狰狞,可他却觉得那是最美的花纹。   坦诚相对的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亲吻着她的肩头,伸出舌尖温柔地舔舐着。   沉醉其中的人突然醒悟,睁开眼睛茫然着看着头顶的吊灯,挣扎挪动手臂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叶思源,不可以这样,放开我,快停下来……”   叶思源急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低着头吮吸着她的丰.盈,跻身进她的双腿间,悍然挺.入!都这样了还怎么停?停下来还是男人吗?   “唔……”她吃疼,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眼角淌出热液,浅浅啜泣。   叶思源静止在她身上蛰伏不动,半眯着眸子看着她的容颜,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感,此时此刻,不是在梦里,他真真切切地将这个女人压在了身下。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抽动着,见她咬住了嘴巴,他爱怜地低下头去,与她津液交融。   两人身躯交.缠,等到她适应后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身下浅浅抽.出再重重抵.入,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胸前荡出一身乳.波。湿滑的液体从两人结.合处流出,股.间黏腻不堪。她浅浅呻.吟,沉浮在这欲.海之中,他则像个王者一般主导着她身体的感官,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俯身咬住她胸前的红.梅,闭着眼享受着那滨临死亡边缘的快.感。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指甲在他后背留下诸多抓痕,修长的双腿松松地圈在他的腰上,随着他的动作,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他掐着她的臀.瓣死死顶.入,在她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后,他迅速抽动,低吼着将滚烫的液体注入她身体的最深处……    ☆、Chapter 29   季长宁醒来时已是半夜,朦胧的灯光下,她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心里空荡荡的一下子没了准则,想起两人的混乱关系,懊恼得直接拉过被子蒙在头上。被子下的身体不着一物,她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脖颈上,有些地方稍稍一按就会疼痛,指尖沿着肩头滑下,轻轻地游移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变得烦躁起来。她撑着床垫坐了起,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双手抱着被子拥在怀里,搁着下巴在屈起的膝盖上,侧首看着旁边空空的床铺,眼神平静令人窥探不出一丝情绪。   叶思源光着上身进来时便见她拥着被子香肩微露的一副苦恼模样,他咧嘴一笑,轻轻关上房门走在床边坐下,神色温和:“饿了吗?”   很饿。她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从他脸上往下落在他的胸膛上,不意外地瞥见了他肩膀上的抓痕和牙印,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低头看看,随后笑着要去扯她的被子。   “别闹了。”季长宁拥着被子往另一边让去,皱眉看他,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她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思源把手机放在一旁,踢掉脚上的拖鞋,迅速地爬到床上去把她拉了过来,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们谈谈。”   她尴尬地避开他的眼神,轻声说道:“没什么好谈的。”   他手上微微使力,拽着她扑倒在自己身上,他的手绕到后面紧贴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抚摸,她维持着趴在他胸膛上的姿势一动不动,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她柔软的胸膛挤压着他的坚硬,说不清的暧昧,背脊上传来阵阵凉意,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脊椎骨缓缓而下,最后落在她的臀瓣上。   “是你对我负责,还是我对你负责?”他声音沙哑,暗含笑意,见她不语他伸手撩开她额前垂下的发丝。   季长宁低着头,面红耳赤,推着他的胸膛要坐起来,可他却把手探进了被子里抚摸着她的大腿。她抬头看他,压制住心头的烦乱,正色道:“你先放开,我想去洗澡。”   叶思源捧着她的脑袋亲了又亲,在她还没发怒前适时松手。季长宁愤懑地瞪着他,枕着双手在脑袋下,眯眸看着卷了被子朝洗手间走去,她走得极慢,他看着却是愉悦地扬起了唇角。   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低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季长宁清洗好了出来,叶思源走至她身旁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走在荒原上的人,迷失了原有的方向。对上他的眼神,她有些心虚地低垂着眼帘不在看他,想跟他说忘别把这事当回事儿,可是她开不了口,总觉得这样说出来是对两人的不负责。   就在她陷入沉思时,他拿了药酒,挽起她的袖子帮她擦:“你表弟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不等他说完,她沉着脸急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用你管。”不顾他困惑的神情,她一边拉下袖子一边朝门边走去。   叶思源蹲在地上想了良久,终究是没想出来自己哪里惹到她了,用沈浩东的话来说,一个女人能和一个男人上床,想来是有一点儿感情的,就算上床前没感情,那么上过床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没感觉到呢?还是说那女人心硬得要多几次才能把他装里面去?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太廉价了。   季长宁去厨房煮了面,下面的时候多放了点儿,她自己盛了一碗吃饱了就去叶睿安房间睡了,不过却是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顾晓薇早早地来了电话,叶思源拿着手机来敲门时她正坐在床头发呆,开门从他手里接过电话,无精打采地倚在门框上听她说话:“起了吗?”   “刚起。”   “这么晚?今天不用上班?”   她抿了抿嘴巴,抬眸看着对面站着的人,一言不发地反身进去把门关上了。   “我离婚了。”顾晓薇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事一般,言语间不觉有些得意,“今天早上刚去办的手续,还是第一个。我发现离婚的感觉特别好,像是我又活过来了。”   季长宁微微一愣,随后问道:“这么怎么快?”   “我跟贱男耗了一个多月有点儿累了,早死早超生嘛,我超生了让贱男继续去轮回,不是挺好的吗?你是不知道今天那场景,我和贱男去办手续,那狐狸精也跟着去了,要不是我骂了他们两句,估计他们会等不及去把结婚证给领了。你说那个贱男都三十好几的男人了,弄得跟刚刚热恋的小伙子似的?还有那个狐狸精,一口一个亲爱的,亏得我没吃早饭……”   她和顾晓薇说了会儿话,挂了电话后靠在门板上站了会儿,心里打定主意后她开门出去,远远的看见叶思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回头看她时她没有避让。   叶思源微微挑眉,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太难懂了,看到她回到主卧后他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新闻。   季长宁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余光瞥见她的一堆衣服和他的混在一起丢在竹篓里时,她不由怀疑他是哪儿来的衣服换的。   梳洗好了出去,一身清爽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昨晚的事儿我想了很久,我觉我们都有错,没有谁对谁负责这个说法……”   “所以?”   她端坐了身子,双手恭恭敬敬地摆放在膝盖上,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闻言,他轻笑出声,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缓缓拉下领子给她看,悠悠开口道:“你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了,我怎么能当做没发生。再说了……”他的视线不由落在她的腰上,一字一句清晰道,“万一中奖了怎么办?我可以不对你负责但是我一定要对我孩子负责。”   她愣愣地看他良久,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说服他,她摇了摇头,故作镇定道:“不会的,我昨天是安全期。”   这一次,他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扔了手里的遥控器,带着沐浴过后的清爽气息坐到她旁边去,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揉捏着:“长宁,安安是怎么来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她迅速抽回手,从他身边让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转头看他,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叶思源笑笑,舒适地往后靠去,交叠着双腿搁在矮几上:“这一次我可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顿了顿他又说,“没脸没皮的事我好长时间没做了,你不让我负责,那我找你负责好了。”他摸了摸肚子,长叹一声优雅地站了起来,走到墙边去把行李袋拎了过来。   季长宁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他还真是不要脸得彻底,哪儿有这么快就把衣服拿过来了的?   许是察觉到了她愤恨的眼神,他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让佣人送一身换洗的衣服来的,没想到她帮我送了这么多。对了,她还带了早饭过来,在厨房,你饿了就去吃。”   季长宁觉得这一天特别难熬,叶思源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怎么打发都打发不走,她问他要不要上班,他则说请了年假陪她,她气得躲在房间里半天没出来,   午饭时,他来敲门:“我叫了外卖,快点儿出来吃。”   她开了门,抱着自己的脏衣服朝阳台走去。   “不帮我洗啊?”   她不说话,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后直接朝门边走去,叶思源紧跟在身后,问道:“去哪儿?”   “出去。”她甩开他的手,从柜子上拿了钥匙就出去了。   叶思源怏怏地缩回手,这是她家她还能跑了不成?他去卧室转了一圈,见她把床单都换了,不由皱起了眉头,走到浴室看见换下来的床单和自己的衣服一起都在竹楼里,不觉笑了起来,她以为这样就能跟他撇清关系吗?昨晚,她的热情可是不低于他啊。   季长宁很快就回来了,他站在门边看她,在看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时,心里猛地一惊,在她从身边走过时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压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她冰凉的唇边,咬牙切齿:“吃药了?”   “嗯。”   “季长宁!”   叶思源的好心情在她回来后都没有了,季长宁去了卧室后再也没有出来,他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切换着频道。   敲门声响起时,他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里面没动静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女人很是时髦,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气质,他看着她,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对上她打量的眼神,他紧张得心跳加快。   “妈……”   孔荷玉摘下墨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妈什么妈,谁是你妈啊?”   “我……”   “还有,我们家保姆什么时候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没子弹了】   爷爷给安安买了一个玩具枪,安安爱不释手,见了谁都会举起枪射击。   咔哒哒——fire——fire——   季长宁觉得烦,就趁他吃饭时把电池给卸了。   安安小朋友在发现枪没声音后有点儿郁闷了,找到爸爸说:“爷爷给我买的枪坏了,你帮我修吧。”   叶思源拿了玩具枪看了一眼,然后很无奈地递给他,说:“没子弹了。”   “真的吗?”安安摇了摇枪,有些失望地开口道,“早知道就节约点儿用好了。”   小剧场之【大小之说】   安安小朋友在和爸爸去学游泳,突然发现自己泳裤和自己的不一样,他的平平的可是爸爸的却是鼓鼓的。然后他不耻下问地去问爸爸,结果爸爸拍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还小。”   “我不小了。”说着他还挺着胸脯垫着脚,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身高长了点儿。   “……”叶思源陡然交流无力,安安这么小还是不要污染他的视听好了。 ☆、Chapter 30   叶思源不怕叶鸿涛,可他却对前丈母娘孔荷玉怕得厉害,那种怕还是发自内心的且说不出理由来的怕,他见了孔荷玉总是刻意回避着她的眼神,因为他觉得她看他的眼神里面总有一种探究意味,似乎不用他说她就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外面的人,紧张得都忘了把她请进屋里。   孔荷玉似乎也不急着进屋,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高跟鞋扣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我孙子呢?”   “在我爸那儿。”   “是吗。”孔荷玉微勾起唇角,突然冷冷一笑,“那你就更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了。”   “妈……”   “嗯?”她不觉扬高了声音,转着眼珠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以前听你叫我妈我就觉得膈应,现在你都和我女儿离婚了,这一声‘妈’是你叫的?”   身后传来了开门声,他暗自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无意间对上孔荷玉的眼神,不觉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季长宁听到动静后从房里出来,在看到孔荷玉时,一脸惊讶:“妈,您怎么回来了?”看到站在门边的叶思源,只觉一阵眩晕,心脏“扑通扑通”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儿子不在前夫在,这下子要怎么解释才好?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孔荷玉把墨镜放进包里,伸出手指在叶思源手臂上戳了戳,示意他不要挡路,在他识相的让开后,她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踏足在女儿的地盘上,侧首瞥了他两眼,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不高兴,“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季长宁像是装作没听见她的话似的镇定了心神后迎了上去,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包,状似无意地瞥了叶思源一眼,便扶着她往客厅走去:“我哥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孔荷玉自觉不是那么好唬弄的,她拍开她的手,神情严肃:“别想跟我岔开话题,我问你那小子怎么在这儿。”   叶思源站在门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眼看着孔荷玉一副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的样子,他摸摸鼻子朝她们走近,恭敬有礼地站在孔荷玉面前,朗声道:“妈……伯母,我和长宁……”   “我问你了吗?”孔荷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仰头看他,气势不减,“我跟我女儿说话呢,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给我一边呆着去。”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季长宁,细长的眉头一挑,顿时在无形之中给了她压力。   季长宁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要是没有昨晚的事儿,说不定她会底气很足地告诉她叶思源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叶睿安,可昨晚都那样了……正犹豫时,叶思源拉过她将她揽在怀里,她满怀诧异地朝他看了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压制住心里的紧张,微微笑道:“我在追求长宁。”   孔荷玉一愣,或许是有些意外他的直接,她盯着他看了会儿,冷笑出声:“追?你是不是嫌我女儿命太长了?”   叶思源尴尬地避开她的眼神。   孔荷玉轻哼着把季长宁拉到自己身边来,意有所指地嘱咐道:“妈妈不在你身边,你看人可不能只凭表面,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能过日子的才是靠谱的,要是以后交了男朋友,一定要先带给我看看,我帮你把关。”说着,她瞄了叶思源一眼,继续道,“像他这种,已经栽了一个跟头了可不能再来第二次,以后找对象得把他看得通透,身家不清白的趁早踢走,别被爱情冲昏了头一股脑儿扎到别人早就编好温柔陷阱里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以后会让您帮着把关的。”季长宁虚虚应道,感觉到另一道视线灼灼地向她投来,她转过身子挡住了那道视线,随后扶着孔荷玉坐下,“路上一定很累,我去帮你倒杯茶。”   “不用,我还不渴。”孔荷玉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抬头看了眼还站在一旁的叶思源,“家里不是有保姆的吗?”   叶思源会意,不等季长宁开口,他就恭敬道:“我去给您倒茶。”   孔荷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季长宁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们,小声问道:“妈,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孔荷玉拿下围巾仍在沙发上,抬眸看向季长宁,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他追你你同意了?长宁,这一次妈妈可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放任不管了,我可不是你像你爸那么好说话。”   “妈,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怕她继续追问,她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亲密地往她身上靠去,“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我不回来能行吗?”孔荷玉冷眼看着叶思源把杯子放在矮几上,在他走后她把杯子端过来喝了一口茶,“你姑妈电话里哭得要死不活的,你说你好好的去管他们家的事儿干嘛?那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抠一个比一个精,你爸死的那会儿还嫌脸皮撕得不够破吗?你借钱给他们家买房子,那我们家安安以后结婚买房,跟谁借?跟他们借他们会借吗?还有小伟,先不说他后来有没有出事,你怎么有那么多一笔钱借给他的?”她越想越气,最后捏着季长宁的脸颊,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你说你跟了你爸怎么就养成这么一副好说话的性子呢?要是有你哥哥一半的精明,我会丢下工作跑回来吗?”   站在一旁的叶思源轻轻咳嗽一声,颇为不安地开口道:“小伟的那笔钱是我借出去的,跟长宁没关系,后面的事我会解决的。”   要说孔荷玉对叶思源的印象,那就是一个字:差。现在听到他说钱是他借出去的,她气得恨不得拿了刀子往他身上射,怎么她女儿一碰到他就倒霉呢?“叶思源你给我一边呆着去,我们家的事你别插手。”朝他吼完,她又看向季长宁,有些无奈地顶了顶她的额角,“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好欺负的闺女出来了呢?”   季长宁干笑着拉下她的手,展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挺想你的。”   孔荷玉一下子热了眼眶,抱着她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转头看向一旁柜子上季朝阳的照片,说道:“长宁,跟妈妈去米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季长宁搁着下巴在她肩头,像个孩子般纯真地笑了起来:“我肯定呆不惯,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要是让我走我还真舍不得。”   孔荷玉哼了哼:“舍不得谁?叶思源那小子?”   “舍不得我爸。”   孔荷玉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叹道:“是呀,我们都走了就剩你爸一人了。”   叶思源在她们母女谈话时退回了卧室,他横抱着双臂在胸前,来来回回地躲着步子,一颗心浮躁得不行,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猜测着她们在外面谈什么、有没有谈到他。   很长时间都听不到外面的交谈声,他提着一颗心走到门边想把门拉开了一条细缝,但是他的手还没碰上门把时,房门就被推开了,他心里一惊,连忙谦恭地站直了身子,看向外面的人微微含笑:“伯母。”   可是孔荷玉不买她的账,冷冷看他一眼后直接走了进去,转身看到他要跟过来,她抬起手臂挡在了他的胸前,不耐烦道:“我女儿的房间是你一个大男人随便能进的?出去出去。”   叶思源吃瘪,在她还没翻脸前识相地退了出去。   孔荷玉在房里转了一圈,突然杀气腾腾地出来了:“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衣服会在她的卫生间?”   叶思源屁股刚挨到沙发,听她这么一吼立刻站了起来,正削着苹果的季长宁不明就里,急急走出厨房:“妈,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孔荷玉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上她从卫生间竹楼里拿出来的衣服,“说,这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这个又是什么?”   她看着孔荷玉手里的衣服,尴尬得不知如何什么好,对上叶思源投过来的视线,突然就红了脸颊。   孔荷玉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着,想想刚才还和她说要离那个臭小子远一点呢,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她气得扔了手里的衣服,大步走至季长宁身边,在其他两人疑惑时夺走了她手里的水果刀,然后举刀朝叶思源扑了过去,可比武侠电视剧中的女侠:“居然敢占我女儿便宜,看我不活活砍了你!”   “妈!妈!”季长宁反应过来,迅速地从后面拉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孔荷玉回头扯她的手,“衣服、床单……”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的领子拉开了,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我今天非要砍了这个人渣,我砍不死他我也要把他弄残了!”   叶思源站在原地不偏不让,在孔荷握着刀扑过去时,他突然开口道:“我愿意对她负责。”   “你怎么负责?”孔荷玉挥刀指他,“娶她?别痴心妄想了!”   “妈!”季长宁张开双臂站在两人中间,生怕她冲动得做出什么傻事来,“妈,我们是自愿的,我们都有责任。”   孔荷玉微拧着眉头,“自愿的?你跟他?”   “嗯。”   她盯着叶思源看了会儿,对上他诚挚的眼神,她突然扔了手里的水果刀,优雅地理了理自己衣裳的下摆,像是一下子看开了:“算了,看在他那副皮囊上,我就当你招了一只鸭。”    ☆、Chapter 31   叶思源被孔荷玉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外人都知道叶少爷的脾气不好,可此时此刻,他的脾气是出奇的好,被奚落了不仅一声不吭,而且还没有一点儿要计较的意思。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他是越看越被嫌弃,而且还被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了。说他是一只鸭,就算他是鸭,也一定是身价最高的一只。   孔荷看着吃瘪的叶思源,心中畅快不已,她在国外呆了二十多年,思想开放不说,观念也绝对是跟得上潮流的,男欢女爱也就那么回事儿,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她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那个跟她女儿上床的人是叶思源,她觉得她另一只眼睛是闭不上了。   季长宁抿了抿嘴巴,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可耳根处却是红了一片:“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孔荷玉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手指轻轻按上自己的太阳穴,“你要是自己能处理好,今天就不会这样子了。”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瞥了叶思源一眼,“我看楼上的有为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倍,工作稳定哪里像他只会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妈。”季长宁急急打断她的话,对上她不满的眼神时,她不由缩了缩脑袋,“你不是说想安安了吗,我现在就去把他接回来”   “我去吧。”叶思源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我直接让司机送过来。”   孔荷玉眯了眯眼睛,虽年过五十,但风韵犹存,她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发髻,举止之间尽显雍容典雅之气,瞥了眼那个忙着献殷勤的人,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宗旨,欣然接受:“让司机慢点儿,我孙子安全第一。”   “知道了。”叶思源恭敬点头。   到这时,季长宁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妈,走吧,我切了水果。”   季长宁扶着孔荷玉去了厨房,在她们走后,叶思源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衣服,心里不是一般的郁闷,余光瞥见季长宁去而复返,他高兴地抬起了头,正想说些什么时,她却是弯腰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连带着他放在墙角的旅行袋一起塞到了他手里:“拿走。”   “长宁……”   季长宁仰头看他,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现在真的很烦,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我没有给你添麻烦,而且我是认真的。”他拉住她的手,神色坚定“我愿意负责。”   她笑了笑,抽回手:“我跟你那样了就要跟你在一起?多大的人了?你以前……”她张了张嘴巴,最后无力道,“我们今天能不能不要说这个?”   他抿唇不语,良久后才低哑着声音道:“好,今天可以不说。”说罢,便弯下腰,趁她恍惚时,落下一吻在她唇上。   “长宁,帮我把刀拿来。”厨房里,孔荷玉一边掂量着手里的苹果一边喊道,“看看你挑的什么苹果,没一个好的。”   季长宁抬着手臂抵在唇瓣上,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孔荷玉正背对着他们,她连忙应道:“来了。”   叶思源去阳台去给叶鸿涛打了电话,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不想叶鸿涛非要亲自把叶睿安送过来:“长宁妈妈回来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我去见见她。”   他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叶鸿涛想要掺和进来,再开口时语气有那么点儿不耐烦:“她想见的是她孙子又不是你,你至于那么激动吗?”   叶睿安回来的时候叶思源亲自下去接的,因为听说外婆回来了,他一路上别提多激动了,当他被叶思源从车里抱出来时,他第一话就是:“爸爸,我外婆真的回来了吗?”   “嗯。”   “太好了!”叶睿安高兴得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一脸凝重地看向叶思源,小嘴巴一张一翕,欲言又止。   叶思源拍了拍他的屁股,问道:“怎么了?”   叶睿安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苦恼地开口道:“爸爸,我外婆好像不喜欢你。”   他扯了扯嘴角,这事儿还用他来说吗?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叶睿安一回去,孔荷玉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他身上去了,一会儿问他想不想外婆,一会儿问他饿不饿,最后摸着他的小脸蛋满怀歉疚地告诉他回来得比较急就忘记带礼物了,下一次一定帮他补上,叶睿安的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把孔荷玉惹得心花怒放,也无暇顾及到厨房里的两个人了。   叶思源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最后叹着气走到季长宁身边去了,伸手想起碰碰她,可又怕她反应过大把孔荷玉给招进来。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看她切菜,在看到锋利的刀刃时,他出声问道:“你妈拿刀指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紧张?你担心我?”   季长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摇了摇头后又继续切着芹菜:“你多想了。”她只是怕孔荷玉给自己弄个故意伤人的罪名出来。   晚饭时,季茹雪打了电话过来,叶睿安抢着去接了电话,在知道打来的人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姑婆后,他嘟着嘴巴,举起电话朝孔荷玉喊道:“外婆,姑婆找你。”   等到孔荷玉去接电话了他蹦蹦跳跳地回到饭厅,麻利地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眼珠子一转,抬头看向叶思源,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爸爸,你今天还要和我妈妈睡吗?”   “安安。”季长宁不自然地瞄了他一眼,那感觉像是做贼被逮到了似的,看到他的眼神在她和叶思源之间打着转时,她轻轻咳嗽一声,眼神示意他赶快吃饭,“食不语。”   “哦。”叶睿安闷着头咬了一口肉,或许是被好奇心驱使着,没一会儿他又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两人,微拧着眉头,小手撑着腮帮看他们良久后才道,“那你昨天为什么要和我妈妈睡?”   季长宁夹在筷子上的肉丸子掉了,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抬头朝他看去,问道:“谁跟你说的?”   叶睿安想也不想道:“爷爷。”眼看着季长宁没什么反应,他又继续道,“爷爷说爸爸没有回来,肯定是在你这里过夜了。爸爸今天早上还让张阿姨送了衣服过来,爷爷说爸爸一定是和你睡觉觉了。”说着,他趴在桌上把季长宁掉了的肉丸子用筷子夹了起来,缓慢着动作给送到孔荷玉碗里去了,抬头对上叶思源含笑的眼神,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爸爸,是这样的吗?”   叶思源瞥了季长宁一眼,只见她扔了筷子推开碗,贴着脸颊在冰凉的桌面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见状,他不由担忧起来,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   季长宁皱着眉拍他的手,语气不善:“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叶睿安和叶思源对视一眼,他忽然觉得妈妈太不识好歹了,他一直盼着和爸爸睡都没有盼到,现在她和爸爸睡了,居然还不高兴了,早知道他昨天就让爷爷送他回来了,这样他就能和爸爸一起睡了。   孔荷玉接了一通电话后气冲冲地走回饭厅,纤纤玉手往桌上一拍,震得叶睿安刚用勺子舀起来的汤洒出去了一大半。   季长宁直起了身子,一脸困惑地看着她:“妈,怎么了?”   孔荷玉拉着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坐下后不断用手扇着风,恨恨地瞪了叶思源一眼,怒道:“是不是钱多了没处花了?没处花你拿来给我啊!”   “外婆……”安安弱弱喊了声,随后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孔荷玉仰头望着天花板,压制了满腔的怒火后,低头看他,脸上笑容可掬:“没事儿,外婆遇到神经病了,一会儿外婆就去把那人收拾了。”   叶睿安甜甜一笑,乖巧地拿了筷子放到他手里:“外婆,我给你夹了一个肉丸子,你要不要吃?”   孔荷玉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安安给我夹的啊。”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得很是欣慰,“安安真乖真懂事。”   叶睿安小脸通红,心里不是一般的满足。   最后,季长宁和叶思源眼睁睁地看着孔荷玉把叶睿安从桌上夹起来的肉丸子吃下去了,两人同时偏过头,视线相汇时,均是不发一语。   孔荷玉吃饱了就要去医院看看,季长宁不放心想要跟她一起去,不想却被她拦住了:“这事儿你别管,既然你姑妈打电话让我回来了,那就没你的事儿了。”想起电话里季茹雪不依不挠的话语,她不由咕哝一声。余光瞥见叶思源跟木头似的杵在门边,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会做饭就算了,是不是连碗都不会洗了?我女儿上辈子欠你的还是这么着,这辈子要被你这么折腾?”   叶思源从来有每一天像今天这样憋屈,他都一声不吭了,孔荷玉怎么还能挑出他的刺儿呢?   孔荷玉低着头换鞋,叶思源还来不及说话时她突然抬头,说道:“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留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   叶思源在医院见识到了孔荷玉对季茹雪一家的不客气之后,突然觉得她对自己还算仁慈,跟在她后面走出医院后,他出声唤道:“妈,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可以改。”   闻言,孔荷玉停下步子,缓缓转身看他,路灯下,她脸上的神情莫测:“你能还给我一个身心健全、完好如初的女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乖孙子,爷爷推不动啊】   安安小朋友学骑车,虽然自行车是四个轮子,可他骑的时候还是让叶鸿涛在后面扶着,叶鸿涛一把老骨头了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几圈下来就累得直喘气。   安安正玩儿到兴头上,从自行车上下来后就爬上了电动汽车:“爷爷,我们来开汽车吧,你在后面推我好不好?”   叶鸿涛一看那个大家伙,只觉得脚底板软的厉害,“……安安,我们进屋去看电视吧,我让张阿姨给你拿冰淇淋吃,怎么样?”   “好。”   叶鸿涛那个激动 啊,可是——   “那我把汽车开到里面去好不好?”   ~~~~(>_<)~~~~   小剧场之【妹妹是买来的】   有一天,安安同桌告诉他自己买了一个妹妹以及妹妹如何听话如何漂亮。   安安回家后跟叶思源说:“俊俊有妹妹了,我怎么没有?”   “呃,这个我要跟你妈商量一下。”   ╮(╯▽╰)╭这个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赶快去给我买一个妹妹! ☆、Chapter 32   孔荷玉回去时叶睿安已经睡了,她把买回来的水晶饺放在矮几上,惋惜道:“还想让我孙子高兴高兴的,这回是表现不了了。”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门边的人,轻轻咳嗽一声,“别看了,我让他滚回去了。”   季长宁眼底闪过一丝局促,随后低着头朝她走去,很好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要不是看到他是安安爸爸的份儿上,我是连门都不会让他进的。”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对叶思源的不满,让女儿嫁了这么个混蛋,突然结婚又突然离婚,这两个她都是最后才知道的,当妈的当到这份儿上她这是有多失败啊?余光瞥见季长宁走到自己跟前时,她拉着她一同在沙发上落了座,侧首细细看她两眼,随后喟叹一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先不说他以前让你受了多大的罪,现在呢?你就确定他身边没了那些三教九流乱七八糟的关系?女人的一颗心丢在男人身上总是很难收回,长宁,妈妈劝你一句,该收回的时候还是要收回,你不能靠着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你看不见了吗?再说了,一个给过你伤害的男人,值得你再回头吗?”   季长宁低着头,盯着自己衣角看了会儿,小声道:“我没有回头,我也没有想过和其他男人一起。”她反握住孔荷玉的手,微微一笑,“我这样挺好的,我可以和安安过一辈子。”   孔荷玉轻嗤,不赞同地扫了她一眼:“我跟你爸离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了他我可以跟你哥过一辈子,可是事实往往没有想象来的美好,老公和儿子是不同的,老公是那个关心你的人,儿子是需要你去关心的人,就算他已经长大了,你还是会不受控制地为他担心。长宁,妈妈是过来人,现在你还不到我那个时候,过几年你就会觉得肩膀上的负担重了,那个时候,有个可以为你分担的人陪在身边不是很好吗?”顿了顿,她又说,“我看楼上有为就不错。”   她笑笑,道:“我跟有为的感情就跟哥哥和妹妹,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样。你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我也可以的。”   孔荷玉转头看了眼柜子上季朝阳的照片,叹息一声后缓缓开口道:“要是你也想像我这样,我只能说这种日子很累很不好过,刚开始几年你爸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总会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一口一个‘好’字,现在想想,呵,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着,她回头看向季长宁,神色认真,“我能知道你对他的想法吗?”   她的想法其实还是那样,和他离得远远的,以前的他们总是谨守着这一份约定,离得远的不只是距离,还有他们的心。如今,这一切全变了样,他没有遵守承诺,像个无赖一般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赶也赶不走,而她也因为他的出现,心湖不复以往那样平静。她想把他甩开,两人就像以前一样哪怕是见面了也不会说一句话,可有了昨晚那么一出,她有点儿不确信他是不是能那么容易甩掉的。   很是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就和他上床了呢?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孔荷玉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一早,叶思源很积极地来敲门,季长宁看到他时一点儿也不惊讶,像是料定了他会来似的,她开了门后便让到一边去了,在他弯腰换鞋时,她关上门小声道:“安安还没起床。”   叶思源抬头扫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棉质的睡衣把她包裹得可谓是密不透风了,那么好的身材遮住了真是太可惜了,他看着看着,忽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低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把换下的皮鞋整齐的放在她的鞋子旁边,直起身子后对她道:“我买了早点。”   她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袋子,淡淡道:“我煮了早饭。”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抬手轻抚过她的眼尾,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时,孔荷玉端了杯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门边的一幕,立刻发出了声音:“干什么呢?大清早的也不怕伤了风化,我眼睛还没瞎呢。”   叶思源尴尬的收回手,转过身,低眉顺眼地和孔荷玉打招呼:“伯母早。”   孔荷玉一手撑腰一手拿着水杯,轻哼一声,神情极为不悦:“你也知道早啊,这么早过来也不怕影响别人睡觉。”   “是,我下次注意。”   “下次?”孔荷玉又是一哼,这次连声音都上扬了不少,“你还想有下次?我昨天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叶思源觉得自己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还是不够牢固,他笑了笑,谦恭有礼:“我都记住了。”   随着开门声响起,一颗小脑袋从房里探了出来,叶睿安眨巴着眼看着客厅里的人,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最后落在叶思源身上,小嘴一咧,高兴地笑了起来:“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正要开口时,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杯子,他满怀困惑地看向孔荷玉,却见她比翻书还快地变了脸上的神情,前一刻还严肃地瞪着他,这会儿却是笑得慈善朝叶睿安走去。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杯子,无奈地抿了抿嘴巴。   “来,外婆帮你穿衣服。”孔荷玉蹲在叶睿安面前捧着他的小脸亲了又亲,“一会儿外婆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叶睿安搂着她的脖子,软软道:“好。”   孔荷玉摸了摸他柔嫩的脸蛋,夸道:“真乖。”说罢,便抱着他回房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季长宁和叶思源两人,相比于叶睿安的房间的欢乐笑声,这里却是安安静静不闻意一丝声响。半晌后,季长宁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径直朝厨房走去,他在原地站了会儿,随后把带来的早点送到厨房去了。   叶睿安换了衣服梳洗好了就跑出来了,孔荷玉追在后面要给他涂香香,他一溜烟跑到叶思源身边,然后抓着他的裤管躲在他的身后,小脸上那一抹没涂开的白色乳膏直接蹭在叶思源裤子上了。   孔荷玉弯着腰,半哄半骗道:“安安快来把脸擦一下,擦了以后一定会更帅。”   叶睿安抱着叶思源的腿,仰头看着他,问道:“爸爸,你会擦香香吗?”   “我……”   不等叶思源开口,孔荷玉就道:“你爸爸每天都擦。”   “真的吗?”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叶思源的裤子朝孔荷玉走过去了,紧紧闭着眼睛活似要遭多大的罪似的。   孔荷玉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蛋,恨不得把这个心肝宝贝捧手里去,有时候想想叶思源还是有可去之处的,不是他,她能有这么可爱的外孙吗?   叶睿安吃早饭时有点儿挑,季长宁给他盛的粥他只吃了一点儿,不过却是对叶思源买来的小笼包情有独钟,一口气吃了五个后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人,眉眼间露出大大的满足:“爸爸,外婆送我去上学,那你要不要送妈妈去上班?”   叶思源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微微笑道:“好啊。”   孔荷玉突然冷哼一声,不容置疑道:“长宁和我一起去送安安。”   叶思源看她出行不便,便提议道:“我给您派个司机吧。”   孔荷玉这人从不扭捏,尽管她不待见叶思源,可想到弄个司机过来也方便,便欣然接受了:“行,到时候我来开工资。”   叶思源给蚊子打了电话,那边的人一听地址是紫东花苑,立刻笑得不怀好意起来:“哥,还是下手了啊,那我是不是又要改口叫嫂子了啊。”   他驱车赶到紫东花苑,本以为会看到一家和乐融融的幸福场景,不想见到的却是叶思源被孤立的场景,再一看,那个孔大师也在,他不由为叶思源紧张起来了,收敛了心神下车,先是朝季长宁笑了笑,随后摸着鼻子走到叶思源跟前去,小声问道:“长宁妈妈怎么回来了?”   叶思源仰头望着天际,扯了扯嘴角,叹道:“我没事儿找事儿把她弄回来了。”   蚊子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苦闷,很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看他一眼后,他堆着笑地走到孔荷玉面前,友好的伸出一手:“阿姨好,我是蚊子。”   孔荷玉笑吟吟望他,问道:“蚊子是吧,今年多大了?小伙子看着不错。”   蚊子缩了缩脑袋,转过身子避开叶思源的视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阿姨,我今年二十四了。”   “年轻就是好,看着多有活力多帅气。”   这时,叶睿安突然插了一句进来:“我爸爸三十四了,可是他也很帅气。”   季长宁扯了扯他的书包带子,弯下腰帮他把牛仔外套的扣子扣好:“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知道了吗?”   “哦。”叶睿安双手揪着书包袋带子,偏着小脑袋可怜巴巴地看了叶思源一眼,“爸爸,我说错了吗?”   叶思源深吸一口气,笑看着他:“没有。”   孔荷玉对叶思源不满意,可她倒是挺满意他派过来的司机的,她带着叶睿安上车后,想想不放心,便降下车窗开着外面的人:“真不和我一起去?”   季长宁摇了摇头,说:“不去了,一会儿去公司有个会。”   “你要让那小送你吗?”   “公司很近,我自己坐车过去。”   闻言,孔荷玉满意地点了点头:“中午我也不会来吃饭了,约了几个姐妹聚聚,晚上回来我给你包饺子吃。”   “好。”   孔荷玉走后,叶思源挪着步子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我送你。”   “不用。”她挥开他的手,“你也去上班吧,整天跟在我后面转没意思的。”   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整天跟在我后面转没意思的,我是不会因此改变什么的。”   “那我也愿意。”   她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给一个】   季长宁有个朋友带着小孩儿来家里玩儿,那小孩儿刚下地,走路还没那么稳当,安安表示不愿意跟不会走路的小孩子玩儿。   季长宁客气拿出了好多小孩子吃的零食,安安正吃着爆米花时,那个小孩子伸过手来表示也要吃,季长宁便和他说:“给一个给妹妹吃。”   安安小朋友很听话的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结果拿手上发现是两个,他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硬是把多出来的一个给送到袋子里去了。。   “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能都给妹妹吗?”   安安小朋友理直气壮地看着她,说:“是你让我拿一个的。”   -_-||| ☆、Chapter 33   季长宁拒绝了叶思源送她去公司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到小区门口搭了公交车。车上比较拥挤,她抓着吊环站着,司机看了眼车外拍着还没上来的人,回头对着车厢里后面喊道:“来来来,再进去一点儿,再进去一点儿。”   站在她后面的一个年轻女孩笑了出来,她有点儿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那姑娘红着脸把头闷在了一个男生的肩头,她忽然想起了顾晓薇以前跟她讲的笑话,不觉间勾起了唇角。转头时看到外面疾驰而过的一辆黑色汽车,只觉心跳猛地快了一拍,这人就不会开慢车吗?   顾明全带着老婆去度假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由副总杜衡负责,季长宁才出了电梯就被杜衡叫去了办公室。   杜衡和顾明全差不多大年纪,不过看着要比顾明全显得年轻一些,整日西装领带,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季长宁见了他时总会觉得拘谨,或是顾明全跟他说过她是叶鸿涛介绍来的,他对她总是和善得很,笑眯眯的没有一点儿领导的架子:“小季啊,时代的案子由你接手怎么样?”   闻言,她稍稍一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叶氏斥巨资于前年在新东区开发了时代这个商圈,那时候媒体对叶思源的评价岂是一个好字了得,不过她觉得人还是低调一点儿好,以前把他捧上天的媒体,在他出了车祸后,也有说他“不幸罹难”的。   杜衡望着她笑笑,也不催着要她给出答案,他端了秘书刚泡来的上好龙井啜一口,悠悠开口道:“你资历深,经验丰富,案子交给你我也放心。”顿了顿他又说,“我另外在指两个人帮你,这样你也轻松,但是主帅还是你,最大的功劳还是你来担。”   “杜总,我手上还有一个案子,恐怕……”她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样的一个人,总是在无形之中给她压力。她私心里不是很想接手这个案子,可是每个人都有功利心,她也不例外,凭借叶氏在C市的声望,要是她做成了叶氏的案子,她的名字将会在这个行业内为人所知,她的价值将被业界的肯定,这对于她以后找工作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杜衡望着她,微挑眉头示意她继续,她扯了扯嘴角,权衡利弊,浅浅笑道:“我会尽快把手上的案子完成,然后着手时代的案子。”   “好,那我让人把资料整理好了就送到你办公室去。”说着,杜衡撑着皮椅的扶手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走到她跟前去,呵呵一笑,“小季啊,这个案子你接手了我是一百个放心。”   季长宁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积压的工作完成了,刚歇下来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叶思源打了电话过来,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后接通:“有事吗?”她的声音有些疲惫,夹杂着些许的不耐烦,“我在上班。”   那边,叶思源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她端了杯子的手一顿,杯子里的水险些洒出,把杯子稳稳放在办公桌上后,她换了右手握手机,透着玻璃门看着外面盆栽,淡淡道:“我和同事一起。”   “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她愣了好长一会儿,确定他不是随口说说的她不觉烦躁起来,揉了揉后颈,道:“我还有工作,没时间出去。”   叶思源向来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她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以前的他喜怒无常,现在也是如此,因为她的一句“没时间”,他挂了电话后直接上来了,长身玉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她,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   他这样的人太耀眼,却从来不知道收敛,办公室外面的人连着午饭都不急着去吃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着他们小声地议论着。   僵持片刻后,她垮下肩头,一步步朝他走去,低垂着眼帘看着地面,小声道:“走吧。”   叶思源的嘴角翘了翘,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通道来,她紧挨着门框出去,而外面的一众人在看到她出来后也都散去了,其中还有几人朝她笑得暧昧,她装作没看见,挺直了脊背朝电梯走去。   两人去了公司对面的酒店,他点过菜后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眼神温柔。   季长宁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后终是忍不住了,她把杯子放下,蹙眉看他:“你找我就为了吃饭?”   “嗯。”他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那还能为了什么?”说着,不觉笑了起来,半眯着眸子审视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找个宾馆去开房吗?”   此时此刻,他看着很是优雅从容,而她却像是积聚了满腔怒意无从喷发,忍了很久才没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他身上,只那么一晚,他至于这样一直挂在嘴边说吗?“能不能不要跟我提那件事儿了?”   叶思源装傻充愣,不解地望向她:“什么事?”   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倏地起身,弄得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你自己慢慢吃,我走了。”   “哦——”他拖长了声音,在她站起来后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我事儿我一直没机会没跟你好好谈谈,不如现在来谈谈。”   季长宁紧了紧身侧的拳头,冷着一张脸看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他啧啧有声,举高了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季长宁,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了?”   她无力与他辩解,转身正要离去时,他端着刚倒的茶抿了一口,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吃了这顿饭,我就把那件事忘了,从此以后都不提。”   服务员把菜上齐了就出去了,离开时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叶思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似乎真的只是想吃一顿饭,在她重新坐下后他就没再开口。   季长宁盯着桌上的食物看着,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有些话堵在心里,想说又说不出来,不说心里又不快,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懦弱的,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思想,想要反抗却没有反抗的勇气。抬眸朝他看去,却见他笑着拿了醋碟子放到她面前:“不是赶时间吗,现在不赶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拿了筷子握在手里,暗想着他现在是在她面前得意了,到时候等到他被孔荷玉训斥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同情他了。   两人静静地吃着饭,吃到一半时,叶思源突然停下筷子盯着她看,她在感觉到他的视线后怏怏地放了筷子,端过杯子喝了两口茶:“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他耸了耸肩:“挺有意思的,你看我的表现怎么样?”   “我们之间除了安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值得你花时间花精力吗?”   “那我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了。”   她扯了扯嘴角,轻嗤出声,别过头看向墙壁上的装饰。   “你妈不喜欢我,她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他很平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可是我觉得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长宁,你想要什么?”   她看着他,神色认真:“我想要你从我身边滚得远远的。”   他撇了撇嘴,长长叹息一声道:“女人啊,就是这么无情,亏得我前天还陪了你一晚上,分文不取……”对上她饱含愠怒的眼神,他止住了声音,轻笑着看着碗里的鱼片,“我发现你变了很多。”以前的她只要他稍稍一哄就会无限满足,现在却是怎么哄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人总是会变的。”她说,低垂着眼帘觑着杯子里的茶水,“变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是成长了。”   他沉静片刻,再抬头时笑着转移了话题:“时代的案子你接了吗?”   她一愣,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抬头朝他看去,只觉他唇边绽开的一抹笑,迷了她的眼。   季长宁在去洗手间时接到了孔荷玉的电话,她问她有没有吃饭,她便说和同事一起吃了,电话里面,她听清那边的笑闹声,不等她发问,孔荷玉就道:“我正和朋友逛街呢,看上了一件衣服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下来,回去再跟你说。”   “好。”   从洗手间出去时,叶思源背靠在墙壁上等在不远处,她低头审视着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随后迈着步子朝他走去。两人并肩走出酒店,她眯眼看着当头烈日,总觉得这天气反常得厉害,就跟他旁边站着的那人一样。   下午,叶洪涛特意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去了幼儿园,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后他就一直坐在车里,鹰隼般的眼神直至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鞍前马后伺候了一天的蚊子驾车带着孔荷玉来了,他看到前面那辆车的车牌后便笑嘻嘻地看向后头的孔荷玉,说道:“阿姨,我有事出去一下。”   孔荷玉正忙着研究刚买的衣服款式,头也不抬道:“去吧。”   蚊子下了车,伸手挡住刺了刺眼的眼光,小跑着赶至前面那辆车,他敲了敲车窗,等到叶鸿涛转头看过来了他咧嘴一笑。   “你怎么在这里?”叶鸿涛看着坐进车里的年轻人,和蔼问道。   蚊子拍了拍笑得僵硬的脸颊,皱了皱鼻子,说道:“您是不知道,我今天就是一陪客,拎包提鞋,以前没干过的现在都干了。”说着,他表情夸张地指了指后面的车,“您说长宁脾气那么好,她妈妈怎么就那么火爆呢?人家店员只不过说了这是今年最新款式的衣服,她非要把人家经理喊过来说是去年的,我们这儿和国外都有时差呢,这衣服的款式也不可能完全是统一步调啊。”   叶鸿涛呵呵笑着,转头往后看了一眼,问道:“在车上?”   “嗯。”   “我去打个招呼。”   “不好吧。”蚊子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姓叶的里面,她只待见安安,您虽然是安安爷爷,可您也是她嘴里那混蛋的爸爸。”   叶鸿涛没有听蚊子的劝阻,结果是被明里赞暗里讽了一遍。   蚊子探着脑袋在窗外看得不亦乐乎,后来也不知他跟孔荷玉说了什么,孔荷玉竟然让他上车了,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急急缩回脑袋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疼得呲牙咧嘴。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不由笑道:“我们老爷这几年虽不问外面的事儿了,可知道得不比别人少。”   “李叔,难不成你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   蚊子趴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看他,讨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爷子去哪儿都带着你,你还能不知道?”   司机揭开茶杯盖子喝了一口浓茶,呵呵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蚊子激动地恨不得整个身子钻到前面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昨天我和老爷去了一趟江家,江瑾佑从法国回来定居了,他是国际上有名的时装设计师。”司机顿了顿,像是存心吊他胃口似的,喝了一口茶后才继续道,“那个孔女士可不就是做设计的吗,老爷要是把她引荐给江瑾佑让他指点一二,到时候长江后浪推前浪,孔女士的事业岂不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孔荷玉接了叶睿安后就去买菜了,蚊子把她送到家就要离开,她走到门边喊住他,说:“给叶思源打个电话,让他下了班来一趟。”   蚊子暗自欣喜,不过面上却是平静得很:“是。”   叶思源带着着礼物过去时正碰上从郑有为车上下来的季长宁,他把车停好,等到郑有为把车开进车库了他才提着礼物从车上下来。   “等我?”他走近她身旁,问道。   季长宁扫了他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他手里拎着精致礼盒上,淡淡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他去接你的?”   “路上遇到的。”像是怕他不信,她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搭的公交车半路上出毛病了。”   闻言,他笑着扬起了唇角。余光瞥见郑有为朝这边过来,他亲密地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你不是有驾照吗,我给你弄辆车。”   季长宁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开不起。”   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他再次热情地开口道:“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   季长宁甩开他的手,转身看向郑有为,微微笑道:“今天谢谢你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郑有为状似无意地瞄了叶思源一眼,随后对着季长宁笑了笑,“我先上去了。”   “一起好了。”说罢便和他走在了前面。   叶思源跟在后面狠狠地瞪着郑有为的背影,好不容易到四楼了,他却是停下来和季长宁说了几句话。他看着他们,不由奇怪起来,有什么话路上不说非得到了家门口说,他们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说呢?   就在他暗自咬牙时,门开了。   叶睿安站在门口,眨巴着眼睛看着季长宁:“妈妈,你为什么不进来?”   季长宁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外婆呢?”   “在洗菜。”说着,他瞄到叶思源还站在楼梯上,连忙朝他招手,“爸爸,你是跟我妈妈一起回来的吗?”   叶思源扯了扯嘴角,踩着最后两个台阶走上去:“不是。”   季长宁尴尬地看了郑有为一眼,往后一步轻轻揪住叶睿安的耳朵,说道:“安安,怎么没叫人?”   叶睿安看向郑有为,对着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郑叔叔。”听了妈妈的话当了个懂礼貌的孩子,他在叫完郑有为后就抓住叶思源的手把他往里拉。   叶思源被他拉着走时撞上了季长宁,她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伸手去扶,最后是叶思源占了上风搂住了她的腰,虽然手里的礼盒掉在了地上。   叶睿安在看到爸爸妈妈抱一块儿时,嘴巴大大地张成了O字形。   郑有为垂下手,道了再见便上去了。   季长宁拍打着开腰上那只没松开的手,一脸不悦:“拿开。”   叶思源很配合地把手松开,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进去了,季长宁跟在后面进去,把门关上后看到叶睿安站在旁边看着她,不觉红了脸:“老师有作业布置吗?”   “我都做好了。”   “一会儿我帮你检查。”   “我要爸爸帮我检查。”   她张了张嘴巴,在他希冀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也行。”   叶思源帮叶睿安检查好了作业就被孔荷玉叫到厨房去了,他进去的时候孔荷玉正握着菜刀剁肉,响声震天,他看着她刀起刀落,却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孔荷玉把刀重重往砧板上一剁,冷哼道:“要是你敢让我女儿再有个什么闪失,下次剁的可不是猪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别样的尿不湿】   季长宁拿了个卫生棉随手放床上了。   叶睿安进去找他前几天忘在这儿的玩具,顺手把那个上面有着小兔子图案的东西带出去了。   他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研究了好久后终于开窍了,这个不就是尿不湿嘛。   叶思源从厨房端了水出来,叶睿安想了想,藏着小手在背后朝他走去,趁他不注意时把那东西贴到叶思源屁股上去了。   他手一松就掉地上了,叶思源看着地上的东西皱眉,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叶睿安缩了缩脑袋,说:“妈妈说睡觉前不可以喝太多水,不然会尿床。爸爸,你已经喝了很多水了。”我怕你尿床。。   “……”-_-||| ☆、Chapter 34   孔荷玉对叶思源也不是看得有多顺眼,更多的时候是眼不见为净。电视里正放着叶睿安喜欢的动画片,她无暇观看,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叹息一声,单手抵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脑袋,眉头紧锁,像是正在思考什么大事一样。   口渴的叶睿安看了外婆一眼,然后自己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捧着杯子朝厨房走去,仰着脑袋看着厨房里正在擦灶台的人,可怜巴巴地开口道:“妈妈,我要喝水。”   季长宁放下抹布,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弯下腰小声问道:“是不是饺子太咸了?”   叶睿安砸吧着嘴,像是在回味,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外婆包的饺子还没有你包的好吃。”   季长宁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儿,笑着道:“外婆很忙又不经常做饭,你要是嫌弃外婆做的饭,她听见了可是要伤心的。”   叶睿安吐了吐舌头,小手捂着嘴巴,侧着脑袋往客厅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朝叶思源问道:“爸爸,你觉得我外婆包的饺子好吃吗?”   “我觉得还行。”他这么说的时候还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季长宁腰上,笑容满面,“不过没有你妈妈做的饭好吃是真的。”   “滚开。”季长宁不耐烦地拍开他热情贴上来的手,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季长宁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去倒了小半杯水,把杯子拿给叶睿安时对上他无辜的眼神,她突然想起了“言传身教”这个词,这么一想顿时柔和了面庞,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说错话了,其实我是想让你爸爸早点儿回去。”   叶睿安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抱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王雨说她妈妈也经常让她爸爸滚,后来她爸爸滚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季长宁尴尬地直起身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有时候看到他对叶思源刻意的讨好她心里会很不是滋味,他应该是很怕叶思源突然从他生活里消失吧。她不同,要是叶思源真的能滚开再也不来,她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她身边的空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窒闷,她也不用夹杂在他们父子之间进退不得。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耳边传来了孔荷玉清脆的嗓音:“长宁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牵着叶睿安的手走了过去,不理会跟在她身后的人。   孔荷玉端坐了身子轻拂着自己的衣摆,抬眸瞥了叶思源一眼,淡淡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难不成还想留下来过夜?”   叶思源走时叶睿安把他送到了门边,他站在玄关处和他挥着手,嘴巴里念念有词道:“爸爸,我的床和妈妈的一样大,外婆和妈妈一起睡,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睡。”   叶思源抬头看着客厅里的两人一眼,随后摸了摸他的脸颊,扯唇轻笑:“下次吧。”   “那好吧。”叶睿安有些失望地耷拉着脑袋,小手抓住他的手抱在胸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恢复了生机,“你明天还来不来了?”   “明天要去出差,应该来不了了。”   这下,叶睿安是彻底失望了,悻悻地放下他的手,小手扯着自己裤子的口袋:“爸爸再见。”   “再见。”   送走了叶思源,叶睿安没精打采地回到客厅,盯着季长宁和孔荷玉看了看,最后走到了季长宁身边,小身子一拱直接钻到她怀里去了。   季长宁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问道:“干嘛不高兴了?”   叶睿安皱了皱鼻子,没有答话。   这时,孔荷玉朝他招了招手,抱着他坐在了自己腿上,逗得他咯咯笑了之后,她看向季长宁,开门见山道:“你和叶思源,你是怎么想的?”   季长宁避开她锐利的眼神,低头拨弄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良久后才发出了声音:“我没有怎么想。”   “什么叫‘没有怎么想’,你和他,他和安安,这些不都是要好好想想的吗?还是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这样?”   季长宁诧异地看向孔荷玉,她这态度怎么转得这么快呢?   孔荷玉被她盯得不自在了,咳嗽一声,继续道:“其实我对那小子也不是有多讨厌,说起来他心眼儿也不坏,加上又是安安的亲爸爸,你跟他一起总是好过跟外人一起……”   “妈,你被他收买了?”季长宁皱着眉,有点儿不高兴地朝她看了过去,“他给你送了点儿小礼物,你就帮他说话了。”   孔荷玉哼了哼:“我是那种小礼物就能收买的人吗?”   她张了张嘴巴,陡然觉得无力,靠在沙发背上,拿了抱枕抱在怀里:“那你是想要让我考虑跟他复合吗?”见她不语,她的唇边漾出一抹嘲讽笑容,“要是我在年轻几岁,说不定我会考虑,可是我现在不年轻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感情上。”她踢掉脚上的拖鞋盘腿而坐,不觉抱紧了双臂,“妈妈,他那样的一个人,还值得我去相信吗?以前我真的很相信他,就像古语说的那样:以夫为天,可是你看我最后是什么下场?不是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我想我就是这样子的,宁可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也不想带着我儿子去冒险。”   “长宁,一个人走到死胡同里面不能就这么认命,怎么走进去的就应该怎么走出来,出来了看见广阔的天空了,你会发现世界还是美好的。我也不是非要你和他有个什么结果,就算你最后嫁的男人不是他我也没什么意见,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抱着一个人过的想法了,这人啊,还是要有个伴儿的好,安安终究是要娶妻生子,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你说你倒时候怎么办?”   她笑笑,抱着双膝搁着下巴在膝盖上:“那你说你到时候怎么办啊?”   孔荷玉一噎,狠狠瞪她一眼,随后仰头看着季朝阳的照片:“我本来是想等到退休了就回来和你爸爸当个邻居做个伴儿的,谁知到他没这福气,那我也只好去养老院里呆着了。”   “我也可以去养老院。”   孔荷玉不在看她,她抱着叶睿安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脑袋笑,用自己额头抵着他的:“安安,你想不想爸爸妈妈在一起?”   叶睿安响亮着声音答道:“想。”   “看吧,孩子都是希望自己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那我小时候希望你和我爸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了吗?”季长宁扔了抱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后朝叶睿安伸出了手,“安安,去洗澡。”   “哦。”   孔荷玉一拍沙发,气鼓鼓地看着她:“那你也没说出来啊。”见她拉着叶睿安走了,她又小声咕哝道,“说不定我跟他一起了他还能多活几年呢。”接着,哀叹连连。   叶睿安洗澡时看着季长宁欲言又止,好几次喊了“妈妈”后都没了下文,季长宁知道他要说什么,帮他擦干了身子后用毛巾裹着他抱回了房,打趣问道:“外婆刚刚说了我,是不是你也要说啊呀?”   “没有。”   “那就乖了。”   叶睿安举起手让她把睡衣套在了身上,当她拿着睡裤往他脚上套时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软软道:“妈妈,其实我爸爸挺好的。”   “嗯。”她不咸不淡地应道,“早点儿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爸爸?”   “那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叶睿安嘟着嘴巴想了半饷,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觉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是我爸爸呀。”   她笑笑,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亲:“那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等到叶睿安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把他手里的玩具拿开了,帮他盖好被子后开门出去,孔荷玉正拿了逛街时候买的衣服站在主卧门口:“快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衣裳。”   她看了眼她手里的衣服,笑了笑说:“我不穿这样的。”   闻言,孔荷玉抖了抖手里的披肩,说:“这个是一套的,到时候往身上一披,谁还能看到你的胳膊?”   她摇了摇头,说:“不穿,没有安全感。”   “你这孩子!”孔荷玉气得咬牙,脚一蹬扭头朝里走去。   季长宁接下时代的案子的第一天就带着两个助手去实地考察了一下,事先联系好了那边的负责人,他们到达后就有人领着各处介绍了,时代的商圈很大,她站在广场上仰头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渺小。   从电梯出来时很意外地遇到了林旭阳,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朝她走了过来。   “来熟悉情况?”   她点了点头,说:“嗯,实地考察永远比纸上图文要收获得多。”   “哈!我们叶总也这么说,A市的一个案子他就带了评估团亲自跑过去了。”   她笑笑没说什么。   林旭阳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两眼,有些歉疚地摸着鼻子朝她靠近:“上次那事儿对不住啊。”   “什么事?”   “就你找工作那事啊,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忘不了。”   闻言,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陪着笑说:“别呀,长宁,我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交情的,你可别记恨我,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那下次注意就好了。”   季长宁带着两名助手回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了,刚坐下便接到了孔荷玉的电话,那边嗓音沙哑凝重:“长宁啊,小伟的腿还是没保住。”   她赶到医院时,季茹雪正趴在表姐肩头痛哭,挺路过的护士说她是爬到窗口刚刚被拉下来,她紧了紧身侧的手,一步步朝她走去,张口时只觉嗓子难受得厉害:“……姑妈。”   “你滚!”季茹雪抽抽噎噎地抬头,咬着牙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妈!”   耳边“嗡嗡”作响,她扶着墙壁站直了身子,抬手摸摸额角,一片濡湿。   “你这个老泼妇!我女儿是你能打的吗?”孔荷玉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就一巴掌还了过去,“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小伟这事儿能赖在她头上吗?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责任,是你自己管教不严到最后都成了别人的不对是吧?有本事你去找叶思源啊,欺负我女儿算什么能耐?”   “哥哥啊……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啊,还有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女人,她们都欺负我啊……欺负我们家没钱没势啊……”   孔荷玉轻嗤,不屑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心疼地扶着季长宁把她搂在怀里:“没事没事,有妈妈在,妈妈给你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和姑妈家矛盾升级,要掰了,叶思源这货好心干坏事了。   小剧场之【这花有价值】   安安小朋友在学校被老师表扬了,顺带奖励了一朵小红花,他回家时拿着小红花看了又看,最后跑去找季长宁,问道:“妈妈,我的小红花放哪里?”   “随便你。”   “那能放到花瓶里吗?”   “我们家最后一个花瓶被你摔碎了,再说,这个又不是真花,没必要放花瓶里。”   安安小朋友被打击了,捧着小红花去上厕所了,结果一不小心把小红花掉马桶里了。他急急的跑出去,说:“妈妈,快来,我的小红花掉马桶里了。”   季长宁去看了一眼,无奈地看着他说:“把它冲走吧。”   “不要!”安安嘴巴一撅,“我让爸爸回来给我拿。”   “哧。”   叶思源回来时安安很殷勤地跑过去,又是拿包又是递鞋:“爸爸,我的小红花掉水里了,你去帮我拿好不好?”   “好啊。”   当叶思源看到马桶里的那朵小花时,良久不语。   “爸爸?”   “还是不要了吧,明天我让你们老师再给你两个。”   “真的?”   “嗯。”   得到了保证,安安小朋友很麻利地把马桶冲了。 ☆、Chapter 35   医院里处处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季茹雪哭天抢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易,引来了不少病人家属的围观,护士不止一次地提醒他们要保持安静,毫无效果。季茹雪总是有意无意提到季朝阳,这是孔荷玉最不能忍受的,两人狠狠地接着对方的伤疤,你来我往间毫不留情。   季长宁远远地观望着,姑父拉着姑妈,表姐拉着母亲,她摇了摇头,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失掉了。   有时候,生活给了她一巴掌,她却不能抽回去,因为她没有这样的勇气,她要顾忌的东西太多,她就像个蜗牛一样寄居在自己的壳里,奉行的宗旨永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跟着一个小护士去处理好了出来,见孔荷玉双臂横抱在胸前斜斜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她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随后朝她走去,低声唤道:“妈妈。”   “疼吗?”   “还行。”   孔荷玉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见到她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扭头不在看她,直接朝前走去。   季长宁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   前面那个风风火火的妇人,浑身怒意未散,高跟鞋扣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停下步子,转头看她,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你姑妈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她心肝宝贝少了一条腿你还凑过去,这不是自己白白地送过去给她解气?还有,她要打你你就不会躲吗?我养出来的女儿我碰一根手指头都不行,凭什么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她张了张嘴巴,忽然觉得心里憋得慌,不断的捶着自己闷疼的胸口,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季长宁走至她身旁将她抱住:“妈,姑妈以前不是这样的。”   孔荷玉冷哼一声,“那是她现在得了神经病,我看老年痴呆也有点儿,真是越老越糊涂!”   两人再次回到小伟的病房外面,季茹雪见了她们,原先小了的哭声再一次大了起来,孔荷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哭哭哭,就知道哭,小时候就被你们惯着,这群孩子里面谁有你们家小伟那么多心眼儿?你把他教育好能出这样的事儿吗?自己没把孩子教育好就算了,居然还教育起我们家孩子来了,你够资格吗?”   “我不会教育孩子你就会了吗?”季茹雪挣高扬着声音,恨恨地瞪着她,轻蔑地开口道,“你生了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是无可挑剔的?长安是个公子哥儿,长宁是个单亲妈妈,你把他们都教育好了?我不会教育孩子?我们家燕子嫁了个好老公幸幸福福的,我们家小伟也是要结婚的人了,现在出了这事儿……”说着,她哽咽起来,“女朋友跟他分了,你说说,他这一辈子不就这么毁了吗?要是长宁和她男人不借这笔钱……那也不会出这个事儿啊!”   孔荷玉气得牙痒痒,真是恨不得再抽她两巴掌,她踩着步子走到她面前去,冷冷开口道:“借钱给你本来是个情义,现在倒成了我们的不对,当初小伟张口就是十万,是不是不借又得说我们无情无义啊?出了事儿你们不知道追讨自己的责任,只知道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扣,我们家长宁有什么错?她敬你是姑妈,你要借钱二话没说给了你两万,你是嫌少了不成?你儿子去找叶思源借钱,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这错就全是她的了?再说了,是他要带着女朋友出去的,你怎么就没把这罪名扣到他女朋友头上?我们长宁是最无辜的一个人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好欺负?简直是不可理喻。”   姑父红着脸粗着嗓门儿朝她吼道:“没钱他们就不会想着去香港!”   “我说老杨,你中风中到脑子了吧,他是想去香港没钱才找叶思源借的,要是没有叶思源这个冤大头,他也会找别人,你说我女儿夹在里面何其冤枉?”   季茹雪抽抽噎噎地看向一旁的丈夫,孔荷玉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不由瑟缩了肩头。   孔荷玉再开口时缓和了语气,稍稍夹杂着一丝疲惫:“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什么,对小伟,我也很同情,老杨做生意赔了,你们家这些年也不容易,借出去的钱,不管是长宁的两万还是叶思源的十万,我做主不跟你们要了,权当是救济你们,可你必须跟我收起你那点儿花花肠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谁不会?”她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要是你们再拿了这事儿烦我们家长宁,她是晚辈不好把你怎么样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别说我在米兰,就是我去了太空我照样有本事回来让你好过!”最后两个字她咬的极重,听得季茹雪和丈夫面面相觑。   她站直了身子,看了眼低头不语的两人,突然觉得那十二万就这么不要他们还了有点儿太便宜他们了,在对上季茹雪黯淡的眼神后她终是没说什么,然后内心深处不断劝诫自己“破财消灾”,可是她这灾来得也太冤枉了,钱就这么给他们了他们照样不会记什么恩情,她越想越烦躁,最后拉着季长宁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你这个当姑妈的也没个姑妈的样子,以后长宁见了你客气了会喊你一声,不喊你你也不要觉得她没家教。燕子和长宁关系好,她们两个来往我没意见,可跟你就不行了,我们家长宁性子软,你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就当没你这样的亲戚了。”   “舅妈……”   “妈妈……”   “我们走。”孔荷玉哼了哼拉着季长宁的手就朝电梯走去。   “妈,你先放手……”   孔荷玉猛地收住脚步,转身看她:“季长宁我告诉你,你妈妈我今天是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和姑妈来往,你就不要和我这个亲妈来往了。”   “妈,我爸……”   “你爸死都死了,哪里还管的上这些。”她拍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我看你爸也是被他们气多了才那么早归西的,走,和我量量血压去。”   季长宁从公司过来时跟杜衡打了招呼,离开医院后也没什么心思去上班,就跟着孔荷玉直接回去了。她回到家觉得累,爬到床上睡了一觉,这一觉睡了挺长,醒来时天都黑了。   顶着脑袋晕乎乎地看向窗户,耳边传来雨打窗棱的声音,心里猛地一惊,急急下床穿上拖鞋就朝外奔去:“妈,安安回来了吗?”   孔荷玉正拿着勺子抵在嘴边,被她这么一喊一个没注意烫到了舌头,她舔了舔舌头,一脸不悦地朝站在厨房门口的人瞪了过去:“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我还能忘了我孙子不成?外面下雨了我就让他爷爷去接了。”她的眼神从她脸上游移到她的额头上,煞有介事地道,“再说了,让他回来看到你这幅样子还不得吓坏了,你真是比你儿子还让我操心。”   她笑笑,走至她身旁挽过她的手臂,踮着脚往锅里看了一眼:“晚上吃什么?”   “黑鱼汤。”   饭后,季长宁挽着袖子要去洗碗,不想却被孔荷玉拦住了:“我来吧。”   她摊开手,翻转着自己的手掌,笑着打趣道:“我手上又没伤。”   “行了,管你有伤没伤,一边呆着去。”说罢,便收拾了碗筷捧到厨房去了。   她在餐桌盘站了会儿,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后笑眯眯地跟了进去:“妈,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软弱,我只是不想计较罢了。”   孔荷玉冷冷一哼,说:“不想计较就是软弱,是你心里在退缩。”她关了水龙头,转身看她,一脸严肃道,“不要再想着亲情啊血缘那些东西,这个跟你姑妈不适用,以后他们家事儿你别管了,有了这次教训,他们求着你去管你都不要插手。你姑妈早年还是有点儿脑子的,现在跟着你姑父过了半辈子真是不像话了。”   她轻扯唇角,没有说什么。   孔荷玉把碗洗好时季长宁正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走过来轻轻踢了踢她的脚,问道:“医生没给开点儿药?”   “就是碰了点儿皮,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什么叫不严重?我给你找找有没有消炎药。”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说,“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万一脑震荡了怎么办。”   她看着客厅里面翻箱倒柜的身影,不由笑了起来,在她成了母亲后,她仍然是渴望母爱的。   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过来看了一眼,直到耳边响起孔荷玉的催促声了她才按下接听键,拿了手机贴在耳边。   那边很安静,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从那边传过来的电波声。   “我在楼下。”   “哦。”她傻傻地应了一声,便没了话语。   “方便下来吗?我有话跟你说。”   “我……”正要开口时,孔荷玉拿了药端了水过来,她怕吃药,便扔开手里的抱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长宁?”那边又问。   “来了。”她握着手机走到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和孔荷玉说,“妈,药先放着,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吃。”   “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楼下。”话落,便闪身出去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她站在楼道门口看着外面亮着车灯的车子,仰头看向天际,抬手往额头上一遮就跑出去了。   季长宁上了车,叶思源递给她一条毛巾后就捧住了她的脸,细细端详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抓着毛巾在身上胡乱地擦了擦。他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夺走她手里的毛巾,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雨珠。   她无所适从,等到他收回手后很迅速地往窗边靠去:“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电话里又看不到你。”   她尴尬地转过头看窗外,这个时候,小区里仍然有打着伞出行的人。耳根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反射性地回头,却见他伸长了手臂摸着自己的耳朵,她拍开他的手,冷声道:“有什么话快点儿说。”   叶思源把毛巾叠好搁在自己膝头,缓缓道:“听说你被打了,我来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闻言,她很不是滋味地垂下了脑袋,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叶思源戳了戳她的肩膀,说道:“要是你毁容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季长宁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语气很不友善:“叶思源你烦不烦,看到我这样你很高兴吗?”   “看吧,你只会和我耍脾气。”他啧啧叹道,下一秒倾身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季长宁僵硬着身子没有动弹,良久后,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还疼吗?”   她愣了许久,脑袋里像是浆糊一样乱成一团,两人靠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这样的感觉使得她有些迷乱起来。   耳边,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随着他的期近,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在她还不及反应时,他又重新搂着她抱好。   她的双手拘谨地放在膝头,他却蛮横地拉过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眯着眼,搁着下巴在她的肩头,“季长宁,其实我也想保护你,可是我不能二十四小时在你身边。”   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地触碰着他衬衫的衣料,他像是感觉到了,唇边漾开一抹笑意:“要抱就抱紧一点儿,抱一下又不会怀孕。”   闻言,她突然醒悟,红着脸,忙不迭地收回还没圈住他腰部的手:“我要上去了。”   叶思源摇了摇她的身子,说道:“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回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子对我的?”   季长宁有点儿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低着双手在他胸前,微微使力想要将他推开,奈何他身形高大,怎么推也推不开。她深吸一口气,无力地垮下肩头,淡淡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带着我们整个小区的人拍手欢迎吗?”   “那倒不用。”他从她身上让开,双手扣着她的肩头,眼底泛着光泽,“亲我一下就好了。”   “无耻。”她瞪着他一眼,转身就要去开车门。   “我饿了。”他说,“还没吃晚饭,你们家有吗?我跟你一起上去。”   季长宁顿住了开门的动作,抬头看向窗外,几个深呼吸之后转身看他:“我们家没饭了,小区对面有家麻辣烫。”   “一起?”不等她回答他就发动了车子,热情地开口道,“我记得你挺喜欢吃那东西的,我请你吃。”   季长宁暗自咬牙,双手抵在膝盖上紧紧握成拳头,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了给他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共浴~~~】   安安小朋友看见爸爸妈妈一起从浴室出来了,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衣,小跑着步子走过去,很是不高兴地开口道:“你们洗澡都没有带我。”   “你不是洗了吗?”   “可是我没有和爸爸一起洗。”   季长宁弯下腰,伸手扯了扯他的睡裤,说:“你不是不喜欢被别人看光光吗?”   安安小手一抬,环臂抱胸:“爸爸又不是别人,而且,他也是男生,我有的他也有。”   -_-||| ☆、Chapter 36   两人从小吃店出来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季长宁站在屋檐下看着黑漆漆的夜幕,再一次把刘海往额头上拨了拨。叶思源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不时转头看她一眼。手臂挨着他的,隐隐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她不自在地抱着一条胳膊往旁边挪开了一点儿。   叶思源把手里的外套顶在她头上,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到路边的车旁,开了一边的车门等她过去。   透过层层雨帘,她瞄了他一眼后便低头注意着脚下的水洼,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到了车上,她把外套拿了下来,正要递给他时却见他身上湿透了的白色衬衫紧贴在胸膛上,这会儿,她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叶思源拿了刚才她用过的毛巾擦脸,余光瞥见她正望着自己,他缓缓抬头,看她有些走神,他不觉挑起了眉头,揶揄道:“要不要脱光了给你看?”   季长宁先是一愣,随后面红耳赤,把衣服砸到她身上后迅速转头看向窗外。   他笑了笑,拿了衣服搁在膝头,扬手把毛巾朝后座跑去,驱车把她送到了小区楼下。车子停稳后,他把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钱包全部讨了出来,轻轻松松地把衣服朝她扔了过去:“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她不悦地蹙起了眉头,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拎着衣服,那不安的模样好似自己手里拿了炸药似的。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时耐性会很低,因为他是那种蹬了鼻子向上脸的人,在她面前,从不知道见好就收。   叶思源看着她神色复杂的脸庞,愉悦地扬起了唇角,他开了音乐,随后伏在方向盘上看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家现在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啊?”   她抿唇不语,看他一眼后后无力地拿了他的衣服顶在头上,开门离去。   季长宁为了时代的案子开始加班,孔荷玉也常常不见踪影,叶睿安更多的时候则是跟着爷爷一起。叶鸿涛连哄带骗总想从他嘴里打听点儿东西出来,叶睿安收了好处也回答得有模有样,不过叶鸿涛也没从他嘴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叶家小客厅里,保姆洗了一盘冬枣送过来,临走时又对叶鸿涛说:“季小姐说一会儿来接孩子。”   正拿了一颗枣子往嘴巴里送的叶鸿涛在听到她的话后垂下了手,叹道:“来就来吧,你去加两个菜,我留她吃顿饭。”   “是。”   在保姆走后,叶鸿涛端着果盘凑在叶睿安跟前,笑眯眯道:“安安,这个枣子可甜了,来,吃两个。”   闻言,叶睿安把视线从大屏幕上收了回来,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端着的盘子,随后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问道:“爷爷,我爸爸今天回来吗?”叶睿安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叶思源了,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儿想他了,虽然他也好几天没见到季长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更想念叶思源一点儿。   叶鸿涛放下果盘,抬手摸摸他的脸蛋,说道:“今天会回来的,不回来我也把他抓回来。”   叶思源回来时季长宁也在,她正牵着叶睿安的手走到门外。他甩上车门,直直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相比于季长宁的冷静,叶睿安是激动的,看着那个远远走来的人,他挣开季长宁的手小跑着过去抱住他的腿,软软地喊了声:“爸爸。”   站在台阶上的季长宁看他这副狗腿模样,突然觉得他对于拍叶思源的马屁很有一套,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转头看向花园一角。   叶思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到他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时他又弯腰将他抱了起来,一边拍着他的屁股一边朝季长宁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盯着她的额头瞧了会儿,说:“也没留疤嘛,不用怕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嫁给我我爸爸好了。”叶睿安一手搂着叶思源的脖子,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纯真,“妈妈,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爸爸?”   季长宁微微蹙眉,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浓浓警告的意味:“安安。”   叶睿安心虚地缩回手,屁股一撅,背对着她趴到叶思源身上去了。   她摇了摇头,伸手将他从叶思源怀里抱了过来,垂眸看着地面:“我带他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等她走出几步,他突然出声唤道:“我的衣服呢?”   她停下步子,转身看他:“没带。”   “那我明天去拿。”   她点了点头,暗自思量着一会儿路过干洗店要不要忘了去把衣服带回去。   叶思源进屋时叶鸿涛已经吃上了,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另外两副碗筷,凉凉道:“不会是因为我要回来就特意给我加菜了吧。”   叶鸿涛哼了哼,嚼着凉拌海蜇皮“咯吱咯吱”响,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叶思源耸了耸肩,拉过碗筷放到自己面前,夹了一粒花生米抛到自己嘴巴里。   叶洪涛端着酒盅抿了一口,随后砸吧着嘴巴道:“A市的项目谈好了?”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说着,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偏着脑袋朝他看了过去,“我觉得陈建毅想把他女儿附送给我,你说我要牺牲吗?”   叶鸿涛突然呛住,扶着桌面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叶思源不动如山,招收让保姆送了一杯水过来,随后转过一只筷子到他酒盅里沾了一点儿放在舌头上舔了舔,评价道:“这酒不错。”   联姻这种事儿叶鸿涛也想过,以前叶思源还没结婚整天吊儿郎当的时候,他觉得让他为家族事业做点儿贡献也是可以的,所以那时候给他安排的姑娘都是名门淑媛,结果人家看上他了他却是看不上人家,他虽然生气,可心里还是挺自豪的,那么多姑娘喜欢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有光,不管怎么样,儿子还是拿得出手的。此时,他觉得要是叶思源一直单身的话,他是不会拦着他去牺牲的,可现在他儿子都有了,这要牺牲了不就成负心汉了吗?再说,他让人放心的话都说了那么多了,到时候还有脸见长宁妈妈吗?   过了半晌,叶鸿涛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端过茶杯喝了两口,看向他道:“你牺牲了我就跟安安说他爸爸死了,到时候长宁改嫁我也不拦着了。”   叶思源撇了撇嘴角,说:“季长宁都说了她不会改嫁了。”   翌日,叶思源一早就去了紫东花苑,因为是星期天,叶睿安没有去上学,孔荷玉在厨房里洗碗,季长宁则是抱了电脑在客厅写策划案。他先去厨房和孔荷玉打了招呼,孔荷玉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他脚边的叶睿安,笑着牵了他的手朝客厅走去。   季长宁自他进屋就没抬手,这会儿,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她瞥了他一眼后就抱着电脑往沙发的另一边靠去了。   见状,叶睿安有点儿同情地看了叶思源一眼,随后抱着汽车模型走过去,踮着脚在他旁边坐下,挪着小屁股往后去了去,神色夸张地看向叶思源:“我妈妈昨天干的活儿丢了。”他晃荡着自己的小腿,不解问道,“爸爸,你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吗?”   叶思源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季长宁一眼,对上叶睿安好奇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吧。”   “哦。”叶睿安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眼神不自觉地往一旁的垃圾听瞄了过去,他看了看叶思源又看了看季长宁,小胸脯一挺,豁然开朗道,“妈妈,你去垃圾桶里把它捡出来不就好了。”   季长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再看向笑得毫不掩饰的叶思源,她皱了皱眉,抱着电脑坐到餐桌旁边去了。   叶思源跟叶睿安玩儿了半天,孔荷玉出去买了菜回来后又出去了,说是要去见业界名人。十点半的时候,季长宁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刚把米洗了倒进电饭锅里,叶思源就拎着她昨天刚拿回来的西装站在了厨房门口。   她瞥了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干洗的?”   “嗯。”赶在他表达不满前她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你这衣服太贵,我觉得还是干洗好。”   叶思源咬了咬牙,怏怏地拿了衣服走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正要转身时又见他坐到了自己的电脑旁边,她放下篮子急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在他握着鼠标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我的东西,你别乱动。”   叶思源揉着手背,问道:“你这是初稿吗?”   她咬了咬嘴巴,突然想起这活儿还是帮他公司干的,见他神色认真,她点了点头:“嗯。”   “我觉得被退下来的可能性……”他突然止住声音,故意卖起了关系。   季长宁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有那么点儿不确定起来,八成把握顿时少了一半,她静静地站着,耐心地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   可叶思源却是笑了笑,伸着懒腰站了起来:“我觉得我们还是公私分明的好。”说罢,优雅转身,径直朝着客厅去了。   她瞪着他的背影,再看向桌上的电脑,真是百爪挠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私房钱的去向】   安安藏了很久的私房钱,季长宁一直没动他的,后来看到他三天两头抱着他的铁盒子出来数了,她有点儿不高兴了,铁盒子放在地上还会再放到沙发上和床上,有时候还会用油腻腻的手去碰,简直是不讲卫生嘛。   她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把他的钱收上来:“我帮你去银行办张卡帮你存起来好不好?”   安安一听,特高兴,因为他已经羡慕有卡一族好久了,爸爸有卡妈妈有卡,就他一人没有卡。跑回房抱着铁盒子乖乖奉上:“我要很多卡。”   “好。”   晚上,叶思源回来,他很高兴地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叶思源听着有些悬乎,便去问季长宁:“你确定不是存自己卡上?”   “你有没用的卡吗?给他一张。”   “安安,你妈妈骗你钱啦!”   “妈妈,把我的钱还过来!”   “……”叶思源你死定了。(╰_╯)# ☆、Chapter 37   周一上班,季长宁的初稿以邮件形式发给了叶氏负责时代这个项目的徐经理,发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到了徐经理的电话,起初有些战战兢兢,怕她不满意给退下来,不想那边确实笑意盈盈:“季小姐的案子我看了,紧扣我们时代的主旨,不知道季小姐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个面,把具体的细节在交流一下。”   季长宁和她约在一家咖啡馆,她过去的时候把文件都带上了,结果到了那儿一个都没用到。徐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为人比较豪爽,算是有什么说什么的那种,在她指出她里面的不足时她也虚心接受。   最后,徐经理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抬眸觑了她一眼后又继续盯着杯子里打着漩着波纹,小声问道:“季小姐认识我们叶总?”   窗外阳光灿烂,她眯眼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良久后才说:“认识。”   对面的女人朝她笑了笑,说:“难怪我看你眼熟。”   季长宁面露诧异,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见过我?”   “算是吧。”   她给出的答案很让人费解,不过她也没过分去深究。   徐经理谢过她的咖啡后就走了,她在店里坐了会儿,结了账出去时接到了叶睿安学校老师的电话,说是叶睿安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心擦了点儿皮。老师说了没事儿,可她的一颗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匆匆打车去了学校,看到他耷拉着脑袋站到自己面前时,训斥的话语又咽回了肚子里。   叶睿安由老师领着站在教室门口,小脸上带着惧意,因为季长宁在他上学时都会嘱咐他不要调皮、不要从高处往下跳,今天他跳的地方虽然不高,可他很不幸地摔倒了,他觉得妈妈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这么一想,小心肝颤了颤,有点儿后悔没有让老师打电话给爷爷让爷爷来了。   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缓缓抬头朝季长宁看去,小声唤道:“妈妈。”他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本来是是想等到她心疼自己时再委屈地一下好让她不追究的,不想她却是沉着一张脸,他很识时务地把脑袋低了下去,嘟着嘴巴看着自己擦了消毒水的双手,心里头沉重得犹如天要塌下来。   “安安妈妈不用担心,小孩子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儿,安安在学校一直很乖巧,今天这样也是我们老师没有看管好。”   季长宁看向老师,缓和了脸色,道:“麻烦老师了,我想帮他请一天的假。”   老师笑笑,说:“可以。”   “去拿书包。”   叶睿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怏怏地跟着老师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一个个的看到叶睿安拿了书包,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季长宁站在门边看着,没少接到他们好奇的眼神,其中有个肉嘟嘟地小朋友脆生问道:“阿姨,安安不上学了吗?”   她笑了笑,然后故意板着一张脸说:“安安在学校没有听话,不给他上学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那个正拎着书包的小孩儿突然哭了起来,她一下子愣住了,底下那堆小朋友在看到叶睿安哭了后又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好似她是后妈似的。   她尴尬地抬了抬手,摸着鼻子朝里走去,随后蹲在叶睿安面前,神色温柔道:“妈妈跟他们开玩笑的。”   叶睿安抽抽噎噎,模糊着泪眼看她:“我要爸爸来接我。”   季长宁抿了抿嘴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以一副商量的口吻道:“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我要爸爸。”   “你看,其他小朋友都看着你哭鼻子呢,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闻言,叶睿安立刻止住了抽噎声,挺着胸脯走出了教室。   季长宁长吁一口气,随后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满怀歉疚地朝旁边的老师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好的。”   叶睿安走在前面走地极慢,有意等她靠近。   季长宁与他拉开了不算长的一段距离,仰头看着天际,突然低头时眼前一片黑暗,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眯眼看着已经停下步子转身朝她看过来的叶睿安。她甩了甩脑袋,连着心里的不悦一起甩走了,在他看来,叶睿安明明就是先发制人好让她打消教训他的念头,事实上,听他那么一哭,她也不想跟他计较了。   “过来。”   叶睿安低头看着脚上爷爷给买的鞋子,半晌后才嘟着嘴巴朝她走去。   季长宁蹲下了身子,拿了他的书包塞在膝盖上,接着从自己包里掏出面纸帮他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到这时,叶睿安才敢抬头,转溜着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见她还关心自己,他心里顿时没那么委屈了。   “为什么要哭?”   叶睿安想了想,小声咕哝道:“你说不给我上学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上学,嗯?”   叶睿安咬着嘴巴没有说话,等到季长宁抓了他的手摊开时,他小声道问:“我爸爸呢?”   季长宁在他手上吹了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以后不可以从高的地方往下跳,听到了吗?”   “哦。”叶睿安轻应一声,见她直起了身子,他仰头朝她看去,再一次开口问道,“我爸爸呢?”   “上班。”   “那我手上摔坏了,他会来看我吗?”   “不知道。”说着,她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校门外面走去。   “妈妈,你会告诉爸爸吗?”   “再说吧。”   ……   季长宁把叶睿安送回去后又去了公司,孔荷玉把叶睿安抱坐在沙发上,又是抓糖果又是拿牛奶,看到他手上擦破皮的地方,她心疼得不得了,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受疼,从药箱里找出创口贴帮他贴上,随后揉着他的脸蛋说:“来,外婆抱抱。”   叶睿安在季长宁没寻到的安慰,此时在孔荷玉这儿全找回来了,不过他觉得叶思源没有来看他,心里有那么点儿遗憾。   趁着孔荷玉去做饭的空隙,他轻轻抓了电话放在沙发上,跑回房找出那个已经破的不像样的纸出来,照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个按了过去。   电话是叶鸿涛接的,或许是没有想到叶睿安会打过来,他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整个人都来了精神,笑眯眯地在沙发上坐下后,他问道:“安安怎么有时间给爷爷打电话?今天不用上学吗?”   “我妈妈接我回来了。”   “你妈妈呢?”   “上班去了。”   “她为什么要接你回来?”   “我在学校里摔倒了。”   那边,叶鸿涛一听孙子摔倒了,立刻他沙发上站了起来,拿下电话就要让司机备车,可叶睿安很快又说道:“妈妈说我不听话就不让我去上学了,爷爷,我爸爸呢?”   叶鸿涛拍着胸口,问道:“摔哪儿了?有没有摔疼?”   “摔手上了。”叶睿安换了一只手拿电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说,“你让爸爸来看我我就不疼了。”   那边,叶鸿涛很想问要不要爷爷,不过他最后忍住了,笑呵呵地安抚道:“好,安安受伤了,我让你爸爸带着好吃的去看你,怎么样?”   “好。”   晚上,季长宁下班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叶思源的车,相较于以前,她现在看到他的时候也能泰然处之。她开门进去时叶睿安正趴在叶思源腿上看他操控汽车模型,两人听到开门声后纷纷看了过来,她拔了钥匙关上门,把包钥匙仍在柜子上,随后举高了手里的小盒子:“安安,妈妈给你买了拿破仑。”   叶睿安看了一眼,说:“我爸爸也给我买了。”   “是吗。”她垂下手,换好鞋后就拿了蛋糕去了厨房。   客厅里,叶思源和叶睿安想看一眼,后者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说:“我妈妈好像不高兴了。”   “我去看看。”说着,叶思源抱着他在沙发上做好,缓步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孔荷玉一边盯着锅里的汤一边看着时装杂志,季长宁则是拿了小勺子,倚在流理台上吃蛋糕。   他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拘谨地轻咳一声,不想引来了孔荷玉的侧目:“咳什么咳?我可没炒辣椒。”   他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看到她低下头后,他朝季长宁看了过去,不断地给她使着眼色。   季长宁装作没看见,一直到她把蛋糕吃完了她才倒了杯水出来。   “安安今天摔跤了?”   “你不是刚来的吧?”   闻言,他摸了摸鼻子,拉着她到一旁去了:“我觉得他是男孩子,磕磕碰碰挺平常的,你没必要跟他生气。”   “谁告诉你我跟他生气了?”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仰头看他,“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从高处往下跳,他要是记得我的话他今天能把手上擦破皮吗?”   “我——”   “别跟我说男孩子就应该怎么样,现在他是我儿子我不希望他受伤,就这么简单。”    ☆、Chapter 38   季长宁说话的声音不重,结果,厨房里的孔荷玉和客厅里的叶睿安齐齐向她看了过来,一个个的眼神甚是微妙,好似她欺负了叶思源似的。   叶思源忍着笑,不动声色地转身看向窗外。   这下,叶睿安更加肯定爸爸是被妈妈欺负了,他抱着遥控车畏畏缩缩地走了两步,仔细想想又退了回去,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妈妈的好,不然她会连着自己一块儿欺负的。隔着不算长的一段距离,他很同情地看了叶思源的背影,但也只是同情了一会儿,等到电视里传来他喜欢的动画片的声音时,他心一喜,高高兴兴地跑去看电视了。   孔荷玉拿着碗筷撞击出清脆的声响:“长宁,可以吃饭了,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重了,她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压制住了内心的烦躁,等到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后,她反思着自己为什么要大声和他说话,是因为他代替了自己在叶睿安心中的地?还是因为他成了叶睿安的第二座靠山?想来想去,她发现这两个都有一点儿。许久之后,她才抬头看他,见他神色黯然地看着窗外,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她看见了外面万家灯火,以及远处的电子屏上,一遍遍播放着某个品牌汽车的广告。   她端着杯子抵在唇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颇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以后我教育孩子,如果你不能和我站在统一阵营,那就请你不作为。”   他转身看她,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肯定和你统一阵营,夫妻一条心嘛。”   她微红着脸别开视线,抬手摸了摸耳根很快又垂下,拿了杯子径直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孔荷玉往叶思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季长宁旁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问道:“怎么吵起来了?”   “没吵。”她面无表情地把杯子洗了倒扣在沥水架上,拿了一双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菜吃了起来,抬头见孔荷玉还盯着自己看着,她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说的话安安压根儿就听不进了,现在只知道他的爷爷跟爸爸,受了一点儿委屈就知道找他们,弄得我这个当妈的在他心里一点儿分量都没了。”   闻言,孔荷玉感慨道:“你和你哥不也这样,我说十句都抵不上你爸说的一句。”说着,她又轻声笑了起来,“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跟爸爸亲,我倒觉得你是吃醋了。”   “谁要吃他的醋?”余光瞥见叶思源从门口经过,她垂下眼帘,“以前安安不这样的,可是现在他仗着有爷爷有爸爸给他撑腰,变得无所顾忌起来。我每天都跟他说要注意这个主意那个,他哪一次不是答应得好好的,等我不在他面前了他就全部抛到脑后去了。有时候他不听话了我要教训他,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让爷爷来帮他解围,从来不知道反思自己的错误。”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言语间饱含了诸多无奈,“他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不想他在家庭教育上就和别人拉开一大截。”   “长宁啊,我觉得你是多想了,你爸爸把你教育得多好,孩子嘛,现在还小,只是没有到懂事的年纪。”孔荷玉关了炉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要不你把他丢给他爸爸教育。”   “算了吧。”她拿了汤碗递给她,不敢苟同地扯了扯嘴角,“叶思源自己还要人教育呢。”   晚饭时,叶睿安有意讨好,搬着椅子和季长宁靠得极近,叶思源给他夹菜,他自己一口都没吃全部给了季长宁。   最后,季长宁拍着桌子说:“叶睿安,你给我好好吃饭,吃饱了我们谈一谈。”   “妈妈。”他小声地唤道,软糯着声音使得她心头一阵柔软。   她侧首看他,一脸严肃道:“吃饭。”   “哦。”叶睿安低头,不过很快又抬头朝叶思源看去,“爸爸,我今天能跟你回家吗?”   叶思源状似无意地瞥了季长宁一眼,见她只顾着低头吃饭,他笑了笑,说:“明天吧,我明天去学校接你。”   闻言,叶睿安失望地埋下了脑袋,吃着外婆煮的菜,突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他慢吞吞地吃饱了饭,季长宁递了一张纸巾过去,他双手揪着纸巾在嘴巴上擦了擦,随后捏在手里偷偷地看了季长宁一眼,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外婆,咧着嘴看向孔荷玉,还没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孔荷玉就道:“安安啊,外婆先去洗碗,一会儿就来帮你洗澡。”   季长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敲了敲桌面,很是威严道:“来吧。”   叶睿安缩了缩脑袋,看到叶思源也跟在后面走了,他才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紧跟在叶思源屁股后面去了客厅。   季长宁在沙发的正中央坐了下来,看到凌乱的矮几后,她倾着身子把上面的玩具书籍都收了起来,抬头看着正揉着鼻子的叶睿安,问道:“手上还疼吗?”   叶睿安想了想,说:“疼。”   “我有跟你说过不可以从高处往下跳吗?”   “说过。”稚嫩的童音又低了些。   “那以后还跳吗?”   叶睿安乖乖认错:“不跳了。”   “今天为什么要跳?”   叶睿安嘟着嘴看她,突然有那么点儿委屈了:“我看见何杰跳我才跳的……”不想落地时趴下了。   “何杰跌倒了吗?”   “没有。”   闻言,她长长叹息一声:“以后我说话还要不要听了?”   叶睿安低着头,努力想了好久才说:“要听。”   “要是不听呢?”   闻言,他小心翼翼抬头,对上她不像开玩笑的神情,他不由往叶思源身边站了站,一手抓着他的裤管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角,可怜巴巴道:“不听的话你就不要让我上学了。”其实,他现在想想,不上学挺好的,每天都跟爷爷玩儿,还不用做作业。   叶思源看看季长宁再看看叶睿安,轻轻咳嗽一声后便抱着叶睿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季长宁不悦地朝他看了过去,他却是轻松地摆了摆手,说:“季将军,您继续好了,我和您同一阵营。”   季长宁一噎,塞了两个抱枕在怀里,被他这么一打断,顿觉无力,开了电视无聊地切换着频道,完全忽视旁边的两人。   孔荷玉把碗洗好了就抱着叶睿安去洗澡了,原先在客厅还耷拉着脑袋的叶睿安在离开了季长宁的视线后顿时变得活泼起来,“咯咯”的小声一直从浴室传到客厅。   叶思源拎开她旁边的抱枕,挪着屁股坐到了她的旁边,她不悦地朝他看了过去,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回去了。”   “等到现在终于等到就我们两个人了,你觉得我会走吗?”说着,他笑着捧住她的脸,缓缓低头,带给她一个热烈的吻。   “叶思源你干什么?”她拍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往后仰去,竭力推着他的胸膛想与他来开距离,她的呼声很低,唯恐被浴室里的人听见,“发什么疯呢?”   他收回手,交叠着双腿,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温柔看她。   季长宁不断的用手背抹着嘴巴,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她绕过他坐到另一侧的沙发去了。   “我有那么招你嫌吗?”   “有。”   “应该没以前招你嫌了吧。”   她静默不答。   叶睿安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叶思源已经离开了,他颇为惋惜地垂下脑袋:“明天一定要让爸爸和我睡觉。”   周三,叶氏例行晨会。   秘书突然过来敲门时,营销部的刘总正作报告,林旭阳偏头看了叶思源一眼,随后起身,轻缓着动作朝外面走去。   “什么事儿?”   “中远的陈小姐来了。”   林旭阳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他掏了掏耳朵,开口问道:“陈小姐?中远的?”   “是。”   “这下好了,不该来的来了。”林旭阳用握着拳头的手在另一只手掌上捶了捶,有些烦躁地转了一圈,说,“你先去招待一下,问问她住的地方有没有安排下来,要是还没你就给她订个酒店。”   “是。”   “对了,她有问叶总吗?”   “问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叶总在开会。”秘书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终是开口道,“陈小姐在叶总办公室里等……”   “有问题吗?”   “她问我叶总办公桌上照片里的女人是谁,我说了是叶总夫人,陈小姐好像不高兴了。”   林旭阳抓了抓头发,咳嗽一声后横抱着双臂倚在墙壁上,问道:“你的老板是谁?”   “叶总。”   “那陈小姐不高兴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叶总高兴了不就好了?”说罢,他挥挥手,“去吧,有些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是。”   林旭阳重新回到会议室,趁着底下一群人讨论时,他低着声音在叶思源耳边道:“陈建毅的宝贝女儿来了。”   叶思源微微蹙眉,抓着手里的钢笔转了一圈:“她来干什么?”   “追夫呗。”林旭阳不顾他警告的眼神,呵呵笑道,“看你这么抢手,长宁是不是要有危机感了?”   闻言,他眯着眼:“长宁是你叫的,嗯?”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上厕所】   某一日,安安尿急,夹着腿去找季长宁:“妈妈,我要尿尿。”   “再忍忍,妈妈带你去洗手间。”   当季长宁带着他赶到洗手间,很不幸地发现男士洗手间前面挂了个牌子:正在维修,请移步楼上。   “很急吗?”   “很急。”   “那走吧。”季长宁抱着他,直接去了女士洗手间。   安安上完厕所,嘟着嘴巴很不高兴地跟在季长宁身后出来:“妈妈,我是男生。”   “我知道。”   “那你还带我去女厕所。”   “这样总比尿裤子好吧,再说了,你去男洗手间我又不能跟着,你以前也没少去女厕所啊。”   好像也是。。   小剧场之【早恋?】   安安连着好几天都收到别人送的糖,他也连着吃了几天,有一天,那个女生再把糖给他时,他问道:“你们家有很多糖吗?为什么就给我一个人吃?”   “我喜欢你呀。”   安安撕糖纸的手顿住了,他想了想把糖还给了那个女生,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爷爷说了,我还小不可以谈恋爱。”   “什么是谈恋爱?”   “就是男生喜欢女生,女生也喜欢男生。”顿了顿,他把糖重新拿了过来,说,“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们不算谈恋爱。”所以,这糖也是能吃的。   第二天,安安没有收到糖,因为那姑娘挺他说他不喜欢自己。 ☆、Chapter 39   叶思源在会议结束后去林旭阳的办公室转了一圈,林旭阳毕恭毕敬地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叶总,陈小姐还在您办公室等着呢。”   “知道。”他淡淡应了一声,低着头专注着手里的悬疑小说。   林旭阳手足无措地立在他一旁,安静了一会儿后又继续道:“您就不要去看看吗?”   叶思源翻着书的手一顿,两指夹着薄薄的纸片,他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书挺好看的,哪里买到?”   林旭阳陪着笑,然后闭着嘴巴没再说话。   叶思源把书看完了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一边帮他开门一边说:“陈小姐还在里面。”   陈依依是A市中远陈建毅的掌上明珠,叶思源去A市考察项目时,陈建毅曾玩笑说愿意半个中远为聘把女儿嫁给他,他很是委婉地给拒绝了,这个陈依依什么都好,就是不在他喜欢的美女范围内。   “陈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叶思源立在门边,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落在她开得极低的领口上。   “哪里,是我不好意思才。”陈依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款步朝他走来,“叶总工作这么忙,我还来打扰。”   叶思源笑笑,如沐春风:“应该的,陈小姐来C市,我尽些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陈依依看向他的眼神温柔似水:“那叶总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啊?”   叶思源礼貌地朝她颔了颔首,说:“一定。”   陈依依回到沙发旁边去拿了包,叶思源让秘书订了位置后便带着她一起出去了,俊男靓女,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叶思源去取车时给蚊子打了电话,不等他开口说话,蚊子就埋怨道:“我复习功课呢,没几天就要考试了。”   “今天没空?”   “没空。”   “那算了。”说罢,他就要挂电话,结果那边却是嚷嚷着让他等一等。   “找我什么事儿啊?”   “请你吃饭。”   “不吃了,我英语还有好多单词不会写呢。”   “粤香阁的鲍鱼宴。”   “哦,那我还是去吧,为了考试我要好好补补,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叶思源上了车,对着镜子调了调自己的领带,说:“不用来得太早,知道该怎么做吗?”   “啊?”那边,蚊子惊呼一声,“你又被谁看上了?”   “你管是谁,一会儿来了表现自然点儿就好了。”   “呵呵,哥,我觉得我去考戏剧学院挺好的。”   蚊子掐好了时间出现在了粤香阁的大门口,在看到叶思源时他激动地迎了上去:“哥,这么巧,在这个点儿遇见你,你肯定要包我饭的吧。”   叶思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陈依依:“我弟弟。”   蚊子笑嘻嘻地揽住叶思源的肩膀,对着陈依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比亲弟弟还要亲的那种。”   “是吗。”陈依依笑笑,从容优雅,“要不就一起吧。”   闻言,蚊子朝叶思源挤了挤眼睛,然后很得意地勾着他的脖子走在了前面,以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知道这一招为什么屡试不爽吗?因为那些想跟你吃饭的女人都想留给你留个好印象,虽然她们心里很不高兴加我这个电灯泡吧,但是她们不好说出来啊,不然就显得她们蛮横不讲理了。”   “行了。”叶思源轻哼着甩开他的手,“吃饱了回去好好看书,考不上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蚊子啧啧叹道,很不客气地指出了他的私心:“我觉得您是拿了我去讨好长宁,要是我考上了,您就落了个监督有功的美名。”   “知道就好。”   席上,蚊子的嘴巴除了吃就是说话了,他讲了很多笑话,陈依依象征性地笑了几次,叶思源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只是应付式地吃着饭。   “我哥给我的印象除了够义气,还有一个就是他很深情,你是不知道我哥以前怎么对我嫂子,不是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吗,我哥可没少……”   “谷少文。”   “啊?”蚊子许久没有被别人这么正式叫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咽了咽口水,无辜地朝叶思源看了过去,“有什么事儿吗?”   叶思源优雅地拿着勺子,微笑着看向陈依依,说道:“一会儿我让我弟弟送你回酒店,可以吗?”   陈依依浅浅一笑:“可以。”   蚊子送陈依依回酒店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有在陈依依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才会开口说话。   车里放着饶舌歌,陈依依揉着太阳穴偏头看向窗外,当车子在红灯口停下时,她转身看向他,斟酌着问道:“刚才一直在听你说嫂子,你嫂子呢?”   “你不知道啊?”蚊子佯装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我哥跟我嫂子离婚的时候那些名媛可高兴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他望着前方,哀叹一声,道,“我嫂子现在带着我侄子一起过呢,可怜了我哥孤家寡人一个。”   陈依依偏过头,神色复杂地看向窗外。   **   时代的策划案基本敲定,只要等着叶氏的高层最后拍板就行,季长宁在劳累了这么长时间后想好好放松一下,就喊了顾晓薇一起去喝茶,顾晓薇却说女人最好的放松方法有两个:一是做.爱,二是逛街。   茶楼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她慢慢咽下嘴巴里的水,颇为不赞同道:“我觉得静下心来喝喝茶也挺放松的。”   顾晓薇很是鄙夷地朝她挥了挥手,说:“你那个给出家人用还差不多,你就说做.爱吧,是不是很享受,等到经历过高.潮了那是完全放空状态啊,得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说还不行吗?”   季长宁笑笑,端着茶壶帮她把杯子倒满,顾晓薇捏着小小的杯子抵在唇边,还没喝一口又咋咋呼呼地把杯子放了下来,拉着藤椅朝她靠了靠,附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你有多久没做了啊?”   季长宁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无意间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她闪烁着目光,偏过头看向庭院中的景致。   顾晓薇呵呵笑了起来,捧着她的脑袋让她转过头来,说:“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季长宁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突然红了双颊,她看着顾晓薇脸上的暧昧笑容,想想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咳嗽一声后她端坐了身子,嘴巴张了张,舌头却是像是打结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晓薇被她吊得兴趣全无,端着杯子懒懒地往后靠去,喟叹一声道:“在女人三十如狼的年纪里,我身边居然没了男人。”   “我跟叶思源上床了。”   “噗”顾晓薇喝到嘴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她呛着接过季长宁递来的纸巾,哀怨地扫了她一眼,“当说不说。”接着,她又是一副好奇模样朝她凑了过去,“谁先主动的?不对,这个算我白问,你肯定不会主动。”   “在我跟他上床后,我对他的态度好像也有点儿变了,有时候想着照以前一样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有时候又想着要不要跟他重新开始,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顾晓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前辈一样在开导着她,“你们进行了一次灵魂的交流,好多东西都会发生变化。就说女人吧,有些女人会把性和爱结合在一起,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那心里多少是有些想法的,不像男人,性和爱可以分得一清二楚。我觉得吧,这个归根结底还是女人被封建思想束缚得太久了,搁古代那三寸金莲还除了老公就不能给别人看了。”   季长宁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想跟他重新开始的想法不是很强烈,而且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也不错。”   顾晓薇端过茶杯,很不正经地笑了起来:“多来几次就强烈了,让他进入到你灵魂的最深处。”   季长宁撇了撇嘴巴,转过身不再看她。   两人一起了逛了街,顾晓薇大包小包拎了很多,季长宁则提了个装着儿童装的袋子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一会儿陪我去看个包,我看上很久了,八百以内我就拿下。”   季长宁评价道:“太贵了。”   “老娘一不养男人二不养孩子,不供房不供车,八百还是可以考虑的。”她半拉半拽着季长宁往前走,兴冲冲地连手上的袋子掉了一个都没有察觉。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两人同时停下步子,齐齐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顾晓薇突然抬头看她:“我内衣掉了。”   季长宁跟在她后面按着原路返回,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有个女人拎着袋子朝她们伸出了手:“你的东西掉了。”   顾晓薇接过袋子,笑得温婉:“谢谢。”   “不客气。”那个女人也是笑笑,在看到季长宁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季长宁对上她的视线,浅浅一笑。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脸上地笑意愈发浓厚起来,不似刚才的客气,那种笑容在别人看来,是很幸福的那一种。   顾晓薇再次朝那个女人道了谢,拉着季长宁要走时,耳边传来了她娇媚的声音:“思源,我在百盛,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拉臭臭】   季长宁给儿子买了个儿童坐便器。   叶睿安看到后觉得很新奇,连撒尿都要脱了裤子坐上面,且一坐就是大半天,有时候热了还会拿着盖子扇扇风。   季长宁跟他说:“不能一直坐在上面,你看你屁股上,都有一圈红印子了。”   “我怎么没有看见?妈妈,你骗我的吧。”   “算了,你高兴坐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一会儿自己拉裤子。”   叶睿安在觉得时间差不多后,有些吃力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然后回头看了眼他的小马桶,有些惋惜道:“又没有拉臭臭。”(╯﹏╰)b ☆、Chapter 40   百盛外面有个喷水池,顾晓薇趴在池边数里面的石头,季长宁看着她这样觉得她挺无聊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裳,无奈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人啊。”顾晓薇站直了身子,悠悠转身朝她看了过去,“你就不想吗?”   她很诚恳地摇了摇头:“不想。”   “万一叶思源真来了呢?你就不想知道他和那女人的关系?”   季长宁看着池子里清水,水流潮上喷去,到达一定高度后又落了下来,溅出少许水珠,她侧首看向她,微微笑道:“那是他的事。”   顾晓薇撇了撇嘴巴,弯腰在池子里掬了一捧水往上抛去,等到水落下后她拎了脚边的袋子,轻轻撞了撞她的身子:“走吧,你都不上心还等什么等呀。”   季长宁回去时孔荷玉还没有回来,在看到叶思源陪着叶睿安在做作业时她有些诧异,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变得畅快起来。   叶睿安拿了铅笔跟在她后面,问道:“妈妈,你去哪里了?”   “给你买衣服了。”说着,她举高了手里的袋子到他面前,“作业写完了再去试。”   “给我看看。”   季长宁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走到外面看到叶思源正低着头帮叶睿安检查作业,她折回厨房去又倒了一杯,端着给他送了过去。   叶思源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眼神,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接了安安就过来的,你妈去朋友家了,她说今晚不回来了。”   “哦。”她轻应一声,抵在杯子在唇边喝了一口后放下,“我去做饭。”   等到她走后,叶思源端过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他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再看看她摆在矮几上的,很是好奇季长宁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温顺。回头看到正拿了衣服往头上套的叶睿安,他笑着放下杯子朝他走去,背着双手在身后,问道:“要不要我帮你穿?”   叶睿安穿了好久也没把衣服穿上,此时听到叶思源的声音了,他气呼呼地把衣服拿了下来,凌乱着头发仰头看他,飞快点头:“要。”   “走吧,回房去穿。”   叶睿安穿了新衣服很臭美地跑到季长宁面前去,挥着小手扭着腰:“妈妈,你看我。”   季长宁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低头洗菜:“挺好看的。”   “真的吗?”叶睿安很得意地摸了摸衣服上的图案,说,“我爸爸也说好看,妈妈你怎么没有帮我爸爸买啊?”   季长宁有些无奈地转身,刚想说他两句,叶思源就拿了两个杯子进来了,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他不是小孩子,他自己会买。”   叶睿安想了想,很赞同地点了点头:“那爸爸还是自己买吧。”说完,蹦跶着去客厅看电视了。   厨房里,季长宁觉得因为多了叶思源的缘故显得拥挤起来,她切菜的时候他则是拿了杯子去冲洗,洗好了放在沥水架上后便在一旁看着她。起初她有些不自然,但他一直站着没说话她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有时候觉得太安静了抬头朝他看去,总会对上他含笑的眼神。   渐渐的,他的眼神过于灼热起来,她把蘑菇切好后便放下菜刀,随后看向他道:“你能去客厅吗?饭做好了我会叫你的。”   “我又没打扰你。”   “你站在这里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好吧。”叶思源佯装苦恼地瞥了她一眼,可下一秒却是捧着她的脑袋低下了头,“亲一个就出去。”   他的吻很温柔但也不是蜻蜓点水的那种,等到他餍足地直起身子时,季长宁满脸通红,她用手背抵在唇边,恨恨地瞪着他,见他笑得愉悦她拿了砧板上的菜刀,重重敲了两下后举在了手里:“滚出去!”   叶思源摸摸她的脸颊,在她的手没打过来之前他很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你可不能跟你妈一样凶。”   “滚!”   在他走后,摸摸自己燥热的脸颊,拿着刀在砧板上剁了两下才解气,这人不是一般的讨厌,每次都在她的心静得差不多的时候来撩拨她。   晚饭时,叶睿安和叶思源坐在一面,他盯着季长宁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妈妈,你生病了吗?”   季长宁头疼地朝他看了过去,有气无力道:“没有,赶快吃饭。”   “哦。”叶睿安低头扒拉了两口饭,想想还是不死心地抬起了头,“可是我觉得你生病了。”   “叶睿安,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生病了。”   “好吧,我不说了。”说着,他屁股一撅,半转着身子朝叶思源看了过去,一副认真模样,“你也不要说话。”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叶睿安好几次想跟季长宁说学校里的事儿,但是看到她埋得低低的脑袋时,他又忍住了。   饭后,季长宁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去,叶思源站在厨房门口问道:“安安的睡衣呢?我帮他洗澡。”   季长宁头也不回地答道:“阳台上有一套,他的床头也有一套。”   叶思源去叶睿安房间帮他拿了睡衣,在浴缸里放了水后把他脱光了抱到里面去,叶睿安有些忐忑,毕竟是爸爸第一次帮他洗澡。   叶思源蹲在浴缸旁边,拿着毛巾在手里绕了两圈,轻轻咳嗽一声后问道:“你妈妈都是给你先洗哪里的?”   叶睿安想了想,抓过他的手摁到水里,然后带着他的手在自己的笑胸脯上拍了拍:“我妈妈是先这样子的。”   叶思源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两眼,在的注视下,他把手放进水里,随后拿出来在他胸口拍了拍:“这样吗?”   “嗯。”叶睿安点了点头,然后又指着自己的手臂说,“从这里开始吧。”话落,他就拿了自己的小鸭子仍在水里。   见叶思源还愣着不动他不由好奇起来,然后很不客气地问道:“爸爸,你会洗澡吗?”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只不过此时的叶睿安和他亲了很多,他第一次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也是有点儿疑惑他会不会讲故事,他的感觉却是这个小孩真不听话,有人给他讲故事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那时,他没有一点儿做父亲的自觉性,完全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他笑了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会,我用我的方法帮你洗。”   叶睿安洗好了澡就被扔到床上去了,因为叶思源说今晚不回去了,他很听话地趴在床上等着。   叶思源去厨房时季长宁正端了杯水抵在唇边,他走过去夺下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季长宁有些生气,烦躁地推了他一把,冷冷道:“让开。”   叶思源不仅没有让,反而是张开双臂将她整个拥在了怀里:“你一个人带着安安,每天给他洗澡、穿衣、做饭。”说着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抵着下颚在她头顶,眼底溢满了柔情,“季长宁,你真伟大。”   他的声音,似甘泉般沁入到她的心底,她觉得只要尽自己所能去把儿子照顾好,哪怕她是一个单亲妈妈,她也问心无愧,她对叶睿安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想过得到别人的肯定。此时,听着他的话语,她心中微微动容,其中的酸甜苦楚,在他这一句话后全部涌上心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带着儿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那条路上有人消失了也有人出现了。   她静静地闷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不由变得恍惚起来,他们之间,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毫无招架之力,她考虑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正视,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同时也减小了她的胆子。有时候想想就这样也好,可有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跟自己说“去试试吧”。   试试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她轻轻扯了扯他腰侧的衣裳,良久后才道:“以后我管教他的时候,你不可以装好人了。”   叶思源笑了笑,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胸腔的震颤,“我跟你一起管教,那我来帮你管教,你去装好人。”   “不要。”   “爸爸妈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是挺好的吗?严父慈母。”说着他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低头看着她,“我们给安安一个健全的家,好吗?”   季长宁推了他一把,抿着唇不说话。   叶思源看着她,突然抓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复婚了我可以天天陪你,不收费,你也不用招鸭,多划算。”   季长宁瞥了他一眼,悠悠道:“那你不是连鸭都不如了吗?”   叶思源一噎,盯着她看了半晌,视线在触及到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时,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弯着腰朝她期近,最后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唇,在他温柔地亲吻中她脑袋一片空白,缓缓闭上了眼睛。   **   叶睿安觉得叶思源再不来他都要睡着了,他在床上滚了两圈,随后翻身坐了起来,扬声喊道:“爸爸!”   没有回应。   他爬下床,赤着脚直接朝外面走去。   客厅里很安静,他委屈地嘟着嘴巴,气哄哄地朝厨房走去要跟季长宁告状,谁知他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叶思源的声音:“安安,一会儿进来!”   他收住步子,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探着脑袋往厨房看去,在看到季长宁红着脸躲在他怀里时,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拧着秀气的眉头,上上下下将他们打量着一遍,发现他们都衣衫不整,他很不高兴地哼了哼:“你们要一起睡觉吗?那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安安还想着跟爸爸一起睡呢!   小剧场之【男女平等】   安安跟同学交换了玩具,他拿着同学的洋娃娃回来,拉着叶思源跟他玩儿过家家的游戏:“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叶思源扶额,说:“这个是女生玩儿的,你也要玩儿吗?”   “那我们玩儿什么?”   “躲猫猫吧。”   “那个玩儿过了。”叶睿安无意往电视上瞥了一眼,电视里正放着赛马的节目,他呵呵笑着,走过去抓着叶思源的手说,“我们来骑马吧。”   叶思源关了电视,说:“还是玩儿这个吧,男女平等,女生玩儿的你也可以玩儿。” ☆、Chapter 41   叶睿安别扭了一阵后由叶思源抱着回到卧室,在叶思源把他放到床上出去时,他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急急喊道:“爸爸,你要去哪里?”   叶思源回头看他,叹了口气才道:“拿块毛巾来帮你擦脚。”他顿了顿,看他笑了起来他不觉严肃了面容,睨了眼他晃荡的两条小腿,“以后不可以光着脚在地上走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叶睿安很欢快地答道,随后捧着自己的小脚,偏着脑袋看着脚底板,在看到脚上一点儿也不脏后他无辜地朝叶思源看了过去,“可是我脚上没有脏。”   “等着。”扔着这么一句话,叶思源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   就在他坐在床边帮叶睿安擦脚时,季长宁端了一杯牛奶,颇为不自在地出现在了门口。   叶睿安见到她,像是宣示似的,紧紧地抱住了叶思源的胳膊:“妈妈,今天爸爸和我睡?”   季长宁摸摸鼻子,对上叶思源投过来的眼神,脸上一阵一阵地烧得厉害,她走进去把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柔声道:“晚上早点睡。”   叶思源第一次带孩子睡觉没什么经验,两人躺在床上聊了会儿,他抱着他的小身子在怀里,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儿。   最后,他故事都没讲叶睿安就睡着了,小小的鼾声在他听来像是天籁。   第二天一早,叶睿安在醒来后没有一点儿睡前的激动,因为他很可耻地尿床了,而且还把叶思源裤腿上尿湿了一块。   季长宁来帮他换衣服的时候有些不满地扫了叶思源一眼:“你半夜喊他撒尿了吗?”   叶思源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神,说:“我以为他要尿尿了会自己起来的。”   “你还真是高估他了。”   叶睿安自觉羞愧,扁着嘴巴趴在季长宁肩膀上一声不吭。   叶思源回家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时叶鸿涛站在楼梯口挡住了他,他拍了拍扶手,道:“我要上班。”   “昨天在哪里过夜的?”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一边挽着袖子一边道:“你以为呢?”   叶鸿涛听着他得意的语气,脸上渐渐流露出笑容来:“不会是在长宁那儿吧?”   叶思源觉得他脸上的笑容诡异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凉凉道:“我和安安一起睡的,你可别想歪了。”   叶鸿涛看了他一眼,随即掉头走了。   叶思源用了早餐后就去了公司,秘书在他进了办公室后汇报了今天一天的行程:“您九点半在小会议室有个会,快易的周总将会在十点钟来公司谈合约的事,中午您有个饭局,是和智迅科技的田总,下午三点,李副书记约了您谈投资的事情……”   最后,秘书合上合上文件夹,微微颔首道:“这是您一天的安排。另外叶总,陈小姐想请您一起共进晚餐。”   叶思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想也不想道:“没空。”   秘书面露迟疑:“陈小姐说她是代表她父亲来跟您谈签约一事的。”   “那就让林旭阳去。”   “是。”秘书躬了躬腰,见她没什么吩咐便出去了。   陈依依见到叶思源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林旭阳打电话约她谈合约的事情,她在知道和她谈的人不是叶思源后果断把电话挂了:“今天不想谈,改天吧。”   林旭阳约了几次都是这样的回复,他气得在心里直骂着陈依依“色女”。   “叶总,您交代的任务太繁重了,我是完成不了,这还要您亲自出马才行。”   叶思源专注着牵着文件,头也不抬道:“香港那边的资金还没过来,反正这个项目不急,你慢慢谈。”   时代的后期工程基本完成,剪彩仪式定在十月二十五号。   季长宁从顾明全那里拿到了贵宾邀请函,据他说整个公司里也就只有两三个人拿到了,其中一个就是她。   顾明全见她的反应平平,怕她误会就连忙道,“你们的案子过了,公司该给的奖金一定不会少。这次剪彩仪式叶总会亲自参加,广告也登了,会场也已经在布置了,算算也没几天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参加。”   季长宁笑了笑,说:“顾总,那天我要去给儿子开家长会。”   闻言,顾明全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以前听公司里传你有个孩子,我还当他们胡说八道呢。”说着,他低头看着办公桌上烟灰缸,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笑了笑,说,“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我妈妈这几天就要回去了,到时候还真没人。”   “这样啊,那就到时候再说。”   “是。”季长宁回到办公室后把邀请函放在了抽屉里,刚要关上时她又拿了出来,打开看了两眼后直接夹在了办公桌上的工具书里。   下班回到家,刚进门就被孔荷玉喊到卧室去了,她站在床边看着她收拾衣服,心里难受得厉害:“不能再住一段日子吗?”   “不能再住了,我得赶回去准备秋装发布会。长宁,妈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再也不能随随便便被别人欺负了,那小子也不行。”她斯条慢理地叠着衣服,抬头看她一眼后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你姑妈那儿我今天去看了,只要有钱就行。你就当妈妈自私,管好自己就成,别人死活和你没关系,你可别趁我不在了偷偷跑过去好心,告诉你啊,你再诚的一颗心到了你姑妈那儿都会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所以,别给自己找气受,安安分分过你的日子就好。”   季长宁笑了笑,走至她旁边和她一起叠着衣服:“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孔荷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季长宁环住她的腰,搁着下巴在她肩头,“过年能回来吗?我们好久没一起过年了。”   “行啊。”孔荷玉拍着她的脊背,长长叹息一声,“过年的时候你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就回来。”   ……   季长宁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孔荷玉正坐在床头,她轻缓着步子朝她走去,笑着问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不用。”孔荷玉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随后拿了一张卡放到她手里:“这个你拿着用,别让自己那么辛苦,妈妈能养活你。”   季长宁也不客气,她夹着卡在两指间转了转,说:“我代安安收下了,要是他上进,我就送他去留学。”   “这个还轮不到你担心,安安他爷爷就这么个孙子,他肯亏待了他?”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爸爸再婚了给他弄个弟弟出来呢?”   孔荷玉盯着她笑脸看了会儿,然后一脸认真地开口道:“你跟妈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随遇而安吧。”说着她起身把手里的卡收了起来,“我去做饭。”   孔荷玉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米兰,叶思源把她送到机场,她喊着他到一边说了会儿话。   叶思源在听了她的一番训斥后,很殷勤地帮着去办理托运了。   孔荷玉优雅理了理身上的披肩,蹬着脚下的高跟鞋朝季长宁走去:“那小子给我订票挺积极的,我看是巴不得我早点儿走。”   叶睿安趴在季长宁怀里,一脸不舍地看着孔荷玉,然后伸着手要她抱:“外婆,我会想你的。”   “宝贝,外婆也会想你的。”   叶睿安闷在她肩头没有说话,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旅客,想到外婆一会儿要坐飞机,他突然就没那么伤心了,坐飞机在天上飞,多好啊。   季长宁一直把她送到安检口,在她过了安检往里走时,她不由泪流满面。孔荷玉停下步子,不过却没有转身,她举高了手挥了挥,随后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叶思源扯了扯季长宁的袖子,低沉着嗓音道:“走吧。”   “不要。”季长宁赌气似的挥开他的手,蹲下|身子哭得好不伤心。   趴在叶思源怀里的叶睿安看到她哭,挣扎着下了地,一脸担忧地站在季长宁面前,他抬头看着无奈的叶思源,很平静地陈述道:“我妈妈哭了。”   “嗯。”叶思源轻声应道,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去安慰安慰他。”   叶睿安在接收到叶思源鼓励的眼神手,小手在裤子上抓了抓,然后走上前去拍着季长宁的脑袋说:“妈妈,别哭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多丢人啊。”   叶睿安抿了抿嘴巴,求助地看向叶思源:“我妈妈好像不怕丢人,怎么办?”   闻言,叶思源笑了起来,许是觉得有趣了,他蹲下来瞄了季长宁一眼,问道:“那你哭的时候你妈妈是怎么安慰你的?”   叶睿安想了想,然后看着季长宁的头顶,板着小脸道:“妈妈,你再哭就不带你回去了。”   这招没用后他又换了一招,挨着季长宁的身子软软道:“妈妈,我带你去游乐园吧,你别哭了。”   季长宁哭了好长一会儿后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叶睿安靠在叶思源怀里看着她,因为不管他怎么安慰她就一直哭,他索性不安慰了。   她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沙哑着声音道:“走吧。”说罢,没事儿人似的走在了前面。   叶思源和叶睿安相看一眼,两人手牵着手安安静静地跟在她后面。   叶思源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叶睿安仰着头,好奇地朝他看了过去:“那我呢?”   叶思源眯着眼,愉悦道:“你是爸爸妈妈做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丈母娘走了,好不舍,嘤嘤……   小剧场之【礼物】   叶思源出差,说好了给叶睿安带礼物的,最后却是忙的忘了。   他回到家后,叶睿安屁颠屁颠地把他迎进了家门,还很狗腿地帮他把拖鞋摆好了。   在他到客厅坐下后,叶睿安缠了过去,问道:“爸爸,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叶思源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看向季长宁。   季长宁一脸严肃地朝叶睿安道:“作业好了吗?”   叶睿安不理,看着叶思源满眼放光:“爸爸,你给我带什么了?”   叶思源想了想,然后伸着一只手到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到他面前:“航空榨菜,要吗?”   “……”   晚上,季长宁特意熬了粥,好配叶睿安的航空榨菜。-_-||| ☆、Chapter 42   陈依依约了叶思源几次都没结果,最后直接去了叶氏,却被告知叶思源正在开会,她优雅从容地扯了扯自己的裙裾,温婉道:“我等他好了。”   秘书把她领到休息室,客气道:“您要喝些什么?”   她妆扮得精致的脸蛋上浅露微笑:“白开水就好。”   秘书礼貌地朝她颔了颔首:“好的,您稍等。”   在秘书端了一杯白开水进来时,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叶总平时都这么忙吗?”   秘书想说叶总忙不忙是要看心情的,至于叶总的心情,她是很难揣测的,整个公司上下,似乎也只有林助理能拿捏一二。她看向陈依依,微微笑道:“公司里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叶总决策裁夺。”   陈依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让人看着很是亲切,她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随后捧着杯子搁在膝盖上,侃侃道:“叶总这么年轻,看着都不像结过婚的人,我还以为像他们这样的精英人士,都会很晚才结婚呢。”说着,她呵呵笑了起来,“男人嘛,年轻的时候都挺会玩儿的,结了婚可就没那么自由了,他前妻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要离婚的?”   “这是叶总的家务事,我不是很清楚。”   “秘书不都是公事私事都要帮着老板打理的吗?”   “老板的私事都是林助理负责的。”   闻言,陈依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随后低垂着眼睑,沉静地看着杯子里的清水。   秘书见她不在说话,安静地退了出去。   叶思源从会议室出来,林旭阳紧跟在他后面汇报各方面的工作进展,说到时代的会场布置时,叶思源突然停下步子,微微侧首看着旁边也收了步子的人,问道:“季长宁确定去了吗?”   林旭阳低头翻过两张纸,往上面扫了一眼后有些为难道:“顾总那边的回复是待定,他说长宁那天要去给儿子开家长会。”说着,他抬头朝他看了过去,“我觉得她不是很想去。”   叶思源觉得他说的很对,他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后道:“你一会儿给我爸打个电话,他一定会很积极地去出席家长会的,到时候季长宁那边你再让顾总说说。”   “是。”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陈依依笑着站在门口:“叶总要出席谁的家长会啊?”   叶思源笑笑,背着双手没有答话。   林旭阳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陈依依,尽管他心里头对这“色女”不满意,但他还是做足了台面上的客套,看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言语间不免有些得意:“我们叶总小公子的家长会,陈小姐不会感兴趣的。”   陈依依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她垂眸看着自己搭在门把上的纤长手指,随后仰头看向叶思源,道:“我今天来的时候经过时代,叶总的商业头脑很让人佩服,两家合作,前景一定可观。”   林旭阳觉得陈依依变得挺块的,刚才还一副娇媚模样,这会儿却是摆出了清高的姿态,这个女人啊,果然是善变的。   陈依依借着和叶思源谈合作的事儿将他请进了休息室,林旭阳原先要走,因为他手头上还有许多工作没完成,不想被走到门边的叶思源一起喊了进去。A市的投资项目已经在起草合约了,叶思源把这事儿交给了林旭阳做,所以在他和陈依依谈合约时,他则是坐在一旁给季长宁发短信,起初季长宁还回了他几条,后来在他说了晚上过去住时她就没再回过。   他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轻轻摩挲着,沉思良久后倏地起身,对着朝他看来的林旭阳交代道:“我要去接我儿子了,你好好招待陈小姐。”   “我……”林旭阳胸闷难平,眼睁睁地看着他开门出去了,回头看着面色不佳的陈依依,努力挤出笑容,“我们叶总把儿子的事都是放在第一的。”   叶思源驱车到叶睿安的学校,学校还没放学,他倚在车门上等了会儿,对于周围投来的眼神,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多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他跟在人群后面朝大门走去,叶睿安上学不积极,放学跑的倒是挺快的,叶思源混在一群人中间很显眼,叶睿安在看到自己高大帅气的爸爸后兴奋地喊道:“爸爸!”   叶思源无限满足,笑着上前去拿下他的书包,牵着他的手和老师道了“再见”后就带着他上了车。   “为什么今天是你来接我?”车上,叶睿安很好奇的问道,“我妈妈呢?”   “你妈妈上班时间可不能跑出来接你。”   “哦。”叶睿安点点头,然后拿了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随后皱着眉头看向他,还是有那么点儿不解了,“那你为什么可以?”   叶思源清了清嗓子,说:“因为我比你妈妈厉害。”   这一点,叶睿安还是很赞同的,爸爸会换灯泡会修水龙头,这些妈妈都不会!   叶思源载着叶睿安去了一趟超市,带着他在零食区逛了一圈,手推车里基本是满了,经过计生用品的货架时,他扔了两盒杜蕾斯进推车里,坐在车上的叶睿安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然后一脸好奇地看向他,问道:“爸爸,那个也是好吃的吗?”   叶思源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以后再回答你。”   季长宁今天加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开门后就闻到了浓重的食物味道,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微拧着眉朝客厅走去。   沙发旁边堆着一大袋零食,有些被翻得掉在了地上,视线从地上缓缓移到矮几上,有咬了几口的鸡腿也有啃得干净的骨头,那个用来装食物的纸桶则是倒扣在了矮几上。她有些头疼地走了过去,把包放在沙发上后双手叉腰环顾着四周,在听不到屋里的动静时她出声唤道:“叶睿安。”   她话音刚落,叶思源就抱着裹着毛巾的叶睿安从浴室里出来了,父子两人相视一眼,正想着如何应对时,季长宁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晚饭就吃了这个?”   叶睿安点了点头,小身子靠在叶思源身上,小手绕着他的头发,一副“我有靠山我不怕你”的模样。   季长宁把视线从他脸上转到叶思源,颇为不悦道:“我不是说了冰箱里有饭菜吗?”   “都是昨天的,我觉得不够新鲜。”   季长宁轻嗤笑,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小区旁边有个菜市场,你要是觉得不够新鲜,你可以去买菜回来做新鲜的。”   叶思源坦白道:“我不会。”顿了顿,他又说,“我会煮泡面,可是家里没有。我觉得叫这个挺方便的,都不要刷碗。”   季长宁觉得跟他没法儿交流,自顾地弯腰把矮几上的东西收拾掉了。   叶睿安穿好了睡衣连忙跑了出来,看到季长宁捧着那么一堆东西往厨房走去时他急急喊道:“妈妈,我的鸡腿还是吃完呢。”   “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不许再吃了。”   叶睿安扁了扁嘴巴,抓着叶思源的裤管,哼哼道:“爸爸,我们去睡觉。”   “你先去,我有话跟你妈妈说。”   叶睿安尽管很不愿意,但是一步一回头地朝自己房间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他们可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了,不然他会很生气的。   季长宁打了洗手液洗手,叶思源挽着袖子站在她身后,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她的搓着手的动作顿了顿,良久后才略显生硬地答道:“吃了。”   叶思源又问:“吃什么了?”   季长宁回头看他,淡淡道:“你不用问得那么详细。”   “长宁。”   他的声音柔和,她听得心中一悸,匆忙把手上冲洗干净,正要转身时,他的手袭在了她的腰上,带着些不可抗拒的力道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她背对着他,屈着手肘抵在他的胸前,面容平静。他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抵着下颚在她肩头,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内心深处无限满足。   季长宁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愿意被他抱着,她觉得自己对他是越来越宽容了,在他把自己家里弄得一团糟后她居然没有跟他发火也没有赶他走。   “以后少给他吃这种东西。”她说。   叶思源爽快答应:“好,我注意。”   许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季长宁缩了缩肩头想要从他怀里让开:“我去给安安热牛奶。”   叶思源勾着唇角,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吐气息,余光瞥见她耳根处红红的,他低头含住了她的耳珠,搂在她腰上的手也在缓缓上移。   季长宁面红耳赤,强忍着心头的颤栗,抬着胳膊重重地撞他的胸前,感觉到自己一边的胸部被罩住了,她大惊失色,一颗心猛地一沉,抬起一只脚踹着他的小腿,恨恨骂道:“叶思源你给我滚开!”她推他的时候很用力,看到他趔趄着撞在流理台上后,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流氓!”   他摸着自己被撞疼的屁股,笑得愉悦:“那也是对你流氓。”别人要还要不来呢。    ☆、Chapter 43   季长宁有意防着叶思源,在厨房被他一闹,她回房后直接把门锁了,拎着包慢吞吞地朝里走去,抬手摸了摸耳垂,总觉得那边湿湿的难受得厉害,想到他刚才的举动,双颊不受控制地变得燥热起来,一颗心也是乱糟糟的。   她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么晚还给她打电话的,似乎除了顾晓薇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明天有空吗?晚上请你吃饭。”   季长宁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在听到她的话后懒懒地朝后倒去,呵呵笑道:“这么好啊。”   “那是,不过我请客你买单。”顾晓薇跟她闲聊了会才步入正题,她一改方才玩笑的口吻,很是正经地开口问道,“最近跟你前夫关系怎么样了?”   闻言,她皱了皱鼻子:“不上不下。”   “那你就跟他上上。”顾晓薇不怀好意地怂恿道,“我偶像要来开演唱会了,我没抢到内场票,你帮我弄张。”   “我怎么去弄?我又不是卖票的。”   “哎哟,长宁,你前夫就是一现成出票的,你找他肯定是一句话,我看了,他们公司有赞助,你帮我弄张VIP来,到时候请你吃饭,我买单。”那边,顾晓薇见她迟疑着不答,捏着嗓子故作娇柔地开口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家寡人吧,我离婚了你都没什么表示,这次就弄张票来给我一个安慰,好让我忘了悲伤。”   顾晓薇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季长宁被她一会儿捧得上了天一会儿又被狠斥对闺蜜不够义气,她单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说:“那我看看,不过不保证能弄到手。”   “我真是爱死你了,一定要给我VIP的啊,越靠前越好,我要跟我偶像近距离接触。”   “那要不要让他把你安排到后台去?”   顾晓薇高兴地得一点儿没听出她揶揄的语气,欢快应道:“要要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长宁你真是太够义气了!”   季长宁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听到顾晓薇要跟她商量送什么花给偶像好,她推说肚子疼急着上厕所把电话挂了,耳边清静了,她扔了手机在床上,整个身子重重地往后倒去,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有点儿苦恼怎么跟叶思源开这个口。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收到了顾晓薇的短信提醒,她拍了拍脸颊,打定了注意就朝门边走去,开了门往客厅看了一眼,那里只是留了一盏落地灯亮着,她将门拉得大开,正要出去时,对面的房门开了,然后叶思源光着上身只着内裤且手里还甩着内裤,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两人均是一愣,很快,叶思源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要不要一起?”   季长宁想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瞪他一眼后迅速把门关,拿着睡衣去了浴室,洗完澡刚爬到床上,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她有些不耐烦地朝门口吼道:“我要睡觉了。”   “那你不是还没睡吗?”说着,他又在门板上敲了敲,“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确定?”   “确定。”   “那我今天晚上不喊安安起来尿尿了,明早再喊,你觉得怎么样?”   季长宁去开门的时候,叶思源正倚在墙壁上轻笑,她端了杯子,面无表情地越过他朝客厅走去。   叶思源跟在她后面,等到她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站到了她的面前,说道:“我今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季长宁举着杯子的手一愣,缓缓抬头看他,问道:“你说什么了?”   叶思源静默了会儿,随后扣着她的肩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在她垂下眼帘的那一刻,他出声问道:“你能感觉到我在意图吗?”   迫于那种无形的压力,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你的答案呢?”   她静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揪住膝盖上的布料,哑声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叶思源很直接地告诉她:“确定关系,然后好跟你同床共枕。”   在他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后她依旧在原地徘徊,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她想过爱情却又觉得爱情离自己好遥远,起初,她还是有一点儿内疚的,可是在听到他毫不掩饰的目的后,她真是恨不得把他赶出去。看着他脸上期待的神情,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带着浅浅笑意:“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晓薇有个偶像,也就是你们公司赞助开演唱会的那个歌星,她让我跟你要张票,VIP的,你能弄到吗?”   叶思源很享受被她请求的模样,双手慢慢上移最后落在她的脸上,他捧着她的脸蛋轻轻落下一吻,低沉着嗓音道:“我明天就让林旭阳去办。”   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她想避却又避不开,只得双手抵在他的肩头,柔声道:“那谢谢你了。”说罢,推开他的身子站了起来,“我去睡觉了,晚上别忘了喊安安起床尿尿。”   叶思源双手撑在地上,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恨恨咬牙,这女人!   周五一早,叶睿安迷迷糊糊地醒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踢着身上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后翻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抠了会儿眼屎,随后对着敞开的房门喊道:“妈妈,我要起床了!”   季长宁在厨房里煎鸡蛋,听到他响亮的叫声后关了炉火,洗了手过去,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肚脐,她出声道:“不许用手抠啊。”   叶睿安抬头看着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没抠,我就看看。”说着他又低头往睡衣上掀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小声嘀咕起来,“你帮我洗澡都没洗干净,里面还黑黑的。”   季长宁拿了摆在床尾的衣裳展开,随后抱着他让他站在床边,一颗颗解着他睡衣的扣子:“今天妈妈提前下班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叶睿安摸着她的头发,抓了一绺想往嘴巴里送,季长宁拍开他的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听到了没有?”   “可是爷爷说他会去,爷爷还说他要带我回去过周末。”   季长宁帮他把上衣穿好,随后脱了他的睡裤,抱着他在床沿坐下:“爷爷怎么知道你要开家长会的?”   叶睿安原先是盯着自己的小鸡鸡看着的,在听到她的话后仰头朝她看了过去:“我不知道。”   季长宁抿了抿嘴巴,拿了他的卡通内裤帮他穿上:“那就让爷爷去吧,妈妈下午刚好有个会。对了,在爷爷家还有在学钢琴吗?”   闻言,叶睿安很得意地挺起了胸脯,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有,爷爷还夸我弹得好呢,他说比爸爸弹得都好听。”   季长宁扯了扯嘴角,不予评价。   叶睿安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叶思源,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犹豫了几秒后问道:“妈妈,我爸爸呢?他为什么不来了?”   季长宁头也不抬道:“我不知道。”   两人用过早饭后各自回房收拾,叶睿安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了很久,季长宁过去时他正拿了零食往书包里塞,她站在门口催促道:“快点儿,不然要迟到了。”   “来了!”叶睿安拉上书包的拉链,蹦蹦跳跳地朝她走去。   像往常一样,季长宁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时,不住地嘱咐他在学校里要注意的事,每当她询问他有没有听到的时候,他都会脆声应道:“听到了。”对此,她有些无奈,也不知他是真听到了还是假听到了。   小区里有老人在晨练,叶睿安遇到认识的也会乖巧的叫一声,这让季长宁感到无比的欣慰。   在站台等着的时候,叶睿安左看看右看看,在看到的全是等车的人后,他突然有点儿想念叶思源了,谁知他刚开始想,就有一辆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缓缓降下,他看着里面熟悉的面孔,高兴得跳了起来:“爸爸!”   季长宁拉住他要往前冲的身子,眼带警告地看着他:“有没有说过不可以乱跑?万一有车来了怎么办?”   “我没有乱跑,我要去找爸爸。”他理直气壮地说道,闪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眼底流露出欣喜之情,“我爸爸来接我去上学了,妈妈,你想要我爸爸送你去上班吗?要是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让我爸爸送你。”   她睨了叶思源的方向,轻哼一声:“不稀罕。”说罢,她抱着他朝叶思源的车边走去。   叶思源开了一边的车门,本以为她会一起上车,不想她却是把叶睿安发在了座椅上,见状,他微挑着眉看向她,问道:“你不上来?”   “我自己坐车去。”   “我送你不是挺好的吗?”   “我没觉得好。”   叶思源半眯着眸子,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我发现你还真是喜欢找罪受。”   一旁的叶睿安立马附和着点了点头:“爸爸,我们走吧,我妈妈说她不稀罕你送他。”   季长宁没再说话,她看了叶思源一眼,对上他陡然变得锐利的眼神后她心虚地避开了,在看向叶睿安时,她板着一张脸严肃道:“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   这时,叶思源出声问道:“下午的仪式你会去吗?”   “不去。”   叶思源收回视线,冷着一张脸把车窗升了起来,她摸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的车子扬尘而去后,她重新回到站台上等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话筒】   安安最近有些迷唱歌,当季长宁在洗碗的时候他会站在餐桌旁哼哼唱唱,而且位置很固定。   季长宁好奇地问道:“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我要关灯了。”   安安拍了拍椅子,说:“这是我的话筒,我不能换。”   季长宁盯着椅子研究了一会儿,最后才弄明白他是把椅背的一角当话筒了,看他那身高,站在那儿还挺搭。    ☆、Chapter 44   时代的剪彩仪式于下午三点举行,仪式过后便是晚宴,广集政商界名流。   蚊子穿着天蓝色休闲式西装,整个人显得精神又帅气,走在他前面的叶思源则是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大气。他看着他客气地和别人交谈敬酒,推杯换盏间已不止一单生意谈了下来,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林旭阳,他可以放慢了步子,等到他走近了,他友好地勾着他的脖子,痞痞笑道:“透露点儿,我好掌握分寸啊。”   林旭阳甩开他的手,煞有介事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随后弹了弹自己衣服上的褶皱,他往叶思源地方向瞄了一眼,再看向蚊子时的眼神像是在看傻瓜一样:“除了季长宁有这本事还有谁能让他这样?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天底下好女人这么多……”   他对季长宁的意见也不大,只不顾是她今天没来参加仪式,晚宴也没出席,他在叶思源眼里成了那个办事不利的人,理所当然的成了最近的那个出气筒,这半天下来,他的日子不是一般的难过。   “她怎么不好了?”蚊子急了,拉着他到一边去争论,“她死里逃生,最后还给那个让她差点儿没命的人生了个孩子,搁你你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你要是有她那么伟大,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他气呼呼地说着,随后端着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林旭阳偏着脑袋往身后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你确定?这里可是十四楼。”   “确定,你现在生个孩子出来,别说这里是十四楼,就算是二十四楼我也跳!”   林旭阳眯着眼,举着自己手里的高脚杯碰了碰他的,轻笑道:“我说你前段时间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怎么这才几天就又变以前那熊样儿了?我生孩子生得出来吗?要不你生一个,你生了我从西山上往下跳,摔不死我肯定也被磕死了。”   蚊子挺了挺胸膛,正要说话时,前面传来了叶思源的略显烦躁的声音:“都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缩了缩肩头,耷拉着脑袋一前一后地朝他走了过去。   叶思源正笑着和他对面的人寒暄,那人两鬓斑白,衣着整洁,文质彬彬,余光瞥见蚊子走近了,他拉了他站到自己身边,把他介绍给了C大的一个退休了的主任,算起来那个主任也是他大学时给他诸多教诲的老师,虽然从高位上退了下来,但他在学校里的声望还是很大,加之他的得意门生坐上了招生办主任的位置,万一蚊子的分数低得可怜,他还是能从这里下点儿功夫的。   蚊子客气地给敬了酒,面上恭敬有礼,心里则是“砰砰”跳个不停,几句话场面话下来,他差不多有半个步子跨在C大的门槛上了。   这次的晚宴,陈依依也出席了,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精致妆容,一袭得体的露肩小礼服,在名门淑媛之间很是显眼,周围宾客,有不少给她递名片的,她笑着一一收下。当她举着杯子朝叶思源走来时,发现他正半侧着身子和林旭阳说着话,她停住脚步,姿态悠闲地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嘴角噙笑。   叶思源转身,在看到她的时候显示一愣,随后客气地举高了手里的杯子。   陈依依朝他走去,轻晃着手中的杯子,随后和他的轻轻一碰,笑吟吟道:“没什么好说的,就祝叶总财源广进吧。”   叶思源抿了一口酒,淡淡道:“谢谢。”   陈依依倩然一笑,脚下又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了两步,蚊子和林旭阳交换了眼神,壮着胆子朝场中美女走去了,陈依依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打趣道:“叶总的左右护法,怎么连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叶思源笑而不语,不过眼底却是变得深沉,他收回落在他们身后的眼神,看着入口的方向良久,一波波进来的人群里没有一个叫季长宁的。   “叶总在等人?”陈依依探着脑袋,望着他的眼神极为的纯澈,“很重要的人吗?”   “不是。”他轻声答道,抓了口袋里的戒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着陈依依笑得明媚的脸庞,他忽然有些恍眼,在他备受瞩目备受赞美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像是缺了一块似的,那一种独特的喜悦无人跟他分享。   柔和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神情却是隐晦不清,有时候,一个优秀的男人,成功就是他最大的资本,他可以不用花言巧语不用鲜花美酒,仍旧会有为之倾倒的女人。陈依依看着他,一颗心直直下坠,她不是肤浅的女人,却是相当的注重门当户对,在陈建毅跟她提及叶思源这个人时,她没有一点儿的心动,可是在和他相处下来后,她渐渐地沉迷于他的睿智和果断。   有侍者从旁边经过,她唤住,随后拿了叶思源手中的杯子和自己的递了过去。等到侍者离去后,她伸出一只手,在叶思源诧异地眼神中,缓缓开口道:“请叶总跳一支舞,能给个面子吗?”   叶思源微微一愣,在场中想起了热烈的掌声后,他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林旭阳和蚊子端着盘子蹲在角落里,两人看着舞池里分外显眼的一对男女,叹息连连。   蚊子叉了一块煎鱼放到嘴巴里,鼓着腮帮子很不是滋味道:“要是长宁来了就好了。”   林旭阳仰头看着戳在叉子上的三文鱼,凉凉道:“我们叶总青年才俊,多少女的追啊,季长宁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你再怎么帮她护着这个坑都没用,我们叶总想通了早晚是要往外发展的。”   “你他妈的能别这么恶心吗?你才是茅坑呢!”蚊子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到侍者经过,他招手要来一杯白开水,咕噜噜灌进肚子后,他突然没了胃口,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站了起来,抬脚提了提旁边的人,一边抹着嘴巴上的水渍一边道,“我怎么发现你今天就爱挑长宁的刺儿呢,你以前被压迫的时候,她可是没少帮你求情。”   林旭阳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问出了自己困惑很久的一个问题:“你说季长宁有什么好的?我是说她有什么能迷住我们那位的?脸蛋儿?身材?她有的别人也有啊。”说着他拍了拍蚊子的肩膀,指着他往舞池看去,“就那位陈小姐,这些她都有吧,而且她背后的企业还是一个加分项。”   蚊子横着双臂在胸前,想了想说:“要是你已经功成名就了,现在给你两个女人,让你选其中一个当老婆,一个是长宁那一种的,一个是陈小姐那一种的,你选哪一个?”   林旭阳皱着眉头,不由往陈依依的方向看去,细细思索一番后,问道:“那你选哪一个?”   蚊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哼哼道:“选不出来了吧?这个就是各花入各眼,有些女人是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有些就是适合陪着老公一起打江山的。我哥现在不缺江山了就缺个美人,而且娶了美人还能赚个儿子,这么划得来的买卖谁不要?”他顿了顿,看着林旭阳脸上奇妙的神色,不怀好意地撞了撞他的胳膊,“你缺江山吗?要不你去把陈小姐收了。”   林旭阳连忙摇头,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疼得他“哇哇”直叫。   **   季长宁从墓园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拿了钥匙刚把门打开,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关上门,一边换着鞋子一边翻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不由笑了起来,接通后放在耳边,开口道:“就知道你要打电话过来。”   “在哪儿呢?”   “刚到家。”   “去看过你爸了?”   “嗯。”她一边应着一边往里走,在看到季朝阳的照片时又停住了步子,耳边传来孔荷玉的声音,她甩了甩脑袋继续朝厨房走去。   “放心,都帮你说了……弄什么蛋糕啊,我带了瓶酒过去,鲜花……买了白玫瑰,安安没去,他去爷爷家了……他也没去,今天有事。”   季长宁挂了电话后开始煮晚饭,冰箱里有剩饭,她拿出来直接煮了粥,在她端着碗去客厅后,她又去给季朝阳点了一炷香:“爸爸,妈妈又问起你了,要不你晚上给她拖个梦吧。”   客厅里静寂无声,她看着照片不由笑了起来,回到客厅后,她开了电视,本地电视台正播报着这一天的新闻,其中不乏叶氏的壮举,媒体把时代称之为那一块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叶氏大楼和叶思源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她撇了撇嘴巴,不意外地想起了他车祸时“被死亡”的新闻,人死如灯灭,就算生前有再多的丰功伟绩,死后总是会被人遗忘,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社会价值没有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她喝完粥后去厨房把碗洗了,开了冰箱看见叶睿安的零食,犹豫了几秒后拿了一包出来,离开厨房时又倒了一杯水一并端了出去。新闻过后是电视连续剧,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时间长了忽然觉得有些乏味,捻了捻黏腻的手指,长叹一声后放下双腿,起身去了卫生间,她觉得叶睿安肯定不会自觉的想着去洗手。   洗完手出来就听到了手机铃声,还没走两步声音就没了,她好奇地走过去,抽了纸巾把手擦了擦,弯腰捞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心里微微一动,可惜那种感觉还不够强烈,她握着手机,屁股挨着沙发边缘坐下,视线游移在电视和手机之间。   等到手机第二次想起时,她接通了,那边却是鸦雀无声:“喂?”她唤了好几声,电话那端静得让她心里发慌,“你不说话我挂了……”她扬起手机看了看,最后赌气地朝话筒吼道,“真的挂了!”   季长宁把电话挂得迅速利落,抓了手机像烫熟山芋一样扔了出去,盯着看了会儿后又倾着身子去拿了过来,在通话记录里找到叶思源的名字打了过去,久无人接。   她去时代大厦的时候遇到了林旭阳,问了他叶思源在哪里,他指着楼上的酒店吱吱唔唔道:“喝多了……在上面……”   闻言,她缓和了脸上的表情,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看了一眼,心里被绷紧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他说“再见”,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抢了别人拦下的出租车急急赶到这里……   林旭阳见她转身要走,不知不觉间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像是在挽留:“你不去看看吗?”   她单手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头顶炫目的灯光使得她闭上了眼睛,良久后她垂首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扯了扯嘴角沙哑道:“不用了。”   林旭阳欲言又止,良久后才道:“那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她双臂环胸,一步步走到大厦外面,广场上放过烟花,此时还弥散着硝烟的味道,她抱着膝盖在高高的台阶上蹲了下来。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过他累了想和她划清界限,最坏的想法就是他站在时代的顶层,只要轻轻一跃,便可粉身碎骨。可是现在想想,他那么风光的一个人,怎么舍得舍弃这万千繁华。   凉风拂过,吹乱了她头顶的发丝,双腿变得麻木,她撑着膝盖缓缓直起了身子,放眼望着灯火辉煌的广场,转过身,一步步朝着大厦里面走去。   “叶思源在哪里?”   林旭阳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带你去。”   季长宁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林旭阳低着头走在前面,领着她朝电梯方向去了。   叶思源在二十八楼的总统套房休息,林旭阳领着季长宁过去后直接用房卡帮她开了门,看到她进去后他把门关上,弯腰将房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蚊子一手拿了啤酒罐一手拿了手机出现在了门口,他看了看手机,随后看向林旭阳,道:“要是再晚五分钟,我真的就把那几个妞儿送进去了。”   林旭阳走过去推了他一把,说:“行了,别做得太过。”   蚊子看他要走,连忙喊道:“去哪儿啊?”   “不是有妞儿吗?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   吵闹的走廊里又变得安静。   季长宁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余光瞥见床头的杯子和醒酒药,她脸上的表情终究没那么仇恨了。低头看着滑落在床边的被子,她上前一步,抱着杯子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就在她弯腰时,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有笑,像是绚烂的宝石一般,流光溢彩,她怔怔地看着,直到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才忆起了自己的愤怒,几乎是在他翕动唇瓣地同一时刻,她拿了枕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怎么不去死!”   不明缘由的“再见”是那么随便说的吗?   季朝阳最后和她说的一句话就是:“爸爸要跟你说再见了。”   叶思源被她吼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撑着床垫坐了起来,抬头看着她愤怒的脸庞,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疯了。”她淡淡地说着,捡起弹跳到地上的枕头扔到床上,盯着他看了会儿,转身就走。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扑倒在自己身上时,随后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缓缓抬手描摹着他的眉眼,圈着他的脖颈微微抬头:“想你了。”冰凉的唇瓣触及到他唇角,辗转浅吮。   她的手从他的腰间探了进去,带着挑逗意味抚过他的后背。   他的眸色微变,捧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衣裳很快被褪去,他欣喜于她的热情,拉着她的双腿圈在自己腰上,低着头看着她慢慢地吞下自己……   她搂着他的脖子,弓着身子抱住他,在他耳边浅浅呻、吟……   作者有话要说:来点儿肉汤也是不错的,最近比较和谐啊。   小剧场之【为了骑马,送这里也不错】   安安小朋友坐在电马上赖着不下来,季长宁把口袋抠了个遍都没找到硬币,最后无奈道:“明天再来好不好?妈妈身上没钱了。”   “不要,你说了给我坐这个的。”   “那刚才不是坐了一次了吗?”   叶睿安趴着不说话了。   “听话啊,不听话妈妈真的不要你了。”   不想,叶睿安鼓着撅着嘴,挺着小胸脯朝她道:“不要拉倒。那你把我送给这里吧,我还天天有马骑呢。”   季长宁为难地看着店里的人:“……人家会亏本的,你还是跟我回去好了。”   小剧场之【季长宁:我没说过,一定是你在做梦】   叶睿安不乖乖睡午觉,季长宁便哄他说:“睡醒了妈妈带你去超市。”   “真的?”   “嗯。”   然后叶睿安睡了不算长的一觉起来,刚下地就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超市?”   “……”你怎么还记得。。   “妈妈。”   “你是不是做梦了?”   “你怎么知道?”叶睿安惊奇地看着季长宁,“我梦见你带我去超市买了好多好吃的。”   “那我什么时候说带你去超市了?”   叶睿安想也不想道:“我睡觉之前,你说了我好好睡觉就带我去的。妈妈,我都想好了,我要去买鸡腿吃,我还要吃香蕉。”   “……”你是做梦饿醒的吧。。(︶︿︶) ☆、Chapter 45   酒店后面的温泉池里,林旭阳趴在池边,惬意地享受着大胸美女按摩,在看到蚊子从另一个池子过来时,他端起池边的红酒轻抿一口,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八卦兴致:“上面那两位会不会干柴烈火一下子烧起来?”   蚊子往水里一扎,轻轻松松地游到他身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然后鄙夷地看着他,道:“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烧了几个回合了。”他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裹着脑袋胡乱地擦了擦,随后扯了毛巾的边缘横在脖子上,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纠结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长宁爸爸的生忌,你说我们这么骗她,她爸爸晚上会不会找我们?”   闻言,林旭阳四处看了看,在这灯火还算明亮的休闲场所,他很欠扁地笑了起来:“要找也找你啊,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蚊子瞄了他一眼,在他举着杯子往唇边送时,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朝着黑暗的一角很是热情地喊道:“季伯伯!”   林旭阳那一口酒呛到了鼻子里,模样有些狼狈,他沉着脸让那个站在一旁只知道笑的大胸美女走了,看到蚊子趴在池边哼着歌儿,他淌着水朝他走近,心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我们不是在骗她,我们是在帮她,帮她你懂吗?她一直这样原地踏步,是男人,早晚都会失去耐心的。”   蚊子很受教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他,表情无辜:“可是我忘了把证物还回去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林旭阳咬着,牙恨恨瞪他:“真是很期待你的成绩啊。”   ……   弥散着淫靡气息的室内,床铺上凌乱不堪。   激情过后,叶思源很是餍足,他笑着从后面搂住她,汗湿的胸膛紧贴在她的脊背上,宽大的掌心一下下滑过她的手臂,最后落在她的腰上。相较于她的顺从,他更为好奇她的主动,低头轻吻她红润的双唇,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我的好了?”   闻言,季长宁睁开眼睛,在触及到刺眼的灯光时她又把眼睛闭上,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她侧身躺着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静谧的空间里,她紧靠着他滚烫的胸膛,清楚地感觉着他心脏的跳动,强健有力。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喘息声,一点点地撩拨着她的感官,她收敛了思绪,从余韵之中渐渐恢复了神智,抬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手上微微使力将他的大掌拉开,随后卷着被子往床铺的另一边去了去。   叶思源看着她的举动,眼神变得深邃,他们的界线,如今是怎么划都划不清了。半眯着眸子看着她□在外面的肩头,他热情地靠了过去,单腿挤进她的腿间,很是暧昧地磨蹭着:“是不是啊?”   季长宁红着了脸,抓了被子蒙在脸上,闭着眼,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很多东西。薄被下,他们全都是不着一物,肌肤触碰在一起痒痒的总会给人一种不自觉的悸动,她轻轻挪动身子想要避开,他却是大手一揽将她整个儿抱到自己怀里了。   这一次,她乖乖地没有抗拒,燥热的脸颊上传来点点湿意,她抬头,承接住他落下的吻,在他想要进步一时,她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把自己在心里犹豫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有些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我是想通了,可看到你我又觉得我没有想通,在你面前,我的想法总是很容易动摇。”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一字一句清晰道,“现在的你很优秀,比起我认识你的时候还要优秀,那时候你是个只知玩儿乐的花花公子,而我也是一个只要爱情就能存活的傻女孩儿,后来我们结婚了,我觉得我很了不起,因为我把你征服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我在婚姻这条路走得太快了,我狠狠地摔了一跤,我在爬起来后不再是想着往前走,我选择了中途退出了。”   他避开她的眼神,单手枕着脑袋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仰头看着屋顶的灯光,怔忪良久。右手探入被子中,紧紧地握住她的,他问:“你想说什么?”   她与他并肩躺着,望着灯饰出神,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大,她笑了笑,说:“现在我变得贪心了,我要的不全是爱情,我发现我没有以前那样爱你,我也回应不了你所有的付出,你还要跟我一起吗?”   叶思源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在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下一秒已如雄狮般扑在了她的身上,他捧着她的脑袋,紧盯着她的容颜看着,良久后才反问道:“那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要。”她觉得她可以试试,为自己也为叶睿安,“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   叶思源自动过滤掉了她后面的话,那样简短的一个字,胜过他今晚收到了所有的祝福,他低笑出声,身下的灼热紧紧抵在她的臀部,说话时的声音性感又迷人:“季长宁,你今天这样,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吗?”   她僵硬着身子动也不动,等到他稍微退出一些了,她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很坦白地告诉了他:“我没有想过给你惊喜,我是怕你给我惊吓。”她顿了顿,对上他不解的神情,小声道,“去年台商城,不是有个富商在酒店的揭幕仪式后跳楼了吗?你们有钱人,有时候挺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后他的气息沉重起来,她微微蹙眉,忍着浑身的酸疼,缓慢着动作转过身,瞄了眼他变得阴沉的脸色,继续道,“可能我今天去了一趟墓园的缘故,那里挺阴森的,我回来后想法都有些奇怪了。”   头顶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怕我跳楼?”   季长宁缩了缩肩膀,遮着一只眼睛在被子下面,声音细如蚊蚋:“也不是怕你跳楼,是你先打电话不说话,回了又不接,后来发短信还神经兮兮的,然后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下……怕你出事……”   叶思源大手一挥将被子整个掀掉,身下紧紧抵在她的入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你担心我。”他很是笃定的语气,掌心轻触着她扑扇的睫毛,他伏低了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长宁,你心里是有我的。”他缓缓直起身子,就在她要松一口气时他又弯下了腰,捧着她的脑袋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亲了一下,“手机一直在林旭阳那儿放着,我一个下午都没碰。”   闻言,季长宁一愣,等到她反应过来后简直是羞愤欲死,想想晚上林旭阳的种种举动,她怎么就没发现他比平时乖了呢?心里的火一把把烧了起来,气呼呼地要推开他时,他又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轻佻的抬起她的下颚:“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把关系确定了,要是哪一天我一命呜呼了你还有大笔的遗产呢。”   “滚!”   他夹住她的腿,身下紧贴着她的小腹轻轻磨蹭着:“再来一次。”   蚊子和林旭阳偷偷摸摸的出现在叶思源房门口时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两人做贼似得趴在地上,小声商量着怎么才能把手机从门缝儿里塞进去。   “要不就这么样吧。”蚊子有些泄气地看着身后的人,小声说道,“我把人弄过来了,功过相抵,我也能弄个无罪。”   “我去找个刀子,你把地毯划开,门下面肯定还有一段距离。”   “不行,动静太大。”蚊子单手撑地,跃轻一跃松站了起来,“有这时间折腾还不如回去睡个觉,我不就手抖碰错了吗?一条短信的而已,引发不了血案的。”蚊子很不厚道地看了叶思源跟季长宁的短信记录,他觉得那手段简直连初中生追妞儿的水平都不到,不是上班就是下班,不是“吃了什么”就是“吃饱了吗”,太俗套了!   他抬手撞了撞林旭阳的胸膛,幸灾乐祸道,“要是追究下来我打死都不承认,那罪名可就落在你头上了。”   “我不是把小姐送走了吗,我也是有功劳的。”   蚊子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要不是林旭阳把醉了的叶思源从陈依依手里夺回来,两人酒后乱性来个一夜情,到时候麻烦说都说不清。他在晚宴时除了吃便是盯着叶思源了,因为叶思源喝了不少酒,他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当着媒体不好收场。起初他觉得自己也只是穷担心,因为叶思源的自制力一向挺好的,后来看到陈依依殷勤地给叶思源松领带、而他也没有拒绝时,他喊了林旭阳一起去把那个醉了的人架到客房去了。   叶思源洗了澡出来,季长宁裹了睡袍正坐在床边走神,他把擦头发的毛巾甩到肩头,一步步朝她走去。   眼前的光影被遮住,她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她又把头低了下来。   他弯下腰,发梢的水珠滚落在她的睡袍上,捧着她的脑袋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嘴角噙着笑,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和。在她闪躲着视线时,他清了清嗓子,说:“虽然你一直不承认,可是你心里有我,最起码还是关心我的死活的。”   翌日早晨,叶思源和季长宁相携离开了酒店,蚊子殷勤地要去给当司机,叶思源拉着他到旁边训斥了一会儿,最后挽着袖子说:“我有辆车,你帮我磨合磨合。”   蚊子两眼放光,问道:“什么车?”   “你管它什么车,钥匙找林旭阳拿。”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蹙眉,问道,“林旭阳呢?”   “一早就走了。”   叶思源点了点头,说:“那我也走了。”   “等等!”蚊子急急喊住他,“昨天你吐了陈小姐一身,你要不要……”   “我知道了。”他不在多留,转身就朝门口的车子走去,上车后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温和一笑,“想去哪里?”   “回家。”   这天,叶氏少东携神秘女子出入酒店的八卦新鲜出炉了,叶鸿涛在拿到报纸时笑弯了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喜欢or不喜欢】   某一日,安安问叶思源:“爸爸,你喜欢我妈妈什么?”   叶思源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喜欢她?”   “……”   安安又去问季长宁:“你喜欢我爸爸吗?”   “不喜欢。”   “……”他们怎么能这样⊙﹏⊙b   安安顿时觉得他生活的家庭不像老师说的那样有爱了TAT   有一种喜欢,不是挂在嘴边说个不停的喜欢,那一种默默埋在心底的,往往是最真诚的的。 ☆、Chapter 46   叶氏的时代成了C市最新的热门话题,在这个话题之后,讨论得更为热烈的是叶思源那天早上带出去的女人是谁,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照片上的女人只看得到背影,仅有的侧脸也被叶思源高大的身躯遮住了一大半。这一次,叶氏的公关得到上面的吩咐,没有像以前那样赶在第一时间把八卦拦截下来。   季长宁是中午从网上看到的,深怕自己的隐私被人挖了去,她担心了整整半天,叶思源觉得她是在杞人忧天,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白天抱着她哄着,晚上抱着她睡着,挺滋润的。   周日,他去叶家接叶睿安,汽车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朝这边跑了过来,他把车停下,拎着打包回来的水晶饺和小笼包下了车,站在原地等到他跑近了,他高举着手里的东西有意逗着他。   叶睿安一跳一跳的怎么也够不着,他双手紧紧抓住叶思源的衬衫下摆,恨不得能一下子爬到他身上去:“爸爸,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快给我看看。”   叶思源弯腰将他抱了起来,问道:“爷爷呢?”   “爷爷去尿尿了。”叶睿安脆声答道,因为他还惦记着叶思源手里的东西,小手搂着他的脖子探着身子往下看,舔着嘴巴一副馋样儿,“爸爸,我还没吃早饭呢。”   叶思源抱着他进屋,叶鸿涛正好从卫生间出来,锐利的眼神扫过他手里的东西,呵呵笑道:“我正想带安安出去吃呢,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在家里吃吧。”说罢,他背着双手朝厨房喊道,“阿姨,给我准备两个醋碟子,一个加辣一个不加辣。”   饭厅里,叶睿安和叶鸿涛面对面坐着吃早饭,叶思源端了杯白开水坐在一旁喝着,等到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他把杯子放下,拿了一边的牛奶放到叶睿安面前,说:“把牛奶喝了。”   叶睿安看了他一眼,慢慢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双手捧着牛奶杯子抵在唇边喝了两口,叶思源看着他嘴边的奶沫,不由伸手去帮他擦,结果擦了一手油。他抽过纸巾擦着手,抬眸看了眼正鼓着腮帮子吹气的叶鸿涛,问道:“怎么到现在还没吃早饭?”   “很晚吗?”叶鸿涛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后才道,“也才九点钟,总比你以前十点多起来吃早饭好吧。”   叶思源吃噎,抿了抿嘴巴,看到叶睿安吃饱了,他唤了保姆带他去手,换了位置坐在叶鸿涛旁边,以一种得意的口吻问道:“你看报纸了吗?”   “我天天看呢,看你哪天的花边多我就剪下了,专门留着以后教育孙子。”叶鸿涛颤巍巍地夹住一个小笼,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了,“报纸我看了,其实过日子也就那样,你把她弄到手了她自然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前天我去给安安开家长会,安安老师说他比以前活泼了,也会经常提到爸爸,所以说,改变还是有的。”   叶睿安洗了脸和手出来,又蹦蹦跳跳地跑到饭厅去了,叶思源抱着他坐在腿上,捏了捏他的鼻子,问道:“要回去吗?”   叶睿安飞快点头,耳边传来叶鸿涛重重的叹息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缩着脑袋趴在了叶思源怀里,小声问道:“我妈妈让你来接我的吗?”   “嗯。”他拨了拨他的头发,温和道,“她还要让我看看你在这里有没有好好学钢琴。”   他挺着胸脯朝他保证道:“我好好学了!”   “那一会儿弹给我听听。”   叶睿安弹琴的时候叶思源就坐在他旁边,叶睿安原先挺有斗志的,后来不知怎么变得紧张起来了,他想在叶思源面前表现好,越是这样越是没有表现好,跟在叶思源后面出去时,腰杆子都没那么直了。   叶鸿涛把他们送到门外,在叶思源发动了车子后,他上前一步,略一沉吟道:“在A市投资的那个项目,多些心眼儿,毕竟在他们眼里你是外来客。”   叶思源微微一愣,随后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他带着叶睿安回到紫东花苑,正要上楼时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郑有为,两人的视线对上,短暂的几秒后又各自收了回去。   叶睿安仰头看着他们,然后对着郑有为软糯着声音喊道:“郑叔叔好。”   郑有为笑得和煦:“安安好。”   叶睿安拽着叶思源的裤管,看到叶思源避开身子了,他也紧巴巴地跟了过去,在郑有为低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后,他推了推叶思源,一脸困惑地看向他,问道:“爸爸,你为什么不跟郑叔叔说话?”   “我跟他不熟。”   “哦。”他低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很热情地给他介绍起郑有为一家来了,“郑叔叔就住在我们上面,他是医生,就是那种很厉害专门给人打针的……”叶睿安一路唧唧喳喳到了楼上,季长宁来开门时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腰,闷着脑袋她身上撒娇道:“妈妈,我想死你了。”   季长宁两天没见到他也挺想他的,蹲□子捧着他的稚嫩的脸蛋亲了亲,随后抱着他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帮他把鞋换上了:“在爷爷家听话吗?”   “嗯。”叶睿安自我良好地点了点头,等到季长宁问他钢琴学得怎么样时,他眨巴着眼睛朝叶思源看了过去,碍于有他在场,他不好把自己夸一遍。   叶思源立在门边看着他们,对上叶睿安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他笑了笑,说:“有进步。”   “真的?”季长宁抬头看他,脸上隐隐流露出自豪,“是不是你遗传得好啊?”   “可以这么说。”叶思源在他们往屋里去了他才踢掉鞋子把拖鞋换上,走至客厅将手里的书包放在沙发上,随后拿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了。   季长宁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抱着叶睿安让他自己坐好,她直起身子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你自己玩儿,妈妈给你做饭吃。”   叶睿安砸吧着嘴巴,道:“可是我刚吃过。”   “我给你炖排骨,时间要长一点儿。”   “那好吧。”他跩跩地搬着自己的小短腿盘在沙发上,“一会儿我让爸爸来给我玩儿。”   “好。”   叶睿安左顾右盼,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叶思源进来,觉得无聊后他把遥控汽车搬了过来,玩儿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了,想到贮物间里还有新的玩具,他麻利地跑过去把门开了,最后抱着滑板出来了。   他把滑板放在沙发旁边,蹲着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研究透,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撑着腮帮,喃喃自语。   叶思源挂了电话后从阳台回到屋里,叶睿安正扶着沙发想要往滑板上站,他走过去将他拎开,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小声道:“你妈妈不是不让你玩儿这个吗?”   叶睿安穿了件牛仔小外套,里面则是一件橙色的长袖T恤,上面有一个大大的“GOOD”,衬得他活力非凡。可是在听到叶思源也不赞同他玩儿滑板后,他有点儿失望地往地上看了一眼:“那我什么时候能玩儿?”   “再大一点儿吧。”他拍了拍他的脑袋,“现在去练琴吧,我陪你。”   周一,林旭阳约了陈依依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陈依依把菜单递给旁边的服务员,低头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柔声道:“一杯咖啡。”在服务员走后,她瞥了眼旁边坐着的人,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虚实不清,“林助理找我不会是喝咖啡这么简单吧。”   林旭阳不急不缓地拿出一份资料,在手里掂了掂之后放到了她面前,说道:“陈小姐先看看这个吧。”   陈依依也不多言,端坐了身子将他递过来的资料仔细地看了一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脸上的神色变得微妙,唇角的笑容也一点点僵硬的,看到最后,她将那一份资料重重地甩在地上,惊得旁边的客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她怒极反笑,纤纤玉指指着地上散乱的纸张,平静地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林助理是不相信我们卓亚吗?”   林旭阳笑笑,说:“不是不信,只是不能全信。”他顿了顿,双手交握,倾着身子斜斜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最近才知道卓亚一直在补去年的漏洞,大部分资金都在往里面填,要是时运好,那个项目起死回生到时可是能赚上好大一笔,可那赚了也是你们卓亚的,我们叶氏分不了一杯羹。目前两家谈下来的案子,今年能不能动工还是个问题,到时候资金过去了,陈总只顾着那头了,我们的项目却迟迟不启动,这个可说不过去。”   陈依依细细思量一番,半垂着眼帘看着桌子上的倒映,在服务生把咖啡送过来后,她执起被子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立刻蔓延在口腔里,她迟疑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没有刚才的尖锐:“你是怕我们卓亚把资金套住了?”   林旭阳端着咖啡轻抿一口,随后放下杯子,从容不迫地开口道:“那要看卓亚有没有那么大的胃了。”   “叶思源让你来的?”   林旭阳点了点头,说:“他还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说着,他将脚边的纸袋子拎到了她的旁边,“希望你喜欢。”   陈依依低头看了一眼,袋子上是某个名牌服饰的logo,她收回视线,扫了林旭阳一眼后缓缓开口道:“帮我跟他说声谢谢。”话落,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合约的事情,我会另外派人过来跟你们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拍照】   安安小朋友拍了张照,因为背景是在动物园,后面有打老虎,他屁颠屁颠地非要让洗出来。   季长宁把照片洗过后来看着效果不怎么好,某小孩儿的一只眼正翻着白眼。   安安看着照片,然后跑到卫生间去站得靠墙,仰头看着正前方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出去时一脸悲痛:“妈妈,你把我的眼睛拍坏了。”~~~~(>_<)~~~~ ☆、Chapter 47   C市的秋天总是忽冷忽热有些反复,在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后,天气开始慢慢转凉。   厨房里,季长宁正用勺子搅着锅里的皮蛋瘦肉粥,米香和肉香一点点散开来。从这里往窗外看去,天空有些暗沉,她倾身上前将窗户推开一点儿,清凉的空气袭了进来,隐隐带着点儿寒意。她把窗户关上,抓了砧板上的葱花洒进锅里,随后关了炉火,洗了手直接朝叶睿安的房间走去。   叶睿安因为刚刚睡醒,正有些憨傻的坐在床头,在看到季长宁出现在门口时,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光彩,手脚并用朝床边爬了过去:“妈妈。”   “睡醒了?”季长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怕他着凉她拉了杯子裹在他身上,随后转身去帮他拿今天要穿的衣服。   叶睿安的衣服很多,有孔荷玉买了给他寄回来的也有叶鸿涛买的。有些衣服,叶睿安都没穿过就不能穿了,季长宁曾在叶鸿涛送来一个季度的衣服的时候委婉地说叶睿安安正在长个子,衣服穿不了那么多,不想叶鸿涛却是回她没穿过的留着给老二穿,她当时挺尴尬,倒是叶鸿涛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考虑到天气的缘故,季长宁帮他加了一件马夹,叶睿安摸着自己的两条胳膊,突然开口问道:“妈妈,我爸爸呢?”   季长宁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答道:“还在睡觉。”   闻言,叶睿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叶思源昨天回来了,可是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眉头微皱,煞有介事地问道:“爸爸为什么不和我睡了?他是不是嫌弃我尿床啊?”   “不是。”季长宁抱着他在床沿坐下,一手拿着裤子一手抓着他的脚,看到他很配合地把脚往裤管里伸,她愉悦地扬起了唇角。   叶睿安勾着她的头发,小小的手掌贴着她的头皮轻轻地拍着,稚嫩的小脸上有着浓浓的不解:“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了?”   季长宁抬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她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说道:“他晚上回来很晚,怕吵到你睡觉。”   “真的吗?”看到她点头,他咧着嘴吧笑了起来,然后踢腾着自己的双脚急着要把鞋子穿上,“我要去找爸爸。”   叶睿安还没刷牙洗脸就跑去了主卧,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他从门口探着脑袋张望了会儿,听到轻微的鼾声后他鬼鬼祟祟走了进去,站在床边踢掉脚上的鞋子,贼兮兮地爬到床上去。   叶思源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叶睿安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看到他张开嘴巴后他“咯咯”地笑了起来,正要用另一只手去捂他的嘴巴时,他的小脑袋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收回双手撑在床垫上,盯着叶思源看了会儿后,他爬着坐到了他的身上,一手抓着他的睡衣一手拍着他的身子,双脚蹬着床铺,脆声喊道:“驾——”   叶思源痛苦地睁开了眼睛,饶是有再多的睡意,在肚子上被人猛地一坐后,他彻底的醒了,余光瞥见那个不知轻重的小家伙抬着屁股又要往下坐时,他迅速伸手抱着他趴在了自己身上,沙哑着声音道:“以后叫我起床可以换一种温和的方式,这个太猛烈了。”   叶睿安扑扇着睫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说:“我没有叫你起床,我在骑马。”   叶思源揉了揉肚子,抱着他坐了起来,看他坐好后,他整个人无力地往后靠在床头:“你妈妈呢?”   叶睿安揪着衣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了开门声,扭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向叶思源,一脸认真地汇报道,“我妈妈来了。”   季长宁是在帮叶睿安把房间收拾好了才过来的,看到他和叶思源都坐着,她走至窗前将窗帘拉开,室内顿时变得明亮,她转身看着还坐在床上的叶睿安,说道:“安安,快去刷牙洗脸。”   叶睿安撅着嘴巴倒在了叶思源怀里,顺势抱住了他的腰,软软道:“爸爸,今天没有太阳。”   “嗯。”叶思源半眯着眸子打量着站在床边的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到她朝这边走过来了,他在叶睿安屁股上拍了拍,佯装严肃道,“快去洗脸。”   叶睿安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他的怀抱,爬在床边要下去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今天送我去上学吗?”   叶思源笑望着他,温和道:“送。”   叶睿安双脚一落地就开始找鞋穿,他刚才拖鞋时是直接踢掉的,现在看看有一只拖鞋整个翻了过来而且还离他很远,他抬头看了季长宁一眼,见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拎起一只拖鞋,赤着脚朝那边走了过去,弯下腰把拖鞋拨正,在两只脚都穿好鞋后,他跺了跺脚,很满意地跑去刷牙洗脸了。   季长宁走至床边,对上他的眼神,她装作没看见直接避开了,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淡淡道:“早饭做好了。”   “吃什么?”   “粥。”   叶思源看着她,不自觉笑了起来,抬腿踢掉身上的被子,侧着身子揽住了她的腰部,脑袋闷在她的胸前,隔着衣裳轻轻地挤压着,他一只手不安份地探入了她的衣裳内,或重或轻地揉捏着她的腰肉。季长宁拍着他的肩头,既要顾着杯子里的水不洒到他身上,又要防着他的手往上伸,察觉到他的鼻息重了起来,她微红了双颊,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搂着。   他的手在她后背逗留了会儿便收了回来,抬头看着她染着红晕的双颊,眼底即将散去的欲求又汇聚了起来,他跪在床边,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正要凑过去时,季长宁举高手里的杯子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嘴巴扎扎实实地亲在了玻璃杯上。   “别闹了,我去看看安安。”   叶思源欲求不满,挪动膝盖往床边去了去,想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季长宁不为所动,拿了杯子贴着自己的脸颊,想借着冰凉的杯壁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垂眸看着他腿间鼓起的一处,不由说道:“你要不要去冲个澡,这样可以好过一点儿。”看他不动,她又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   她微微蹙眉,要问的话到了嘴边,最后想想还是没问,抽回被他拉到下面的手,有点儿嫌恶地甩了甩:“一会儿出来吃早饭。”   季季长宁不放心叶睿安,去看了他的袖子都湿了,不得已又给他换了外套,领着他去饭厅坐下,自己去厨房盛了三碗粥一一端了过去,她在他对面坐下,递过去一把勺子,嘱咐道:“小心烫。”   叶睿安拿着勺子在碗里挑挑拣拣,把肉丁吃得差不多了叶思源还没来,他有点儿焦急地看着季长宁,问道:“我爸爸是不是又睡着了?”   “没有。”   “那我去看看。”叶睿安放下勺子,撑着桌子边缘就要往下爬。   季长宁敲了敲桌子,说:“他在洗澡,你快点儿吃,别管他。”   叶睿安乖乖坐好,低着头挑拣着碗里的皮蛋。   叶思源一身清爽的过来时,叶睿安正舔着勺子,他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看了眼桌上的早饭,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旁边的人嚷嚷道:“爸爸,你洗澡太慢了,我都吃饱了。”   与此同时,季长宁也放下了筷子,抽了两张纸巾一张留给了自己一张递给了叶睿安:“去把书包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走。”   “哦。”叶睿安擦了嘴巴,一边从椅子上往下滑时一边看着叶思源,吩咐道,“爸爸,你吃快点儿。”   叶思源吃得很慢,一边挑着碗里的葱花一边看着季长宁,行为举止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她被他看得坐立难安,索性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吃快点儿。”   季长宁和叶睿安各自收拾好了出来,叶思源刚好把碗筷收到了水槽里去,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愫:“今天我送你。”他看向客厅中央正穿着风衣的女人,心里头不是一般的满足。   季长宁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给回绝了,这时候,叶睿安拎着书包朝叶思源走去,仰头看着他,很给面子地开口道:“爸爸,你送我好了。”   “那走吧。”   季长宁下午有个交流会,在叶思源带着叶睿安上了车后,她站在车旁朝他问道:“下午你会去接他吗?”   叶思源瞄了叶睿安一眼,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几天比较忙,我让我爸去接他吧。”   叶思源确实比较忙,白天忙着见客户,晚上又忙着应酬。   临下班前,林旭阳拿了一份名单过来:“晚上和土地局的张局长约好了,这些都是负责这次评审的官员名单。”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懒懒道:“你看着打点就好,另外,卓亚的案子再拖一拖,现在主导权在我们手里。”   “是。”   夜幕低垂,城市里灯红酒绿一片繁华景象。   叶思源和林旭阳一同出现在君悦,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他看着从旁边电梯走出来的季长宁,一颗心陡然一紧,他走至她身旁,不过还是和她来开了不算远的一段距离:“你怎么在这儿?”   “和你一样。”   叶思源有些不是滋味地瞄了她一眼:“这种地方你少来。”   季长宁想也不想道:“那你怎么来了?”   “我谈生意,身不由己。”   “那我是为了工作,我也身不由己。”   “季长宁!你有没有一点儿安全意识?张正的事儿你忘了?”叶思源看她不悔悟,声音不由大了起来,“那个顾明全怎么回事儿,工作要来这里?你一个女人,在这里被人怎么着了都没人管。”   闻言,季长宁很不高兴地止住了步子,拧眉看他:“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   叶思源拉着她的手腕,手上微微使力拽着她要往电梯走:“我说的已经够好听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比你清楚,你别弄不清状况就往里面进。”   季长宁甩开他的手,揉着手腕上被他握红的地方:“我说了我是在工作,要走你自己走。”   叶思源脸色铁青,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他长吁一口气,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像是妥协,他拍了拍她的头顶,说道:“那你自己当心,有事儿找我。”说着,他又把自己的包厢名字告诉了她,同时又问了她在哪个包厢。   季长宁据实以报,随后又不以为意地开口道:“我觉得你有些紧张过头了。”   叶思源正挽着袖子的手一顿,看到她脸上不屑的表情,他哼了哼:“上个星期有个女的在这里被人强了,好几个男的一起。”余光瞥见她吃惊地神情,他又继续道,“那女的精神崩溃送精神病院了,这事被捂住了,外面还不知道。其实这种事儿每年都有那么好几起,你在知道这地方这么肮脏后,还想留下来吗?”   季长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正要开口时,身后传来了喊声:“小季啊,怎么还在外面呢,快进来,就等你了。”   她回头朝喊她的那人虚虚一笑,顶着头顶上的压力,她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先走了。”   叶思源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一点儿应酬的心思都没了。   季长宁走到包厢门口,刚才喊她的人热拢地问道:“你刚才是在和叶氏的老总说话吗?”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人又问:“你们认识?”说着,又往叶思源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听说这个君悦是他的地盘呢。”   她猛地停下脚步,脑海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她眨了眨眼睛,哑声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朋友的一个妹妹,以前在这里当过小姐,听说这里平常一晚上就好几万,漂亮点儿的十几万都不是问题。”   “是吗。”她惨白着脸色,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堵得厉害,单手扶着墙壁朝刚才的那一处看了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她突然好奇他让自己回去是为了她的安全还是为了不让她知道他那些肮脏的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再生一个我】   叶家隔壁的李家有个双胞胎孙子,比叶睿安要大了一岁,叶睿安在跟他们玩儿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吃亏,因为他们有两个而他只有一个然后他和季长宁说:“妈妈,为什么你只生了一个我?你怎么不生两个我?”   这个季长宁有些答不上来,但是看到他执着于答案,她便敷衍他道:“你是独一无二的,就一个挺好。”   叶睿安跺着脚,说:“不好!他们有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他们人多,妈妈,你赶快再生一个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有木有~~~以后打架都不会怕输。。    ☆、Chapter 48   声色场所从来不缺少金钱和肉体的交易,叶思源以前经营的酒吧里也没少出现这样的勾当,她曾经问他为什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在她看来,自己的地方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容不下一点儿龌龊。他的答案是他是一个商人,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在她还有些质疑时他又很直接地告诉她,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为了钱,或者,为了身体的欢愉。她有些失望他的态度,似乎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顺应时代发展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你情我愿,大家各得其利。   嘈杂的包厢里,喝酒划拳玩骰子,好不热闹,杨越泽带来的两个跟班都是比较会玩儿的,黄段子说了一个又一个。   君悦的小姐很漂亮,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陪着客人喝酒时不吵不闹,仪态端庄。她看着她们喝酒像喝白开水似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总会生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怀揣着排斥之后,她看什么都不顺眼,胸口压抑得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此时此刻,只希望一切都早早的结束。   公关部的刘丽稍长她两岁,在面对公司的大客户时,她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好言好语地哄着,把人逗得合不拢嘴。   “小刘就是会说话,你们顾总真是没用错人。”杨越泽是个秃顶、微挺着肚子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游移在小姐的大腿上一手端着杯子送到了刘丽面前,直接给了她一个高帽子,“我一看你就知道是个爽快人!”   刘丽是个精明的女人,眼看着客户兴致高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撞着季长宁地胳膊,倾身上前,笑吟吟地端过倒满了白酒的杯子:“杨经理也是爽快人,我喝了这杯,咱们这合同是不是就能签了?”   季长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到了杨越泽面前,杨越泽瞄了她一眼,突然问道:“小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怎么没精打采的?”   她微微一愣,对上他打量的眼神,她不由端坐了身子,柔柔一笑:“没有的事儿,我看你们说话正热闹呢插不上嘴,只好一旁听着了。”   杨越泽眯眼笑笑,望着她手里的合约,抬手端了一杯刚倒满白酒的杯子放到了她的面前:“小季那个时代的案子做得漂亮啊。”   这时,刘丽接了他的话茬:“我们季总监的本事您也看到了,案子交给我们公司做,效果保证让您满意。”   杨越泽却道:“去年我们公司可是有个案子在你们公司栽了跟头的,当时你们那个总监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叫孙毅,你说说我花了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他最后交给我的作品连个台面都上不了。”   一年前季长宁还没进公司,对这些毫不知情,她疑惑地看向刘丽,却见她歉疚地朝杨越泽打着招呼,举着酒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饮而尽。   季长宁看她喝得这么猛,心里挺担心的,感觉到对面头来的灼热视线,她抬头看去,只见杨越泽和身旁的美女说说笑笑,又不时地和下属耳语两句,然而,眼神自始自终都落在她面前的杯子上,她笑了笑,不发一语地端了起来,在那几个男人期待的眼神中,她喝尽了杯中的酒水。   在她放下杯子时,叫好声一片,而她却是呛得直咳嗽。   刘丽顺着她的后背,巧笑着看着杨越泽,柔声道:“您看,我们季总监不会喝的都陪着喝了,咱们这合同是不是可以签了?”   杨越泽捏着身旁美女的手,低头在她胸前拱了拱,呵呵笑道:“急什么,不急,我们慢慢儿喝,这个合同慢慢儿签。”   包厢的门突然来了,进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娇笑地看着里面的几个男人:“男人啊,就是喜欢看不会喝酒的女人喝酒才觉得刺激,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癖好啊?”她扭摆着纤细的腰肢朝杨越泽走去,而他身边的一位小姐很自然地让开了。   “您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天来了居然不点我的场,真是太讨厌了。”女人撒着娇,捏着拳头轻轻落在杨越泽的胸膛上。   杨越泽听着美人儿嗲声嗲气地说着话,只觉浑身苏麻,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季长宁胃里一阵一阵得翻滚得难受,看到杨越泽的心思压根儿不在合同上,她凑在刘丽耳边说了一声就弯腰站了起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直直地朝门边走去。   “哎,她……”   “我都来了您还管她做什么呀?”女人涂抹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弹了弹杨越泽的肚子,“咱们先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办完了就好好玩儿乐。”   季长宁出去后倚在墙壁上休息了会儿,等到胃里不那么难受了,她单手撑着墙壁站直了身子,抬头看着走廊间的灯饰,模糊不清,摇摇头,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喝酒了?”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她低头贴在墙壁上,在他走近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亮时,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醉了?”叶思源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就在他伸手要去扶她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毫无醉意。   他讪讪地收回手,闻着她身上的酒味,不由皱起了鼻子:“你到底喝了多少?”   季长宁默默低下头,脚下地毯上的花纹很是精致,她看着地面的视线慢慢移向他的双脚,沙哑着声音道:“你怎么出来了?”   到这时,叶思源才觉得她没有那么奇怪了,握住的时候,察觉到她指尖冰凉,他捧着她的脑袋迫使她抬起头来,盯着她看了会儿,沉声道:“去拿包,我送你回去。”   季长宁摇了摇头,在他的手落在自己肩膀上后,她轻咬着唇瓣,正要开口时,胃里一阵搅动,她推开他,捂着嘴巴直奔洗手间,胃里的东西都被吐得干净,胸口又变得闷闷的,好像有东西压着似的。她站在水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嫣红,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随后烦躁地甩着脑袋,水珠凌乱地飞溅出去,她洗了脸,收拾好心情后走出了洗手间。   叶思源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闲适地倚在墙壁上看着她,在她走近后,他站直了身子,大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中有些异样的情绪。   “上次你说辞职的,什么时候辞?”   “不确定。”她抓着他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要抽回自己的手时,却被她反握住了,她微微蹙眉,张了张嘴巴,犹豫了很久才道,“我听说这里是你开的,是这样吗?”   叶思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松开她的手,抬手轻拂过自己的西装,随后懒懒地插在了西裤口袋里,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着,他凝眸看她,良久后才问道:“你听谁说的?”   季长宁挥了挥手,忍着脑袋的涨疼,起初她还抱着一丝这是误会的希望,可他的反应却又让她感到无力:“一个同事。”   好长一会儿,这一处静得似乎只听得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炽热,她匆匆低头,带着点儿逃避的意味。   “你介意?”   她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你知道的,我一直介意。”   他扯了扯嘴角:“这是浩南的地盘,我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基本不管事。”见她低头不语,他又说,“也许你会觉得这个行业很丑陋,可是它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金钱、权势、美女,男人只要有了哪怕是其中一种,他们总是会惦记着剩下的,人就是这么的贪婪,从来不知道满足,你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东西你也应该看得明白,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有些人想要的东西永远要不完。”   她静默不语,双手绕着风衣的带子,半晌后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落寂:“你是那种男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吗?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种地方,我不反对它的存在,可是我很介意你和它有牵连,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人都是贪婪的,我想要过安定的生活,我希望站在我面前的你是干干净净的,至少从我决定跟你重新开始的时候,你就应该是的。”   他看着她脸上认真的神情,长久没有说话。   领班的经理从他们旁边经过时,恭敬地喊了声“叶少”。   季长宁看他一眼,垂下手后默默地转身。   “要是你不喜欢,我可以撇清关系。”   她止住步子,背对着他小声说道:“我去拿包。”   季长宁回到包厢时,刘丽正和另外一个男同事说着话,见她进去忙招收唤道:“快过来。”她的脸上不掩喜色,在她走近后把合同递给她看,“居然让刚才进来的美女搞定了,男人果然好色。”   她看了眼和几位小姐喝得正欢且醉得差不多的杨越泽,俯身贴在刘丽耳边小声道:“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你和小李一起让他送你吧。”   “去吧,路上当心。”   她拿了包出去时,就见叶思源靠在对面的墙壁上,脚下的地毯吸去了她的脚步声,她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我饿了,先去吃点儿东西吧。”   他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随后牵起她的一只手,带着她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她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就这么回去没关系吗?”   “嗯。”   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刚才有个很漂亮的女的过去了,是你安排她去的吗?”   “嗯。”他轻应一声,带着她走进电梯后,他按下一楼的按键,垂眸看着她,“签了吗?”   她点了点头。   电梯缓缓下降,他侧首盯着她着,在她看过来时他又收回了视线。   电梯静止,他说:“我没有办法变成你说的那样干净,有些污点是洗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儿童们,节日快乐唷~~~~~   小剧场之【带着无知孩童出门好丢人】   安安跟季长宁去菜市场买菜,季长宁买鱼时他蹲在旁边看着,无意中的一瞥他吓得扔了手里糖葫芦,伸手搂住了季长宁的脖子:“妈妈,有蛇!”   “哪儿呢?哪儿呢?”季长宁连忙抱起他,低头四下张望着。   安安眼看着自己双脚离地安全了也就没那么怕了,他扁了扁嘴巴,扬手指着一个大澡盆儿里游动的东西:“那里。”   季长宁一看,顿时-_-|||   “那是黄鳝,不是蛇,是鱼。”   那也是鱼?今天不要吃鱼了!“妈妈,我们今天别吃鱼了吧,我想吃肉了。”   然后,鱼贩子苦着一张脸,眼睁睁的看着客人走了。。 ☆、Chapter 49   季长宁喝了酒,平时喝那么一杯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是今天却有些难受。外面的风很大,吹起了她风衣的下摆、吹乱了她的头发,叶思源去取车了,她站在君悦的大门口等着,门边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她往前两步站到镀金圆柱旁边,耳边传来娇笑声,她朝声音的发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门口,那个男人在看到她时脸上有些掩藏不住的惊讶:“长宁。”   沈浩东还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他打发走了身边的女伴直直地朝她走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季长宁笑了笑,说:“二公子还当我小姑娘呢,我都是当妈妈的人了。”   沈浩东将她打量了一遍,风趣道:“你还你年轻着呢,哪里像当妈的人了,照我看跟你当年进公司没什么两样。   “我在二公子的眼里一直都没变吗?”   沈浩东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笑道:“哎,你在这里干嘛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一会儿有人送。”   沈浩东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谁啊?是不是男朋友啊?一会儿给介绍介绍。”   季长宁很坦白地开口道:“你认识的。”   “叶思源?”这个名字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看到她点头,他有些惊讶,余光瞥见不远处车里出来的人,他很是惋惜地看着她,道:“你怎么又让那坏小子骗到手了?要不你把他甩了吧,我认识几个好哥们儿,绝对是根正苗红啊,我把他们介绍给你。”   季长宁笑笑没有说话,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到叶思源紧抿的嘴巴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叶思源走至季长宁身旁,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腰,蹙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对面的人:“你跟你妈不愧是母子。”   沈浩东很哥们儿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是在帮你考验她。”   叶思源轻嗤,扫了他一眼后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到的。”   闻言,他看看他在看看他身后的大门,很鄙夷地开口道:“国外没女人吗?”   “有没有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沈浩东笑得如沐春风,看着叶思源的眼神很是得意,对上他警告的眼神后,他收敛了不正经,很是严肃道,“改天一起喝酒,怎么样?”   叶思源随意地敷衍:“再说吧。”   “别呀,兄弟我的洗尘宴你总要去的吧。”   “到时候通知我。”   “那就说好啦。”沈浩东嘿嘿笑着,然后一脸希冀地看向季长宁,“长宁,你也去。”像是怕她拒绝似的,他又补充道,“钟黎也回来了,你们很多年没见了吧。”   她想了想,说:“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叶思源专注地开着车,偶尔在红灯路口时也会回头看她一眼,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季长宁很安静,静得他有些不安。   经过粥店时,他把车停下,看了他一眼后解下安全带。   假寐了一路的人终于睁开眼睛,困惑地朝他看去,却听他道:“我去买粥。”她摸了摸肚子,饥饿的感觉早就过去了,却还是报了自己喜欢的粥名,他笑笑说:“我知道。”   她看着他匆匆走进店里,直到他拎了两个袋子出来了她才收回视线。   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叶思源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稳稳停下,她透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正要去解安全带时,他却是快她一步帮她解开,她看他一眼,迳自开了车门下车。   楼道里很暗,在脚步声响起后灯亮了,她勉强爬上了四楼,随后疲惫地倚在墙边等着他开门。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她看着他的侧脸,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朦胧不清。   门开后,她率先走了进去,在玄关处脱了鞋便赤脚走至客厅,揉着涨疼的太阳穴,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叶思源尾随在她身后,把打包回来的粥放在矮几上,直起身子盯着她紧闭的双眼看了会儿,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身形颀长,站在她面前遮住了大片的光亮,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底有些掩藏不住的温柔,缓慢着动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犹带着热意的脸颊,出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季长宁睁开眼睛看向他,手指动了动,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闷声道:“这里。”她看着他没再说话,压着他手背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一点点地感受着他掌心的热度,她的手沿着他的手背往上,最后落在他精致奢华的腕表上,“我接受你的全部,包括你的过去。”   叶思源倾身上前,单手穿过她的后颈拉着她直起了身子,他拥着她在怀里,在她仰头看过来时,他低头在她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他们的口腔里都白酒的味道,她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舌头抵入时她张开了嘴巴,任由他蛮横地传入,湿滑的舌头舔过她的唇齿,细密的吻从她的唇瓣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她的脖颈处。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浓重起来,双手急急地去扯她的线衣,觉得她身上的风衣碍手后他拉下她的手,让她配合着把风衣脱掉了。   “冷。”她拉住他要撩起她衣裳的大手,迷蒙着双眼看他,在看到他红润的唇瓣时,她忍不住上前,轻轻攫住。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身下也是疼难厉害,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急急地去解她裤子上的纽扣。   季长宁趴在他的肩头,任由他剥离了自己身下的遮蔽物,他的手指隔着底裤触摸着她,温热的气息扑洒他的颈项边,她拉下他的衬衫的领子,伸出舌头轻舔着那一处,随后又以牙齿轻磕着。   他的手指突然挤了进去,她低呼一声,张口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随着他手指的抠弄,她微微动情,难耐地扭着身子,柔软的胸部挤压着他的,他收回搂在她腰上的手,轻松地探入她的衣内,慢慢地游移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最后,他解开了她金属搭扣,她的内衣松松地挂在肩上,他伸手至她的胸前,抓着乳.肉重重的揉捏。   他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她闭着眼不敢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在他蛮横地压着她的身子倒在沙发上时,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抵在自己腿间的异物,他俯身在她身上,紧盯着她酡红的面颊,一点点的进入,她攀着他的身子,指甲嵌入道肌理之中,眉头微微蹙起,在他全部抵入后她吟哦出声。   她埋着脑袋到他的胸前,忍着酸涩,蜷曲了脚趾。   “嘶——”他倒抽一口气,因为她隔着薄薄的一件衬衫咬住了他一边的红梅,他发狠地往她身体里撞,双手掐着她的臀.瓣迫使她紧紧的抵着自己。随着他的动作,她胸前晃动得厉害,他低头拱去,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衣裳往上嫌弃,着迷地看着她胸前荡起的乳.波。   他们缠绵在沙发,极尽淫靡之色……   衣物从沙发上蔓延到主卧,床上的两个人不知疲惫地交缠在一起,室内暧昧气息渐浓,他按着她的身子不断地抽动,极致过后,他伏趴在她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双手抚着他汗湿的胸膛,闭着眼静静地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高.潮的余韵渐渐散后,她睁开眼望着屋顶的吊灯,轻轻挪动着双腿,酸疼得厉害。   叶思源翻身下去在她身旁躺下,搂着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舒服喟叹道:“宝贝,你真棒。”   季长宁脸上本就滚烫,在听到他的话后,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又热了几分,身上黏黏的很不好受,她轻轻推着他的手臂,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去洗澡了。”   “再抱一会儿。”他很是愉悦道,说着,手臂上的力道又多了些,见她不动了,他拉了已经又一半垂落到地上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收回撩起她的头发在手里把玩着,很享受地闭着眼睛。   她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扑扇着,伸手至自己的腿间,那里滑滑的黏腻不堪,就在她要收回手时,他的手突然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随后抓着她的手移至他的腿间,在触及到那滚烫的一物时,她羞愤不已,吃力地抬腿踹着他的小腿肚,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时,他却是紧紧抓着,低头对着她邪魅一笑:“刚才吃都吃了,摸摸又不会怎么样。”说着,他半侧过身子,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以前不也摸过吗?”   季长宁恨恨地瞪他:“滚!”   他低低笑了起来,模样有些勾人。   她推开他起身,在看到床边没什么遮蔽物时,直接卷了被子下床,床上的人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季长宁洗完澡出来时叶思源正慵懒地倚在床头,她出去把客厅收拾了一遍,随后拎了矮几上的粥去了厨房。   叶思源穿着睡袍出来时,她刚好把粥从微波炉里取了出来,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抬眸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人,她努了努嘴巴,扬起下颚指向一旁封着没动的粥,道:“要吃自己弄。”   叶思源揉了揉她半湿的头发,抵着下巴在她的肩头,小声道:“你说我们刚才在客厅,你爸看到了吗?毕竟……我们挺热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扭一扭~泡一泡~】   安安吃饼干时学着电视广告里扭一扭、泡一泡,结果他的饼干整个儿掉牛奶离去了。   他捧着杯子去找季长宁,说:“妈妈,我的饼干掉里面去了。”   “我帮你用筷子拿出来?”   “不要。”   “那怎么拿?不会是用手拿吧?”   安安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你会拿吗?”   “……不会。”   最后,安安自个儿跑去客厅把牛奶喝掉了,然后爬的一声把杯子扣在桌上让饼干掉了出来,他看着那烂泥一样的饼干,忽然觉得自己的饼干泡得太过了。。。 ☆、Chapter 50   叶思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话冲撞了季朝阳,他第二天早上脑袋晕晕的有点儿竖不起来,季长宁帮他测了一□温,38.5度,可他吃了药后还是给季朝阳点了一炷香,恭维的话说了不少,饶是这样,他还是晕了一上午。   好在这天是周六,两人都不用去上班,叶睿安一早就打电话说要回来,季长宁怕他回来被叶思源传染上感冒就没让,为此,叶睿安挂了电话后就跟叶鸿涛告状了,叶鸿涛呵呵笑着,领着他去老李家看双胞胎去了。   季长宁早上熬了一锅粥,配着酱菜和炒鸡蛋,他们早饭和午饭都是吃的粥。叶思源精神不佳,喝完粥后就回房休息去了,她坐在客厅看电视,一集电视剧还没看完,他突然出来在她面前晃悠。   她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睡衣,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眼摆在矮几上的药片,眼底的不满情绪越来越浓厚:“生病了就去躺着,你出来干什么?”   叶思源瞄了眼季朝阳的照片,缩了缩肩膀,粗哑着嗓音道:“我要喝水。”   厨房里有烧开的水,放了一段时间后,温度适宜。玻璃杯的杯壁上升腾出一阵白雾,她端着杯子在手里晃了晃,掌心传来阵阵暖意,直达心底。   叶思源坐在沙发上,或许是觉得她看得电视剧无聊,他拿起遥控器切换到一个财经频道,她把杯子递给他时顺手夺回了遥控器,调到刚才的电视剧继续看着,他喝了水后并没有离开,双手捧着空杯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   片刻后,她侧首看他,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他手里的空杯子上,轻扯唇角:“你是不是嫌自己病得不够厉害?”   他倾身上前将杯子放在矮几上,就在她以为他要回房时,他突然指着电视上的画面,很是不屑道:“这么弱智的电视剧你也看?简直是拉低智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缓缓开口道:“我智商高,拉低一下还是在平均水平上面。”她顿了顿,将他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倒是你,别脑子没烧坏,结果看弱智电视剧把智商看低了。”   叶思源吃瘪,他眯了眯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突然变得尖牙利嘴的人,伸手挑起她的下颚,打量了她半晌后,低着头朝她靠去:“就不怕我把病毒传给你?”嘴上这么说着,一只手已经遮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抵着额头在她的脑门儿上,轻轻蹭了蹭,而后一脸不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去睡觉。”   他这一觉睡到晚上六点多,醒来的时候脑袋没有那么难受了,懒懒地靠坐在床头,看着身上不知何时多了的一条杯子,愉悦地勾起了唇角,静坐了会儿后,他掀了被子坐在床边把拖鞋穿上,缓慢着动作走至门边,轻轻地把门开了。   客厅里,季长宁在讲电话,听到开门声后反射性地转头,脸上还有来不及收敛的笑容,明媚而耀眼。   他站在外面将门关上,垂下搭在门把上的手,一步步朝她走去。   季长宁低语了几句话后挂了电话,双手拍着膝盖,在他走近时,她微微笑道:“蚊子考试成绩出来了,还不错。”   他在她身旁坐下,开口时觉得嗓子有些沙哑,他轻轻咳嗽一声,道:“我发现你对他不是一般的上心。”   她笑了笑,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一派轻松姿态:“你不也是吗?”话落,收回视线,直直地朝厨房走去。   叶思源吃了晚饭后又被强迫着吃了药,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他现在是毫无睡意,精神也比白天好了。季长宁从浴室出来后就催着他去洗澡,他站着不动,在她拿了干净的床单出来后他帮着一起把床单和被罩换掉了。   “快去洗澡。”季长宁瞄了他一眼,把放在沙发上的枕头抱到床上去了,屈着一条腿跪在床边,耐性地整理着床单上带着褶皱的边边角角。   他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突然变得恍惚起来,因她低着头,她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庞。“长宁,要是蚊子没有闯进去,你会自己逃……”此时,他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和谐的房间里有些突兀,在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时,他止住了声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目光微闪。   季长宁看着他没有说话,神色如常,要是蚊子没有进去,什么样的结局他们心知肚明,他心中存着一种侥幸,而她心里则是存着一点儿惊惧。   看到她她埋下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他暗自松了口气:“我去洗澡。”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她坦然道:“我逃不出来,要是蚊子没有进去,我就会永远消失。”带着他们还不知道的小生命一起。”   蚊子的分数高出C大录取分数线五分,以他的分数,想要选个热门的专业有点难度,后来叶思源找了点儿关系让他进了管理系。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蚊子请了几个重要的朋友吃饭,除去那些狐朋狗友,他正经的社交圈不大,聚在一起吃饭的也就叶思源一家子和林旭阳了,叶鸿涛表示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和一群年轻人凑一块儿了,不过他送了份儿大礼过来。   昌荣酒店的玫瑰阁内,蚊子端着酒杯挨个儿敬过,他郑重地表达了自己对叶思源对他的照顾与栽培,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突然就泣不成声了。   吃点心吃撑了的叶睿安坐在季长宁腿上,眨巴着眼睛看着蚊子,随后缩着脑袋在她怀里小声问道:“妈妈,蚊子叔叔为什么要哭啊?是不是他的老师打他了?”   季长宁低头看着他,触及到他纯澈的眼神,不觉笑了起来,她拿了纸巾帮他擦嘴,柔声道:“不是,他是高兴才哭的,这叫喜极而泣,懂了吗?”   叶睿安摇了摇头,很是不解地仰着脑袋望她:“高兴为什么要哭?高兴不是应该笑吗?”   季长宁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时,叶思源伸手过来将叶睿安抱了过去,她好奇地朝他看去,却见他端了小半杯牛奶塞到叶睿安手里,右手轻轻拍着他的头顶:“安安,蚊子叔叔也要上学了,跟他干杯祝福他一下。”   叶睿安有些紧张,因为他只看过大人们干杯。   叶思源抱着他让他站在自己腿上,在他回头看过来时他以眼神鼓励着他,叶睿安抬头看向双眼通红的蚊子,小嘴巴抿了抿,他捧着杯子慢慢地举了起来,稚嫩着嗓音道:“蚊子叔叔,我们干杯吧。”   蚊子拍了拍胸口,豪爽地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咧嘴笑道:“那就跟小帅哥干一杯吧。”   叶睿安端着杯子抵在唇边,想了想,又说:“你去上学要听老师的话啊,我妈妈说不听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桌上的人哄笑出声,林旭阳朝叶睿安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说得好,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嘛。”   叶睿安沾沾自喜,要是他有尾巴,这会儿绝对是高高翘起的。   宴席散后,蚊子哼哼唱唱地挂在林旭阳身上,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道:“我今天高兴,真高兴,哈哈,我也能光宗耀祖了,哈哈。”   叶睿安趴在叶思源肩头很认真地看着走在后面的人,在他看来,蚊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太不正常了!他搂着叶思源的脖子转过身,小手摸了摸他的耳朵,软软道:“爸爸,蚊子叔叔怎么了?”   “高兴吧。”叶思源抬手拨开他长长了这在眼睛上的头发,笑得慈爱,“他可以跟过去说再见了。”   叶睿安还是没听明白,碍于面子他没再问,小嘴巴一扁,撅着屁股重新趴到了他的肩上。   司机把他们送到小区楼下,季长宁先下了车,随后小心翼翼地从叶思源手里把熟睡的叶睿安抱了出来。   叶思源下车后并未关上车门,他抬手摸了摸叶睿安的脸蛋,神色温和:“我还有公事没处理好,今天回去住,比较方便。”   她微微颔首,道:“那我先上去了。”   他收回搭在车门上的手:“我送你上去。”   “不用。”季长宁摇了摇头,抱着叶睿安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腾出挽着包的手伸到他面前,“先帮我把钥匙拿出来。”   他接过她手里的包,探手摸索一番后掏出一串钥匙,找出大门的钥匙,捏着那一个递到了她的手里:“我看着你上去。”   季长宁抱着叶睿安爬上四楼还是有些吃力的,拿了钥匙开门时,楼梯上传来声响,她回头看到郑有为拎着垃圾袋站在台阶上。   “才回来?”郑有为踏下台阶,轻缓着步子走到她身旁,“要帮忙吗?”   季长宁朝他笑笑,道:“不用,这么晚了还去扔垃圾?”说话间她已将门开了。   “是呀,咪咪打翻了花瓶,我总得收拾一下。”郑有为推了推眼镜,笑得儒雅,“我先下去了,你进去吧。”   “好。”   叶思源的车在楼下停了会儿,看到她屋里的灯亮了起来,他让司机去了君悦。    ☆、Chapter 51   翌日清晨,季长宁带着叶睿安一起去买菜,她牵着他的手从楼道里出来,迎面扑来的风犹带着一些寒意,低头看了眼正拨弄着牛奶吸管的人,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喝完了吗?”   叶睿安穿的有点儿多,脖子上围了个英伦风的套头围脖,在听到她的问话后,他很认真地把手里的瓶子摇了摇,随后仰着头很天真地朝她看去:“还没有。”   “那赶紧喝。”   小区里有保洁人员在清扫路面,昨夜的一场大雨过后,道路上满是落叶,枯黄的叶子残败不堪,远远看去很是萧肃。她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的小家伙时,眼底温柔慢慢溢出,也许是他的眉眼像极了爸爸,她忽然想到了叶思源,像是青春期的少女一样,她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变得躁动起来,好似很久没有见到他一样,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都已经不年轻了怎么还会像热恋中的人那样分开一秒都嫌长呢。   叶睿安把吸光了的瓶子举了起来,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妈妈,我吃完了。”   “给我。”季长宁拿过他手里的空瓶子,牵着他的手一同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瓶子扔了。   叶睿安揪着她的衣裳,脚下一踮一垫地想要跳起来往里面看。季长宁按住他的身子,弯下腰将他的微博往上拉高了点儿遮住了耳朵和嘴巴,他不舒服地吐了吐舌头,在她缩回手后他很迅速地把围脖拉到嘴巴下面只留着下巴在里面。   她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无奈道:“外面冷。”   “我不冷。”叶睿安挺了挺胸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真的不冷,他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肉肉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贴了贴,“你看,我的手是热的。”   她捏了捏他手上的肉,没再坚持要他把围脖拉上去,“走吧。”   叶睿安走路喜欢挑有积水的地方踩过去,看到水溅起来了他会“咯咯”直笑,后来被季长宁警告了就安份了,不过看到水坑他还是会偷偷把脚伸过去轻轻踩一下,然后做贼似得缩回脚,在季长宁没什么反应后他会偷着乐,很有做成了某种大事的成就感。   大早上农贸市场里买菜的人很多,叶睿安在看了眼里面拥挤的人群后,很自然地朝她张开了双臂,她弯腰将他抱起,托在手里掂了掂,突然道:“叶睿安,你好像胖了。”   “我没有胖。”叶睿安直起身子和她辩驳,小脸上红扑扑的很是可爱,“爷爷说我是长高了,长高了你懂吗?”   她撇了撇嘴角:“不懂。”   见她反应平平,他显得有些焦急,伸长了手臂高高举起,挺着脊背恨不得能再往上高一点:“就是长得跟我爸爸一样高。”这时,鼻间传来浓浓香气,他转溜着眼珠子看向一家买早点的铺子,一改刚才要跟她争论了认真神情,舔着嘴巴讨好地勾着她的脖子,声音软软糯糯,“妈妈,你要给我买小笼包吃吗?”   她很享受他贴着她脸颊的感觉,腾出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笑着朝早点铺子走去:“吃了会更胖。”   “吃了才会长高。”叶睿安坚持自己没有胖,在季长宁让老板打包了一份小笼时,他笑弯了眉眼,探着身子上前就要把袋子拎过来,就在这时,他眼尖地看见店里坐着的人,伸出去的小手很快缩了回来,怏怏地藏在身侧。   季长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吃了?”   他嘟着嘴巴反趴在她肩头,埋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老师在里面。”   闻言,季长宁抬头朝里面看去,果然看到了他的老师,她瞥了他一眼,笑得温和:“要不要去跟老师打个招呼?”   叶睿安想也不想道:“不要。”想到自己还被季长宁抱在怀里,他挣扎着想要下来,万一被老师看到了多不好啊。   季长宁付钱后拎过老板递来的袋子,偏头看了眼躲在她身后的人,打趣道:“真的不去跟老师打个招呼?你是不是很怕你们老师?”   叶睿安抓着她的衣裳拉着她就要走,看她站着不动他有些急了:“妈妈,老师会问我作业有没有好的,可是我的作业还没做呢。”   “那你为什么不完成呢?”   闻言,叶睿安有些苦恼地拧起了眉头:“我想等爸爸和我一起做的,可是他今天没有来。”   她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微微笑道:“回去了妈妈和你一起做。”   叶睿安想避开老师,最后还是没避得开,季长宁在买菜时和老师遇上了,叶睿安在被询问了作业有没有完成时,很有羞耻心地低下了头,季长宁摸着他的耳朵,笑着和老师道了再见。   回去后,叶睿安拿了书包出来做作业,季长宁全程陪伴。   十点多的时候,她把检查好的作业放好,对着正跪在椅子上摇着卷笔刀的人说:“妈妈去做饭,把铅笔削好了记得洗手。”   “哦。”   她站在桌前静静地看了会儿,内心深处觉得无比的安详,摸了摸他的脑袋,径直朝厨房走去。   午饭后,季长宁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在收拾到主卧的时候,忽然发现房间里面多了很多叶思源的东西,有他的衣服有他的洗漱用品,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还有他买回的套套。她撑着床垫在边缘坐了下来,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翻到叶思源的电话,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有拨出去。   客厅里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嗓音:“妈妈,接电话。”   她收起手机朝外面走去,经过叶睿安旁边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不是我爸爸。”   电话是沈浩东打过来的,她有些好奇,不想那边很快说明了来意:“今晚有空吗?一起来聚聚。”   她笑了笑,看着正坐在沙发旁玩儿纸牌的叶睿安,委婉地推辞道:“我要照顾孩子,抽不开身。”   “一起带来啊,我都很思源说好了,他今天晚上回来了会直接过来。”   季长宁有些诧异,问道:“他去哪里了?”   “唔……香港吧,跟我哥一起去了。”那边很嘈杂,沈浩东大声和别人喊了几句后又对着话筒道,“你来吧,钟黎特意让我给你电话的,反正也没外人,就在我们家。”   她想了想,说:“等叶思源回来再说吧。”   “那好吧。”   她挂了电话后看见叶睿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笑笑将他从地毯上拉了起来,叶思源不在的时候他格外安静,叶思源在了他则是缠着他一起玩儿。   “妈妈,你要去哪里?”叶睿安坐在她的腿上,伸手要去搂她的脖子,手里拿着的纸牌不小心刮在她的脸颊上,见状,他连忙把纸牌扔了,坐直了身子朝她靠去,小手揉着她脸上被纸片硬角蹭红了的地方,一脸的愧疚,“我帮你呼呼就不疼了。”   季长宁看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抓住他的小手握在手里:“亲一下就不疼了。”   叶睿安狐疑地望着她,想了想很不吝啬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妈,你还没有说你要去哪里呢?”   “你要去吗?去看看以前的朋友。”   叶睿安缩了缩脑袋,说:“我认识吗?”   “不认识。”她笑看着他,“不过他们都认识你。”   闻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了,像是在思考。   季长宁也不催他,细心地理着他衣服后面的帽子,半晌后,耳边传来他清脆的声音:“那我爸爸去吗?”   “应该会去吧。”   “那我也去。”叶睿安很明确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季长宁突然觉得自己去不去对他来说关系都不大,只要叶思源去了就行。   下午四点,叶思源打了电话过来,季长宁听着他的声音饱含疲惫之意,她握着手机站在窗前,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浩东想让我们出席晚宴,我让司机去接你和安安,一会儿我们沈家碰面。”   “你在哪里?”她问。   那边有短暂的沉默,耳边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外面的天色开始变暗,她转身看到叶睿安坐在摇摆车上从卧室滑到客厅,再从客厅滑到卧室。   “我刚下飞机,还在机场。”   她缓步走至客厅中央,等到叶睿安出来时拦住了他:“我去收拾一下,安安要和你说话。”   “好。”   叶睿安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很高兴地从季长宁手里接过手机,随后抱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小腿悠闲地晃动着:“爸爸,你在哪里?你今天怎么没有过来?”他问了很多问题,唧唧喳喳像只麻雀很是聒噪。   她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叶睿安讲电话讲得很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移动步子朝卧室走去。   叶睿安挂了电话后就去朝季长宁了,嚷嚷着要换上漂亮的衣服:“我爸爸让你把我打扮得帅一点。”   季长宁把刚才拿出来的衣服帮他换上,最后拍了拍他的胸脯,夸赞道:“真帅。”   叶睿安很得意地咧嘴笑,有些臭美地跑去卫生间照镜子了,照完镜子又跑了过来,一脸希冀地看着她:“妈妈,你说我要不要像爸爸一样打个领带?”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我饿了】   安安贪吃的时候总会把饿了当做借口,季长宁说他的时候他还振振有词。   “那我饿了怎么办?”   “没给你饭吃吗?”   “我没吃饱。”   “我帮你盛饭。”   安安扁了扁嘴巴:“我不要吃饭,我要吃薯片。”   看吧,暴露了吧。。╭(╯^╰)╮   漏了一个,补上   小剧场之【刷鞋】   季长宁洗鞋子的时候安安蹲旁边玩儿泡沫,袖子上湿了一块。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了,他又拎了自己的一只鞋过来了。   她看了看,说:“放在这儿,一会儿帮你洗。”   安安没说话,偷偷摸摸地抓了一把洗衣粉走了,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默默地卖力。   好长时间后,他拎着那只鞋来问季长宁:“为什么我的鞋子上没有泡泡。”   季长宁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一只手里拎着鞋,一只手里握了个牙刷。。。-_-|||    ☆、Chapter 52   沈家的庭院很大,院子里灯火通明,黑色的雕花铁门大开着,沈家为了欢迎二少爷回国特意举办了宴会,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恭敬地站在门边迎接客人。   车子缓缓停下,她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在她还是叶太太的时候,她常跟在叶思源后面出入沈家,在他们离婚后,她未再踏进沈家一步,那时候她断了所有和叶思源有关的联系,钟黎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去看过她,然后告诉她说自己要出国,可能要过很久才会回来。或许是她没有钟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她有时候会很羡慕她,可更多的时候她觉得她是孤独的。她来这里,更多的是看她。   激动得一路的叶睿安趴在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环境,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突然就有些怯场了,双手握成小拳头抵在膝盖上,回头看了季长宁一眼,小声问道:“我爸爸来了吗?”   她扯着唇角,微微笑道:“他一会儿就过来。”   叶睿安有些失望地耷拉着脑袋,在她下车后,他也跟着畏畏缩缩地下了车,紧紧圈着季长宁的手指,像是怕她把自己弄丢了似的。   守在门边的佣人见了他们,快步走来,微微颔首,道:“叶太太,请跟我来。”   她稍稍一愣,狐疑地看着眼前压根儿没见过的人,佣人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不等她开口便道:“二少爷说带孩子的就是您了。”   四下张望了一下,的确,这里带孩子的除了她还真没别人了,不过“叶太太”这样的称谓让她觉得尴尬,因为她现在和叶思源的关系有些说不清,比正常的夫妻少一点又比一般的情侣多一点,和叶睿安一样,她也有些怯场了。   就在她踌躇不前时,对面驶来的车子迸射出刺眼的光芒,线形优美的黑色轿车刚刚停下便有佣人小跑着过去把后座的门开了,车上下来的男人身材挺拔,即使隔着这么远还是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叶睿安不自觉地往季长宁身边靠了靠,在看到男人锐利的眼神朝他看过来时,他抿了抿嘴巴,想到叶鸿涛常说的小小男子汉,他又硬着头皮挺直了脊背,直直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的唇边带着一丝玩味,冷凝的面容上隐隐透出些温柔,他回头看了眼刚从车里出来的人,颇为感慨道:“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叶思源扯了扯领带,抬眸朝季长宁所在的方向看去,眼底的疲惫瞬间消散,他勾着唇角,无限满足:“他刚出生的时候没我半截手臂长呢,不过哭声倒是挺响亮的。”   沈浩南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巴,再看向叶睿安时,他的眼底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有遗憾,有懊悔。   叶思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没什么不妥后他大步朝站在门边的母子二人走去,叶睿安高兴地咧嘴笑,他弯腰将他抱起,亲昵地顶着他的额头,随后看向季长宁,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没多久。”她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走近的沈浩南身上。   沈浩南朝她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她回以同样的问候,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叶睿安脸上,她上前一步,轻轻拍着叶睿安的肩膀,说道:“安安,叫叔叔。”   叶睿安偏头看向沈浩南,对于这个才第一次见到的人,他有点儿怕,但还是弱弱地唤了声“叔叔”。   沈浩南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安是吗,真可爱。”   叶思源抱着叶睿安在怀里像是宝贝一样,很是得意道:“可爱吧,你年纪不小了可以考虑生一个了,别老了没人送终。”   沈浩南唇边的笑容有片刻僵硬,他收回手垂在身侧,一下子又恢复成平日的清冷:“我先进去了。”   在他走后,季长宁抬手撞了撞叶思源的胳膊,小声道:“你就不能客气点儿吗?”   “我挺客气的呀。”叶思源装傻,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她脖子上的围巾,“今天穿的真漂亮。”   她想了想,有些事情他并不知晓,便没再说什么。冷冷地拍开他的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问道:“你去香港了?”   叶思源摸摸鼻子,偏头看向远处,故作轻松地答道:“昨天去的,有批货在那边出了问题,好在全部解决了。”   看到他慈爱地拉着叶睿安的领子,想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走吧。”   季长宁跟在叶思源后面进了沈家的大门,沈夫人笑着从一堆客人里面脱身,直直地朝他们走来。她在面对她有增无减的热情时颇为不自然,忍着心里的烦乱,对着她浅浅一笑:“伯母好。”   沈太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满身华服尽显雍容姿态:“这都几年没见了,又变漂亮了。”说话间,她已经亲昵地拉过了她的手,“钟黎刚才还问起你呢,我这就让人去喊她。”话落,她招来佣人,偏头和她低语几句,转身时看到趴在叶思源手臂上的叶睿安,她眼底掠过一丝欣喜,“小思源都这么大了,来,奶奶抱抱。”   叶睿安很不合作地往叶思源怀里一缩,小声嘀咕起来:“我叫安安,叶睿安。”说罢,为了得到叶思源的附和,他转头看向他,抬手贴在他的脸颊上,稚嫩着声音道,“爸爸,是吧?”   沈夫人大乐,对着他肉肉的脸蛋爱不释手:“我就喜欢叫你小思源,安安给别人叫去。”   叶睿安红着脸,扒着叶思源的脖子怎么也不撒手。   沈夫人哄了许久才把他从叶思源手里抱了过来:“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叶睿安瞄了季长宁一眼,见到点头他很欢快地答道:“好!”当沈夫人抱着他要走时,他突然抓着叶思源的衣裳,很认识地看着他,“爸爸,我去吃好吃的,一会就来,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好。”   叶思源搂着季长宁纤细的腰肢穿梭于人群之中,客人里面大都是他认识的,那些人在看到他和季长宁成双出现时难免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便是寒暄,话题大都是围绕在他们身上转。季长宁脸皮薄,别人三言两语就让她红了脸,相比下来,叶思源却是满面春风。   钟黎拨开人群过来时,她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嗔怪地扫了她一眼,道:“等你救场呢。”   “我又不是英雄。”钟黎笑得如三月里的春光,明媚多姿,“走,我们到楼上去。”说着她将人从叶思源手里拉了过来,“不介意我带走吧?”   叶思源展现了自己的绅士风度,温柔撩开季长宁耳边的碎发,很是大方道:“去吧。”   钟黎的房间在三楼,走到二楼时遇到了沈浩南,季长宁客气地和他打了招呼,走在前面的钟黎停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点儿。”   季长宁在看到满室的凌乱时,诧异得睁大了眼睛,偌大的房间里找不到一点儿可以立足的地方,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裳,其中还有两个大箱子横在中央。   “这是在干什么?”她问,“弄得像要搬家似的。”   “我就是要搬家呀。”钟离黎把门关上,转身后张开双臂朝她奔了过去,“来,抱一个以解我相思之苦。”   季长宁挡住她的手,细细辨别着她脸上的情绪,可惜她掩藏得滴水不漏,她看到的还是她那一如既往的对万事无所谓的态度。   “不会是因为沈浩南吧?”因为有所顾忌,她的声音有些低,看到她脸色变了变,她像是明白了所有,“搬出去也好。”   钟黎拉着她直接踩在地上的衣服上朝里走去,拨开散落在床上的东西按着她在床边坐下:“你儿子呢?是不是没带来?”   “被沈伯母带走了。”   钟黎看了她一眼,拉着凳子在她对面坐下,长长叹息一声,随后笑得嘲讽:“她是羡慕别人家都有孙子抱呢,她两个儿子还都在打光棍儿呢,今天晚宴可是来了不少名媛,我估摸着她要从里面挑媳妇儿了。”   “钟黎。”季长宁出声唤她,斟酌着开口道,“你和他……”   “我天天盼着他死。”钟黎打断她的话,很清楚的知道她说的是谁,“沈浩东跟我说他有一批军火在香港被查了,我刚刚还在想他什么时候能把自己送进去呢,想不到他就这么回来了”她撇了撇嘴巴,丝毫没有发现季长宁微变的脸色,“像他这种人活在世上害人又害己,还不如早点儿死了的好,可是有句老话说祸害遗千年,想想挺气人的。”   后来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见,耳边嗡嗡的始终回想着她前面所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疑,其实想想他从来就没有让她放心过,以前她无所谓他的死活,在他搅乱了她的心湖后,她总是不可自抑地要去为他担心,就像两人还没离婚的时候那样,钟黎希望沈浩南栽跟头,她的想法则是跟她相反。   窗外,星光灿烂,一弯残月悬于空中,庭院里的喧闹声从未关上的窗户传了进来,她按压着自己突然变得沉闷的胸口,撑着床垫站了起来,直直地朝窗边走去。   钟黎推开落地窗,拉着她走到阳台:“今天的星星是不是特别亮?”   她仰头望向天际,呼吸着夜间寒冷的气息,苦涩的勾起唇角:“是挺亮的。”   钟黎踩在藤椅上,无所畏惧地在挨着屁股坐在阳台栏杆上,季长宁看着她的举动,心里一跳,连忙伸手去扶着她。   “怕我摔下去?”钟黎看着她直笑,“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她还是不放心地抓着她的手,紧靠着栏杆站着,低头看着楼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突然开口道:“你喜欢过他吗?”   “谁呀?”钟黎侧身看着下面,视线落在桂花树旁边的男人身上,“沈浩南吗?”   “嗯。”   她毫不避讳地回答道:“无知好骗的时候喜欢过,我现在青春尚在,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老男人,没意思。”她看着沈浩南旁边的叶思源,笑眯眯地推了她一把,“你是不是对你们家那位一直没放下啊?”   “曾经放下过。”   外面有些凉,两人站了一会儿后就回到了室内,钟黎拿了两个一大一小包装精致的礼盒:“知道你不会用,但是又不知道给你买什么,想想还是买了这个。”   季长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她拿了礼物在她面前舞了舞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香水啊。”钟黎把一个较小的盒子抛到她怀里,“要不要试试?”   “不用。”她道过谢,拿了盒子摆在床上,低头看着上面的绸带,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触摸着。   楼下的宴席很快就开始了,沈家的佣人上来请了一遍,钟黎不想出席那种无聊的宴会,她也不想下去,两人就这么坐在房间里一边吃甜品一边聊天。   沈浩东来敲门,对着钟黎煞有介事道:“钟小姐,这个聚会可不是帮我一个人办的,你好歹也要下去露个面啊。”   钟黎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头也不回地朝他挥手道:“不去不去,下面人多,我会头晕的,你就说我生病了。”   沈浩东看向季长宁:“你也不下去吗?我看见好多美女给叶思源留电话呢。”   她摇了摇头,算是一种逃避,在知道他去香港的目的后,她不想这么快去面对楼下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叶睿安因为找不到季长宁了,急红了眼眶,沈夫人怎么哄也哄不住,便让佣人上来说了一下。   她下去的时候叶思源正抱着叶睿安上楼,在她收住步子后,他又往上踏了几步一直走到她身旁。借着脚下的台阶,她的视线与他平齐,凝眸望进他的眼底,在他逐渐变得疑惑的眼神中,她清了清嗓子,温和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叶思源盯着她看了会儿,说:“随时。”   叶睿安趴在叶思源肩头开始犯困,季长宁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安安明天还要上学。”   叶思源带着她去和宴会的主人打了打招呼,沈浩东趁机灌了他一杯酒。   车子平稳地驶在了路上,远离了属于别人的热闹,她看着马路上一一掠过的路灯,内心深处突然变得迷惘。   叶睿安在叶思源怀里睡着了,她倾着身子在他的额前亲了亲,直起身子时,她看向叶思源,车外闪过的光影打在她的脸上,幻灭不清。她问:“你出问题的那批货,是什么货?”   他垂眸看着叶睿安的睡颜,良久后才道:“是浩南他们公司的一批货,叶氏旗下的运输公司接的。”   她没再说话,封闭的空间内边的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平静的表面掩藏着的是动荡。   小剧场之【恐吓】   季长宁带叶睿安去超市,他乖乖地坐在推车里,季长宁结好了帐要把他从推车上抱下来,不想他怎么也不肯下来。   “妈妈,你把这个也买了,然后你推着我回家好不好?”   “人家不卖,快下来,以后来了再坐。”   叶睿安坚持坐上面。   这时有收推车的工作人员经过,季长宁喊住了那人,朗声道:“这孩子非要坐在你们车上不下来,怎么办?”   工作人员很配合,立刻板起脸,道:“这样啊,那就把那孩子让我带走吧,我今天已经带了好几个了,是这个孩子吗?”   季长宁无视攀在她脖子上的手臂,说道:“就是他。”   工作人员开始挽袖子,叶睿安瞄了他一眼,急忙喊道:“妈妈、妈妈,快抱我起来,我要回家!”    ☆、Chapter 53   自沈家宴会后,季长宁对待叶思源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这一点,叶思源也察觉到了,不过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在离婚的时候没想过两人还会有未来,不可否认,他和很多年前一样,耀眼得一旦她注意了便移不开视线,可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她少了原先的那一份天真,他在口头上给了她很多承诺,她却没有看到他的实际行动,她的感情,开始有所保留,在他柔情的大网还没有将她完全罩住前,她很认真地思考两人的关系。而他也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会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她听蚊子说起A市的中远有意和叶氏联姻,中远的老板为了合同亲自来了C市,当晚就和叶鸿涛在兰亭阁一起吃了顿饭,同去的还有叶思源和中远的千金。蚊子这样说的时候有些不屑,随后他又很笃定地告诉她叶思源对中远的那位小姐没意思,他说完了这些后又开始抱怨学校食堂的伙食不好。   对于他的话,季长宁没放在心上,倒是叶睿安听进去了并且开始担忧了,蚊子蹭了饭走后,他跑到厨房去紧挨着门框站着,想到蚊子叔叔说的话,他有些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巴,仰着头看着季长宁的背影,问道:“妈妈,要是别人嫁给我我爸爸了,你怎么办?”   季长宁有些诧异地转身看他,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起抹布擦着灶面,见他模样认真,她故意逗他道:“我不知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叶睿安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白嫩的小脸上,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颇为苦闷:“我也不知道。”他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叶思源了,要是他和别人结婚的话,他以后就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晚上,叶睿安还是给叶思源打了电话,完全忘记了白天的豪言壮语:“爸爸,你怎么都不回来了?我的遥控车坏了,你什么时候帮我修?”   季长宁屈着一条腿跪坐在沙发上叠衣服,静静地听着他唧唧喳喳的话语,也不知道叶思源跟他说了什么,他高兴得一下子从沙发背上坐直了身子。   她有些好奇,微勾着唇,抬头朝他看去。   这时候,叶睿安也正看向她,晃了晃小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话筒清脆道:“我妈妈要跟你说话。”   她佯装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他却是调皮地吐着舌头,她把手里的衣服放了下来,从他手里接过电话,放下腿在沙发上坐得端正。   叶睿安开了电视,她盯着屏幕上的动画片看了几秒,贴着话筒的耳边静静地几乎没什么声响,就在她犹豫说什么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在干什么?”   她偏头看了眼身边衣物,其中有一套他的睡衣:“收拾衣服。”   接着,两人之间又变得沉默,她想了想,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边的人长长叹息一声,说:“跟我爸一起参加他老朋友的寿宴。”   她轻轻咬住唇瓣,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那边不再开口却也没有挂断的意思,她抬着手臂僵硬着把电话举在耳边,视线落在电视上却没有观看的意思。两人僵持了会儿,直到电话里突兀地传来不属于他的声音,她才温声道:“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她把电话放回原处时,叶睿安偏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跟我爸爸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微微笑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提起这个,叶睿安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了,他站起来搂住季长宁的脖子,借着她身体的支撑三两下就爬到沙发上来了,挤至她身后趴在了她的背上:“我爸爸说他要给我买遥控飞机!”   “那我给你买的遥控汽车不要了?”她佯装生气地拍了拍他的屁股,低声训斥道,“你已经有很多玩具了,不可以再跟爷爷或者爸爸要了。”   叶睿安很无辜地偏着脑袋看她:“我没有要,爸爸自己要给我买的。妈妈,你给我买的遥控车坏了,我今天按了它都没有动。”   “电池没电了吧,我明天给你换个电池。你让你爸爸不要给你买遥控飞机了,我们家地方小,飞不起来。”   他四下张望着,有点儿受打击地趴在她背上哼声道:“我就要飞机。”   季长宁把衣服叠好后就哄着他去睡觉了,叶睿安最近不怎么要听故事了,她拿着故事书坐在床边翻看着,等到他睡着了她关了灯出去。客厅的灯还亮着,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针精准地指在九上,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此时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她走至阳台,将窗户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外面的寒意随即钻了进来,耳边呼呼的全是风声,她将窗户关好,回到客厅后又将窗帘拉上了。   她回房简单地冲了澡,拉开椅子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想起白天在公司里还有几份邮件没有处理,就把邮件处理了。在她关了电脑准备休息时,外面有动静传来,她带着几分不确定走至门边,压制下内心的躁动,握住门把轻轻转动,外面的光亮洒了进来。   叶思源带着满身清寒站在客厅里,许是不曾料到她会出来,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收回跨出去的步子,转过身一步步朝她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鼻间的酒气越来越浓,她微微蹙眉。   叶思源站在她面前,细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想要一一辨认出来,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没看到他期待的表情。呼出的气息带着清冽的酒香,他笑着捧住她的脑袋,低头抵在她的额前,柔声道:“是不是不欢迎我?”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轻推着他的身子,淡淡道:“安安睡着了,你小声点儿。”   他的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在她加重了手上力道的时候,他突然吻住了她的嘴巴,周遭的气息中隐隐夹在着一些烦乱,他的吻很霸道,湿滑的舌头蛮横地顶入她的嘴巴,带入浓浓的酒香。   季长宁有些抗拒,紧闭着齿关,唇瓣却被他咬得生疼,她一手抓着他腰侧的衣裳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挣扎着偏过脸庞,抬头看着他满是情.欲色彩的眼底,她轻扯唇角,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撞开房门进去了。   “你干什么?”她恼怒地瞪着欺身压过来的人,“耍酒疯吗?”   他单膝跪在床上,巧妙地压住了他踢腾的双腿,低头拉扯着领带,抬头时眼底带着一种让人说不清的笑意:“我想你了。”在他们连续一周没有见面的日子里,她从未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她对他好转的态度又变了回去,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变的像以前一样糟,她能轻易地从感情里抽身,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她愣愣地看着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精密的空间里,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与烦躁,灯光下,他俊逸的面庞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神秘光泽。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他弯下腰,灵活的手指抽开她腰间的绳结,睡袍被他拉着向两边敞开,他低头咬住了她的下颚,轻轻啃噬,细碎的吻蜿蜒而下,最后落在她颈边的动脉上。   季长宁伸手搭在他的肩头,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他滚烫的耳根,拉扯开的领带依旧挂在脖子上,衬得他有些不拘,她抽走领带,抵着掌心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隔着一件衬衫,他身上的热度传递过来,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他抬头看她一眼,紧紧的抱着她在怀里,内心的焦灼渐渐平息,他急急地解开她的睡衣扣子,露出她莹白的肌肤,他的喘息渐沉,眸色微变,埋首在她胸前。   细密的汗珠沁出脊背,他的手有些凉,却像是带了魔法一般在她身上制造出阵阵热意。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紧紧攀附在他的肩头,闭着眼忍受着那一波波欢.愉。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的脑海像是炸开了花,耳边传来他的喘息声和肉体相撞的淫靡声响,她羞怯地埋首在他肩头,双腿无力的圈在他的腰上。他掐着她的臀瓣,发狠地往她身子里撞,每一次的顶.弄都很用力,摩擦的快感让她呻.吟出声。   他抱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着,或浅或深的抽动时,他说:“长宁,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她从迷乱中恍过神来,身下收缩着想要将他推出,不想这样却叫他更加兴奋,他低低笑着,快速抽动起来,闭着眼亲吻着她满是红晕的脸颊,沙哑着声音无比性感地哄骗道:“再要一个好不好?”   她想说不好,想要张口,他的嘴巴堵了上来,身体的欢.愉达到极致,她轻泣出声,他捂住她的眼睛,死死得抵着她将灼热的液体射.入到她身子的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散步去了】   叶鸿涛曾在院子里养过几只鸭子,而且还是方养的那种,这样直接导致了叶睿安随时会踩上一堆鸭屎。   后来,他让人做了个篱笆,把鸭子全部赶到篱笆里去了。   叶睿安跟着叶鸿涛去了一趟老李家,老李家的两孙子调皮把爷爷鸟笼打开了,画眉鸟就这么飞走了,双胞胎说:“它要去散步。”   回家后,叶睿安如法炮制,趁着叶鸿涛不在时,他把篱笆的门拉开了,看着鸭子不走他还跺着脚吓唬。保姆喊了去吃甜点,他吃完了又跑到院子里,在看到鸭子不见时,他很高兴地回头冲着叶鸿涛喊道:“爷爷,鸭子去散步了!”    ☆、Chapter 54   叶思源在第二天天刚亮就走了,季长宁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间感觉他就站在床前,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她再次醒来是因为一场梦,梦里的场景和昨夜的很像,又可以说比昨夜的更为狂浪,醒来后再无睡意,又躺了会儿直到手机闹铃响了她才起床。   叶睿安因为很多天没见到叶思源,心生不满,从他吃早饭开始,一直到出门,他问的最多的就是:“我爸爸今天会回来吗?”   季长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叶思源昨晚回来了而他不知道,她想了想,说:“他最近工作挺忙,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他不回来不是有我吗,我可以陪着你做作业。”   其实叶睿安惦记的是叶思源什么时候回来顺便把他的飞机模型带过来,至于其它的他还这么想到,从昨晚开始,他的一颗心满满的全部被向往已久的飞机模型占据了。季长宁的回答让他很不高兴,因为她没有明确地告诉他叶思源什么时候回来,他跺着脚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可走出一些距离后,他又停下步子,扯了书包的带子转身看她,见她还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他好像有点嫌弃她的速度,秀气的眉头微拧:“妈妈,你快点,我要迟到了。”   她也想快,可惜快不起来。   公司早上例行晨会,她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会议结束后,顾明全将她留了下来,等到所有的人都出去了,秘书贴心地把门关上后,他沉吟着开口道:“小季啊,我发现你这几天工作有些不在状态,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他指出来的问题,季长宁没有否认,顾明全的措辞很委婉,没有一点儿领导架子倒像是个长者,她朝他走去,在他跟前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把手里捧着地文件放在会议桌上,她交握着双手摆在小腹前,恭敬地朝他颔了颔首:“顾总,我准备辞职了。”   顾明全有些错愕,盯着她看了会儿,发觉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也不是心血来潮,他扣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细细思量了一番后沉声问道:“是对薪资不满意还是和同事之间有不愉快?其实公司员工素养还是可以的,刘欣那样的只是极个别的。”他觉得季长宁既然是叶鸿涛介绍过来的,叶鸿涛曾在他最难的时候拉过他,而她作为叶鸿涛认定的准儿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亏待了她,要是她辞职不干了,他也不好交代。   季长宁面露笑意,温和道:“您给的薪资在这个行业里已经很高了,我很感激。和同事之间,总的来说很是很愉快。”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和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很轻松,或许是明确了辞职的目的,一直压在她肩头的巨石消失不见了。   “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吧?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可要说出来。”   “我对您能有什么不满?”她看着他,半开玩笑道,“我作为空降兵进了公司,叶氏的案子让我在这个行业里面小小的有名了一回,这个说起来还要感谢您给了我这么一个平台呢。”   “真的?”顾明全半信半疑地瞄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能说说为什么想辞职吗?是不是我今天不找你你过几天也会找我?”   季长宁慢慢收敛了脸上笑容,神色认真地看着他,道:“前段时间一直扑在工作上,我想多花点时间陪陪我儿子。”   顾明全先是一愣,随后也笑道:“我儿子昨天还说我好长时间没陪他了呢。”他爽快地拍了拍大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要是这样的话,我给你放个长假,何必弄得辞职那么麻烦,你说是不是?”   “顾总,我这样是对我自己、也是对公司负责,您不能因为我挡了后面人的路。”她顿了顿,望向他的眼睛,微微笑道,“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叶家的关系,您会招我进公司吗?”   “你可是个人才。”顾明全眯了眯眼,呵呵笑道,“叶老把你推荐过来,我除了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是相中你的能力的,而你,没有给叶老丢人也没有让我看错,你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谢谢顾总的肯定,我对自己的信心又多了一点。”   顾明全偏头看向窗外,负着双手在背后,缓步朝窗边走去:“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她觉得自己每天生活得太累了,工作和生活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陪在叶睿安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最近她发现他似乎没有以前那样依赖她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很高兴看到儿子的成长,可高兴之余,她的心里也有些感伤。   季长宁递交了辞职申请,她的举动让不少人诧异,毕竟她是坐在主管的位置上,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似乎有些可惜,当然,也有人觉得她是找到更好的下家了。   茶水间里,市场部的郭丹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问道:“听说你要辞职,为什么啊?要结婚了?你辞职了在家当个全职太太也挺好的,反正缺什么都不会缺钱,我们都觉得你跟叶氏的老板有戏呢。”   她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少许的茶水溅到了脸上,她接过郭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没有要结婚,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她轻咬唇瓣,想起公司里曾盛传一时的她和叶思源的绯闻,一颗心忽然变得浮躁起来,想想她最近挺容易这样的。   郭丹的说辞和顾明全很像,她拍着她的手臂,不觉间扬高了声音:“你傻呀,要休息请个长假不就好了,有必要搞得辞职这么大动静吗?”   “因为我不确定要休息多长时间,还是辞职好点儿。我们部的刘威能力不错,我走了他也能有更好的发展。”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帮人着想的。”   “我当你是在赞美我。”   她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了一下,除了几个在跟进的案子其它什么都没有了,看到办公桌空出来的大片地方,顿觉心胸开阔。她把资料送到人事部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在聊八卦,不知道出于什么思想,她停住了脚步不在向前。   “哎,你看这照片上的女人怎么这么面熟呢?”   “哪里?我来看看……这不就是中远的千金吗,以前上过电视,一个公益节目。”   “多哦,我想起来了,她怎么和叶思源混一块会儿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挺正常的呀,而且还是门当户对。”   “叶思源不是离过婚的吗,那女的不介意吗?”   “让我我是不会介意的。”   季长宁去了一趟洗手间,在过去时里面已经换了话题,她把资料放下后就离开了,佯装没有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上午她听到了叶思源和中远千金的绯闻,下午她听到了叶氏被工商局和税务局一并调查的新闻,两则对比起来,她发现自己更为关心后面的,回到办公室后,她特意上网看了今天的新闻,不过没找到一条关于叶氏的,搜索引擎索出来倒是有几条是刚刚发布的叶氏和中远合作的消息,她关了窗口,疲惫地往椅背上靠去,转着椅子,凝眸看向窗外。   下班后,她给叶家去了电话想去接叶睿安,佣人却说叶鸿涛带着孙子喝喜酒去了,不在家。   她独自一人回到家,拿了钥匙正要开门时,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钟黎。   钟黎来的时候买了一堆零食和水果,她将她迎进屋里,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煞有介事道:“早知道就和你约出去吃饭了。”   “外面的不好吃。”钟黎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双手得空后,她摘下围巾和帽子仍在一旁,踮着脚往屋里张望一眼,询问道,“你儿子呢?怎么不出来欢迎我?”   “他不在。”   钟黎砸了砸嘴巴,有些惋惜道:“我还没和他正式见过面呢。”   “以后多的是机会。”她领着她走到客厅,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好后去厨房泡了一杯茶出来,“我炖了一只鸡,一会就好了。”   钟黎从她手里接过杯子,舒服地靠在沙发被上,笑着揶揄道:“长宁,你可真是贤妻良母,什么都会啊。”   她笑笑,说:“生活所迫。”   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厨房里的香气不时朝这边袭来,最后钟黎揉着肚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道:“好吃了吗?我肚子都饿了。”   “应该好了吧。”季长宁去厨房把菜端了出去,因为就两人吃饭,她只做了两道菜,除去蘑菇炖鸡还有一个就是炒豆芽。   她吃的不多,喝了小半碗汤后就静静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吃,钟黎吃起来不怎么优雅,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撕下来的鸡腿,满嘴油腻,她看着忽然笑了起来,递过去一张纸巾,道:“安安吃的都比你斯文。”   “有你坐着他当然要斯文了,上头有人压着要给上规矩呀,我上面有没人,随便怎么吃都无所谓。”说罢,她又咬了一口鸡腿肉,嚼了几下咽到了肚子里去,闪烁着眼神瞄了她一眼,小声道,“长宁,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她柔声应道,“什么事?”   “我把沈浩南的公司举报了。”她顿了顿,满怀歉意地朝她看了过去,“牵连到了叶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吹气】   叶睿安把他小时候用的充气游泳池给翻了出来,嚷嚷着非要让季长宁往里面放水。   他把瘪瘪的泳拖到阳台,找到气嘴后就凑过去往里面吹气。   季长宁拦住他,说:“这么大的东西得用气筒压才行。”   “那气筒呢?”   “好像被卖废品的时候一起卖了。”   闻言,叶睿安摸着酸疼的腮帮子,恨恨地看着她,很坚定道:“我让我爸爸回来给我吹!”   季长宁看了眼那大家伙,这是要让叶思源练肺活量吗?-_-||| ☆、Chapter 55   光大和叶氏一向是合作无间的,沈浩南与叶思源不同,他为人谨慎,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一个对自己要求过分严格的人,怎么可能有空子让她钻?季长宁不认为她能毁了他的事业,甚至是,毁了他这个人。   小小的饭厅里,灯光柔柔地洒在餐桌上,她抵着手肘在桌面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他们两个人,说好听了是共同赢利,说难听了就是狼狈为奸,你认识他们的时间都比我长,我觉得你也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没有退路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你看这么多年过来了,他还不是好好的?”她有些茫然,叶思源不是傻子,叶鸿涛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也不会让自己膝下独子置身于险境中,可她还是希望他能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远远的。   钟黎缩着脑袋,侧首看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怏怏放下:“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这么做是不自量力?”她拿了抽了纸巾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虽然我也这么想,但我还是做了。”她抬眸朝她看去,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让他身败名裂。”   季长宁没有说什么,两人适时的止住了这个话题,她把碗筷收拾了送到厨房去,出来时手里带了一块抹布。   钟黎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斜斜地靠在桌沿,看她弯腰擦着桌子,她突然开口道:“长宁,我挺羡慕你的,自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舒服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扇掌心紧紧抵在桌子一角,“我去你儿子房间转转。”   她抬起头,笑着提醒道:“左边一间就是了。”   叶睿安的房间不像钟黎想象的那样布置得很可爱,她撅着嘴巴在里面转了两圈,墙壁上除了贴了可爱的米老鼠和唐老鸭的图片,还贴了几张大大的看图识字,不过上面没被少被涂鸦。   看着房间里的各种玩具,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烦躁,关上门出去,正碰上季长宁从厨房出来:她问:“叶思源也住在这里吧,今天会回来吗?”   “不知道。”季长宁端了两杯水朝客厅走去,把杯子放下茶几上后她直起身子看向站在门边的人,“你找他吗?”   钟黎缩了缩肩膀,飞快摇头:“我是活腻了才找他。”她抬起一只脚轻轻晃了晃脚上的拖鞋,低垂着脑袋,偷偷瞄她一眼后,吱吱唔唔地开口道,“长宁,我无心与他为敌也无意推叶氏下水,我想推下水的只有沈浩南。”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抵在身侧,明亮的灯光将她脸上的哀愁照得清楚,“他从叶氏走了不少账,里面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钟黎坐了会儿就要回去,她把她送至门边,回到客厅后直接朝钢琴所在的方向走去,她坐在钢琴前,轻轻打开琴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琴键上敲了敲,想到这样会打扰到邻居休息,她收回手,盯着黑白琴键看了会儿,随后去客厅拿过手机,翻出叶思源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她第一次打了没人接,第二次也是响了很长时间才通,耳边传来嘈杂声响,一会儿后又归于平静,她深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在干嘛呢?”   “应酬。”叶思源只回了这样间简短的两个字,顿了顿,他又说,“你呢?”   她走到钢琴旁边,空着的一只手轻轻搭在上面,悠悠道:“也在应酬,在君悦。”   “长宁。”那边的声音听着颇为无奈,“什么时候结束,我让人去接你。”   她低声笑了起来,或许是听出了他的关心,她觉得一整个晚上都沉闷着的胸口顿时变得畅快了:“我在家,在看电视。”   “没骗我?”   “没有。”她收敛唇边笑意,垂着眼睑瞧着钢琴上的投影,低声问道,“今天回来吗?”   那边的人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回。”   叶思源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季长宁在听到开门声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趿着拖鞋朝他走去。和昨天一样,他身上满是酒气,她拿了拖鞋摆在他的脚边,直起身子时见他正对着自己低低的笑,她脸上一热,搅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换好鞋,高大的身子朝她欺近,随后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抵着下颚在她的头顶,长长叹息一声,道:“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感觉,你会等我回家,帮我拿拖鞋。”   季长宁没有急着离开,她静静地埋首在他胸前,温热的脸颊上传来阵阵凉意,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裳,触手冰凉。   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微微蹙眉,挣扎着抬头看他,从她的角度,隐隐可见他眼底的疲惫之色。在他松开手时,她扶着他的身子在他跟前站得笔直,仰着脑袋细细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很累吗?”   “累。”他摸着她的脸颊,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有体力陪你的。”   她轻捶他的手臂,摆出了严肃的姿态:“我今天在公司听说了你的……”她抵着舌尖在牙齿上,看着他慵懒地扯着领带,突然没了声音。   “我怎么了?”叶思源紧盯着她看着,忽然想起了林旭阳拿给他看的报纸,他倏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以为她要说的是他和陈依依一起上报的事,抽下领带绕在手掌上,他揽着她的肩头带着她一起朝客厅走去,“你是不是吃味儿了?”   季长宁止住步子,而他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她挥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了想,道:“我说的不是你和那个中远千金的事,你和她的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我说的是你们公司的事,今天钟黎来找我了,她都跟我说了,沈浩南从你们公司走过不少账。”   叶思源微怔,抿了抿嘴巴,收起了脸上的不恭神情,许久后才道:“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迅速瞄她一眼,见她面色平静他又继续道,“浩南那边也没什么大问题,钟黎那点儿小手段还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她没有逃避,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相互看着,原先温馨的氛围变得微妙,他拉着她的手试图想打破这样的僵局,垂帘避开她的眼神,扯唇笑道:“再说了,这是两年前的事,已经无据可寻了。”   “你能不要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吗?”她的声音不大,在空旷的客厅里却是显得清脆响亮,她抽回自己的手,捏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一点点地刺疼,“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总觉得我看不透你,沈浩南洗钱有你的一份,他贩卖军火有你的一份,君悦也有你的一份,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参与的?”   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偏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看着他的反应,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她垮下双肩,眼底蒙上一层水雾:“算了,我不会再管你了。”   这夜,季长宁是在叶睿安房间睡的,叶思源在客厅坐了会儿后去敲房间的门,她没有应。   第二天周末,她睡到很晚才起来,开门出去时叶思源正端了牛奶从厨房出来,见了她,温笑得灿烂:“起来啦。”   她揉了揉眼睛,因为还记得昨晚的事,她只点了点头,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她换好衣服出来,叶思源还是刚才那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我买了早点,过来吃吧。”   她暗自在心里轻嗤,他果真是大少爷什么都不会,饶是这样想着,她还是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因为她确实饿了。   叶思源穿得很休闲,灰色线衣的袖子高高挽着,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她只看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还没等到她动手,他就把碗筷递了过来,随后推着一杯牛奶到她手边。   早饭的整个过程中,叶思源给她一种很殷勤的感觉,她抵着杯子在唇边,垂眸看着他夹到自己碗里的小笼,像是在沉思,半晌后轻抿了一口牛奶后将杯子放下。   见状,叶思源又招呼道:“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她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巴,面无表情道:“吃饱了。”把碗筷推出一段距离,她抱着双臂往后靠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叶思源从屁股下面拿出一张A4纸来,伸长手臂把印满了文字的纸张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我所有的产业都列在上面,真的没有你说的不合法的了。”   季长宁盯着他看着,丝毫没有去看的意思:“我说了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她揉了揉鼻子,很是无所谓道,“你的死活也和我没关系。”   “长宁。”他低声唤她,换了座位坐到她的旁边,像个无赖似的拦住她的腰身,慢慢地朝她靠了过去,“看在我给你买早饭的份上,你就别气了。”   季长宁甩开他的手,很迅速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把早饭吐出来还给他!    ☆、Chapter 56   季长宁一直没有搭理叶思源,叶思源却是越挫越勇,厚着脸皮直往她身边凑,要是一开始她当他是空气,那么现在她一定是把他当成病毒来看的。说不出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见了他会很烦,烦自己也烦他给自己带来的困扰和担忧。   叶睿安在周六下午被送了回来,书包里除了书本剩下的就是喜糖了,他给季长宁和叶思源一人发了一盒,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叶思源,很是天真地开口道:“爸爸,我什么时候吃你和妈妈的喜糖啊?”   彼时,季长宁撕了巧克力的包装纸正要往嘴里送,听到他的话后愣是停下了动作,感觉到身旁的灼灼视线,她抬手撩起颊畔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幅度地转过身避开叶思源的视线,挥手将叶睿安招了过来:“安安,这个给你吃。”   叶睿安一蹦一跳地走到她跟前,张开嘴巴一口包进巧克力,看到季长宁起身要走,他连忙拉住她的手,两只小手圈着她的手腕,身子后倾稳稳地靠进叶思源怀里,一副纯真模样:“妈妈,你什么时候和我爸爸结婚?”   季长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垂眸看着他,思忖一番后给自己的理由是他昨天和叶鸿涛去喝了顿喜酒,这样问可能是有感而发吧。刻意忽视掉那道未曾离开的视线,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很自然地绕开了这个话题:“不早了,我去给你做晚饭,你要吃什么?”   叶睿安扁着嘴巴把手放了下来,不过想到爷爷说的爸爸妈妈也要结婚了他又高兴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紧挨着叶思源站着,一边抓了他的搂着自己的腰一边说道:“我爸爸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晚饭做好的时候,叶思源接了一个电话要出去,临走前,他站在厨房门口,身姿挺拔,望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我出去一趟。”   里面盛着饭的人没什么反应,端着盛满了米饭的碗在手里,右手握着饭勺把里面一半的米饭挖回了锅里。   他张了张嘴巴,正要说话时,叶睿安抱着季长宁给他换了电池的遥控器过来了,腾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裤管,仰头脑袋嫩声道:“爸爸,你要出去吗?那你会不会给我带飞机模型回来?”   叶思源低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会的。”   闻言,他高兴得用一直胳膊抱住了他的腿,撅着屁股跳了跳,然后拉着他就要朝玄关的方向过去:“那你快点出去吧。”   叶思源是被叶睿安推到门边的,叶睿安一心只盼着自己的玩具,完全没有察觉到爹妈之间的不正常,抬头看了站着不动的叶思源一眼,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在看到鞋架时,他又乐呵呵地去帮他把皮鞋拿了过来,很是热情地催他换鞋,等到他开门时他又嘱咐道:“爸爸,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你去吃饭吧。”叶思源不由自主地往厨房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柔柔地落在他脸上,“那我走了。”   叶睿安无限满足,一个人站在客厅乐得直转圈,季长宁喊他去吃饭的时候他以最快地速度跑了过去,很激动地向她宣布这个好消息:“我爸爸要给我买飞机模型了!”   季长宁把碗筷放好,一言不发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睿安见她这么不给面子,他怏怏地攀着桌子爬上椅子坐了下来,抓起桌上的筷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从自己碗里的米粒上慢慢移到她的脸上,很小声地问道:“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爸爸了?”   季长宁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筷子上的芹菜掉在了桌面上,她抬头朝他看去,故作威严道:“食不语。”   叶睿安嘟着嘴巴,因为季长宁老是拿这个来教训他他很不舒服,为什么有时候可以说话有时候就不能说话呢?他很委屈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哼哼道:“反正我是喜欢我爸爸的。”   她盯着他涨红的小脸看着,突然问道:“要是我和你爸爸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   叶睿安愣了会,随后鼻子一酸,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可是豆大的眼珠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随着“啪嗒”一声,他手里的筷子掉了一只在地上,另一只也很快被他扔在了桌子上,双手捂着嘴巴,哭得好不伤心。   季长宁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她立刻起身坐到了他的旁边,手忙脚乱地要去安抚他:“怎么了?妈妈只是假设……”   “你不喜欢我爸爸了,你不要他了,哼!”叶睿安很愤慨地朝她喊道,她让他选一个不就是要看看他以后跟谁一起生活吗?他选了她不就是又没有爸爸了吗?可是选了爸爸又会没有妈妈,为什么不能两个都选呢?爸爸那么好,她怎么能不要他!他越想越伤心,哭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季长宁拿了纸巾帮他擦眼泪,才刚拉下他的手就又被他抽回去了,看着他一抖一抖的肩膀,她好脾气地抓住他的双手,无奈叹道:“我没有不要你爸爸。”   闻言,他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抬头看她,全然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她一边帮他擦着眼泪一边道:“你爸爸最近不听话,我想教训他一下。”   “真的吗?”叶睿安吸了吸鼻子,很配合地抬着脸让她擦眼泪。   “真的。”她点点头,“可是你爸爸比你还难管教,有些话我说了很多遍他还是没有听进去,你们还真不愧是父子。”   叶睿安抓住她点着自己鼻子的手,牢牢地握在手里:“我会让爸爸听你的话的,我也会听你的话的。”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苦涩地勾起了唇角。   在这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C市的夜晚一派繁华景象。   深秋时节的天气有些严寒,一阵风拂过,落叶在地上打着转。远处的灯光很耀眼,他将烟蒂仍在地上,抬脚从上面踩过,直直地朝着停住的黑色奥迪走去。   沈浩南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后朝他道:“进去说吧。”   “这里说不好吗?”叶思源插着双手在风衣的袋子里,睨了眼他手里的文件袋,微微挑眉,“还没解决好吗?”   沈浩南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佟炳坤交了一份材料上去,被拦下来了。”   闻言,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轻嗤一声,唇边带着冷冷笑意:“他在这个时候想着翻案,是不是晚了点儿?”   “只要他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抬手接过他递来的文件袋,神色隐晦不清:“这件事别让我爸知道。”   “你想怎么做?”   他眯了眯眼睛,低低笑道:“先礼后兵。”   沈浩南倚在车门上,半晌后突然出声道:“季长宁那边你怎么说的?”   叶思源苦恼地揉着太阳穴,看着很是疲惫:“她现在都不跟我说话了,我要怎么说?”   沈浩南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他:“女人就是麻烦。”   “没有你的麻烦。”叶思源斜斜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她多事,我能有这么多事?”   沈浩南转头看向街道,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便回头朝他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叶思源深吸一口气,鼻间微寒:“你想过收手吗?”   沈浩南的眼神变得迷惘起来,叶思源没有急着要他给出答案,他抬眸望向远处,君悦的门口不时又豪车停下,而从车上下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之人。   “我能收手吗?”沈浩南的声音极低,带着些飘忽不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低低笑了起来,“我跟你不同,我没有你的顾虑,也许你一开始就是对的,两年前我就不应该再把你拉进来。”   叶思源笑着拍着他的手掌:“那就以后在生意上多照应照应我,要是能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你的人脉就更好了。”   “一句话。”   叶思源和沈浩南去酒吧喝了一杯,回去的路上想到叶睿安的话,他路过百盛时去给他买了飞机模型,看到展柜放着的儿童篮球,他忍不住买了一个,像普天下慈爱的父亲一样,他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无限制地满足他的各种要求,那种感觉他很喜欢,他把整个儿童专区逛了一遍,有些东西没法带走,他留了地址让人明天送过去。   经过珠宝展柜时,他驻足观看片刻,回到车上后,他找出储物柜里的丝绒盒子,打开后看着里面的对戒,撇了撇嘴巴又给扔了进去。   叶睿安在客厅看电视,季长宁催了好几次让他去睡觉他都当做没听见,等到她要去关电视时,他急急喊道:“妈妈,你再让我看一会!”   “安安,已经九点多了,你可以去睡觉了。”   叶睿安努了努嘴巴,说:“可是我爸爸还没回来,我要等爸爸一起回来睡。”   “要是他不回来了呢?”   叶睿安显然是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他先是愣了会儿,然后鼓着腮帮子看向她,道:“他说了会回来了的,他不回来我就不睡了!”   季长宁有些无奈,正犹豫要不要强制把电视关了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叶睿安很迅速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上的拖鞋就没来得及穿就朝门边跑了过去。   门缝越来越到大,先进入到门内的是一对大大小小的盒子,叶思源斜着身子跻身进来,踢上门,抬头看到站在他眼前的小人时,他温和地笑了起来:“在等我吗?”   “嗯。”叶睿安重重点头,然后跳着要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你帮我买玩具了吗?”   季长宁拿了他的拖鞋过来,蹲□子给他一一穿上。也许没有想到叶思源会突然弯腰,她直起身时险险的擦过他的下颚,在她还没来得及往头上撞疼的地方揉去时,一只大手已经抵在了拿出,力道很是轻柔。   叶睿安把能抱得动的玩具都抱去了客厅,也许是他对那个篮球没意思,篮球被他踢了一脚滚到墙边后他也没去捡。   她的脸上一阵阵的热,在他手上的动作停下后,她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掌心传来他手上的热度,她忽然觉得有些烫手,想要甩开他的手时,他可怜兮兮地开口道:“有晚饭吗?我还没吃。”   季长宁去厨房帮他把剩菜剩饭热了一遍,叶睿安在客厅研究他的新玩具,不时喊了叶思源去帮忙:“爸爸,你吃好了吗?这个我不会,你快点儿来。”   叶思源吃饱了过去,和他一起捣鼓玩具,季长宁把厨房收拾了一遍,缓步走至他们身旁,垂眸看着他们紧挨在一起的脑袋,半晌后才道:“安安,可以去睡觉了,不早了。”   叶睿安头也不抬道:“妈妈,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和爸爸睡。”想想不对,他眨巴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还是让爸爸和你一起睡吧,爷爷说你们一起睡就会有小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都是广告惹的祸】   安安和叶思源一起看电视,然后看到一个广告时,他不由摸了摸屁股,因为他有点儿怀疑他妈妈是不是也像电视里的那个妈妈一样在他很小的时候亲了他的小屁屁。   等到季长宁来了客厅,他问:“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亲过我的屁股吗?”   季长宁有些错愕,这是什么问题啊?   叶思源指了指电视,轻松道:“广告。”   季长宁看向儿子,说:“亲过。”   安安拉着叶思源的手,问她道:“那你亲过我爸爸的吗?”   “……”   “……”   ⊙﹏⊙b    ☆、Chapter 57   叶氏被有关部门调查的事在周一登报了,和季长宁想象的不同,她不知道叶思源怎么应对的,总之坏事成了好事。报导说政府领导班子到叶氏考察调研,为促进C市经济的繁荣发展,双方进行了初步的交流,叶氏投资政府城北科技园区的建设。整整一版上全是叶氏近年来的成就以及对C市经济发展和慈善事业的贡献,丝毫没有提及他和沈浩南的那些违法勾当。   窗外,阳光和煦,暖暖地照了进来,空气中悬浮的颗粒无处遁形。   她把报纸叠好放到茶几上,垂眸看着照片上薄唇紧抿的人,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模样,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是成功的,可是她看着却觉得他不是一般的伪善。   厨房的水龙头拧不紧,早上叶思源走的匆忙,说是晚上回来修,水滴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似乎成了唯一的声响。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帘看着身旁才挖了两针的十字绣,右手不自觉地圈住了被针扎到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拿了手机给顾晓薇打电话,铃声才刚响起电话就被接通了,在她还来不及开口时,耳边已经传来了顾晓薇的抱怨声:“你电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准时,老板刚训我呢。”   “中午一起吃个饭。”   顾晓薇爽快地答应道:“好吧,不过你请客。”   挂了电话后,她朝外面看去,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随风舞动,眯眼看着那件最大的男士衬衫,眼底情绪复杂。这个家里太过安静了,且处处都有他的痕迹,她有点儿呆不下去的感觉。   季长宁和顾晓薇约在以前公司旁边的饭店,她在这里上班的时候不怎么在外面吃,倒是顾晓薇好几次说了这家的水煮鱼很入味。点好菜后把菜单交给服务生,服务生走开一会儿后又端了茶水过来,她自己倒了杯茶,双手捧着杯子,静静地望着望门口的方向。   顾晓薇来的时候服务员刚好在上菜,她站着把桌上的菜瞄了一眼,然后很满意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全是我爱吃的啊。”   季长宁看了时间还没到十二点,她端了一杯热潮递到她面前去,淡淡笑道:“你不是被老板训了吗,安慰安慰你。”   提起这个顾晓薇就气,她咬着牙,恨恨道:“老板为了他的小贱人,明明不是我的错都说成了我的错,你说我是不是特冤枉?男人果然不是好货色,一个个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客人的侧目。   季长宁缩了缩肩膀,低着头小声提醒道:“公共场合,注意措辞啊。”   顾晓薇抓着筷子,不耐烦地朝周围扫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季长宁,道:“那些男的一定都是被我戳中要害了。”   季长宁笑笑,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拿起筷子吃饭。   顾晓薇吃饭吃到一半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看她:“你今天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她现在想想觉得挺奇怪的,两人公司隔得挺远,她大中午的不上班过来请她吃饭,这不是很折腾吗?   “无聊吧。”季长宁夹了肉片放在碗里,“不想一个人吃饭。”   “你们公司没人了吗?”她很是诧异地问她,打量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怪人一般,“找个人吃饭也没必要跑这么远来找我吧。”   季长宁慢慢咽下嘴巴里的食物,随后放下筷子,端过杯子喝了一口茶,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道:“我交了辞职申请,正等着批呢,今天没高兴去上班。”   “什么?”顾晓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下,她觉得她真是太能折腾了,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扑过去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摇醒。撑着手肘在桌面上,她抚着额头,抡着拳头捶打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么好的工作你都不要了?哎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季长宁看着她夸张的表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也不是我自己找的,我进去这么久就当学习吧。”   顾晓薇觉得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有人给她弄这么个职位高、薪水高的工作,她晚上睡觉都会笑醒!“噼里啪啦”把她说了一通后,她终于步入了正题,看着她一脸严肃地问道:“那你接下去想干什么?在家做全职太太还是继续去找工作?”   季长宁刻意忽视掉她的那句“全职太太”,垂眸看着碗里的米粒,答道:“想先陪陪儿子,其他的都还没想好。”   顾晓薇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辞职?”   “累。”她很坦诚地告诉她,“工作上和感情上,我都遇到了麻烦,这些结合起来让我的生活很不愉快,每一天都过得很被动,我想好好的调整一下。”   顾晓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没看出来?”   她笑笑,说:“我掩饰得好吧。”   “得了吧,其实我也挺累的,不过我还是得撑下去,在我没找到男人养之前我得努力赚钱,才不至于等到老了没了经济来源了喝西北风。”   闻言,她轻笑出声:“你想得太久远了。”   “久远吗?我今年都三十多了,我昨天照镜子发现我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说着,她探着脑袋要去看她的脸,“来,让我看看你被滋润得怎么样了?”   季长宁觉得她这话挺暧昧的,她微红着脸,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快吃饭,你一会儿还要去上班。”   顾晓薇用筷子敲了敲碗口,在她抬头看去时,她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你们家那位又风光了,今天我们公司都在说他呢。”   她先是一愣,随后笑笑没有接话。   顾晓薇似乎挺热衷于这个话题,一边吃饭一边缠着她想打听出更多的小道消息来,最后又问到叶思源和中远千金的事,像是怕她介怀,她问得很是委婉,但还是难掩脸上的八卦神情。   “这个汤不错,你尝尝。”季长宁把汤碗推到她的面前,并且递给她一把勺子,“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点。”   “再来一盘烤鸡翅吧。”   饭后,顾晓薇吃撑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季长宁结了帐走过来时,她上前两步搂住她的脖子,然后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下次我请吃饭,到时候带上你儿子和男人,我请你们一家吃饭。”   季长宁刚想拒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顾晓薇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非要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她很大方地给她看了一眼,随后拿了手机到一边去接了。   叶思源的声音低低沉沉听着柔和醉人,在短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就问道:“吃饭了吗?”   “吃了。”她淡淡回答,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顾晓薇暧昧地朝她眨着眼睛,她转过身背对着她,扯了扯嘴巴,轻声问道,“你呢?”   “还没。”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又道,“那你去吃饭吧,我先挂了。”   “长宁。”那边的声音有点儿急切,确定她没有立刻挂电话后,他说,“你辞职了。”   季长宁听着他不像是疑问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她侧首往顾晓薇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几秒才回道:“手续还没办好。”   沉默亘横,那边顾晓薇嫌弃她接电话时间长,和她挥了挥手表示电话联系后就回公司了。她收回视线,扯了包挂在肩头,低头往前走去,才走出没几步,前面突来的电瓶车猛地刹住,她在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后收住了步子,抬首看着险些刮到自己的车子,背脊窜来一阵寒意。   “走路也不看看,眼睛长着干什么的?”   车上的人骂骂咧咧,骑着电瓶车快速驶开。她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有些不明所以,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是逆向行驶,她摇了摇头,尽量不要让那人影响到自己的心情,随后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手机还没有挂断,耳边突然想起他低沉的声音:“走路小心点。”   要说刚才她还有些委屈,此时听了他关切的话语后,她心中的郁结散去大半,停下步子仰头望向天际,许久后才道:“知道了,你去吃饭吧,我挂了。”   季长宁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回去的时候看到郑有为背着他的母亲从楼上匆匆而下,她心里一惊,快步朝他们走去:“伯母怎么了?”   “摔了一跤,我送她去医院。”   她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去。”   郑母昏昏沉沉脑袋不是很清醒,季长宁扶着她坐在后座,在郑有为担忧地往后看来时,她镇定了心神,道:“伯母由我照顾,你安心开车,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了。”   到了医院后,郑母在做了脑补CT后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季长宁默默地看着一旁抵着额头靠在墙壁上的人,只觉得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音来。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那时候季朝阳在手术室时,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他,现在,他们互换了角色。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出来的那位医生径直走到郑有为身旁,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手术很成功。”   “谢谢。”郑有为拍着他的肩膀,不住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季长宁离开医院时已经过了五点,郑有为客气要送她回去,她笑着婉拒了。   这个时间段打车有些困难,她搭了公交回去,正想到自己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都落在郑有为车上了,他就有电话打了过来,说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带给她。   她挂了电话后一步步爬着台阶,有些不确定叶睿安是被叶鸿涛接走了还是被叶思源接回来了,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的鼻间清楚地闻到了食物烧焦的味道。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大拉开门走了进去,还未来得及换鞋时,耳边就传来了叶睿安的惊呼声:“爸爸快点儿,我妈妈回来了!”   紧接着,厨房传来了一阵碰撞声,叶思源从里面探出了头来,笑得极为心虚:“你回来啦。”   “你在干什么?”   “我……”   “我爸爸在煮晚饭。”叶睿安很自豪地朝她道,“他在炒鸡蛋。”   “那我为什么闻到焦味?”   叶睿安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爸爸接了个电话,鸡蛋就焦了。”   季长宁捏了捏拳手,扔了包踢掉脚上的鞋子后就朝厨房走去,叶思源讨好地让到一旁,她在看到一片狼藉的厨房后无力地垮下了肩头,回头看着站在门边的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长宁……”   “想练厨艺别拿我家厨房当实验室,烧了谁负责?”   叶思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言不发。   这时,叶睿安走过来,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裤管,在对上季长宁的眼神后,他立马换了风向,仰头看向叶思源,语带谴责之意:“爸爸,我都说了不用做饭了你就是不听,我们叫鸡腿吃多好啊,你看,妈妈生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柿子要挑软的捏】   安安小时候被季长宁带到朋友家去玩儿,朋友家有两个小孩儿,大的六岁小的和安安同岁。   同岁的那个孩子和哥哥吵架,安安出于革命情谊很想帮忙,看到好朋友被欺负他也很愤慨,所以在好朋友挥手打哥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可惜,哥哥不是软柿子。   最后的结果是,他哭着找妈妈去了。    ☆、Chapter 58   厨房很乱,季长宁不想去收拾也不想做饭。   叶思源有心悔过,主动把厨房收拾了。   叶睿安希望能打电话叫鸡腿吃,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季长宁一眼,乖巧地等着叶思源出来。   他那点儿小心思季长宁还是看得出来的,但她装作不知道,回了顾晓薇的短信后她使唤叶睿安让他把电视开了。   叶睿安很狗腿地奉上遥控器,舔着嘴巴问道:“妈妈,我们一会吃什么?”   季长宁接过遥控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吃了。”   叶睿安扁了扁嘴巴,缩着肩膀坐到一边去没再说话,他一手撑着下巴抵在沙发的扶手上,可怜的小眼神盯着厨房看着,突然就变得哀怨起来了,都怪爸爸没有听他的话,不然的话他早就吃饱肚子了。   客厅里因为电视里的声响变得嘈杂起来,季长宁把声音调小,叶思源在换水龙头,不时传来扳手碰撞到水槽的声音,她摸了摸鼻子,状似无意地往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轻轻咳嗽一声后对着儿子正色道:“你们刚才打算吃什么的?”   叶睿安可怜巴巴地答道:“你不让爸爸给我叫鸡腿吃,爸爸说喝粥。”而且还是早上吃剩下来的粥,哼!   季长宁移开眼睛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但她却很清楚自己没有看进去一点东西,所有的心思几乎都在出厨房,要是他能把她说的所有的话都听进去,那该多好。   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奢望,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竖着耳朵细细地倾听着厨房里面的声音,厨房里的动静很快就没了,她收敛了心神盯着电视看着。   叶思源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半晌,有些局促地朝她走了过来:“我们出去吃吧。”   季长宁瞥了他一眼,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淡淡道:“我不饿,你带安安出去吃。”   对于季长宁的安排,叶睿安很不高兴,可是叶思源却没什么意见。他拿起沙发上的围巾围在叶睿安的脖子上,低头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要吃什么?”   “肯德基!”叶睿安很响亮地回答道,其中包含了诸多怨气。   叶思源为难地看向季长宁,等着她发话。   叶睿安打定了注意吃肯德基,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定,季长宁让叶思源带他去吃饭,他抱着叶思源的腿耍无赖:“爸爸,我们去吃鸡腿好不好?我都很久没有吃了,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吃饭了。”   在他认真地履行着父亲的职责后,他一直觉得满足儿子的各种要求能使自己愉悦,在他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又何乐而不为呢?这样的话,不仅自己高兴了,小家伙也是会高兴。他爱怜地摸着他的脑袋让他等等,侧首看着站在他旁边的人,以一种商量的口吻道:“老师说他最近挺乖的,就让他吃一次吧。”   季长宁微微蹙眉,突然间对上他急欲表现的温柔眼神,要斥责的话悉数咽了下去,她垮下肩头像是妥协,小声说道:“不能多吃。”   “那你呢?”叶思源看向她,眼底流露着淡淡温柔,“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什么都不想吃。”   叶思源带叶睿安去吃了一顿肯德基,叶睿安满心欢喜,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回来的了路上也是异常高兴,毫不保留地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在家里吃?”   “估计你妈妈是想眼不见为净吧。”   叶睿安又问:“什么是眼不见为净?”   “就是不想看到吧,看到了心里会不舒服。”   “哦。”叶睿安很受教地点了点头,可是刚安静了没几秒又仰头朝他看了过去,正要开口时,叶思源突然停下了步子,他收回视线看向站在他们对面的人,小声唤道,“郑叔叔。”   昏暗的路灯下,叶思源脸上的表情隐晦不明,在他外开步子准备右拐进入楼道时,耳边传来郑有为清淡的声音:“这是长宁的东西,我帮她带回来了。”   他的视线从郑有为的脸上落至他的手上,思维有片刻的停顿,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眼底的情绪,他伸手将袋子接了过来。   叶睿安因为好奇,想要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想被叶思源阻止了,为此,他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但看在他带他去吃了肯德基的份上,他也就没跟他计较,抬手揉着自己的鼻子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打完了还很舒服地吸了吸鼻子。   “谢谢。”   “不用。”   叶思源带着叶睿安回去时,季长宁正端了水从厨房出来,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神色诧异,他把东西放下,直起身子斯条慢理地解释道:“在楼下遇到了郑有为,他给我的。”   她点了点头,绕过他直接回房了。   晚上,叶思源帮叶睿安洗了澡又把他哄睡了才回到主卧,季长宁坐在电脑前逛网店,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她后面看了会儿,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想要买什么?”   到今天算是第三天,季长宁没有主动和他说话,每一次都是他率先开口好让两人之间的关系不那么紧绷,今天依旧如此。   她关掉页面,右手拿着鼠标轻轻滑动,点开了另一个页面。   叶思源扫了一眼,抿了抿嘴巴,沉默着等着她先开口,两人靠得很近,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她的身后,似乎只要她稍稍往后仰她的后背就能贴在他的身上。   网页上有叶氏和政府合作的新闻,她盯着标题看了会儿,最后关掉窗口、关掉电脑。从头至尾都没有听到他的解释,心中五味参杂,也许他觉得解释一下没有必要,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坦白会让她心中有数,这样也不至于太担心。喜欢一个人要包容他的所有,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多力气,因为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是要等着她去包容的,她怕自己最后会崩溃。   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动了动,她自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开他的时候脚下有片刻的停顿,耳边传来他清浅的呼吸声,她低着头直直地走到床边,掀了被子在床上躺下,关了一边的台灯。   叶思源拿了睡衣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季长宁正想着心思,想要闭上眼睛睡觉时,身后的床垫突然陷了下去,一个滚烫的身躯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却听他道:“你想要我怎么样?”   她愣住了,茫然地望着雪白的墙壁,半晌才道:“不是我让你怎么样了你就会怎么样的,思源,我说了很多次很多次,一直这样说我会很累的,说不定你也会厌烦,所以现在我不说了。”她顿了顿,因为他的鼻息洒在她的耳后,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扯了被子想要蒙住,“我要的一直都没有变,只是你每一次都在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你,你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感觉他收着自己肩胛的力道越来越大后,她挣扎着转身面对着他,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眉目清俊,痴痴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他的面容,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她觉得自己这几天在和自己怄气,一开始以为自己捡到的是块宝,现在却觉得弄到手的是颗炸弹,而且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对于她突来的温柔,叶思源有些反应不过来,怔忪过后,他眼底柔情化开,像蜜糖一样甜到了心底,在他满心欢喜地要去抓住她的手时,她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你要多长时间?五年?十年?”   “不用那么长,很快的。”他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抓过她的手与他她十指交扣,“我愿意为了你抽身。”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儿子。”她强调道,眯眼看着两人交握着手,“你应该成为他的榜样,他在一天天长大,你想要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那你就必须让他尊重你这个父亲,要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父亲做着违法乱纪的事,又或者他需要到监狱里才能看到你,你说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叶思源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感觉到她身子变得僵硬,他垂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赶在她发怒前连忙改了口,“你的顾虑是对的,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改进,我保证。”   她轻哧出声,落寂地垂下眼帘,半晌后才问道:“你真的能改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我也不知道,好像从很久以前我就不相信你了。”   叶思源闷在她肩头没有说话,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抬头,紧盯着她看着:“你和郑有为去哪儿了?”   她叹了口气,推着他的身体想让他从自己身上让开:“郑妈妈生病了,我和他去了一趟医院。”说着,不由担心起来,暗想着自己也没事儿,不如明天一早再去医院看看。   “为什么他妈妈生病了你要去?”他几近霸道地搂住她的腰腹,双手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身子,“你又不是他老婆。”   “叶思源。”季长宁很不高兴地唤他的名字,“我们楼上楼下的邻居,相互帮忙不应该吗?我爸生病的时候他没有少帮我?我就不能关心一下?你这是什么逻辑。”   叶思源自知没有理由能站得住脚,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后他撇了撇嘴巴。在他发现这是一个把她搞定的很不错的时机后,不是说女人很容易被性征服吗?他探着一只手到她的衣内,暧昧地摩挲着她身上的肌肤,低头在她耳边吹着气,轻轻啃噬着她的耳珠。   季长宁拍着他的手,忍着心里骚动,厌烦道:“让开,我要睡觉。”   “一会儿再睡。”说着他就覆在了她身上,急急地去扯她的睡衣,“我们都好几天没做了。”   季长宁推他不动,在他褪去自己的衣物时她不再反抗。   一番云雨后,两人大汗淋漓,叶思源餍足地趴在她身上喘息,季长宁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轻轻推着他的身子:“喂,我饿了。”   叶思源低笑,探手至她腿间,抵着自己在她腿上轻轻磨蹭着:“看来还没把你喂饱啊。”   她的脑袋有些迟缓,在他进入时她突然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在他背上掐出了指印:“快出来,我是肚子饿了。”   叶思远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呼声,重重抵入,狠狠地撞击着她的身体,室内淫靡气息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接电话】   叶思源出差一周,安安怪想他的,基本是一天一个电话,有时候他霸占着电话基本没有季长宁的份儿。   某一次,叶思源和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最后说道:“让你妈妈接电话。”   安安看了眼正在打毛线的季长宁,闷闷应道:“哦。”   他拿了电话走到季长宁身旁,脆声道:“我爸爸让你接电话。”然后他把电话往她耳边一放,在她动手要去拿时他迅速地抽了回来,在季长宁错愕的眼神中,他拿着电话让到一旁去了:“我妈妈不要接电话,爸爸,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这样的情况发生很多次后,叶睿安成了最后一个接电话的人。   小剧场之【这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叶睿安去同学家玩儿了回来,缠着季长宁给他买电脑:“妈妈,你给我买电脑吧。”   “为什么要买?你会用吗?不买。”她顿了顿,又说,“我以前的电脑给你,你要是想玩儿可以借你玩儿玩儿。”   “那个坏了。”眼看着没戏,叶睿安哼了哼,说,“我让我爸爸给我买。”   所以,叶思源下班回来,在看到儿子狗腿地帮他拎包拿鞋时,他平静地问道:“这次又想干什么了?”   “爸爸,我暑假在家都没事干,你就帮我买个电脑吧。”   “电脑?你才认识几个字,要电脑干什么?”叶思源微微蹙眉,“老师说你期末考试成绩不行,明天我帮你请个老师回来补习功课。”   “爸爸!”   “不用感谢我,看到你学习进步我也会很高兴的,说不定以后开家长会我还能扬眉吐气一回呢。”   叶睿安灰溜溜地回房去了,季长宁喜闻乐见,在客厅给叶思源竖起了大拇指:“这招高明。”   “高吗?”叶思源笑嘻嘻地凑过去搂住她的腰,“我跟公司的刘副总学的。”   “……”    ☆、Chapter 59   半夜时候,季长宁突然醒了过来,耳边传来他轻微的鼾声,她轻手轻脚地撑着床垫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在肩头,忍受着小腹的阵阵疼痛。   突然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她闭上眼睛。   “你怎么起来了?”叶思源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肚子疼。”   “又饿了?你睡觉前才吃了东西的。”   季长宁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好像那个来了。”她捂着肚子,等到那一阵疼痛过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叶思源盯着她躺过的地方看了会儿,愣是没瞧出不属于床单的颜色来,不过看她那样子真的很痛苦,他跟着她下了床,把暖气开了后就出去了。   季长宁在卫生间呆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弓着腰走到床边,随后扶着床垫缓慢着动作坐了下来。   叶思源递给她一个热水袋,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毛病了?”   她没有说话,直接拿了热水袋覆在肚子上。   他摸了摸鼻子,端过床头柜上的蜂蜜水,试了试温度后送到了她的面前:“长宁,有个男人总是不错的,关键时候能照顾你,而且像我这么贴心的现在已经很难找了。”   她懒得跟他说话,喝了水后就在床上躺了下来,热水袋隔着睡衣暖暖地贴在她的肚子上。叶思源从另一边上了床,关了灯后他搂着她探着一只手到她的肚子上,以一种很轻柔地力道按压着。   在她身上的疼痛缓解了正昏昏欲睡时,他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说女人生了孩子这种毛病就没了。”   季长宁厌烦地推了他一把,说:“别跟我提生孩子,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洗干净了你就什么时候来跟我说。”   他嘿嘿笑了起来,挪着身子往她靠了又靠:“这可是你说的。”   季长宁闭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是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是不是你追我就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叶思源原先揉着她肚子的手缓缓上移落在了她的胸前,听着她的声音他变得心猿意马起来:“要是我能生我也愿意给你生孩子。”   季长宁踹了他一脚,牵扯到小腹又是一阵阵的疼:“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都这样了你还这么凶,估计也只有我能这样,说不定换了别人早跑掉了。”   “……”   清晨的浓雾弥散,窗外的树上和屋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霜,远处的景物看不大真切,寒意透过敞开的窗户缝隙窜了进来,冰冷地扑在脸颊上。   她关上窗,扯了扯身上宽松的套头毛衣,回头看了眼床上还蒙着被子睡觉的人,缓步走至床边,静立片刻后她微微倾身,抬着手在半空中顿了很长时间才落了下去,轻轻在鼓起的被子上。   昨晚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紧张,她说不清是因为和他上了床还是他照顾了自己一夜的缘故。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凉了的热水袋被搁置在床头柜上,而他的掌心一直贴在她的肚子上,暖暖地一直覆在那一处。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她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却见上面没有设置闹铃。她抿了抿嘴巴,加重手上的力道摇着他的身子:“可以起床了。”   她喊了两声,叶思源都没有反应,就在她直起身子时,他突然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今天星期几?”   “星期二。”   叶思源几乎是弹跳着坐起来的,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往床头柜上看了一眼后又扯起被子抖了抖。   季长宁看着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出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手机,现在几点了?我今天去A市。”   “在我这里。”说着,她把手机递了过去,状似无意地问道,“是为了和中远的合作项目吗?”   “嗯。”转身,从她手机拿过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时间时不由松了一口气,“九点钟就要到那里。”在确定自己时间还来得及后,他倾身上前捏了捏脸颊,然后搓了搓自己的双臂,笑着朝她张开了双臂,“你说今天怎么这么冷啊。”   季长宁后退一步,指着摆放在小沙发上的衣服说:“衣服都在这里。”   叶思源没有占到便宜,讪讪地垂下手,有点儿恨她不解风情。他撇了撇嘴巴,偷偷瞄她一眼后又当着她的面把睡衣脱了下来,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抓痕,他故作无知地问道:“你说我手上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季长宁尴尬地别开视线,绕过他去收拾床铺。   叶思源穿好衬衣,拿了领带在手里看了看,随后走至她身后,紧挨着她的身子站着,男性气息将她整个笼罩,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道:“帮我打领带。”   她有些僵硬地挺直了脊背,垂眸看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以及他手里的领带,她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片刻后将他的领带抽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叶思源松开手,双手扣着她的肩头迫使转过身,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季长宁微仰着头将他打量了一遍,抬手扯了扯他的领子,突然出声道:“打着领带洗脸不方便,你还是先去刷牙洗脸吧,我去叫安安起床。”   和叶思源对比起来,叶睿安的待遇不是一般的高,季长宁帮他穿好衣服后又帮他把袜子穿上了。或许是天冷的缘故,叶睿安很想赖床,纵使被叫起来了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季长宁挠着他的脚底板,他很不高兴地踢腾着双脚,挣扎着非要往被窝里钻。   季长宁拉住他的手,严肃道:“快点起来吃早饭,一会儿我送你上学。”   叶睿安揉了揉眼睛,想也不想道:“我要爸爸送我去上学。”   “你爸爸今天赶时间。”   叶睿安不服气地看向他,可怜巴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拍了拍床沿命令道,“过来,还有一只袜子,穿好了去洗脸。”   叶睿安万分委屈地爬了过去,他抓着季长宁的衣裳在她旁边坐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裤子,突然问道:“妈妈,你有小弟弟了吗?”   “叶睿安,大人的事你不要管,爷爷说有小弟弟就要有吗?以后不要听爷爷乱说。”   叶睿安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胸前的拉链,季长宁帮他穿鞋后,他又振奋了精神,撒开腿直接往门边跑去,他跑的方向不是卫生间而是主卧,季长宁扶着门框站着,颇为无力地唤道:“叶睿安,你快点过来洗脸。”   “我跟爸爸一起洗!”   她张了张嘴巴,突然觉得就算她喊破嗓子,他也不会过来,说实在的,他有点儿嫉妒叶思源了,孩子是她生的她养得,他直接捡了个现成的。   厨房里的地瓜粥散发出阵阵香气,她把粥盛好,拿了筷子正要往饭厅走时,叶思源背着叶睿安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她轻抬下巴指向流理台上的两碗粥,说道:“端过来吧。”   叶睿安趴在叶思源肩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两碗冒着热气的粥,很是担忧道:“妈妈,要是我爸爸烫到手了怎么办?”   她脚下的步子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哼道:“那你去帮他端。”   叶睿安撅着屁股,小声嘀咕道:“那还是让爸爸去端吧。”   地瓜粥刚出锅,热热的刚好可以暖手,叶睿安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小勺子,吃着吃着他突然挖了一小块地瓜在勺子上:“妈妈,这个不甜,怎么办?”   季长宁自顾地吃着粥,头也不抬道:“不甜你放着,把米吃了。”   叶睿安鼓着腮帮子,抓了勺子抵在嘴边,嘴巴一张,勺子上的地瓜全都没了。在他发现自己引起不了季长宁的注意后,他果断转向了叶思源,很是狗腿地问道:“爸爸,你今天送我去上学吗?”   叶思源抬头看他,很是委婉道:“你妈妈不上班就让你妈妈送吧,我今天要出差。”   叶睿安惊讶地看了季长宁一眼,然后趴在桌上小幅度地朝他靠了靠:“我妈妈为什么不上班?”   叶思源用筷子戳住碗里的地瓜,优雅地举起筷子送到唇边,侧首看向叶睿安,道:“上班辛苦吧,我也支持她不上班。”说着,他状似无意地瞥了季长宁一眼,见她依旧如故,他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那我呢?”叶睿安急急抓住他的袖子,“爸爸,我上学也辛苦,我能不要上学吗?”   “这个……”   这时,季长宁出声道:“不上学怎么识字?你认识的字够多吗?”   叶睿安不在吭声,默默地吃着在他看来不算甜的地瓜粥。   早饭后,三人一起出了门,走到楼下时,叶思源突然说道:“我今天让蚊子把车给你送过来,他最近也没事,你让他陪你开两圈。”   季长宁一边帮叶睿安围着围巾一边说道:“我不喜欢开车。”   “又不是让时刻开,以后你接送安安方便。”   叶睿安围着围巾带着帽子,此时只留着眼睛在外面,他听了叶思源的话,有些不舍地望向他,问道:“你以后不送我了吗?”   叶思源摸着他的脑袋说:“工作不忙的时候就送。”说罢,她捧着季长宁的脸亲了一下,“我赶时间先走了,你和安安打车去,我帮你报车费。”   叶思源驾车离开后,季长宁牵着叶睿安的手带他去坐公交。   初冬时节,气候严寒。   公交车上的小孩子挺多,拥挤的车厢里充斥着包子、茶叶蛋各种食物的味道,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很是呛鼻。   季长宁坐在车厢靠后的位置,叶睿安乖乖地坐在她的腿上,不时用自己戴着手套的小手去圈她的手指,然后又不时的抱怨着妈妈不听爸爸的话没有打车。   从小区到学校只有几站路,季长宁抱着他下车,等到车子开走后她把他放到地上,拿了他的书包帮他背上。   “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要和同学友好相处,知道了吗?。”   “哦。”叶睿安乖乖应道,抬头看向挤在校门口的人群,在看到他的好朋友后他高兴地跑了过去。季长宁来不及拉他,只得跟了过去,看到他很哥们地拍着他好朋友的肩膀时,她不觉笑了起来。   “妈妈,你回去吧。”叶睿安在和他的朋友说好话后,很乖巧地朝她挥着手,“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嗯。”   站在叶睿安旁边的小朋友看了季长宁一眼,而后看向叶睿安问道:“为什么你爸爸没有来?”   叶睿安在学校里没少说他爸爸,所以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很帅的爸爸而且他爸爸还会经常送他上学。在听到好朋友这么问后,他有些苦恼地解释道:“我妈妈不上班了,我爸爸要上班赚很多钱,他要养我和我妈妈。”   季长宁哭笑不得,在她想着怎么跟他解释的时候,那个小朋友很是同情地说道:“你爸爸真辛苦。”   叶睿安点点头,脸上居然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我也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打牌】   叶睿安翻出一副扑克牌,抓着叶鸿涛和他玩儿牌。他拿了那副牌有模有样地拍了拍,然后从里面挑出了几张,具体几张就不知道了,他指着被他挑选出来的几张牌,说:“这是我的,你不能拿。”   叶睿安手下,尽管他手里的牌往下掉,他还是一张都没肯少拿,他抓着牌在手里,正面也有反面也有。   终于,叶鸿涛忍不住问道:“安安,你这是要怎么玩?”   叶睿安很响亮地说出三个字:“斗、地、主!”    ☆、Chapter 60   季长宁离开学校后就去了医院。   当她拎着补品出现在郑母的病房门口时,透过敞开的门缝,她听到了里面的笑声,而后一个好听的女声传到她的耳边:“阿姨,您先休息,我有空就来看您。”   季长宁有些犹豫,暗想着自己要不要就这么进去时,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女医生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在她打量那名医生的时候,那名医生似乎也正在打量着她,然后她听到那名医生和善地吩咐道:“病人刚醒,你进去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郑母是个慈祥的老太太,见她带了东西一个劲儿地说破费,然后笑眯眯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问道:“刚才看见刘医生了?”   季长宁点了点头,说:“挺漂亮的。”她看着郑母脸上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您相中了?”   闻言,郑母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可不是,看得出她对我们家有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有为怎么想的。”   “您给做做思想工作,争取明年抱上孙子。”   季长宁昨天跟着上医院时觉得郑母摔得挺严重的,不想她恢复得挺好,陪着她聊了会儿后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您未来儿媳妇让我最好不要打扰到您休息,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郑母摆了摆手,说:“别来了,我没几天就要出院了。”   她弯腰帮她把被子掖好:“把病要好了才能出院。”她顿了顿,看到郑母闭上眼睛后,她小声道,“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今天要上班的吧,赶快走吧,别迟到了。”   她笑笑没说什么,退出病房后将门轻轻关上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经过取药的窗口时,她看到了季茹雪夫妇,季茹雪很憔悴,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白头发也比以前多了。她和丈夫取了药离开窗口,或许是出现了分歧,她才嘀咕了两句就惹得丈夫举高了手。   她看得心里一惊,虽说是不想往来的亲戚,但多少有点儿在意,好在杨利华的手很快垂了下去,在杨礼华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时,季茹雪对他是唯命是从,如今他没了经济来源而且身体也没以前硬朗了,她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惧怕他了,跺着脚骂了他两句后就离开了。   季长宁低着头,正要举步离开时,她刚才所看的方向有一道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朝她射了过来,她愣住,抬眸对上姑父狠戾的视线,脸上波澜不惊。   “呸!”杨利华啐一口,狠狠地瞪她一眼,扬长而去。   叶思源去A市一直到周四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错过了晚饭时间,季长宁包了饺子,给楼上送了两盘后并没有多少煮熟的剩下。   厨房里,她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埋怨道,“你怎么没有说一声?我连汤都倒掉了。”   叶思源站在她身边,不时地揭开锅盖看锅里的水有没有沸:“那你也没打电话给我啊。”   这个时候,叶睿安拿了他的零食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还是我儿子心疼我。”   叶睿安被夸奖了,很高兴地抓住了叶思源的裤管,然后仰头看着季长宁的后脑,软软道:“妈妈,我爸爸都饿了,你怎么还没好啊?”   季长宁轻哼一声,对他置之不理,揭开锅盖把饺子下进沸腾的锅里,然后用铲子贴着锅底铲了两下后又把锅盖盖上了。回头时,叶思源已经抱着叶睿安去了饭厅,摆好了碗筷在面前,只等着她把吃的端过去了。   叶睿安坐在叶思源的一条腿上,看到季长宁端着盘子过来后他很自觉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对此,叶思源很高兴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饱了教你开飞机。”   季长宁把盘子放在桌上:“不许。”   “为什么?”   “为什么?”   父子二人同时问出声,互看一眼后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她微微蹙眉,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道:“家里地方小,再说了,掉下来砸到东西了怎么办?”   叶思源吃着热乎乎地饺子没再说话,叶睿安很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扁着嘴巴朝季长宁哼哼道:“飞机才不会掉下来呢,你有看见过飞机掉下来的吗?”   季长宁没理他,转身去了厨房。   叶思源舟车劳顿,吃饱后和叶睿安玩儿了一会就去洗澡睡觉了,季长宁把叶睿安哄睡,回到房间就听到了他的鼾声,她在门边站了会儿,然后抱着枕头去了叶睿安的房间。   翌日,天气阴冷得厉害。   叶思源请了半天假,跟着季长宁一起把叶睿安送到学校后,他又和她一起去了超市。临近圣诞节,超市卖场入口装扮了一颗圣诞树,树上面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吸引了很多客人拍照,欢闹声一片。   季长宁在那一处逗留了会儿就进了卖场,叶思源推着购物车跟在她后面,两人相处和谐,看在别人眼中不是情侣就是夫妻。可是,她觉得很不舒服,在她选购商品时,他总会热情地凑过来,然后指着她拿起的便宜货说:“换一个,便宜没好货。”   他这样说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考虑其他客人,在别人朝他们看过来时,他是一脸的无所谓而她倒是觉得挺尴尬的,几次下来后,不用他开口她都会挑最贵的往购物车里放。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说可以凭发票去抽奖。   她看了眼那长长的单子,然后塞给了叶思源:“你付的钱你去吧。”   叶思源挑了挑眉,俊逸的面容上扬起一抹笑:“我运气一向不错。”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确实不错,相比于别人抽中的鼓励奖,他抽中了四件套,虽然不是最高奖但也好过环保购物袋。   中午,她熬了骨头汤,叶思源吃饱后就去公司了,她把厨房收拾好了出来,蹲在他抽奖得来的四件套旁边看了看,外面阴沉得几乎没有一点儿日光,她放弃了把这些东西洗一洗的念头。   下午两点,她被钟黎约了出去,两人在一家咖啡馆碰面。   各自点了东西后,钟黎撑着脸颊歪着脑袋打量着她,她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脸颊,问道:“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看你好看呗。”钟黎换了手撑脸,然后故作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知道你们家那位最近在干什么吗?”   “工作。”   “还有呢?”   她瞄了她一眼,坦白道:“不知道。”   钟黎高深地笑了笑,勾着手指让她倾身过来,她撑着双手在桌面上,卖了会儿关子后才道:“他从良了。”   季长宁愣了会儿,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看到的。”她似乎不想多谈,在服务生端来咖啡后,她喝了两口放下,砸吧着嘴巴道,“有点儿苦。”   她去接叶睿安的时候有点儿迟,赶到学校发现其他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叶睿安正由老师领着往里面走,她急急走了过去,歉疚地朝老师打了招呼。   叶睿安把玩着手里的纸飞机,看了她一眼后很不高兴道:“妈妈,你再不来我都要跟姑爷爷接回去了!”   季长宁眼皮子一跳,连忙蹲下来扣住他的肩膀:“安安,除了我和你爸爸还有爷爷,其他人来接你你都不可以跟他走,听到了吗?”   叶睿安抓着飞机凑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后才道:“我当然不会跟他走啊,我又不喜欢她。”   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直起身子后牵着他的手握在手里,他的手上热热的,一点点捂暖了她的手。   “妈妈。”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啊?”   她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为什么怎么问呢?”   叶睿安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因为你怕我跟别人回家。”他抠着鼻子,脆生道,“我又不是小红帽。”   “是。”她拍开他的手,忍不住捏了你他肉嘟嘟的脸颊,“你很聪明,你是小安安嘛。”   闻言,叶睿安红了脸,然后蹬着脚和她说:“我不是小安安,我是安安,爷爷说小安安在下面!”   “呃……”这下子轮到她脸红了。   “小安安是我的小鸡鸡,妈妈,你记住了吗?”   季长宁摸了摸冻得发红的鼻尖,小声答道:“记住了。”环顾四周,好在没什么人在旁边,这要让别人听到了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夜下起了雪,薄薄的一层覆在窗台上,还没来得及堆积起来就化掉了。   气象台说有暴雪。   她把打了一半的围巾摊开,喊了叶睿安过来围上:“妈妈争取今天帮你织好,明天就能用了。”   叶睿安对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只要有的吃有得玩儿就好了。他把纸飞机扔到垃圾桶里后爬上了沙发,抓着线球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拿着它要往季长宁领子里塞。   “快点儿放下来,现在几点了,你还不去睡觉。”   叶睿安振振有词道:“我明天又不上学,而且我爸爸还没有回来,我要等他回来再睡。”   她抬头看向窗外,隐约可见飞舞的雪花:“你爸爸说他今天加班,不回来了。”   “你骗我。”   季长宁反手抱着他到腿上,拍了拍他的屁股,道:“没有骗你,他说把工作忙好了陪你过圣诞节,你们学校不是有活动吗,他会去参加。”   听她这么说,叶睿安难掩欣喜之情,咧着直笑:“妈妈,什么时候是圣诞节啊?”   “还有两天,等到你星期一去上学的时候就是了。”   叶睿安有些小激动,闹腾到很长时间才睡觉,她从他房间出来后去了厨房,经过客厅时往外扫了一眼,白雪已经开始堆积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叶家佣人打了电话过来,叶鸿涛心脏病发进医院了。    ☆、Chapter 61   冬天的气候本就寒冷,尤其是在雪后,冷得让人颤抖。树上、屋顶上,远远望去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大衣,道路两边都是积雪,白茫茫一片,恍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被裹成粽子的叶睿安安静地站在季长宁旁边,树上的积雪落了下来,厚厚的一堆掉在他身后的雪堆上,他回头看了一眼,丝毫没了以前玩雪的兴致。因为现在,他要跟妈妈打车去医院看爷爷,想到爷爷,他心里一酸。低头看着泥泞的脚下,化开的雪水染湿了他棕色雪地靴的鞋面,那一处的颜色变得格外的深。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出租车很难打到,就连公交车也迟迟未到。蚊子送过来的车一直在车库,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拿着钥匙犹豫了会儿又放了回去,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她一个好久没有开车的人开。   远远的,有计程车朝这边驶来,季长宁招了招手,可是车子并没有在这里停下载客的意思,她眼睁睁地看着车子走了,叶睿安也是气呼呼瞪着车尾,两人互看一眼,站在原地继续等着车子。   最后,他们坐公交车去了医院,冷风透过窗户的缝隙灌了进来,像是刀锋一样划在脸上。季长宁偏过头把大衣的帽子戴上,随后又帮叶睿安把帽子和围巾拉好,看到他靠在自己身上,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抬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扯动唇角低声安慰道:“安安,你要想到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没有以前结实了,现在只是生个病,看完医生就会好了。”   叶睿安搂着她的手臂往她身上又靠了靠,一声不吭,半晌后,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理睬她时,他突然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看她:“那为什么外公看医生了还是没有看好?”   她顿了会,随后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外公的病比较严重吧,爷爷的病一定没有外公严重。”   叶睿安嘀咕一声,埋首在她胸前便不再说话。   她偏头看向窗外,鼻尖冻得红红的,这样的天气真冷。   到医院的时候,叶鸿涛还在急诊室,站在外面守候着的是叶家的两个佣人和司机,她没有看到叶思源,心里正疑惑时,佣人急急走至她面前:“你来了。”   叶睿安在挣扎着要从她身上下来,她把他放下来后就牵着他的手不让他乱跑,叶睿安只得仰头看着急诊室的大门以及上面闪烁着的红灯,不时地抬手去抹眼睛。   季长宁低着头,在胸口没有那么沉闷后,她看向身旁的佣人,问道:“叶思源呢?”   “少爷昨晚没有回去,我以为在你那里过夜,打他电话打不通。”佣人说叶鸿涛昨天好好的,今天早上起得也早,不想刚吃了早饭就发病了,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就不行了,全身瘫软在沙发上不断呻.吟,她吓得赶紧打了120,之后给叶思源打电话打不通才打给了她。叶鸿涛以前也有心脏这方面的毛病,从公司退下来后就一直在家养花种菜,这么些年来身子一直挺硬朗的几乎没发过病,任谁都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季长宁听着一言不发,看了叶睿安一眼,在他抬头时对上他的视线,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耳朵:“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叶思源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在她说了没人接后,叶睿安又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让她把手机凑到了他的耳边,听着里面压根儿听不懂的话,他很失望地把她的手拉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感觉很长,可看了时间后又觉得没有季朝阳动手术那会儿等的时间长。   叶鸿涛被推了出来,叶睿安挣开季长宁的手,跑过去看了他两眼,看到自己亲爱的爷爷紧闭着眼睛,鼻子上插着管子,手背上也扎着针,不觉心疼得红了眼眶,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他跟在护士后面走了几步后又跑回到了季长宁身边,抓着她的衣裳,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妈妈,爷爷走了,我们也走吧。”   季长宁握住他的手,小声说道:“妈妈跟医生问一些情况,一会就和你去看爷爷。”   医生说叶鸿涛这是冠状动脉性心脏病,考虑到病人年纪大了,暂且进行保守的药物治疗,她让佣人带着叶睿安先过去了,自己跟着护士后面去补办了手续。叶鸿涛的住院事宜是院长亲自安排的,医院里组织了资深的专家会诊,共同研究叶鸿涛的治疗方案。   病房里,叶睿安很乖巧地趴在床边,双手撑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鸿涛。   她轻轻走过去,拉着他到外面的休息区,然后把另一只手里的馄炖摆在了矮几上,柔声问道:“肚子饿了吗?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   叶睿安点点头,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容,他又摇了摇头,忍着泪意,说道:“妈妈,爷爷怎么还没有醒啊?”   病房里响彻着监护仪的“嘀嘀”声,热意让她后背沁出了汗,她把大衣脱掉,然后摁着他的肩膀让在沙发上坐下,叶睿安在等不到她的回答后,落寂地垂下了脑袋。   她解开他的围巾,揭开保鲜盒的盖子后把勺子放在了他手里,慈爱道:“先把这个吃了,说不定你吃饱爷爷也醒了,到时候你爸爸也来了呢?安安,不吃会饿肚子的,饿了会有力气守在爷爷身边吗?”   叶睿安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后他埋头吃了起来,吃了几个后又抬头看他,完全不顾自己嘴边地汤汁:“妈妈,我爸爸知道爷爷生病了吗?”   她递给他一张纸巾,随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单手低着膝盖上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向他,说:“他还不知道。”   季长宁给蚊子打了电话,蚊子像是刚睡醒似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她把叶鸿涛住院的事告诉了他,并问道:“知道叶思源哪里去了吗?”   “我不知道。”一阵碰撞声后,蚊子的声音高了起来,“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季长宁把医院名字告诉他后就把电话挂了,给叶思源又去了几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蚊子飞车赶过来,等不到电梯,他一口气从楼下跑了上来,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撑着膝盖重重地喘着气时,病房的门从里面开了,他抬头看了站在门内的人一眼,而后无力地挥着手,气息不稳:“这鬼天气,路上都堵死了,我好几次都差那么一点就要亲前面的屁股。老爷子怎么样了?”   季长宁侧身让到一旁去,小声道:“还没醒。”   蚊子探着着脑袋往里看,最后看到休息里在沙发上睡着的叶睿安,他捏了捏鼻子,拿了手机挥了挥,说:“我打个电话。”   叶思源在十点多的时候来了医院,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沈浩南,两人的脸色都成沉重。   季长宁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去把门开了,叶思源和沈浩南正站在过道里小声交谈着,率先发现她的是沈浩南,在他止住了声音后,叶思源察觉到异样,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我去抽根烟。”沈浩南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叶思源哑着嗓子,一步步朝她走近,她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两人相视良久。他缓缓抬手,正要触摸到她疲惫的面容时,病房里面突然想起了哭声。   季长宁收敛了心神,迅速转身,在看到爬着坐在沙发上的叶睿安时,连忙过去把他抱了起来,然后怜爱地拍着他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在这里呢。安安,你不是要爸爸的吗?爸爸来了。”   被噩梦惊醒的叶睿安抽抽噎噎,哭得好不伤心,嘴巴里不断地喊着爷爷,听到季长宁的话后,他抬起了头,看到站在门边的叶思源时,突然止住了声音,然后倾着身子张开双臂要他抱。   叶思源从季长宁手里接过他,安慰了他两声,等到他趴在自己肩头后,他侧首看向季长宁,问道:“我爸醒了吗?”   季长宁疲惫地揉着后颈,低声道:“医生打了一针,又睡着了。”   叶思源眼神柔和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巴,僵硬地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季长宁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她摇着头,说道:“不用,我都不知道你对我还会这么客气。”   这个时候,伤心劲儿过了的叶睿安转过身,一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一手圈着叶思源的脖子,在他看到叶思源时,他只觉得那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过了。   季长宁递过去几张纸巾,踮着脚帮他把脸上擦了擦,她和叶思源贴得极近,他的身上犹带着霜雪气息:“为什么一开始联系不上你?”   叶思源垂眸,视线落在她的肩头,等到她退开后他才道:“公司出了点事,手机没有带在身上。”   闻言,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叶思源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他有些别扭地解释道:“一个项目的资金出了点问题。”说着,他看了叶睿安一眼,然后和季长宁道,“我去找医生。”   中午时分,叶鸿涛醒来了,叶思源坐在床头,父子两相互看着,均是一语不发。   叶鸿涛把视线缓缓移到叶睿安身上,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本想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然而手上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半晌后,叶思源出声道:“我安排你去香港做手术吧。”   叶鸿涛闭了闭眼睛,虚弱地动了动手指:“年加大了,不想遭那个罪。”   叶思源抿了抿嘴巴,仰头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是个小手术,医生说了成功概率有九十几。”   叶睿安揉着犯困的眼睛,看到季长宁出现在门边了,他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然后抱住她的腿说:“妈妈,我困了。”   “我带你去睡觉。”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随后看着病床上的叶鸿涛,“您先休息,我们就在外面。”   病房里面归于平静,叶鸿涛颤巍巍地朝他伸出了手:“我年轻时做了那么多坏事,活到这把年纪已经不错了。”   叶思源接话:“那为什么不争取再多活点儿?”他握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去香港吧,以后就在那边养病,或者新西兰也可以。”   叶鸿涛虚弱地笑笑,等缓过了那口气,他打趣道:“你是不是想把我赶出去了?”   “是。”叶思源毫不避讳地答道,“佟炳坤留了一份证据,不排除他想翻案的可能,为了不影响你养病,我觉得你还是暂时离开的好。”   叶鸿涛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眯着眼望着雪白的屋顶,平静道:“我可没有十年能赔他了,他想要翻案就让他翻吧,到时候我两腿一蹬能有我什么事?”   叶思源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厌世了?你两腿一蹬了就真没事了吗?”   “思源。”叶鸿涛动了动手指,意味深长道,“当年正赶上你妈死了,你那时候才十四岁,我怕我进去了没人管你,所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我都欠他这个情。”   叶思源没有说话,他握着拳头抵在膝盖上。   不知什么时候,叶鸿涛又睡了过去,他帮他把被子拉好,抬头看见季长宁站在门边,他轻缓着步子朝她走去。   两人在门边站了会儿,季长宁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说什么,似乎这个时候,她只能站在他身边。肩头突然加重的力道让她回神,看到他扣着她的肩头低着头朝她靠了过来,那一刻,她似乎是看到了他眼底的脆弱,心头莫名的一阵抽疼。   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像一个疲惫的旅行者找到了一点支撑似的,弯着腰低着下巴在她肩头:“长宁,你说我要不要把他绑过去呢?”   半晌后,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道:“再劝劝你爸爸吧,他不是生无所恋的人。”   这夜,叶鸿涛同意了去香港接受治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我的感情也是脆弱滴~~】   叶睿安不乖乖吃放,季长宁诱哄道:“吃饱了带你去超市买好吃的。”   叶睿安扒拉了两口饭,问:“带我一个人去吗?”   “嗯。”   接过叶睿安吃好了饭怎么也没等到季长宁带他去超市,他跑到她身边去,问道:“你说的带我去超市的,为什么还不去啊?你是骗人的吗?”   “我现在很忙,等我不忙了就带你去。”   后来,叶思源回来后,叶睿安找了他说道:“我妈妈今天忙了一天,她都没有时间带我去超市。”其实他那意思差不多就是:爸爸,你带我去吧。   叶思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那就让她明天带你去。”   晚饭时候,叶睿安没有乖乖吃饭,季长宁咬着牙说道:“快吃,吃完了就去超市。”   叶睿安屁股一撅,哼哼道:“你一定是骗我的。”   “不信拉倒。”   叶睿安半信半疑,把饭吃好后去问季长宁:“我们什么时候去超市?”   “你不是不相信的吗?”   “我信我信!”   叶思源换走到玄关处喊他换鞋:“走吧,我带你去。”然后他看向季长宁,“你怎么能欺骗小孩子呢,他虽然忘性大,但感情还是挺脆弱的。”   叶睿安附和:“就是,你以后在骗我我就不吃饭了!”   “……”   小剧场之【同名TAT】   叶睿安读大班上有个叫刘安安的。   老师说为了好区分,叫个子矮刘安安叫小安安,叫叶睿安叫大安安。   结果,叶睿安郁闷了一天,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季长宁。   季长宁抽了抽嘴巴,说:“那个小安安姓刘,你的小安安姓叶子,不一样。”    ☆、Chapter 62   叶鸿涛转去香港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同去的除了专业的医疗团队,还有叶思源。   季长宁一个人去参加了幼儿园的活动,起初叶睿安还因为叶思源不能出席有点儿小小的失落,但是在季长宁告诉他爸爸陪爷爷去看病了,他又变得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蹦蹦跳跳的好不开心。老师给小朋友一人一顶圣诞帽,活动的最后还派发了小礼物,叶睿安拿着他的那一份交给季长宁,并说道:“等爷爷回来了我就把这个送给爷爷。”   季长宁盯着包装精致的小礼盒看了会儿,抬手帮他把帽子拉好,温和笑道:“那是不是没有我的份啊?”   叶睿安咬着嘴巴,眼神极为清澈,他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对策:“这一次先给爷爷,下一次给你。”   她轻轻拥住他,拍了拍他的屁股,道:“下一次的也给爷爷吧,爷爷给你买玩具买得最多。”   回去时经过一家蛋糕店,季长宁带叶睿安进去了。   叶睿安点了他最喜欢的拿破仑,甜腻地感觉让他弯了眉眼,那一种满足毫不掩饰的在脸上表露了出来。   季长宁静静地看着他,不觉也笑了起来。   “妈妈。”叶睿安晃着小腿,一边挖着蛋糕一边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闻言,他抬起了头,右手抓着勺子稳稳地送到嘴边,有点儿不解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问他?”话落,他把蛋糕吃进嘴巴里,又是一副满足的样子,“你不问我问,我回去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叶睿安到了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换鞋,第二件事是放下书包,第三件事则是给叶思源打了电话。因为他不知道叶思源的电话号码,他抱着电话跟在季长宁后面,从厨房到卧室,再从卧室到客厅,嘴里不住的嚷嚷着让她先把电话拨了再去干其他事情。最后季长宁给他拨号码时,他建议道:“妈妈,你把爸爸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给我吧,以后我找爸爸就不用麻烦你了。”   季长宁惊讶于他还知道麻烦这回事,视线从电话的数字按键上移至他的脸上,打趣道:“要不你让你爸爸下次给张名片,这样最方便。”把电话递给他后,她迳自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看他,“你是不是饱得差不多了?晚饭喝粥怎么样?”   叶睿安抵着手指竖在嘴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朝她道:“妈妈,我在跟爸爸打电话。”   季长宁哼了哼,有点儿坏心眼儿地想着他的电话打不通最好,她撇了撇嘴巴,语态:“打完了电话就去做作业。”   叶睿安压根儿没听进去,抱着电话轻轻一跃坐到了沙发上,有点儿小紧张地等着叶思源接他的电话。叶思源好像很忙,跟他短短说了几句话后就把电话挂了,为此,叶睿安觉得自己写作业都不带劲儿了。   晚上,叶睿安和季长宁一起睡的,冰凉的手脚全部贴在她身上取暖,季长宁掖着被子在他的身下,搂着他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快点儿睡,明天还要上学。”   第二天早上,季长宁早早的就把叶睿安喊了起来,叶睿安因为美梦被打断了,很不高兴地卷着被子滚到了床铺的另一边,趁着季长宁给他拿衣服的间隙,他不知怎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四四方方锡箔包装的小东西,很是认真地研究起来了。   季长宁在转身时就看到他靠左在床头盯着手里的东西看着,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安安,快过来穿衣服。”   叶睿安揉了揉眼睛,然后举着手里的东西,问道:“妈妈,这是什么?”   她想了想,委婉道:“你爸爸用的。”   叶睿安似乎还想再问,季长宁直接把他抓了过来给他穿衣服:“快点儿起来,你是不是想迟到?”   “不想。”   清晨,浓雾弥散,天气冷得人不想动弹,寒风拂在面颊上,一阵阵的刺疼。   季长宁把叶睿安送到学校后就回来了,从她辞了工作以后,她似乎每一天都很清闲,早上固定的一套工序下来,她到了下午基本上就没事干了。   午饭后,她去卧室上网,顾晓薇敲她发过来几张搞笑图片,她看着也没觉得多好笑。   房间里面没有开暖气,不止手冷,腿上凉飕飕的,她握着双手凑到唇边哈着气,看了眼旁边的空杯子,起身正要去倒水时,顾晓薇抖了抖窗口,然后发来一个链接。她拿了桌上的空杯子,就弯腰点开链接后才发现那是一条新闻链接,在看到网页上的内容时,她的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网络新闻写着叶氏在二十年前涉嫌制假药,当年被查处的制药厂其实是叶氏名下的,叶氏从不知者一下子成为了直接操控者,曾轰动了整个C市的案子被翻了出来,如今有了新的证据,公安部联合卫生部重新展开了调查。   她扶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网络上写的并不详细,顾晓薇怀着八卦心理连发了几个问号过来,其实她自己也对这事儿也是毫不知情,滑动鼠标把网页关了,不知道要给她回什么索性把对话框给关了。去客厅坐了会儿,感觉到身子越来越冷后她把暖气开了,她突然觉得,叶思源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把叶鸿涛送到香港去了。   一个小时后,她再去看那条新闻时,页面已经打不开了,叶氏的公关也没给出任何回应,好似这一出只是一个闹剧似的,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散场。   她给叶思源打了电话,先是询问了叶鸿涛的身体状况,叶思源回道:“医生说过两天就手术。”   她听着他的声音,有片刻的恍惚,等到他的声音没有了她张了张嘴巴,想要问出口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又被咽了下去,电话那头静静的不闻一丝声响,把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使力,像是怕杯子从手里滑落似的。   “看新闻了?”耳边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笑意在里面。   季长宁突然有点儿生气,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的公司出事了他就不担心吗?她咬着嘴巴,半晌后才闷声答道:“看了。”   “看看就好。”   他这是什么话?微愣过后,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和你爸没关系吗?”   那边,叶思源凉凉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和我有关系呢。”   “我有脑子,我会想。”   “是吗。”他一改方才轻快的语气,低沉着嗓音道,“长宁,等我爸手术成功了我就会回去了。”   她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你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想我了吧?”   “……”她突然觉得她没有话跟他说了,现在想想,她和他真的是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Chapter 63   叶思源回来的那天很低调,外界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季长宁也没有被事先告知。   药厂的事情终究没有捂得严实,虽是二十年前的旧闻,却很有可能让叶氏树立着这么多年的形象受损,除此之外,首当其冲的便是股市,叶氏的股票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林旭阳提前半个小时去机场等待,在出口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稳步走来时,他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小型行李箱,关切地问道:“伯父手术怎么样?”   叶思源揉着鼻梁,半晌后才回答道:“还不错。”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眼底带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先去公司。”   “是。”林旭阳帮他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路上不断地汇报着公司这几天的情况。   叶氏大楼处于一片低迷氛围中,各项业务数据有些惨淡,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像是崩了一根弦似的,在叶思源回来后,他们的那根弦消失了,高层会议很快召开。   会议的最后,和叶鸿涛一起打江山的姜董事摆出了老人的姿态,睨了眼与会的成员,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叶思源身上:“药厂的事被媒体传得沸沸扬扬,怎么不见叶老出来解释?二十年前是清白的,总不能二十年后就不清白了吧。”   叶思源把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拍在会议桌上,声音清冷:“散会。”说罢,不再逗留,推开椅子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姜懂事恨恨地瞪着他们的背影,只觉自己作为一个元老,如今被他这样冲撞,颜面全无。   林旭阳朝着众人虚虚一笑:“叶总一定是旅途劳累了。”他拿起他仍在桌上的文件,也跟着出去了。   叶思源回到办公室才刚坐下,林旭阳就推门进来了。他瞥了他一眼,随后滑动椅子往办公桌靠了靠,左手抵在唇边,沉声问道:“佟炳坤有提什么要求吗?”   林旭眼摇了摇头,面色颇为凝重:“佟炳坤办了去澳洲的签证,但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出现。”   叶思源的眉头微微蹙起,思量片刻后道:“沈浩南会找到他的,这件事你不用管。”他顿了顿,抿唇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长长叹息一声,“明天召开新产品的发布会,你去找两个靠得住的记者参加。”   林旭阳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发布新产品,会不会受到影响?”   “影响是一定的,这就要看你找来的人怎么写了。”   林旭阳跟在叶思源后面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对于他的心思还是能琢磨一二的,公司在新产品发布前出现丑闻,这个不排除炒作的嫌疑。他把手里的文件在办公桌上放了下来,看到他整个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稍稍斟酌了一番,低声道:“长宁的姑父最近常在安安学校周围转悠,你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钱。”叶思源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在西城区有个工厂,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职位,给他安排一个。”   林旭阳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叶思源扬起下颚:“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是闲了才有时间去转悠,现在给他一份工作,也能让他养家活口。”   林旭阳低头,纠结得眉毛恨不得拧在一起,那样鲁莽的一个人,整天只会大话不知进取的人,能干什么?他抬头看向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觉得什么职位适合他?”   “门卫吧。”叶思源想也不想道,“你下班了去跟他谈一谈,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再出现在我儿子的周围,让他自己看着办。”   叶思源离开公司后去见了沈浩南,沈浩南给了他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戴着鸭舌帽、东张西望的中年男人。他看过后把照片放下,端了面前的威士忌喝了一口,不作评价。   坐在他对面的沈浩南把照片收了回去,递给站在他身后的黑衣大汉,随后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先礼后兵,你这个礼,他好像不怎么领情。”说着,沈浩南从手下那边拿过另一份资料放在他面前,“他的前妻前段时间嫁给一个老外,他的儿子因为多次不从校规被学校开除了。他顶了二十年的罪名突然不想顶了,和这些撇不开关系。”   叶思源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花钱买他闭嘴,现在看来,我的投资是失败的。”   沈浩南和叶思源在很早之前就形成了一定的默契,他看着他,突然轻笑出声:“你的觉悟有些晚。”说罢,他站了起来,顺手把桌上的资料捞了起来,“这件事我帮你解决,你不用再掺和进来了。”   叶思源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买单。”   入夜,华灯初上,冷气流登陆,细雨下的城市依旧喧嚣繁荣。   暗巷中匆匆行走着一名中年男子,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脸上的惊恐之色清晰可见,巷子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型高壮的黑衣大汉,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他撑着的黑色雨伞上,他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同时带出一把枪,而枪口直指那个中年男人的脑袋。   男人颤抖,仓皇转身,看到的却是另一个黑衣大汉以同样的持枪姿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抱着头蹲下,枪口也随着他的动作往下移。   “叶、叶思源……让你们来的?”他哆嗦着问道,想到自己手里还握有证据,他镇定了心神,可是肩头依然颤抖了厉害,“你们要是杀了我,你们想要的东西明天就会落到公安手里。”   许久后,黑衣大汉收起枪,一步步朝他逼近:“我们不杀你。”   男人有些惊讶,依旧戒备地看着他们:“那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先生想和您谈一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满液体的针筒,对着他的脖颈利落精准地刺下,不消片刻,男人倒了下去。   叶思源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闪耀的霓虹灯,在接到沈浩南的电话后,他发动了车子,逐渐淹没在车流中。   叶睿安在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问叶思源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他们学校要期末考试了,不过考试前有个家长会,他很希望叶思源去参加。对于他的问题,季长宁每一次都敷衍着回道:“我不知道,他没有说。”   晚饭后,季长宁拿了他的书帮他复习功课,看到他态度不端正她训了他两句,不想他反驳道:“你都不告诉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当然没有心思看书。”   她气得咬牙,而他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很轻松地端着旁边摆着的牛奶喝了一口。等到他放下杯子后,她伸长手臂端了过来,冷着脸道:“不许喝了。”   叶睿安抓笔在头上挠了挠,然后天真地看着她,说:“我不喝了,喝多了要尿尿。”   季长宁有些头疼,放下课本后好脾气地劝着他,道:“安安,我们再做十道题好不好,做完了就去看电视。”   叶睿安想了想,偷偷瞄她一眼,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吧。”其实他是觉得季长宁要生气了,赶在她没有发火前他先服个软才好。   季长宁给他出了十道题,他比前几次好一些,但还是错了一道,在她批准他可以去看电视后,他很欢快地爬下了椅子,走之前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得一干二净,季长宁看得很是无语,抓住他让他把书包收拾好了才给出去。   叶思源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他摸黑走至主卧的门口,推门进去时步子放得极轻,黑暗中看不清床上的人,伸手在墙壁上的开关旁犹豫了几秒,最后垂了下来。他进了卫生间,用很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后,他只着睡袍出去,敞露着大半个胸膛。   尽管他处处小心不制造出很大的声音出来,床上的人还是醒了,他懒得再开灯,直接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见她有些抗拒,他低着嘴巴在她耳边,暧昧地朝她吹着气:“是不是睡不着了?嗯”他的声音极为性感,有些撩人的味道。   季长宁转过身子,伸手想要开灯时却被他拦住了,他抓着她的手抵在唇边,一个个吻过她的手指。她滚烫了面颊,抵着左手掌心在他胸前,微仰脑袋看不清他的脸庞,隐约可见他曜石般黑亮的眸子,感觉到他身子靠得愈近了,她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小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叶思源的气息渐渐不稳起来,他的手穿过她的睡衣轻抚在她的肌肤上,低头想要吻她的嘴巴,不想被他避开了,他笑笑,单腿挤进她的双腿间,状似无意地用膝盖轻顶着。   季长宁有些羞愤,身体的感官极为敏感,她忍着欢愉轻推着他的身子,她不敢大声呵斥,甚至连推他的力道都有些轻,她着举动,很自然地让他以为这是在欲拒还迎,他凑上去,隔着衣裳含住了她胸前的凸起。   “别……”剩下的话被他堵进了嘴巴里,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扯她的睡裤。   季长宁伸手推他,在他翻身到她的身上时她拼命地摇着头,伸手往身旁摸索着,摸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后才摸到了一个肉肉的小脚,在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儿子在床上时,他拨开她的底裤边缘急急地冲了进去,两人同时呻.吟出声,被包裹着的感觉极为舒服,他不做停留,发狠地往她身体里撞。   叶睿安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船,一晃一晃的终于把他晃醒了,他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有摸到季长宁的身子,在他摸到床铺边缘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横着的。虽然他有些迷糊,但是脑海中发出的指令让他拱着身子往床头去了,在靠上一具温暖的身体时,他抬着小脚想要往她身上放,结果发现这个高度比他平时放的要高很多。   “安安……”季长宁在他的嘴巴离开后气息不稳道,“安安在这里。”   黑暗中,正疑惑妈妈身体变了的叶睿安睁开了眼睛:“妈妈,你喊我干什么?”   叶思源一惊,紧绷着身子趴在她身上,下面胀得他难受。   季长宁调整了气息:“妈妈问你要不要去尿尿……”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进了自己的身体,很热很热。她脑袋一片空白,身上的压力突然没有了,随后有只手帮她把睡裤扯上了。   叶睿安打着哈欠,软软道:“要。”他摸着季长宁的手臂,然后惊奇的发现她的腰上有一条不属于她的手臂,隐约间他还能听到有个人在喘息。不作他想,他高兴得叫了出声,“是不是我爸爸回来了?”   季长宁没有回答,此时此刻,她有着强烈的羞耻心理。然而,躺在她身旁的人却是横着一只手在她腰上,很友好的朝叶睿安打了个招呼:“安安,你怎么醒了?”   这下子,她觉得床要塌了。   叶睿安直接从她身上翻了过去,很高兴地扑到了叶思源怀里,在他的小手触碰到他汗湿的胸膛时,他突然惊讶地开口道:“爸爸,你是不是很热?我让妈妈把空调关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有子如此,当爹的还求什么啊】   叶睿安在小区里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每一次季长宁带他到楼下时他总是先把口袋装满糖。   他这样的友情维持好几天,然后有一天他跟季长宁说:“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要和小雨一起玩儿了。”   “为什么?”   “她说我爸爸没有他爸爸帅!”他插着腰,一副愤懑不平的样子,“她爸爸才没有我爸爸帅呢!”    ☆、Chapter 64   季长宁再一次见识到了叶睿安的狗腿性质,趁着他和叶思源说话的空当,她去了洗手间。不多时,叶思源也进来了,且恬不知耻地非要和她挤在一起冲澡,本就狭小的淋浴间里顿时拥挤了。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混合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刻意地去忽视却忽视不掉,在他大大咧咧地站到她面前时,她觉得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他赶出去是错误的。   此时,叶思源心里有点儿得意,暗想着在这里把她办了也不错,他不怀好意地朝她伸出手,对上她警告的眼神时,他怏怏地从她身上揩了点儿沐浴露抹在自己身上,低着头装出一副我只是想洗个澡的正经模样。   季长宁把身上冲洗干净,推开他踏出了淋浴间。他想堵住她,不想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抓着玻璃推门上的把手稳住身子,虚惊一场后暧昧地朝她笑笑:“没有享受到的话……”眯眼望着她纤长白皙的双腿,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挺翘的臀上,声音低沉性感,“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季长宁觉得他就是贱,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要说她一开始还能装聋作哑不理睬他,那她现在装不下去了,她转身瞪他,把手里湿得能拧出水的毛巾奋力朝他扔了过去,他眼疾手快把门拉上,毛巾砸在玻璃上,“啪”的一声后又滑落在地上。   这时,门外传来了叶睿安的声音:“妈妈,我要尿尿。”   她把衣服穿上,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叶思源还沉浸在刚才的视觉刺激中,垂眸看着自己身下悄然抬头的某物,长长叹息一声,她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呢?其实他刚才也没享受到。   季长宁帮叶睿安套了件棉袄带他去了外面的洗手间,叶睿安撒好尿由她抱着回房,在她把他放到床上时,他有些好奇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妈妈,爸爸说他要去尿尿,怎么还没有尿好啊?”   “掉马桶里了。”   叶睿安看着她,不再说话。   她扯了被子盖在他身上,关了自己这边的台灯后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叶睿安抱着他枕头靠坐在床头,等到叶思源出来了他才躺下,然后拍着自己身旁空着的另一边,说:“爸爸,我妈妈说你掉马桶里了。”   叶思源轻声笑道:“是呀,所以洗了个澡。”   季长宁把被子拉过头,装作没听见。   是夜,叶睿安闹腾着怎么也不要睡觉,后来叶思源一哄,他乖乖闭上了眼睛。他们父子二人稳据床中央,她只占了床边一小块地方,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子紧挨着床沿。   窗外的鸟鸣声越来越响亮,她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躺了一会后掀开被子下床。叶睿安撅着屁股紧挨着叶思源睡着,她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看到他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揉屁股,她笑着去了卫生间。   早饭时,叶睿安很乖巧地把鸡蛋和粥都吃了,因为他想着吃饱了好让叶思源送他去学校,不想叶思源在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朝季长宁道:“你送安安去学校。”   叶睿安突然觉得自己嘴巴里的鸡蛋咽不下去了,鉴于季长宁就坐在他对面,他没敢吐出来,很勉强地吃下去后他嘟着嘴巴看向叶思源,有些哀怨地开口道:“你昨天睡觉前还说要送我上学的。”   不这么说你能睡觉吗?叶思源停下手中的动作,侧首看他,温和笑道:“昨天忘记今天要开会了,现在想起来了。”他顿了顿,毫不心虚地迎上他疑惑的眼神,“我下午去接你放学。”   叶睿安撅着嘴,想了想又加了个条件:“那你帮我去开家长会吧。”   叶思源爽快答应,叶睿安自认为捡到宝了,高兴得不行。   叶氏的新产品在今天发布,叶思源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后就离开了,留下开发部和宣传部的两个经理全权负责。林旭阳尾随着他离开会场,一路汇报着他今天的行程。   大楼的电梯在维护,如今只有一部运作。   看着等候在电梯前面的一群人,叶思源微微蹙眉,可最后还是随着一群人进了电梯。   他站在电梯中央,周围说话的人都闭了嘴巴,有几个跑过来想进电梯的,在看到他也在后硬是装作经过的样子,扭头走了。   叶思源的脸色沉了沉,反观林旭阳却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两人到了楼下,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门口。   上车后,叶思源朝林旭阳吩咐道:“先去时代,工厂那边准备好了我下午过去。”   叶思源这一天的行程排得很满,唯独没把去幼儿园接叶睿安的行程给排上。   他晚上回去时,叶睿安没有热情迎接。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换好鞋缓步走至客厅,正疑惑时,季长宁从卧室走了出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叶睿安。   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在忙碌了一天后,身心俱疲,此时看到他们,无限满足。   季长宁从他身边经过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慢吞吞走在后面的叶睿安,然后看向叶思源,好心提醒道:“安安说你说话不算数,自己看着办吧。”   叶思源一愣,余光瞥见沙发上放着的书包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把接叶睿安放学的事儿忘了,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一会儿哄哄就好了。   柔和的灯光下,他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单手搂着她的腰,低着头在她脸上亲一口。   季长宁抬手,嫌恶地在他亲过的地方擦了擦,瞪了他一眼后去了厨房。   在她走后,叶睿安看了叶思源一眼,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想要和他打招呼,但是想到他说话不算数没有去接自己,他又不想理他了。   叶睿安咬着嘴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正矛盾时,叶思源朝他走近,围着他转了一圈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扯了扯他手里拉着小兔灯的绳子,温和地看着她,道:“好像我今天应该去接你的。”   叶睿安很不客气地纠正道:“你没有去接我,是我妈妈去接我的。”   “那我明天去接你好不好?”   叶睿安想也不想道:“不好。”   叶思源没想到叶睿安这么不给面子,虽然他食言了没有去接他,但他平时也没少接他,看厨房里季长宁自顾地忙着,他觉得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摸摸鼻子,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然后指着地上的小兔灯,问道:“这个谁帮你买的?真好看。”   “我妈妈给我买的。”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季长宁,因为季长宁给他买了小兔灯还给他买了好吃的。   “我明天也帮你买一个,买一个比这个还要大的。”   “我妈妈说我人小,不能拿大的只能拿小的。”   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全部帮你买回来。”   叶睿安为难了,这个听着挺诱惑人的,那他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想要一个坦克呢?   这时,季长宁在厨房里喊道:“可以吃饭了。”   叶睿安看向叶思源,嘟着嘴巴按下手里的开关,在兔灯亮起来后,拉着它去了厨房。   叶思源跟在他后面,走到厨房门口时,隐约听到季长宁说了“活该”两个字,他抬眸看她,只见她正用筷子夹了肉片送到叶睿安嘴边,他很小人地猜测道:“季长宁,你是不是想联合安安欺负我啊?”   “我有吗?”季长宁笑眯眯地捏了捏叶睿安肉肉的脸颊,抬头看他,眼神无害,“明明是你自己不守信用,要不是我多了个心思打电话给他的老师,他岂不是等到天黑都等不到你。”   闻言,叶睿安连忙附和道:“天黑了我会遇到坏人,坏人把我抓走了我妈妈会伤心的。”在他说好后,季长宁又道:“你没时间去接他,你也应该事先给我打个电话。”   叶思源很好奇叶睿安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不再给他们母子一唱一和的机会,他直接打断了他们,道:“我没有不守信用,我只是忘了。”许是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他说到最后的声音低了下去。   叶睿安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瞄了他一眼后,他看向季长宁:“妈妈,爸爸说他忘记了。”这下子,他更受伤了,本来以为他是工作忙,不想他是根本就没放心上。   晚饭时,叶思远百般示好,最后趁着季长宁去厨房盛汤的时候,他前倾着身子,与叶睿安小声道:“周末带你去吃肯德基。”   叶睿安舔了舔嘴巴,把嘴边的米粒舔掉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抓着的鸡腿,随后抬头看他,道:“我妈妈不让我吃那个鸡腿。”   “我带你偷偷去,不给她知道。”   这时,季长宁端了汤出来,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吃着饭。   晚饭后,季长宁在厨房洗碗,叶睿安拿了两根火腿肠出来,迈着小步子有些别扭地走到叶思源跟前。   叶思源把视线从新闻上收了回来,双手扣着他的肩头,微微笑道:“还生气呢?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叶睿安鼓着腮帮子,暗自下定了决心后,他稚嫩着嗓音问道:“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叶思源点点头,“以后一定算数。”   “那你刚才说带我去吃肯德基的,也算数吗?”   他顿了顿,探头往厨房看了一眼,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你不让你妈妈知道就算数。”   “那好吧。”叶睿安递过去一根火腿肠,“我不生气了,你明天带我去吃肯德基。”然后他轻轻一跃坐在了沙发上,往电视上瞄了一眼后,果断拿起遥控器切换着频道。   叶思源觉得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边他高兴了季长宁不高兴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家贼】   叶睿安送学校里带回来一个东西,季长宁发现后大为震惊,直接给没收了。   叶睿安有点生气,他觉得季长宁把他的东西拿走后一定是藏起来了,这么一想,他晚饭后摸到了主卧,翻箱倒柜凡是自己能够得着的,他都翻了个遍,最后在床头柜里,他发现了好多刘阳给的那种据说能吹泡泡的东西,四下无人,他很不客气地连偷了几个,想想到了学校不够分又折回去把盒子里剩下的全拿走了。   第二天,季长宁被喊到了学校,因为他儿子向同学发放安全套。-_-|||   小剧场之【不同事物不同对待】   叶睿安吃西瓜时把西瓜子吃下去了,然后他跑去找季长宁,说:“妈妈,我把西瓜子吃下去了,怎么办?”   季长宁正忙着打扫卫生,头也不抬道:“没事儿,它又不会在你肚子里长小西瓜。”   叶睿安放心了,跑回去接续吃西瓜,当他用勺子挖着西瓜时,突然发现西瓜水里面漂了个苍蝇,黑乎乎的跟西瓜子很像,他又跑到季长宁那边去,说:“妈妈,有个苍蝇掉到我西瓜里了,怎么办?”   “那就不要吃了。”   “可是我没有吃饱。”   “你要是不怕肚子里长苍蝇,你就继续吃吧。”   某小孩儿嘟着嘴巴,可怜兮兮道:“那我不吃了。”    ☆、Chapter 65   第二天,叶思源和季长宁一起去了叶睿安的家长会,这天是周六,好多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叶睿安是好多里面的其中一个,所以他很高兴,左手牵着叶思源右手牵着季长宁,一点儿也不低调。   在叶思源去车里拿手机的时候,季长宁拉着他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双手扣着他的小肩膀蹲在他面前:“叶睿安,爸爸和妈妈都来参加你的家长会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吗?”高兴到看到只是由爸爸或者妈妈来参加家长会的同学就要过去打招呼,季长宁不认为他这是友好同学的表现,他是在炫耀,这是什么坏毛病啊?   叶睿安戴着露出手指的手套,在季长宁这样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扯着右手的手套把手指往里面缩,因为不想让她识破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他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季长宁抓过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拍了一下,严肃道:“你要是在这样我就回去了,让你爸爸一个人在这边参加你的家长会。”   “我不这样了。”叶睿安抽回手,脆生答道,“你也不要回去。”   季长宁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不由缓和了语气:“你是爸爸妈妈都有时间才能一起来的,要是你爸爸今天没时间,你也会是只由妈妈陪着来的,要是妈妈没有时间而你爷爷又没有生病的话,说不定就是爷爷和你来了。”   叶睿安抠着鼻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没有时间?你又不要上班。”他理所当然地说着,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季长宁沉下去的脸色,“妈妈,等我放假了我也能像你一样天天在家里玩儿了。”   季长宁偏头看向校园里的景致,没有理他,她觉得她在叶睿安心目中的地位下降,或许是她没有工作的原因。   这时,叶思源拿了手机过来,手里还有一根糖葫芦,和他身上的衣着显得很不搭调。他走至季长宁跟前,在叶睿安期待的眼神中,把糖葫芦递到了她的面前:“给你买的。”   太阳躲在云层里面,窜出来的凉风扑在她的脸上,她的心底却是暖洋洋一片,有甜蜜慢慢溢出,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悸动,她把自己鄙视了一番。他伸手过来时她没有去接,而是淡淡道:“我现在不吃这东西了”   “妈妈不吃我吃!”叶睿安很欢快地喊道,一手抓着叶思源的大衣,一手高高举起要去拿他手里的东西。   叶思源低头看了叶睿安一眼,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在叶睿安以为他要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来时,他抬头看向季长宁,细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在看到她白净的脸庞上隐隐透出些绯红时,他笑了笑,高举着糖葫芦抵在她唇边,急得叶睿安一个劲儿的踮着脚往上跳,要知道最大的一颗可是在最上面啊。   她偏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他也跟着进了一步,一时间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她迟迟不张口而他也不急着把手收回去,像是打定了注意非要她吃下似的。有家长领着孩子远远走了过来,她颇为不自在地张开嘴巴最上面的一颗给吃了。   叶思源很满意地把手收了回来,叶睿安却是撅着嘴巴去拉他的袖子,把季长宁以前说的一句话搬了出来:“我妈妈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吃东西不好看。”   叶思源和季长宁齐齐看向了远处的滑梯,叶睿安发现第二颗糖葫芦特挺大的,很高兴地朝它张大了嘴巴。   家长会把小朋友这一学期的表现做了个总结,还有就是普及了寒假安全知识,下周一进行期末考试,老师让家长做好监督工作。叶思源第一次作为家长来给叶睿安开会,一开始,他觉得一切都挺好的,可是慢慢地,他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着观看着,更有甚者拿了手机对着他拍照。家长会一结束,他就带了叶睿安出去,季长宁则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看短信。   她出去的时候看到那父子二人正站在柱子旁边等着她,她把手机收回包里,快步走至他们跟前:“晓薇约我去吃饭。”   叶思源微微蹙眉,可是不等他开口,叶睿安就道:“妈妈你去吧,我和爸爸回家吃饭。”   顾晓薇让带上叶思源和叶睿安,起初她还有些犹豫,此时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她直接打消了带他们去的念头,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温和道:“中午让你爸爸带你出去吃饭,我回到家可不想再像上一次那样看到乱七八糟的厨房。”   “是!”叶睿安朗声应道,然后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一会儿是先去游乐园呢还是先去肯德基呢?听孙明明说游乐园对面就有一家肯德基呢!   季长宁觉得叶睿安出奇的乖巧,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是跟路的,不过她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越来越依赖叶思源了。   叶思源开车把她送到了和顾晓薇约定的地点:“什么时候回去,我来接你。”   “不用。”她低头检查着包里的东西,“下午可能要去逛街,到时候我自己坐车回去。”   “带钱了吗?”   “带了。”   季长宁下了车,在叶睿安的强烈要求下她把他抱到前座,帮他系上安全带后朝叶思源道:“路上慢点。”   叶思源点点头。   “那我走了。”   叶睿安趴窗口,等到季长宁走远了,他欣喜转身:“爸爸,我们去吃肯德基吧!”像是怕他不答应似的,他又补充道,“你昨天答应我的!”   叶思源遵守诺言带他去吃了肯德基,期间沈浩南打了两次电话过来他都没接到,带着叶睿安去洗手时他回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似乎是有些意外这边会很吵闹,他愣了两秒才问:“你在哪里?”   “肯德基。”   “跟你儿子?”   “是呀。”叶思源的声音显得轻松轻快,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圈着叶睿安的手腕不让水把他的袖子弄湿,“有什么事吗?”   叶睿安仰着脑袋看了他两眼,麻利地把手洗好后就跑去了游乐区,他站在水池旁边,静静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话语声:“今天过来一趟,他想见你。”   “他为什么要见我?”他问,锐利的眸子紧盯着游乐区里的那个小身子看着,“要和我谈条件?”   “或许吧。   这边,他在和沈浩南通着电话,那边要爬滑梯时被一个小朋友推了一把,整个儿趴在了地上。推他的那个男孩子看着年岁要比他大些,身高也高出了他大半个头,在他倒下后他迅速地爬上滑梯滑了下来。   叶睿安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在他绕过来时他伸手拦住了他:“你在我后面,你要排队。”   男孩打开他的手,不可一世地爬上了滑梯,爬到上面了还朝他吐口水。   叶睿安有些委屈,他朝叶思源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他背对着他打着电话。他忍住要哭的冲动,突然迸发出来的野性让他在那个男孩绕过来时重重地推了他一把,男孩摔倒在地,一颗松动的大门牙就这么掉了下来。   看到那个男孩吐出一口血水,叶睿安握着拳头在身侧,一颗心飞快地跳动着,他觉得自己闯祸了,而且还是闯大祸了。   “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响了起来,不远处正玩儿着手机的女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自己儿子哭泣时她沉着一张脸朝这边走了过来,男孩抽抽噎噎:“妈妈,他、他打我……他不让我玩儿……”   叶思源挂断了电话转身寻找叶睿安的身影,当他看到一个女人伸手戳着他的额头时,他脸色突变,抿了抿嘴巴,快步朝那一处走了过去。   “你这野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这里你可以玩儿我们也可以玩儿,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要怎么说?是不是占着年纪小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的家长呢,让你家长过来……”   “我是他的家长,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谈。”叶思源抓住叶睿安的手让他站在了自己身旁,不怒而威。   女人止住声音,瞄了他一眼后把自己的儿子拉至跟前,轻轻咳嗽一声,故作镇定道:“这位先生,你的孩子打了我的孩子……”   “是他先打我的。” 叶睿安因为有了叶思源做靠山,胆子一下子壮了,他抓着叶思源的裤管,昂着头倔强地看着那对母子,“他不让我玩儿滑梯,他还朝我吐口水了。”   “那你也不能打他,你看你,把他的牙都打掉了,这要怎么赔?”女人尖着声音,“我就在旁边,他不对你可以来告诉我,我会教育他的。”   叶睿安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仰头看向叶思源,见他不说话,他嘟着嘴巴看向那女人:“我又不知道你是他妈妈,你这么胖他那么瘦……”   “你这孩子!”女人一脸不悦地瞪着他,“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时,叶思源弯腰将叶睿安抱了起来,凉凉道:“我觉得我儿子说得挺对的,而且他妈妈把他教得很好。太太,您也听到了,先动手的是您的儿子,您要教育孩子应该在家里先教育好,没有教育好就不应该带出来。”   此时,女人只觉得他穿得人模人样却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懂,她恨恨咬牙,脸上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现在是你的孩子把我家的打伤了。”   或许是女人的声音太高,引来了不少客人侧目,好几个要往这边走得小孩子愣是折了回去。   叶思源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带你家孩子去验伤吧,要是伤着了,我们负责所有的医药费。”他顿了顿,又道,“我有一位朋友是开牙科诊所的,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让我的助理代为联系。”   女人拿着名片看了一眼,顿时像被拔了刺的刺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颇为狼狈。   叶思源拍了拍叶睿安的屁股,抱着他跨出了游乐区,直直地朝门边走去。他抱着他坐进车内,关了车门后也不急着发动,侧首看到他耷拉着脑袋,他伸手过去,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想什么呢?”   叶睿安一脸担忧地抬起了头,小声问道:“你会告诉我妈妈吗?”   他笑笑说:“我要是告诉你妈妈她就会知道我带你来吃肯德基了,到时候她会生我的气的。”   叶睿安无比忧愁地看向窗外:“要是妈妈知道我打架了她也会生气的。”   叶思源深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有必要教导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伸手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把肩膀上的口水印迹擦了擦,说:“安安,男生打架是很平常的,要是别人对你动手了,而你又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把他打败的时候,你没有必要客气,打伤了我帮你付医药费。”   叶睿安有些不懂,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他。   他揉着他的脑袋,笑着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叶睿安因为嫌弃衣服被别人吐了口水,叶思源带他去就近的百盛买衣服,结果在儿童区遇到了季长宁和顾晓薇。父子二人对在这之前的事绝口不提,季长宁问了他们午饭吃了什么,他们很一致地回答在外面吃了饭。   顾晓薇因为见了叶思源,有些激动,叶思源主动上前打了招呼,更是激动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朝季长宁眨眼睛。她很识相地想要先走时,叶思源却道:“安安交给你了,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季长宁正拿了一件短款的羽绒服在叶睿安身上比划,听到他的话后诧异地朝他看了过去:“你不是说今天没事的吗?”   “临时有事。”   “知道了。”季长宁把衣服挂回远处,“我会带他回去的。”   叶思源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去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朝季长宁道:“你过来一下。”   季长宁看向顾晓薇,顾晓薇连忙道:“我帮你看着。”说罢,拉着叶睿安到自己跟前,哄着他要和他亲亲。   季长宁跟着叶思源去了走道,正疑惑时他递过来一张卡,她诧异朝他看去:“干什么?”   “给你买衣服啊。”他走近她搂住她的肩,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不用每一次都给安安买,他还不到臭美的年纪。”   身旁人来人往,她不可自抑地红了脸颊。   他把卡塞进她的手里,俯身在她耳边道:“密码安安生日。”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季长宁,你可以考虑给自己添几套比较……性.感的内衣,我会很高兴的。”   “谢谢你的卡,你可以走了。”她推了他一把,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顾晓薇和叶睿安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在季长宁朝这边走来时他们迅速地直起了身子,然后装出聊天的样子:“安安,你说你爸爸是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你妈妈多一点。”   叶睿安舔了舔嘴巴,有些自恋地答道:“当然是喜欢我多一点啊。”   “我不信。”顾晓薇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爸爸刚才还给钱给你妈妈了。”   “那我爸爸刚才还带我去吃肯德基的呢,哼!”   “不是吃的米饭吗?”   叶睿安缓缓转身,苦着一张脸小声唤道:“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自行车】   安安看到小区里有家长骑着自行车带着孩子,他挺羡慕的,季长宁带他出去时他会盯着直看。   “我们家没有自行车。”   “我有!”叶睿安立刻告诉她自己有辆车在爷爷家。   季长宁撇了撇嘴巴,道:“太小了我不会。”   晚上,叶思源回来时叶睿安又是拎包又是拿鞋:“爸爸,你帮我妈妈买个车吧。”   “你妈妈不是有吗?”   “我妈妈要自行车。”   第二天,叶思源给买回来一辆山地自行车,叶睿安蹲在车子旁边望了良久,然后可怜巴巴地和叶思源道:“爸爸,妈妈骑车,我要坐到哪里?”   叶思源拍了拍前面的车篮子,说:“这里可以吗?”   叶睿安提着自己的水枪,毫不犹豫地朝他开了两枪。~~o(>_<)o ~~   叶思源:-_-# ☆、Chapter 66   叶思源去了沈浩南在金山路的别墅,别墅周围环境清幽,每一栋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车子在大门口缓缓停下,黑色的雕花大门紧紧闭合着,守卫在看清了车里的人后才放行。   他进去时沈浩南坐在客厅里看球赛,在他旁边坐了一只温顺的金毛犬。   “来了。”沈浩南的视线不曾从电视上移开,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再开口。   叶思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到矮几上有香烟,他倾身过去拿出一根点上:“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地下室。”说着,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神色淡淡,“对比下来,他只有在那里才会乖。”   地下室很暗,很冷。   佟炳坤躺在房间里唯一的铁床上,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被折磨得形容枯槁。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不适,他闭上眼睛,好长时间后才睁开,在看到床边站着的人时,他很迅速地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拽着他大衣的领口,大力地摇晃着他的身子,扯着嗓子嘶吼着,可尽管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几分虚弱:“你们这是非法囚禁!我要告你们!我儿子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叶思源挥开他的手,稍稍往后退一步,到这时他才发现佟炳坤左脚上绑了一根长长的铁链子,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把东西交出来,全部。”他垂下手,转身屋里打量着一遍后又继续道,“没人想为难你,是你自己放着好日子不过,我爸和你或许有些情谊,但我不是他,所以我不会给你什么面子。”   “忘恩负义!”佟炳坤扬手指着他的脸庞大骂,“当年要不是我顶着罪名进去,你现在就是一个劳改犯的儿子!你们叶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家业?”   “忘恩负义吗?”他低声笑了起来,“我以为我们是条件交换,而且还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佟炳坤有些难堪,不过很快有镇定了心神看他:“我要见你父亲。”   “不方便。”他看向门边的沈浩南,沈浩南缓步朝这边走来,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递给了他。   枪支上膛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佟炳坤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嗫嚅着唇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要干什么?”   “一枪打爆你的头。”叶思源看着他,笑得无害,“你信吗?”   阴冷的房间里悄无声息,沈浩南抱走至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掏出打火机在手里闲闲地把玩着,火焰燃起又熄灭,反反复复:“今晚有一批货要出去,把尸体扔到海里问题不大。”   佟炳坤犹如惊弓之鸟,狼狈地瘫坐在铁床上,要说心狠手辣,叶思源绝对比不上沈浩南,可他却比沈浩南多变。在抵着自己额头的枪被收了回去时,他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布满茧子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湿湿的有点儿凉。他张了张嘴巴,半晌后才道:“我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叶思源偏头看了沈浩南一眼,眼底带着些许玩味,勾着枪支在手里利落地转了一圈,动作漂亮。他收起枪插着双手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似笑非笑道:“你认为我会答应?”   佟炳坤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像是一盘棋,他被团团围住处在了弱势的一方。叶思源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幽幽响起:“你的出尔反尔,我见识过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抵在冰冷的棉褥上,嘶哑着声音道:“我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   叶思源有些意外,紧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然后呢?”   “我想见我儿子。”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一片死寂,此时的他犹如一头困兽,他放弃了搏斗和挣扎,给出卑微的姿态,“你帮我。”   ……   叶思源回去得有些晚,看到叶睿安坐在客厅看电视,他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高举着他在手里顶着他的肚子,叶睿安咯咯笑着,叶思源把他放下来时他还有些不满足,勾着他的脖子还想再来一次,叶思源依着他又来了一次。   厨房里,季长宁正在洗碗,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叶思源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抵着下颚在她肩头,“你们吃什么了?”   季长宁难得的没有推开他:“炖了排骨。”鼻息间传来阵阵酒气,她问,“喝酒了?”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比划着:“一点点,不多。”   她轻哼一声,拧上水龙头后转身,他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低着头就要去亲吻她的脸颊。   季长宁偏过头,抵着双手在他的肩膀上,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觉得不是一般的扎眼,湿漉漉的双手在他身上擦了擦,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今天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两个记者,他们说要采访我。”   叶思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片刻过后他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抓着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你不用理他们。”   她垂眸看着两人相挨在一起的身子,低声问道:“这一次,真的不会有什么吗?”   “长宁。”他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不管有什么,我都会挡在你前面。”他的眼神极为温柔,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他笑了笑,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她回过神,脸上有些灼热,他高大的身子挡在她面前让她感觉到压迫,手指动了动,五指张开微微推拒着他的胸膛,他身上的大衣是敞开的,羊绒围巾松松的圈在脖子上,隐隐透出些斯文气息。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斯文,甚至是有些粗鲁,昏黄的灯光下,他像是被魅惑了一般,急欲去亲近她,鼻间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抓着她的手放在在自己腰上,贴着她的身子轻轻磨蹭着,低着头咬住了她的嘴巴,他的吻有些急切,身下胀.疼,真是恨不得就在这里办了她!   她的臀部紧紧抵在水槽边缘,分开的双腿让他有机会跻身进来,他离开她的唇,低喘着在她耳边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话,单手搂着她的腰,还有一手毫无规律地游移在她的身上,探着一只手进她的毛衣里面,指腹轻描过她腰间的线条,最后滑到前面,越过内衣的边缘。   季长宁踩着他的脚,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胸部上的感觉很清晰,说不清他手上是凉还是热,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胸口像火烧似的,烧得她口干舌燥。外面的电视声突然响了起来,她狠狠地瞪着他:“快拿出来!”   “不拿。”他闭着眼一副享受模样,手上突然用力抓在她一边的丰.盈上,然后坏心地用手指去捏她的凸起,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绽放,他埋首在她脖颈间一阵啃噬,“今天我们一起睡,嗯?”   她咬着嘴巴,双颊涨的通红。他低头觑她一眼,在她以内的大手以拇指轻轻按压着那一点。   “妈妈!”外面,叶睿安高喊着她,“我要吃爆米花。”   “安安要来了,你快让开。”   叶思源撇了撇嘴巴,不以为意道:“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撞见,怕什么。”   季长宁觉得他不要脸是他的事,她不能陪着他不要脸,至少在儿子面前是不可以的。在经过一番挣扎后,她避开他的眼神,妥协道:“回房再说。”   “什么都听我的。”   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砧板上的刀。   叶思源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抽回手后又很君子地帮她把内衣的肩带调整好,他后退一步,拉着大衣扣起了几颗扣子。   这时候,叶睿安拿了一包爆米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他仰头看着里面的人,眼神清澈:“妈妈,我的饼干棒去哪里了,我都没有找到。”   季长宁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昨天就被你吃掉了。”   “哦。”叶睿安终于不那么困惑了,他欢快地跑进来对叶思源道,“爸爸,我要吃爆米花。”   叶思源把他手里的袋子接过来,看了上面的食用说明后就扔到微波炉里去了,他调好时间,然后抱着叶睿安出去以一种商量的口吻道:“安安,我再给你热一杯牛奶吧,喝完了就睡觉好不好?”   叶睿安想了想,问:“你还会和我、和妈妈一起睡吗?”   叶思源有些头疼了,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季长宁正在擦拭着流理台,他收回视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安安,老师有没有说一个人睡的小朋友都是勇敢的小朋友?”   叶睿安点了点。   “这就对了。”叶思源挠了挠他的脑袋,“你一个人睡,明天我带你去玩。”   “真的吗?”   “当然。”   “那好吧。”说着他趴在叶思源的肩头,探着脑袋往厨房看去,“妈妈,我今天不和你睡了。”   叶思源把叶睿安哄睡后就回房了,开门进去时季长宁正裹着睡袍从浴室出来,他把门关上并落了锁,笑眯眯地朝她走了过去。   季长宁有些别扭,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和叶思源都不是什么少男少女了,可她还是有那么点儿尴尬,他们不是夫妻却要做着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坐在梳妆台前擦拭着头发,透过镜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对上他放光的眼神,她故作镇定道:“去洗澡吧。”   叶思源轻.挑地抬起她的下巴,右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最后没入她的睡袍内,在指尖触碰到她再无衣物遮挡的润.滑的肌肤时,他的眸色黯了黯,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是不是迫不及待了?”他呼出的气息湿湿地打在她的耳根处,不等她开口他已经抽开她腰间的带子,镜中立刻倒映出她的窈窕身姿。   她愣了会儿,而后急急地扯紧领口,他的手在她肩头徘徊不去,指腹轻柔地描过其上疤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的她。在她转头看来时,他突然低头吻她,随后拦腰将她抱起,把她放到床上后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房内的暖气才开不久,他脱光了自己就去扯她身上的睡袍。   季长宁觉得他有些急,不过还是配合他把身上的衣物除掉了。他的手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波快.感,两人的身子越来越烫。   她的身子很敏感,很快就有东西溢出,他高举了她的双腿,跪在她的腿.间轻轻磨蹭,她的脑海变得混沌,他顶了几下,感觉到她身下越来越湿了,他探手过去,手指从她的腿.根处慢慢往上,最后在她腿间浅浅戳.刺着,带出阵阵水泽声。   她娇羞不已,伸手去拉他,他却抓住她的手一根根吻过她的手指,他拉着她坐了起来,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灼.热上,那一处很烫,她刚刚碰到就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厌恶地在床单上擦了擦手。   他低笑了起来,怜爱地问着她的额角,沙哑着声音道:“不听话了?”话落,在她臀.瓣上重重一拍,她反射性的要直起身子时,他分开她的腿一下子挺了进去,重重地顶.弄起来。   她许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颤抖着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胸前白花花一片有些晃眼,他闷着脑袋在那儿,然后压着她的身子往后倒去。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两人的身上有汗水留下。她呻.吟着抱紧了他的身子,配合着他的动作挺起腰身,身下不自觉地收.缩着,他发狠地往她身体里撞,几个大力的耸.动后他退出来拉着她翻过身来,他掐着她的腰,再一次顶.入,这样的姿势进去得很深,他采摘她胸前成熟的果实,汗珠从他精.壮的胸前滴落到她光.滑的脊背上,他张嘴去咬她背上的嫩肉,牙印混合着吻痕,她受不住,撑着床垫吃力地转身看他,媚.眼如丝。   他勾着她的脖子亲她的嘴巴,听着她一声声的唤声,只觉得血液沸腾身下叫嚣着急.欲爆发。她似乎感觉到了,紧.缩小腹着想要将他逼出去,气息不稳道:“套子……”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抽.动着,不过却伸长了手臂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锡箔包装的东西扔在了她手边:“你帮我戴。”他停下动作,在她身体里轻轻研磨着,闭着眼轻喟出声。   她颤抖着手把包装撕开,膝盖抵在床垫上撑着身体往上去了去,他从她体内滑落,高高翘起。她转过身,正要帮他把套子套上时,他突然压着她的头往下,滚烫的东西从她唇边滑过,她嗅到了咸腥味道,毫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巴,这样的动作让他看红了眼,他捧着她的脑袋哄骗她张嘴,粗长在她眼前晃动着,肆无忌惮。   她摇着头,身下空空的有些难受,墨黑的发丝黏在她的身上,像是妖精一样勾着他的魂,她紧抿着嘴巴,缓缓伸出双手过去将他的圈住,一点点加手上的力道。他倒抽一口凉气,望着她的眼眸分外明亮,他带着她的手上下套.弄着:“今天先放过你。”   他闭着眼舒服的呻.吟着,在她套.弄了好长时间后,他突然睁开眼,拿过她摆在旁边的套子自己套上,拉开她的手将她整个压在身下,悍然挺.进。   两人满足地喟叹出声,他抱着他浅浅退出重重顶.入,肉.体的拍打声很是响亮,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说不出的淫.靡气息。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那一处酸胀得厉害,她张着嘴巴大口地呼吸着,在一阵热.液涌出后,她的脑中像是炸开了花,一片空白。   他垂眸看着她吞.吐着他的妖艳模样,身下越来越快,低吼着攀上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儿子和美色面前,果断美色啊!】   叶思源和季长宁缠绵的难舍难分时,叶睿安不识趣地来敲门。   叶思源欲.火难耐,深吸一口气问道:“干什么?”   “我妈妈什么时候做饭啊,我饿了!”   “忍忍,先去找点零食,一会带你去吃肯德基。”   门外,叶睿安有些兴奋,可很快又耷拉下脑袋:“要是我妈妈不让怎么办?”   “我正在说服她,你先去看电视,她很快就会同意了。”   叶睿安激动了:“爸爸,我等你!”然后,很欢快的跑去看电视了。    ☆、Chapter 67     叶睿安放了寒假,叶思源听了叶鸿涛的话要把他送到香港去,兴许是第一次出远门,他激动之余又对季长宁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舍,但是想到自己就要坐飞机了他又会变得很高兴,然后他把这份高兴之情掩藏得很好,搂着季长宁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妈妈,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你喜欢吃什么?”   季长宁帮他把帽子拉好,说:“你到时候把你自己带回来就好了。”   叶睿安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继续讨好:“妈妈,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也会想你的。”   “你想我了给我打电话。”   过安检时,叶睿安贴着季长宁的脸颊:“妈妈,我要走了,再见。”其实他很担心她会像上一次送外婆的时蹲在地上哭,然后他又嘱咐道,“我去几天就回来了。”   “嗯,再见,到了那边帮我问爷爷好。”   叶睿安和叶思源都走了,家里一下子变得清静了,起初,叶睿安还一天几个电话的往回打,可后来发展成一天一个电话,而且还是季长宁给他打过去,有时候她话还没说上几句他就嚷嚷着要去玩。   因为到了年底,公司的事情多了起来,叶思源只呆了两天就回来了,应叶睿安的要求,他给季长宁带回来一些巧克力。   司机把他送到楼下,他坐着车里拿出手机正要给楼上的人打电话,透过车窗看到撑着伞从单元里出来的人,不由勾起了唇角。他下车,直直走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双手闲闲地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要去哪里?”   雨伞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握着伞柄往往上抬了抬,微仰着头看他,终于将他看清。有雨珠落在他的肩头,她举高了伞将他纳了进来,出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思源伸手从她手中把伞拿了过来,一手撑伞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道:“刚回来,你要去哪里?”   雨伞不大,要为两个人挡雨有些难,她犹豫了会儿终是把手搂在了他的腰上,紧挨着他站着,光洁的额头无意中碰上他的下巴,她往一旁偏着头,答道:“买菜。”   “我陪你去。”叶思源让司机在楼下等着,他和季长宁去了就近的菜市场,买菜时没少招她嫌弃,后来他也学乖了只负责拎菜,回来时让司机把行李送了上来,又吩咐他明天早上八点来接自己。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起来,打在阳台的护栏上叮叮咚咚,奏成一曲欢快的乐章。   季长宁站在窗边看了会儿,然后去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叶思源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踱进厨房紧挨着她站着:“我帮你。”   她有些怕他,轻轻推了他一把,说:“你别添乱。”   他撇了撇嘴巴,幽怨地瞪着她的后脑勺,可一会儿后又像个无赖从后面抱住了她,抵着下巴在她的肩头:“明天沈夫人寿宴,我们一起去。”   他的声音很温和,她垂眸望着他扣在自己腰腹上的手,半晌后才道:“你自己去不好吗?”   “你跟我一起去更好。”说着,他紧了手上的力道,偏着脑袋在她脸上亲了亲,“去吧,我们一起。”   她微红了脸,脑袋有些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许久得不到她的回到,他的手指在她腰上挠了挠,慵懒地眯着眼睛,问道:“去不去啊,你不去我好找人替。”   季长宁张了张嘴巴,顿时没了刚才的好心情,有没好气道:“明天再说吧。”   他不再说话,趴在她肩头闷了会儿,看到她把撕好的平菇放到篮子里,他伸手去拿了一个过来,放在鼻子间嗅了嗅又扔了过去。她手上的动作很快,每一个都被她撕得大小适中,他紧盯着看着,脸庞紧贴在她的后颈上,手指轻轻抚过她颈边的动脉,最后落在她的腰上紧紧圈住:“等过了年,我们结婚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子变得僵硬,他的呼吸声在耳边极为清晰,她眨了眨眼睛,捡起掉在流理台上的平菇,若无其事地拉过篮子放在手边,慢慢地撕着手里的平菇。手里的活儿忙完了,她不知道接下去要干什么,双手抚在篮子边缘,细细想了会儿才端着篮子走到水槽边。   叶思源在她身后站了会儿,想要朝她靠近时,却听她道:“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他收回步子,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子,低沉着嗓音道:“我是认真的。”   她拧上水龙头,缓缓转身,好长时间后才抬头看他,她眼底的情绪很平静,看着他的眼神也很从容:“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叶思源去了客厅,负气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里传来剁肉的声音,他撅着嘴巴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最后,季长宁受不了了从厨房探出脑袋来看他:“声音小点儿,会影响到邻居的。”   “季长宁。”他突然喊住她,翻身坐了起来,然后拍着自己身边的空地,“你过来,我们谈谈。”   “没时间。”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买他的账,“我要做饭。”   “我不吃,你别做了。”   她一愣,发现他是在闹脾气后,她笑着走出了厨房,不过没有走到他身边:“你不吃是你的事,我自己吃。”   他气得咬牙,穿上拖鞋急急朝她走去,然后拽着她的胳膊站在客厅最亮的一处,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问道:“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结婚吗?”他扣着她的肩头,急急地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又变得不安起来,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我真的是认真的,比第一次都认真。”   季长宁咬着唇看他,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缓缓道:“有些突然,你让我想想吧。”   晚饭时,叶思源真的没吃,季长宁也没管他,反正饿了的不是自己。她把厨房收拾好了出来,他还躺在沙发上,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垂眸看着他不悦的面庞,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朝主卧走去。   沙发上,叶思源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不想她一句话也没说,他盘着腿坐了起来,然后恨恨地瞪着被她关上的房门,赌气似的把声音开到最大。   季长宁在浴室没听见,等她出来的时候叶思源正从玄关处过来,她有些诧异,将他打量着一遍,问道:“出去了?”   “没有。”他闷闷地答道,“楼下邻居来过。”   “来做什么?”   他摸摸鼻子,说:“可能是嫌我看电视的声音大吧。”   季长宁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往电视的方向瞄了一眼:“别看了吧。”   “邻居好像对我挺好奇的。”他抬着下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我说我是你老公,她还夸你眼光好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都有家室的人了,眼睛别乱瞄】   有美女跟叶思源抛媚眼,叶思源不由多看了一眼,不想这一眼被叶睿安逮到了,他顿时觉得他爸爸跟别的女人笑了,而且还笑得那么……虽然他找不出词出来形容了,他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   “你要把你告诉妈妈。”   “你不也看了?”   “但是我可以看你不可以看。”   “为什么?”   “你有老婆我又没有老婆。”   “……” ☆、Chapter 68   季长宁关了电视后就回房了,留着他一人去别扭。   叶思源在客厅站了会儿,半眯着眸子看向季朝阳的照片,随后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了点饭菜吃了,他心里不舒坦,吃饱了也没洗碗,直接扔在了水槽里。去阳台抽了根烟,回到房间时,季长宁正靠坐在床头玩儿手机,看到他进来后把手机收了起来,把垫在后背的枕头摆在他睡的那一侧。   他把门轻轻关上,单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缓步走至床边站定,长身玉立,高大的身子遮去了她头顶的光亮,她墨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衬得她的脸庞白净小巧,他抬起她的下巴,身上上下散发出威严气息,在这使得整个房间都处于一阵低气压下。   季长宁动了动嘴巴,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在他俯身下来时,她反射性地往后躲,后脑勺撞到了床头靠背,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叶思源把墙壁上的开关全部开了,屋顶四周的射灯齐齐亮了起来,房间里顿时变得明亮了,有些刺眼。   她微微拧眉,不悦地朝他看了过去,却见他狠狠地瞪着自己,她竟然觉得他才是委屈的那个人,有些无奈的收回视线,聪明地选择不去理会,扯了身上的被子盖好,见他依旧站着,她低声劝道:“去洗澡吧,衣服帮你放在卫生间了。”   叶思源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提出结婚,那差不多算是在求婚了,可是那个女人反应平平,似乎还有一点儿推脱的意思,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现象,他突然很怀疑季长宁会不会跟他结婚,毕竟她以前跟他结过一次婚,最后的结局还不是很好。   没由来的,他一阵心烦意乱,踢了脚上的拖鞋爬上了床,跨坐在她的大腿上,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肩头,努力忍着摇晃她的冲动,想让自己表现得绅士一点,可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意:“我以婚姻为目的和你交往,你是不是想跟我耍流氓?”   她有些窘然,正当她开口想要解释的时候,他又道:“安安那么小,你忍心让他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吗?”他顿了顿,瞥了她一眼,哼了哼,“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居然嫌弃!”   季长宁觉得他有些无赖,或许还有一点愤懑,因为她让他大男人尊严受损了。等到他安静下来了,她拢了拢自己睡衣的领口,忍着身上的寒意,同时也忍着把他踹下去的冲动,好脾气道:“能让我把被子盖上吗?我冷。”   被子只遮到腰部,他的视线从她胸前扫过,压制着心中骚动,他从她身上让开,扯了被子将她裹得严实,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十足的怨夫神情。   她往床铺中央去了去,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斟酌着开口:“思源,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吗?”看到他变得阴沉的脸色,她不由缩着脑袋,在他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后,她又继续道,“如果我要找个人结婚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你提出结婚,我觉得很突然,我要时间好好想想。我没说不和你结婚,可是要结婚也不是立刻就结婚,最起码你要给我缓冲的时间吧。”   叶思源紧盯着她的看着,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她没有闪躲,很安静地与他对视,他抬手覆在她的脸颊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怕跟我结婚了会被人盯上吗?”   闻言,她垂下眼帘,房间里陡然变得安静,良久后,她抬头朝他看去,神色如常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他问得理直气壮,好似跟他结婚是理所当然并且很荣耀的事情似的,“想跟我结婚的女人多的去了。”   “我知道。”她点点头,毫不在乎道,“沈芳芳和陈依依都是,你屈尊降贵要娶我我没在第一时间答应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识好歹的?”   他翻身下床,面色阴沉:“我去洗澡。”   这夜,躺在床上的人都没有睡着,心思各异。   叶思源翻来覆去,最后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粗略的指腹从她的手指上一一描过,最后落在她手腕的筋脉上,他闭着眼感受着她脉搏的跳跃。她手脚冰凉,蜷曲着身子在他怀里,软玉温香在怀,他的气息渐渐不稳起来,双手试探性地游移在她的身上。   腰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耳边传来他变得沉重的呼吸声,他的手指徘徊在她的腰上,慢慢往下探入她的睡衣内。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她正烦着没那个兴趣,抓住他的手不再让他放肆,他轻易挣开,宽大的掌心紧覆在她的胸上,或重或轻地挤压着,他的另一只手掀开她的睡衣往下探去,指甲轻轻刮着她的臀肉,一点点撩拨着她的身体。   “别闹了。”她厌烦地拍着他的手,低声说道,“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   “睡不着。”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难受。”他低着下颚在她的头顶上,“你帮我。”   季长宁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想要转过身子时他压着一条腿在她身上不让她动弹,他身下的灼热紧抵在她的大腿上,状似无意地轻轻磨蹭着。   两个人僵持了会儿,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直至小腹,他的衣摆高高撩起,她的手指轻抚在他的身上,他经常锻炼,身材保持得很好。忍着双颊的燥热,掌心慢慢往下,勾起食指挑开他睡裤的边缘,听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生出了退缩之意,只是手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他抓住了往下探……   黑暗中,她面红耳赤闷在他的胸口,手下的热度越来越烫,听得他的呻.吟,她羞怯地咬着下唇,在他满足后,她抽回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亲,低低的喘息着,等到高.潮的余韵过后,他开了床头的灯,抽过纸巾帮她擦拭着手上的黏腻。   她脸上红红的,在他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时,她把被子拉得高过头,叶睿安都知道不要在人面前随便脱裤子,他怎么就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呢?   叶思源看着她的举动,勾唇轻笑,去自己去卫生间收拾干净了出来,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抱着她在怀里,很是坚定道:“反正我过了年就结婚,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呼呼大睡,徒留她一人辗转不眠。   翌日,季长宁睡到很晚才起来,叶思源一早就去了公司,她懒得起来给他煮早饭就让他自己到外面解决。梳洗好了出来,看到时间已经十点钟了,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出来,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后是推销保险的,她委婉地拒绝了。   她走至阳台把窗户开了,外面阳光很好,只是风有点儿大,吹得光秃秃的枝丫不住地摇曳着。薄薄日光照射进来,把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照得无处遁形。做了几个简单的伸展运动后,她回到卧室,翻了好几个抽屉找出自己和叶思源的离婚证,看了两眼后直接扔在床上,紧接着自己也倒在了床铺上,有些烦闷地拍着床垫,脸上神色多变,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   到了午饭时间,她把昨天的剩下的米饭和排骨汤一起煮了,味道还不错,她吃了足足两碗,抚着吃撑了的肚子去客厅躺下,打开电视收看午间新闻,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电话铃声,她在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后才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伸长手臂把旁边矮桌上的电话拿了过来。   电话是叶睿安打回来的,听到儿子的声音了,她稍微有了那么点儿精神,把电视调成静音,柔声问道:“吃饭了吗?”   “吃了!”叶睿安答得异常欢快,“妈妈你在干什么?”   “看电视呀,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给你打电话。”   “……”她揉了揉鼻子,踢掉脚上的拖鞋盘腿做好,“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你想回来吗?”   叶睿安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季长宁听得他在跟别人说话,没一会儿电话就落到了叶鸿涛手里。   叶鸿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长宁啊,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她微微笑道:“挺好的,您身体怎么样了?”   “能吃能睡,再活个几年问题不大,你和思源有孩子了我还能给你带。”   季长宁有些尴尬,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考虑。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时,那边又道:“家里的佣人都过来照顾我了,思源还要你多照顾,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应该的。”   “等我回去了你们把婚复了吧,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了。你们以前的房子被思源卖了,我在颐湖那边有套房子,给你们作婚房怎么样?那边环境好,旁边就有个小学,安安到时候上下学也方便。 ”   叶鸿涛还跟以前一样,说话从不给她回绝的余地,她可以不买叶思源的账却不敢拂了他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敷衍道:“等您回来了在说吧。”   那边,叶鸿涛乐呵呵地直点头,然后摸着叶睿安的脑袋说:“安安,和你妈妈说几句话吧,告诉她我们过两天就回去了。”   今天,叶睿安难得的有时间跟她闲聊,他就像一只欢快的喜鹊,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吵闹不停。跟他挂电话已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太阳偏西,照进屋里的阳光很少,她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下来,一一叠好摆进衣柜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衣柜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地方挂着他的西装和衬衫,拉开下面的抽屉,满满的全是他的领带和袜子,她不死心地又跑到玄关处看了一眼,鞋柜上摆了他的好几双皮鞋。   她屋子逛了个遍,没少看到叶思源的东西。   下午四点,叶思源打了电话回来让她一起参加沈夫人的寿宴,他说话时显得很小心,唯恐把她惹得不高兴了,不想她爽快答应了,他有些意外,回到家看到她化好妆坐在客厅等待时,更是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已经好久没这么给他面子了。   宴会在沈家大院,沈夫人盛装出席,沈浩南和沈浩东一左一右立于她的身侧,兄弟两一个沉稳大气,一个阳光开朗,惹来不少名门淑媛侧目。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夫人有把自己的寿宴当成相亲宴的意思,她两个儿子都还单着呢,宴刚开始,就有几家夫人带着自己女儿去搭讪,很快,那一处就聊开了,莺声燕语,倩笑声不断。   男人聊着事业,女人聊着家庭和孩子。   叶思源和季长宁站在偏僻的一角看着,沈浩南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朝着他们直直走了过来,有侍者从旁边经过,他要了一杯酒,随后举起杯子和叶思源碰了碰,在喝尽杯中的酒水后,他看向季长宁,开门见山道:“最近钟黎和你联系了吗?”   “没有。”对上他冷漠阴翳的眼神,她不自觉地往叶思源身边靠了靠,“她没有来吗?”   沈浩南抿唇不语,和叶思源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着,叶思源突然凑了过来,整个脸恨不得贴在了她的脸上:“他有我好看吗?”   季长宁推了他一把,自己往后退去,有些不是滋味道:“我发现周围看你的人挺多的,缺我一个又不少。”   “她们是看的着摸不到,你看,你不仅能看还能摸,多好。”他伸手搂着她的腰,俨然一副恩爱模样,“去跟伯母打个招呼,我们随时可以走人。”   叶思源准备了礼物,是一套翡翠首饰,沈夫人很喜欢。   因为他的出现,原先围在旁边的太太小姐都让到了一边,季长宁被他拉着一起,一下子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她局促地坐在他身边,刻意忽视别人投过来探究的眼神,叶思源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姿态从容地和沈夫人聊天。   沈夫在和叶思源聊了会儿后,突然笑眯眯的看向季长宁,问道:“今年办不办婚礼?说一声我好去帮忙。”   季长宁觉得这是一个敏感话题,以她对叶思源的了解,他一定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果然,那人笑得和煦,朗声道:“年后再办,到时候您一定要。”   “一定。”沈夫人拢了拢肩头的披肩,亲昵地握住季长宁的手,温和笑道,“你看你们,兜兜转转又转到一起了。对了,要拍婚纱照吗?我有认识的朋友,好先帮你预约。”   季长宁尴尬地瞄了叶思源一眼,有点儿答不出来。   叶思源看向沈夫人:“我们拍过,有保存的。”他状似无意地瞥了季长宁一眼,微微笑道,“要是重新照也好,到时候可以带上安安。”   这下子,季长宁清晰地听到了旁边的议论声:“我就说她是叶先生的前妻嘛!”    ☆、Chapter 69   叶思源带来的女人是他的前妻,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他所在的圈子里,她认识的人不多,认识她的也没几个,当年两人离婚的事,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所有人都好奇他们为什么离婚,可他们离婚就像一个谜,至今无人解开。   借着沈夫人的寿宴,叶思源大方的把她介绍给了众人,她又从他的前妻变成了未婚妻,一时间,似乎她才是宴会的主角。   他们提前离开了宴会,寒冬的夜晚冷得颤人。   季长宁仰头看着静静悬于夜空中的月亮,已经过了十五,月亮不是那么圆。从暗巷里窜一阵风,她收紧了大衣的腰带,竖起领子挡风。双手握拳插在口袋里,转身看向站在台阶上的两人,突然对上叶思源投过来的眼神,她佯装没看见,低头踩着脚下的庭院砖。   “就这么搞定了?”沈浩东笑着打趣他,“大灰狼骗小绵羊,是不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叶思源瞥了他一眼,再看向季长宁,眼底不可谓不满足。   见状,沈浩东很是不屑地哼了哼,朝他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赶快回去抱老婆。” 说罢,他又小声的嘀咕起来,“一个个的都跟中了邪似的。”   叶思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快步走下台阶,季长宁还站在庭院中央,他走过去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关切道:“冷不冷,我们去吃夜宵吧。”   她微仰着脑袋看他,庭院里的灯光很亮,他的双眸晶亮,犹如头顶闪烁的星光那样璀璨,她故意忽视他翘起的嘴角,冷声问道:“这下子你高兴了?”   叶思源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她恨恨瞪他一眼,转身就走。他连忙追了上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她拥在怀里,借着身高的优势,他趴在她的肩膀上,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两人走出沈家的院子,司机早已将车停在了门口。她停下步子,眯眼看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心中怒火“蹭的”一下上来了,抬脚狠狠地往他的脚上踩去,她穿了高跟鞋,踩下去也没客气,叶思源闷哼一声:“最毒妇人心。”   她气呼呼地拍打他的手背,总觉得自己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沈夫人夸她遇了个好男人,其她夫人和小姐纷纷以一种她走运、她捡了宝的眼神看着她,其实她真不觉得自己捡了宝。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让开,转身看他,因为生气,脸上涨得通红:“你跟沈夫人说我们的事儿就算了,你还跟那些夫人小姐说我是你未婚妻,叶思源,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能啊。”他展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低头朝她吻了过去,蛮横地撬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勾着她的唇舌肆意品尝,她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他一改方才的粗暴方式,轻柔地吻着她的唇角,她像是被迷惑了一般,双手抓着他腰侧的衣裳,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让她清醒,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想将他推开,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牢牢压制住。   月色下,他搂着她亲吻了很长时间,最后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对上她恼怒的眼神,他抵着手指在她唇边,轻挑地朝她吹了一记口哨:“这下子不就更加无耻了?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上辈子干了多少缺德事这辈子才会遇到他啊?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他充满了敬意和畏惧,后来得知他不是自己的领导,敬意没了只有畏惧,因为他的心情多变得很,他可以在上一秒对你笑眯眯的,也可以在下一秒冷着脸让你滚蛋,他的肆意自在是她不曾有过的,季朝阳的教导让她踏踏实实地走着每一步,她对他稍微好奇了一点儿,然后一辈子就这么搭上去了。   她抵着手背在唇边,像是突然认清了某种事实一样,双肩不自觉地垮下,心里乱乱的还有一点儿失落。   也许,他就是她这一辈子的劫。   “去哪里?”叶思源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回去了吗?”   “我想走走。”   他走至她身旁,与她并肩站着:“我陪你,遇上坏人了我还能保护你。”   她侧首看他,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她缓缓收回视线,垂眸看着两人相投在一起的影子。   “我背你。”他突然说,“以前我也在这条路上背过你,我们再来回味一下。”   她满怀疑惑地朝他看去,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回味的,但是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蹲下了身子,她还是趴到了他的肩上,然后有点儿坏心的故意压着他不让他站起来。   他把身子又低下去一些,煞有介事地评价道:“你好像胖了,我都背不动你了。”   “没有吧。”季长宁半信半疑,多少还是有点儿介意,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不要你背了,让我下来。”   他突然起身,背着她往前直冲,许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她惊呼一声,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脖子,瞪着他的后脑勺却不知道骂什么。他的肩膀很宽,她缩着脑袋到趴在他肩上,把冰冷的双手插在他的腋下取暖,不住地晃动着双腿。好几次,他都故意往后倒,等到她气得拍打他的肩膀时他又笑她胆小。   他背着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们热恋的时候。背上的人突然变得安静,他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试探性的唤道:“季长宁,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你在干嘛?”   “看风景。”她眯眼看着道路旁边的路灯,半晌后又道,“你能把我背回去吗?背回去了我就跟你结婚。”   他停下步子,托着她的屁股往上送了送,偏着脑袋想要看她,却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他的脸上有些毫不掩饰的高兴:“你说话算数吗?”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拨弄着他的头发:“算数。”   叶家和沈家,两家相隔五分钟的车程,叶思源背着她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叶家大门口,季长宁才发现了不对劲儿,他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拖着她直往楼上去。   叶睿安回来那天的场面有点儿壮大,同行的有叶鸿涛还有叶家的几个佣人。他带着浅蓝色的毛线帽子和手套,脖子上为了一条同色系的围巾,小小的身子稳稳地坐在行李箱上,不时地和坐在轮椅上的叶鸿涛说话。   季长宁许久不见儿子,有些激动,余光瞥见叶思源站着不动,她甩开他的手自己迎了过去。   叶睿安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他们,很高兴地从行李箱上滑了下来,撒开腿就往她身边跑。   叶鸿涛在他身后看得一惊一惊的,连忙让人跟了上去。   可能是年底的缘故,机场旅客很多,叶睿安碰碰撞撞终于跑到了季长宁身边,她弯下腰,在他扑过来时一把接住,耳边传来他“咯咯”的笑声,她摸着他的耳朵,无限爱怜。   “妈妈,我好想你啊。”叶睿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又毫不吝啬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季长宁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也想你。”   叶睿安抬头看向叶思源,发现他不像季长宁那样欢迎他,他突然有那么点儿惆怅了,但是想到他在电话里跟自己说的话,他又变得激动起来,“爸爸,你真的要和我妈妈结婚了吗?”   “当然。”叶思源有些得意地看着他,“你妈妈亲口答应的。”   闻言,叶睿安高兴得蹦了几下,双手揪着季长宁的领子,软软道:“妈妈,我爸爸很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她的儿子正以一种“我很欣慰”的眼神看着她。她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拍,然后拥着他在怀里,柔声问道:“香港好玩儿吗?”   “好玩。”叶睿安的话匣子一下子拉开了,他跟季长宁说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两人约好了明年暑假再见面,季长宁听着,突然有一种他长大了的感觉。   “妈妈你知道吗,爸爸带我去游乐园了,那里好大好漂亮,我还跟米老鼠一起拍照片了呢,一会儿回家了我拿给你看。”   她笑笑,帮他把帽檐拉好,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叶思源突然上前,她牵着叶睿安的手站好,等到他推着叶鸿涛往这边过来了,她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您回来啦。”   叶鸿涛眯着眼睛把她打量了一遍,呵呵笑道:“是呀,回来了,还是家里好啊。”   回去的路上,叶鸿涛乐呵呵地和她谈论结婚的事儿,虽然来的时候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的问着,她真有点儿招架不住,叶思源专注地开着车,偶尔插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回答。   叶睿安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觉得爸爸妈妈结婚是个大事,这种大事他必须关注。   车子缓缓驶进叶家大院,她有些庆幸地看向窗外。   下车后,佣人推了轮椅过来,叶鸿涛摆了摆手,道:“自己家里闭着眼睛都能走,用不着。”说罢,便牵扯叶睿安进了屋。   叶思源把行李拿了出来,看到她站在院子中间,和佣人吩咐了几句就朝她走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她转身看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进去吧。”   客厅里,叶鸿涛正喝着茶,叶睿安则是在几个行李箱之间来回跑着,看到季长宁进来了,他脆声喊道:“妈妈,你快来,我帮你买的礼物。”   闻言,她笑了起来,走至他身旁蹲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耳朵,说:“你哪儿来的钱?”   “我爸爸给的。”叶睿安跩跩地看着她,“他说没钱就找他。”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妈妈,你也可以找他。”   叶鸿涛坐了会儿就回房休息去了。   叶睿安摆弄了会儿新玩具,觉得没意思了又跑到季长宁身边去了,手脚并用爬到她的腿上坐下,小手紧紧圈着她的脖子,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妈妈,你真的要和我爸爸结婚了吗?”他这样说的时候很高兴,小腿晃个不停。   “我跟你爸爸结婚你很高兴吗?”   “当然。”叶睿安想也不想道,“我们班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是结婚的。”   他看了眼从厨房过来的叶思源,扬声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和我妈妈结婚?”   “过年以后。”叶思源把手里的杯子放在矮几上,随后伸手将他抱了过来,“你这么关心啊。”   叶睿安脸蛋红红的,趴在他肩膀上往下看季长宁,在叶思源坐下后,他又抓了季长宁的手圈住了她的手指,小声问道:“妈妈,什么时候过年啊?”   “快了。”她捏着他肉肉的掌心,故作严肃地看着他,问道,“寒假作业做了吗?”   叶睿安心虚地摇了摇头,眼看着她要教训自己了,他立刻缩到了叶思源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的领带,夸赞道:“爸爸,你的领带真好看。”   晚些时候飘起了小雪,季长宁吃了晚饭后就没有回去,叶鸿涛似乎挺满意,吃了药就早早的去休息了。   叶睿安抱着枕头非要过来和他们挤一块儿,好在叶思源的床很大,她不用担心自己再被他们挤到边上去。   叶睿安挺自恋,穿着他在香港买的新睡衣,在床上走了一圈,等到她和叶思源走赞美他了他才钻进了被窝躺在两人中间,很舒服地把脚贴在叶思源肚子上取暖。   叶思源拍了拍他的屁股,有些哀怨地问道:“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睡了?”   叶睿安想了想,然后仰起脑袋看他,很是理所当然道:“你又没说带我去吃鸡腿。”   “安安,我跟你妈妈结婚了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睡了。”   叶睿安很天真的问道:“为什么?”   他正欲开口时,季长宁踹了他一脚,眼带警告地看着他:“睡觉。安安,你也睡觉。”   闻言,叶睿安很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就在季长宁准备把灯关了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爬出被窝一脸兴奋地看着叶思源:“爸爸,你不让我和你们睡,是不是你要和妈妈生小弟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打针可疼了!】   叶思源带叶睿安去打疫苗针,叶睿安看到其他孩子都咬着牙忍着泪时,他突然有点儿退缩了。   漂亮阿姨来跟他擦酒精棉时,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叶思源:“爸爸,能不打针吗?”   “你说呢?”   他扁了扁嘴巴,一副愁苦模样。   “小帅哥要勇敢,一点儿都不疼哦。”   不疼才怪!打过针后的叶睿安很不想和漂亮阿姨说话,尽管阿姨一直夸他长得帅像爸爸,但是他觉得漂亮阿姨没有说实话。   他后面是一位带着女儿的母亲,当他从叶思源腿上下来时,听得那位母亲道:“妞妞乖,打针一点儿都不疼的,你看这个小哥哥,他打针一点儿都没有哭。”   “才不是呢。”叶睿安抬起胳膊,拿开棉球让那个小妹妹看他被针扎的地方,“你妈妈骗你的,你看,我手上都流血了。”   “哇——妈妈我不要打针了,呜呜……”   “安安。”   叶睿安突然有一种闯祸的感觉,什么也不说,拉着叶思源的手灰溜溜地出去了。   小剧场之【安安,你知道得太多了~】   某一日,叶睿安从学校回来,拎着书包鬼鬼祟祟地跑进了自己房间。   季长宁有些好奇,走过去却见他乖乖地写作业。   叶思源下班回来,叶睿安探着脑袋在房门口,小声地唤着他:“爸爸,你过来。”   等到叶思源走过去后,他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叶睿安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给他,随后又递过去一支笔:“老师说要签名的。”   叶思源看着上面的红数字,不由眯起了眸子,他叶思源的儿子居然靠了七十分,这怎么拿得出手?他的成绩在班上虽不是第一但也不至于考个七十分吧?   “说说怎么回事,认真考了?”   叶睿安耷拉着脑袋,心虚地瞄他一眼。   叶思源把手放在门把上,作势要开门:“我跟你妈妈谈谈。”   “爸爸!”叶睿安连忙抱住他的腿,“我下次一定认真考试,你别告诉妈妈。”   “玩具全部没收,等你下次考好了再给你。”   “爸爸~”   “你觉得七十分很多吗?”   “不多。”他吸了吸鼻子,然后仰头看他,“可是爷爷说你也考过七十分,你还考过六十几分。”   “……这样吧,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再来跟我要玩具。”   “爸爸~”   “就这样,没得商量。”   “爸爸~~”    ☆、Chapter 70   一夜过后,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   叶家的佣人早早的就在院子里清扫积雪。   叶鸿涛披了件厚厚的军大衣站在门口,眯眼望着庭院里景致,冷风吹过,树枝摇曳,枝丫上的积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收回视线,对着台阶下正扫着雪的佣人道:“安安该起来了,留一块别动。”   “是。”佣人点头,指着一处干净的积雪,问道,“您看这里的一块怎么样?”   “挺好。”说罢,他转身回到屋里。   叶睿安要尿尿,叶思源抱着他去卫生间解决了。出来的时候,他撩开窗帘的一角,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正想跟季长宁说时,趴在他身上的叶睿安已经激动地朝季长宁汇报情况了:“妈妈,外面有好多雪。”   床上,季长宁反应平平,她把被子往下踢了踢,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困惑地看着走至床边的人,问道:“今天不去上班吗?”   “我给自己放一天的假。”   正往季长宁身边爬的叶睿安听见了,转头看他,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惊奇:“爸爸,你能给自己放假?”   叶思源挑了挑眉,弯腰在他脸上捏了捏:“当然可以。”   叶睿安立刻调头爬到床边,双手揪着他的睡衣麻利地站了起来,然后有些谄媚地圈住了他的脖子:“要是我不想上学了,你也给我放假吧。”   叶睿安觉得自己的爸爸挺厉害,他小心肝里满满的都是对爸爸的敬佩与崇拜,今天,叶思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高了一层楼。   季长宁有些头疼地蒙上被子,叶睿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上学的?她觉得这个问题挺严重的,她有必要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了,谁知她还没找到机会和叶睿安谈话,叶鸿涛就找她谈话了。   早饭后,叶思源带着叶睿安出去玩儿雪了,叶鸿涛喊住正要跟过去的她:“外面冷,让他们去疯,你陪我说说话。”   小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在沙发上坐得端正,双手紧扣在膝盖上,暗自思量着叶鸿涛要和她说什么话,其实想想无非也就是她和叶思源那点儿事。   叶鸿涛把保姆送过来的药吃了,随后看向她,呵呵笑了起来。   季长宁只觉得后背上要被热出汗来了,她往门边张望着,始终不见叶思源的身影,硬着头皮朝对叶鸿涛看去,对上他打量的眼神,她也是笑笑,恭敬得等着他先开口。   叶鸿涛也不跟她客气,开门见山道:“亲家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把日子挑挑。”   季长宁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突然就愣住了。   叶鸿涛似乎也不急,悠悠品茗,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上一眼。   她想了想,说:“我妈不知道这事,我还没有跟她说。”   叶鸿涛放下杯子,颇为不赞同的开口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说呢?”   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感觉到指尖湿湿的,状似无意地往门口瞥了一眼,只见叶睿安小跑着朝这边过来了,她突然觉得救星来了,看向叶鸿涛,诚挚无比:“我晚些时候就跟她说。”   闻言,叶鸿涛满意地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叶睿安进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浓浓的尽是宠溺之情:“安安,外面好玩儿吗?”   叶睿安背着双手在后面,迅速点头:“好玩。”他走到几季长宁跟前,看到她伸手过来他连忙往后退去,小嘴巴抿了抿,有点儿胆惧又有点儿激动地看着她,“妈妈,我们一起玩儿吧。”   “玩儿什么?”   “打雪仗啊。”他清脆着声音说道,然后毫不客气地把手里藏着的雪球朝她扔了过去。要是是在家里,叶睿安绝对没这个胆,今天他不止有这个胆了而且胆子还很肥,在雪球从她身上滚下来落在地上时他又跑过去捡了过来,双手搓了搓又往她身上扔,大有不把她打到不罢休的架势。   季长宁也不生气,嘴角噙着笑:“打雪仗应该在外面,我们出去玩儿。”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拉着叶睿安站在自己跟前,一手扣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摸着他的头发,有些歉疚地看向叶鸿涛,“我去陪他玩儿一会儿,我让思源来陪您说说话吧。”   “不用。”叶鸿涛摆了摆手,在他们消失在门口后,他砸吧着嘴,这婚什么时候结得成啊?   季长宁出去时,叶思源正蹲在地上捣鼓雪人,一大一小两个雪球被他堆在了一起。   叶睿安摇了摇她的手,很自豪地说道:“我爸爸说他要堆一个和我一样高的雪人。”   季长宁垂眸看他,揶揄道:“那很简单,反正你个子不高,花不了多长时间。”   叶睿安顿时不高兴了,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小嘴巴努了努,甩开她的手直接跑到了叶思源身边,然后可怜巴巴地跟叶思源告状,不想叶思源来了句:“你确实不高啊。”   下午,天气放晴,屋檐上的冰棱开始往下滴水,滴滴答答地打在地面上,很是悦耳。   叶思源在书房办公,叶睿安则由季长宁陪着在一旁写作业,一室安宁。   佣人送了点心上来,她去门边接了过来,随后关上门朝里走去,经过叶睿安身边时,她出声问道:“安安,要吃曲奇饼吗?”   叶睿安头也不抬道:“我不要吃。”   “喝牛奶吗?”   “妈妈,我要写作业。”叶睿安抵着铅笔的一端在额头上,抬头看她,煞有介事道,“你刚才还让我专心的。”   “知道了,你专心写。”她摇了摇头,应当专心的时候不专心,不该专心的时候他偏偏要专心给别人看。   叶思源认真地看着财务报表,她端着托盘走至办公桌前,想了想还是反手扣着桌面轻轻敲击着,等到他抬头看过来了,她指了指手边的牛奶和曲奇饼,问道,“你要吃吗?”   叶思源放松了身体往后靠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嘛?”   叶思源看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就不往前了,他长臂一伸,索性将她拉了过来使得她趴在了自己身上,软玉温香在怀,满足地叹息一声,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落在她的臀上,很不正经地捏了捏。   季长宁羞红了脸,叶睿安还在呢他怎么能这样?正想呵斥他,不想听到动静地叶睿安立刻跑了过来,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铅笔,然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她偏过头,抵在叶思源肩上的手微微使力,捏着他的肩肉。   叶思源轻轻咳嗽一声,扶着季长宁的腰让她站好,随后看向叶睿安,微微挑眉,问道:“作业写好了?”   “没有。”叶睿安摇了摇头,“有一道题我不会。”   “去拿来。”   “哦。”叶睿安飞快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抓了作业本又跑回到他身边。   季长宁脸上的热度慢慢退去,看到他们一大一小两个凑一块儿了,她的脸上不觉带上了笑意。   叶思源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怕叶睿安听不懂似的,他一句话总要反复说上两遍,叶睿安小动作不断,掏耳朵抠鼻子,他都干了一遍。   季长宁在旁边站了会儿,随后退出了书房。   叶思源的卧室很大,她一个人在卧室中央站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时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抚过,最后找出孔荷玉的号码给她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随之而来的是孔荷玉不满的声音:“终于想起有我这个妈妈了,不简单啊。”   季长宁握着手机走至窗边,树上的积雪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院子里叶思源堆的雪人还稳稳地立在那儿,等到那边安静下来了,她出声道:“妈,我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跟谁结婚?”孔荷玉急急问道,问完她又突然反应过来,轻声哼了哼,“怎么不是叶思源跟我说?你让他接电话。”   “他不在我身边。”   “那这个话题暂且放着,我们说说别的。”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拉开窗户露出一点儿缝隙:“那好吧,你起床了吗?”   “我都到了工作室了你说我起床了吗?”孔荷玉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你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   “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没有。”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孔荷玉口中的那小子出现在了门口。   叶思源把门轻轻关上,缓步走至她身旁,从后面抱住她,他搁着下巴在她肩头,小声问道:“谁呀?”   他呼出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她歪着脑袋往旁边想要避开,不想他恶劣地凑了过来,见她不答话,他的手不规矩地游移在她的身上,她抬手往他胸前撞去,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然后以一种轻松的口吻道:“妈,你不是要找叶思源吗?他就在隔壁,我去叫他。”   闻言,叶思源的脸色变了变,他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悄无声息地去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啤酒没了】   叶睿安惦记叶思源放在冰箱里的听装啤酒惦记了好久,然后他跑去问季长宁:“妈妈,爸爸的饮料我能喝吗?”   “那是啤酒,不是饮料。”   “哦。”   过了几天,叶睿安又去问,刚好叶思源出差了,季长宁把他的啤酒拿来做了啤酒鸡翅,后来叶睿安没看到啤酒,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季长宁给偷偷喝了。   妈妈好坏,都没有和他分。=_= ☆、Chapter 71   孔荷玉在除夕的前两天回到了C市,叶思源带了季长宁和叶睿安去接机。或许是临近春节的缘故,喧嚣的机场大厅内,人来人往。   季长宁早上出门的时候很高兴,叶思源却是磨磨蹭蹭的,她帮他挑了衣服和领带,最后又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帮他把领带系上了,他这才满意地跟在她后面出了门。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难掩欣喜神色,在看到从出口处涌出的人群时,她总会踮着脚张望,叶思源紧挨着她站着,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被撞到。   “爸爸,我外婆怎么还没出来啊?”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孔荷玉,叶睿安一脸哀愁地看着叶思源,撅着屁股稳稳地坐在他的手臂上,“是不是飞机没有到啊?”   “再等等。”   “哦。”   不多时,孔荷玉头戴帽子、手挽精致小包出现在了人群中,叶睿安第一个看见了她,他很高兴地拍着叶思源的手臂:“爸爸、爸爸,我外婆回来了!”   叶思源反应不大,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看见了衣着时尚的孔荷玉,余光瞥见季长宁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迈开步子也朝那一边走去。他走得极慢,慢到他怀里的叶睿安恨不得下来自己跑过去。   孔荷玉和几个月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有所改变的算是在叶思源鼓足了勇气叫她一声妈时她没给脸色看。   叶思源突然有点儿受宠若惊,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想言多必失,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意。季长宁似乎也发现了孔荷玉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诧异之后,她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像个孩子一般跟她抱怨飞机晚点害得她等了一个多小时。   叶睿安单手搂着叶思源的脖子,很有耐性地等着外婆发现他,在孔荷玉帮季长宁整理大衣的腰带时,他扁了扁嘴巴,小手在叶思源的脸上摸了摸,可怜巴巴道:“爸爸,外婆都不理我们了,怎么办?”   孔荷玉听到了他的话,侧首看他,眼底带着浓浓笑意,把挽着包递给季长宁,张开双臂将他抱入怀里,宠溺地在他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外婆把闲杂人等打发了才能一心一意地理你啊,小乖乖,来,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叶睿安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乐呵呵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很不吝啬地在她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他抬手触碰着她带着的翡翠耳坠,软糯着声音道:“外婆,我好想好想你啊,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还有我的机器人,你帮我买了吗?”   “外婆都记着呢,你还想要什么快跟外婆说说,一会儿外婆就带你去买。”   叶睿安瞄了季长宁一眼,小眼神勇敢地迎上她的,眼看着季长宁没有阻止他,他很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最新看上的玩具。   季长宁和叶思源纷纷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短暂的几秒后她将头偏了过去,闲适地看着远处大屏幕上的时间。孔荷玉正逗着外孙,无暇顾及到他们,叶思源壮着胆子往季长宁身边站了站,伸手握住了她的,她扭捏了一会儿后终是回握了他的,他的手上很暖和,一点点地捂热了她的。在他拉着她的手圈在他腰上时,她故作凶狠地朝他瞪了过去,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去,他有些得意,无视她眼神的警告,一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抵着手肘在他的腰侧,推搡间,两人的动作不由大了起来,惹得正逗着外孙的孔荷玉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也不怕把我孙子教坏了。”   季长宁红了脸,灼热一直蔓延到耳根处,她轻轻咳嗽一声,问道:“妈妈,你没有行李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等等。”孔荷玉眯了眯眼睛,转身看向出口处,颇为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这死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季家有一儿一女,季长安没出国前,邻居和亲戚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孝顺懂事、疼爱妹妹,后来他在国外呆了十几年,愣是从别人眼中的好孩子发展成为了现在的花花公子,有时候孔荷玉也想不通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儿子和女儿的性格差距也太大了吧,她这个妈当得真有那么失败?   季长安的身边走着以为身材高挑的美女,他侧着脑袋和身旁的年轻女子说着话,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女子娇羞地笑了起来,然后季长宁看到她那个向来花心的哥哥给那名女子递过去一张名片,女子和他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季长宁收回视线,有些无奈地看了叶思源一眼,然后试探着朝孔荷玉问道:“我哥还没谈女朋友吗?”   孔荷玉轻哼:“他女朋友谈得挺多的,就是没老婆。反正我是不指望他娶老婆了,这样还省得操心。”   季长安推着行李姗姗来迟,皮手套、呢大衣,脖子上松松地围了一条暗红色的格子围巾,他大大方方地站在众人面前任由他们打量。   “嗨,哥哥。”季长宁和他挥了挥手,“欢迎回来。”   季长安摘下手套,帅气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季长宁见了不由笑了起来,在他展开双臂时她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了他的身上,季长安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他爽朗地笑出声,抱着她转了一圈,随后将她放在了地上,摸着她的脸颊捏了又捏:“季长宁,你怎么又胖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两人亲昵的模样让叶思源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了,季长宁可是从来没跟他这么热情过,他正想着怎么把她拉过来时,却听叶睿安道:“我妈妈不会嫁不出去的,她要嫁给我爸爸了。”叶睿安很自豪地挺起了胸脯,“他们要结婚了。”然后看向叶思源,一脸的期待,“是吧,爸爸。”   叶思源笑而不语。   叶睿安眨巴着眼睛,看到季长安朝他走了过来,他立刻朝他张开了手臂,煞有介事道:“舅舅,你还没抱我呢。”他那控诉的眼神加上他的动作,差不多就是“快来了抱一个”。   季长安抱过叶睿安后就迅速闪身,不过还是被孔荷玉在手臂上拧了一下,好在冬天衣服多不是很疼,他蹿到叶思源面前去:“妹夫啊,两年不见你变化还真大,现在都能下地走路了啊。”   叶思源没忘记他跑去他病房幸灾乐祸的场景,余光瞥见季长宁站到了他的身旁,他勾起唇,笑得斯文有礼:“大哥,一路辛苦了。”   季长安撇了撇嘴巴,抱着叶睿安径直朝门口走去。   回到家后,季长宁开始做饭,叶思源端了两杯水送到客厅后就过来了,半倚在流理台上紧紧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抬头看他,可对上他认真的神情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低头继续。   “长宁。”   “嗯?”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羽毛一般轻拂在他的心底,他扬起了唇角,缓步朝她走去,抬手在她的脸颊上碰了碰,突然响起的咳嗽声让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朝声音的发源处看了过去,只见孔荷玉直直地站在了厨房门口。   不等他开口,孔荷玉就命令道:“不会做饭的出去,碍手碍脚的。”   叶思源摸了摸鼻子,瞄了季长宁一眼后乖乖地出去了。   客厅里,叶睿安和季长安一起组装模型,他插着双手在西裤的口袋里。很快,叶睿安发现了他,很高兴地跑到他身边,小手抓着他的裤子把他往沙发那边拉:“爸爸,我们一起玩儿。”   叶思源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我看着你玩。”   叶睿安有那么点儿失望了,但想想还是同意了,在他坐下后他把自己的零食递了过去。   季长安突然抬头,眼神不善地地看着他,他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他手里的小面包上,轻声哼道:“白捡这么个儿子,高兴吧。”   “是挺高兴的。”叶思源倾身上前,把叶睿安给他的零食放在了矮几上,顺手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开了,安静的客厅内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叶睿安往电视上瞥了一眼后又埋下了脑袋,继续捣鼓他的模型。   季长安强忍着打把他打一顿的冲动:“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现在想要儿子还能赚个老婆,还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你轮上了。”   叶思源笑笑,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想要儿子才会和长宁结婚的,我想要的是他们两个。”   “你看见我这么想了吗?还是我跟你说了?”季长安的小人心思被他看破,他也不恼,因为他没打算承认,扯了脖子上的围巾仍在一旁,朝叶睿安喊道,“安安,走,舅舅带你去玩儿游戏。”   叶睿安把手里的活儿丢了下来,跟高兴地跟在季长安后面走了,走了几步后又跑过来勾住叶思源的脖子,软软道:“爸爸,我先跟舅舅玩儿,一会儿就来跟你玩儿。”   “去吧。”叶思源捧着他的脑袋,突然笑了起来,“我是不会介意的。”   闻言,叶睿安有那么点儿失望了,早知道就不来安慰他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惊呆了!惊呆了!!】   某日,叶睿安放学回来告诉季长宁一则在他看来是很大的新闻:“妈妈,我们老师今天摔了一跤。”   季长宁反应平平,只“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叶睿安觉得她很不给面子。   晚饭时,他又把这个大新闻告诉了叶思源,叶思源正舀着汤的手一顿,抬眸超他看去,问道:“这有什么很特别的吗?你不也经常摔跤。”   在叶睿安看来,老师是很高级的,可以算是一个很厉害的存在了,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能摔跤呢?他想不出词来反驳叶思源的话,爸爸妈妈的反应好像都不是他预期的那样,他扒了几口饭,察觉到嘴巴上沾了米粒后他抬手去摸,一边摸一边说道:“反正老师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我和我的同学们都惊呆了!”⊙﹏⊙b ☆、Chapter 72   叶思源吃过晚饭就离开了,季长宁把他送到楼下,静静地楼道里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昏黄的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倒影,两人之间安静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淡淡的幸福萦绕在她的心头。   冬夜寒凉,苍穹夜幕中稀稀朗朗点缀着几颗星子,她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突然吹来的寒风使得她瑟缩了肩头,呼出的气息化成白雾散去。前面的人走得极慢,她跨出的步子也不大,低头看着脚下影子,他突然止住步子,她险险地差点儿撞上他的后背。   叶思源转过身来,抬手掀开她扣在头上的帽子,两人相视片刻,他的嘴角始终噙笑,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抬头看向天际,耳根处却是不可自抑地变得灼热起来。   他走过去捧着她的脸颊,紧紧攫住她的视线,感觉到她身子变得紧绷起来了,他笑了笑,低头朝她期近,蜻蜓点水的一吻后,他直起身子,大掌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柔声道:“上去吧。”   季长宁觉得他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此刻的他温润得像是一名翩翩公子,抬手摸了摸嘴巴,她收敛了心神后,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你开车慢点。”   “嗯。”他轻应着,拉过她后背的帽子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轻咬下唇,有些别扭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其实我哥对你也不是有多大的敌意……”   “我知道,他看我把他妹妹拐了一次又一次,不高兴了。”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有些不受控制地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在怀里,轻柔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我是不会和他计较的。”鼻间传来她身上的馨香气息,他紧贴着她的身子,搂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她犹豫了几秒,慢慢伸手圈在了他的腰上,这一刻,忽然觉得他们的心靠得极近。   “长宁!”突然响起的男声让两人均是一愣,季长宁松开手,缓缓转身果然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季长安,“妈妈让我去买红枣和银耳,一起去。”   看到他朝自己走了过来,她拉开叶思源圈在她腰上的手,侧首看了旁边眉头微皱的男人一眼,有些心虚地开口道:“你回去吧,我跟我哥去买东西。”   “顺路。”叶思源好心建议,“带你们一程。”   “不用。”季长宁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两个呆一起的,连忙拒绝道,“小区外面有家干货店,我们走过去。”   说话间,季长安已经走在了他们跟前,季长宁站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推了叶思源一把,说:“你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季长安像是斗胜的公鸡,高傲地昂着头,眼神挑衅地从叶思源身上扫过,然后揽住季长宁的肩膀,朗声道:“让他看着我们走好了。”   季长宁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看他还在原地站着,她抬手朝他挥了挥。   “季长宁,你的矜持哪里去了?”季长安气得拍下她的手,“你再看他我立刻回去把他凑一顿。”   她缩了缩脑袋,乖乖地跟在他后面,没再回头:“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我的人多于我喜欢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没结婚?”   “没意思。”   翌日,叶思源没有出现在季家,季长安踩着拖鞋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看向季长宁,问道:“他是不是怕我了不敢来了?”   季长宁抬头看他,眼神真挚:“我不知道。”   晚些时候,叶思源送了一些年货过来,他自己用钥匙开了门,门内的季长安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瞥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交叠着双腿一晃一晃的,拿着遥控器把财经新闻切换到了时装秀。   “爸爸!”正抱着烤地瓜啃的叶睿安在看到叶思源后很高兴,全然不顾自己黏糊糊的嘴巴,跑到他身边去献宝似的让他看自己手上啃了一半的地瓜,“我在吃地瓜,你要吃吗?”   叶思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你自己吃好了。”   “安安。”季长安突然站了起来,扬声朝叶睿安道,“走,舅舅带你去玩儿游戏。”   其实叶睿安不会玩儿游戏,他只会看,看季长安玩游戏,是他的兴趣之一。季长安回房把电脑抱到了客厅,有监督叶思源的意思在里面,叶睿安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面,啃了两口地瓜后突然不想吃了。   “舅舅,你等我来了在玩儿。”他很慎重地吩咐,随后跑去了厨房,他过去时叶思源正站在饭厅门口,见他迟迟不进去他不由好奇起来,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季长宁和孔荷玉正在捏饺子,他用自己干净的一只手抓住叶思源的裤管轻轻扯了扯,很是乖巧道,“爸爸,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我妈妈在包饺子。”   他的话让季长宁和孔荷玉齐齐回头,孔荷玉将他打量着一遍后又继续和叶思源说话,不过这一次刻意压低了声音。   季长宁撩起围裙擦着手,缓步朝他们走近,低头看了眼叶睿安吃的满嘴都是地瓜的模样,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弯腰将他手里没吃完的地瓜拿了过来,直起身子朝叶思源吩咐道:“你带他去洗脸,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叶思源将叶睿安抱了起来,叶睿安还算懂事高举着手不去碰他的衣裳,他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季长宁,道:“我不在这里吃饭了,晚上约了人。”   季长宁抿了抿嘴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陡然变得落寂起来,转身时对上孔荷玉探究的眼神,她目光微闪把脑袋偏向了窗外。   “日子定了吗?”   季长宁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双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偷偷瞄她一眼后小声道:“还没。”   孔荷玉捏了饺子精准投进旁边的篮子里,耸了耸肩一脸平静道:“那就什么时候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到时候再商量。”   季长宁觉得自己有点儿恨嫁,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吃过晚饭后给叶思源打电话,她说完后,那边的人低笑出声:“我爸说明天一起吃年夜饭。”   叶思源在昌荣酒店订了包间,酒店经理亲自侯在门口,他下车后把叶睿安抱了出来,紧接着季长宁也跟在后面下了车,孔荷玉和季长安则是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了。   季长安开的是叶思源给季长宁的车,他把车钥匙交给一旁的泊车小弟后就朝她走了过去,煞有介事道:“这车的性能不错,你就这么搁在车库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季长宁跺了跺脚,抓了围巾往脸颊上遮了又遮,却还是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她仰头看向季长安,有些俏皮地开口道:“哥,你一会儿少说话多吃菜,这辆车就给你代步了。”   “季长宁,听过长兄如父吗?爸爸不在了我就要代表爸爸,现在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我能跟安安一样只顾着吃吗?”   被提名的叶睿安探着脑袋往季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抓着叶思源的领子小声问道:“爸爸,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经理领着他们去了六楼的包厢:“老先生已经在里面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吩咐上菜了?”   叶思源点点头,推门进去叶鸿涛正喝着茶,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很是和善。   “亲家来了,快坐,这茶刚泡好,来尝尝。”   席上,季长安被叶睿安缠得紧,不是给夹菜就是给剥虾子,叶鸿涛和孔荷玉谈论两人婚事时他完全成为了叶睿安的保姆,最后叶睿安要去尿尿,不喊季长宁也不喊叶思源,偏偏喊了他,他不由怀疑那小子是不是听了他爸的话才这样。   叶鸿涛见了孔荷玉总是热情得很,他天南海北地扯了很多,最后才落到了叶思源和季长宁的婚事上。叶思源和季长宁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吃吃喝喝很是自在。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和睦,末了,叶鸿涛抓着孔荷玉的手,很是心酸道:“亲家,我这是又当爹又当妈啊,看到思源和长宁能有今天我也高兴,长宁是个好姑娘,嫁到我们家里你放心。”   “他们这都是二婚了,该有的教训都有了,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们第一次结婚时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看看,后来怎么了?”   叶鸿涛摸着花白的胡子,干笑着瞥了叶思源一眼,生这么个儿子出来就是来跟他讨债的。   回去时叶睿安跟着孔荷玉一辆车,叶鸿涛则是由司机送了回去,他开了车门,等着那个慢慢走过来的女人,看着她,一步步走进自己的世界里。   远处的广场上燃起了烟火,他们同时往那一处看去,绚烂至极。   叶思源把她送到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瞄了他一眼,柔声道:“我上去了,你开车慢点儿。”   “季长宁。”他突然唤住她,随后倾身过去,温热的唇瓣贴上了她的,她慢慢回吻着他,不想他的吻越来越热烈,她轻喘则推开她的身子,气息不稳道:“不行,我要回去了。”   他的手从她的衣摆钻了进去,眼底有些浓浓的渴求,她偏头不再看他,伸手就要去开车门,他突然落了锁,踩下油门,车子很快驶出了小区。   季长宁回去时叶睿安和季长安坐在客厅里看春晚,她脱下大衣,正要解开围巾时,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不久前疯狂的一幕,她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缓步朝客厅走去:“你们怎么还不睡?”   “我们在等你呀。”叶睿安仰头看她,眼神极其清澈,“舅舅说你跟爸爸干坏事去了,真的吗?”   “别听你舅舅胡说,我跟你爸爸是去看星星的。”   闻言,叶睿安立即转身看向季长安,然后以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舅舅,你太厉害了!妈妈真的会说她是和爸爸去看星星的耶!”   季长宁瞪着季长安,那人却是笑眯眯地抛给她一块糖:“不该说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鸡爪的延伸】   安安小朋友子在啃鸡爪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鸡爪只有四个爪子,他发扬了好学的精神,问了季长宁,季长宁直接敷衍道:“还有一个被我吃了。”   一旁的叶思源听了,朝她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他看向叶睿安,说道:“鸡是禽类,和我们人类是不一样的。”   “哦。”还是不懂,叶睿安咬着骨头,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他,“那我的小鸡鸡呢?”   “叶睿安,吃饭。”   叶思源瞥了季长宁一眼,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的小鸡鸡是器官。”   两人受到季长宁警告的眼神,纷纷埋头吃饭。可不一会儿,叶睿安突然抬头,皱着眉头很是纠结地看着他:“爸爸,你的小鸡鸡都长大了,那我的小鸡鸡什么时候长大啊?”   -_-|||    ☆、Chapter 73   叶家开始筹备叶思源的婚礼,婚期定在正月初八,叶鸿涛请了专业的婚礼策划团队,婚事全部被包揽了下来,叶思源和季长宁似乎只要等到结婚的那一天就好了。   初二那天,叶思源过来时从家里带了些张阿姨做的小点心,叶睿安吃饱了就缠着他一个劲儿地要压岁钱:“外婆和舅舅都给我了,你还没给我呢。”   “你妈妈给了吗?”   叶睿安一手抓着他围巾的一端,默默回头往饭厅看了一眼,然后扁了扁嘴巴趴在他胸前小声道:“妈妈说她不赚钱没钱给我了,她还让我把压岁钱分给她一半,爸爸,你说我要给她吗?”   叶思源捧着他白净的小脸蛋细细端详着,他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财迷了呢?余光瞥见季长宁端了热茶过来,他抬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我可不像你妈妈那么小气,一会儿就补给你。”   叶睿安大乐,他撅着屁股准备骑马,拽着他的围巾甩了起来,像是要干坏事似的,他有些得意地笑弯了眉眼,蹬着腿很不客气地高声呼道:“驾——”   季家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亲戚上门走动了,这年的春节过得有些清冷,不过孔荷玉却喜欢这样,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省得看到那些不想看的人,到时候气坏了身子还没人给出医药费。   季长安在吃过早饭后就和叶思源出去了,季长宁和孔荷玉在房间商量要给哪些亲戚送喜帖,叶睿安在跟他的好朋友说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要结婚后就挂了电话,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越想越高兴,自顾地咧着嘴傻笑,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无聊了就抱起沙发上装着巧克力的盒子去了主卧。   孔荷玉正和季长宁低声说着话,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她们发现他之前大喊一声,然后圆滚滚地身子蹦到了孔荷玉面前,季长宁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在孔荷玉张开手臂时他笑呵呵地扑进了她的怀里,殷勤地递过去一块巧克力,然后跩跩地回头看了季长宁一眼,得意得不行。   孔荷玉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子,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我们安安什么时候结婚呢?”   叶睿安小脸微红,他仰头看了立在窗边的季长宁一眼,嫩声问道:“妈妈,我什么时候结婚?”   季长宁把窗帘拉好,侧首看着外面的晴朗天气,轻声哼道:“有人愿意嫁你你就可以结婚了。”   闻言,叶睿安有些纠皱起了秀气的眉,一脸沮丧道:“孙婷婷说她长大了要嫁给我,可是妈妈,我不喜欢她怎么办?”   季长宁的嘴角抽了抽,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便命令道:“叶睿安,你可以去写作业了。”   “我今天的写好了。”   “去练琴,你都好几天没碰了。”   正月初四,叶思源来接季长宁去看礼服,季长安早饭吃到一半,扔下筷子也跟在后面去了。作为准新郎的叶思源,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忍耐,只要忍到结婚了,他才不会在乎季长安的存在!   婚纱店里,工作人员很热情地招待着客人:“先生,您看这套怎么样?这是我们最新的款式,很流行的。”   季长安的手从洁白的婚纱上抚过,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是很满意:“我们再看看。”   “好的,您这边请。”   叶思源眯眼看着不远处正挑着婚纱的人,端起手边不知道是第几杯的咖啡抿了一口。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他一人坐着,怕他无聊似的,便走过来搭讪道:“先生,您是新郎的朋友?”   他紧紧捏着杯子的把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我是新郎。”   工作人员尴尬地瞄了他一眼,随后安静地退到一旁去了。   季长安作为顶级的服装设计师,眼光独到,季长宁被他拉着看了很多婚纱和礼服,出于女人的爱美心里,她觉得很漂亮,然而她却是抱着一种看一看的心态,季长安挑了一件抹胸型蕾丝镶钻婚纱让她去试试时,她摇了摇头:“算了吧。”   “我觉得很好看,穿上一定漂亮。”   “哥哥。”季长宁看了一眼,眼底带着些无奈的笑意,“我穿了会更丑的。”   季长安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他转身看着那个安然坐在休息区的男人,脸上的神情夹杂着愠怒和隐忍。他垂下手,拉着她站在自己跟前,温和笑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亲手帮你缝制一套了。”   “哥哥,你能不能稍微看好点儿我的婚姻?你祝福我的话,说不定不会像上一次那么糟。”季长宁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你赶紧找个老婆,你可以帮你自己的新娘缝制一套。”   季长安撇了撇嘴巴,转过头很是不屑地看向窗外。   “我来吧。”不知何时,叶思源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婚纱,“还有其它的吗?”   “您稍等。”店员和身边的同时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看向他们,笑得温和,“先生,试衣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叶思源伸手去牵季长宁的手,不想她迅速闪开了,他抿了抿嘴巴,走近她俯身凑在她耳边道:“我帮你换,不穿出来。”   季长宁不为所动,抓住季长安的袖子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我不想穿。”   叶思源笑笑,直起身子看了脸上满是好奇神色的店员一眼:“麻烦带路。”   季长宁被他半搂半推着去了试衣间,她恼火地瞪了他,感觉不解气又回头瞪了季长安一眼,季长安叼了一根烟在嘴巴上,她突然纳闷儿,他这会儿怎么就不和他对着干了?   厚重的帘子落下,遮去了她的视线,她看着闪身进来的男人,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眼神极为可怜,在他走近时,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叶思源,你别这样,结婚不一定要穿这种婚纱,我可以穿得保守一点儿。”她低头不语,轻轻咬住唇瓣,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踮着脚勾住了他的脖子,抵着脑袋在他肩头,“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身上的疤,很丑。”   他没有说话,搂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   “打扰一下。”店员将帘子撩开小小的一个缝隙,看着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人,小姑娘腼腆地笑了起来,“外面的先生让我把这个送进来。”说罢,她举高了手中的衣架,上面挂着大大小小款式各异的雪白披肩。   叶思源走过去将那些毛绒披肩拿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看得小姑娘脸上一热:“先生,要帮忙吗?”   “谢谢,不过我喜欢自己动手。”小姑娘在他暧昧的眼神中离开了,他转身一步步朝她走近,“季长宁,我特准你不用穿得那么保守。”   女人对婚纱总有一种莫名的渴望,不管婚礼隆重与否,似乎有了婚纱会更加完美。   季长宁出来时叶思源紧紧跟在她后面,季长安看着她一身洁白精致的婚纱,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哥哥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吧,一会儿我让摄影师给我们照一张,到时候一起贴上。”   叶思源抿唇不语,暗想着一定要让林旭阳好好把关,怎么不能让有季长安的照片混进来。他们以前拍过婚纱照,这一次只拍了几组简单的,他们最后的一张照片很特别,新娘解开披肩露出了手臂上长长的一道疤,摄影师有些诧异,不过却拿出了敬业精神,很认真地帮他们拍下了此时的幸福画面。   民政局在初七上了班,叶思源有些激动,早早地醒了早早地去了季长宁的住所,两人出门时带上了叶睿安,因为他还介意上次他们去拍婚纱照没带他,这一次一听说又要拍照,立刻拉着季长宁去给他换了好看的衣服。   他仰头看着叶思源,很有威胁的架势:“你和妈妈偷偷去拍照片都不带我,要是你今天也不带我去我就不理你们了,哼!”   季长宁帮他换好了衣裳,捏了他的脸颊道:“叶睿安,你再哼就真不带你去了。”   “妈妈,我不哼了,我们走吧。”   最后,叶睿安很狗腿地牵着季长宁的手出门了。   登记处办手续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先去拍了照片,叶睿安听了话乖乖地在旁边等着,这里有人发糖给他吃,可是他一点儿也不高兴,小手拨弄着自己脖子上粉红色的领结,和来时的心情差得十万八千里,因为爸爸妈妈拍照又没有带他!   “安安,你过来。”   叶睿安抬头,却见季长宁笑着和摄影师道:“麻烦帮我们再照一张。”   这一天,叶睿安很荣幸地在标着“C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台子后面拍了一张照,可是在叶思源拿了照片递给他看时,他突然觉得那个拍照片伯伯的把他拍得好丑,他的一只眼睛是闭着的!伯伯就不能等他把眼睛睁开再拍吗?   给他们办理手续的是个中年妇女,看到他们带了孩子,忙抓了一把糖果过来,叶睿安正纠结照片的事儿,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重组家庭吧。”   季长宁尴尬地笑了笑,侧首看向旁边的叶思源,他却是大大方方道:“我们复婚。”   办证的女人也笑了,看了眼他们递上来的资料又看了叶睿安一眼,开口道:“今天你们是我办的第一对复婚的,离婚几年了?孩子是跟着谁过的?”   叶思源和季长宁相视一眼,正想着怎么回答时,叶睿安突然晃了晃自己的小腿,撅着嘴巴道:“我是跟着我妈妈的。我爸爸以前不厉害,所以我妈妈不要他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对扯证的男女朝他们看了过来,那眼神里有打量有推敲,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了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叶睿安还不知收敛,继续道:“我爸爸要……”   “叶睿安。”季长宁低声喝道,“不要影响阿姨办事。”   “妈妈,阿姨在办事啊,你看,她的手在动。”   季长宁有些头疼地看着叶思源,此时此刻,真是万分后悔把叶睿安带了出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和别人能够自来熟呢?   “安安。”叶思源摸了摸叶睿安的脑袋,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一会儿带你去吃肯德基,你先安静会儿。”   闻言,叶睿安飞快转身,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很是欣喜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   “那你带妈妈去吗?”   叶思源点点头,说:“带,我们去吃全家桶。”   “啊?”他拖长了尾音,缩着脑袋瞥了季长宁一眼,“你带妈妈去,万一她不让我们吃怎么办?”   季长宁轻轻扫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恭喜二位,这个拿好。”   “谢谢。”   时隔五年,叶思源再一次从光棍儿变成了有家有室的男人。   他抱着叶睿安走出来时高兴,叶睿安趴在他肩膀上翻看着小红本上的照片,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他突然不想去吃肯德基了。   “爸爸,这个上面为什么没有我?”他拍着叶思源的手臂,煞有介事道,“你快回去让那个阿姨把我的照片贴上去,不然我就不和你去吃肯德基了!”    ☆、Chapter 74   正月初八,季长宁和叶思源在C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婚礼。   从叶家发布了婚讯开始,媒体就一直关注着,短短几天的功夫倒也掌握了不少的消息,报刊杂志上都说叶思源再婚的对象是他的前妻,两人有一个儿子,至此,叶家的小公子终于出现在了公众视野范围内,至于媒体探查了很久的两人离婚的原因,依旧是个谜,外界对两人复婚的猜测,母凭子贵的居多。对此,叶家没有给予回应,叶氏公关叶氏做足了功夫应付媒体。   酒店的布置很漂亮,她挽着季长安的胳膊穿过重重鲜花拱门,一步步走撒满玫瑰花瓣的地毯上,叶思源一袭白色西装,身姿挺立地站在舞台前方,两人的视线对上,隔着头纱,她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意,似乎和她一样,他也有点儿紧张。   好不容易走到了他的面前,季长安握着她的手刚送出去一点儿又立即收了回来,他半眯着眸子看着叶思源顿住的手,大有不想送过去的意思。季长宁微红着脸,被那么多人盯着,她不敢有所动作,只得无奈地看向叶思源。   叶思源勾起唇角,面带微笑看着季长安恭敬道:“大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季长安轻哧,看着他那模样,他稍微有那么点儿好心情,紧握着季长宁的手递了过去,不过动作依旧是慢吞吞的。在他将她的手放在他手上的那一刻,他别开视线,看到背对着客人站着的伴娘和他眨眼睛并且对叶思源做出了一个开枪的动作时,他不由露出了笑意。   新郎新娘手牵着手走上舞台,伴郎和伴娘紧随在后面,他们第一次结婚时的伴娘是钟黎,伴郎是沈浩东,这一次伴娘没变伴郎则换成了沈浩南。   季长安回到主桌坐下,将他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的孔荷玉毫不客气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犯什么浑呢?底下的人可不是瞎子。”   季长安揉着被她掐疼的地方,不以为意道:“那他们就不会以为我是舍不得妹妹吗?”   这时,叶睿安探着身子过来,他一手撑在孔荷玉的腿上一手搭在桌子边缘,有些不满地问道:“我妈妈为什么不带我上去?”   “你爸爸不让。”   “真的吗?”叶睿安扁了扁嘴巴,“我上去了又不会让他抱。”   “谁知到他呢。”季长安脸不红心不跳,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安安,别理他,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小美女。”说着他指向隔壁桌上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那个怎么样?你喜欢吗?”   叶睿安红了脸,端坐了身子乖乖看着台上,周围突然想起了掌声,他连忙拍着小手跟着附和了一下,叶思源接了话筒只简短的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季长宁有样学样,司仪一句打趣的话低下宾客都笑了起来,叶睿安很自然地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觉得他的爸爸好帅好厉害,他的妈妈今天还真漂亮,歪着小脑袋往四周看了一眼,一种莫名的荣耀感生出心头,他的爸爸妈妈结婚了,好高兴!   季长安看着台上的叶思源,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巴:“又不是第一次结婚,连致辞都不会说得好听点?妈,你说长宁嫁给他能幸福吗?”   孔荷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轻声哼道:“你会说你怎么还没结婚?”   季长安吃瘪,闭着嘴巴没再说话。   敬酒的时候,叶思源来者不拒,钟黎帮季长宁挡着酒,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弄到最后季长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尴尬地瞄了沈浩南一眼,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钟黎,她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季长安抱着叶睿安走了过来,叶睿安倾身上前,双手勾在季长宁脖子上,撅着嘴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妈,你都没有跟我干杯。”   季长宁笑弯了眉眼,她身上的婚纱已经换下,但不是很方便抱一个六岁的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把装着白开水的杯子凑到了他的嘴边,哄骗道:“喝一口。”   “好喝吗?”叶睿安眨巴着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挺好喝的,一点都不辣。”   叶睿安想喝,可又不敢喝,然后他这么纠结住了。   这边,季长安看到钟黎这么个老熟人,他很有耐心地等到她把酒喝了,在她放下杯子时,他笑着打趣道:“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没把自己嫁掉啊?”   钟黎抵着手背在唇上,眼神清明不见一点儿醉意:“我这不是没人要吗,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我也给你的新娘子当伴娘,凑满三次我一辈子不嫁都有借口了。”   “那你在等等吧。”   两人谈笑自若,丝毫没有在意旁边的沈浩南,季长宁看了不由捏了把汗。   婚宴结束的时候,叶思源已经半醉了,林旭阳和蚊子扶了他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两人很不客气地直接把他扔在了床上。   季长宁端了蜂蜜水过来,朝他们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玩儿吧,我在这里照顾他。”   蚊子和林旭阳互看一眼,呵呵笑道:“那我们先下去啦,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好。”   他们离开后,她立在床边看着那个趴在床上的人,弯腰向前推了推他的肩膀,柔声道:“我让服务生送的蜂蜜水,你喝一点儿。”   叶思源懒懒翻身,伸长手臂勾着她的裙摆,低低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他伸手让她拉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上扬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好心情,在季长宁把蜂蜜水端给他时,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我去看看钟黎。”   “没什么好看的。”叶思源单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走,“你觉得浩南看到你出现会高兴吗?”   提及沈浩南,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他怎么给你当伴郎了?”   “他自己要当,我能有什么办法?”叶思源轻松地松了松肩头,把杯中放在床头柜上,两只手牢牢地将他禁锢在自己跟前,“老婆。”   他这一声“老婆”唤得她脸上一热,抬手搭在他肩头轻轻推着:“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安安。”   “季长宁,现在我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人。”他抓着她的手胡乱啃咬一番,垂眸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极其温柔,抬手看她,眼底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圈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使力,迫使她紧贴着自己站着,他闷着脑袋在她小腹上,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快点儿休息,养足了精神晚上还有一场。”   他坏笑着仰头看她,双手往下游移落在了她的臀上,轻轻一捏:“不用等到晚上,我们现在就可以。”说罢,还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涨红了脸,双手捶打着他的肩膀:“我说的是晚上还要喝酒,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又没想错,我们晚上本来就有一场大战。”   “叶思源!”她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正经一点。”   “看到你就正经不起来,怎么办?”他的滑至她的大腿,轻轻撩起她的裙摆,手指刚触碰到她腿侧的柔嫩肌肤时,她猛地推开他,他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去哪儿啊?”   “我先出去让你正经一下。”   叶思源撇了撇嘴巴:“我挺正经的,你不用出去了。”   “安安不知道被我哥带到哪里去了,我去找找。”   “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电话仍在床上,“你打还是我打?”   敲门声响起,她晃了晃被他抓着的手精致的妆容上透出些许的无奈:“开门,你去还是我去?”   叶思源怕外面的是来看他有没有醉的朋友,连忙松开她的手,道:“你去,找我的就说我醉了。”   季长宁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叶睿安和一个和他差不多个子的小女孩,那女孩她看着眼熟,细细思索一番才想起来她是叶思源大学同学的女儿,她扯了扯身上的披肩,温柔地笑了起来:“安安和小妹妹玩儿得开心吗?”   “妈妈,这是我的新朋友,舅舅让我带她来给你们看看。”   “是吗,你的新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阿姨好,阿姨你真漂亮。”小女孩有些害羞地仰头看向她,“我叫乐乐。”   “她叫乐乐。”叶睿安又强调道,“妈妈,我爸爸呢,我要让他看看我的新朋友。”   “在里面,进来吧。”季长宁侧过身去,待他们都进屋后她把门关上了。   叶睿安在前面走得飞快,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叶思源,他小跑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催促着走在后面的乐乐:“快点儿,我来带你看我爸爸。”   叶睿安和热情地帮两人做了介绍,季长宁拿了糖果走过去,紧挨着叶思源坐下,在两个小家伙分糖果的时候,她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看像不像安安带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   叶思源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半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人,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以后我们有女儿可不能随随便便给男生骗了,一定要富养。”   季长宁摸摸鼻子,佯装没有听见他的话。   安静的室内,她笑眯眯地看着叶睿安和他身旁的小姑娘,放松了身子满满地靠在他身上。   叶睿安把巧克力吃进嘴巴里,甜得眯了眼睛,他走到季长宁跟前,抓住她的手很是乖巧道:“妈妈,乐乐说有个弟弟,你和爸爸生弟弟怎么还没生出来啊?”   季长宁无力地摸着他的脸颊,道:“安安,要看电视吗?我和你们去外面看电视,让你爸爸睡一会儿。”   叶睿安一边抠着鼻子一边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爸爸一个人睡能生弟弟吗?”   “……”   “……”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就这样了 --------- 本书由奇书网下载网www.qisuwang.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