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歌烬桃花散。】整理,奇书网网(www.qisuwang.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灰姑娘的姐姐》 作者:如小果 正文 第1章 命运双重奏 “小姐!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奕宁听着耳边急促的呼喊声,闻着空气中刺鼻的酒精味,晃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那白得刺眼的天花板让她瞳孔骤然缩紧,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她艰难地侧过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女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带着职业惯有的严肃。 名字?叫什么名字?奕宁费劲地抬起手,敲打着空白茫然的脑袋瓜。她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正要开口询问时,腹中一阵拳打脚踢,剧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叫了出声。她紧咬下唇,将手按在疼痛处,却摸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热热的东西。里面似乎还有怪物在跳动。她惊诧万分,支起沉重的身体,一看,那高高鼓起的东西竟然是自己的肚子! “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又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铺天盖地的向她倾袭而来。她死死地抓住两侧的扶手,弓起了身体,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宫口已开了九指,要生了。”妇产科女医生王晶华看了下手表,心想要不是这个被救护车紧急送来的女人,她现在就在电影院跟老公观看时下最爆笑的《西游囧记》。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要生孩子了?” 王晶华无语地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女人,联想起新闻时不时报导过,有些缺心眼的妈妈,稀里糊涂把孩子生下来后,才知道自己怀孕。虽然她年纪尚轻,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未知懵懂的学生妹。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在外面瞎转悠,身边连一个看护人都没有。王晶华在接手这名产妇时,救护车上的护士告诉她,这名女子晕倒在一个昏暗的胡同里,发现时全身有多处擦伤,羊水已破,分娩在即。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煞白煞白的,就像是被漂白水浸泡过的白色床单,毫无生气。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鬓发。那张痛苦得已然扭曲的脸告诉王晶华,她在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疼痛。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是个极其美貌的女人。那种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的美,让王晶华过目难忘。 “呼气!吸气!再使点劲!” 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有点残酷的事实。在王晶华的指导下,配合着开始呼吸和用力。又一阵撕肝裂胆般的疼痛过后,她重重地倒在产床上,虚弱地喘着气。被咬破的下唇渗出骇人的血丝,让她苍白的嘴唇多了一抹血色。 王晶华给她擦了下满脸的汗水,趁着间歇,问她:“你丈夫呢?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让他立刻赶过来陪你。真是的,老婆生孩子这么大件事,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丈夫?”奕宁已经气若游丝了,无助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啊——”她用嘶哑的嗓音再次呻|吟起来,全身不停地抽搐着、颤抖着。伸出汗涔涔的手,用所剩无几的力气牢牢地抓住王晶华,仿佛抓到了人生最后一根救命草,凄楚地恳求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一股悲凉之情充斥着王晶华的胸口。她轻轻地拍着奕宁的手,郑重地向她保证,一定会帮助她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淹没在更为迅猛的新一波疼痛中。奕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瘦弱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四肢像被重物碾压过,她痛到神经几乎麻痹,除了机械般的用力之外,动弹不得。 “吸——气——呼——气——对!对!再用点力!” 身体某处的肌肉,一点一点的,被硬生生地扯开了。 伴随着没有间歇的阵痛,传出哼哼唧唧的抽泣声。奕宁口干舌燥,却是再也喊不出声音了。好痛!她想着地狱般的试炼也不过如此。好希望孩子的爸爸就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一个鼓励的眼神也好。可是她却想不起她的男人是谁,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 “再用点力!孩子的头要出来了!” ***** 坐落在繁华地段的一家私立医院里,保全人员正在紧张地维持着秩序。一个简单的剖腹产手术,却聚集了医院里最为出色的妇产科医生、麻醉医生和助产士。平日里极少出现在医院的院长,作为被紧急召集起来的医疗小队领袖,一遍又一遍地向主刀医生叮嘱着需要注意的事项。只因为这场手术不容许有任何的意外。 手术室外,男人焦急地踱来踱去。他穿得很随意,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衬托出他清隽颀长的身形。此刻他眉头紧锁,神色肃然。凌乱的脚步声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作为福生珠宝新一任的董事总经理,即便面对着数以千记的员工发表上任宣言,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护士许璐作为协助人员,进入手术室前,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只是那么一瞥,她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两道英气的剑眉下,镶嵌着一双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端庄高挺的鼻梁下,棱角分明的薄唇抿得紧紧的。本就精致的五官柔和地融在一起,是那种足以让人一见倾心的长相。 许璐一下子想到了她珍藏多年的画报——在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中,斜靠在樱花树下的男人,逆着灿烂的阳光,修长挺拔的身姿被定格成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剪影。但是,如果那画报有拍摄到正脸的话,在周起暄面前,一定会黯然失色。难怪一直盛传他是明珠四少中样貌最为出色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护士小姐,拜托了。”周起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勉强上扬的嘴角也掩饰不了他一脸的焦虑。他低下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喃喃道,“小夏,不,苏恬,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被这样无可挑剔的男人如此用心的呵护着,许璐突然嫉妒起那个叫苏恬的女人。可当她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苏恬时,一下子释然了。她的心里冒出了好几个非常贴切的形容词: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周起暄要当爸爸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统统化成了对手术室里挚爱女人的担忧。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怎么样?”周起暄迈大步迎了上去。 医生笑道:“恭喜恭喜,是位小少爷。” 周起暄焦急地打断他的话,“谁问你这个的?她怎么样呢?” “哦,母子平安。” “谢谢!”周起暄喜极而泣,在得到医生的许可后,飞快地跑了进去。他摸着苏恬疲惫的脸,心疼极了。俯身,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感激道:“辛苦你了。” 苏恬摇了摇头,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周起暄小心翼翼地从徐璐手里接过男婴,抱在怀里,激动地说:“宝贝,我是爸爸。以后爸爸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妈妈。你要快快长大,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知道吗?” 许璐听着他哽咽的声音,暗叹刚出世的婴儿好福气。苏恬更是好福气,一举得男,稳坐豪门阔太太的宝座,从此过上了人人艳羡的生活。 ***** “宝贝,我是妈妈。”奕宁抱着她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女儿,摸着她皱巴巴的小脸,笑话道,“你长的这么丑,你的爸爸也一定很丑。你很好奇吧,其实妈妈也很好奇。” 这时,从门外又涌进一批人,拿着花束水果篮,恭喜她临床的那名产妇喜得贵子。热闹非凡,显得奕宁这边无比冷清。 同一病房的其他产妇都有丈夫在一旁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奕宁看着他们,越发的落寞。她一边给女儿喂奶,一边望着门口。或许她的丈夫下一秒就会出现,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声“辛苦你了”。又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来。又或许她其实没有丈夫。 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为了给妻子解闷,读着晨报:“昨日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引发了爆炸。保时捷豪车里一名孕妇被烧成灰炭,面目难辨。你知道最劲爆的消息是什么吗?”男人故意卖了个关卡,见妻子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食物上,只好怏怏地继续念道,“福生珠宝有了下一任的继承者。周起暄对着围堵医院的记者郑重声明,他最爱的女人已经为他生下了一名儿子。不久后,他将为她举办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周公子还说,他是通过水晶鞋找到了他的灰姑娘——” 眼泪滑下的时候,奕宁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什么,哇哇地哭了起来。奕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宝贝别哭。爸爸会找到我们的。就算现在没找到,他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可是,到底那一天会是哪一天?她望着窗外蔚蓝澄净的天空,再一次在空荡荡的大脑中搜寻着记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还没三秒,四位导师全部为我转身。 为了让我加入他们的队伍,他们甚至还大打出手。 就在我受宠若惊时,梦醒了…… 心情特好,所以提早开新坑了。 讲述的是一个爱与宽恕的故事。 希望读者大大们多多收藏,多多撒花。 PS:今天是七夕,祝大家都能找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正文 第2章 什么是野种 “我想做出一双鞋子,穿上它就可以找到幸福。” I.love女鞋的设计总监洪天美正在上一个面试者的简历上打叉,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下眼前的求职者。那人身穿黑色包臀裙,洗得泛白的蓝衬衫,再搭上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清爽的马尾辫,整个人显得尤为素净。 她眼里的真诚自信让洪天美对其有了些许好感,翻开她的简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是洪天美见过的最简单的简历。除了名字、年龄和手机号码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苏小姐,为什么连学历那一栏都是空白的?” 奕宁不自然地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反问道:“不是说不限学历不限经验吗?” 洪天美想想也是,不再多问。她继续往下翻,看看这位连学历都隐瞒的人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 奕宁见面试官在研究自己的设计图稿,适时地讲解着:“由于这次的考题是具有田园风情又不失淑女风范的凉鞋,所以我在白色的帮面上点缀着几朵淡黄色的雏菊,然后用脉络分明的小绿叶,一片片的连成交叉绑带,配合着草编坡跟底,营造出一种休闲可爱又清新动人的氛围。” 这确实是件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线条娴熟,看得出设计者扎实的基础功。洪天美赞赏地点了点头,让她先回去等消息,在她的简历上打了个问号。 ***** 苏淘淘双手托腮,蹲在大门前,不住地扭头往大厅里望去。见到奕宁,脸笑成一朵花,撒腿跑了进去。她满怀期待地叫着:“妈妈,怎么样?被录取了吗?” “让我等消息。”奕宁见女儿跑得气喘吁吁,俯下身,用袖口擦拭淘淘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沁出的汗水。 “不会又失败了吧?真没眼光,我妈妈画的鞋子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淘淘一张小嘴嘟得老高,恨不得跑到洪天美面前,告诉洪天美自己的妈妈有多么的棒,不录取她就是天大的损失。 奕宁怜爱地揉着淘淘粉雕玉琢的小脸,牵起她软绵绵的小手,在回到后巷破旧的公寓前,拐进小区的派出所。 民警魏健看到这对阴魂不散的母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溜之大吉时,被奕宁急急忙忙地挡住了去路。 “魏警官,有没有人来找我?” “苏小姐,不,某某小姐,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苏奕宁这个人早就在六年前被登记死亡。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根本就不是她。”魏健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眼底浮现出极度的不耐烦。 奕宁忙不迭拿出钱包里的身份证,第五十一遍,不,第五十二遍地让魏健确认证件上的脸跟自己一模一样。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她最最害怕的就是连自己的存在都被抹杀掉。“我明明还好好的活着呀。”她用极其恳切的语气继续说,“魏警官,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你行行好,帮我查查看,好不好?我和淘淘都好想找到我们的家人。” “好吧,我会跟头儿汇报下。”魏健假意在看文件,借口公务缠身,对来者下了逐客令。 奕宁赔着笑脸,千恩万谢后,带着淘淘离开了。走了没多久,发现把身份证落在派出所,又急急忙忙地折了回去。在门口,她无意间听到魏健对着清洁阿姨抱怨道:“那个脑袋空空的女人,每隔几天就来找我问情况。烦死人了。就算她真的是苏奕宁,我查过了,没有任何婚姻登记记录。也不知被哪个男人搞大了肚子,生了个野种——” 魏健见清洁阿姨不停向自己使眼神,不明所以然,直到他转身,看到了奕宁。 奕宁紧紧咬着下唇,装作没听到,拿走桌上那张她视为命根子的身份证,默默地离开了。 “妈妈,什么是野种?种下去,再浇点水,可以长出花朵吗?”淘淘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问道。 奕宁内心一颤,用手指梳理着淘淘如绸缎般的长发,强颜欢笑道:“当然可以啦。会开出跟淘淘一样漂亮的花。” 她的女儿淘淘,漂亮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经常有路人善意地掐着她粉嫩嫩的脸蛋,啧啧赞叹这个女娃长大后会不得了。每到这时,淘淘总会得瑟地歪着小脑袋,煞有介事地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小声地对路人说:“别夸。妈妈说我的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再夸下去的话,以后说不定就长歪了。奇怪,我有尾巴吗?” 说这话时,淘淘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对眸子如同镶嵌在羊脂玉上的黑玛瑙,晶莹透亮。 “爸爸,我好想要兔娃娃,你给我买嘛。你不给我买,我就去妈妈那告状,说你早上躲在厕所里抽烟。”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不依不饶地摇着男人的手,奶声奶气地撒着娇,从她们的身边经过。 奕宁看着淘淘羡慕的目光,内心一阵酸涩,眼眶胀痛得厉害,清了清嗓子,故作欢快地说:“淘淘,你爸爸——” “我知道。”淘淘抓紧奕宁的手,懂事地说,“我爸爸可厉害了,是个外星人。等我长大后,他就会开着太空飞船来见我。” “……对。” 经过一条堆满垃圾脏乱不堪的小路后,两人在一栋年代久远、久经失修的公寓前停下,打开铁锈斑斑的门,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回到了家。说是家,其实是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蜗居。墙壁上的油漆已脱落大半,露出青森森的水泥。房间的朝向不好,湿气很重。特别是在这种梅雨季节,墙根处总会冒出一排排渗人的苔藓,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淘淘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狭窄的阳台上,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妈妈,你说爸爸住在哪颗星球上?晓婷老师告诉我,外星人住的地方离地球很远很远,要好久好久才能来地球一趟。可是,我都六岁了,爸爸怎么还没飞到?” 奕宁一边晾晒着衣服,一边底气不足地解释着:“爸爸的飞船去加油了,我们再等等。” “哦。”空中流星划过,淘淘兴奋地跳了起来,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着:“爸爸赶紧加好油,赶紧飞到地球,和淘淘一起,保护妈妈吧。” 雾气蔓延在奕宁浅棕色的眼里,即将泛滥成灾时,被她强行压了回去。哄淘淘睡着后,她用粉笔在捡来的窗帘上描绘兔子的轮廓,拿起剪刀细心地裁剪着。“妈妈太没用了。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只能这么骗你。”泪水滑落她的脸颊,滴在墨绿色的天鹅绒上,不知不觉竟浸湿了一大片。 …… 淘淘一觉醒来,发现床边多了只绿色的小兔子,抱着它亲了又亲,开心得手舞足蹈。 奕宁送淘淘去幼儿园后,来到她打工的川菜馆。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动不动就为了芝麻小事拌嘴,争吵时的语气可呛人了,就像是川菜中必不可少的辣椒。可是,今天他们却眉来眼去,恩爱有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奕宁忙着择菜洗菜,这时,手机响了。I.love人事部的小姐用甜美的声音告诉她,洪总监在三百多号面试者中留下了三个人,奕宁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久久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向老板诉说了原委。老板祝贺她,在她离开时,送给她一串晒干的辣椒。 当天下午,她再次来到I.love设在闹区的办公大楼。抬头看了下,天空异常的明亮,一碧如洗,似乎也洗去了不少她心中的阴霾。她举起手,眯着眼睛,欣赏着从指缝间倾泻下来的明媚阳光,一抹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 作为见习生,她被分派到了I.love的设计四组。四组组长庄琪带着疑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她几遍,又一头扎进堆成小山的设计稿中,冷冷说道:“苏小姐,一个设计师穿得这么寒碜,你不觉得丢了公司的脸吗?还有你脚上的那双鞋,既没款式也没质量,不会是超市大甩卖时抢来的吧?” 奕宁窘迫不安地抓着衣角,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庄琪,其实鞋子是从地摊上买来的。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庄琪头都不抬,让她去库房,按照鞋码整理库存,然后挥挥手,打发她离开。 一连数日后,奕宁彻彻底底成了办公室的打杂人员。修好打印机后,她站在一个留着波浪大卷、资历颇深的前辈后面,认真观摩着她的设计。 庄琪穿着干练利落的职业套装,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问他们谁愿意负责澄少的订单。乔秀雅假装接电话,莫金英跑去倒咖啡,付嵩嚷着肚子疼,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剩下的郑怡可怜兮兮地望着庄琪,痛苦地摇了摇头。庄琪没有办法,只好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奕宁。 I.love旗下有个高端牌子Black Swan(黑天鹅),是国内私人定制的个中翘楚。以出类拔萃的缝制技术,力臻完美的制作水准和无可挑剔的楦头设计,吸引了无数富商名流争先定制。从整体到每一个小细节都做得尽善尽美的Black Swan,象征着豪华奢侈的生活方式,价格自然也不菲。 奕宁对着资料上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嘟嘟的几声过后,传来了对方慵懒的打哈欠声。 “曹先生,你好。我是——” “你不知道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吗?快跑过来!”对方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地下着命令。 奕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我全身都在冒火,你说急不急?” 奕宁吓了好大一跳,连忙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帮忙打119。 “……打,打你妹的。过来陪我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篇文都冷的透心凉,还是咬着牙完结了。 希望这次能暖和一点点。 所以亲们,不要大意的给我留评吧。\(^o^)/~ 正文 第3章 爸爸的声音 手中的听筒一滑,差点掉到地上。奕宁手忙脚乱地接住,放到耳边,缓缓地说:“喂,曹先生,你还在吗?” “咦,你不是Cindy,不,Candy吗?” 原来是认错人了。奕宁客客气气地解释着:“我是I.love公司的。我姓苏,我已经把Black Swan最新一季的款式发到您的邮箱。曹先生,您看下喜欢哪个款式?” “稍等。”曹澄穿上睡袍,拿起床头柜的平板电脑,打开邮件,用他低沉却很有磁性的嗓音说,“Candy是个肤浅的女人,就要那双银色鱼嘴高跟鞋。对了,加上那种能亮瞎眼的闪钻,越多越好。” “好的。我记下了。”奕宁边写边问,“曹先生,您能提供下她的尺寸吗?” 曹澄脱口而出:“87,58,86。” “好的。我记下了。”奕宁突然意识到这是女人三围的尺寸,红着脸,恭恭敬敬地又说,“不是这个。曹先生,我问的是鞋码。” 曹澄自己也觉得好笑,继续答道:“虽然Candy说她是36小脚。不过,你就做38码。” “好的。我记下了。样稿出来后,我会再联系您。不打扰您了。再见。”放下听筒那刻,奕宁长长地吐了口气。 乔秀雅敲了敲她的办公桌,带着疏离冷淡的表情说门外有个小女孩在找她。奕宁一下子就想到是淘淘,领着她进来,整理她有点凌乱的衣领,问她怎么不去辉辉的家等自己回来。 “辉辉家养了只小狗,一直对着我叫,我怕。妈妈,我一路问叔叔阿姨们爱,爱拉夫在哪里,自己找来的,我厉害吧。”淘淘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犹如美丽的蝶翼,轻轻地扇动着。 乔秀雅目瞪口呆地看着奕宁和淘淘,惊叫道:“妈妈?天啦,苏奕宁你都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啊。真的是母女吗?” “是。是我的女儿。”奕宁摸着淘淘的脑袋瓜,让淘淘喊声“乔阿姨”。 淘淘黑漆漆的眼珠一转,拉着乔秀雅的手,一张小嘴像是涂了蜜一样,甜甜地叫着“乔乔姐姐”。 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这清脆稚嫩的童声给融化了。“乖,真乖。”乔秀雅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从抽屉里拿出两根巧克力,请淘淘吃。 淘淘犹豫了一下,看到奕宁点头,才眉开眼笑地收下来。“乔乔姐姐,你人真好。我妈妈的梦想就是做出能带来幸福的鞋子,可能她有点笨手笨脚,但是她会很努力的,请多多关照她。”说完后,淘淘退后一小步,朝乔秀雅鞠了一躬。 莫金英有个比淘淘大十岁的儿子。她完全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一个孩童之口。淘淘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胸前挂着的名卡,三个字中只认识“金”,笑着说:“金子阿姨,我请你吃巧克力。以后可以教教我妈妈吗?” 淘淘又来到付嵩的办公桌,眼睛一亮,喊道:“高高哥哥,你衣服上的那个扣子好漂亮。” 奕宁连忙向付嵩道歉,拉着淘淘,小声地对她说那个字念“song”,不念“gao”。 付嵩被她的童真逗乐了,笑着说没事,高高哥哥也挺好听的。他亲昵地向她招了招手,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淘淘叉着双腰,笑嘻嘻地回答:“我叫苏淘淘,淘气的淘。但是我一点都不淘气。大班老师都夸我好乖。”接着她又用无比骄傲自豪的语气继续说,“我妈妈叫苏奕宁,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我爸爸是外星人,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但他以后会开着太空飞船来找我的。”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付嵩原想告诉淘淘根本就没有什么外星人爸爸,但是看到奕宁用乞求的眼神对着自己摇头,只好把话吞到肚子里,带着几分怜悯,取下胸针,别在她的小书包上。摸着她的头,笑道:“高高哥哥把扣子送给你。以后淘淘的爸爸开着太空飞船来,记得叫哥哥去看。” 人们对待弱者总会更加的热心肠,或许作为施舍的一方,他们会更加的有满足感。自从知道奕宁是单亲妈妈后,设计四组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不像以前,对她的问题总是敷衍了之。乔秀雅听到奕宁向Black Swan制鞋部确认鞋子的进展,万分同情地看着她,叹着气说:“澄少啊,跟一个女人分手之前,必定会送她一双鞋子。意思就是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各不相干。总之,是一个有着众多怪癖的怪人。奕宁,祝你好运。” 奕宁心想,有钱人有一两个怪癖也无可厚非。临近下班时,曹澄突然打来电话,让她把闪钻改成柳钉。 “可是,曹先生,已经粘好一只鞋的闪钻了。” “没事,那只鞋就送给你。再重做一双。” 奕宁只好带着重画的设计图,去制鞋部下单。还没两天,曹澄再次打来电话,让奕宁把柳钉改成彩珠,珠子的直径不要超过3毫米,颜色不能太艳丽也不能太素净。 “好的。我记下了。曹先生,我们会尽快完成的。” 于是,师傅停止钉柳钉,改成串彩珠。奕宁看着即将大功告成的鞋子,准备送去锦程大饭店时,曹澄又在电话中让她用同材质的皮革打两个小蝴蝶结,别在腕带处就可以了。 “好的。我记下了。”奕宁抱歉地看着那名师傅,小心翼翼地传达了曹澄的要求。 “妈的!想折腾死人是不是?有钱就了不起吗?”林师傅是I.love的元老级鞋匠,性情一向温和,也忍不住爆粗口。 这还远远不是终点。奕宁又修改了五次设计稿,从绑带到镂空,从波西米亚风到日系森女风。当林师傅做出一双精美绝伦、颇具名媛淑女范的鞋子时,曹澄一通电话,让奕宁把设计换成最初能亮瞎眼的闪钻。 ***** 公司预先支付了奕宁一个月的薪水。领到钱后,奕宁带着淘淘去她一直念叨的麦当劳吃大餐。淘淘极少有机会吃到汉堡,狼吞虎咽的模样令奕宁很是心酸。“慢点吃,别噎着。”她拿着纸巾,细细擦拭着淘淘嘴角沾到的沙拉酱。 “妈妈,外星上有汉堡吗?” “有。但是爸爸说这是垃圾食物,从来都不吃。” “哦。”淘淘鼓起了嘴,有点泄气,又好奇地问,“妈妈,爸爸的声音好听吗?是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还是像鸭子一样嘎嘎嘎嘎,难道是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 “大概是像泉水一样叮咚叮咚吧。”奕宁重新帮淘淘扎了两个羊角辫,等淘淘吃饱了喝足了,带她回去了。 院子里有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在堆沙子。那是住在奕宁楼下,一对民工夫妇的孩子。圆圆的脑袋上理了个小平头,两道粗重的浓眉与他的小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胖,我给你带了一个鸡腿。”淘淘松开奕宁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小胖是淘淘的好朋友。淘淘不敢告诉奕宁,她之所以喜欢和小胖一起玩,是因为他兜里有着吃不完的糖果。 “走开!”小胖嫌恶地抓起一把沙土,朝淘淘身上扔去,大喊大叫道,“妈妈告诉我,你的妈妈是狐狸精,要勾走爸爸,让我不要和你一起玩!” “我妈妈才不是狐狸精!快向我妈妈道歉!”淘淘眼圈一红,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狐狸精是什么意思,但她经常听到小胖的妈妈有意无意地骂奕宁是狐狸精,明白那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词汇。 淘淘挽起袖口,正要上前理论时,被奕宁拉住了。“妈妈没事。淘淘乖。我们回家吧。”奕宁擦拭着女儿热辣辣的眼泪,心疼极了,抱起她,回到了她们拥挤的家。奕宁思量着,明天要再去找小胖的妈妈解释下,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小胖的爸爸来她家只是换灯泡那么简单。 淘淘趴在床上,打开绘画本,从粉红色笔袋里拿出一把粉红色铅笔,苦苦思索良久,还是无从下手。今天晓婷老师布置了个作业,要每个小朋友画一张全家福。淘淘没见过外星人,或许爸爸长有三只眼,有章鱼那么多的脚,手长得可以把她举到苹果树上摘苹果。但她可以肯定,爸爸的皮肤一定是像派大星那样的粉红色,所以她才那么喜欢粉红色。 她撅着嘴,看着纸上的爸爸,十分不满意,拿起粉红色的橡皮擦,把丑陋的爸爸擦掉。“我的爸爸怎么比章鱼哥还难看?至少要跟喜羊羊一样好看。” 淘淘吹了吹本子,正想跑去问妈妈爸爸是不是有羊角时,手机响了。她见奕宁专心在做饭,按了接听键,喊了声“你好”。 “怎么是小孩的声音?苏小姐在吗?” 淘淘听到像泉水一样叮咚叮咚的声音,兴奋极了,回道:“我就是苏小姐呀。请问你是外星人吗?” 曹澄噗嗤笑了出声。他决定逗逗这位苏小小姐,学着机器人的声音,故作严肃地说:“外星人呼叫地球,外星人呼叫地球,即将安全着陆,即将安全着陆,快来迎接,快来迎接。” 淘淘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喜上眉梢,高声欢呼“爸爸”。奕宁眉头微蹙,关掉炉火,匆匆抢过淘淘抓得牢牢的手机,向对方道歉。曹澄向I.love公司要来奕宁的手机号,是为了通知她,明天直接把鞋子送到Candy的住处。奕宁的“好的”还没说完,曹澄已经说出了“我记下了”。 片刻过后,两人同时笑了出声。曹澄心情大好,即将挂断电话时,心血来潮地问奕宁为什么想当女鞋设计师。 “我想做出一双鞋子,穿上它就可以找到幸福。”奕宁如是回答着。 曹澄一愣,思绪又回到了六年前。他感到鼻酸喉堵,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以前她也说过一样的话。”曹澄犹豫了一下,用有点沙哑的声音问,“苏小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有孩子了。” 曹澄自嘲地拍了下脑袋,说了声“晚安”后,把手机扔到床上。他拉低裤腰,抚摸着腰间那道淡淡的疤痕。在这样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夜晚,他特别的想她,思念那个也想做出可以带来幸福的鞋子的女孩。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过他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4章 彼此的守护 这天夜晚,奕宁又做了她做过无数遍的噩梦:冰冷的月光透过奇形怪状的树枝,在地上投射出阴森森的影子,处处渲染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奕宁就是那只误闯森林的小鹿。她拼命地向前飞奔着,身后追逐着黑压压的一大群猛兽,张着血盆大嘴,似乎要把她大卸八块。汗水从她身上的每个毛孔渗出。她头皮发麻,背脊发冷,慌不择路地跑着,耳边传来了凌厉的风声。眼前的灌木丛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她睁大眼睛,使劲想看清楚,却一头撞在水泥墙上。 她无处可逃,望着近在咫尺面容狰狞的猛兽们,只好蜷缩在角落,吓得手脚发软,动弹不得。这时,一只猛虎呼啸着,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不要!”奕宁被渗透到骨髓里的恐惧吓醒,大叫着坐了起来。汗水浸湿了她的睡衣。在黑暗中,她不安地向四周摸去,直到摸到淘淘小小的身躯。 “妈妈,你又做噩梦了?”淘淘爬起来,依偎在奕宁的怀里,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奕宁瑟瑟发抖的背部,安慰道,“妈妈,别怕。有淘淘在,淘淘会保护你的。” “妈妈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有点冷。”奕宁抱紧了女儿。在这陌生又冰冷的世界里,女儿就是她的全部。“淘淘,妈妈爱你。” “妈妈,淘淘也爱你。” ***** Candy是新锐模特公司旗下的一名新晋嫩模。她身穿一条大红色的低V领连衣裙,为了更加引人注目,把指甲也涂成大红色。奕宁来到她住的顶级公寓时,Candy正对着镜子欣赏她的烈焰红唇。 “天啦,太,太,太美貌啦。这闪钻要亮瞎我的眼睛了。”她迫不及待地穿上,连连摆拍了几张美照,得意洋洋地上传到微博。图片旁配了几行字:我的澄专门为我定制的,Black Swan的。跟他不久前送给我的Valentino裙子好搭。澄,我也爱你。 奕宁打电话告诉曹澄,鞋子已送到他的女朋友住处。曹澄让她当传话筒,要奕宁把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Candy。 “Candy小姐,”奕宁面露难色地看着那位正在晒幸福的漂亮女孩,吞吞吐吐地说,“曹先生想和你分手。不,他说他要和你分手。” 可想而知,Candy的神情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奕宁惴惴不安地看着脸色发青的Candy,琢磨好语气后,继续小心翼翼地说:“曹先生说,他之所以和你交往,是因为,因为你的嘴巴长得很像她。亲你的时候,他,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和她接吻。” 曹澄在电话中继续告诉奕宁:“但是,时间久了,我发现Candy终究不是她,甚至连她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奕宁不敢再传达,她让曹澄自己跟女朋友摊牌,把手机交给Candy。也不知曹澄说了什么,厚重的胭脂再也遮掩不了Candy苍白的脸色,她咬牙切齿道:“老娘陪你睡了那么多天,就值这些礼物吗?真他妈的小气!”吼完后,她勃然大怒,把手机重重地砸到墙上。 奕宁捡起被摔成两瓣的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Candy认真地瞧了奕宁好几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澄少,叫澄少和我分手。” “你误会了。我和他都没见过面。”奕宁连忙解释自己和曹澄并不是Candy想象的那种关系。她不愿和曹澄扯上任何关系。更准确的说,她不愿和任何一个男人扯上关系。或许,这里面不包括淘淘的爸爸。 ***** I.love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女鞋品牌,主要针对中高阶层的消费人士,因时尚大方的造型,引领潮流的设计和不落俗套的色彩搭配,深受白领的追捧。旗下的设计师个个都是百里挑一,实力超群。试用期结束后,三个见习生中只会留下一个。奕宁卯足劲,一定要争取成为正式员工的机会。不仅为了自己的梦想,更是为了能给淘淘带来好的生活。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拿着连夜设计好的图稿,敲响了庄琪的房门。庄琪正忙于准备下周即将举行的大型鞋展会,被这么一打断,心情烦躁地抬起头,却被奕宁脖间的一条项链吸引住了。 纯银的链子上,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鞋。鞋面上镶嵌着一粒粒红色的宝石,非常精致小巧,闪亮夺目,令人惊叹不已。庄琪私下喜欢收集各种各种的首饰,对宝石颇有研究。单单从吊坠的色泽来看,就可以断定它的名贵,与主人略显寒碜的服饰格格不搭。 “组长,这是我设计的。你看看能不能作为试用期的作业上交给公司?”奕宁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庄琪从奕宁手里接过纸张,忍不住重新戴上眼镜。这是一双凝聚着天才创意的高跟凉鞋。纵横交错的细带在脚背处汇聚成两颗爱心桃,和侧面的镂空爱心桃形成了前后呼应。细细的鞋面上点缀着两排水晶,低调的华丽与奢侈让这双鞋子彰显名贵气质。 奕宁紧张地等待着庄琪的点评。不想,庄琪把图稿揉成一团,朝奕宁扔了过去。她生气地呵斥道:“一个新人就懂得抄袭别人的作品吗?” 奕宁连忙辩解道:“我没有抄袭。真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庄琪见她在狡辩,一点情面都不留,厉声批评道:“苏恬曾经用这双鞋子获得海希路(high heel)第三届设计师大赛的金奖,因此在时尚圈崭露头角。苏奕宁,你怎么解释你设计的鞋子跟她一模一样?” 奕宁顿时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乔秀雅在网络上搜到苏恬获奖的那篇报导。奕宁凑过去一看,那个笑靥如花明艳照人的女孩高举在手上的设计稿确实跟自己的完全一样。 奕宁失落极了,还在发愣时,乔秀雅带着十分艳羡的表情说:“苏恬不仅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桃花运还爆棚。周起暄周公子知道吗?” 乔秀雅见奕宁摇摇头,有点泄气,又继续对着围观的同事们激动地说,“周公子就是福生珠宝的当家人!他们结婚的那天,我跟着我舅舅,也进入了会场。婚礼布置的美轮美奂,就像进入了童话王国。苏恬身穿由知名设计师Racheal Wang亲手缝制的昂贵婚纱,全身近百克拉钻石,3000万行头艳光四射。周公子就像童话书中高大英俊的王子,挽着新娘子的手,笑得非常幸福甜蜜。 但是,后来,澄少,就是曹澄闯了进来,把红酒泼到周公子白色的燕尾服上。我当时离得远,只听到澄少非常愤怒地骂了一句‘她尸骨未寒,你们就迫不及待的结婚,真是一对狗男女。周起暄,我祝你不举到老,永戴绿帽。’”乔秀雅像打了鸡血一样越讲越兴奋。 这世上,有喜欢讲八卦的人,而他们从不缺乏听众。因为爱窥探豪门隐私的老百姓们总喜欢把这些花边新闻当成茶余饭后最好的消遣品。 郑怡是四组年纪最小的,好奇心也最重。她挤了进来,兴致高涨地问乔秀雅周公子和澄少最后有没有打起来。 乔秀雅向郑怡招了招手,待她一脸期待地蹲在自己身边,摇了摇手指,意兴阑珊地说:“我也盼着他们能打起来。可是周公子气定神闲地拿出兜里手帕,擦去溅在脸上的酒水,对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宾客们说了声抱歉后,拉着苏恬,换了套衣服后又回来了。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们说他的心态得有多强大啊。” 乔秀雅感叹完后,又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吃惊地叫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苏恬长得很像一个人?”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还在沮丧失神的奕宁。两人的五官确实很像,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但是气质又截然不同。如果用鲜花来形容的话,苏恬灿若玫瑰,奕宁则淡若素菊。感叹完长相后,他们又感叹人与人的际遇真是天差地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奕宁带着又跑来的淘淘,准备下班回家时,Candy带了两名保安,出现在她们面前。Candy怒气冲冲地声称在奕宁离开后,曹澄送给她的卡地亚手表不翼而飞,一定是被奕宁偷偷地占为己有。 “我妈妈才不是小偷!” Candy斜睨了一眼气呼呼的淘淘,语气更加刻薄尖锐,冷笑道:“都有孩子了,还出来勾三搭四,贱货!”她一个箭步,夺过奕宁手上的包。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包里的东西全被倒在地上,散落一地。“怎么没有?我知道了,你一定把它藏在身上。” 奕宁还没回过神,Candy已经用大力扯开她的衬衫。她赶紧护住衣领,免得再次失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奕宁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Candy对着保安,趾高气扬地叫嚷着:“喂,你们两个看门狗,快抓住她。一定是藏在内衣里。今天我不剥光她的衣服,我就把名字改成Cindy。” “你这个坏人,不许欺负我妈妈!”淘淘抓住Candy的右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Candy一吃痛,哇哇大叫,揪着她的头发,一脚踹了过去。淘淘摔倒在地,砰的一声,头结结实实地撞到桌椅上。 “淘淘!”奕宁连忙跑过去抱起淘淘,摸着她受伤的额头,劝慰着,“不哭,不哭。淘淘先去金子阿姨那好不好?” 奕宁把淘淘放到莫金英怀里,转过身时,眼里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了。那种阴寒狠厉让Candy忍不住倒吸一口气。“Candy小姐,闹够了没有?我只说一次,我没有拿你的手表。” “谁知道?把衣服脱光我就信。”Candy抚摸着手腕处的一圈牙印,摆出鄙夷的神情,骂道,“大小两只贱货。” 奕宁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甩在Candy的脸上。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 Candy震惊万分,捂着红肿的脸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Candy小姐,不要把别人的忍耐当成理所当然。张口闭口贱货的人,自己又能好到哪去?”奕宁抓住Candy向自己挥来的手,牢牢地握紧,又狠狠地推了出去,漠然地说出一个字——“滚!” Candy脸上无光,向保安求助,哪知保安根本不甩她。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中,Candy颜面扫地,哪敢再呆下去,只好灰溜溜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四组组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奕宁,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她,在女儿被欺负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不由得对她多了份敬佩。 “妈妈,你好厉害!”淘淘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扑到奕宁的怀里。 奕宁揉着淘淘发红的额头,坚定地说:“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哪怕妈妈的力量再卑微,妈妈都会保护你。” 深夜,奕宁整理着淘淘的绘画本,发现自己被画成超人的模样,露出会心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话,淘淘与曹澄的第一次碰面。爸爸,是,还是,不是? 正文 第5章 爸爸的模样 曹澄辗转间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警告Candy别再惹事,又专程打电话向奕宁道歉。他顿了一下,向奕宁发出晚饭的邀约。 奕宁客气地回绝了。曹澄有点失落,自顾自地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苏小姐你跟她好像。她也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决不手软。那丫头啊,性情倔,又自带电冰箱,经常冷得我颤抖。”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奕宁却听出了无限的伤感。她忍不住说道:“曹先生,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曹澄拉开办公室的窗帘,早晨慵懒的阳光调皮地穿过落地窗,温柔地洒向房内。他盯着似是铺上一层碎黄金的意大利枫木地板,沉默了许久,在奕宁即将挂掉电话时,终于开口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听到奕宁的道歉,不知怎么的,竟像找到了可倾诉心事之人,缓缓又说,“她死后,我的心里空荡荡的。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单调乏味。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的爱她。这几年,我交了几个女朋友,她们要不眼睛像她,要不嘴巴像她。我曾经和一个负五星级的丑女交往了两个月,阿史还一度以为我精神不正常。呵呵,因为那女孩和她一样,最喜欢的花是百合花。” 奕宁心里泛起一阵阵莫名的感动,闻着书桌上百合花的芬芳清香,微笑着说:“曹先生,要是她还在这世上的话,一定会被你的痴情感动到。说实话,我很羡慕她来着。” 两人像是熟识已久的朋友,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曹澄放下手机时,心情变得畅快起来。助理史文浩见他开心地哼着小曲,问他这回的女人又是干什么。 曹澄修长白皙的十指欢快地敲打着桌面,干净利落地回答道:“一个单亲妈妈。” 史文浩无语地拍了拍锃光瓦亮的大脑门。他快被曹澄的审美给折腾疯了,略显无奈地问:“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我去调查下?” “我居然忘了问她叫什么!不过她姓苏,和她一样。”曹澄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 史文浩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伸长舌头,唉声叹气道:“澄少,你不会因为一样的姓就想追她吧?” 曹澄不置可否。中午时分,他正想打给奕宁,却收到对方的来电。曹澄清了清嗓子,找了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躺在扶手椅上,喂了一声后,却听到小孩的声音。 “呼叫外星人,呼叫外星人,你登陆地球了吗?” 原来是苏小小姐。曹澄有点啼笑皆非,摸了摸下巴,正色道:“外星人呼叫地球,外星人呼叫地球,已登陆,已登陆,有什么指示吗?” “太好了!你在哪里?淘淘一直都好想见到你!” 曹澄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高耸云端的明珠电视塔,继续回答:“报告苏小小姐,我在锦程大饭店。” 淘淘开心地跳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小书包,边背边问:“再次呼叫外星人,你在地球上有代号吗?” “当然有咯。我叫曹澄。曹操的曹,澄净的澄。” 午后三点半。他开完会后,认真研究本季度的收支情况,来拟定饭店下一季度的营销策略。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史文浩推开门,惊魂未定,不住地喘着粗气,失声叫道:“澄少,出大事了!刚才我在大厅遇到一个小女孩,她在找你。她说,她说,你是她的——” “爸爸!”淘淘从史文浩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盯着曹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眉开眼笑,跑到呆若木鸡的曹澄面前,惊喜交加地叫道,“原来爸爸你长成这样。比喜羊羊还好看!” 这份惊喜实在是太大了。曹澄和史文浩大眼瞪小眼,完全懵了。史文浩把曹澄拉到一旁,紧张兮兮地问:“澄少,你不会玩出火了吧?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孩子?” “我自己都不知道!”曹澄弯下腰,本想问她妈妈叫什么名字。又想起这女娃的声音很是耳熟,似乎在哪听过,缓缓吐出一口气,捏着她粉扑扑的小脸蛋,笑着问:“苏小小姐,我怎么会是你爸爸呢?” “因为你是外星人。”淘淘终于找到爸爸,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快乐。她牢牢地抓住曹澄的手,拖着他往外走,激动得声音有点发颤,又说,“爸爸,你跟我去见妈妈。妈妈虽然没说,但淘淘知道,妈妈一直很想你的。” 曹澄知道她念父心切,加柔了声音:“可是,淘淘小朋友,地球上有好多好多外星人,跟青青草原的小羊一样多。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淘淘停下脚步,慢慢地放开曹澄的手,眼里的光彩一点一点地在消褪。她死死地抿着嘴,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掉了出来。 曹澄于心不忍,抱起她,轻声细语安慰着:“要不叔叔帮你找下。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淘淘摇了摇头,擦干眼泪,重新展露笑颜:“妈妈说爸爸是外星人。他会开着太空飞船来找我。爸爸,不,叔叔,妈妈她没骗我吧?” 曹澄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转移话题,问她是怎么找来这里的。淘淘神气俨然地回答说自己问老奶奶,问大哥哥,问司机叔叔,换乘了两辆公交车,才来到这里。 “你就不怕被人拐卖吗?你妈妈呢?她怎么能放心让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独自出门?”毕竟拐卖事件经常见报,说这话时,曹澄对奕宁有了些许责怪。 淘淘低下头,像是做错事一样,让曹澄保密后,才敢小小声地说:“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妈妈趁周末去火锅店打工赚钱,要我一个人乖乖地呆在家里不许乱跑。今天早上,小胖的妈妈又骂妈妈是狐狸精,把一盆水倒在妈妈的头上。妈妈说等她攒够钱,就搬出去。” 曹澄不由得怜惜起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他要秘书推掉傍晚的饭局,载着淘淘来到附近的一家冰激凌店。淘淘喜欢粉红色的草莓冰激凌,吃得津津有味。 “要不要吃吃叔叔手里的芒果味冰激凌?” “可以吗?”在得到曹澄的点头同意后,淘淘伸出舌头,舔了好几口,大叫好好吃。她献宝似的把草莓冰激凌高高地举到曹澄面前,说也要给叔叔吃。曹澄咬了一小口后,赞许地摸了摸淘淘的头。 史文浩看着很是温馨的画面,吃了一口甜筒后,笑着说:“你们俩都是左撇子啊。看着还挺像父女的。” “真的吗?”曹澄把淘淘抱在大腿上。虽是初次见面,却是喜欢的不得了,“以我阅女无数的眼光来看,淘淘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一定倾国倾城。” 史文浩斜睨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问道:“所以,澄少,你不会想圈养吧?等她长大后——” “阿史!”曹澄伸出闲余的那只手,拍了下史文浩的脑袋瓜,又好笑又好气,“你觉得我像是有那种癖好的人吗?” 史文浩很想点头,但想起曹澄还是他的boss,只好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他虽然觉得曹澄心怀不轨,自己却是一副怪叔叔的模样,摸着淘淘吹弹可破的肌肤,感叹道:“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淘淘的妈妈一定是美人吧。” 淘淘重重地点了点头,骄傲地说:“我的妈妈比美羊羊还漂亮十倍。” 时针指到了五点。淘淘必须得回家了。曹澄担任起护花使者的光荣使命,跟着淘淘,来到他极少涉足的贫民窟。当淘淘打开房门时,一股霉味迎面扑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这里怎么能住人呢?”破旧的家具和粗廉的装潢提醒着曹澄,在这个国家还有很多人在贫困中苦苦挣扎。他环视四周,被矿泉水瓶里的一朵即将枯萎的百合花吸引住了。 “我妈妈从花店门口的垃圾桶捡来的。她最喜欢百合了。” 曹澄俯下身,闻了闻花朵残留的余香,看了看手表,有点焦急地问道:“你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我想,我想见见她。” 他因为饭店临时有事,等不到奕宁回来,离开前亲了下淘淘的脸,让她等自己电话。 晚上,奕宁见淘淘拿着手机,和曹澄聊得十分投缘,纳闷着这两人是什么时候产生交集的。淘淘把手机交给奕宁,眨巴着眼睛,说叔叔有话要对她说。 曹澄说已经和淘淘约好,明天带淘淘一起去游乐园玩。要是奕宁不放心,可以跟着去。 淘淘摇着奕宁的手,拉长尾音恳求道:“妈妈,你也去嘛。陪我玩嘛。” 奕宁拗不过淘淘的一再要求,也不想女儿失望,只好应承下来。或许她的心里也有小小的期待,她想见见那个在其它女人身上寻找前女友身影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第二天,她给淘淘换上粉红色背心裙,早早地来到约定的地方等曹澄。她们左等右等,却迟迟等不到他。“叔叔是大坏蛋,他骗我!”淘淘发脾气,一张脸绷得严严实实的。奕宁给她零钱,让她去小卖部买根棒棒冰。 熙熙攘攘的街心广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对对情侣手拉着手从奕宁面前经过。她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或许曾经也有人牵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或许她也和某人真心相爱过。 “妈妈。”淘淘把棒棒冰掰成两瓣,分给奕宁。或许是看出了奕宁的心事,她蹭到奕宁怀里,撒娇道:“妈妈,你还有我呢。” 曹澄因为房客打架事件,忙的焦头烂额。待处理好后,他打电话给奕宁,要她再稍等会,他马上就会赶到。这时,史文浩拨打内线进来。曹澄按了免提键,却听史文浩用超大喇叭的声音嚷道:“澄少,你不会真去见那对没人要的母女吧?买大送小,想想也不亏本。” 曹澄慌忙按掉内线电话,等他再次拿起手机时,传来了嘟嘟的声响。 奕宁自嘲地笑了笑,拉起女儿的手,咬着下唇,说:“淘淘,回去吧。他不会来了。” ***** 这天夜里,奕宁又做了一个噩梦:一团模糊的黑影正慢慢地向自己靠近。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一身酒气的男人粗鲁地掀开她的睡裙,脱去她的底裤,整个人重重地压了下来。他用修长白皙的十指急促地分开她绷得紧紧的双腿,腰身一挺,一阵剧烈的刺痛顿时从她的下身传到她的头顶。她疼得眼泪直流,紧咬了牙关,强忍着身体突然被贯穿的痛楚。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看着她眉头紧蹙拳头紧握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哭什么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疼。轻点,好,好不好?”她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恳求着他的怜惜。 “活该。” 那语气冰冷无比,她瞬间跌落到一望无际的冰窟窿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默不作声,任由男人肆无忌惮地发泄欲|火,流下了痛苦无助的眼泪。 画面跳跃到男人穿好裤子的时候。奕宁慢慢地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全身止不住地在发抖。 “你还流血了。不会为了我,特地去医院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脏,休想骗我。” 他言语中的无情狠绝像把利刃,深深地扎进了奕宁的心。 奕宁心痛欲裂,猛然清醒过来。她摸着被泪水浸湿的枕套,心想:还好,只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要啊。。。。。。。。。。。。。。。。。。。。。。。。。。。。。。。。。。。。。。。。。留言。。。。。。 正文 第6章 命运的重逢 今天是古翠萍在周家当保姆的第十天。老乡陈雯因为儿媳要生娃,得回乡下照料,向女主人推荐了她。古翠萍记得她刚来周家大宅时,看到欧式风格的别墅,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女主人苏恬貌美端庄、亲切和善,见到她的第一眼,古翠萍就喜欢上她。男主人周起暄儒雅睿智、俊朗不凡,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为闪亮的焦点。更为难得的是,他没有沾上有钱男人的恶习。除了必要的应酬外,他把所有的闲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娇妻,还有他们的宝贝儿子——周振昊。 “小昊,快点吃饭。要不然就迟到了。”苏恬敲了敲餐桌,见儿子沉迷于游戏,摇了摇头,收起他的游戏机。 “妈妈,我都快通关了!真是的!”周振昊撇了撇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达了强烈的抗议。 “抗议无效。爸爸出差去了。现在家里没有靠山,看你还敢调皮不?快点喝!”苏恬换了一杯热牛奶,一脸严肃地发号施令。 “谁说没有了?”周振昊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到古翠萍身后,朝苏恬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爸爸不在,萍姨就是我的靠山。” 送振昊到幼儿园后,苏恬打开她的衣帽间,在琳琅满目的华衣美服中挑选了一条浅蓝色真丝连衣裙,搭配上深蓝色丝巾,对着全身镜,满意地点了点头。细细妆扮一番后,开着红色的Mini Cooper,受邀来到鞋展的会场。 “哇,周太太,你身上的这条prada实在是太漂亮了。”迎上来的是安家房地产第三任女主人凌之瑶。她欣赏完苏恬的裙子后,接着欣赏苏恬的皮包,笑道,“这款爱马仕真好看。回去也要我家那位给我买个。” “游先生对你真好。”苏恬边走边寒暄。她曾经听牌友易太太说,凌之瑶在夜总会驻唱时,勾搭上了富商游铭。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伎俩,还没三个月,游铭火速地踹掉他的第二任妻子,风风光光地娶了她。“第三任老婆。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小三。”易太太说这话时,一脸的不屑。苏恬在心里暗笑,易太太有什么资格嘲笑凌之瑶。想当初她一三流演员,还不是用子逼宫,爬上现在的正位。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凌之瑶笑得春风满面,用娇滴滴的声音回道:“他不对我好,还能对谁好呢?” 苏恬不想与她同伍,以免拉低自己的格调。她借口想补妆,拐进了一旁的洗水间。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张化成灰她都会认得的脸。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全身血液已然凝固。 奕宁发觉她的异常,慢慢地向她走近,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啊,你是苏恬,对吧?” 苏恬惊恐万状地睁大眼睛,错愕极了。她连连后退好几步,被脚下的垃圾桶绊倒,摔倒在地。“别过来!别过来!”她激动得大喊大叫,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因为巨大的恐惧在不停地抽搐着、颤动着。 “苏小姐,你怎么呢?”奕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怕成这样,活像大白天见到鬼了。 “姐姐,我是一时贪婪,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可是,害死你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别找我。你去找妈,要不就去找起暄,当初赶走你的可是他!要索就索他的命!别找我报仇!姐姐,你别忘了,当初你当着爸爸的坟墓,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的!”苏恬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哪里还敢再呆片刻,逃命般地飞奔离去。 “苏小姐,你认错人了——”奕宁叹了口气,整理了下新买的套装,回到后台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四组要在这次秀台上推出她们精心准备的一双米色高跟鞋,想作为I.love最新一季重磅推荐的款式,好在众多设计师中脱颖而出。 可是,主办方临时给他们换了模特,导致鞋子宽松不跟脚。离揭幕只剩下三十分钟,来回一趟去换鞋已经不可能了。就在他们互相推卸责任时,奕宁神色凝重地拿起剪刀,裁下粉色半裙上的一大片布料。拿起锥子,撬开鞋后跟,剪下原先的搭扣式绑带。 “奕宁,你疯了吗?要是被组长看到你破坏她的设计,一定会把你扔出公司的。”乔秀雅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奕宁继续闯祸。 “所有责任由我来承担。你们快来帮我。” 她眼里的沉稳自信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让乔秀雅她们愿意追随其后。奕宁娴熟地用镊子夹取盒子里的粉色水钻,错落有序地黏在前帮,动作虽快却毫不马虎。她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吹了吹鞋上的胶水,继续在熨烫好的粉色布条两端都黏上米色水钻。剪下废弃的一段皮革,从中间折下,固定在鞋后跟。然后穿过粉色布条,绕模特的脚踝捆绑一圈后,在脚后跟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模特试着走了几步,打了个OK手势,到舞台后候场。组员们看着摇曳生姿的蝴蝶结,交相呼应的细节,忍不住拍手叫好。不远处的洪天美和庄琪看到这一幕,都赞赏地点了点头。 洪天美抿了一口咖啡,对庄琪说:“我临时给你的小组设计的难题,看来只有那位新人通过了。庄琪,好好栽培她。假以时日,她或许会成为I.love最大的一张王牌。” 庄琪摒弃掉之前的偏见,对洪天美做出了承诺,又好奇地问道:“总监,那三个新人考核完毕后,你会留下谁?” “你说呢?时间到了,走吧。”洪天美邀请庄琪一起去前台看鞋展。经过奕宁改造的鞋子,成为秀台上最引人注目的新款,而鲜有人知道,它的设计师此时因为过短的裙子,而寸步难行。 付嵩脱下衬衫,系在奕宁的腰间,让她再等等,郑怡和乔秀雅已经跑去给她买裙子了。莫金英作为公司的一员老将,经过此次危机后,对奕宁刮目相看,问她以前是否经常做鞋子。 “记不得了。我只是觉得很熟悉。锤子锥子什么的,就像是老朋友一样。不好意思,我记性非常差。”奕宁挠了挠头发,非常委婉地用记性差来代替失忆。 ***** 出乎意料,此次改动获得了庄琪的肯定。庄琪请手下喝下午茶,见奕宁面前的糕点纹丝不动,问她为何不吃。 奕宁微微一笑,回道:“淘淘喜欢吃甜点。我想带回去给她吃。” 原来如此。庄琪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笑着对奕宁说淘淘的那份她也请了。 奕宁感受着四组从未有过的热情,拿起凤梨酥,尝了一小口。甜甜的,就像是她现在的心情。 三天后,奕宁拿到一份正式员工的合同,用颤抖的手签下了她的名字。 庄琪告诉她,今晚公司将会在锦程大饭店举行VIP酒会,届时奕宁作为I.love的新晋设计师,需要上台发言。 奕宁抓着衣角,为难地说:“可是,组长,应该是很隆重的场合吧。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庄琪一早就考虑到这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说是祝贺礼物,让奕宁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 酒会现场灯光闪烁,情调十足。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美好得叫人沉醉。郑怡从小就喜欢看童话书,尤其是灰姑娘。她时不时幻想着,有一天,她的面前会出现一位长相身高家世学识性格样样完美的王子,牵起她的手,在舞池翩翩起舞。乔秀雅听了之后,忍不住给她泼了盆冷水,让她趁早醒醒吧,这世上是没有童话的。 “有的有的。就像苏恬遇到了周公子,我也会找到我的白马王子。”郑怡扫视了四周,突然双眼放光,指了指门口处身姿挺拔的帅气男子,小声问乔秀雅他是谁。 乔秀雅热衷于解答此类问题,回道:“他呀,你不认识吗?就是要你修改十五遍设计稿,才over的澄少,曹澄。商贸会长曹清的独生子,锦程大饭店的总经理,名列四大公子之首。” 郑怡在心里大吼道,他奶奶的,老娘当初怎么脑袋秀逗了,推掉了曹澄的订单。早知道他这么帅这么有钱,就算是修改百遍,老娘也愿意啊。等他回来后,老娘一定要去勾搭勾搭他。她紧张兮兮地整理了下鹅黄色的抹胸裙,问乔秀雅她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乔秀雅怎么会猜不出她在打什么小算盘,泼了一大缸冷水,不客气地损道:“除非王子得了眼疾,否则怎么看得上你这黄姑娘。王子看上眼的应该是门口那位穿着白色长裙的仙女。Ella(郑怡的英文名),她是不是在向我们走来?天啦,是奕宁!” 奕宁看着她们惊叹的神情,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裙摆,不安地说道:“我到街角的理发店,那个小妹把我的发尾弄卷,给我弄了这个造型。看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女神啊!”乔秀雅终于见识到艳惊四座的长相,让奕宁自信地抬起头,“你已经成功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等下会有好多男士找你要电话号码,顺带把Ella推销出去。” “奕宁姐,记得照顾下我。”郑怡紧跟在奕宁身后,百般讨好。若是有尾巴,只怕也摇摆起来。奕宁觉得好笑极了,难怪乔秀雅老是在办公室取笑郑怡那颗恨嫁的心。 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士向奕宁走来,把名片递到她面前,自信满满地讲出优渥的身家,却听奕宁笑着说道:“我有孩子了。这位是我同事郑怡,性格很好——” 男士收起名片,怏怏地离开了。 “喂,先生——”郑怡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乔秀雅看到这一幕,笑得花枝乱颤。 “Alice(乔秀雅的英文名),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曹澄拿了一杯香槟,坐到乔秀雅身边。 乔秀雅被曹澄祸害过,仍心有余悸,“澄少,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先说好,我可不会再帮你设计鞋子了。” 曹澄翘起了二郎腿,摇晃着高脚杯,自我嫌弃道:“你说我的性格怎么会这么龟毛?有时我都被自己折腾疯了。还好,你们比我还有耐心。”他坐正,收起嬉皮笑脸,四下张望,问出了他的来意,“苏小姐在这里吗?” “在准备上台。”一阵如雷的掌声后,乔秀雅指着款款走向舞台的奕宁,说道:“就是她了。” 曹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那一刻,他停止了呼吸,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着。 奕宁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讲话,一紧张,差点忘词,深呼吸一口后,缓缓说道:“今天我很荣幸作为一名设计师加入I.love这个大家庭,在此我要感谢洪总监,感谢庄组长,还要感谢我的同事们——” “奕宁!” 她冷不丁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直到视线中出现了正飞快向她跑来的男人。奕宁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定睛一看,那名陌生的男人竟然真的哭了。 “苏奕宁,是你吗?”曹澄来到她面前,用哽咽的声音问道。他不敢相信,那个他深爱的女人竟然还活着!而这绝不是梦境,因为他亲眼确认着她还活在这世上。 奕宁有点吓懵了,不禁后退一小步,困惑极了,说:“是,我是苏奕宁。你是谁?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她也有点激动了。六年了,在茫茫人海中,她终于找到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我是曹澄啊,你的曹澄。奕宁,我的奕宁——”他定定地看着她,深情又恳切。时间仿佛凝滞了。终于,他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从这刻起,她是他的,直到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7章 手心的温暖 在众人的一片哗然中,曹澄拉着奕宁的手,急匆匆地离开酒会,来到一间休息室,锁上了门。 他用还在颤抖的双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眼圈发红,强抑着大声痛哭的冲动。原本有千言万语要说,竟全部哽在喉咙里。哆嗦着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含在眼里的泪水掉下来的那刻,曹澄伸出强有力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把奕宁箍在怀里。那颗似乎死了千百万年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他不由得感谢上苍,把她还给了他! “曹先生,你别这样!”奕宁试图挣脱曹澄的怀抱。她的身体在抗拒这个陌生的男人。 “曹先生?奕宁,你——”曹澄放开她,掩饰不了一脸的震惊疑惑。 奕宁万分抱歉地看着他,使劲地敲着头,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又懊恼又自责,只好不停地道歉着:“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六年前的事我全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曹澄赶紧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自残行为,温柔地抚摸着她敲击过的地方,又哭又笑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们一起来创造回忆,只属于我们的幸福回忆。” 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山间流动的泉水,澄净清澈,滋润着奕宁那颗早已干涸的心。奕宁全身一颤,呆呆地看着他,泪流满面。 曹澄用温热的大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上前一小步,轻轻的一吻却倾注了全部的爱意。 奕宁摩挲被亲吻过的额头,虽然已经猜到了,还是忐忑不安地问了出声:“曹先生,我以前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女人。”曹澄的眼神坚定如斯,容不得丝毫置疑。 奕宁内心泛起波涛汹涌,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凝视着他的双眼,又问:“那么,淘淘,她是——” 曹澄顿了一下,大声地回答着:“是我的孩子!” 喜悦,悲伤,激动,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汩汩的汽水泡,飞快地在心间上涌着,满溢而出。奕宁生气地推了曹澄一下,发泄着积压在心间六年的委屈,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和淘淘活得有多辛苦?” 曹澄按着她的双肩,匆忙解释着:“有个孕妇烧死在你的车上,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死了。你的身后事还是我操办的。奕宁,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活着。早知如此的话,我就不用这么痛苦地活了六年!”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的脑袋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只觉得快要爆炸了。怀着复杂的情绪,再次看了曹澄一眼,落荒而逃。 回到家时,她猛地灌下一整杯水,来镇定那颗砰砰乱跳的心。 “妈妈,你快来看看我画得好不好看?”淘淘从蜡笔画中抬起头,等待着奕宁的表扬。 奕宁看着那歪歪扭扭的人物,指着画上那人双颊上的黑点,问那是什么。 淘淘解释道:“是酒窝呀。叔叔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可甜啦。还有,叔叔的睫毛可长了,我摸过了,又硬又翘,像洋娃娃一样。” 奕宁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地摩挲着曹澄的画像,沉着声问道:“叔叔都没陪你去游乐园,你不生气吗?” 淘淘将蜡笔抵在下巴处,不假思索地回道:“淘淘是生气,可淘淘还是好喜欢他。妈妈,他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怎么可能?”奕宁抬起头,看到书桌上的百合花,细细回想着曹澄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那颗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曹澄所说的那个“她”不会就是自己吧?她拿起镜子,照了又照,Candy的嘴巴好像跟自己是挺像的。想到这,奕宁的嘴角上扬着一个难为情的弧度。 淘淘发现奕宁的异样,捂着嘴偷笑道:“妈妈,你脸红了。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哪有?”奕宁赶紧把镜子反面压在桌面上,催促淘淘去睡觉。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打电话过来?他不会不想负责吧?他到底想拿她们怎么办?奕宁看着没有动静的手机屏幕,一整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 第二天下午,淘淘第一个上交晓婷老师出的试卷,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湛蓝明亮的天空,像个小大人一样长吁短叹。其它小朋友见状,也放下笔,学着淘淘的模样,唉声叹气。 “淘淘小朋友,你有什么心事吗?”宇星幼儿园的晓婷老师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 淘淘又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困在心间许久的问题:“晓婷老师,为什么太空飞船还不飞来呢?我每天都给外星人发出呼叫信号,会不会离得太远,没听到?” 晓婷老师天天被淘淘的这个问题刁难着,自己都想长叹一声。这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她连忙往外一看,只见一架小型飞机盘旋在操场上方。下降过程中,扬起了阵阵灰尘。 小胖大叫:“是太空飞船啊!” 辉辉纠正:“没文化真可怕。是飞机啦。”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争论着,不顾晓婷老师的劝阻,纷纷冲到操场上,捂着耳朵,兴高采烈地等待着。淘淘是其中跑得最快的小孩。她十指交叉,默默地祷告着:外星人爸爸,一定是你来接我的,对不对? 小胖胖乎乎的小手一挥,护在淘淘身前,大声叫嚷着:“外星人要出来了。他拿着水枪来攻打地球了。大家快跑。再晚就没命了。咦,外星人为什么戴着黑黑的眼镜?” 辉辉“切”了一声,继续纠正着:“没文化真可怕。那是墨镜。” 曹澄摘下墨镜,眼里闪着泪光,快步向淘淘走去。 “叔叔,原来是你!”淘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跟前,又是开心又是失望。 “我不是你叔叔。”曹澄跪在地上,激动地把她搂在怀里,哽咽道,“我是你爸爸。你叫曹淘,是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爸爸竟然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受苦了。”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以后我可以叫你爸爸吗?”淘淘喜出望外,幸福得快要飞起来。 曹澄点了点头,站起来,爱怜地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想不想坐飞机在天上飞?” “想!”淘淘对着那些嫉妒羡慕的小孩子挥手告别,说以后会请他们坐,在全院小朋友的欢呼声中,紧紧地牵着曹澄的手,来到机舱。 她把手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状,大声喊道:“我的外星人爸爸,不是开着太空飞船,而是开着飞机,来接我了!”看着渐渐变成蚂蚁的晓婷老师和小朋友们,眼前渐渐模糊,吸了吸鼻子,问道,“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接妈妈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回我们的家。” ***** 奕宁一整天都觉得芒刺在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弄得浑身都不自在。乔秀雅好奇的不得了,那颗爱八卦的心满血复活,跑到她桌前,问道:“你和澄少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见钟情也不是这样啊?” “Alice,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的心里也很乱。”她在门檐处看到淘淘探进来的小脑袋,看了下手表,跑过去,问她怎么不乖乖地呆在辉辉家。 “妈妈,我找到外星人爸爸了!爸爸,快进来。”淘淘乐成一朵花,把曹澄拉了进来。 不止奕宁,四组员工全体石化。曹澄熟络地和他们打着招呼,又亲昵地把手搭在奕宁的肩上,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是一对老夫老妻,笑道:“孩子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奕宁赶紧推开他的手,神色不安地对他说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本来就是事实。”曹澄借此机会,正式宣布着,“你,苏奕宁,是我曹澄未过门的妻子。淘淘,是我的亲生女儿。这六年,我亏欠你们母女的,会一点一点的补回来。” 她被曹澄强行拽着离开时,脚像是踩在了棉花团上,每一步都走得不踏实。仿若置身在云端,周围的景象是那么的不真实,唯独从他手心传来的那份热度,真真切切地温暖了奕宁冰冷了六年的心。 奕宁飘飘然地发问:“你没骗我吧?我们以前真的相爱过吗?” 曹澄停住脚步,那微撇的嘴角传达了他些许的不满。随即他露出坏坏的笑容,凑过身,在奕宁耳边低语道:“你右胸口上有颗痣。” “你怎么知道?”奕宁顿时脸红脖子粗,抓紧了衣领。 “我还知道,你一害羞,耳朵就会红得要滴出血。”曹澄捏了捏奕宁滚烫的耳垂,取笑着。他似乎非常喜欢看奕宁恼羞成怒的模样,温热的气息再次在她耳边流连着,又轻声附了一句,“我们连孩子都生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淘淘跳了出来,小嘴嘟得老高,极力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曹澄把淘淘不安分的嘴按了回去,哄道:“我跟妈妈说,淘淘一定是像我,才这么漂亮。” 不想,淘淘叉着双腰,一板一眼地反驳着:“爸爸你少臭美。” “这么快就没大没小了。”曹澄佯装生气,捏着她的鼻子,在淘淘求饶时,听到了奕宁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淘淘被奕宁的喜悦感染到,乐呵呵地说:“妈妈笑得好开心。爸爸,妈妈那样笑,好美,是不是?” “是,好美。”曹澄痴痴地看着奕宁,也不顾人来人往,亲了一下她的脸。 “曹澄,你——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奕宁羞愤难当,擦着被亲过的地方,在心里严重纳闷着,她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淘淘不解,天真地问曹澄为什么妈妈不喜欢他的亲亲。 “妈妈不是不喜欢,妈妈那是害羞。”他笑得更欢了,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淘淘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世上吗?那是因为爸爸不停地亲妈妈。” 奕宁赶紧捂住了曹澄的嘴。要知道,现在可是下班的高峰期。听到路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曹澄,却不知在曹澄看来,完全就是她的小女人情怀在作怪。那副可爱的娇羞样让曹澄得寸进尺,怪声怪气地嘟囔着:“淘淘,你看,爸爸现在在亲妈妈的手。” 奕宁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撤回手,愣了好半天后,才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曹澄,你,你,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幸福了\(^o^)/~ 正文 第8章 晚安与早安 车子四平八稳地开在繁华的大路上。淘淘欣喜地躺在奕宁的大腿上,两侧吹来的风让她的精神为之振奋。她好奇地问道:“爸爸,为什么你的车没有盖子?” “有哇,爸爸变魔法给你看。”曹澄按了下按钮,敞篷车慢慢地变成正常的加顶车。 淘淘拍手叫好,对外星人爸爸更是崇拜到无以复加,赞道:“哇,爸爸你真是太厉害了!爸爸,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早上,妈妈送我去幼儿园,一路上都在看手机,然后在校门口时,她很生气地让我以后都不要见你了。” 奕宁知道曹澄一直从后视镜观察着她的表情,在心里责怪淘淘多嘴,把脸侧到一边去。 “奕宁,早知道你在等我的电话,我就不会忍着不打。你说你需要静一静。” 她听出了曹澄的心花怒放,死鸭子嘴硬,回道:“我看时间不行吗?对了,你究竟要带我和淘淘去哪里?” “去见我们的老朋友。” 绿野仙踪咖啡馆位于市中心,因为环境清幽,口感正宗,所以每到下班时分总会顾客盈门。可是今天,老板武力在店门口挂上停止营业的告示牌,摩擦着双手,焦急地等待一个人。 “武力,打电话给澄子,问他怎么还没到。”服务员薛琴琴不停地走来走去,抬头看了看三十秒前刚看过的布谷钟。 武力夹着香烟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几次想点着,却找不到打火机。他再次郑重地交待着:“琴琴,等下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 琴琴点了点头,又一次看了下布谷钟,“放心。我有分寸的。” 刹车声响起,武力和琴琴迫不及待地涌到门前,还未见到人,已经泪光闪闪。 奕宁打开车门,看着爬满绿藤萝的白色格子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从精瘦的男人和微胖的女人激动的神情中,猜出他们三人原来是认识的。 “奕宁!”琴琴抱着她,开始嚎啕大哭。一切恍若隔世。那个和自己一起工作,在自己被欺负时总会挺身而出的女孩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奕宁拍着她颤抖的背,自责极了。 武力偷偷抹去眼泪,强行把琴琴拉开,让她别吓着奕宁。他把奕宁请到一张靠窗的桌子,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位大哥哥对着久未回家的小妹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奕宁,欢迎回来。” 淘淘爬到椅子上,铜铃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武力和琴琴,问曹澄要怎么称呼他们。 曹澄只顾得陪伴在奕宁身边,居然忘了这茬事,忙不迭介绍着:“这位穿黑色围裙的是武力叔叔,穿绿色围裙的是琴琴阿姨。淘淘,他们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以前,爸爸和妈妈都是这家店的员工,我们四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吃火锅。” “哦。”淘淘看着他们,甜甜地叫着“武叔叔”“琴琴阿姨”。她扳起手指,认真地数数,说是提议实则是要求:“现在有一二三四五个人,我们要不要吃大大的火锅?” “不愧是澄子的女儿,一张小嘴特别能说。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琴琴说完后,和武力一起张罗着。 奕宁慢慢地起身,走向吧台,看着那些粒粒饱满的咖啡豆,鬼使神差的,开始研磨着。一些熟悉的画面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惊喜万分,笑道:“曹澄,我以前是不是咖啡师?”她扭过头,不想曹澄也在这时俯下身,所以他们几乎是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奕宁忙退后一大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曹澄一怔,不露形色地掩饰自己的失落。“是。奕宁可是店里的活招牌,做出的咖啡会让客人竖起大拇指。” “真的?”她慢慢地找回了归属感,不再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随风飘荡。原来她苏奕宁,曾经在某个地方生活过,而且被人需要着。想到这,她再次露出平日里极其难得的舒心笑容,对身边的曹澄也多了几分亲近感,问道,“那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打杂的。”曹澄想起了珍贵的往事,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继续说,“还有,供苏奕宁使唤的学徒。” 五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餐桌前,开动起来。曹澄涮完羊肉,一一夹在淘淘和奕宁的碗里,不知厌倦地念叨着:“淘淘太瘦了,多吃点。奕宁你也是,都成豆芽菜。”整整十分钟,他不停地往母女俩的碗里送菜。“这牛肉很嫩。蟹肉很新鲜。猪蹄可以美容。花蛤用来补钙。春菜里有很多纤维素……”待已经堆不下食物时,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吃。 “曹澄,你自己也吃点吧。”奕宁过意不去,夹起碗里的大闸蟹,放到他面前,问道,“对了,我家人呢?我好想见见他们。” 琴琴和武力面面相觑,把这个问题交给曹澄。曹澄不动声色地回答着:“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你没有家人。不,你有家人。你的家人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家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热热的食物,一股暖流上涌到她的心头。从咖啡屋离开后,曹澄没有载她们回到后巷破旧的公寓,而是驱车前往坐落在海边的一栋花园别墅。“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这是曹澄给出的理由。 一个肤色黝黑,体型中等的男人迎了出来,和琴琴武力一样,眼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苏小姐,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澄少他为了你——” “阿史,有些事不要提。”曹澄连忙打断史文浩的话,又问,“布置好了吗?” 史文浩憨憨地笑了下,说一切已经准备完毕,请总经理亲自验收。 曹澄牵着淘淘,通过一道白色的旋转楼梯,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他让淘淘闭上眼睛,打开门,带着她来到水晶吊灯下,轻声说:“我的小公主,睁开眼看看,喜不喜欢?” 像是置身于梦幻般的糖果屋,四周一片清新淡雅的粉红色。粉红色的小书桌,粉红色的衣柜,粉红色的床,床上还有粉红色的吊顶蚊帐。最让淘淘兴奋的是,在一面长长的墙壁上,一格一格的木架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有米妮,有芭比公主,还有美羊羊,还有花园宝宝。哇,爸爸,我太喜欢了!这些都是我的吗?” 曹澄宠溺地摸着淘淘的头,让她想要什么尽管说。 “你花了好多钱吧?”奕宁摸着这些用上好红木制成的家具,心情复杂地继续说,“我和淘淘可以住在这里吗?我们有没有打扰到你的人生?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的话,你就不会一下子变成孩子的爸爸。原本你可以活得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多了两个累赘——” “不是累赘!”曹澄急促地打断她的话,无比认真地说,“你们是我最甜蜜的负担。住下来,好吗?” 看着他真挚灼热的眼神,奕宁的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决定。曹澄见她点头,开心之情溢于言表,说时候不早了,让她们洗漱后就去休息。 ***** “妈妈,爸爸家的厕所比我们原来的家还要大。”淘淘躺在浴缸里,吹着满手的泡沫,满意极了,笑道,“妈妈,我好喜欢爸爸。你喜欢他吗?” 奕宁假装没听到,来到衣柜前,一打开,发现公寓里的衣物已全部被曹澄搬到这里来,整整齐齐地悬挂在横杠上。她在衣柜里看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其实我很想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但是,奕宁,我觉得帮你保留你原来的东西会让你更自在些。永远爱你的澄。 …… “妈妈,你找到睡衣了吗?” 经淘淘提醒,奕宁才发觉自己已经发了好久的呆。她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从水中捞起细皮嫩肉的淘淘,给淘淘穿好衣服后,让她先去睡觉。 花洒的水温柔地滑过奕宁的身体,在白玉般的瓷砖上汇成一道道小溪。腾腾的雾气渐渐地朦胧了她的眼睛。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眼睛越来越酸涩。一股热泪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咸咸的,却又带着甜甜的味道。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宣泄而出,却是死死地捂住嘴巴,怕哭声被人听到。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期盼,在忍受了多少同情的目光或厌恶的白眼,吃尽无数苦头后,她终于等来了孩子的爸爸。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虽然她一直强装坚强,不在女儿面前掉半颗眼泪,但每到夜深人静时,那股浸透骨髓的孤独、无助和茫然如同阵痛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啃噬着她的血肉,倾袭着她的灵魂…… 奕宁用冷水沾湿毛巾,敷了敷有点发肿的眼睛,回到卧室,看到曹澄侧身躺在床上,给淘淘讲故事。 “爸爸,你讲错了,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四十个,不是三十个。”淘淘像个小学究,给曹澄纠正着。她见到奕宁,掀开柔软舒适的蚕丝被,拍了拍席梦思床垫,示意奕宁睡在她的另一边。 淘淘的左边躺着爸爸,右边躺着妈妈,这种空间上的拥挤让她的心里甜丝丝的。她一会儿和奕宁说着贴心话,一会儿摸着曹澄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笑眯眯地说:“今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天。爸爸,你别走,和我们一起睡觉。” “好,爸爸留下来。快睡吧。”曹澄给淘淘一个晚安吻,却因为淘淘的一句“爸爸你怎么不亲妈妈”而蠢蠢欲动。奕宁立刻起身熄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曹澄。 这一晚,奕宁梦见了满山遍野的鲜花。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粉的像霞,黄的胜金,五彩缤纷,绚烂无比。她在醉人的花海中翩翩起舞,寻着天籁般的歌声,一路奔跑着,在出口处,她见到了吞噬一切黑暗的朝阳! ***** “芭比公主,你喜欢穿粉色的还是蓝色的裙子?哦,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粉红色。” 淘淘坐在纯羊毛地毯上,忙着给芭比公主换装。奕宁被她的自说自话吵醒,还未睁开眼,就听到轻轻的呼吸声。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曹澄,她的男人,就躺在身边,而且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味道清晰可闻,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奕宁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自然红的唇色,又高又直的鼻梁,还有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她很想效仿女儿去摸摸看,不想那睫毛的主人似乎感知到什么,微微跳动了下眼皮。 奕宁紧闭双目,除了装睡之外她别无选择。热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越来越近,在她的额上停顿片刻,又慢慢往下,越过她的鼻子,在她的双唇上方停住。奕宁紧张地蜷起了脚趾头,纠结一番后,睁开眼要制止他时,曹澄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奕宁,早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话,后妈和王子要正式登场了。 正文 第9章 美丽的月光 “身体直立,双手于胸前合掌。先吐一口气。一边吸气,一边将手臂向后伸直。上半身尽量向后仰……” 夏雪对着液晶屏幕上的瑜伽教程,站直后,身体又慢慢向前伸展。她虽年近五十,但由于保养得当,经常做塑身训练,又有个超级会赚钱的女婿让她衣食无忧,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想当年,她可是靠着惊人的美貌在诸多富商间辗转流连。她可不想“美人迟暮”这个可怕的词过早的应验在自己身上。 “妈,不得了了!”苏恬神色匆匆地闯进来,因为连日来寝食难安,整张脸憔悴不堪。 夏雪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头一沉,着急地问她是不是起暄有外遇了。 “比那还糟糕。”苏恬紧紧地抓着夏雪的手,吞了吞口水,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劲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子喊道,“我见到姐姐了。就在几天前。” 夏雪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她强作镇定,将手按在苏恬的额头上,问她是不是发高烧以致产生幻觉。 “妈,我也一直以为是幻觉。但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姐姐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没参加她的葬礼。我回答说我在坐月子。她发疯似的笑了好久,又问我给起暄生了个儿子,是不是很得意。我当然不敢说实话。姐姐沉默了一会,说她在那里好冷好冷,然后就飘走了。妈,姐姐她今晚会不会来找你?” 夏雪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全身激起一层阴森森的鸡皮疙瘩。她倒吸一口气,喃喃着:“不会吧。起暄不也没去。她对起暄的怨念更大才对。” 母女俩商量了一下,跑去香火鼎盛的禅院烧香拜佛。两人三跪九叩,那份诚意让一旁的住持连连点头。 ***** 周起暄不解地看着苏恬把平安符挂在小昊的脖子上,又看着一桌的斋菜,询问着缘由。 “起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苏恬走到他身后,搂着他的脖子,郑重的语气表明她是认真的,“我找风水师傅看了下,他说姐姐的坟墓湿气太重,姐姐会睡得不舒服。我和妈决定给姐姐换个地方。” 啪的一声,周起暄重重地把筷子摔在桌上,那张俊脸浮现出怒容,冷然喝道:“我不是说过,以后别提那个女人!苏恬,你这人就是太善良了,但是那个女人不配得到任何的怜悯。因为她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 “不管她曾经做过多少伤害我的事,她还是我的姐姐。老公,你就让我为她做点事吧。”苏恬搂紧周起暄的脖子,语气更加恳切。 周起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苏恬的手,点了点头。 ***** 夏雪在电话中和苏恬约好明天一起去找墓地。她要找个开满鲜花的地方,最好是百合花,因为那死丫头最喜欢百合。在去专柜取衣服的路上,夏雪见到一个穿着藏蓝色长布裙的女人,抱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那个小女孩面朝着她,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她,向她挥手致意。 夏雪突然想起,曾几何时,自己也抱过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一遍又一遍地责骂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然后再次把她丢进福利院。“死丫头,心可真狠,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看我。”她暗暗骂了一句,走到垃圾桶前,把包里的护身符扔了进去。那双浅棕色的美丽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或许,她的心里还想说,死丫头,今晚回来看看妈吧。 人人都说她的心是金子做的,不为困境屈服,不为悲伤所恸,但金子可是会被王水融化的。直到一年前,她才恍然大悟,她的心在六年前被融化而缺了一小口。周起暄说她做得对,不需要为那个女人掉一颗眼泪,可是他哪里知道,死去的那个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 “妈妈,刚才我看到一个好漂亮的阿姨,她的眼睛跟你一样。啊,爸爸!”淘淘从奕宁的身上爬下来,向曹澄跑去。曹澄今天穿着白色的POLO衫,藏蓝色牛仔裤,黑色的匡威布鞋,看上去朝气蓬勃。他拨弄了下手上那块纯手工定制的名表,眉目含笑地看着奕宁。 “你这样穿可一点都不像是饭店的总经理。”奕宁接过他递来的红豆奶茶,打趣道。 “陪老婆女儿出来逛街,需要穿那么正式吗?你和淘淘有逛到喜欢的衣服吗?”曹澄原想搂着奕宁的肩膀,见奕宁不自在地躲躲闪闪,只好作罢。 奕宁与他保持了一段舒适的社交距离,才开口说:“这里的东西很贵。一条裙子都要一千。” 曹澄却不以为然,回道:“这么便宜啊。奕宁,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买下整个商场送给你。我这人很大方的,尤其是对女人。” 奕宁听了这话,并没有曹澄想象的那么开心。甚至,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忧伤。曹澄问她怎么呢。她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自己没事。 淘淘从试衣间出来,不停地转圈圈,好让爸妈欣赏到这条红色樱桃蛋糕裙有多么的漂亮。在导购小姐的喜笑颜开中,曹澄刷下了半个专柜的衣物。奕宁心想,他真的出手很阔绰,阔绰到花三万给Candy定制一双鞋子。这个男人现在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也会对其他女人这么好? 淘淘和曹澄同时看出了她的不开心,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 “爸爸,妈妈是不是气你给我买太多衣服了?”淘淘往曹澄怀里躲去,害怕挨奕宁的骂。 奕宁忙抬起头,把淘淘拉到自己怀里,强颜欢笑道:“你是他女儿。他给你买是理所当然。” 曹澄觉得问题非常严重,因为奕宁再三说自己不需要衣服,不肯让他为她花一分钱。他心里憋得很难受,在淘淘坐旋转木马时,他作低姿态,恳求奕宁把心事说出来。 奕宁望着远方,眼神渐渐放空,低声道:“是不是女人只要陪你睡觉,就可以拿到很多礼物?就像Candy一样。曹澄,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我承认,这几年我是交过几个女友。可是奕宁,我那时不知道你还活着。要不然我绝不会碰其它的女人。”他急切地说着,见奕宁不信,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 奕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概括了她心里全部的想法——“我讨厌花心萝卜。” 淘淘从旋转木马下来,见到爸爸妈妈好像在吵架,不安地摇了摇奕宁的手。 “淘淘,我们回家。回我们原来的家。”奕宁握紧淘淘的手,迈着大步往外走去,在曹澄追出来时,跳上一辆公交车,离开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着。淘淘又一次提醒她手机响了。奕宁说是骚扰电话,别管它。她感到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以为是曹澄,正要给他脸色看,转过头,却看到了琴琴。 琴琴在上班路上,碰巧遇到奕宁,忙招呼她到店里坐坐。奕宁煮着研磨好的咖啡豆,试图找回她做咖啡师时的记忆。淘淘则蹑手蹑脚地走到琴琴那,苦着脸,说爸爸和妈妈吵架了,让琴琴想个法子让他们和好。 “不至于啊?刚见面才几天就吵架?”琴琴取出一块草莓蛋糕,放到淘淘面前,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淘淘用手夹起草莓,舔去上面的奶油后,一口吃掉。她用左手撑着下巴,叹道:“妈妈说她不喜欢胡萝卜,还是花萝卜来着。哎,大人的世界真复杂,一个萝卜也会生这么大的气。” 奕宁尝了一口刚做好的咖啡,苦到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琴琴来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澄子不让我们说的。奕宁,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的那块表?” “挺漂亮的。”奕宁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往咖啡里加了几勺白糖,再次尝了一口。还行,勉强可以下咽。 琴琴拿过她手上的咖啡杯,放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连睡觉都不脱吗?你拿下看看,就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什么样的傻事。奕宁,在认识澄子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可以对女人用情如此之深。可你——有时我都看不下去了。奕宁,算我求你了,别再无视他了。在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你从小就渴望的幸福温暖,只有他给得了你。” 奕宁垂下眼帘,咬着下唇,开始自责。片刻后,她抬起头,对着还在吃蛋糕的淘淘说道:“淘淘,我们回家。回爸爸的家。” 她坐在别墅门口,从夕阳西落等到月亮升空,曹澄还没回来。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被自己关机了。想了一下,拨通了曹澄的手机。立即传来他担忧的声音。“奕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奕宁一愣,问他在哪里。 “你不是说要回原来的家吗?我在大门口等了四个小时,你怎么还没到?” 原来两人都等错了地方。奕宁没心没肺地笑了出声。她拿着树枝,一边在沙土上涂鸦,一边诚恳地道歉着:“对不起。今天我不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曹澄笑得比奕宁还大声,开心地回道:“奕宁,你心里不舒服是因为你在乎我。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做梦!” 曹澄笑得很是灿烂,给手机连上耳麦,发动车辆,继续说:“奕宁,我保证,从今以后,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相信我,好不好?” “嗯。”她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抬头看了下天空,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不知不觉间,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儿。她赶紧涂掉。这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奕宁。” “我听着呢。” “月光很美。你看到了吗?” 这时,从电话那端传来了紧急的刹车声。奕宁猛的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呢?有没有受伤?快回答我!” “没事。一只小猫突然蹿出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要他专心开车,挂断电话。 奕宁继续在地上涂鸦,内双却很有神的眼睛,就是桃花眼这一点要减半分。长长的睫毛往上翘,加分。鼻子的立体感不错,加分。嘴唇的弧度也很好,加分。笑起来的一对酒窝特别迷人,再加分。目测身高1米81,身材不错,再加分。穿衣品味不错,加分。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再加分。十指修长白皙,手心的热度也不错,再加分。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再加一分。 奕宁看着曹澄的画像,竟然挑不出减分的地方。她太专注了,以致于曹澄走近都没觉察到。 曹澄心情上佳,笑着问:“你在做加减运算吗?这么多加号?” 奕宁慌慌张张地涂掉。想起琴琴说的话,拉起曹澄的手,假意在欣赏手表,冷不丁解开搭扣,翻过手腕一看,那道如毛毛虫一样的伤疤刺得奕宁眼疼,心也疼。她觉得自己的胸口被重重地撞击了好几下,那块坚守在心脏前的冰川轰然崩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疤,手微颤,鼻微酸。“傻瓜啊你。什么时候的事?” “葬礼后第七天。”曹澄连忙收起了手,藏在身后,有点生气了,“谁告诉你的?我明明让他们不许说的。奕宁,我不想要你的同情。施舍的爱,我不要。” 两人默默地看着彼此。许久许久,曹澄说出了一句话:“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嗯。” 曹澄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也不说话,只是肩膀微微在抖动。奕宁觉得有点奇怪,抬起头,看到他在哭。 他哑声道:“这几天,我一直觉得好不真实。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现在,我抱着你,才觉得都是真的。” 奕宁的双手在空中犹豫了下,慢慢的,环住了他的腰身。曹澄随即也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两人紧紧相拥,在彼此怀里寻找着缺失六年的温暖。 夜色静谧,不远处传来一两声虫鸣,接着是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对了,还有月光,很美很美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下,四位主角的身高: 奕宁和苏恬都是167 曹澄181,周公子183 正文 第10章 初识周公子 “尤姨,早安。” “苏小姐,早安。” 尤姨是曹家的雇佣,曹澄的生活起居一直是由她来打点。她年约五十,身材有点发福,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 “好香啊。”奕宁看着煎锅里金黄金黄的荷包蛋,胃口大开,“尤姨,我来帮你吧。是做三明治吗?” 尤姨笑着把奕宁推开,用带有浓郁粤语腔调的普通话告诉奕宁,要是被阿澄看到,会被他说的。阿澄一唠叨,就没完没了,然后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劲,拉着她去最高级的理发店,也不管她喜不喜欢,把她的发型弄成时下最时髦的样子。 这栋美到不可思议的房子有一面墙是玻璃,透过大大的落地窗,不远处的海景一览无遗。蔚蓝的天色,唯美浪漫的海边沙滩,看上去就像一张美丽的风景明信片。奕宁在这张明信片上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穿着亲子运动服,在慢慢地跑步。不久,那两个人绕着白色的栅栏,通过一扇开满紫藤花的拱形后门,嘻嘻哈哈地回来了。 “淘淘,不要这么早就吵醒爸爸。爸爸上班很累的,你让他多睡会。”奕宁拿着毛巾,蹲下身,擦拭淘淘额头上鼻尖上渗出的细细汗珠。 淘淘捧着奕宁的脸,解释着:“是爸爸叫我去锻炼的。他看你睡得太沉,让我别吵醒你。对了,我们都给了你一个早安吻。” “什么?”奕宁又被占了便宜,转而生气地瞪着曹澄。 曹澄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床头柜的花,看到了吗?” 看到了。是一朵香水百合。我很喜欢。奕宁在心里默默回答着。 吃完早饭后,曹澄开车送淘淘到幼儿园后,接着送奕宁去上班。 “你为什么把尤姨的头发弄成酒红色?”奕宁看着后视镜里曹澄那张愉悦的脸,好奇地问道。 曹澄呵呵地笑开怀了,解释着:“我最讨厌吃香菜了,尤姨还每道菜都放几片香菜叶,原因竟然是因为好看。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个发色,一有空就照镜子。欣赏完后,还继续放香菜。下次抓她去染个香菜一样的绿头发,看她还敢不敢?” “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她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身体从后座往前倾,拿起他银灰色西装外套上的一根长发,研究着色泽、气味、柔软度,那严谨的模样就像是一丝不苟的侦探对待极其可疑的现场痕迹。 “奕宁,那是淘淘的头发。”曹澄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纠结的神情,好笑极了。 奕宁赶紧丢掉,低头假装在整理包包,再也没开口。 她刚坐到办公桌前,郑怡也超级八婆地跑过来,各种羡慕嫉妒地说:“刚才开车送你来的是澄少对不对?奕宁姐,你知不知道,在周公子结婚之后,他就是城里女人最想嫁的超级钻石王老五!” 郑怡那双青蛙眼因激动显得更加凸出,她紧紧地握住奕宁的手,表达了滔滔不觉的敬佩之意,末了,又补上一句,“你知道有多少女人盯着那块上好的五花肉吗?脱光衣服倒贴过去的也不计其数。奕宁姐,一定一定要抓紧他!要不然他就被别的女人拐走了!” 奕宁的脑海里又浮现着Candy的身影。她的胸似乎比自己丰满许多,腰也比自己的细,甚至连屁股都要比自己的翘。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催使奕宁在工作的间歇,反反复复地斟酌好语气后,给曹澄的手机发了这么一条信息——如果你中午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讨论淘淘的教育问题。 她原以为曹澄会立刻回信息过来,可是,五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短信提示声还没响起。原本的紧张,期待和羞涩慢慢地变成了失落,委屈和生气。好你个曹澄,是不是又跟哪个87-58-86的美女相好去了?拿起手机,想要追问过去时,才发现先前那条短信还好端端地躺在编辑框里。奕宁一下子释然了,重新确认发送。还没三十秒,曹澄回了一个字——“好”。 两人约好在I.love附近的一家韩式餐馆碰面。在赴约的路上,奕宁经过一家报摊,被一份杂志上的封面人物吸引住了。那个男人拥有一双极深邃的双眸,似乎可以把周遭一切东西都吸进去。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气质温润如玉,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他散发着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叫人无法忽视。如果这不是一份经济周刊,奕宁一定以为他是某位她不认识的演员。 “对话福生掌门人周起暄——妻子和儿子是我人生的全部。”奕宁轻声读着照片旁两行醒目的字眼,不假思索地掏出钱,买下了。 在餐馆找好位置坐下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登载有周起暄采访的那一页。杂志上说,周起暄大学就读于哈佛的商学院,以无懈可击的优异成绩拿下MBA后,就回国在他爷爷周福生创立的珠宝王国工作。二十五岁时正式上任,成为福生珠宝新一代的领袖。虽然年纪尚轻,但凭借天才的管理能力,在短短的六年内让福生珠宝的销售额不断创新高。 这位叱咤商场,拥有亿万身家的精英人士私下非常的恋家。周起暄说,他喜欢陪妻子看书种花,和妻子一起研究新式菜肴,或者陪儿子一起看动画片。记者又问他是如何和妻子步入爱河。周起暄笑的有点腼腆,回答说他十三岁就认识她,十七岁时就决心今生和她一起度过。那时他的妻子苏恬才十四岁。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奕宁有点羡慕苏恬,心想被这么一个优质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疼一定是件非常美好的事。 “看什么这么入迷?”曹澄来到她面前,夺过她手上的杂志,整张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怎么呢?”奕宁不安地抓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着。 曹澄铁青着脸,把杂志卷成一团,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厉声说道:“奕宁,我不喜欢这个人!以后关于他的一切,你都不许听不许看。” “哪有人像你这么霸道。我还蛮喜欢周公子的。”奕宁走过去,捡起那本杂志。 “我说了不许你再看!”曹澄暴跳如雷地吼了出来。 奕宁从未见曹澄生气过,更不用说是生这么大的气。她被吓到了,杂志也不要了,拎起包,迅速离开。 曹澄回过神,拍了下脑袋,暗暗责备自己的鲁莽,连忙追出去,将奕宁牢牢地环在胸前,不停地道歉:“是我该死,我不该对你这么大声的。奕宁,你别生我气,好吗?” “别这样,”奕宁看着路人纷纷投射过来的注目礼,羞愤难当,试图掰开他紧扣在胸前的手,小声提醒着,“大家都在看我们。” 曹澄索性抱得更紧了,耍着小心机,说:“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奕宁见他放开自己,转过身,拉起他的手,也开始道歉:“我明知道你不喜欢,还那样做,我也错了。” 曹澄再也没放开她的手,甚至在吃饭时。他解释左撇子的好处就在于,吃饭的时候都能够继续牵手。 奕宁用余光瞄着他们交缠紧扣的十指,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原本当成挡箭牌的淘淘教育问题,竟忘得一干二净。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曹澄一眼,发现曹澄定定地望着自己,脸上阵阵发烫,赶紧低下头,嘴角却不住地往上扬。 曹澄晚上要陪同饭店的VIP客人吃饭,奕宁便先行带着淘淘回到海边的别墅。夕阳西沉,橘黄色的光线给这栋别墅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门内绿油油的草坪映照在瑰丽的晚霞里,与门外海天相接的蓝,砖墙石板路的白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唯美又复古,安谧又温馨。 尤姨在门口等待着,看到奕宁,快步小跑过来,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事,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苏小姐,太太在里面等你。” 龚蓉今天是来清理门户的。她的儿子曹澄由于是独生子,从小就被宠坏了。再加上在国外留学多年,天高皇帝远,更是野到不像话。知识没学到多少,倒是把洋鬼子一身的怪毛病全学回来了。对于他所做的出人意表的事,龚蓉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其中有两件荒唐至极的事,每每回想起来,龚蓉就血压飙升,一口老血快要吐出来。一件是以未亡人的身份为一个女孩举行葬礼。另一件是想不开,为了那个女孩,割腕自杀。如果不是早发现的话,曹家只怕从此要断子绝孙了。 现在他的儿子做了一件更加荒唐的事。把一对身份不明的母女领回家,还不和二老商量,自作主张地当众承认那个私生女。如果不是有闲言碎语传到她耳里,只怕她要被人笑掉大牙还蒙在鼓里。 现在那个女人进来了,她要睁大眼睛看看这回又是何方神圣。 “伯母,你好。” “奶奶,你好。” 小女娃长得真俊,是有点继承了曹家优良的血统。但是那女人,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她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妈呀,鬼呀!”她血压飙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下主人公的年龄 奕宁和苏恬 28 曹澄 29 周公子 31 ps:萌妹子们的留言,快要我碗里来! 正文 第11章 花房的百合 龚蓉闻着薄荷油的味道,颤悠悠地睁开眼睛。奕宁友善地伸出手,让她摸摸看,再三强调自己是人,不是鬼。 “苏小姐,你不是死了吗?”龚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和奕宁保持着至少十米的距离,深呼吸几口后,带着厌恶的表情说,“就算你重新活过来,怎么还不肯放过阿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阿澄害得没命了?” 对于此事,奕宁既感动又愧疚。她小心翼翼地向龚蓉走去,郑重地向她保证:“以后我绝不会让他再为我做傻事了。我会好好地陪着他,一起幸福地走下去。” “以后?什么以后?”龚蓉终于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容地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摇着名贵的檀香木扇,挑了挑眉,一脸的鄙夷和嫌弃,继续啐道,“我曹家的门难道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苏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就你这卑贱的出身,配的上阿澄吗?” 龚蓉见奕宁噤若寒蝉的模样,内心得意极了,又步步紧逼:“我已经帮阿澄物色了个媳妇,是煤矿大王的女儿。家业大,门路广,会让阿澄的事业上一个新台阶。我今天明明白白地跟你挑明了,你这样的媳妇,我们曹家是绝对不会要的!” 奕宁让尤姨把淘淘带到海边玩,一阵焦灼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开口了:“伯母,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会离开。但是,我有个条件,我想把淘淘留在这里。” 龚蓉合上扇子,高贵冷艳地说反正家里不缺那点米,就当养个小乞丐,但是只会对外宣称是养女。奕宁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到楼上收拾行李。在曹澄回来前,离开了。 曹澄拎着以前奕宁最爱吃的麻生包子铺做的小笼包,从楼下找到楼上,又从楼上找到楼下。尤姨帮淘淘洗完澡后,见到曹澄,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 曹澄,我走了。好好照顾淘淘。请告诉淘淘我被外星人接走了,等她长大后就回来。我实在不想她再跟着我受苦。淘淘她出生以来,没有一天离开过我。也许她会哭闹得很厉害,但是请好好劝她。跟你相处的这几天,虽然很短,却是我这六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谢谢你。奕宁留。 —————— 曹澄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形,他焦急地问尤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姨不敢看曹澄,嗫嚅着回答:“太太她来过了。” 曹澄重重地锤了下墙壁,大声指责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种事让我来处理就好了。我妈那么强势刻薄,一定让奕宁受委屈了。现在她的心里肯定难过死了。” 尤姨低下头,小声地说是太太不让她打电话的。曹澄匆匆跑到楼上,把淘淘抱了下来,驱车前往后巷的公寓。 奕宁拖地板时,听到急促的上楼声,赶紧关灯。果然,没多久,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曹澄喊道:“奕宁,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我把淘淘也带来了。” 淘淘哭道:“妈妈,你不要淘淘了吗?妈妈!妈妈!” 淘淘哭得越来越伤心。她哭久了就会咳嗽,一咳嗽就会呕吐。奕宁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她咬着大拇指,极力压抑着开门的冲动。终于,在淘淘发出咳嗽声时,她再也无法当做没听到,打开门,将淘淘抱在怀里安慰着。 哭声渐停,淘淘紧紧地搂着奕宁的脖子,笑着告诉奕宁:“爸爸对我说,妈妈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爸爸还说,他绝不会让妈妈再孤独一人了。” 曹澄看出了奕宁的左右为难,把淘淘接回自己的怀里,一手抱着淘淘,一手牵着奕宁,走了进去。“我爸妈那边我会去跟他们说。总之,你不要担心,相信我就好。我曹澄今生今世只会娶苏奕宁一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笃定,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浓浓男人味瞬间迷惑了奕宁的心。奕宁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要不然像曹澄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会钟情于她。 初夏的夜晚,一丝儿风都没有,异常的闷热。小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淘淘踹掉盖在身上的被单,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后,又沉沉睡去。奕宁重新给她盖好,让曹澄先回去,可曹澄说不放心她们俩,怎么也要睡在这里。 不远处的天边划出一道亮光,接着便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雷声像炸开了花,差点把屋顶掀翻了。奕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双温热的手已经覆盖住了她的耳朵。两人默默地对视着,空气中似乎有无数火花在闪。奕宁心想,她以前一定很爱很爱眼前的这个男人,爱到明知道困难重重也要和他在一起,爱到不计较名分也要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曹澄,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比谁都热的心。奕宁,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 他决定不会再让这个最善良的女人受半丁点委屈。第二天,在上班前,回到曹家大宅,对着脸色凝重的曹清和龚蓉,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说,脱下手表,亮出了他那道伤疤,毅然决然地说:“我娶定这个女人,也认定她的女儿。你们要是不想再失去我,就祝福我们吧。” 曹清按着额头,不停地叹着气。他回想着曹澄被送进医院急救时,他一屁股坐在急诊室外冰凉的地板上,全身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纵然在商场滚爬多年,风里来雨里去,那颗心脏早已锻炼得刀枪不入,可是在儿子生死不明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倘若连唯一的孩子都失去的话,那他辛苦一生打拼下来的财富又有何用。长长的一声叹息过后,他终于表态了:“阿澄,周末带她们回家吃顿饭吧。” 龚蓉拿着扇子,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强烈反对着:“老公,我实在无法接受这对来历不明的母女!淘淘是不是我们曹家的种还不清楚,我要验DNA!” 曹澄听到这话,原本自信张扬的神情消失了,气急败坏地嚷着:“妈,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吗?不是我的孩子我会认吗?总之淘淘就是我的女儿!我不准任何人再提验DNA这件事!” 曹清再次叹了口气,让龚蓉别再忤逆儿子的心意。只要儿子开心,就由着他去吧。曹澄大获全胜,脸上的乌云密布再度变成了艳阳高照。 ***** 周起暄托人从荷兰给他空运了几盆香水百合,牵着苏恬的手,来到花房欣赏。他的妻子自小就喜欢花,所以自打两人结婚后,他就在别墅内搭建了个约两百平米的温室,种植各式各样的小花。 “起暄,太漂亮了。我好感动。”苏恬轻轻触摸着白嫩如雪的花瓣,眼角微微湿润。她让周起暄先回去叫儿子起床,独自一人,在花房欣赏了好久,沉浸在丈夫对自己满满的爱。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周起暄亲自为她挑选,亲手为她种下的。尤其是百合花,品种之多,种类之全,堪比一个小型的百合花博览会。 古翠萍每天下午都会去花房照料周起暄视若珍宝的花朵们,却不得了的发现那些新移民来的百合花被人连根拔起,好不可怜地被踩成稀巴烂。她连忙跑去向苏恬报告。 苏恬的眼里似有泪花在闪,让古翠萍千万别跟周起暄说,以免他伤心,又吩咐总管去买几盆相似的花来代替。 多么体贴善良的女人啊。古翠萍真心认为,周起暄能够娶到这样温婉娴静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 门铃响了。古翠萍跑去开门,看到一位有着小麦肤色的高个男人。年龄约莫三十五,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男人不等她询问,张开双臂,把飞奔而来的周振昊高高地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兴奋地叫道:“小昊,干爹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念干爹?” 周振昊朗声答道:“有,小昊每天都想念干爹。” “是想念干爹的礼物吧?”时宇刮了一下周振昊的鼻子,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飞机模型,陪他玩了起来。 苏恬挽着周起暄的手,来接见他们终于从澳洲回来的老朋友。 时宇既是他们的老朋友,也是周家的家庭医生。半年前,他以交换导师的名义去澳洲的一所医学院任教。周家可以说是他在中国的第二个家,所以在医院做好文件交接工作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时宇,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和起暄都以为你被某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给勾走了。”苏恬静静地看着时宇,打趣道。 时宇让振昊自行玩耍,走到周氏夫妻面前,静静地看着苏恬,笑着回道:“确实有好多大波美女向我频送秋波。可是怎么办呢?我骨子里还是喜欢像苏恬你这样的东方美女。” 周起暄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苏恬早已名花有主,让时宇上其它地方找去。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周振昊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时宇吃完晚饭后,又和他们闲聊了一会,起身告别。苏恬说要去附近一家干洗店取衣服,让时宇载她一程。 路虎车经过干洗店,却没停下,继续飞快地往前驰去,直到停在郊外一偏僻的小树林里。时宇解开安全带,抱住身旁的苏恬,疯狂地吻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密室百合被踩事件,知道真凶是谁吗? 下一话,呃,捂脸。。。 乃们能吱一声吗?太冷清了,要被冻着了。。。 正文 第12章 车内狂欢曲 “时宇……时宇……” 伴随着一声声难以自抑的喘息,苏恬不停地呼唤着时宇的名字,将手伸向他的裤里,抚摸着他已然昂起的欲|望。 时宇的喉结控制不住的上下滚动,望着眼神同样迷离的苏恬,扶起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滚烫的舌头再次伸入苏恬的嘴里,他用可以让彼此窒息的法式深吻来宣告他有多么的想她。 一双炙热的手探入苏恬的上衣,解开她胸衣上的搭扣,迫不及待地移到她的胸前。“苏恬,想我吗?”他越发粗重的喘息声在苏恬的耳边回响着,伸长舌头,顺着她的耳廓,一点一点地舔过去,最后一口含住了她如同果冻般甜美的耳垂。苏恬的身体明显的一颤。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他的妻子,但他却比她的丈夫更加清楚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找个理由飞过去看你。啊——” 那股热浪粗鲁地进入她早已湿透的下身,苏恬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全身不停颤栗着。酥酥麻麻的快感快速地传遍所有的神经。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奔涌着,沸腾着,那种至高无上的快乐如同罂粟花一样,对一直以端庄形象示人的苏恬有着致命的诱惑。她伸手环住时宇的脖子,在时宇的引导下,扭动着身躯,来迎接那足以颤动她灵魂深处的兴奋。 “苏恬,你,你再快点。” 狭窄的车厢内,呼吸声和娇喘声此起彼伏,上演着一出激情狂放的夏夜交响曲。时宇有着雄健的腰身,性感的腹肌,抱着他时,她的柔软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这种感觉让苏恬迷恋不已。 突然,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不知好歹地响了起来。苏恬用手捂住时宇无休止的吻,看了下手机屏幕,是周起暄。她“嘘”了一声,让时宇先消停一会,咳嗽几声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了周起暄的声音,“苏恬,你怎么还不回来?” 好端端的被周起暄扰了兴致,时宇一边听着苏恬滴水不漏的谎话,一边恶作剧地托起苏恬的小蛮腰,用力向自己两腿之间靠近。 “啊——”苏恬赶紧捂住嘴巴,掐了时宇一下,慌忙向周起暄解释着,“我没事,不小心崴了下脚。起暄,我立刻就回去。先这样。”她瞪了时宇一眼,嗔怪他跟小孩一样不分轻重,笑得十分欢快。 苏恬大笑时,眼睛会弯成一道可爱的月牙。时宇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的弯弯笑眼吸引住了,自此沦陷下去。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做任何事情。最后一波尤为激烈的奋战过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苏恬的身体,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绯红的脸,顺着脸颊的轮廓慢慢地向下摩挲,问:“苏恬,我和他,谁比较厉害?” 苏恬撇了撇嘴,宣泄心中的不满,抱怨着:“当然是你。他只会一成不变的体位,永远都是男上女下,跟按摩一样轻飘飘的。难得做到高兴时,他还小夏小夏的喊着,让我什么兴致都没了。”说完后,她把头埋进时宇硬朗结实的胸膛。这样独处的时光对两人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 “该回去了。起暄会担心的。”时宇温柔地推开苏恬,看着她浅棕色的双眸,带着某种无奈的语气说,“我更喜欢你原来黑色的眼睛。苏恬,在我这里,你可以做回自己。” 苏恬心下一动,勾起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回到家时,周起暄细心地询问着苏恬有没有伤到脚,得知她没事后,让她以后小心点。 “你呀,跟个小老头一样,真啰嗦。”苏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是小老头的话,那你就是小老太婆了。苏恬,”周起暄将手覆上她的小腹,带着些许委屈,轻声说道,“我们已经一个月没那个了。” “起暄,我好困。明天吧。”苏恬刚刚经历一场刺激无比酣战淋漓的车震,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曲意迎合她的丈夫。她把身体侧向远离周起暄的那一端,开始装睡。 周起暄收回那只求欢不成的手,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一向琴瑟和谐岁月静好的两人,最近却时不时出现这种同床异梦的尴尬,可明明七年之痒还没到啊。周起暄心想,一定是近来忙于生意,疏忽了苏恬,惹她不开心了,得好好的补偿她一番。 第二天中午,他谈成一笔大买卖后,开车来到市集,准备买些苏恬爱吃的生鲜,晚上亲自下厨给她和小昊做饭。他挑了两只新鲜的黄花鱼,正要结账时,听到了吵闹声。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女娃牢牢地抱着栏杆,身旁穿着迷彩服的粗野男人掰着她的手,使劲要把她拽到附近的一辆白色面包车。“女儿乖,快跟爸爸回去。” “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个骗子,骗我去找奶奶,让我跟你走。”淘淘哪里抵得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在被强行抱走时,望向不远处的周起暄,大声求助道,“叔叔,救我!” 周起暄再看那小女娃,一身的红色樱桃裙子做工精细,绝非便宜货。他连忙跑过去,从迷彩服男人手里抢过小女娃,问道:“小妹妹,他真的不是你爸爸吗?” 淘淘不停地摇着头,带着几分自豪的神色说:“我爸爸长得可好看了,跟叔叔一样好看。还有,我爸爸的车没有盖子,这个坏人的车有盖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人心虚,一溜烟钻进面包车里,左冲右撞后,绝尘而去。周起暄记下了他的车牌号,开始报警。放下手机时,听到了淘淘震天的哭喊声。 “妈妈!爸爸!妈妈!爸爸!” 周起暄蹲下身,拉着她的小手,问她怎么会被诱拐犯带到这里。 淘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劲吸了吸鼻子,幽咽道:“奶奶到幼儿园接我,要带我去医院验那个弟恩什么的。她在加油站上了趟厕所,好久好久都没回来。我怕奶奶掉到厕所坑里,就下车去找她。然后那个骗子就把我抓进他的车里。我说我要尿尿,快憋不住了,他才停车。我就跑出来了。” 周起暄赞赏地摸了摸淘淘的头,称赞她是个机智的小孩,让她说出幼儿园的名字,要载她回去。 淘淘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说:“叔叔你真好。我叫苏淘淘,今年六岁啦。” 周起暄打开车门,也笑着回道:“我有个儿子,今年也六岁啦。” ***** 曹家完全乱套了。龚蓉拉完肚子,出来一看,淘淘已经不见踪影。加油站的服务员告诉她,她车上的小女娃被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带走了。龚蓉顿时眼前一黑,她不敢想象她的儿子会不会杀了她,即将晕倒之际,打电话给曹清。曹清勃然大怒,省下破口大骂的功夫,第一时间联系警署的顶头上司,要他出动所有的警力,就算把S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的孙女。 晓婷老师心急如焚,毕竟是自己同意让淘淘奶奶带着淘淘离开。要是淘淘真的出事,她不仅饭碗难保,一辈子还不会安心。她在校门口来回不停地踱着步伐,终于望穿秋水地等来了淘淘。她一下子感谢东方的玉皇大帝,一下子感谢西方的上帝,最后才想起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那位送淘淘回来的热心人士。在周起暄下车时,她那颗粉红少女心瞬间加到满档,花痴完后,问起了他的名字。 “我姓周。名字就不说了。以后记得看好小孩。”周起暄向淘淘挥了挥手后,离开了。 曹澄和奕宁接到晓婷老师的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幼儿园,抱着失而复得的淘淘,激动得哭了。 “爸爸,妈妈,有位周叔叔救了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好像淘淘的眼睛。”淘淘死里逃生后,还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曹澄和奕宁对视了一下,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下午,大班要举行淘淘的欢送会。奕宁前一天就请好假,便和曹澄一起留下来观看。 “今天我们班的幻想宝宝淘淘小朋友因为要转学,即将离开我们可爱的幼儿园。淘淘,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宝宝,给老师带来了好多快乐。以后要常回来看看我们。”晓婷老师用沙哑的嗓音致辞完后,小孩一个接着一个上台,依依不舍地跟淘淘告别。 轮到小胖的时候,他像失去心爱的玩具一样,嚎啕大哭:“淘淘,你别走啊。我们一起玩。我有好多好多糖果,可以给你吃。虽然我向你扔沙子,但是我好喜欢你。你长大后可一定要当我的女朋友。” “我不喜欢胖子。”淘淘不留情面,直接拒绝,让在场的人都笑成一团。 小朋友表演了几首合唱后,终于到了最后的分别时间。淘淘开始分发礼物,这些礼物都是曹澄陪她一起去挑选的。“晓婷老师喜欢香香的味道,这瓶香水是我和爸爸给你的礼物。美美,我送你一盒橡皮擦,以后别去偷别人的橡皮擦。辉辉,我给你条漂亮的小狗项链,记得给它戴上。天天,上次我把你的粉色画笔涂光了,害你哭了,这次我赔你一整盒,一共是四十八色……小胖,你最喜欢搭积木,这盒送给你——”淘淘再也说不出口,抱着一起玩耍长大的小胖,哭成小泪人。 ***** “哗——哗——”海浪轻轻地涌到岸边,吻着细软的沙滩,又恋恋不舍地退回去。后廊里,三人坐在长长的白色摇椅上,吹着海风听着浪声。淘淘困极,在曹澄的怀里打着呼噜。奕宁则轻轻地将头靠在曹澄的肩上,享受着此刻的温馨宁静。在得知淘淘不见,惊惶无措时,曹澄握着她的手,手心里的热度给了她莫大的安慰。而她在那一刻终于明白,身旁的这个男人将是这一生最大的依靠。 她看了一眼曹澄搂着自己肩膀的手,低下头,幸福地笑了。不久后,她重新抬起头,看着曹澄脸颊上的酒窝,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一戳。 “我一个快三十的男人,还长着一对酒窝,太难看了。” “不,很好看。”奕宁支起上半身,凑了过去。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曹澄的酒窝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13章 媳妇见公婆(内含淘淘人设) “奕宁,还没好吗?” “快好了。曹澄,你再等等。” 奕宁换了一条橘粉色的欧根纱连衣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桌面上曹澄给她买的一大堆化妆品,没有功夫细细研究,抓起粉扑,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往脸上打了一层粉。 曹澄将身体倚靠在梳妆台上,静静地看着他深爱的女人笨拙地描眉画眼线,笑道:“奕宁,你不化妆也很好看。” “不行,我想给伯父留下好印象。曹澄,你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妆容?你别一直笑啊。快给我点意见。”奕宁望着五颜六色的眼影,无从下手,只能暗暗责怪曹澄怎么把一整个专柜的化妆品全都扫荡回来。 “你管他喜欢什么,总之我喜欢你就行了。别气,别气。要我说呢,就是嘴唇的颜色淡了点。”他拿起一个橘粉色的唇膏,俯下身,用指腹摩挲着奕宁饱满诱人的双唇,如同精益求精的匠人对待一份趋于完美的作品,一丝不苟地涂抹着。 两人还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让奕宁的心跳陡然加速。她不由得抓着裙角,紧张地抬起双眼,发现曹澄也在呆呆地凝视着自己。 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彼此。那咚咚的心跳声却是越发的清晰,奕宁将指尖拧得更紧,不知如何是好。 啪的一声,手里的唇膏掉到地上。曹澄情难自禁,把奕宁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搂上她的腰,吻了起来。他吻得很是温柔,慢慢地辗转厮磨着,如同绵绵细雨般,轻飘飘地落在奕宁的双唇上。 奕宁一愣,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像被电击过,动弹不得。她睁大双眼,没想到曹澄会突然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事。到底,要不要推开他? 她还来不及纠结这个问题,就已被曹澄的点点轻吮弄得意乱情迷,松开紧握的拳头,羞涩地抓着他的衣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种不知何时萌发出来的情愫,以一种无法预知的速度,飞快地在心间扩散着。奕宁寻思着,这种心跳的频率一定就是恋爱吧。 …… “曹澄,你看你做的好事,把我的唇妆都弄花了。”她故意大呼小叫,借此来掩饰亲密过后的窘迫尴尬。 曹澄擦着嘴上蹭到的唇膏,笑得既满足又得意。他捧起奕宁发烫的脸颊,看着她娇羞的小女人模样,用十足夸张的语气,疑惑地问道:“你涂了腮红吗?脸怎么这么红?” 奕宁肯定,确定,他一定是明知故问的。她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拎起黑色的小香包,跑出房间。 在去曹家的路上,奕宁为了缓解自己越发紧张的情绪,问曹澄为什么龚蓉尤姨都叫他阿澄。曹澄解释他们曹家祖籍广东,虽然在本地居住了几十年,但仍保留着广东人的称呼习惯。随即他叹了一口气,啧啧地摇着头,满脸愁容地说:“可是某人啊,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听起来多生疏啊。我可是她孩子的爸爸,怎么就跟陌生人一样?” “曹澄,我没有把你当成陌生人。”奕宁偷偷地吐着小舌头,早知道就不起这个话题了,现在弄得自己好像忒没良心。 “你看你看,又叫我曹澄。哎。” 曹澄越来越大声的“哎”让奕宁只好投降认输,乖乖地改口叫“阿澄”。 车子到达有两座石狮镇守的大宅前,立即有保安打开铁门让曹澄通行。奕宁和淘淘张大嘴巴,环视着道路两旁的雕栏水榭,湖心小亭,绿柳红花,恍惚间好像进入了皇家园林。经过数道石拱门后,迎接她们的是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假山和池沼配合的相得益彰,再加上花草树木的映衬,如同一幅古香古色的风景水墨画,缓缓地呈现在眼前。曹清小时候曾去过一趟苏州园林,便发誓长大后要买下来。如果买不下来,也要盖一个小的苏州园林在家里。 总管候在石屋前,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说老爷和太太等候已久,领着他们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阿澄,我有点怕。”奕宁咬着下唇,拉住曹澄的手,停下了脚步。 曹澄笑着安慰道丑媳妇迟早得见公婆,更何况她一点都不丑。见奕宁仍有隐忧,反握起她的手,柔声地说了一句:“一切有我。” ***** 曹清由于经商多年,一张脸不怒而威,此刻眉目肃然地坐在太师椅上,不苟言笑地打量着奕宁和淘淘。 “爷爷,你好。”淘淘有点害怕,怯生生地躲在曹澄背后,不敢过去。 “伯父,淘淘她还小,不懂事。”奕宁用眼神示意淘淘过去,见淘淘不听话,对曹清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曹清突然想起自己见的是亲孙女,不是员工,那张像刷了层浆糊般紧绷着的脸松了下来。他从身后的抽屉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彩虹波板糖,向淘淘招了招手。 淘淘这才眉开眼笑地撒腿跑了过去,任由曹清抱着,开心地舔着糖果。“爷爷,你真好。”说完淘淘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曹清露出舒心的笑容,脸上的皱纹也随即舒展开来,用带有浓厚鼻音的声线称赞道:“苏小姐,你把淘淘生的很好,很好。” 奕宁连忙客气地回道:“伯父,叫我奕宁好了。” 虽然龚蓉还是没有好脸色给奕宁看,但是曹清的态度已经缓和多了。曹清又问她为什么时隔六年才来找阿澄。曹澄抢在奕宁前面,回答着:“爸,奕宁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是我找到她的。她一个单亲妈妈,辛辛苦苦地把我们曹家的孩子养大。我们不能再亏欠她了。” 曹清思索了一下,正要开口时,因为淘淘挠他的痒痒,爽朗地笑了出声,因笑聚起的皱纹聚集在眼角,显得亲切许多。他抓作淘淘不安分的手,笑声还是止不住,对着曹澄说:“阿澄,爸知道你好几年前就想娶奕宁。现在爸做主,这个月选个黄道吉日,把奕宁娶进门吧。”他见龚蓉强烈反对,大手一挥,说这个家由他做主,然后低下头继续逗淘淘。 “不,我没有这么早结婚的打算。” 奕宁一听曹澄这话,心不由得一紧。 曹澄看着奕宁,不疾不徐,继续说道:“我要等奕宁爱上我,真心实意想和我结婚,到时,我再向她求婚。她嫁给我,不是因为我是淘淘的爸爸,而是因为我是她爱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啊。奕宁顿时释然。两人相视而笑,笑容甜到心里。 龚蓉无语地看着公然秀恩爱的他们,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更让她无语的是,平日一向摆臭脸的曹清,居然背着淘淘满屋子乱跑。 “爷爷,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咳咳。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这个家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的大的小的统统不像话。龚蓉使劲摇着扇子,都不能熄灭那团熊熊燃烧中的肝火,气得猛喝一口上好的锡兰红茶,却倒霉到被茶水呛着了。 淘淘见状,利索地从曹清背上爬下来,跑过去,轻轻地拍着龚蓉的背,关切地问道:“奶奶,你好点没?” 龚蓉吃惊地看着淘淘,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晶莹透澈得宛如两潭秋水。这样乖巧伶俐、明眸皓齿的女娃,怎么可能是别家的孙女?“乖,淘淘真乖。”龚蓉把淘淘抱在怀里,不失时宜地展示着她那把随身携带的名贵扇子,“你看奶奶的这把扇子,香不香?奶奶给你定制把小的,我们一起扇着,走出去多拉风。” “好哇!奶奶,妈妈有没有?”淘淘张大鼻孔,使劲地嗅着淡雅的香味,开心地问道。 龚蓉就算再不满意奕宁,看在淘淘的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话:“等她给曹家生个儿子,奶奶会送的。” 一抹幸福的红晕浮现在奕宁的脸上。曹澄适时拦上她的腰,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奕宁的耳边低语道:“要不我们今晚就回去制造儿子吧。” 奕宁脸皮薄,被曹澄的一句玩笑话搅的脸红脖子粗。儿子,是啊,像这样的大家族,是需要儿子来继承家业的,就像苏恬和周起暄的儿子周振昊。 ***** 周振昊一起床,右眼皮就狂跳。古翠萍告诉他右眼跳灾,嘱咐他今天一定要小心行事。周振昊觉得古翠萍一定在骗他,因为司机送他去上学的路上,连个红灯都没碰到,顺畅的不得了。 “振昊,大事不好了!”王瑾瑜气喘吁吁地跑到周振昊面前,大叫道,“我刚才听院长对雨欣老师说,今天有个转学生要来我们班。是个女的!雨欣老师说要让她坐在我们中间,免得我们上课讲话。” 王瑾瑜是周振昊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两人经常合伙搞恶作剧,比如说把毛毛虫放到班花蒋以珊的铅笔盒里,吓得她尿湿了裤子。又比如说偷偷藏起余晟的作业本,然后告诉他本子被小猫叼走了。 周振昊不以为然,一个女的难道会比怪兽可怕?他把时宇送他的奥特曼贴纸贴在文具盒上,端起小少爷的架子,“哼”了一声,傲慢极了,努着嘴巴说道:“她要是听话,我就当她不存在。她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她滚出地球。” “叮——”上课的铃声响了。雨欣老师带着淘淘,来到了教室。周振昊刚刚好转的眼皮又开始乱跳。那个女的不是怪兽,是天使! “大家好。我叫苏淘淘,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 在热烈的掌声中,淘淘由雨欣老师领着,坐到了周振昊的左手边。“你好。我叫淘淘。你叫什么名字?”淘淘热情地跟周振昊打招呼,见他傻张着嘴,一直不理她,不开心地嘟起了小嘴。 “你好。我叫王瑾瑜。”王瑾瑜笑得嘴巴都快歪了。他自小在法国长大,学着法国人,往淘淘的两边脸颊各亲了一下。淘淘有样学样,也亲了回去。 这是周振昊第一次不想和王瑾瑜好了。王瑾瑜多了个跟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学伴,也没心思和周振昊玩了。一下课,淘淘就被全班同学围在中间。小孩子本来就是自来熟,不一会儿都成了淘淘的好朋友。唯独那位一直被淘淘有意无意冷落的周振昊。 “你好!我叫周振昊!我说了我叫周振昊!”周振昊憋了一肚子的气,拉过淘淘跟藕一样白嫩的小胳膊,想学着王瑾瑜那样亲她的脸,不想没啥经验,估计失误,直接亲到她的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淘淘:周振昊这个小王八蛋,居然夺走了我的初吻! 你们说啥?不!我才不要成为他的小女朋友! 各位姐姐们,我是不是超级可爱?如果你们不留言支持我的话,我会伤心得哭了,呜呜呜…… 正文 第14章 浴室的激情 “哇——”那群人小鬼大的大班孩子们开始起哄,一边拍着掌,一边异口同声地叫道,“淘淘!振昊!在一起!振昊!淘淘!在一起!” 淘淘怒目圆睁,擦掉周振昊留下的口水。她站起来,向洗手间走去,想洗掉这屈辱的痕迹。周振昊跑过去道歉,不想被课桌椅绊了一下,倒下的时候,把淘淘的格子百褶裙也拽了下来。 “哇,她穿着海绵宝宝的小裤裤。” 淘淘听着哄堂的大笑,生平第一次觉得丢脸,赶紧穿上裙子。“你这个变态!”是可忍孰不可忍,恼羞成怒的淘淘坐在周振昊身上,用力扯着周振昊的头发,直到雨欣老师匆匆赶来,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周起暄接到雨欣老师的电话,捏了捏眉心,觉得很有必要找儿子聊一聊。当天晚上,他来到振昊的卧室,让他自己说说为什么要那样做。 “爸爸,我只是想让淘淘和我一起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振昊知道自己做错了,低下头,等着挨批。 淘淘?周起暄又想起了不久前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应该不是同一人吧?他怜爱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指出他的出发点虽然好,但是用错了方式,让他明天一定要给淘淘郑重地道个歉。 他等儿子睡着后,回到卧室,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周起暄想着浴室内的场景,顿感口干舌燥,腹部以下的某个地方像着了一把火,热辣辣地灼烧着他的身体。他大胆地推开拉式门,苏恬凹凸有致的胴体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起暄,你怎么——” 他用热吻堵住了苏恬即将脱口而出的疑惑,把她推到布满水气的墙上,双手在苏恬身上游移着,试图点燃起她的热情。 不可否认,苏恬此刻是极为欣喜的。她放下一直强装的矜持,将身体紧紧地贴了过去,发出似痛似快的低吟声。 周起暄顿时血气上涌,血脉喷张,抬起她的一条腿握在掌中,正要让他的女人更加兴奋时,突然想起了在某个相似的场景中,他曾狠狠地要过那个女人。 那年,他初尝情|欲,在那个女人身上彻底爆发了他一直压抑的原始欲求,如同脱缰的野马,驰骋在那个女人的身体里。似乎她的表情越痛苦,他就越快乐。她全身的颤抖刺激他更为大力的撞击,她的“不要”在他听来变成她再要一次的请求。可他明明用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满足了她,她却从头到尾木讷地流着眼泪。 晚上她是那么的不情愿,仿佛自己强|暴了她。可是第二天下午,她又笑容迎面地出现在他面前,安静地坐在离他很远的角落。唯独这一点,她做对了。因为他说过,和她呼吸同一空气,让自己觉得无比恶心。整整一个下午,她就看着他在一个个文件上签名,似乎永远不会腻烦。后来,周起暄回想起来,恍然觉得,她好像只是在等待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他可以给全天下人,唯独她之外的善意眼神。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教育着要礼貌待人,谦和恭顺,他也这么做到了,所以人们总是用“周公子”来称呼他。但是,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没有一点负面情绪?如果他的阴暗面是阿修罗的话,那么他展现给那个女人的就是地狱。很多年以后,周起暄突然想起恶毒无比的她也只是个女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一个笑得很隐忍的女人,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他极力压抑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如他曾经对那个女人说过的,她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但是,此刻,在这雾气环绕的浴室,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叫苏奕宁的女人。 “起暄,快点呀。” 周起暄对苏恬说了声抱歉后,离开了。身后传来毛巾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这一夜,周氏夫妻再次同床异梦。 ***** 奕宁抬起头,看了下钟表,已经是夜晚九点了。公司要投入新一季产品的生产中,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在制鞋工厂、皮革厂、配件产和办公室来回奔波,力争做出最理想的样品。 曹澄哄淘淘睡着后,开车来接奕宁回去。他拎了一大袋宵夜,请四组职员吃。看着奕宁咬着笔杆苦苦思索的模样,笑着走过去,把她散在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挽到耳后,说道:“我的公主,可以让我送你回去吗?” 奕宁禁不住同事们的取笑,收拾好东西,跟还要继续奋斗的他们一一告别后,刚走两步,就痛得叫出声。她蹲下去,按着右脚踝,轻轻地唤了声“阿澄”。 曹澄皱了皱眉头,担心极了,“给我看看。怎么肿成这样?” “从工厂回来的路上,扭到了。” “傻丫头,怎么一直死撑着?”曹澄轻声怪责着,二话不说,抱起她,走了出去。他迟迟等不到电梯下来,索性直接走楼梯。 奕宁的心里跳跃着喜悦的火苗,嘴上却不忘提醒着他:“阿澄,这里可是十层。” 曹澄扬起了嘴角,眼里闪着笃定的光芒:“就算是一百层,我也会把我的公主安全地抱下楼。” 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闻到了让她心动的味道。这个人,就在眼前,真真切切地存在着,闻的到的味道,碰触到的肌肤,拥抱到的温暖,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又满足。 她在心里默数着,从十层到一层,一共有240个石阶。如果曹澄离她的心有240步的话,那么,在他步下最后一个石阶时,她的心门已经完全地为他开放了。 “阿澄,听说淘淘和小朋友打架了。” “没事,”曹澄把她放在副驾驶座,给她绑好安全带,继续说,“我已经教育淘淘以后要一巴掌甩过去,快、准、狠,绝不留情。” “什么?哪有人这么教育孩子的?” “以后围在我女儿身边的登徒浪子只会越来越多。我作为父亲,当然要教她如何对付色狼。” 奕宁略显无奈地笑着。她开心起来是极其美丽的,曾经被曹澄誉为是他一直寻找的七星级美女。以前的她,是极少笑的。可是现在,只要呆在曹澄身边,她就会不自觉地笑着,那是沐浴在爱河里的女人特有的笑容。 …… 曹澄把她放在沙发上,脱掉她的鞋子,往手上倒了些药酒,一边按摩推拿,一边认真观察着她的表情。只要奕宁稍稍皱下眉头,他就会减轻手上的力道。 奕宁的脑海闪过一个相似的画面。一个男人把她的双脚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揉捏着。她伸手擦拭曹澄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心想那个男人一定就是曹澄。虽然曹澄一再说没关系,让她不要找回记忆,但是她真的很想记起他,哪怕是片段也好。 ***** 那是一双白皙纤细的脚,因为主人怀孕了,变得有点浮肿。周起暄半夜还是无法入眠,起床泡足浴,居然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他忘了,其实他曾经给她过善意的眼神,甚至会为她轻轻揉捏不适的双脚。那个女人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激动得泪水盈眶。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手,按在她隆起的腹部,欣喜地告诉他,他的孩子正在踢她。 他的内心并无任何欢愉之情,还是勉强扯了个笑容。那是在他的爷爷周福生去世一个月后,他陪着那个女人到外地散心,违心地陪她笑了一周。他不能理解一向精明的爷爷为什么会被那个女人骗得晕头转向,临终前把他持有的福生珠宝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留给了她。 三亚的风景很美,但是他无心赏景,恨不得立刻飞回S市,因为那里有另外一个女人在等他。终于在他实在无法演下去时,他拿出一张股份转让书,脸上堆满了假笑,让那个女人签名。紧接着,他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个眼神,那眼里充斥着深深的失望,或许用绝望形容更加恰当。就仿佛是坠井之人,被人用绳子从黑漆漆的井底拉到了井口。即将看到光明的那一刹,突然,那人松开绳子,她又重新掉回到可怕的深井。 那个女人什么话都没说,拿出包里她早已准备好并且署上名的股份转让书,当着他的面,撕成碎片。两人对峙着,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女人冷冷道:“是苏恬让你这么做的吧?她还觉得抢我的不够多吗?真够贪婪的。” “我不许你侮辱她!要不是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我真的会打你。”周起暄怒不可遏,他不准任何人对心地透明如同水晶的苏恬不敬。 “你又不是没打过我。”那个女人嘴角扯起苦涩的笑容,撑着腰,缓缓地走了出去。她的背影越发的瘦削,从后面无法看出她是个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女人。 罢了,她早已死去,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如果不是她,他和苏恬就不需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苏恬,也就是周小夏,是他打从十三岁起就一直想守护的女人。 ***** 这天,奕宁把她不小心收到包里的文件送还给曹澄,走出饭店大门时,与一位打扮时髦的贵妇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奕宁匆忙扶起她,诚恳地道歉。 夏雪捡起落在地上的墨镜,正想指责这个走路不长眼的女人,突然震惊到开不了口。她紧紧地抓着奕宁的手,话在喉咙中百转千回后,激动地叫着:“小夏,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个调查,如果你是姐姐,当一切真相大白时,你还会和周公子在一起吗 正文 第15章 同床终共枕 奕宁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与她一样有着浅棕色眼睛的陌生女人,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答着:“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夏。” “不好意思,你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夏雪失落极了,叹了一口气,又自言自语道,“也对,她早就死了。” 奕宁带着歉意,微微笑了笑,离开了。 夏雪怅然若失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整理好服饰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前台处,对秘书说她想找曹澄签份坟墓迁徙同意书。 曹澄时隔六年,再见夏雪,露出极度不屑的表情,打了个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送客。 夏雪赶紧从包里拿出那份同意书,理直气壮地说要给女儿换块墓地,但需要原经办人的签名。 “夏女士的女儿不是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不就是福生珠宝周起暄的老婆苏恬吗?”曹澄又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保安上来送客。 夏雪拿出她强势的一面,把文件甩在曹澄的桌上,叫嚣道:“小夏,不,奕宁她是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母亲想给女儿换块墓地,还需要你这外人推三阻四的?” 曹澄发火了,站了起来,直视夏雪的眼睛,不仅是气势,连说话声音都盖了过去:“你自己摸摸良心,你有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这天底下有连女儿葬礼都缺席的母亲吗?啊,我想起来了,你要抱着继女的大腿,是吧?我不知道奕宁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你这样的一个妈。趁我还好好说话时,给我滚出这里!” 夏雪噌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地离开了饭店。她哪里还敢自取其辱,决定让女婿派个律师过来和曹澄谈判。 曹澄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调来了监控视频,看到奕宁和夏雪相遇的画面,一颗心沉了下去。他吩咐史文浩通知所有的高层人员半个小时后开会,他要加快对云南一家度假酒店的收购步伐。 史文浩不解地问道:“澄少,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不是进行大规模的融资,来收购酒庄吗?为什么突然变计划了?” 曹澄望着窗外被乌云渐渐挡住的太阳,十指交叉地说道:“我的心里很不安。我不想奕宁再和那些人纠缠在一起。我要带着她和淘淘离开这里,到云南生活。” “所以,澄少,你要为了苏小姐,放弃这里的一切?” 曹澄转过身,走到史文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阿史你知道的,我不能承受失去她两次。” ***** 傍晚,尤姨煲了清爽可口的枸杞猪心汤。淘淘喝了两口,就扔下了汤匙。曹澄见她闷闷不乐,询问是不是那个可恶的周振昊又欺负她了。 “振昊在大家面前向我道歉,所以我原谅他了。”淘淘眼圈一红,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奕宁摸着淘淘的头,问到底怎么回事。淘淘抬起头,睁着红肿的眼睛,带着哭音问:“妈妈,你是不是要跟爸爸离婚?” 连婚都没结,怎么可能离婚?奕宁继续从淘淘那得知,下午做操时,以珊说她妈妈每天晚上都给她唱歌,淘淘就攀比似的说她妈妈每天晚上都陪她睡觉。然后以珊吃惊地告诉淘淘,妈妈是要和爸爸一起睡觉的,那种分开睡觉的肯定是准备离婚。 “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是不是不要淘淘了?”淘淘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地上冰凉,奕宁赶紧抱起淘淘,保证自己不会和爸爸离婚。 “那你晚上为什么不去和爸爸一起睡觉?” 奕宁被淘淘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向曹澄投以求助的眼神。哪知曹澄置若罔闻,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这天晚上,她极其狼狈地被自己的女儿赶到曹澄的卧室。 淘淘抱着奕宁给她做的绿色小兔子,说自己已经长大,让小兔子陪着睡觉就可以了。说完后,她眨了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千叮咛万嘱咐,让曹澄一定要把门锁上,防止妈妈半夜偷溜回来。 “淘淘你放心。爸爸会一整晚抱着妈妈,绝对不会让她逃跑的。”曹澄向淘淘打了个OK手势,锁上了门。 奕宁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心神不宁地在曹澄的卧室转悠着。他的房间以蓝色为主调,布置得尤为简洁大方。走到内室,被一个透明的水箱吸引住了。只见如伞状的水母轻盈地摆动着晶莹剔透的身躯,随着水流欢快地漂上去,再缓缓地沉到底。 “真想像它们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奕宁望着水母,内心一片平静,仿佛忘了世间一切的烦恼。 曹澄走到她身后,双臂圈住她的腰,下巴轻轻地抵在她肩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永永远远地搂着她,一刻都不想放手。 清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住,那暖暖的热源,从他的手心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底,烫得她的脸……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曹澄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的脸,眼底不自觉地蕴满了笑容。耳鬓厮磨带来的点点热度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乐呵呵的笑声更是让他打从心底的欢喜。他知道的,她喜欢这种感觉—— “好痒啊。你好像只小狗。” 某人没心没肺、一点都不恰当的比喻让曹澄的脸上布满了黑线。曹澄停止了他小狗一样的磨蹭,离开了她的脸,站直了身体。 奕宁蓦然觉得失落而空虚,不明缘由地抬起头,而这时,曹澄正欲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瓜上,继续磨蹭,所以…… “啊——” 两人惨痛的叫声划破了海边的宁静。 在楼下打扫的尤姨不由得的捂着嘴偷笑,心想这对情侣还真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年轻人嘛,就是精力旺盛,让她不服老都不行。 奕宁愧疚地给他揉下巴,曹澄则心疼地给她揉脑门。两人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同时笑了出声。她被满室喜悦的情绪感染到,不禁脱口而出:“阿澄,我喜欢这里。” 曹澄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比之前越发的温柔,问:“那我,你喜欢吗?” 奕宁一怔,陷入了一个好笑的境地:要是坦诚自己的心意,说喜欢他,阿澄说不定会把她就地正法。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要是说不喜欢,阿澄会很伤心,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她听到曹澄若有似无的“唔”了一声,似乎在催促她作答,只好呐呐地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曹澄贪恋这样的甜蜜滋味,将她搂得更紧了。 知道了还问?她娇嗔似的瞪了他一眼,将脸更深地埋入他的怀中,听到了和自己一样快速的心跳声。那声音,在奕宁听来,如同天籁般的灵歌,引导着自己无可自拔地陷进去。 她环住曹澄坚实的腰身,静静的,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过了许久,奕宁说她的同事们都用英文名互相称呼,名片上也只写英文名字和姓氏,让曹澄帮她想个英文名。 曹澄思索了一下,笑道:“Joy好不好?是幸福快乐的意思。” “Joy?听上去就像水母一样快乐。嗯,听你的。”或许是因为站久了,或许是因为她太过紧张了,身体忽的往左一晃。 曹澄收紧他的手,把脚步不稳的奕宁带回他跟前,却是望着她出了神,正要吻上去,又怕一发不可收拾,使劲忍住对她足足七年的渴望,开口了:“奕宁,我会把世上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给你。相信我。” “嗯。”奕宁重重地点了点头。很久的以后,奕宁才从书上得知,水母是没有脑子的,就像她一样,没有记忆。水母没有喜怒哀乐,但是她有,她的喜怒哀乐只围绕着那个叫曹澄的男人。 曹澄说不会碰她,让奕宁安心去睡觉,然后一头扎进了厚厚的文件堆。为了能多点时间陪她和淘淘,曹澄每晚都加班到深夜,这也是奕宁后来才知道的。 奕宁半夜醒来,发现曹澄还在工作,爬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见他还不肯休息,便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她双手托腮,静静地凝视着认真工作的曹澄,仿佛就在等待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只专属于她一人、柔情似水的眼神。 不可否认,此刻,她的阿澄,太有,太有男人味了,沉稳又自信,坚毅而从容。奕宁真心认为,就算他没有富家公子的光环,凭借他俊朗潇洒的外表和他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能力,也会有一堆女人和自己一样,倾心于他。 曹澄可是在女人注视的目光下长大的。寻常的酒宴上,即便数十位美女用灼灼的眼神盯着他,齐齐放电,他都脸不红心不跳。可是现在,一个奕宁就足以让他分了神,乱了阵脚。“好了好了,我去休息了。”曹澄合上文件夹,轻轻地敲了一下奕宁的头。见她喊疼,又懊恼万分地揉着她的额头。 “我骗你的。其实一点都不疼。”奕宁眼里闪着顽皮的笑意,吐了吐小舌头,拉着曹澄来到床边。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讪讪地松开了手。 两人躺在床上,都有点难为情。奕宁挨着床沿,想了个话题,问他这六年都在做什么。 出院后,曹澄休息了两个月,然后去美国继续攻读工商管理学硕士。他在希尔顿酒店从最基层的助理做起,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先后从大堂经理做到客户经理,直到后来的行政副总监。回国后,曹清就把饭店所有的生意全权交给他打理,曹澄也顺利地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接力棒。 “奕宁,你呢?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曹澄侧过身,看着同样也侧过身倾听的奕宁,问道。 奕宁语调平稳地倾诉着艰辛的生活:“当时我带在身上的只有身份证和几百块钱。给我接生的那个医生是妇产科主任,她见我可怜,就留我在妇产科当清洁工。我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照顾淘淘,直到淘淘三岁。我把淘淘送进幼儿园,就出去找工作了。 有个脑科医生知道我的情况,还免费给我做了检查。后来他让我到心理医生那里。那个心理医生人很好,拿着一个怀表在我眼前晃悠。我醒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不要执着过去的回忆,要去追求全新的人生。” 被单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六年了,两个人错过的太多太多。但是,上天是仁慈的,让他们重新聚在了一起。 “对了,我带着身上的东西还有这个项链。”奕宁拿出藏在衣衫内的那条水晶鞋项链,问,“是阿澄你送给我的吧?” “……嗯。晚安。”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关上了灯。黑暗中,他在心里说道:奕宁,对不起。我骗了你。原谅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把你留在我身边。因为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妹纸们,如果你喜欢我的文,能不能收藏一下? 前两篇文数据都惨不忍睹,如果这篇数据再很差的话,我真的没有自信没有勇气写下去了。 我可以保证的是稳定的更新,还有绝对不坑,还有大概大家想看到的结局 づ ̄ 3 ̄)づ 谢谢tantan的又一颗地雷~~ 正文 第16章 黑色白天鹅 “爸爸,淘淘她还是不喜欢和我说话。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吧。” 餐桌上,周振昊努着小嘴巴问周起暄。这个问题对周起暄来说有点棘手。他本想把它交给苏恬,但是见苏恬还在生他的气,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你要不带几颗棒棒糖给她?” 周振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淘淘穿着一条白裙子坐在他身边时,他从书包里拿出圆圆的棒棒糖。不想,王瑾瑜拿着超大一颗美羊羊图案的棒棒糖,出现在教室门口,飞一般地跑到淘淘面前。 “瑾瑜,你真好。谢谢你。”淘淘开心地拿出尤姨做的草莓布丁,和他分享。她看了一眼周振昊,“哼”了一声,小气吧啦地说:“我们不要给振昊吃。” 周振昊听到这话,默默地把棒棒糖塞了回去。 课间时分,淘淘认真地给毛毛虫涂七彩颜色时,周振昊用橡皮泥捏了个奥特曼。他兴奋地推了推淘淘的胳膊,让她来观赏自己的大作。 “啊,都是你,害我涂到外面去了。”淘淘气得举起拳头,把他的奥特曼砸成圆饼。 淘淘越发觉得周振昊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甚至在操场上跑步时,还故意推了她一把,害得她摔倒,擦破了膝盖。“哇——”淘淘看着白裙上红红的鲜血,嘴巴一撅,放声大哭起来。周振昊紧张极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吞吞吐吐地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起暄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接到雨欣老师的电话。他一个头两个大,要来了淘淘妈妈的电话号码,晚上八点时打了过去。 奕宁接到周起暄电话时,淘淘还依偎在曹澄的怀里撒娇。曹澄吹着她的伤口,心疼地嚷嚷着我家的小公主怎么受伤了。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奕宁走到阳台旁,一边望着玩闹嬉戏的父女俩一边问。 周起暄对着座机讲道:“是淘淘的妈妈吗?我是周振昊的爸爸。不好意思,我家小昊不懂事,淘淘没事吧?” “没事。小孩子难免磕磕撞撞的。周先生你不用特地打电话来。” 周起暄庆幸淘淘妈妈还是通情达理的。在挂断电话前,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家小昊很喜欢你们家的淘淘。他越是想表现好,就越紧张,所以才闹出这一堆事。” 解决完儿子的问题后,周起暄急需修复和妻子的关系。他约苏恬去花房散步,苏恬借口身体不适。他想弹钢琴给她听,苏恬兴趣寥寥。最后,他只好坦白交代:“苏恬,那次是我不对。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我,我就做不下去。” 又是那个女人!苏恬顿时火冒三丈,扔起枕头砸向周起暄,骂道:“好你个周起暄!原来你的心里一直有姐姐。你不是讨厌姐姐,那天还对姐姐说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吗?怎么?姐姐真的死了,你很心疼是不是?你们的女儿还没出生就被烧死,是不是让你遗憾终身?当初做的那么绝情,现在别他妈的给我上演恋恋不舍的戏码!” 周起暄吃惊地看着咄咄逼人的苏恬,那一瞬间,觉得她很是陌生。一丝疑惑划过他的心头,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怀的是女儿?还有,不就是你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孩子是曹澄的,怎么又变成我的?” 苏恬见事态不妙,使出杀手锏,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老公,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话的,我只是太爱你了。” 周起暄听着妻子的抽泣声,心中极为不舍,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他拍着苏恬的背,郑重地说出了这些天一直憋在心头的话:“我们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不要为了那个不相干的女人伤了感情。苏恬,我也好爱你。” 苏恬靠在周起暄怀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时宇都被她收服得服服帖帖,更何况是一个傻傻的周起暄。当天晚上,当周起暄再次求欢时,她的身体在配合,心里却想到了时宇。 无比讽刺的是,周起暄出差的日子是苏恬最快乐的时候。她给佣人们放假,把儿子寄到夏雪那,确定房子里再无别人时,扔掉了美瞳,画起了烟熏妆,把顺直头发弄成波浪大卷,穿上一条偷偷藏起的豹纹低胸超短裙,对着全身镜得意地照了又照,谁会把这个热辣性感的女人和端庄贤淑的周太太联系在一起? …… “我靠!别动手动脚好不好?老娘的屁股你也敢摸!” 一家夜总会的舞池里,苏恬指着趁机吃豆腐的某猥琐大叔,破口大骂。她把那人赶走后,继续跟随着超大分贝的舞曲扭动着身躯。一只大手又摸上了她的屁股,靠!她生气地转过头,却看到了时宇的笑脸。 “黑天鹅小姐终于解放了。不知白天鹅小姐现在在哪里?”时宇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笑得极其魅惑。 “被黑天鹅杀死了。时先生,今晚陪黑天鹅小姐疯狂地玩吧!”她来到吧台,喝着最烈的酒,骂着最粗鲁的脏话,毫无形象可言。 时宇随她任意妄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憋了太久。 两人回到周家,刚进入客厅,身体就热烈地纠缠在一起。时宇把她扛在肩上,在苏恬的连连讨饶中,熟门熟路地上楼,踹开周氏夫妻的卧室,把苏恬扔到了床上。 “黑天鹅小姐,想要我怎么吃了你?”时宇解开衬衫上的扣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今晚由我来吃了你。”苏恬勾起他的裤腰带,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两人动情地拥吻着,翻滚着,静谧的别墅只有两人深重甜腻的喘息。床头上方悬挂着的是周起暄和苏恬大婚时的照片。那是周起暄最引以为豪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新娘子纯洁,美丽,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 苏恬精疲力尽地瘫软在时宇的怀里,如数家珍地说起小昊最近在幼儿园的趣事,笑眼弯弯地感叹道:“这么小就想着追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真传?” 时宇哈哈大笑着,搂紧了苏恬,突然感到无尽的伤感,想了下,终于说了出口:“苏恬,你跟他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和我在一起,好吗?” “时宇,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又很刺激。真正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就腻烦了。”苏恬伸手抚摸着时宇下巴处的胡渣,支起上半身,亲了一下他的脸。 其实时宇心里清楚,苏恬想要的身份、地位和财富,是自己给不了的。除了心有不甘外,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守护着她,还有她的儿子。他温柔地抚摸着苏恬的脸,又问:“起暄最近怎么这么忙?” “I.love找他合作,推出珠光宝气系列女鞋。起暄说他要帮我做出我获奖的那双‘甜心宝贝’,摆在所有商场的柜台上。”苏恬垂下眼帘,愧疚难安,“他不知道那是我偷了姐姐的设计。其实姐姐手上有证据,她完全可以去揭发我。可是,她说因为我是她最敬重之人的女儿,所以算了。其实姐姐她,她对我很好……很多事都不是她有意造成的……可我……时宇,抱紧我。” 白天鹅是一只穿上白羽毛的黑天鹅。但是谁又能斩钉截铁地说,黑天鹅心中就无一点光亮呢?其实白天鹅和黑天鹅,归根到底,只是人性中的自私和贪婪在作怪罢了。 ***** 也不知道是周家的代表律师吴越能说会道,还是曹澄不想再与夏雪产生纠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苏恬和夏雪一起,把那个女人的坟墓迁到了绿草如茵的山坡上。苏恬让佣人把花房里所有的百合花都搬来,一圈又一圈地摆放在坟墓旁,在心中忏悔道:这些都是起暄为我种的,但其实是为了你。姐姐,他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你。安息吧。 她们坐在小船上,来到江中,把买来的鱼全部放生。鱼儿重回自由,欢快地在水中游来游去,那份愉悦正如奕宁此时的心情。她设计的一款酒红色麂皮T字带鱼嘴高跟鞋在会议上获得了一致通过,将作为珠光宝气系列的一款推出。她一刻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午休时分跑到锦程大饭店,想当面和曹澄分享这个好消息,直接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她想给曹澄一个惊喜,可曹澄也实打实地回了个“惊喜”给她。奕宁看着坐在曹澄大腿上的妙龄女孩,什么都明白了。她心里堵得慌,难受的要命,转过身,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曹澄连忙追了出去,大喊着:“奕宁,你听我解释!” 奕宁才不想听那花花公子的狡辩,即将被追上时,躲进了洗手间里。曹澄追至门口,见盥洗台旁的女客们诧异地盯着自己,着急地叫道:“你们快给我出去!”他随即缓了缓语气,扯了一丝非常难看的笑容,请她们离开。 其中的一名女客皱眉问道:“你是饭店哪位职员?我会向总经理投诉你的。” “我就是总经理。”曹澄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关上了女厕的门。他一个个小格推了过去,直到停在最后的一个隔间前。“奕宁,你误会了。那是我妹,我堂妹曹洛,刚从国外回来。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关系超好。你出来,我带你去见阿洛,就明白了。” 隔间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他是在对空气讲话。半小时过去了,曹澄只好放弃,说自己先离开。 奕宁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敢走出去,刚好与返身而回的曹澄打了个照面。她又想躲进去,被曹澄一把拉住了。 “奕宁,躲避不是办法。以前你也是这样,不开心就躲起来。你可以跟我说啊,我陪你一起不开心。” 奕宁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曹澄见状,心疼不已,用拇指擦拭着她的泪水,却被奕宁重重地推开了。 “你明明说爱我,为什么又去找其它的女人?我讨厌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奕宁用哽咽的声音说着,不争气的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为什么?”曹澄用炽热真挚的眼神看着她,诱导她说出他最想听的那句话。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奕宁说出口就后悔了,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曹澄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开心到眼角有点湿润。他已经解释到口干舌燥,可是这个笨女人还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她太笨了,笨到他非要用最直接的身体语言去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把她推到墙上,用力地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的,顺着她嘴唇的弧度,重重地碾压过去。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这里可是女厕啊。奕宁的奋力反抗在曹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化成了灰烬。他吻得太热烈了,那份热情让奕宁无所适从,只觉得天和地都在旋转。不由自主的,她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也一点一点的,笨拙地去回应他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勤奋了我,撒花来表扬下我吧—3— 开学了,要忙起来了,祝大家一切顺利 下一话,宿命般的相遇——遇见周公子 终于写到正题了(啥?那你以前写的是什么?)╮( ̄▽ ̄)╭ 正文 第17章 遇见周公子 曹澄拉着奕宁,在众多房客的侧目中,走出女厕,“奕宁,吻技太差了。没事,我慢慢教你。” 奕宁拍掉他的手,有点不高兴了。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享受,到头来还挑三拣四。她不服气地呛了回去:“你澄少身经百战,我自然是望尘莫及。” 曹澄掐着她还在发烫的脸,好笑地端详着她吃醋的模样,说:“我承认我是身经百战,可让我沦陷的女人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迎面走来了十来个酒店的员工,纷纷喊着“总经理好”。奕宁忙与曹澄保持了一段距离,她可不像某人那样有那么厚的脸皮。 曹澄向员工们点头致意后,笑着问奕宁:“对了,你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奕宁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呵呵笑了出声,宣布道:“我的设计被选上了!阿澄,我终于做出了第一双鞋!” “太好了!恭喜我家的大设计师!”曹澄比奕宁还兴奋,大庭广众下把奕宁拥在怀里。奕宁小声地提醒他有好多人在看,要他放手。可曹澄才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反正也没人敢笑话他。 他们吃饭时,史文浩闯了进来,大叫道:“澄少,他们说你和一个女人在女厕里做了快一个小时——苏,苏小姐!”史文浩赶紧拍着自己的大嘴巴,干笑了一下。 “没有!没有那回事!”奕宁立刻站了起来,为自己的清白辩解着。 史文浩不敢再多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今天早上,他从尤姨那得知奕宁最近都在曹澄房里过夜,他还恭喜曹澄终于得偿所愿。虽然曹澄说他们只是单纯的盖被聊天,但是那个人可是曹澄啊,在女厕都玩得起来的曹澄,怎么可能就单纯的睡觉? “阿史,心理活动太多了。别当电灯泡,出去吧。”曹澄从电脑中翻出曹氏家族的全家福,把奕宁拉到他大腿上,指出曹洛所在的地方。他不希望奕宁对他存有芥蒂,一丁点都不行。 ***** 即将作为珠光宝气系列推出的酒红色单鞋需要在后脚跟镶嵌珍珠,水晶和玉石。奕宁找到福生珠宝的工厂,对那里的蔡师傅说出了她的要求。 工厂的三次打样都不能让奕宁满意。她指出与设计不相符的地方,请蔡师傅再做修改。 “苏小姐,”蔡师傅已经很不耐烦了,嚷嚷道,“哪有人像你要求这么严格?再说,穿在脚上的东西谁看的清楚。做个大概就可以了。” 奕宁解释她这款鞋的设计理念是“蝶舞”。她想要用细长的玉石打造出蝴蝶的躯干,用不同材质的珍珠和水晶拼凑出蝴蝶的一对翅膀。这是她第一件要上市的作品,她一定要把它做到尽善尽美。 “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还真把自己当大牌了。”蔡师傅白了她一眼,见她还不肯离开,把她晾在一边,做其它订单去了。 ***** 雨欣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要每个小朋友准备一个才艺,在班会课上表演。淘淘睡前跑来向曹澄寻求建议,说振昊要弹钢琴,以珊要跳芭蕾舞,瑾瑜要表演诗歌朗诵。曹澄实在说不出他这个女儿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鼓励淘淘去唱歌。 当淘淘自信满满地唱完了《我的好妈妈》,爆发了哄堂的笑声。蒋以珊因为被淘淘抢走振昊和瑾瑜两个玩伴,已经不喜欢淘淘了,神气俨然地嘲笑道:“淘淘你唱歌五音不全,画画是一团狗屎,不会钢琴,也不会芭蕾舞,你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差劲的。” 雨欣老师赶紧用眼神制止以珊。淘淘抿着嘴,强忍着泪水。她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丢脸了。这时,传来了清脆的掌声。周振昊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说:“淘淘,你唱的很好听。你很棒。” 王瑾瑜随即也站了起来,和周振昊一起拍掌叫好。其它小朋友也学着振昊,纷纷鼓起了掌。 淘淘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那个比自己还矮一点点的周振昊怎么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回到座位上时,她感激地握住了周振昊的小手,直到放学才分开。淘淘认为,这就是左撇子的好处。可以一边写作业,一边牵着手。 这天晚上,淘淘躺在奕宁和曹澄的中间,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又开心地说:“雨欣老师说我和振昊很有缘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妈妈,我和他是不是命中注定?” 奕宁被女儿的早熟吓到了,把这个很是严肃的问题交给曹澄。曹澄认真地组织好语言,摸着淘淘的头,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跟一个对等的朋友聊天:“淘淘和振昊先从好朋友做起吧。等你们渐渐的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久了就知道彼此是不是对方的命中注定。” 淘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离开了。 “哎,女儿还没亲够,就要给她准备嫁妆了。奕宁,淘淘结婚那天,我一定会哭死的。” “还早得很啦。”奕宁笑话他快变成女儿奴,熄灯睡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十分钟后,曹澄起身,去浴室冲澡。奕宁越发的不解,为什么曹澄每晚都要冲好几次澡?待他回来时,她将手覆上他的额头,问他是不是发烧了。曹澄趁机抓住奕宁的手,眼神变得极其柔和,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身体很烫,特别是下半身的某个地方,硬硬的,热热的,如同一团火,差点灼烧了奕宁的睡裙。奕宁立即明白那是什么,直觉便去推开他,不想他抱得更紧了。 曹澄用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说:“晚上闭上眼看到的最后一个是你,早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也是你。奕宁,我终于等到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只是,这半个月,我每晚都忍得好难受。可以给我吗?” 奕宁知道这一刻肯定会到,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她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用发颤的声音说:“阿澄,我怕。” “别怕。相信我。” 曹澄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奕宁的额头,眼睛,鼻子,两颊,接着印上了她的双唇。一只手温柔地缠绕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往下,慢慢地掀起了她的睡裙。 奕宁猛然想起了那个噩梦,还有那个肆意放纵的男人,梦中的痛苦此时无比清晰地向她倾袭过来。“不要!”她用力推开俯在她身上的男人。 砰的一声,曹澄摔到地上时,后脑勺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命运总是如此的相似。曹澄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奕宁时,也是被她用力地推下床。那时是身体痛,现在不仅身体痛,连心也痛。 “对不起!对不起!”奕宁赶紧爬下床,抚摸着他后脑勺的肿包。她难过心疼到无以复加,不停地道歉。 “我以为你已经接受我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曹澄站了起身,背对着奕宁,不想让奕宁看到他此时深深的失落。 “阿澄,这几年,我总是做一个噩梦。我梦见自己,自己被,被强|暴了。在浴室里,有个男人,他强行——”奕宁蜷缩成一团,无助地将头埋进臂弯里,沉默了一会儿,又泣不成声道,“所以,我好怕。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我——” 曹澄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给奕宁造成这么深的伤害,导致她忘却所有记忆,还忘不了那种恐惧。“奕宁,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他责备自己不该把持不住,轻轻地把还在颤抖的奕宁搂在怀里,安慰着,“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可是,还是好可怕!”这是第一次,奕宁在曹澄的面前放下了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哭的稀里哗啦。 这晚之后,曹澄就搬去书房睡觉。尤姨以为两人吵架了,可明明两人的感情看起来越来越好了。 ***** 蔡师傅从来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在工厂还没开门时,就等在了门口。他无奈地摇摇头,又重新打版。“苏小姐,我们老板来视察工厂。我去忙了。你自己再好好琢磨。不行的话,我再改吧。” 奕宁对蔡师傅说了声谢谢,在桌上慢慢拼凑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满意极了。离开时,她在一扇铁门下方发现了一个深灰格子的皮夹。奕宁好奇地打开来,看到了一张彰显尊贵的黑卡,数张银行卡和会员卡,还有一张身份证。原来是周起暄的钱包。 她的视线被钱包正中央夹着的一张有点老旧的照片吸引住了。栀子树下,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望着一旁的少女笑的一脸阳光。那位少女约莫十三四岁,身形单薄,比少年矮了一个头,浅棕色的眼眸透着淡淡清冷,但是上翘的嘴角泄露了她的欢喜。两人挨得很近,照片上看不到少年的右手和少女的左手。奕宁猜想,在他们背后,两只手一定是紧紧地牵在一起。她敢打包票地肯定,这位少年就是周起暄,而少女就是苏恬。 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奕宁抬起头,看到一个优雅从容的男人弯腰钻进不远处的宝马车里。她在杂志上见过他,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周公子! “周先生,等等!你的钱包!”奕宁大声喊着,撒腿追了过去。车子开得太快,她跑到快要断气,准备放弃时,终于,黑色的宝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是司机提醒闭目养神的周起暄有位小姐手上挥着一个皮夹在追车。周起暄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让司机赶紧刹车。 那位小姐此时双手叉在腰上,弯着身,不停地在喘气。她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将钱包伸了过去。 这个钱包对周起暄来说意义非凡。倒不是因为那些卡,而是那张他和小夏唯一没被烧掉的照片。“小姐,太感谢你了。” “不,不用客气,周,周先生。”奕宁终于缓过气,站直了身体,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手中原本拽得紧紧的钱包掉到了地上。周起暄退后一大步,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位跟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18章 海边的哀求(内含奕宁人设) 奕宁蹲下身,再次捡起钱包,递给周起暄。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吓到了周公子,连忙用手指梳理了下头发,露出职场笑容,颇有礼貌地说:“周先生,你好。我是I.love的设计师,负责跟贵公司合作珠光宝气。我姓苏,我叫,我叫Joy,是幸福快乐的那个Joy。”说完后她友好地伸出了手。 原来是Joy Su。周起暄在设计稿上见过这个签名,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长成这样。“苏小姐,你好。”周起暄和她握了握手,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还没走两步,他又折回去,困惑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奕宁停下脚步,转过身,客气地回答着:“认识。我在杂志上看到你的专访。我还见过你的妻子苏恬。”奕宁听乔秀雅说老板都喜欢听奉承话,又笑着补充道,“她很漂亮。跟你很配。”奕宁本来还想说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什么的,但是脸皮薄,嘴也笨,就没再说了。 周起暄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来只是凑巧长的一样。回到车上,他再次翻开Joy Su的设计稿,眼前仿若出现了两只蝴蝶,在花间互相追逐着、嬉戏着,就如少年时期的他和苏恬。 苏恬看着Joy Su的设计,线条流畅,颜色高雅,蝴蝶的图案更是神来之笔,情不自禁地赞叹着。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苏砚秋,在鞋厂辛苦劳作了一生,盼着能成立自己的品牌,然后让两个女儿当总设计师。可是她从小就贪玩,比起胶水味,更喜欢香水。上了大学后,一门心思都放在研究如何钓个金龟婿,过回以前富足的生活,也因此荒废了学业。可不管怎么说,她都学了四年的设计,却比不上连大学都上不起的姐姐。她知道,姐姐是撕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外打工供她完成学业的,但那都是姐姐欠她的。要不是因为姐姐,她的父亲会死吗? “起暄,珠光宝气能交给我吗?我想重新开始做鞋子。” 周起暄听到苏恬这么说,欣慰极了。小昊已经这么大了,他一直希望苏恬能找点喜欢的事来做,于是把这个项目全权交给苏恬负责。 苏恬拿起画笔,连夜画了双她很满意的粉色蕾丝交叉绑带高跟鞋,以匿名的方式发到Joy Su的邮箱里,希望听取对方的意见,更准确的说,是赞美。 ***** 奕宁盘腿坐在柔软的米色沙发上,一边修改着陌生人发来的图稿,一边听着淘淘在白色三脚架钢琴上乱弹一通。昨晚,曹澄让淘淘自己选个喜欢的乐器。淘淘为了以后能和振昊一起表演,就选了钢琴。 “爸爸,你太逊了。振昊说他的爸爸钢琴弹得可好了,可你都不会。” 曹澄不以为然地说他不需要这种娘们的东西泡马子,所以就没学。奕宁一听这话,皱了下眉头,严厉地喊了声“阿澄”。 曹澄往后缩了缩脖子,连忙改口:“爸爸可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奶奶逼爸爸学的时候,爸爸就不搞恶作剧把老师赶走了。现在,在淘淘的心中,我居然还比不上振昊的爸爸。”曹澄哭丧着脸,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淘淘慌忙摆摆手,亲了下曹澄的脸,郑重地说道:“爸爸,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爸爸。” “乖!”灿烂的笑容绽放在曹澄的脸上。他用连半桶水都不到的乐理知识教着他的宝贝女儿,“这是Do?这是Re?大概吧。” “阿澄,等老师来了再教她吧。”奕宁走过去,看着黑白琴键,不知不觉的,按下了Do和Re。她又随手弹了一段旋律,觉得莫名的熟悉。 淘淘睁大眼睛,惊喜交加地问:“妈妈,你会钢琴?” 奕宁看着自己的双手,也是一脸的惊讶。不用说淘淘,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弹琴,而且貌似还弹得不错。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曹澄,求解着:“阿澄,我以前会弹琴吗?” 曹澄点了点头,陷入了无比珍贵的回忆,“那晚,月光非常的美。你弹了一首《月光奏鸣曲》给我听,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好听的旋律。” ***** “周先生,很奇怪啊,周太太那双手根本就不像学过钢琴的样子。”振昊的钢琴老师李教授以看手相为由,检查了苏恬的双手后,在书房内向周起暄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周起暄讶异极了:“不可能。她的钢琴还是我教的。” 苏恬曾经告诉周起暄,她出过车祸,双手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周起暄此举是希望李教授看看苏恬的手有没有希望复原。他来到爱妻身边,本想问问苏恬,但又怕提起她的伤心事,想想还是不说为好。 苏恬对比着两张图稿,紧张地问周起暄哪双比较好看。 一双是粉色高跟鞋,一双是黑色松糕鞋。这是奕宁给的修改建议。把粉色蕾丝换成黑色,加上亮片,后绑带分别再留长二十厘米,在脚腕处系个蝴蝶结。为了加强苏恬想表达的可爱休闲风,奕宁建议把细跟改成松糕鞋底。 “当然是黑色那双。粉色那双太俗气了。两个设计师的水准差蛮多的。” “是吗?”苏恬抽搐了下嘴角,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当她看到奕宁附加笑脸的小小提议,更是被伤到自尊心。奕宁建议她先不要画复杂的设计,每天练习画一百张最基础的款式,才能提高整体的造型感。 “什么设计师啊?自以为是!我可是海希路金奖的获得者,敢指点我!”苏恬砰的合上笔记本,愤愤地骂了一句。 第二天,庄琪神色严肃地告诉奕宁,珠光宝气的负责人认为她设计的鞋子没有任何市场价值,已经从大名单中划掉了。 “可是,总监都说看好它的销售潜力。不行,我去找他问清楚。” 奕宁焦灼不安地来到了福生珠宝的办公大楼,在等待了半小时后,周起暄终于接见了她。 尽管她不是那个女人,但是每次见到她,周起暄都心头一震,那些不堪的回忆似乎就要冲破重重枷锁涌现出来。 “周先生,请你告诉我,我那双鞋子究竟哪里不好?如果你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修改啊。”奕宁紧紧地抓着手上的包,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在周起暄的提醒下,她才缓缓地坐到他对面的扶手椅上。 “不好意思,这个项目现在由我太太负责。” 周起暄原本想让她去找苏恬当面问个清楚,又怕她这个长相会吓坏苏恬,就让她先回去等自己的消息。 当天傍晚,周起暄约奕宁到一家典雅幽静的咖啡店,小心翼翼地把苏恬的话传达给奕宁:“我太太说,苏小姐的作品有一点点俗气,她不是很中意。对不起。” 她辛苦一个月的努力就因为苏恬的一句“不中意”而付之东流。奕宁握紧拳头,说了声谢谢,离开时因为精神恍惚,撞上了服务员,热咖啡洒到了手上。 周起暄见状,拉着她到附近的洗手池冲洗,又让她稍等下,跑到楼下的药店买了烫伤膏。“苏小姐,快点擦啊。要不然会起水泡的。” 奕宁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会叫他周公子。真的是个很会照顾人,体贴入微的好男人。 周起暄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可不想他的善举给她带来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周先生,你的领带很漂亮。能问下在哪里买的吗?” “哦,这个,是我太太给我买的。稍等下,我问问她。”周起暄在等待苏恬的回信时,不停地用余光瞄着奕宁。真的太像了,像到他差点以为是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尤其是现在抿嘴皱眉的神情,简直就是那个女人!他一走神,把她当成了那个无恶不作的女人,难以抑制住满心的愤怒,抓起面前的一杯冰水,泼到了奕宁的脸上,冷然喝道:“你给我滚!” 奕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当众被一向彬彬有礼的周公子如此羞辱。她咬着下唇,在其它顾客诧异的眼神中,狼狈不堪地跑出去。 ***** 曹澄下班后,到处都找不到奕宁,经尤姨的提醒,在沙滩上,发现了她。奕宁捡起身边的贝壳和鹅卵石,用力扔回到大海。 “怎么了?”曹澄坐到她身边,开口询问。 奕宁扔下手里的石头,靠在他肩上,倾诉着满腹的委屈:“阿澄,他们不要我的设计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别难过。是他们不识货。等我家的大设计师成名后,就把鞋子砸到他们的头上,让他们后悔去。哼,谁让你们以前瞎了狗眼?” 奕宁噗嗤笑了出声。曹澄脱去她的鞋子,牵着她的手,踩在细软的沙子上。 她突然很开心,倒不是因为曹澄讲的蹩脚的冷笑话,而是曹澄拼命想把不好笑的笑话讲成好笑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澄,我一直都好想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说。说了你会讨厌我的。” “说嘛说嘛。”奕宁走到海水里,任由洁白晶莹的水花亲吻着自己的小腿。身心一阵清凉,在这清凉中她洗耳恭听她和他浪漫的爱情故事。 “你那时缺钱,想把自己给卖了,就在酒吧的客人中选中了我。我把你带到饭店,在总统套房里,我们就——” “怎么会是这样?这一点都不浪漫!” “我还觉得挺浪漫的。”曹澄见奕宁失望的神色,赶紧补充道,“我们没成啦。你中途反悔,把我推下床。后来我们又在武力的咖啡店见面了,然后我们就慢慢的相爱了。” “这还差不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曹澄生气地训道,“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你都会跟她上床吗?我以前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么随便的人?你在骗我吧?” 奕宁没想到她的气话让曹澄顿时安静下来。他眼里的忧伤泛滥,那是奕宁从未见过的。她一直认为,像他这么强悍的人是不可能出现这种黯然神伤的表情。 曹澄望着天与海相接的地方,似是恳求又像哀求,虚弱无力地说:“奕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管你想起什么,都不要再扔下我。”他的声音低沉又喑哑,透着无法抑制的哀凉。 奕宁内心一颤,走到他身前,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他,“阿澄,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临睡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周起暄郑重地向她道歉,邀她明天共进晚餐,并当面向她赔罪。奕宁想了一下,回了两个字——“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的人设来了!此场景出现在下一话的开头,迷住了周公子。不知道下回再求个谁的图? 看到屏幕后面我比曹澄更哀求的眼神吗? 热切盼望看文的亲能留个脚丫子,0分也没关系(负分会伤到我脆弱的心), 鞭打我努力码字。。。 正文 第19章 跳舞的小人 这是周起暄第一次在其他女人面前失误。他愧疚难当,见发去的短信几乎都有去无回,终于按捺不住,来到I.love办公大楼。在乔秀雅的带路下,他看到了超大一束洁白无暇的百合花。花束慢慢向下,出现了奕宁那张让人心动的笑脸。周起暄非常肯定,她不是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从来没笑得这么幸福快乐过。 “Joy姐,澄少送你九十九朵百合花,就送我们一朵玫瑰花,不带这样的吧。”郑怡搓着手上那朵孤零零的玫瑰,不满地数落着。 “那我让他下次多送几朵。”奕宁终于舍得从花朵的芬香中抬起头,见到周起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会客室里,她泡了一杯红茶,放到周起暄的面前。 周起暄端起茶杯,又放到桌面上,开始道歉:“苏小姐,昨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把你错认成一个我很讨厌的人,对不起。” 奕宁从来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她挤了个笑脸,客套地说他是个大忙人,不用特地来道歉。 “苏小姐,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周起暄停顿了下,不知为什么,他很期待看到奕宁像刚才那样发自内心的微笑,盯着她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又说,“我岳母说她很想立刻穿上苏小姐设计的鞋子,所以我太太同意生产了。” “真的?”奕宁一激动,站起来时膝盖撞到了桌脚。她开心得似乎忘记了疼痛,对着周起暄不停地道谢。 “苏小姐,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没事。”奕宁一脸没事人,按着右腿,一瘸一瘸地跳了出去。周起暄捕捉到她转身离去时龇牙咧嘴的表情,觉得这位苏小姐还挺好玩的。 因为奕宁一直婉拒他的饭约,周起暄又想为她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错误,于是带着她来到领带所购地。她挑了条浅蓝色斜条纹的领带,一边在周起暄身上比划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搭配阿澄粉红色的衬衫,应该不错吧?” 导购员热情地走了过来,笑容可掬道:“小姐,这条领带很衬你男朋友的肤色。” 奕宁连忙解释她的男朋友另有其人,让导购员把领带包起来。周起暄抢先想付钱,被奕宁拦住了。她取出钱包里的一张黑卡,在周起暄疑惑的眼神中,签下了曹澄的大名。 周起暄忍不住问道:“苏小姐,你的男朋友是曹澄?锦程大饭店的那个曹澄?” 奕宁难为情地点了点头,眼波流动,更添无限娇羞,当真是绝美。她好奇地询问着:“周先生,你认识他吗?” 两人岂止是认识,几乎是一见面就打架的恶缘。打架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女人。周起暄知道曹澄为什么会追她了。他的心里泛起了同情心,又不想残忍地打碎奕宁的美梦,就忍着没告诉奕宁,她只是一个死人的替代品。 ***** 曹澄见奕宁红光满面,猜到有好事发生,在奕宁细致地替他打领带时,做出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情,压低声线,故作严肃地问:“老婆无缘无故给老公买领带,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公的事?” “才没有!是我的设计又被选上了!”奕宁看着曹澄,欲言又止,把系好的领带往下一拉,待曹澄的脸近在咫尺时,飞快地吻了曹澄一下。 曹澄一怔,随即脸上荡漾着无比开心的笑容。 在花园烧烤时,淘淘突然提起振昊说他有个漂亮的外婆,问奕宁她有没有外婆。奕宁将烤好的小鱼丸放到淘淘的碗里,摇了摇头。 ***** “哎——”夏雪在心里抱怨着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一边听着枯燥无聊的董事报告会,一边欣赏着花高价做的美甲。谁能想到,她,周家曾经不能登堂入室的小三,居然摇身一变成为福生珠宝实际意义上的董事长。 “妈!”苏恬挽着她的手,在商场扫货期间,装作无意地说,“董事会挺无聊的吧?妈,反正你对生意一窍不通,干脆把股份转给起暄好了。起暄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夏雪可是出了名的狐狸,她哪里不知道苏恬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便轻描淡写地回着:“反正我死了后,股份自然就是你们的。这世上哪有不爱儿女的母亲啊?”她腹诽着,自己又不是亲妈,手上一定要留张底牌。她的这个继女可不是省油的灯,抢了死丫头的身份和男人还不说,还把看不顺眼的婆婆整到疗养院。当然,这中间,少不了夏雪的推波助澜。 “当然咯。妈最疼我啦。”苏恬脸上维持着温婉可亲的笑容,心里却气得直磨牙。要是起暄当初真的娶姐姐就好了。如果婚姻是个谎言,婚书还是伪造,自然就不能以丈夫的身份继承姐姐留下来的巨额股份。反倒让夏雪以第一顺位继承人,白白捡到了天大的馅饼。 **** 广场的长椅上,奕宁一边啃着新鲜出炉的馅饼,一边观察着路人脚上形形色|色的鞋子。 “苏小姐!” 她听到悦耳清亮的声音,抬起头,眼前出现了笑容迎面的周公子。 周起暄视察完附近一家分店的销售业绩,在广场散心时,撞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情不自禁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奕宁非常客气地问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画本,礼貌地解释着:“我有个习惯,看到好看的鞋子,就会画在纸上。” 不仅长相,连习惯都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周起暄曾经送给那个女人两个字——“矫情”,可是现在,他却从Joy Su的眼里,感受到她对设计由衷的热情。而这份热情,他从来没有在苏恬的身上见到。“苏小姐,正好我也还没吃饭,我请你吧。” “不了。”奕宁摇晃了下右手的馅饼,示意自己的午餐已经有着落了,扬了扬嘴角,又说,“周先生,再见。” 周起暄被这么一说,觉得不走都不行了。看来Joy还是在生自己的气,确实那次他做的太过分了。 奕宁接起震动中的手机,眼睛一亮,将铅笔抵在下巴处,答道:“阿澄,在吃了……不是吃小摊上的东西啦……受不了了,你别唠叨啦……嗯,回头见。”她抬起头,见周起暄还没走,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问他还有何贵干。 “苏小姐,”周起暄想了想,还是善意地提醒她,“可能我这么说很失礼,但是你知道曹澄他以前是出了名的花心吗?” “我知道。”奕宁停下了画画的动作,淡淡地答道。 周起暄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但是他真的见不得有才华有热情的Joy被曹澄欺骗,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六年前,他曾经疯狂地喜欢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跟你长得一样吗?” 奕宁呵呵地笑了出声。她的笑声如夜莺般婉转动听,似溪水般清澈透亮,不经意间挠到周起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周起暄愣了一下,是不是那个女人的笑声也如Joy一样甜美呢?但是,他从未听过她笑,也没听到她哭。 “那个女人是不是姓苏?出了场车祸死了?” “你知道还——” 奕宁收起笑容,合上画本,站了起来,恭敬地告别着:“周先生,再见。” 周起暄看着似曾相识的背影,又是好一阵的发愣。那些被尘封的记忆此刻不听使唤的涌现出来。他想起了,那年,在三亚,他难为情地向渔排老板娘展示着他和那个女人的婚戒。两人坐在天涯海角的石头上,在落日的余晖中,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了她。他更加无法忘记,在铁轨旁,一心想寻死的那个女人对他说的那句话——“起暄,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我只爱你一人。” …… 回过神时,在Joy坐过的地方,发现了她落下的一本手册。 手册上用娟秀的字体记录着每天的工作情况,包括庄琪交代的每一句话,同事们指出的每一个修改意见,皮革商的染□况,蔡师傅的联系方式,真是做到了事无巨细。周起暄随手翻到一页,目光落在了一行稚嫩搞笑的涂鸦上。纸上横着画了些在跳舞的奇形怪状的小人们。有单脚站立的,有高举双手做出奔跑状的,也有双手撑地倒立在地上的。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奇地弯下身,慢慢地从这些小人中读出了一串英文字母:“Mr Zhou,you are hateful。(意为:周先生,你真讨厌。)”周起暄翻看日期,正是他往Joy脸上泼水的第二天,不禁哑然失笑。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那只是一行滑稽无聊的随手涂鸦,不会想到每一个不同形状的小人代表着一个英文字母。他和小夏曾经用了一个寒假的时间,研究了一本侦探小说,并且把里面出现的这些小人都熟记于心,方便他们公然传小纸条,在上面画着除了他俩,没有人能看得懂的悄悄话。 下午,苏恬来到周起暄的办公室,给他带了一些糕点。周起暄兴致一起,在纸上画了一行代表“I love you”的小人,放到苏恬面前。 “老公你画的挺可爱的。”苏恬在心里嘀咕着周起暄怎么这么幼稚,画的是什么狗屁东西。 “苏恬,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意思吗?” 苏恬茫然地看向周起暄,摇了摇头。周起暄失落极了,这可是他们少年时的通讯暗号,怎么就给忘了。 苏恬暗叫糟糕,可是姐姐的本子上并没有记载跳舞小人的故事。她赶紧捏了捏周起暄的肩膀,顺利地转移话题。 下班后,周起暄打电话给奕宁,要把手册还给她,问她人在哪里。奕宁刚从皮革厂出来,遇到倾盆大雨,只好躲在路旁的电话亭里。 皮革厂地处偏僻,不易打到车,周起暄便让奕宁等在那。苏恬也在这时打来电话,要他来商场接自己。周起暄脱口而出他暂时有事走不开,要苏恬联系邱司机。 **** 奕宁打开一个小缝,伸出手接雨滴,低声唱道:“有句话语就是关于小雨,轻轻地唱你的离去,散步在小雨里……雨滴,小雨滴。你在哪里?希望这一场下不完的雨,永远伴着我和你……” 周起暄静悄悄地站在她身后。在这飘渺的歌声中,他仿佛看到了年幼时的小夏,躲在屋檐下,一边伸出手玩水,一边唱着这首《小雨滴》。然后她抬起头,不情不愿地对着要带她回家的周起暄,喊了一声“哥”。 “周先生,你都湿透了!我都说了阿澄会来接我,你怎么还特地跑一趟?”奕宁打开电话亭的门,要他先进来避下雨。 周起暄甩了甩湿哒哒的手,取出外套内口袋里的手册,翻到画有小人的那一页,递给奕宁。 原先的小人下面多了一行周起暄的涂鸦。奕宁惊奇地看着那暗号,慢慢地读着:“Miss Su,I am sorry。(意为:苏小姐,对不起。)” 狭窄的电话亭里,两人望着对方,相视而笑。 奕宁看着周起暄脚下的水渍,摸了摸完好无损的手册,心想周公子不愧是周公子。她抬头看向远方,在银色的雨帘中,她看到了曹澄那张愤怒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快到我碗里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刚刚看到的一个新闻 ______________________ 30日,所屬經紀公司方面宣佈,瑞雨在MBC TV特別企劃電視劇「帝王之女手白香」中飾演雪熙(音譯)一角,將帶來有著致命女性魅力的演技。 劇中,雪熙有著人盡皆知的高雅氣質和出眾美貌,加上聰明伶俐,任何一位男人只要看過她一眼後,都無法不為之動容。 深知自己的美貌和能力的雪熙,不甘心在伽倻國小村莊的生活,隻身前往媽媽每次都好像夢境般描繪的百濟國,賭上自己的美貌和人生,想要實現巨大夢想等充滿了野心。 在得知繼姐雪蘭是百濟公主的身份後,偷偷取代了雪蘭的命運,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最終,雪熙雖然保住了公主的位置,但卻失去了一切,是位悲運的惡角女主人公。 ***** 在得知繼姐雪蘭是百濟公主的身份後,偷偷取代了雪蘭的命運,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 苏恬:在得知继姐奕宁是福生珠宝的私生女后,偷偷取代了奕宁的命运。 妈蛋,几乎一样的设定,我可以去韩国当编剧了吗????? 正文 第20章 舞台反转剧 这是曹澄第一次挂奕宁的电话。奕宁焦急地等在别墅里,直到半夜一点,史文浩才把喝得烂醉如泥的曹澄送回来。 “苏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史文浩背着曹澄上楼,把他放到床上,不无担心地说,“澄少最近很开心。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可是,怎么好端端又成了这样?苏小姐,哎,你还是好好照顾他吧。” 奕宁用热水沾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她闻着曹澄身上冲天的酒味,从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换上。 “苏奕宁,你怎么和他在一块?我恨死你了……”曹澄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后,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倒在奕宁身上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奕宁顾不得身上的污秽,拍着他的背,待曹澄吐个一干二净后,把他弄回床上,又一整夜守在床头,一步不离地照顾他。她心疼极了,用指腹慢慢抚平他因难受而蹙起的眉头,自言自语道:“阿澄,我和周先生真的没什么。除了淘淘的爸爸,我又怎么能和别的男人有什么?” …… 曹澄头疼欲裂,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直以来,他凭借与生俱来的自信,潇洒地游走于上流社会,但惟独在周起暄面前,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起眼。仿若周起暄只要勾勾小指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的努力化为灰烬。 奕宁端来一杯蜂蜜水,见他醒来,忙过去扶起他。知道曹澄一定是误会了,缓了缓语气,解释着:“我知道你不喜欢周先生,可我也不是故意去找他的。真的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 “有什么工作需要在电话亭里谈?苏奕宁,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高兴?”曹澄背过身,摆明不想再和她说下去。 奕宁抓着他的胳膊,加快了语速,不解地问着:“阿澄,其实周先生人挺好的,你为什么讨厌他呢?” 曹澄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现在听奕宁这么说,更是气上加气。若是旁人,他决不会动这肝火,偏偏说这话的是奕宁,他觉得更加可恼,也更加不愿控制心中的怒气,沉下脸,用力扯掉奕宁的手,情绪失控地叫着:“他很好是吧?比我像样多了,是吧?那你就尽情去爱他吧!别怪我没警告你,最后别再弄得一身伤回来!” 淘淘听到争吵声,从门缝紧张地钻进小脑袋,用带有哭腔的声音劝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奕宁让曹澄先冷静下,也不再多说,带着淘淘下楼练习钢琴。 曹氏准夫妻正式进入了冷战。平日一向热闹的餐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埋头苦吃,一顿可口的饭菜吃得味同嚼蜡。本来约好一起去海洋公园玩的,因为他们都在生对方的闷气,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周末时光。 ***** 绘画课上。淘淘双手托腮,不停地叹着气,向周振昊倒苦水:“我爸爸和妈妈吵架了,现在还没和好。振昊,你帮我想个法子。” 周振昊眼珠一转,对着淘淘耳语了几句。淘淘赞同地点点头,用一个飞吻答谢了周振昊。 当天晚上,奕宁放好热水,要淘淘过来洗澡,却到处都找不到她。尤姨说好像看到淘淘一个人往沙滩走去。奕宁连忙跑到海边,大声叫喊淘淘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孤寂的海浪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急得快要哭了。正当她不顾一切往黑森森的海里找去时,曹澄百米冲刺般的跑过来,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只怕一松手,她就会凭空消失。“奕宁,别做傻事。你要是出事了,我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 “可是,阿澄,淘淘她——”奕宁无助地靠在他身上,心乱如麻。这时,她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只见淘淘从灯塔处跑了出来,开心地向他们挥着小手。 “淘淘,你差点吓死妈妈了。快点向妈妈道歉。”曹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捏着淘淘的小鼻子温柔地训道。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越来越淘气了。 “哦。”淘淘乖乖地道完歉后,半握拳头捂着嘴,偷偷笑道:“你们和好了?” 这个曹澄可以肯定,她的明知故问是跟自己学的。他试探性地去牵奕宁的手,见她没有拒绝,牢牢地扣住。 奕宁终于展露笑脸,看着远方的船只,说:“船在海上行驶,如果没有灯塔的指引,容易迷失方向。”她抓起曹澄的另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深情地告白着:“阿澄你就是我的灯塔。在我心中,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比你更好。” 奕宁说的极为真挚,曹澄听的极为感动。她无法想象,离开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和她的女儿该怎么活下去?她向曹澄保证,今后绝不再见周起暄。她没想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第三天,她见到了周起暄,还有,他的妻子苏恬。 这天,奕宁带着她打版好的样品,来到苏恬的办公室。在投入生产前,流程上需要让负责人过目。 苏恬接到缪秘书的内线电话,知道这回来的是大言不惭指点自己的Joy Su。半个小时后,苏恬整理了下精致又昂贵的首饰和裙子,才肯让她进来。 “周太太,你好。”奕宁打开门,把鞋子放到小方桌上,唇角微扬地看着苏恬。 苏恬的脸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一失神,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你,你究竟是谁?”她极其狼狈地爬了起来,用发颤的声音问道。 “我姓苏,我叫Joy,是I.love新晋的设计师。”奕宁困惑极了,自己长的挺正常的,为什么每次都把苏恬吓成这样? “不!你是姐姐,你是来向我寻仇的!”苏恬怕极了,疯了似的,抓起桌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重重地向奕宁砸了过去。 相框落在地上的碎响声引起了缪秘书的注意。她打开门,只见苏恬形象全无的大喊大叫,而那位设计师茫然地站在不远处,额头上鲜血直流。 “快!快把她赶出去!” 缪秘书听老板娘这么说,匆匆拉着奕宁离开。门即将合上时,奕宁扭头一看,瞥见了躺在玻璃碎片中的一张全家福。儿子大大咧咧的扮鬼脸,妻子眉目含笑地看着调皮的儿子,丈夫则搂着妻子的肩膀,笑容灿烂到晃了奕宁的眼…… 周起暄得知后,中断会议,跑下楼,见到奕宁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进去安抚妻子激动的情绪,好久之后,才走了出来。 奕宁惴惴不安地迎了上去,担心地询问着苏恬的状况。周起暄冷然的眼神让她心惊胆跳,脑海里闪过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对,梦中的那个男人就是这个眼神。 周起暄板着脸,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几分淡漠,“苏小姐,我代表福生珠宝中止和你的合作。贵公司那边我会去解释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一次又一次,在让她看到希望的曙光时,又将她无情地摔在地上。“怎么……怎么能这么耍人呢?”奕宁咬着下唇,默默地离开了。她想起,今天早上,曹澄还和她商量着晚上要一起庆祝,淘淘也说会亲手做张贺卡恭喜妈妈。阿澄和淘淘该有多失望啊。奕宁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坐在附近花园的秋千上,捧着她的第一件作品,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周起暄开车回家,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苏恬,他当时不得不那么做,尽管他也知道他的话再次伤了她。他把车停在一旁,走了过去,想向她道歉。 奕宁同时站了起来,拎着两只酒红色的单鞋,走到天桥下,在一个蓬头垢面貌似弱智的女孩面前蹲了下去,问道:“喜欢这鞋子吗?我把它们送给你。” “姐姐,好漂亮,我好喜欢!”女孩欢快地拍着手掌,咧着嘴笑了。 奕宁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拍掉她脚上的泥土和沙子,给她穿上了鞋子,“姐姐的梦想就是做出一双鞋子,穿上它,就可以找到幸福。姐姐祝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幸福?好好好,幸福!啊,姐姐,你的头在流血。”女孩翻出兜里的一个创口贴,贴到她的伤口上,歪着脑袋问道,“姐姐你为什么哭了?很疼吗?” “不疼。但是,我的心好疼。我明明很努力地要做好——”奕宁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哭的十分伤心。 周起暄远远地看着,不敢去打扰。他拿起地上的一截粉笔,在墙上画了一排跳舞小人,在心里默默念着:Miss Su,please don’t cry。(意为:苏小姐,请不要哭了。) 曹澄从乔秀雅那得知后,照常举行了只有三个人的庆祝派对,庆祝奕宁终于摆脱福生珠宝那群渣人。他万幸周起暄和苏恬都没有怀疑到奕宁的真实身份,但他仍有隐忧,所以以最快的速度飞去云南,进行收购前的接洽工作。 ***** 淘淘的班级排练了一个短剧,邀请家长们来观看。是王子从巫婆手上救走公主的故事。王子由周振昊来扮演。奕宁问过淘淘为什么不扮演公主,淘淘说以珊超想演公主,就让给她了。于是以珊拿着棉花糖,来跟淘淘和好了。 奕宁打开DV摄像机,准备拍摄时,居然在攒动的人群中发现了周起暄,苏恬似乎没来。索性灯光暗了下来,她也不用刻意去躲避周家人。 以珊提着紫色的纱裙,踮着脚尖,优雅地入场了。她跳了几个优雅的芭蕾舞步,博得家长们一阵阵掌声。掌声过后,几个小女孩涌了出来,一边行礼一边夸张地叫道:“公主,你太美啦!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美的人了!” “谁说的?我可比她美多了!”淘淘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拿着个魔法棒,趾高气扬地出场了。她的脸被雨欣老师涂了两大圈红红的胭脂,活像是个搞怪的小丑,惹得台下笑声连连。在笑声中淘淘忘词了,用BULIBULI代替了咒语,神色严肃地将魔法棒指向以珊,下着命令:“公主,你给我睡吧。” 公主应声倒地时,淘淘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给忘词了。在雨欣老师小声的提示下,才继续说:“除非来了一个王子,亲吻你,要不然你就永远醒不来了。哈哈哈——” 淘淘离场后,周振昊抬着头骄傲地出场了。王瑾瑜拿着画有苹果树的硬纸板,匆忙跑到以珊旁边,把头钻出硬板上的圆圈,大声提醒道:“振昊,我还没准备好。你别这么早出场。” 又是一阵笑声。周振昊悠哉悠哉地走到舞台中间,被扮演坏人的几个小男孩包围住。为首的余晟有点怯场,双脚都在颤抖,紧张地背出台词:“奉巫婆淘淘之命,不许你再过去。” 周振昊拔出腰间佩剑,咔嚓两下,把他们全部打败了。 他将手放在额头上,望着苹果树,说:“咦,那里好像躺了一个公主。”他跑过去,像是念着世上最优美的散文一样朗诵着,“啊,公主,你美丽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啊,公主,你怎么啦?” 王瑾瑜张开左手,上面密密麻麻的注满了拼音,表情僵硬地读着:“王子,公主被巫婆施了咒语。你亲她一下,她就会醒来。” “哦——”周振昊拖长尾音应道。他俯下身,正要亲上时,淘淘鼓着嘴跳了出来,阻止着:“不许亲!王子,你是我的。” “你这恶毒的巫婆,快快受死吧。”周振昊拔剑出鞘,装模作样正要刺过去时,突然扔下剑,对着淘淘大喊道:“苏淘淘,长大后嫁给我!” 在场人无不哗然。奕宁在惊讶中,听到她的女儿兴奋地回答着“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21章 许愿千纸鹤 以珊尴尬地爬起来,因为周振昊临时改台词,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雨欣老师从后台跑了出来,拉着淘淘和振昊向家长们道歉。这场闹剧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落下帷幕。 “苏淘淘,这么小就想嫁了?要是被你爸爸听到了,他还不哭死?”奕宁又好笑又好气,揪着淘淘的耳朵,在她求饶后,拿出湿巾,擦掉她脸上红红的胭脂。 “妈妈,我刚才见到了振昊的爸爸!他就是救过我的周叔叔!”淘淘激动地拉着奕宁,来到小剧院外的小树下,开心地扑到周起暄的怀抱里,亲昵地喊着“周叔叔”。 “淘淘!”周起暄抱起她,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取笑道:“你都答应了我儿子的求婚,是不是该改口叫我爸爸了?” 淘淘想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甜甜地叫了出口——“爸爸!” 这叫声喊到周起暄的心头里,让他觉得特别的窝心。他想起小昊第一次喊他爸爸时,也是这样的心情。 “淘淘,别乱叫!爸爸会不高兴的。”奕宁阴沉着脸,从周起暄怀里抢过淘淘,不敢看周起暄,或许更准确的说,不想见他。 周起暄来来回回地看着她和淘淘,惊讶极了,问道:“苏小姐,淘淘是你的女儿?那她的爸爸——” 淘淘带着十足的自豪,抢先回答着:“我爸爸叫曹澄。曹操的曹,澄净的澄。” 淘淘竟然是曹澄的女儿!“可我没听说曹澄结过婚啊。”周起暄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知道非常失礼,连忙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奕宁默默地垂眸,感到非常的难堪。一直以来,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淘淘是个私生女,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女儿最基本的自尊。“周先生,谢谢你上次救了淘淘。再见。”她不顾女儿再三的要求,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幼儿园,拐进一旁的汉堡店里。 “淘淘,等我!”周振昊追了过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滑梯,和她一起在球池里玩耍。 奕宁见她的女儿和周起暄的儿子好的不像话,无奈极了。心烦意乱地搅着可乐中的冰块,抬起头时,周起暄正好坐到了她对面。 “周先生,我答应阿澄不见你的。他不喜欢你,所以我也——”奕宁埋头喝着杯中的饮料,把“不喜欢你”吞进肚子里。 周起暄摊开放在餐桌上的双手,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女人讨厌的一天,缓缓地致歉:“苏小姐,我和你确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看着奕宁额上的结疤,心中更是愧疚难安,加柔了声音,“我代表苏恬向你说声对不起。只是,你长的太像她死去的姐姐,所以——” “难怪。难怪她那么的害怕。”奕宁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恬时她说的话,吸了一口冰凉的可乐,看着周公子,不急不慢地又说,“做她的姐姐还真够可怜的。被妹妹抢了属于她的东西,还被妹妹害死了。” 奕宁早就料到周起暄会生气,不在乎也不需再客套,冷冷道:“周先生,你相不相信一个人在恐惧时说的都是真话?这些都是周太太告诉我的。我还听到,是你把她的姐姐赶走的。我没说错吧?” 周起暄难以置信地看着奕宁。除了他、夏雪和苏恬外,出事那天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在场。 “被认为是她的我也很无辜。周先生,既然看到我都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那么我有必要离你一千米以外。”奕宁站起来,拽着淘淘的手,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离开了。 周起暄细细回想着奕宁说的话,简直是胡说八道。苏恬能抢了那个女人什么东西?根本就是那个女人妄自想抢走苏恬的身份,跑到爷爷面前,说自己才是小夏,让爷爷逼着他娶她。和她举行不对外公开的婚礼,是周起暄这一生笑得最痛苦的时刻。他为了报复她,新婚之夜,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跑去苏恬的房间,在对方的身体内,献出了彼此的第一次。 ***** “第一次啊?好久之前的事,不记得了。你呢?”苏恬躺在时宇的怀里,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时宇摸着苏恬平坦的小腹,那里还留有剖腹产后留下的淡淡疤痕,“我的第一次,是在十八岁。高中毕业典礼结束后,在一个破旧的小旅馆,和我的初恋女友。你不知道我有多糗,还没进入就软了下来,差点以为自己是性无能。终于进去时,她又哇哇大叫,一脚把我踢下床。” 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苏恬笑眼弯弯地看着他,问他为什么分手了。时宇骗她是因为距离的缘故,没敢告诉苏恬,在一次私人聚会上,他把初恋女友介绍给好友周起暄认识后,初恋女友移情别恋,把他甩了。 时宇的父亲和周福生是忘年之交,他和周起暄从小就认识,又年长他四岁,两人的感情可以用兄弟来形容。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周起暄次次都要抢走自己心爱的女人,初恋女友是这样,苏恬更是如此。他叹了口气,眼神躲躲闪闪,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苏恬,今天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相亲。” “你敢去?”苏恬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看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手心里攥了一团细汗。 “我年纪这么大了。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他们为我的婚事都愁白了头发。苏恬,我想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然后生个孩子。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这么见面了,这样也对不起起暄。”时宇为难地低下头,希望获得苏恬的谅解。 “好好好!你去相你的亲!上次还说会一辈子守着我和小昊。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是最不能相信的。”苏恬麻利地穿好衣服,见时宇不来挽留,气得直嚷道,“想要孩子是吗?我不是给你生了个小昊吗?” 时宇按着额头,低声道:“可小昊他姓周,不姓时。你也不会让他改姓时的。” 苏恬完全不能理解,小昊姓周有什么坏处,儿子以后继承珠宝王国,做父亲的不是应该开心吗?她贪恋他的身体,绝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他。一想到他身下还有其它女人承欢,苏恬就气得要爆炸。 她驾着Mini Cooper离开时,经过一个篮球场,几个中学生在阳光下肆意地挥洒汗水,玩得好不热闹。她恍然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个秋天,有着淡淡柠檬味道的秋天,春心萌动的少女,还有那个高大俊朗的少年。 那年苏恬十六岁。 “加油!立炜,加油!”苏恬在操场上高声呐喊着,随着她的一蹦一跳,两条羊角辫也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程立炜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是远近出名的校草,是赫赫有名的学霸,是学生会的主席,是苏恬从初一年就开始暗恋的学长。成绩不济的苏恬,为了能上程立炜所在的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愣是要姐姐整整帮她补了半年的课,再加拼命苦读,才勉勉强强挤了进来。 对了,她的姐姐苏奕宁,是在爸爸苏砚秋再婚一年后,才来到她家的。姐姐很少笑,起初苏恬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后妈夏雪告诉她,姐姐从小到大,性情都是这样淡淡的,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她有听夏雪说过,姐姐前几年住在豪门之家,后来被赶了出去。具体为什么,姐姐不愿说。上户口时,姐姐说她不喜欢周小夏这个名字,苏砚秋就把他早早夭折的第一个女儿的名字给了她。 “奕是健康,宁是安宁。小夏,喜欢这个名字吗?”苏砚秋的声音很沉稳,很有安全感。 “奕宁,苏奕宁。”姐姐念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苏砚秋开的制鞋厂足以让全家人衣食无忧。姐姐没什么爱好,平日就喜欢窝在房里看书,除了学校之外,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鞋厂。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特别喜欢做鞋子。苏砚秋也一个劲的夸她很有天分,把他的知识倾囊相授。他很喜欢这个性情寡淡的继女,闲时会邀她一起钓鱼,还教她做咖啡,虽然她从未叫他一声“爸爸”。 一天,苏砚秋品尝着奕宁刚做好的咖啡,看着他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感叹道:“等你们长大后,爸爸就退休,你们赚钱来养我。” “不了。”奕宁端起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苏恬面前,用坚决的语气继续说,“赚钱的事还是我来吧。苏恬就负责无忧无虑。” 那时,苏恬知道,姐姐是喜欢自己的。她的姐姐,虽然在放学路上很不耐烦地听着她一路唠叨回家,但是都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了,包括她喜欢的人是程立炜。 “这么多情书里,没有程立炜写的吗?”奕宁看着苏恬失落的神情,随口问了一句后,轻轻捧起书桌上的一个粉色许愿瓶,透过玻璃,不厌其烦地欣赏着里面的千纸鹤。那是她的妹妹在她住院时,不眠不休,亲手为她折叠的。 苏恬把许愿瓶放在病床上时,告诉奕宁,千纸鹤代表着对其所爱的人的祝愿,每只千纸鹤承载一点祝愿,当她折到一千只时,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而她的愿望就是希望体质羸弱的姐姐再也不要生病。 …… “没——有——”苏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床上,双手双脚摊得大大的。她顺时针在床上滚了两圈,又逆时针滚了回来,嗤嗤地爬了起来,一双杏仁大眼闪着期盼的神采,像夏夜晴空中的星星那样晶莹,似秋日小河流水那般透澈,咯咯笑道,“不过,姐姐,有一些情书是让我转交给你的。” “都扔了吧。” 她的姐姐,对所有的男人都没有兴趣。直到后来,苏恬才知道,姐姐的心里早就有人了。那个人的名字叫周起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是什么事情导致姐妹感情产生裂痕? 猜对有奖哦\(^o^)/~ 正文 第22章 忆追风少年 在那个手机还不兴起的年代,苏恬决定主动出击,写封情书给程立炜。她苦苦思索了一整晚,写了封别出心裁的英文情书,拿去给奕宁过目。奕宁圈出了她的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用红笔修改好后,让苏恬重新抄写一遍。她的姐姐,成绩非常的拔尖,经常排到年段前三名,英文实力强悍到连老师都自愧不如。不像她,排名表上倒着找她的名字会比较快。 程立炜一个帅气的盖帽,截下篮球后,快速运球,一路飞奔,带出来的风吹拂到苏恬的脸上。苏恬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跟着那个追风少年跑了。 追风少年停在三分线外,双脚一并,高高跃起,张手投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稳稳地钻入蓝框里。随即爆发出的喝彩声和女生们集体的尖叫声差点把学校掀翻天了。 奕宁路过时,看到苏恬的花痴样,笑了一下,抱着书往阅览室走去。 比赛结束后,程立炜成了让学校夺冠当之无愧的大功臣。苏恬抢在蜂拥而来的女生前,第一时间给程立炜递上了一瓶矿泉水。程立炜擦着满脸的汗水,露出一口小白牙,接了过来,同时还接到一张折成爱心桃的信。 一整个晚上,苏恬都心神恍惚,想着程立炜的答复,既紧张又兴奋。“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苏恬拿着她最爱的玫瑰花,一瓣一瓣地摘着,为了最后的“不喜欢我”而难过得掉泪。她不甘心,又拿起一朵玫瑰花,终于等到了那句“喜欢我”,开心得在床上蹦蹦跳跳。激动过后,她拿起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程立炜的名字。 …… 她没有心思听课,望着数学老师脸上的痣,开始走神。数学老师要学生做笔记,她就机械般地拿起笔,继续神游。 数学老师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课本,高声念道:“程立炜,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在全班同学的哄笑中,苏恬猛然清醒过来。她腾地站了起来,抢过课本,遮挡住火辣辣的脸颊,羞愧得想找个缝钻进去。 课间休息时,苏恬按捺不住紧张激动的心情,来到高三七班教室的门口,寻找程立炜,与高三年段的段花黎薇狭路相逢。 高二高三两个年段的段花都爱慕程立炜,是整个学校都知道的事情。程立炜从厕所回来,看到她们两个,又注意到同学们都围在窗前看好戏,很想溜之大吉,但想起等下要测验的单词没背完,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立炜。” “学长。” 两双眼睛同时发光发亮。 程立炜露出无奈的笑容,说要上课了,让她们先回去好好读书,并且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我觉得把心思放在读书上的女孩比较可爱。” 同桌杜子豪待他坐下,好奇地问他到底喜欢哪一个。程立炜摇了摇头,说他在等待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杜子豪也摇了摇头,苏恬和黎薇都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可怎么都看上了他的同桌? 苏恬和黎薇都觉得是对方让程立炜难为,决定以酒定胜负,输的那方主动退出。黎薇算女孩子中酒量不错的,只是没想到苏恬更厉害。黎薇实在喝不下去,就让她的死党接着喝。 “喂,你使诈!” 黎薇晃悠悠地坐在石凳上,斜睨了一眼气呼呼的苏恬,得逞地说:“我们又没说不能代喝。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别缠着立炜。” “立炜是我的!”苏恬又灌了两瓶啤酒,胃都快被撑破了,即将放弃时,奕宁拿过酒瓶,替她喝了下去。奕宁肠胃不好,几乎是死撑着喝了好几瓶。 程立炜得知消息后,赶了过来,本想阻止两个女孩的闹剧,却看到一个清冷的女孩吐完之后,皱着眉头继续喝酒。她的左手握得紧紧的,那一刻,程立炜觉得,自己的心也一下子被握住了。 “苏恬,你姐姐是个疯子!”黎薇被奕宁的狠劲吓到了,只好认输。 “我告诉你,别跟苏恬抢——”奕宁摇摇晃晃,即将倒下之际,程立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昏暗的路灯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程立炜非常热情地背奕宁回家,苏恬则紧紧地跟在他身边,按着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笑得娇俏又甜蜜。 程立炜放慢脚步,好让这条路可以走的久一点,“苏恬,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 苏恬打了个酒嗝,欢喜地解释着:“我和姐姐虽然长得像,但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姐姐是我后妈的女儿,就比我大一个月。跟我都在高二年段。姐姐她不仅成绩好,钢琴也弹得很棒。我跟她比,就差多了。” 程立炜停下,将奕宁的身体往上挪了挪,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苏恬你也很棒。对了,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奕宁哦,苏奕宁。很好听吧?” 程立炜点了点头,继续寒暄着:“苏恬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酥酥甜甜的,就像脆饼一样。对了,你姐姐是不是像你一样,也有很多人追?” 难得程立炜一下子对自己说这么多话,苏恬开心到忘乎所以然,回答道:“没有啦。姐姐是冰山美人,当场就把男生给的情书扔到垃圾桶里,哪有人敢追她?” 她的姐姐性情孤僻,不爱说笑,班上鲜有跟她聊得来的同学。可是,只要你跟她聊上两句,就可以无限期地借她的笔记。如果你够胆问她问题,只要你够细心,会发现她在讲解时嘴角是微微上翘的。说完后,她会一言不发地看着你。那种眼神会让你心里发憷,似乎多呆一秒,就会血液凝固,变成石头。在你以为她不耐烦,赶紧离开时,她的嘴角会微微地向下撇。 但是,这样一个被同学称为“美杜莎”的姐姐,会在她的一再要求下,周末时陪她去学校的图书馆见程立炜。 这是程立炜第一次约苏恬出来。他倚靠在窗边,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阳光和煦地洒在程立炜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暖的金边。 绿色的窗帘随风飘起,在空中舞出优美的旋律。清新的空气也随之进入了室内。程立炜的脸在纷飞的窗帘中若隐若现。他秀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嘴角还勾勒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少年的无限美好深深地印刻在苏恬的心里。每每回想起这一幕,苏恬都不胜唏嘘。 …… 她坐在程立炜的身边,姐姐坐在她的对面。她把所有一知半解的数学问题都抛向程立炜,眼睛却不看试卷,用余光瞄着程立炜那张她在心里想过千遍万遍的脸。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苏恬不由得心跳加速,双腿因为激动止不住地在颤抖。 她感到程立炜在看她,脸上一阵发烫,不知如何是好,害羞地低下了头。 走出图书馆时,奕宁说自己先回去,正要离开时,苏恬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地说自己紧张到快要晕倒,让奕宁再陪陪她。 程立炜也挽留道:“奕宁,先别走。我请你,你们喝杯奶茶吧。” 下午的风,透着一丝浓郁的秋意。三人站在天桥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程立炜注视着身旁的奕宁,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柔顺地垂在肩上。眼睛是淡淡的浅棕色,在阳光下,更加的明亮透彻。 “学长,你准备考哪所大学?”苏恬悄悄地挪了下身体,缩短了她和程立炜之间的空隙。 “苏恬你呢?”程立炜收回他的目光,转而望向另一侧的苏恬。 “我想和学长上同一所大学。不过,应该很难吧?你毕业后,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苏恬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伤感。后脚尖不停地点地,五根脚趾头在白色的帆布鞋里搅成一团。 奕宁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所以要努力,为了让他看到更好的自己。”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对面商场挂出的福生珠宝的广告画。 画上的女明星在钻石的烘托下,显得光彩夺目,灼灼其华。程立炜却觉得,她的美过于艳俗,远不如奕宁来的清新自然,令人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天气渐渐转冷。流感席卷了整个城市。奕宁患了重感冒,再次住院了。苏砚秋得知情况后,放下繁忙的生意,煮了一碗清淡的粥,带到医院。 “我知道感冒很难受。不过再不吃饭的话,身体会扛不住的。”苏砚秋让她张开嘴巴,他亲自喂她吃。 就算是夏雪,也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她。“如果我有爸爸的话,他会像你这样对我吗?”奕宁看着体贴的继父,感动地问道。 “傻孩子,我不就是你爸爸吗?”苏砚秋有着文人一般的儒雅气息。他揉了揉奕宁的头发,含笑又说,“不要一个人死撑着。你可以依靠我。爸爸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门外的苏恬看到这一幕,心里泛起了涟漪。 奕宁出院的第二天,苏恬的死党高倩告诉苏恬,中午时分她看到程立炜在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一定是准备向苏恬告白的。 “真的吗?”苏恬激动得跳了起来。放学后,她在家门口见到等在那里的程立炜,手心里绞着既紧张又期待的汗水。 当程立炜慢慢地向她走来时,她幸福得快要飞上天,在心里大吼道:程立炜,我暗恋你这么多年,我容易吗?快点把花给我! 可是,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要不然程立炜怎么会越过她,把花递到奕宁面前。 “奕宁,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姐妹俩同时愣住了。奕宁看着面如死灰的苏恬,退后一大步,对着程立炜说道:“你搞错了。喜欢你的是苏恬,不是我。” 她见程立炜认真的神情,心里一颤,匆忙又说:“苏恬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够了!苏奕宁,你不要再说了!”苏恬瞪着奕宁,眼睛都快冒出火来,哭着叫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周小夏,你抢我爸爸还不够,还要抢我喜欢的人!我讨厌你!” 苏恬跑上楼,砰的关上门,把自己埋在被单下,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顶着红肿的双眼,早饭也不吃,也不再等奕宁,一个人去上学了。 奕宁说她拒绝了程立炜,苏恬不听。高倩说程立炜失魂落魄好像失恋了,苏恬也不想管。当杜子豪特地跑到她家,找不到奕宁,就告诉她,程立炜在校外租的公寓里喝的酩酊大醉,让苏恬去劝劝他时,苏恬听了,也管了,还做了。 一身酒气的少年让苏恬心疼得不得了。她抚摸着程立炜英俊却憔悴的脸,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程立炜却突然醒来,一把把她拉到身下,炙热的吻印上了苏恬的双唇。 “学长,我——”她的话语随即淹没在程立炜更为激烈的亲吻中。 一发不可收拾。 程立炜解开苏恬校服上的扣子,三下五下地除去了她的衣物。少女白皙纯洁的酮|体让他欲罢不能,他低头,亲吻着她如苹果般紧致的胸部,庄严得像是进行某种仪式。“我一定会负责的。” “嗯。”苏恬颤抖地搂上他的脖子,回吻着他。 青涩的少年和同样青涩的少女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慢慢地融为一体。苏恬清晰地记得,她痛得十指嵌入了程立炜的背。在这破茧成蝶的痛楚中,她告别了女孩,成了一个女人,程立炜的女人。 …… 醒来时,苏恬望着身旁赤身裸|体的程立炜,心中全是幸福。她终于拥有了他,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少年。少年再次把她搂在怀里,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容,睁开了眼睛。 “苏恬,怎么会是你?”少年震惊,脸色惨白的滚下床。 “立炜,怎么呢?” 程立炜定定地看着她的脸,脸上浮现出懊恼恐慌的神色,抱歉地说:“对,对不起!我以为是奕宁!你和你姐姐长得太像了!” 苏恬全身一阵冰凉,心就像跌进了无底洞,万念俱灰。 作者有话要说:  bella和伊雪童鞋猜对了,献上飞吻:-D 不圣母的告诉我,如果你是妹妹,你和姐姐还会和好如初吗? 正文 第23章 乌龙相亲记 奕宁坐在阳台上看书,看到苏恬一扭一扭地回来了,跑过去问她昨晚去了哪里。 “啪”的一声,苏恬一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奕宁的脸上。“我讨厌你这张跟我长的很像的脸!”说完后,她费劲地走进房间,关上门,嚎啕大哭。 奕宁不知道苏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苏恬终日闷闷不乐,心神恍惚,成绩更是直线下落 。 期末时,程立炜不负众望,通过了B大的保送考试。离校前,他找到苏恬,再次郑重地向她道歉。苏恬那双原本乌黑发亮的眼睛再无光彩,此生第一次对程立炜撂出了狠话,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年的寒假,严寒无比。奕宁在鞋厂跟着苏砚秋学了一个月,手指甲变得又青又黑,几经失败,终于做出一双棕色系带牛筋底小皮鞋,悄悄地放到苏恬的房间里。 新学期开学那一天,当苏恬穿上奕宁做的鞋子时,奕宁终于欣慰地吐出憋在心里头整整四个月的闷气。没多久,高倩跑到她教室,喘着气告诉奕宁,苏恬上体育课时晕倒了。奕宁扔下课本,急急忙忙跑去保健室,照顾她脸上毫无血色的妹妹。 “姐姐。”苏恬醒来时,看到奕宁那张写满担心的脸,终于又喊她姐姐了。 奕宁粲然一笑,拿着毛巾细细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水,俨然一副小家长的模样,告诫她以后要多吃点饭,否则又会像今天这样,跑两下就晕倒了。 “不能再多吃了。我都长胖了好多。腰也变粗了,裙子快穿不上了。”苏恬有双非常可爱的笑眼,笑起来非常漂亮,是那种摄人心魂的美。她爬下床,愣了楞,疑惑地摸着腹部,吃惊地叫道:“姐姐,我的肚子,好像有东西在动。” 奕宁将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感受到微微的颤动,再用力按一下,才发现她的腹部是微微隆起的。她读的书很杂,懂得比苏恬多,把门锁上去,使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问:“苏恬,你那个,月事,有没有来?” 苏恬才恍然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来月事了。 奕宁按着她的双肩,着急地又问:“苏恬,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跟人那个了?” “姐姐,你什么意思?”苏恬联想起种种可能性,瘫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顿时全身冰冷,颤抖着说,“姐姐……我……是不是……怀孕了?”恐惧像一个个删节号,穿插在她简短的话中。 “别哭。我们先确认一下。也许是我搞错了。没事没事。”奕宁不停地做出安抚动作,带着惊惶无措的苏恬来到药店前。 医药店的售货员小唐第一次见到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光明正大地问她要验孕棒。 “别磨磨蹭蹭,快点!”奕宁没好气地催促道。 小唐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她进行思想教育,拿出验孕棒时劝道:“学生就要好好读书。你做这事,父母得多伤心啊。” “你有完没完啊!”奕宁把钱甩在柜台上,拉着呆若木鸡的苏恬,匆匆回到家。 …… “苏恬,怎么样?”奕宁敲着厕所门,见她久久不肯出来,心里头笼罩着强烈的不安。 从门内传出了哭声,越来越大声。夏雪正在给丈夫织毛衣,被苏恬的哭声搅到心烦,猜测又是那死丫头闯祸,来到苏恬的房里,重重地打了奕宁一下,质问她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妈,苏恬她——” “姐姐,不要说!你要是说了,我就死在你面前!” 夏雪直觉出了大事,敲了敲门,轻声细语地说:“苏恬啊,妈在这里。有什么事跟妈说,妈一定会站在你那边的。乖女儿,快出来吧!” 一阵漫长又焦灼的等待后,苏恬终于打开门,泪眼婆娑地哭倒在夏雪的怀里,茫然不安地叫道:“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要是被爸爸知道,他会失望死的!” 夏雪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横杠,什么都明白了。她好言好语地劝慰着哭到抽搐的苏恬,如同慈母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没事,有妈在。妈一定会帮你的。” 苏恬抱紧了夏雪。如果以前只是把她当成后妈,那么这一刻,夏雪就是自己的亲妈。她哭到快要虚脱时,狠狠地瞪了奕宁一眼,走过去,连续扇了奕宁好几个巴掌。“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会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吗?” 奕宁紧握拳头,一声不吭地任凭苏恬撕咬打骂,发泄心中的怒火。她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夏雪。她的亲生母亲,夏雪,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嘴角渗出的红血丝。不管奕宁有没有做错,总之让苏恬生气,那就是不能原谅,活该被打。 夏雪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三言两语把苏砚秋骗去广东的贸易市场去实地考察,然后带着苏恬,去另一个城市的大医院做了引产手术。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苏恬眼神空洞地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手术极其痛苦,如同分娩一般,苏恬不愿回忆。那位美好少年留给她的孩子已经成型,医生取出来时,苏恬不愿去看。 身心俱痛。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让姐妹俩的感情产生了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一个月后,当苏恬重还校园时,把奕宁给她做的那双鞋扔到了垃圾桶里。 ***** 苏恬看着不远处绿色的垃圾桶,似乎看到了那双棕色的小皮鞋,眼睛酸胀得厉害。回到家,周起暄打开电脑,播放小昊的舞台剧。 “苏恬,你等着看我们的宝贝儿子最后是怎么反转的。” 周起暄搂着她的肩膀,动作非常的自然。也对,他们是相爱七年,结婚六年的夫妻。相爱?苏恬突然觉得这个词有点不恰当。她的丈夫极其优秀,优秀到足以到所有女人心动。或许她曾经也对周起暄心动过吧。只是那颗心,早已支离破碎。经历了程立炜后,苏恬觉得这世间的情|爱不过是一场狗屁,不如把感情换算成金子,还永远不会贬值。谁能给她带来最大的利益,她就给他最廉价的爱情。 “哇,小昊你太棒啦!只是这个儿媳嘛,长的好像有点——”苏恬笑倒在周起暄的怀里,逗着周振昊。 周振昊连忙解释着:“妈妈,那是化了妆,淘淘她长的很漂亮。她的妈妈也很漂亮。” 苏恬凝视着古灵精怪的儿子,宠溺般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小昊是她在周家唯一不需要伪装感情的人。还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苏恬可以做回自己。那个人就是小昊的亲生父亲时宇。 晚饭时,周起暄随口提到,时宇正在去相亲的路上。对方是个大学教师,各方面条件都和时宇匹配。苏恬闻言,捂着腹部,说胃很难受,上楼去休息了。 ***** 时宇接到周起暄的电话,匆匆赶到周家,检查苏恬的身体,见她睫毛微颤,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假意检查她的心跳,将听筒伸进她内衣里,默不作声的,重重按了下去。 “啊!”苏恬睁开紧闭的眼睛,痛得叫出声。 “时宇,苏恬她怎么样呢?要不要送去医院?”周起暄站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时宇不慌不忙地收拾着医疗用具,用职业口吻回道:“苏恬她消化不良,拿点醋给她喝,就好了。”他见周起暄真的下楼去拿醋,俯下身,凑到苏恬耳边,小声说,“苏恬,你一当妈的人,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再不去,人家女老师就不鸟我了。” “她不鸟你,我鸟你啊。时宇,在我心中,你跟别人不一样。” 时宇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撇开苏恬搭在他胳膊的手,低语道:“苏恬,不要用对付起暄那招对我。我跟起暄不一样,我没那么好骗。我知道你爱我的身体,但不爱我。我等了你七年,真的,心累了。现在我想有个真真正正的家。苏恬,理解我一下。” 他知道周起暄快走到门口,提高了音量:“苏恬,你好好休息!我去相亲了。祝我马到成功。” 相亲的地点定在中环路一家西餐厅里。时宇看了下,不错,环境高雅,氛围浪漫,在弦乐和酒香中,应该会让男女迸发出激情,不,感情。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从这里往下一看,城市美丽的夜景一览无余。听到噔噔的脚步声,知道佳人已到,转过身,墨色的瞳孔微缩,眉头微皱,这个穿着朋克装,高筒靴,把头发挑染成粉色,耳上还戴着好几个耳环的女孩是大学教师? 曹洛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张大嘴坐了下来。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龚蓉口中只比她大三岁,年轻有为的IT精英?“Uncle,你几岁了?”她不耐烦地靠着椅背,对这个相亲对象是极其不满意的。 时宇不急不徐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看着旋转着的棕色漩涡,笑了出声,“我三十五了。小妹妹,你几岁了?” 曹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速战速决:“我23。Uncle,我不喜欢老男人,不想浪费时间,可以先走吗?” 时宇笑得更欢了,做出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曹小姐,我在这里。”一个年轻的男人站了起来,向曹洛招了招手。曹洛看着他,再看看时宇,恍然大悟自己搞了个天大的乌龙,用干巴巴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大步离去时,一不留神,直接摔了个狗趴食。她赶紧爬了起来,瞄到时宇颇绅士地在压抑上翘的嘴角,更是糗大发了,恨不得手脚并用爬出去。 ***** “所以,相亲失败了?”奕宁端出水果拼盘,招待着曹澄的堂妹曹洛。 曹洛拿起一块苹果,让淘淘张开嘴,又故意不给她吃到。“嫂子,我都丢脸丢到家了,找个理由就跑了。”她见淘淘嘴巴嘟得老高,赶紧把苹果放到她嘴里,笑着说,“姑姑不逗你了。我们曹家的小公主最可爱了!” 曹洛转动着奕宁送给她的、可以带来桃花运的粉晶手链,叹气自己在今年是遇不到白马王子了,随即露出促狭的笑,明知故问:“嫂子,哥去云南这么多天,你想死他了吧。” 奕宁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询问她的工作,迅速转移话题。 曹洛告诉奕宁明天就要去医院见工,最好能分配到和蔼可亲的教授手里,否则命运堪忧。 第二天,院长领着她,来到心外科一位权威教授的办公室,敲响了门。 “请进。” 当曹洛的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很想让院长给她换个教授,无奈院长没有看懂她使的眼神,说了出口:“时教授,这是曹洛,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以后就跟在你手下,跟你学习。她年纪还小,你要多照顾下她。” 时宇走过去,热情地和曹洛握了握手,对着她笑道:“当然。我一个uncle会好好地照顾小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接编编大人通知,明天,也就是中秋节入V。 这是本人第一次入V,希望读者大人们不要抛弃我,能继续支持我\(≧▽≦)/ 留言过25字赠送积分(没试过,不大懂,不过应该有,明天捣鼓下) 入V当天三更,也到了本文的关键剧情。 呃,姐姐和曹澄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敬请期待大灰狼是如何步步为营吃掉小绵羊的\(^o^)/~ 说实话,信心……呵呵,希望大家能够多多鼓励我吧╭(╯3╰)╮ 正文 第24章 重奏欢乐颂 院长走后,曹洛看着眼前的uncle教授,再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问道:“有你这么年轻的教授吗?” “你不是说我老男人吗?怎么又成年轻了?”时宇回到座位上,翻看她带来的简历,正色道,“既然你在美国读完了医科,为什么不留在美国工作?” 曹洛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美国的男人不好。我要在中国找个好男人嫁了。”她使劲挤了个笑容,走到他办公桌前,用欢快的语气讨好道:“对了,教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时宇抬头看了她一眼,拿出钱包,往桌上丢了一张卡,一边研究医学论文,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到医院门口,过马路,再往前走两百米,那里有个理发店。旁边有个商场。两个小时后,我希望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乐队的主唱。” “教授,你怎么知道我当过主唱?我在美国还有粉丝。要不我唱一段给你听?啊——”曹洛二话不说,开始吊嗓子,准备开唱。 时宇敲了敲桌面,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曹洛不敢造次,欲哭无泪地离开了。走到医院大厅时,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感冒患者。时值感冒多发季节,曹洛的准嫂子——奕宁也因为患了重感冒,高烧不起,被尤姨送进了医院。 “医生,我老婆怎么还没醒来?她会不会有事?” “曹先生,持续的高烧让她陷入昏迷状态,再等等吧。” 奕宁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再次昏沉沉地睡去。 …… 一只温暖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奕宁感受着源源传来的热度,睁开了双眼,眼前出现了曹澄那张憔悴不堪的脸。“我不是在做梦吧?阿澄,是你吗?” 曹澄见她醒来,松了口气,牢牢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笑道:“是我。我回来了。” 奕宁忍着不哭,挣扎着爬了起来,抱住了曹澄。明明就分开了一周,好像已经漫长的过了好几年。她说出了在电话里都不敢说出口的话:“阿澄,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好想你。再也不离开你了。”曹澄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天知道他有多挂念她。 护士进来换吊瓶时,带着极度羡慕的神情,对奕宁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丈夫,一步也不离地坐在她的床头,照顾她两天两夜。 奕宁扬起嘴角,幸福地笑了。看着一旁贴有机场标签的行李箱,猜想曹澄是直接从机场赶到医院的,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感动。 “想什么呢?饭来啦。”曹澄端来一碗小米粥,回到了病房。他一口一口地喂,奕宁一口一口地吃。吃着吃着,奕宁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怎么呢?很疼吗?我去叫医生。” 奕宁摇了摇头,伸手抚摸着他脸上刺人的胡渣,低头看了下他的衬衫,似乎很久没换了。曹澄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一天不洗澡就浑身不舒服。可是,现在的他,邋里邋遢,眼里布满红血丝,眼下一片乌青,以前长长上翘的睫毛此时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傻瓜啊你。你难道不会洗把脸,换件衣服吗?” 曹澄挠着脏兮兮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一担心就全给忘了,让奕宁别嫌弃自己臭烘烘的味道。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她在心里默默补充着:爱你都来不及。 出院后,奕宁从尤姨那得知,过几天就是曹澄的生日。她自责着,怎么连他的生日都没过问过?可曹澄能一下子背出她的手机号、身份证号,知道她喜欢吃的菜、爱看的节目。她找到史文浩,私下问他曹澄喜欢什么。 史文浩拍了下大脑门,不假思索地回答:“澄少最喜欢的肯定是苏小姐。” 奕宁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思忖着,自己怎么能当成礼物送给曹澄呢?她再次问道:“阿史,你跟了他那么久,知道他以前和我交往时,喜欢做些什么事情?” 史文浩思索了下,兴奋地拍了拍手掌,非常肯定地指出曹澄最喜欢喝奕宁做的卡布奇诺。为此,她每天午休时都跑到武力的绿野仙踪,恳求武力教她做咖啡。 在冲泡过程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那个人有一双粗糙的手,手上布满茧子,指纹已被磨平。他握着奕宁的手,耐心地教她正确的姿势,又意味深长地告诉她,咖啡是一门哲学,更是一种生活态度。苦中带甜,甜中带涩,这才是人生。 “叔叔。”她不自觉地喊了出口,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在路人的惊呼声中,奕宁冲出咖啡屋,只见两辆小轿车发生很严重的追尾事故,汽车零件散落的满地都是。还有那溅起的鲜血,火红火红的。奕宁一下子想起了在某个相似的场景里,那个她叫叔叔的人身上触目惊心的血,像是最为璀璨的玫瑰花,刺的她眼睛好疼。她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家里了。曹澄搂着她,担心得都不敢合上眼。奕宁瑟缩着身子,无助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哭泣道:“好多好多血。阿澄,叔叔身上有好多好多血!我还想起了,他说他不行了,希望死之前能听我叫他一声爸。还有两个女人的指责声。她们说——‘苏奕宁,死的那个为什么不是你?’‘死丫头,你怎么好意思活下来?’阿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曹澄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拿捏好语气,对奕宁说,那个人叫苏砚秋,是她的养父。在她十八岁那年,一辆货车撞上了苏砚秋的车。苏砚秋用身体护住了奕宁,自己却死于这场车祸中。曹澄没有告诉痛哭流涕的奕宁,苏砚秋的死给她的精神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导致她直接失忆。尽管后来一一想起,还是缺了几块重要的记忆。 ***** 夏雪来到苏砚秋的坟前探望她死去多年的丈夫,赫然发现墓碑上摆放了一束新鲜的菊花。 奕宁闻着手上菊花残留的淡淡清香,在回去的路上,问墓碑上署名的夏雪是不是她的养母,现在在哪里。 “她啊,早死了。”曹澄笃定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奕宁落寞地哦了一声。半响后,她紧握拳头,开口又问:“阿澄,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叔叔?” 曹澄把车停在路旁,他最怕奕宁再次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中,就像七年前那样。“奕宁,你听我说,苏砚秋用他的命换来你的命,是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你要是不停地责备自己,他在天之灵能安息吗?” 曹澄的话如同一束阳光,驱散了奕宁心中的阴霾。她重新展露笑颜,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嗯,好好活下去,和你和淘淘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 慈善家谢海举办私人聚会,邀请名流富商来参加。奕宁穿了件黑色的抹胸蓬蓬裙,搭配了个白色亮片手袋,作为曹澄的女伴,陪他去赴宴。 宴会的地点设在谢海豪华气派的私宅里。奕宁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家印有几何图案的地毯,厚厚的,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澄少,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介绍下。”一个手拿高脚杯,风情万种的女人婀娜地走了过来。 奕宁记得,她在电视上见过这个女人,好像扮演的是雍正的某某妃子。 “不是女朋友,”曹澄搂着奕宁的腰,脸颊上浮现出跟强大气场不相衬的小酒窝,笑道,“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女演员脸上笑意全无,冷冷地打量了奕宁一眼,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新得宠的宫女,打了声招呼后,走向另一位公子哥。 曹澄在接下来的寒暄中,都是用“未过门的妻子”来介绍奕宁,借此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奕宁心想,她要是不嫁给曹澄,也没人敢娶她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她是曹澄认定的女人,是万万不能碰的。 曹澄留奕宁和女伴们聊天,他希望奕宁尽快适应这种交际场合。毕竟作为曹家的媳妇,多多少少都要见识点大场面。他和生意场上的朋友交谈时,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奕宁。还好,她表现的很镇定,举止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怯场。 当曹澄聊完最近的股市行情,再扭头一看,奕宁已经不见了。三分钟前,奕宁瞥见携手而来的周起暄和苏恬,便从侧门离开,来到僻静的花园里。她真的受够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没过多久,她听到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旋律优美动听,节奏跳跃欢快。奕宁听得如痴如醉,似乎那钢琴手都将音符弹到了她的心尖上。她强烈觉得,这首曲子她一定在哪里听过。 记忆的裂缝猛然被撕出一道小口子,她想起来了,这是欢乐颂,是贝多芬的欢乐颂。她还想起来了另一种版本的欢乐颂,是某个她想不起来的人为她写的欢乐颂。 她蹲到地上,用力按着头部,似乎想起来的越多,就越痛苦。也不知过了多久,奕宁缓缓站了起来,来到凉亭上一架立式钢琴前,双手放在琴键上,慢慢地将她脑海里的那段温馨的旋律弹奏出来。 “小夏?” 奕宁收起双手,转过身,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周起暄。 周起暄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诧异地问:“Joy,为什么会是你?这首曲子是我为小夏写的,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那个女人说她忘了,苏恬弹不了,为什么,为什么Joy你弹得出来?你究竟是谁?你会我和小夏的暗号,会在下雨天唱小夏喜欢的歌,会我和她的定情之曲,难道,难道,你才是小——” 周起暄不敢再说下去,想就此打住时,看到了一个令他血液冻僵的东西,大步走了过去,抓起奕宁胸前的水晶鞋吊坠,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大声询问着:“这是小夏离开时,我给她的信物,怎么,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一直都在我的身上。上次也有个女人叫我小夏。我以前叫小夏吗?”奕宁看着激动万分的周起暄,觉得他莫名的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他和她之间的故事。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小夏。我只知道你比苏恬更像是我的小夏。”周起暄喃喃自语着,恍然失了神,伸开双臂,把奕宁抱在了怀里。 奕宁一愣,使劲推开他,扬起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生气地训道:“周先生,请你自重!” 作者有话要说:一巴掌有没有很解气? 其实奕宁,你真的可以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阿澄 你知道的,他最想要的就是你,\(^o^)/~ 下一话,曹澄的生日之最好的礼物 正文 第25章 最好的礼物 曹澄出来找奕宁,看到这一幕,气得冲过去,把奕宁藏在身后,狠狠地揍了周起暄一拳,“我曹澄的女人你也敢碰?” 周起暄抹去嘴角的鲜血,竟然笑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此时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挑衅道:“我又不是没碰过,我还睡过。那个跟Joy一模一样的女人。” 奕宁吓得连连后退。她似乎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梦中那个男人的脸渐渐地和周起暄的脸重叠在一起。就在她发愣时,曹澄和周起暄已经打了起来。听到曹澄的叫痛声,奕宁清醒过来,连忙跑去劝架。她试图拉开还在挥舞拳头的周起暄,反被他无意撞到了地上,痛得叫出声。 “Joy!”周起暄想去扶她,被曹澄推开了。 奕宁在曹澄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脸上的淤青,转而愤怒地瞪着周起暄,斥责道:“周起暄,你太过分了吧!” 周起暄见她还执迷不悟,不吐不快,终于说了出来:“Joy,你被他骗了。你根本就是那个女人的替身。还有,曹澄,你当初要是真喜欢苏奕宁的话,为什么还会和Joy有了孩子?难道苏奕宁才是Joy的替身?” 奕宁听得云里雾里,困惑极了,对着周起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就是苏奕——” 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因为曹澄用他的热吻堵住了她的嘴。脸皮巨厚的曹澄,在围观而来的全场宾客面前,旁若无人地继续吻着她。 不久后,他笑着拍了拍她羞红的脸,拉着她的手,从惊呆了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离开了。 …… “阿澄,好,好丢脸。以后别这样了。”奕宁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唇边似乎还留有曹澄用力亲吻过的气味。 曹澄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理直气壮地应道:“我吻自己的老婆,犯法了吗?有胆就来抓我。” “还不是老婆呢。”奕宁小声嘟囔着,让他靠近点,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又愤愤地说,“周起暄实在太过分了!早知道我应该再打他一巴掌。” 曹澄笑得极其开心,提醒奕宁一个被她忽视的事实,“你难道没看到他被我打得更惨吗?我看他的老婆现在肯定在骂我。” ***** “曹澄实在太过分了!”苏恬给周起暄脸上的伤口上药,继续骂道,“结婚时还来闹了一场,害得我一直被人笑话。起暄你也真是的,都三十多的人,跟那幼稚的流氓争什么啊?” 周起暄抓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问道:“苏恬,我小时候送你的那条项链,我从那个女人脖子上抢回来的项链,究竟去哪了?” “我不是说丢了吗?”苏恬哪敢告诉周起暄,奕宁以不揭发她盗用设计稿为条件,让她把项链归还给她。 周起暄看着苏恬闪烁其词的眼神,原想质问她是不是骗了自己,但是看到儿子那张可爱的笑脸,决定再也不提这事。走到书房,取出钱包里的那张合照,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 一连好几个小时,曹洛看着枯燥无聊的病历,即将与周公会面时,被一个纸团砸醒。“教授,有什么吩咐吗?”她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望着不苟言笑的时宇,心里一阵发毛。 “擦掉你的口水。跟我去会诊。” 曹洛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知道他嫌自己太吵,捏住了嘴巴。时宇检查着刚动完心脏手术的病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家属说老人家恢复得很好。曹洛在心里叹道,她的教授,拥有外科最精密手术刀称号的时教授,对她从来都是一张臭脸,仿佛她还不如一个病人。 曹洛在时宇的指示下,检查刚来住院的小男孩的病情。她听着紊乱的心跳声,不露形色地掩饰自己的吃惊,笑着对小男孩的父母说:“病情不是很严重。动个小手术就好了。” 时宇的脸绷得越来越紧,回到办公室,把小男孩的病历扔到她头上,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什么叫不是很严重?什么叫小手术?你难道不知道他患的是什么病?” 曹洛捡起病历,缓缓答道:“心室颤动,左心房发育不全,是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手术很复杂,需要搭建血管,考虑到他的体质,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是,教授,只要是你主刀就没问题。” 曹洛前两天亲眼见证了他的实力。手术时,他的神情专注严谨,他的双手灵活轻巧。在手术台上他就是主宰一切的神,愣是把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头子救了回来。 时宇皱眉,冷然喝道:“这个手术需要很多钱。他们家是低保户,用什么交手术费?本来他们都要放弃的,因为你的一句‘小手术’又提出了手术申请。你让我该怎么对他们解释?” 曹洛没想到这是知名心脏外科医生说出来的话,她不顾后果,大声反驳道:“钱能比得上命重要吗?总之,只要是我的病人,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救活他。我做医生是想救死扶伤,不想像教授那样,被钱脏了圣洁的白袍!”曹洛说完后,重重地甩上门,离开了。 时宇慢慢地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回想着往事。曾经的他初出茅庐,也跟曹洛一样天真,说过跟曹洛一样的话,为此得罪了教授。要不是他有个德高望重的父亲,只怕一辈子都会被打压着。医院内部争斗不断,帮派众多,那救人的手术刀随时会变成置人于死地的凶器,圣洁的白袍也会变成肮脏的遮尸布。这十几年,若不是他有过硬的实力,早就被人拉下马。他扪心自问,当初的豪言壮语已经扔去喂狗了。尤其在苏氏两姐妹的争斗中,他抛去了所有的职业道德,所有的良知,以爱情的名义,帮助苏恬成功上位。 下午,时宇来到小男孩所在的病房,只见曹洛站在椅子上,把气球当话筒,用嘶哑的嗓音,激情四射地表演了一首时宇欣赏不来的摇滚乐。 曹洛唱的正起劲,看到时宇,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爬起来,对着她的小观众,故作镇定地说:“我没事。死不了人,因为我是医生。” 走廊上,时宇递了杯咖啡给曹洛,问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一次性帮小男孩付清手术费。曹洛打着马虎眼,笑道她已经让小男孩签了欠条,等他长大后再一分一分地还给她。“教授,你不是还向医院申请了绿色通道,减免了他很多费用。”曹洛熟络地撞了撞他的肩膀,欣慰极了,“我就知道Uncle你是个好人。” 时宇拍了拍被她碰过的肩膀,说话的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小妹妹,别没大没小。叫我教授。明天准备上手术台磨练手艺,听到没?” “啊,明天是我哥的生日。不过也没我事,反正哥的眼里只有嫂子一个人。”曹洛继续跟在时宇的身后,俨然成了他的跟屁虫。她把精心准备的礼物在曹澄二十九岁生日的那天早上,寄到了他的办公室。 ***** 史文浩拆开大大的包装盒,里面全是安全套。牌子之全,味道之齐让他大开眼界。他拿着一个写着日文的套套,立即脑补出岛国雅蠛蝶的爱情动作片,笑得有点猥琐,“哇,澄少,太重口味了!你妹是想让你把她嫂子折腾死吗?” 曹澄让史文浩把这些玩意扔到一旁,免得他见了就动歪脑筋,冒犯奕宁就不好了。 “天啦,澄少,你跟她还没有——你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曹澄看着饭店昨日的记录表,满不在乎地说:“也就三个月。” “天啦,澄少,你没憋坏吗?” “憋坏了我还能在这里。阿史,出去做事。”曹澄在史文浩离开后,偷偷欣赏着曹洛的大礼,见史文浩又回来,赶紧做贼心虚地扔掉。 以前他的生日,总会大搞特搞,请一堆狐朋狗友到酒吧畅饮通宵。然而今天,他带着奕宁和淘淘,回到曹家,陪父母吃了一顿便饭,闲聊家常。龚蓉一见淘淘,就亲个不停,把做好的小扇子送给淘淘,上面还雕刻了一只淘淘喜欢的美羊羊。曹清让奕宁周末都带着淘淘回来,说后悔把家盖得太大了,现在每天都冷冷清清的。 奕宁连忙点头:“伯父,我会的。” 曹清让奕宁给他的茶杯满上,一饮而尽后,抚了抚眼镜,说:“我已经喝了你的媳妇茶,你可以改口了。” 奕宁在曹澄的提醒下,才恍然大悟,有点受宠若惊,叫了声“爸”。 曹清看着儿子狂喜的模样,自己也笑了,问道:“阿澄,爸这个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曹澄搭着曹清的肩膀,眉眼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喜欢!爸,谢谢你。” 曹清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阿澄,你都快三十了。是时候成家了。奕宁,我曹家的门可以说比登天还难进。但是,只要阿澄喜欢,其它都没关系。” …… 三人开开心心地回到海边别墅。武力和琴琴已经准备好蛋糕,为曹澄庆生。奕宁做了几杯卡布奇诺,一一端到他们的面前。 “怎样?苏奕宁做的咖啡,还合曹先生的胃口吗?”奕宁看着曹澄,紧张地问道。 “好喝!”曹澄竖起了大拇指。他故意使坏,把奕宁拉到大腿上,迅速地把唇上沾到的泡沫蹭到她嘴上。在武力和琴琴的起哄声中,奕宁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众人唱完生日歌后,要曹澄许愿。在曹澄闭上眼睛时,琴琴和奕宁悄悄绕到他身后,按照事先计划好的,一起把他的头按到蛋糕里。 “你们!”曹澄抹去眼皮上的奶油,长长的手一伸,抓住了笑弯了腰的奕宁。“最近跟着琴琴学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不理会奕宁的求饶,也将她的头按在了蛋糕上。 淘淘见大人们开怀大笑,羡慕极了,叫道:“爸爸,我也要玩。” “乖女儿,过来。”曹澄让她合上双眼,也将她按了进去。 淘淘舔了舔嘴角,甜甜的,真好吃。 …… 奕宁洗完澡,换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吊带睡裙。推开淘淘的房间,只见曹澄把淘淘背在身上,一边绕着房间转圈圈,一边讲故事给她听。不管曹澄多忙多累,每晚都会抽出时间,哄淘淘睡觉。他买了一全套的童话故事书,在工作的间隙就恶补。奕宁忍不住笑了,他又把豌豆公主和海螺姑娘的故事串起来了。 曹澄给淘淘盖好被子后,说咖啡喝多了,现在睡不着,让奕宁陪他到海边走走。曹澄身上的天蓝格睡衣是奕宁给他买的,丝质的面料,挨着他走的时候,手臂滑溜溜的,很舒服。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艘小艇?好漂亮!”奕宁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停靠在海边的一艘白色游艇,由衷地赞叹着。 “喜欢吗?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Joy号游艇。”曹澄牵着奕宁的手,走了上去。 奕宁来来回回地在甲板上跑着,欣赏着美丽的海景,兴奋地喊道:“阿澄,别开太远。现在太晚了。” 曹澄非常听话地停了下来。他走出控制室,来到奕宁身后,缓缓地搂住了她的腰。奕宁全身一颤,转过身,四目相接时,曹澄的吻又落了下来。他吻得越发的热烈,灵活的舌头翘起了奕宁的牙关,伸了进去。 这样的吻让奕宁始料未及,她只得将身体紧紧地贴了过去,努力地去回应着他。 那抵在小腹上的灼热让奕宁更加手足无措,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一下子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又控制不住了。”身体的反应让曹澄感到十分尴尬,他与奕宁保持了一段距离,有点懊恼地说,“我们回去吧。” 奕宁咬着下唇,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看了他一眼后,又立即低下头。话还没说出口,脸已经红透了。好半天,终于瓮声瓮气地憋出了一句话:“我把我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你会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话是什么,乃们知道的。。。 雅蠛蝶。。。 正文 第26章 船上和床上 夜晚的大海是寂静的,除了带来极致浪漫的海浪声外,再有的就是两人越发粗重的喘息声。在一阵如龙卷风过境般狂野的拥吻后,曹澄打横抱起了奕宁,走向了第二层的休息室。 船舱里有一张床,蓝色的被单蓝色的枕头,印有白色的波浪,像是置身于大海中。不,她现在不就是在海上吗? 曹澄对奕宁的走神感到稍稍的不满,这傻丫头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吗?他搂着她的腰,让彼此的身体没有间隙地贴在一起,密密实实的吻开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游移到她的耳边。 他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让奕宁紧张到全身紧绷,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他似乎还乐此不彼,用牙齿细细地咬着她的耳垂,滚烫的小舌头轻轻地一刮,奕宁不由自主地发颤,僵硬的肌肉又瞬间软了下来。 曹澄弯腰,顺着她脖颈优美的曲线一路吻下去,解开她一直佩戴的项链,扔到地上。轻轻地咬着她的右肩带,将这碍事的小玩意移到一边。左手抚摸上她浑圆的肩膀,性感的锁骨,正要慢慢往下,伸进她睡衣领口处的松紧带时,奕宁忙抓住他的手,全身颤抖的不像样子,不停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吞吞吐吐地说:“你先脱。” “那你帮我脱。”曹澄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向奕宁发出了最诱人的邀请。 他灼热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刺穿。奕宁低下头,伸手去解他的第一颗纽扣。第一颗后是第二颗,第二颗后是第三颗,接着是第四颗,第五颗。她还想再解,可是没了。 “脱下来。” 男人温柔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奕宁心甘情愿地被其蛊惑着,脱去他的上衣。看着他上下起伏的胸膛,脸红耳赤,然后又傻站着,等待下一个指令。 曹澄乐了,笑了出声,“奕宁,你现在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像个小姑娘。还在怕吗?” “我才不怕。”奕宁赌气地回了一句,双手扯开他的睡裤,快速地往下拉。顿时倒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床上。曹澄,他,竟然,没穿内裤! 男人大腿根处那昂起的欲|望让奕宁产生了心里上的恐惧,她曲手挡在胸前,做出了防御动作。 “该你了。”曹澄握住奕宁的双手,十指交缠,不知疲惫地啄着她的唇瓣,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他炙热的双手抚摸上奕宁的大腿,慢慢地褪起她的裙摆,在奕宁还没来得急按住胸口时,脱去了她的睡裙。 “以后睡觉就不要穿内衣。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奕宁的“知道”还没说出口,曹澄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她的内衣,扔到地上。奕宁赶紧抓过睡裙,捂住胸口。 “被我看到了哦。二次发育了,奕宁。”曹澄干脆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包括那条碍事的遮羞布。 奕宁又羞又臊,急急忙忙地别过了头。曹澄捧过她的脸,愈发霸道地继续刚才缠绵不休的热吻,往下,将头埋在她的胸前,轻吻着,又轻吻着。身下的床单在奕宁的手中,皱成了一团又一团。十跟脚趾头紧紧地往内蜷着,蜷着的还有身体深处慢慢上涌的兴奋。 “啊——”奕宁忍不住叫了出声,因为他按在小腹的手突然间来到了她最为敏感的地方,隔着一层布料,用最温柔的力道抚摸着。她被撩拨得呼吸急促,脸颊发烫,身体慢慢地蠕动着,说不出是在拒绝还是在迎合。 曹澄的喘息声更盛,热热的气体抖落在每一个毛孔上,从舌尖向她传递来的温度让她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然后毫无意外的,全线崩溃。当一股暖流从体内涌出时,奕宁夹紧双腿,慌慌张张地抬起眼帘,无助地看着曹澄。 “奕宁,别怕。是正常现象。” 豆大的汗水从曹澄的额上滑下,滴在了奕宁的胸口上。奕宁咬着唇,不让那羞人的声音冲口而出。可是,男人却还在用最好听的声音诱惑她,没事,奕宁,你可以喊出来。 陌生的身体反应让奕宁说不出的难受,在这越发的臊热难安中,她却渴求着更多。男人在脱去她最后一层防备时,又用裹了蜜糖的声音告诉奕宁,快了,不会再难受了。 小艇在波浪的推动下一晃一晃的,床上交缠在一起的身体也一晃一晃的。男人迷离的眼神和潮红的脸色让奕宁知道,他已经到极致了。奕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用眼神告诉他,她怕。 “我会慢慢来的。不会痛的。我保证。” 他的坚硬灼热在她最柔软的地方徘徊流连,他用最温柔的亲吻来缓解她的紧张,然后腰身一挺,试图进入她。 奕宁疼得咬紧牙关,忍不住弓起了身体,抓着床单的双手改为抓向曹澄的肩膀。“阿澄,那个,有点太大了——”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她的齿间溢出,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清晰地传入了曹澄的耳膜。这简直要了曹澄的命。他忍着即将爆血管的冲动,将身子挺的越发紧了,这是对一个男人毅力的考验!“奕宁,不好意思,那个,现在更大了——”他抓着奕宁的手,探入他的身下。 奕宁吓得赶紧撒手放开,不住地摇着头。望着曹澄的眼神极其可怜,如同一只孤立无援的小绵羊,即将被大灰狼一口吃掉。 “……”曹澄突然词穷,只好按住她乱晃的脑袋瓜,滚烫的唇舌继续攻城略地,既霸道又温柔地占有着她的一切。他在她耳畔低语,热气在耳边缭绕,“准备好了吗?” 奕宁把心一横,点了点头。在灼热和刺痛中,男人的身体慢慢地向她贴近…… 这时,突然来了一股大风浪。船身剧烈的摇晃着,曹澄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奕宁的身上。那坚硬的所在一下子抵达了最深处,贯穿了她的身体。 “好——疼——”身体快要裂开了。在这巨大的痛楚中她开始怨恨曹澄,谁保证会慢慢来的,谁保证不会痛的。 “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曹澄看着身下的奕宁痛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心疼极了,吻着她的眼泪。他想退出去,被奕宁拉住了。 “就这样呆着。是不是过会就不痛了?” “嗯。不痛。我保证。” 她相信他,在这世上,她只相信他。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信。 月光倾洒进来,美轮美奂地照亮船舱的每一处,照在俯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紧握他双肩的手慢慢地松了下来,开始抚摸着他的后背。他的线条流畅,肌肉坚实,这是她的男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阿澄,月光很美,很美。能看到吗?” “看到了。很美。”在月光的映照下,奕宁的脸闪着银色的光芒。这是他见过的奕宁笑的最幸福的瞬间。美到令人心颤,美到他差点失控。但是现在不行,他小心翼翼的动了起来,缓缓地退出,又缓缓地进入,在一次又一次的安抚、试探、摸索中,他一点一点的,渐渐地推进,直到最终点。 “阿澄——”奕宁在低声轻吟中,不停地呼唤着他。 “很痛吗?”曹澄顿时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动,望着身下快化成一滩水的奕宁,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奕宁摇了摇头,“我想告诉你,我,我爱你。” 曹澄完全失控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控,甚至还没来得及拿出安全套。连他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只因为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说出了他盼了多年的“我爱你”。 ***** “老婆,再睡一会吧。今天不用上班。”曹澄美人在怀,实在不想睁开眼。 奕宁抓起他放在床头柜的手表,一看,已经八点了。再次推了下他,见他还不肯醒来,揪着他的耳朵,质问道:“阿澄,这是什么?” 曹澄吃痛,睁开眼睛,看到奕宁拿在手上的安全套,装作无辜的样子,问这是哪里来的。 “阿澄,你跟我来海边散步,还在裤袋里放这个。你早有预谋是不是?” 曹澄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再次呼在奕宁的脸上。他捏着奕宁那张气呼呼的脸,没正经地笑道:“我怎么记得,是苏小姐自己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我超喜欢这份礼物。尤其是这里。”说着说着他将手按在奕宁的胸前。 奕宁用力扒开他的大手,脸一下子就红了,“别闹了。我想回去。” “回去?想的美!苏小姐既然上了我的床,不,船,就只有奉陪到底的命。而且我们现在在海上,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苏小姐,这里有现成的套套,不如我们——”他舔了舔上唇,一脸的坏笑。 奕宁很是硬气地回嘴道:“你这流氓!” “我要是流氓,那你就是流氓的老婆。”曹澄说完,吻上了她的额头,鼻子,最后再次覆盖了她的双唇。 蓝色的被单下,两个人的身体翻滚着,交缠着,厮磨着。床单上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起,交织成一幅风光旖旎的画面。 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才手拉手回去。淘淘等在门口,问奕宁和爸爸在船上做什么。 “呃,看星星啊。”奕宁想着自己需要厚一点的脸皮,才能像曹澄一样说谎都不眨眼睛。 “看星星?阿澄有这么好的兴致?”尤姨盯着奕宁的脖子下方,笑的有点古怪。 奕宁忙低下头,看到肩膀上红红的一片吻痕,立刻羞红了脸,飞快地爬上楼梯。□的肿胀让她的动作有些许迟缓,曹澄跑过去抱起她,一步一步地将她送到楼上。 “都怪你。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奕宁敲打着他的胸口,嗔怪道。 曹澄对自己的杰作非常的得意,志满意得地抱着她回到原先的房间,看到水缸,顿时傻眼了。 “奕宁,水母不吃饼干的。你还扔了这么多!”他见奕宁愧疚地看着自己,赶紧改口,“老婆大人你想喂它们吃鲨鱼,我都没有意见。我要搬回来,每天晚上都跟你一起——看水母。” ***** 水气蔓延了整个浴室。奕宁用手擦着布满水珠的全身镜,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吻痕,捂着嘴笑了。 “奕宁,要不要我进去一起洗个鸳鸯浴?” “别!别进来!”奕宁穿戴整齐后,赶紧跑出去,免得曹澄耍流氓。他真的是一个流氓,一个厚脸皮的流氓,一个可爱幼稚的流氓,一个苏奕宁爱着的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 这是我写过的最长的船戏,对,真的是“船”戏(请看我纯洁的眼睛) 为了阿澄今后有多多的肉可吃,请不要大意的留言吧~~ 对的,需要鲜花,需要掌声~~ 今天是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正文 第27章 一夜三次郎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三个小时后,依然还亮着。曹洛站在时宇身边,作为他的助手,认真地执行着时宇下达的每一个指示。 当时宇剪掉医疗用线,宣布手术结束,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但是,他们还不能松懈,因为手术成功与否还无法得知。 “小关,停掉体外呼吸机。” 时宇说完后,久久地注视着停止跳动的心脏,失望极了。他摇了摇头,让曹洛做后续工作,走到门口时,却听到曹洛大声哭喊道:“小康,不能放弃!你不是告诉姐姐,长大后要当建筑师,盖漂亮的城堡给爸妈住吗?怎么能这样放弃呢?” “曹洛!”时宇走过去,将双手按在她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的肩膀上,劝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安静地送他离开吧。” 曹洛不甘心,肯求着:“教授,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奇迹的。” 时宇目光一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暗哑道:“奇迹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滴的一声,心电监护仪的示波屏又开始跳动起来。原来奇迹,是存在的。就在时宇骇然时,曹洛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喜极而泣。 第二天,曹洛将手术报告放到时宇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时宇那张依然严肃的脸。 时宇停下转笔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又做错什么事,让我给你擦屁股?” 曹洛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教授,下班后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这么快就贿赂教授了。别好的不学,尽学这些。”时宇喝了一口乌龙茶,检查她写的报告。 曹洛转了一下眼珠,嘻嘻笑道:“不是贿赂。我想追你。” “噗”的一下,时宇把还没咽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他咳嗽了几声,整理好情绪,抬头看了曹洛一眼,指责道:“谁让你用英文写的?重写!”末了,他有意无意地补充一句,“我不喜欢小妹妹。” “我不是小妹妹啦。我都23了,是女人啦。”曹洛发扬着曹家人特有的厚脸皮精神,推销着自己,“虽然我长着一张娃娃脸,胸部,啊,没有胸部,屁股也没,但是,教授,你不觉得我的声音特有女人味吗?” “出去!”时宇用钢笔敲了敲桌面,下了逐客令,见她还杵在原地,一字一顿地说,“听、到、没?” “听到了。”曹洛撅着嘴,心想我就不信以我的萝莉脸萝莉身攻不下你这个uncle。两天后,她投其所好,拿着钢琴演奏会的门票,再一次敲响了时宇的办公室。 走进去时,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气质优雅又高贵,犹如一只纯洁的白天鹅。曹洛对苏恬说了声“你好”后,把门票放到时宇的桌上,嘿嘿笑着,提出了邀约。 “时医生,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苏恬瞧了曹洛一眼,把她的不屑压抑成一个得体的笑容,客气地说,“这位女医生,真是不巧,我约了他今晚和我儿子一起吃饭。” “哦——”曹洛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掩饰了她的失望,正要拿走票时,时宇抢了过来,对着苏恬正色道:“我最喜欢听兰兰演奏的钢琴曲。周太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曹洛,不见不散。” …… 时宇等在音乐厅入口处,没多久,曹洛带着一个小女孩向他走了过来。她身穿白T,蓝色背带短裤,小白鞋,还绑了个马尾,看起来更小了。时宇不想和她们靠的太近,免得别人以为他带着两个女儿来听音乐。 曹洛不停地往他身边挤去,缩短两人的距离:“这是淘淘,是我哥的女儿。最近在学钢琴,我带她一起来陶冶情操。教授,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时宇还求之不得。他看了看淘淘,心里打了个问号,那双晶亮的眼眸似乎在哪里见过。 演奏会还没过十五分钟,淘淘倒在曹洛的身上,曹洛倒在时宇的身上,都在打瞌睡。时宇无奈极了,早应该想到一个喜欢唱摇滚的女孩怎么可能有听轻音乐的耐心。 …… 散场时,一个穿着印花真丝裙的漂亮女人来接淘淘。时宇的手就算切下整颗心脏都不会有一丁点的颤动,但是,此时,止不住的在发抖。 曹洛推了推呆掉的时宇,热情地介绍着:“教授,这是我嫂子,淘淘的妈妈。” 奕宁向时宇道歉,说女儿调皮,非要跟来做电灯泡,希望没打扰到他们的约会,然后要淘淘跟姑姑说声再见。 “奕宁,快点!这里不能停太久。”路旁一辆保时捷的主人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朝她喊道。 时宇望着奕宁离去的背影,又是好一阵的发怔。他请曹洛喝咖啡,问曹洛她嫂子姓什么。 “姓苏啊。苏奕宁。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见到的。我哥突然把她和淘淘带回来,说淘淘是他的亲生女儿,把我大伯和大伯母给吓坏了。嫂子人很好,就是六年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嫂子还跟我说过,她的第一个记忆就是在医院里生淘淘,太可怜了。” 手上的白瓷马克杯一晃,溅出来的咖啡弄脏了他的白衬衫。他知道他在哪里见过淘淘的那双眼睛,那双和周起暄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居然还活着!半响后,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嫂子和淘淘现在过得幸福吗?” 曹洛梨涡浅笑,答道:“有我哥那么宠着,能不幸福吗?” 时宇露出舒心的笑容:“那就好。” 对于奕宁和淘淘,他亏欠的实在太多了。得知她们出事那刻,时宇甚至觉得是自己亲手葬送了那两条人命。通讯录里找到苏恬的名字,即将拨打过去,又把手机放了下来,决定还是不说为好。就让那对母女安安静静,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吧。 ***** “那个时教授怎么样?跟阿洛配不配?”回到家时,曹澄问奕宁。 “挺好的,看上去挺成熟稳重。不像某人有点幼稚。” 有点幼稚的某人小心眼地记住了这句话。他躺在浴缸泡澡,在心里盘算好后,让奕宁拿套睡衣进来,然后趁其不备,把她拉下水。 “你疯了吗?”奕宁抹去一脸的水花。她才刚刚换好的睡裙又给弄湿了。 “你不是嫌我幼稚吗?那我就幼稚给你看。”曹澄一边按着她的脖子,一边往她脸上泼水。“好啦,别闹了!”奕宁求饶无效后,挣扎着站了起来,脚下一滑,倒在了曹澄的身上。 曹澄再也没让她离开,搂上她的腰,又孜孜不倦地亲吻起来。情到深处,两人都有点把持不住。 奕宁用指尖触摸着他的胸膛,他的腹肌,在小腹处停了一下,好奇地推开他,发现了他腰上的一道疤痕。“怎么受伤的?” “是阑尾炎手术的伤口。”曹澄追忆着往事,呵呵笑了出声,“那天,下起了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我肚子疼,救护车又迟迟不到,你就背我去医院。雪积的太厚,中途你摔了好多次,都没把我扔下。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对了,以身相许!今晚要我许你几次?三次够吗?” “所以我才说你幼稚,讲话都没正经。”奕宁揉着他的腮帮,眼里是满满的欢喜和信任。 “你不是超爱我的这份幼稚?”曹澄再次欺身而上,开始他的以身相许。 奕宁一个劲地拍着曹澄的后背,奈何嘴被含的死死的,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不要……不要在这里……” 带着浓浓嗓音的笑声传来。曹澄把奕宁从水中捞了起来,脱去她的睡裙,将两个人的身体围在奶白色的大浴巾里,擦拭着,再擦拭着。 急促的喘息声骤然在头顶响起,浴巾掉到地上时,奕宁被推到墙上,疾风暴雨般的吻压了下来。曹澄搂着她,边吻边走了出去,倒在一张蓝绿色的沙发上…… ***** 曹澄以身相许的后果就是奕宁全身的酸痛。奕宁捶了捶背,继续设计新的作品。中途,龚蓉打来电话,说曹家的家庭医生需要淘淘的疫苗记录,要为淘淘的健康建档。 午休时,奕宁欢欢喜喜地把材料送去曹家,见到龚蓉,不知道该喊她伯母还是妈。 “反正迟早都要叫,现在就叫妈吧。”老头子都认了这个儿媳,龚蓉还有什么办法。她拿出一把名家定制的檀香木扇,送给奕宁。“阿宁啊,我昨天做梦,梦见淘淘带着一个小男孩给我扇扇子。香香的风,可舒服了。” 奕宁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舌头打结了一下,红着脸说:“妈,我和阿澄会努力的。” 她十分尴尬地带回一大堆调养身体的中药。曹澄一进屋就闻到呛鼻的草药味,他自小就讨厌这气味,看到摆放在桌上、黑黝黝的药汤,捏着鼻子,痛苦地嚷着:“你该不会要我喝吧?” 奕宁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像是护士劝怕疼的孩子打针一样,哄道:“妈让我看着你喝下去。阿澄,乖。” “我不喝!打死我都不喝!” 他脾气倔起来,奕宁也拿他没辙,只好拿出冰糖继续哄着:“你喝一口,我就给你一颗糖,这样就不苦了。” 曹澄想到了更好的方法,讨价还价道:“除非我喝一口,你亲我一下,否则我不喝。”他见奕宁踟蹰着,往厨房大叫道:“尤姨你暂时不要出来。否则奕宁不愿和我玩亲亲。” 奕宁觉得她迟早会丢脸丢到没脸了,说不定丢着丢着,脸皮也厚了。曹澄喝了一口后,拍了拍自己的嘴唇。奕宁见尤姨真的没出来,踮起脚,正要吻上去时,被曹澄按住双颊,强行把他嘴里的药汤送到她口中。 奕宁冷不丁吞了下去,苦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气得抄起桌上的鸡毛掸,追着曹澄满屋跑。 曹澄笑到快岔气:“你也知道苦啊,还让我喝。想谋杀亲夫吗?再说,我们昨晚在沙发,在地毯,在床上都滚过了,身体强健的很,还用补吗?” “曹澄,尤姨还在听呢!因为你,我都丢光脸了!”奕宁抓到曹澄,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屁|股打去,把她的恼怒全部发泄出来。可偏偏尤姨这时还很应景地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听到”,让她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你不喝,我就生气了。”奕宁坐到沙发上,板着脸,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曹澄立刻赔着笑脸,捏着鼻子,硬是一口不剩的,喝了下去。 晚饭过后,一家三口来到海滩,卷起裤管,手拉手地走到海水里,让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亲吻着他们的小腿。潮水过后,奕宁低头,看着三双大小不一的脚丫,希望时间能永远禁锢在这一刻。她和她最爱的男人,还有他们的宝贝女儿,一定可以就这么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陪淘淘在海边捡贝壳,回去时,看到龚蓉气愤地把一张纸扔到了曹澄的头上,骂道:“你被那女人迷得晕头转向,连她的野种也要认吗?O型血的你,是怎么生出AB型的女儿?我做了DNA鉴定,淘淘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一刻,奕宁的世界轰然倒塌。她坠入枯井中,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我,如果你是女主,你会怎么做?要离开还是继续一起生活? 号外:留言满25将会赠送积分,可以用来阅读V章,请多多留言吧。。。 正文 第28章 小夏与起暄(一) DNA鉴定,又是DNA鉴定!如果奕宁还有记忆,她会记得自己因为一份DNA鉴定被带到童话书中才出现的城堡,成为所有人梦想中的公主,又因为一份DNA鉴定,像乞丐一样被扔了出去。 那年,奕宁十岁。那年,她不叫奕宁,她叫小夏。父母都不愿意给她起名字,所以院长就叫她小夏,因为她妈妈姓夏。其实夏雪也没有姓,院长在下雪天在福利院门口发现她的,就给她起名为夏雪。 小夏在福利院长大,跟那些没有父母的小孩比,她是不一样的。她有个妈妈,一个漂亮得像女明星的妈妈,一个被人们称为狐狸精的妈妈。小夏记得,每次见到妈妈,妈妈身边都换了一个男人。那些男人有些对她很好,会给她糖果吃;有些对她很差,会凶巴巴地吼她;更多的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这世上最多余的、最不该存在的人。 但这些男人中没有一个是她的爸爸。年幼无知的时候,小夏会追问她的爸爸到底在哪里。夏雪被问急了,拿着竹鞭毒打了她一阵。在无休止的打骂中,小夏知道了,她的爸爸得知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后,留下一叠钱就消失了。 就在小夏觉得她这一生都要在福利院陪着那些或痴呆或残疾的小朋友度过时,院长拿着一条捐赠得来的灰色背心裙,让小夏换上,笑眯眯地告诉她,她要离开这里了。 小夏一下子就想到了领养。她唯一聊的来的好朋友敏慧半年前就是被人领养走的。敏慧不久前写了封信告诉小夏,那户人家对她很好,尤其是她的养父,半夜经常跑到她床上,抱她亲她,陪她睡觉。小夏也想有个爸爸抱她亲她,但是不行,她的妈妈还在这里。“我不去。妈妈会打死我的。” 院长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性,非常的和蔼可亲。她柔声劝着小夏:“就是夏雪让你去的。夏雪说,你的亲生父亲在那里。夏雪还说,那周家是开珠宝店的,有钱到吃的米都是珍珠做的。小夏,你是去那里当公主的。” 小夏在童话书中看到,公主每天都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公主被周围所有人喜欢,公主还会遇到英俊的王子,从此以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童话书都是骗人的。夏雪告诉她,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天天抱着童话书幻想,真正厉害的人会把现实变成童话。 夏雪想成为真正厉害的人。在她十八岁,对爱情懵懵懂懂时,她遇到了一个童话般的男人。男人脱去她的衣服,用甜言蜜语告诉她,只要给他生个孩子,就会娶她入住城堡。她信了,抚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憧憬着住进城堡的那一天。然而,在她千辛万苦产下孩子时,男人看都不看她,第一句话就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噢。”夏雪抱着她的女儿,笑得非常幸福,“非常漂亮的女儿。接生的护士对我说,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小女孩生出来就这么漂亮。” “哦。我还以为会是个男孩。”童话般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把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夏雪的面前。她成了未婚妈妈,在那个民风淳朴的年代,连嫁人都是个问题。原本可以带来幸福的女儿成了她苦难生活的始作俑者。她连看都不想再看女儿一眼,就把女儿丢进自己刚刚离开的福利院。她告诉一手带大她的院长,有人要就送走,给她留一笔辛苦费就可以了。 院长以为夏雪只是说气话,虽然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想要领养小夏,都被她拒绝了。她坚信夏雪终究会来接走女儿,直到小夏十岁,她却被周家人接走了。 晚秋的风嗖嗖地刮着,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苍凉。落叶在风中不停地打转着,在空中舞出一道道孤独忧伤的弧线。小夏捡起落在肩上的一片叶子,轻轻地把它放到树根处。 树根处有很多蚂蚁在运送食物,浩浩荡荡的。她起了玩心,拿着叶柄,把那些小小的面饼挑掉,看着溃不成军的蚂蚁军团,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她的笑,很淡很浅,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出她在笑。 “小夏。” 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在她脑门上方。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抬起头,看到一个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此时他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又说:“跟我回家吧。” “你是谁?”小夏往后退了退,充满敌意地问道。 “我叫周起暄。小夏,我是你哥。” 小夏记住了那个自称是她哥的少年叫周起暄。那时,她还不知道,周起暄将会成为她此生最大的一个劫。 “我没有哥。”小夏摇了摇头,不发一言地瞪着他。 周起暄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对着这个表情和声音都是硬邦邦的小女孩温柔地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小夏,我会保护你。” 小夏狠狠地拍掉他的手,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我很厉害。” 周起暄强行压抑的眼泪再次充斥着整个眼眶。他昂起头,试图把眼泪吞回肚子里,用带有哭腔的声音幽咽着:“小夏,爸快不行了。回家见他最后一面吧。” “……他,要死了吗?” “他”是小夏从未见过面的爸爸。小夏要去见他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她走进一座城堡,见到了很多穿戴整齐的佣人,见到了一位眼窝深陷头发斑白的爷爷,见到了一位面露凄苦唉声叹气的中年女性,在一张大床前,她还见到了她的爸爸,被疾病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爸爸。 “小夏,”陌生的爸爸拉着她的手,有气无力地道歉,“爸爸对不起你。你出生后,我一次都没抱过你。你恨我吗?” 小夏吓得直摇头。她很害怕,害怕得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陌生的爸爸已经奄奄一息了,叫来周起暄,把小夏的手交到他手中,郑重地吩咐着:“起暄,好好照顾妹妹。” “爸,我会的。”周起暄见他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催促着小夏,要她快叫声“爸”。 众目睽睽之下,小夏的耳边似乎有嗡嗡声在作响。在这嗡嗡声中她终于开口了,对她的亲生父亲叫出了这辈子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爸”,声音轻得连自己都没听到。 这微弱的声音随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恸哭中。小夏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感受不到任何悲伤。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推来搡去。摔倒在地时,小夏猛然想起,自己这下真的没有爸爸了。 之后是身穿孝衣守灵。再之后是庄重的葬礼。小夏在讣告中看到,自己的名字前多了个周字,身份是养女。她终于有姓了。和身边的哥哥周起暄一样的姓。 …… 严冬到来,笼罩在周家上方的依旧是暗无天日的凄凉沉闷。小夏慢慢地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公主,住在美丽的城堡里,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保姆过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她的房间很大,大到她差点以为周家人都生活在这里。欧式的壁橱里挂满了漂亮的裙子和斗篷大衣,一天一套,决不重复。但是,一到晚上,她就感到莫名的恐慌,尤其是窗户呼呼的风声。 “小姐,别怕。不会吹进来的。”贴身照顾她的保姆姓容,有着圆圆的脸和大大的嘴。 “我不怕。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很厉害。”小夏躲在被窝里,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她听到有人在叫“容姨”,是她的哥哥周起暄。 “小夏还是那样吗?”周起暄顿了下,又说,“容姨,你先去睡觉。我来陪她。” 周起暄掀开被单钻进来,是小夏始料未及的。于黑暗中,她听到了陌生人的呼吸声,吓得动弹不得。 “小夏,别害怕。我是哥哥。”周起暄摸索到小夏的手,紧紧地握着,继续说,“小夏,你可以依赖我。我是你的家人。”他的手暖暖的,就像是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小夏听到“家人”两个字,想起了妈妈夏雪,心头一颤,小声问道:“你会打我吗?” “怎么可能?” “那,那你会骂我吗?” “你要是做错事,长兄为父,我会管你的。”周起暄见小夏的手猛地一缩,赶紧笑着补充道,“小夏,哥保证不骂你。” “……哥。”时隔两个月,小夏终于叫出了“哥”。 “乖。”周起暄摸着她的头,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柔柔的声线说不出的动人好听,“小夏,明天记得叫爷爷,叫妈妈。别怕,哥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拉钩。” 拉钩的时候,小夏突然觉得自己那颗空荡荡的心被某样东西填上了。暖暖的,就像她的哥哥。“哥,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会每天晚上都来陪你睡觉。” 小夏想起敏慧的信,天真地问道:“那你会亲我吗?” 周起暄年长小夏三岁,又比同龄人早熟,教育着他如一张白纸一无所知的妹妹:“小夏,哥哥是不亲妹妹的。哥哥只会亲喜欢的女孩。” 后来,周起暄违背了这句话,他亲了他的妹妹。因为他的妹妹也是他喜欢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乱伦,没有乱伦。。。 正文 第29章 小夏与起暄(二) 冬去春来,小夏慢慢地认知到这个漂亮的城堡就是自己的家。她的爷爷周福生脸色蜡黄,眼窝深邃凹陷,眼角终究经不住岁月的摧残,留下了沧桑的痕迹。高高的颧骨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他经常透过厚厚的老花镜,来观察他的孙女周小夏。 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孙女的存在,直到儿子周国梁病入膏肓,出于愧疚,才告诉他曾经为了求子,骗了一个女孩的身体,留下了周家唯一的一点血脉,虽然是个女儿。既然是周家的血脉,就没有理由在外游荡。周福生几经辗转打听,终于在福利院找到了小夏。 他的儿媳孙玉芬患有不育症,但是贤良淑德,夫妻俩也恩爱有加,所以一直没走到离婚这一步。但是周家不能没有继承人,所以周福生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从孤儿院带回一个小男孩,对外宣称是自己的亲孙。这个小男孩就是周起暄。 比起天资聪颖鹤立鸡群的周起暄,他的亲孙女小夏可以用“不成气候”四个字来形容。性格怪异,成绩垫底,每天还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神情,仿佛周家是老虎窝。模样更是上不了台面,黑不溜秋,瘦骨伶仃,尤其跟她一表人才的哥哥站在一起,简直惨不忍睹,让周福生直纳闷他儿子究竟是找了个多丑的女人。 ***** “哥,同学说我又丑又矮又土,说我们根本就不像兄妹。”小夏端详着坐在她对面的周起暄,那双如黑玛瑙般晶亮漆黑的双眸令她羡慕不已,黯然神伤道,“为什么我的眼睛颜色这么淡?” “小夏的眼睛很漂亮。与众不同的漂亮。”周起暄检查着小夏的作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的妹妹,连最简单的分数运算都会算错。不像粗心,是完全不会。他觉得有必要端正下她的学习态度,于是板起脸,正色道:“小夏,你以前是不是贪玩,都没好好读书?” 小夏垂下了眼帘,握紧了拳头,没有作答。 周起暄叹了口气,继续教育道:“你看你现在还不如三年级的学生。成绩太差会被人看不起的。” “原来哥你也看不起我!”小夏感到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重重地摔掉手上的铅笔,气得夺门而出。 那天晚上,周起暄接到院长的电话。院长告诉周起暄,小夏是福利院唯一一个去镇小学上学的孩子。但是班上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跟她玩,还经常捉弄她,取笑她是没人要的野种。小夏一开始还会忍,后来就跟他们打起架。 她经常逃课,问她,又什么都不说。院长起了疑心,偷偷去学校一看,发现她被老师罚跪在操场上,身上还挂了一个榜,上面写着——野孩子活该没书读。那时小夏强忍着眼泪,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很厉害,我才不哭。院长没敢让她继续上学,把她带了回去,亲自教她。可自己也没读过多少书,因此耽误了她的学习。 挂断电话前,院长语重心长地嘱托道:“小夏八岁后,我几乎没见她笑过,也没见她哭过。她还是个孩子啊。你是她哥,让她不要连睡觉都握着拳头。” 周起暄来到小夏的寝室,见她又蜷缩在被窝里,郑重地跟她道歉,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她落下的功课他都会一一帮她补上。 “哥,”小夏钻出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小小的,“不要看不起我。我会好好读书的。” 周起暄松开她的两只拳头,握住她的手,笑着说:“小夏,哥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相信哥,好吗?” 小夏抿着嘴,点了点头。在这陌生的城堡里,她只相信她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信。 ***** 午睡醒来时,小夏听到了一阵如天籁般美妙的音乐。跑下楼,只见她的哥哥十指轻盈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双手交错,欢快悠扬的旋律从他修长的手指飘出。 “想不想弹钢琴?”周起暄转过头,笑道。春日的阳光斜映在他脸上,他额前的碎发被镀上一层绒绒的金圈。碎发下的那双深邃的眸子,蕴着满满的笑意,如同窗外的那束阳光,穿过重重阴霾,照进她的心底。 小夏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轻敲着琴键,清亮的音色让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周起暄见状,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点一点的教她识谱。 “起暄,好好教妹妹。说不定我们家以后会出个钢琴家。小夏,好好学哦。”孙玉芬浅笑盈盈地望着兄妹俩,把一盒点心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 “好的,妈妈。”小夏听话地答道。 她的新妈妈是个非常温婉善良的女人。小夏觉得,妈妈就是应该这样,天天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有时会想起夏雪,每想起一次,就更加喜欢她的新妈妈。 ***** 周末两天,周起暄跟着爷爷周福生去外地视察金矿的开采情况。他带回一对可爱的菠萝头绳,推开小夏的门,发现她蜷缩在角落,咬着大拇指,全身颤抖的就像风中的落叶,双眼失焦,呆呆地也不知在看什么。 “小夏,你怎么呢?”周起暄摇晃着突然变傻的妹妹,紧张地问道。 “哥?哥!”小夏回过神,缓缓地抱住了他。许久,她才停止了颤抖。 周起暄没放在心上,只是渐渐的,感到有点奇怪。每次他对小夏说要和爷爷一起外出时,小夏眼里的恐惧总是一闪而过。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看到小夏手腕上的伤疤,强行翻开衣袖一看,那密密麻麻的鞭痕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是谁打你的?”周起暄愤怒地叫道。 “是,是我不小心摔倒的。哥,我没事,你别再问了。” 他的妹妹脾气古怪,捉摸不定。会把服侍她洗澡的佣人统统赶出去,还不让人碰她换下的内里小衫。最过分的是,当孙玉芬亲昵地摸着她的脸,说她好像变白了一点,小夏全身一颤,用力地推开孙玉芬。 “小夏,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呢?”周起暄扶起摔倒在地的孙玉芬,生气地训着小夏,“快向妈道歉!” “我不要!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福利院!”小夏大声喊道,飞快地跑了出去。 夜幕降临时,外面飘起了小雨。虽然周福生说小夏会自己乖乖回来,周起暄还是放心不下,撑了把伞出去找。 周家别墅依山而建,出了大门后,是连绵不断的丘陵。周起暄来到一处废弃的民居前,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屋檐下,伸出手去接水滴,轻轻地唱着:“有句话语就是关于小雨,是否愿意与我同行,散步在小雨里——哥。” 那声“哥”是多么的不情不愿。周起暄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合上伞,也把手伸了出去。雨水落在他的手心,溅起了一朵晶莹洁白的水花。“小夏,继续唱。哥想听。” “有句话语就是关于小雨,轻轻地唱你的离去,散步在小雨里。雨滴,小雨滴。你在哪里?希望这一场下不完的雨,永远伴着我和你。”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雨水,小夏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地说:“院长最喜欢唱这首小雨滴了。不知道福利院那边有没有下雨,她有关节炎——”小夏心想,现在自己不在那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替院长揉捏酸痛的膝盖。 “小夏,你想院长了吗?” “我才不想她。我最不喜欢她了,天天在我耳边唠叨。” 周起暄凝视着小夏嘴硬的模样,笑着反问道:“那你还回去干吗?”不等小夏回答,抓起她的手,一头扎进绵绵细雨中,“我愿意与你同行,散步在小雨中。” 小夏永远记得,周起暄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有点晃眼,让她觉得天一下子就亮了。 他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入她冰冷的心。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你终于笑了。小夏,你笑起来很漂亮。” 周起暄相信,总有一天,他的妹妹会脱去硬邦邦的外壳,变得讨人喜欢。可是,没多久,她又做了件让他失望透顶的事。她偷了孙玉芬的结婚戒指。如果不是孙玉芬整理她房间时找到证据,周起暄怎么也不会相信小夏是那样的人。 “爷爷,不是我。”小夏见周福生不再理她,走到周起暄面前,摇了摇他的衣袖,急促不安地说,“哥,你相信我。” “小夏,你叫哥怎么相信你?”周起暄轻轻地撇开她的手,一张俊脸绷得严严实实。 虽然孙玉芬一再强调小夏年幼不懂事,为她求情,周福生还是打定主意,要把小夏送进全封闭的寄宿学校,让那里的教官好好管教下她的野性。 小夏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周起暄,什么也没说,回到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就在小夏动身去寄宿校的前一晚,周福生因为落下重要资料,让周起暄回家去取。 别墅内空静悄悄的。因为孙玉芬会在爷孙俩外出时放佣人一天假。 路过一仓库时,他却听到了孙玉芬的叫骂声。透过昏暗的窗户,他依稀看到孙玉芬拿着一条手腕粗的藤条在鞭打小夏。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是那个贱货生的野种!有种眼睛再瞪大点!我还拿你一个小丫头没办法吗?我动动手指,你就得滚出周家!今晚继续关在这里喂老鼠。我出去时会把电闸拉上。” 周起暄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妈妈会有这么残暴凶狠的一面。而那个被她骂为野种的小夏,此刻牢牢地握着拳头,一声不吭地挨着打。 “妈,为什么?”周起暄推开虚掩的门,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她面前,对着惊慌失措的孙玉芬说,“是爸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小夏她是无辜的。她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打她?戒指也是你冤枉她的吧?妈,如果明天小夏被送去寄宿校,我就跟爷爷说这件事。” 孙玉芬气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破口大骂道:“你居然敢威胁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就养不熟。胳膊肘这么快往外拐。”她面子挂不住,扔下藤条,匆匆离开了。 那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是如此的孤单无助。周起暄心疼到无以复加,走过去,抱起了她,“小夏,对不起。哥发誓,这辈子都会相信你!” ***** 他的妹妹是个从不喊疼的人,即便是现在,她脱去上衣,趴在床上让他上药。 究竟是有多大的恨,才会把一个瘦成非洲难民的小女孩打到皮开肉绽。周起暄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差点哭了。可是当事人,居然连半颗眼泪都没掉出来。“小夏,你可以哭出来。” “哭是为了获得别人的同情或安慰。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哭,我很厉害,我才不哭。” 周起暄注意到她头下的枕头被咬破了一个小洞,又无奈又好笑,明知故问道:“小夏,你难道不疼吗?” “疼!”小夏扭过头,气鼓鼓地叫道,“你能不能轻点?” 周起暄不停地赔罪,俯□,轻轻地吹着气,问她为什么一直隐瞒被打的事。 小夏暗然回答:“我不能说。说了,她会打死我的。像夏雪那样。” “以后哥会保护你的。哥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待药水干后,周起暄让小夏转过身,给她胸前的伤口上药。 “哥,妈妈为什么说你不是亲生的?” 周起暄让小夏保证不跟外人说后,告诉小夏,他其实是领养来的,跟小夏并无血缘关系。 “什么?”小夏看着周起暄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大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一个哥哥,你们会不喜欢吗? 正文 第30章 小夏与起暄(三) 那年春天,小夏继续留在周家。她和周起暄几乎是形影不离。不管去哪里,周起暄都把她带到身边。孙玉芬纵然气得牙痒痒,也无计可施。 午后,细碎的阳光被窗外葱葱郁郁的树叶拥簇着洒落下来,流泻到地上,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曳着银亮的光斑,像极了跳跃着的音符。小夏绞尽脑汁地做着她哥出的题目。如果她皱着眉头,咬着左手的大拇指,就说明她遇到了困难。如果她眉头舒展,就表明她找到了解题的思路。 周起暄观察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越发觉得小夏其实很可爱。他喜欢看小夏冥思苦想的神情,喜欢看她反复地询问着某个她不明白的公式,喜欢看她恍然大悟时频频点头的乖巧模样。在他的精心辅导下,小夏的成绩终于有了起色。 这天,小夏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试卷。那是一张终于考及格的数学试卷。她自信地对周起暄保证:“哥,我下次会考得更好。” 周起暄连连赞叹着,满意于她所取得的进步,看着小夏期待的眼神,不禁笑出声。现在的小夏十足就是个渴望获得老师表扬的小孩子。他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夸道:“哇,进步了好多,我的好学生。老师我非常开心。” 小夏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尽管嘴上不说,但她心里清楚最让自己高兴的莫过于获得她哥的认可。周起暄就像一道阳光,照进她尘封已久的心灵。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期待,就像院长说的那样:只要活着,就能遇到好事。 得知院长突然离世的消息,是在小夏来到周家的第二年。葬礼上,小夏紧紧地握着拳头,半滴眼泪都没掉出来。那些在福利院工作的人心寒地摇着头,为院长感到不值。那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冷血无情,至少也要装模作样哭一声吧。可是,小夏愣是没哭出来。 回去的车上,周起暄看着小夏紧咬下唇的模样,握着她的拳头,加柔了声音,安慰道:“别难过了。” “我才不难过。”她顿了顿,又断断续续地说,“只是,我,上个月,我,我还在电话中,跟院长说,这个月会带她最爱吃的酥油饼来看她。我还栽了一盆她最爱的百合花要送给她。她,我——”小夏哽咽着,眼泪滴在了周起暄的手上。 “冯司机,你先下车。”在冯司机关上车门时,周起暄把小夏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小夏,现在这里只有哥。哭出来吧。” 十一岁的小夏,在十四岁的周起暄怀里,终于放肆地大哭起来。在这世上,她只对周起暄一人笑,也只对周起暄一人哭。因为她哥已经成为她人生的全部。 *****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尽快甩掉矮不点的外号,十一岁这一年,小夏的个头蹿高了八公分。十二岁进入初中时,她终于不用排在班上的最前头。不仅是身高,她的外表也在慢慢地蜕变。当班上同学对周起暄说“不愧是你的妹妹,长得真不赖”时,周起暄恍然意识到,他家的丑小鸭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白天鹅。 小夏所在的中学是个完中。她在初中部,她哥哥在高中部。她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学生,不为什么,只因为她是周起暄的妹妹。所有的红榜上都有她哥哥的名字,所有的活动中都能看到她哥哥的身影。年段第一,国家优秀三好生,年年拿全额奖学金,在这所学校里,周起暄已然成为了一个无法超越的传说,是当之无愧的学校风云人物。作为他的妹妹,小夏暗暗发誓要拼命学习,绝不可丢哥哥的脸。 新生欢迎仪式上,周起暄作为学生代表致辞。俊美不凡的外表,清隽颀长的身形,优雅高贵的气质,不知燃烧起了多少粉红少女心。小夏每天都可以收到大量的情书,全是让她带回去转交给她哥的。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放学路上,小夏踢着路上的小石块,好奇地问道。 周起暄接过小夏的书包,背到自己身上,愁眉苦脸地数落道:“我每天不是陪小夏读书,就是陪小夏弹钢琴,要不就是陪小夏吃饭聊天睡觉,哪有时间谈恋爱?” “哥,你是在怪我吗?”小夏一张小嘴嘟得老高,飞起一脚,把小石块踢到远处。 “哥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周起暄揉了揉她亚麻色的头发,眼里是无尽的疼爱,郑重地告诫小夏:“你可要好好学习。男生什么的,统统都不要理。” “那也不要理你吗?” “我能跟那些男生一样吗?”周起暄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去。 ***** 小夏在期中考试中拿到了年段第三名。升旗仪式过后,她非常自豪地走上台领奖状。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在看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底下不停有人在发笑。 当她从校长手里接过奖状时,周起暄飞快地跑上舞台,脱下外套,系在她腰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拉着她匆匆离开了。 “哥,怎么呢?” 周起暄不知该如何解释,尴尬地嗫嚅道:“小夏,你来,那个了。” “那个什么?” 他面露难色地指了指她的屁股。小夏不解地扭头一看,只见米色格子裙上赫然印着一块殷红的血迹。她吓得六神无主,紧张地问:“我屁股怎么流血了?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起暄扶了扶额头,在心里怪责容姨怎么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跟小夏说,只好又当爹又当妈,硬着头皮解释:“女孩来了这个,就会变成,变成女人,就可以和她喜欢的人结婚生子。” 他见小夏还是不懂,从小卖部买了一包卫生棉,研究正确的用法,细细交代后,让小夏去厕所换去。 等容姨告诉小夏那是怎么回事时,小夏羞得无地自容,晚上吃饭时,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周起暄。 那天之后,小夏再也不会抱着枕头去周起暄的房里,和他一起睡觉。她开始明白了男女有别,即便是她最亲爱的哥哥。更何况那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少女的心事总是难以捉摸。她穿上第一件胸衣,遮遮掩掩时,却被周起暄一眼看穿了。他打趣道:“小夏,就两颗小图钉也需要穿吗?” 小夏整张脸都红了。她干巴巴地呛了回去:“早就不是小图钉,是,是小馒头了。” 周起暄丝毫不给她面子,笑到快断气,找回气息时,又故意逗着她:“要不给哥哥看下,是不是变成小馒头了?” 小夏这下连耳朵都红了,把书本砸到周起暄的头上,嚷道“哥哥讨厌”,跑了出去。 这年,小夏十二岁,周起暄十五岁。 ***** 等周福生收购完翠玉轩珠宝,回家一看,他那个跟黄花菜一样的孙女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周福生又感叹,他儿子终究是视觉动物,找了个漂亮的女人。 小夏第一次穿上高跟鞋,是在福生珠宝创业二十周年纪念日的派对上。派对在一个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饭店举行。小夏紧紧地挽着周起暄的手,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就怕一不小心给摔了,就丢大发了。 “小夏,大家都在看你。快抬头让他们见见我周起暄的妹妹有多么的漂亮。” 少女小小的虚荣心,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慢慢地膨胀起来。她很开心,因为她终于不再是哥哥的陪衬品,可以挺直腰杆和哥哥站在一起。或许,还可以配得上他。 可是,没多久,她的哥哥却把她晾在角落,和一个明艳俏丽的女生聊天。小夏心里莫名的酸涩,莫名的生气。她的哥哥,怎么可以对别的女孩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难道他不知道,他笑起来有多好看,好看到可以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生着莫名的闷气,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影悄悄地向她靠近。突然一阵冷风刮过,下半身哇凉哇凉的。回过神时,才意识到白色的裙子被人掀开了。 “被我看到了哦。粉红色的内裤。”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嬉皮笑脸地看着此时怒目圆睁的小夏,那对浅浅的酒窝令小夏说不出的厌恶。 “啪”的一声,小夏举起右手,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 男生愣住了,摸着火辣辣的左脸,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即激动地叫嚣道:“你居然敢打本少爷?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见小夏“哼”了一声后就不理不睬,为了挽回颜面,高高地昂起头,傲慢的不得了,慢条斯理地说,“我叫曹澄。曹操的曹,澄净的澄。你所在的这个饭店就是我爸开的。” 小夏冷冷地看着臭屁冲天的他,不紧不慢地应声道:“那也是你爸了不起。你最多就是跑的比较快。”她见曹澄不解,于是耸了耸肩,一副“我服了你”的神情,继续冷言冷语道,“你是你爸跑得最快的那颗精子。” 曹澄又愣了一下,随即不停地咳嗽着。明明是想搭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孩,却被损成这般狼狈模样。 “你给我站住!” 他不服气,追了过去,拉住小夏的手,把她带入自己怀中,然后扣住她的腰,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将双唇紧紧地贴到小夏的唇瓣上。 “你被我定下了。从此便是我曹澄的女人。”曹澄轻薄完后,抚摸着下唇,笑得意气风发。 小夏傻了,这可是自己的初吻,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流氓夺走了。小夏没记住曹澄这个名字,但是记住了那个世上最厚颜无耻的小流氓。 这年,小夏十三岁,曹澄十四岁,周起暄十六岁。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逛街时,看到周大福,周大生,就想到了周福生这个名字,还有福生珠宝 周起暄的暄是阳光的意思 本文的两个男主,一个代表温暖的阳光,一个代表澄澈的月光 阳光or月光,你会选择哪一个? 请看文的亲们多多留下脚印吧,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在玩单机游戏=3= 正文 第31章 小夏与起暄(四) 曹澄的左脸又遭殃了。这下揍他的是小夏的哥哥,周起暄。 世家公子的模板,品学兼优的周公子,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发火了。只因为他一直保护着的妹妹被人欺负了。 曹清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前两天才刚处理完儿子把蜂巢丢到老师办公室的事。这下好了,他调皮的儿子得罪的可是财大气粗的周家。同样财大气粗的曹清向周福生赔罪,看着清丽素雅如出水芙蓉的小夏,笑着提议道:“福伯,您要是不嫌弃我们曹家的话,不如定个娃娃亲吧?” 小夏一听这话,急得从周福生背后跳了出来,指着不停点头的曹澄,大叫道:“爷爷,我死了都不要嫁给他!” 曹澄求爱不成,抱着碎了一地的心回去了。后来曹澄回想起,就是这个女孩,导致他开始流连在形形□的女人中,也是这个女孩,终究了他花花公子的游戏人生。 回去的车上,周起暄拿着湿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小夏被亲过的双唇,一边安抚她伤心的情绪,一边生气地说:“小夏,以后哥看到他一次,就会教训他一顿。” ***** 下初雪的那一天,夏雪三年来第一次给小夏打了电话。她说她要结婚了,对方开了家鞋厂,不是她交往过的最有钱的,却是唯一一个想娶她的男人。那人要给她披上婚纱,还要为她办场隆重的婚礼。婚礼那天,爱来不来随小夏的意。 “哦。妈,恭喜你。”小夏淡淡地回了句,挂断电话。她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夏雪,又看了一眼表里不一的孙玉芬,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她要是有个女儿,一定要把世上最好的爱都给她。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她的女儿小小夏会长成什么样呢?最好像哥哥那样有双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眸,像哥哥那样有俊挺的鼻梁,像哥哥那样有红嫩的嘴唇。可是要怎样生个像哥哥的女儿小夏想着想着,不禁羞红了脸。 ***** 小夏班上有个叫白妮娜的女生,是周起暄的头号粉丝。一天,她在垃圾桶发现了她写给周起暄的情书,气冲冲地找到小夏,责问是怎么一回事。见小夏回答不出所以然,她摆出极度不屑的神情,冷笑道:“我听说啊,你压根不是什么养女,你是你爸爸和外面野女人生的。你说你妈怎么这么下贱,勾引有妇之夫——” 小夏一把抓住白妮娜的衣领,握紧了的拳头对准了白妮娜的脸,严肃地警告道:“不准说夏雪的坏话!谁都不准说!” 放学后,小夏把体育用品拖到地下室。一阵嘲弄的笑声过后,门忽地被关上了。任凭她如何用力敲门如何喊叫,都没人来开门。 夜晚降临。小夏绝望地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 周起暄在校门口迟迟等不到小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跑去教学楼、实验楼甚至卫生间,焦急地寻找着。他想起小夏最后一节上的是体育课,寻到偏僻的体育场。可哪里有她的身影?正准备离开时,瞥见地下室外的书包,灵光一闪,第一时间敲响了锁上的门。“小夏,你在里面吗?” 听到了熟悉的叫喊声,小夏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咚咚地敲着门来回应他。 周起暄长长地舒了口气,让她稍等下,他去找门卫要钥匙。 “哥,你快点!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从她的语气中,周起暄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慌,不假思索,使劲推开上方的通气窗,跳了进去。 “哥,你怎么进来了?”小夏于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再也没敢放开。 “小夏,我来陪你。”周起暄拍了拍头,哑然失笑,这大概是他做过的最没脑子的事。可是,他不愿小夏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担惊受怕,多一秒都不行。“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小夏叹道:“是我班上女生的恶作剧。哥,明天后天都是休息日。不会有人来开门的。我们该怎么办?” “有哥在,别怕。哥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见小夏冷得直打哆嗦,脱下大衣,硬是说自己不冷,执意给小夏披上。 雪花透过窗户飘了进来。两人围坐在墙角,紧紧相依,互相取暖。周起暄往手里呵着气,搓着双手,待温热之后,按在小夏发凉的手上。“现在暖和点了吗?” “嗯。”小夏把大衣往周起暄身上挪了挪,将两人的身体围得密不透风。她不经意间摸到热热黏黏的液体,惊讶地问周起暄,他的脚怎么在流血。 “刚才跳下来时好像割到了什么东西。小夏,没事,哥不疼。” “哥,你神经坏掉了吗?怎么会不疼?”小夏牢牢地用手按压住他的伤口,见血仍止不住,担心到哭了起来。 周起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说小夏是个很厉害的人,厉害的人是不会哭的。却听小夏抽泣道:“我一点都不厉害。我怕黑,我怕别人看不起我,但我最怕哥你离开我。” 他闻言,不禁怦然心动,慢慢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血渐渐止住了。小夏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周起暄。她的哥哥,因为大量的出血,身体有点冰冷了。 “小夏,真的是小馒头了。”周起暄仍不忘开她的玩笑,试图舒缓下她的忧虑。 “哥,讨厌。” 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第一次对外人倾诉在孤儿院的艰苦生活,她毫不保留地向他提起在福利院的点滴趣事。相似的成长背景让他们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加的理解彼此。但对方那如鼓的心跳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异样的情愫充斥在兄妹俩的心中。 小夏曾偷偷拆过写给她哥的情书。信上写道,见到喜欢的人,会心跳加速,心慌意乱,头脑一片空白,紧张到手足无措。这些词汇都极其准确地表达了她现在的心情。可是起暄是她的哥哥啊,她怎么会对哥哥存有男女之情呢? 这种悸动陌生得让她无所适从,却又美好得叫她沉醉。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哥的怀里。她知道,她迷恋这种感觉。她也终于肯承认了,她喜欢她哥。很久很久以前,就超越了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周福生出动了大量人员,将学校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他们。周起暄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因为伤口发炎,在病床上躺了两天。护士对周福生说,从来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兄妹。尤其是妹妹,一步不离地守在哥哥的病床前,扶着哥哥到他想去的地方。 “哥,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我进去帮你吧。”洗手间前,小夏说着,就要陪他进去。周起暄尴尬地推开她,锁上了门。小夏在他身边,他还怎么解决的出来? ***** 小夏不是个喜欢追究的人,所以她没向周福生提起是被白妮娜整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被人欺负。 新的一周开始了。她在削铅笔时,白妮娜一伙人笑嘻嘻地来到她面前,“听说你在地下室呆了一整晚,好可怜啊。” 小夏勾唇一笑,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眼里的那份淡漠反而让她显得有些阴沉可怕。她腾地站了起来,小刀指向白妮娜。 女生们吓得连连退后好几步。小夏面不改色地用小刀划了食指一下,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用流血的手指在白妮娜脸上划了好几下,把白妮娜吓哭了。其它女生全都花容失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划在你脸上的可真的是刀子了。我警告你,别惹我!”小夏吹了吹食指,一脸没事人的回到座位上,悠哉悠哉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创口贴,包扎伤口。 周起暄在教室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佩服起小夏过人的胆色。他的妹妹,在他面前是只温顺的小绵羊,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一只会咬人的藏獒,但总归是只可爱的小藏獒。 那年的寒假,两人坐在栀子树下,一起研究福尔摩斯里的案件。在跳舞的小人那一话中,出现了一串可以代替英文字母的小人图。小夏兴奋地说可以把这个变成他们的秘密语言,于是两人列了个表格,补齐26个字母对应的小人图。 除夕夜那一天,小夏收到了一张来自周起暄的暗号,对照着表格,慢慢地读着:“I like you——” 她的心跳顿时漏了好几拍,一股喜悦之情飞快地涌上她的心头。哥他喜欢我?她激动得跳了起来,继续往下读:“I like your hair——什么嘛!” 她神情萎靡地坐了下去,回想起昨天下午,写完一篇大作文后,发现周起暄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也趴在桌上。他熟睡的脸就近在咫尺。 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在心里祷告着,希望时间能就此打住。 手指颤抖着伸出去,轻轻地点了点周起暄唇上的绒毛。她的哥哥,开始长胡须了。轮廓也变得硬朗起来。小夏把手抬高,想摸摸周起暄浓密的眉毛,突然对上了周起暄那对墨色的眼眸。她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去,却被周起暄一把抓住了。两人对望了许久,都想读懂对方的眼神,猜测对方的心意。 小夏回过神时,慌慌张张地躲避着周起暄投射来的实现,用不自然的语气,吞吞吐吐地解释着自己的冒失:“我只是想摸摸哥的头发。我不喜欢我的发色,我想把头发染成像哥一样的颜色。” 这年,小夏十四岁,周起暄十七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 正文 第32章 小夏与起暄(五) 初五那天,派对上见过的那位明艳俏丽的女生来周家做客,给小夏带来一堆礼物。小夏知道,那女生在讨好自己。她也知道,那女生跟自己一样,非常非常的喜欢周起暄。 那女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安琪。有个非常好的家世,是房地产大亨安建邦的孙女。两家是世交,安琪和起暄从小就认识。 安琪在闲聊时,提起城隍庙的花灯会可热闹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去。周起暄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便邀她一起去观看,也叫上了小夏。 小夏换了一条黑色的背心款百褶裙,又披了件大红色的呢子斗篷,衬得肤色更加的白皙红润。她正要戴上白色的毛线手套,周福生把她叫到书房,让她不要碍着起暄和安琪的约会。 “可是,爷爷,我真的很想看花灯。你让我跟着哥去吧,好吗?” 周福生第一次听到孙女向自己撒娇,顿感老怀安慰,向小夏招了招手。待她温顺地来到自己跟前,周福生一脸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孙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脱去了刺猬壳,和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小夏啊,安琪可能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就别去搀和了。陪爷爷下盘围棋吧。” 小夏不想拂了爷爷的兴致,一边心神恍惚地捏着滑不溜秋的白棋子,一边看着墙壁上的老式摆钟。起暄的迟迟未归让她很不开心。她紧张地问道:“爷爷,哥他喜欢安琪吗?” “你不是起暄肚子里的蛔虫吗?这话应该爷爷问你才对。”厚厚的老花镜后,周福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找准漏洞,一颗黑棋子下去,稳操胜局。 小夏见败局已定,又心有不甘,眼巴巴地望着周福生,双手合十,求他让自己一步。 周福生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他乐滋滋地遂了她的意,由衷地感叹着:“小夏,爷爷老了。以后多陪陪爷爷。” 他那双粗糙的手爬上了一条条蚯蚓似的的血管,手背上还有些灰黄色的斑点。小夏将手覆在那些斑点上,语气虽轻但带着某种笃定:“爷爷,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一夜,小夏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想起迟早要有个嫂子,霸占着哥哥,心里就难受,难受的要命。 元宵那晚,周福生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汤圆,一边问周起暄对安琪有没有想法。 “爷爷,我和安琪只是朋友。”周起暄看着脸色一直不佳的小夏,心里也不好受。 周福生又缓缓说道:“可是安琪她啊,跟建邦说她想和我们周家联姻。她一个女孩子,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说的出口。依爷爷看,安琪是个好女孩,跟你也相配。你要是不反对的话,爷爷就在你出国前,给你订下这门婚事。” “爷爷,我吃饱了。”小夏抬头那刻,豆大的眼泪掉落在碗中。她不想在此再呆片刻,飞快地跑上楼。 不久,周起暄敲响了她的房门,说自己写了一首曲子,死活把小夏拉到钢琴前。“这是我为我心里的那个女孩写的曲子,叫欢乐颂,希望她永远欢乐。”周起暄十指交叉成拳状,低头亲吻了下右手的大拇指。这是他参加大型钢琴比赛或是表演时会做出的动作,可见他对此次演奏的重视。 一阵轻缓悠扬的前奏后,进入了欢快跳跃的副歌。随着黑白琴键的起起伏伏,周起暄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盈有力地按下了每一个音符。 清亮悦耳的琴音渐渐地缠绕住了小夏的思绪,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大片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出温暖人心的金色波浪。淡淡的花香幽幽地飘来,带着土壤的芬芳,带着空气的清新,带着阳光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了她。这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叫她沉醉不已。 一段和谐的变旋后,琴声急转直下,如泣如诉,抒情安谧,委婉动听,在他的十指间慢慢地流淌出来,仿佛在述说一段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小夏似乎看到了两只蝴蝶在向日葵上翩翩起舞,互相追逐嬉戏。 当曲子一气呵成地结束在明朗的大调,周起暄的吻落在了小夏的额头上。 小夏呆呆地抚摸着被亲吻过的地方,好半天才开口:“哥,你说过不亲妹妹的。” “可哥也说过会亲喜欢的女孩。小夏,我喜欢你。你呢?” 小夏一怔,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笑得极其温柔的周起暄,眼角渐渐湿润了。她将头靠在周起暄的肩上,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时,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起暄,我们,永远在一起。” ***** 周福生很久没听到小夏叫起暄“哥”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早在元宵那天就看出了端倪。他倒是乐见其成,在餐桌上,突然问了一句:“起暄,小夏给你当童养媳,好吗?” 周起暄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周福生,眉眼里全是兴奋和喜悦,说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好”。 小夏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可是,此时此刻,她一想起长大后要嫁给周起暄,难为情极了,匆匆地跑开了。背后传来周福生哈哈的大笑声和孙玉芬附和的干笑声。 冬去春来,栀子花开。容姨拿着照相机,把两人的笑容永远地定格在了照片上。那时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像现在这样,一起幸福地长大,然后结婚生子。 ***** 周起暄花了数日的时间,设计出一条水晶鞋项链,让工厂的老师傅照着图稿把它做出来。他要在订婚那一天,给他的未婚妻小夏戴上。 当他拿着精致的成品回到家时,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了一层阴影。他的爷爷周福生脸色更是沉的可怕,拿着一纸文书的手颤抖得就像狂风中的落叶。小夏不敢置信地倚在墙上,一脸的震惊。 孙玉芬在一旁直叹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夏,当初你妈妈拿着DNA鉴定书来证明你的身份,我们没有一个人怀疑它的真假。可是,唐医生无意验了一下,才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周家的孙女。你说你用欺骗的手段,在周家当了四年的千金小姐,你好意思吗?” 周福生鼻翼抽动着,鼻孔扩张,似是极力在压抑着愤怒,叫来总管,要把小夏送回福利院。 小夏看了周起暄一眼,急急忙忙跑到周福生跟前,跪了下来,恳求道:“爷爷,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和起暄分开!” 周福生重重地拍响了桌子,他精明了一世,却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那种恼怒更是让他火气上冒,大声喝道:“不要叫我爷爷!闵总管,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也不想房子里有她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你把小夏碰过的东西全部拿去烧了,包括这个棋盘。” 周起暄见事情大大不妙,跪在小夏身旁,抓紧小夏的手,声泪俱下地央求着:“爷爷,不管小夏是不是你的孙女,我都要和她在一起。爷爷,你不是要给我们举行订婚仪式吗?爷爷!” “她一个野孩子,休想当我的孙媳妇!”周福生叫来两个保镖,强行把周起暄带走,关了起来。 小夏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里,望着自己房间里的侦探故事书,大红斗篷,和起暄一起盖过的棉被,一样一样地被扔了出来,在熊熊大火中,连同在周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化为灰烬。她的爷爷竟绝情到如此地步,当初不征求自己的意见,要把自己接来的是他,如今又说弄错了,像扔掉乞丐一样把自己赶走的也是他。 刺鼻的烟味呛得小夏鼻头发酸,眼睛酸涩,在泪眼朦胧中,她再次回望了下周家如城堡般的大宅,有着留恋与不舍,有着深深的委屈,更多的是心痛。那扇好不容易敞开的心门,在漫天火星中,又慢慢地关上了。 小夏死死地咬着下唇,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很厉害,我才不哭。我很厉害,我才不哭…… 她被孙玉芬强硬拽着,来到车门前,却见周起暄一瘸一拐地跑来,拿出兜里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夏,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到时,我们永远在一起!”他泣不成声地说完后,在小夏的额头上留下了长久的一吻。 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被无情地扯开了。车子出发后,小夏从后窗默默地看着周起暄,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 起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时,我们永远在一起。 —————— 小夏回到福利院的第二天傍晚,来了一个自称是她继父的中年男人,要把她带去另一个城市。 “夏雪接到周家总管的电话,担心死了,哭了一整晚。小夏,爸是来带你回家。” 那个男人有着低冽而温厚的嗓音,说这话时,让小夏感到莫名的安心。“家?”经过这次无妄之灾后,小夏对家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了。 “对,我们的家。有我,有夏雪,还有一个妹妹,叫苏恬。苏恬可是念叨了姐姐一年,知道你要回来,开心极了。爸相信你们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好的姐妹。” 这个自称为爸的男人叫苏砚秋。那时小夏还没意识到,这个身影有些瘦削的男人,给了自己世上最好的父爱。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的回忆到此全部结束了 下一话,回到现实中 双更了,来表扬我吧 正文 第33章 照片与记忆 父爱?奕宁看着哭着要父爱的淘淘,还未从打击中缓过神。她的准婆婆,突然拿了一张DNA鉴定书,告诉奕宁,淘淘不是曹澄的亲生女儿。怎么可以不是呢?她一直都深信这一点,从未怀疑过。 虽然曹澄一再激动地说他爱她,乞求她不要离开自己,但是奕宁还是不肯改变主意,带着淘淘,从海边别墅搬了出来。 这套单身公寓布置的颇为典雅清新,鹅黄色的沙发,浅绿色的碎花窗帘,床单也是一水的湖绿色。奕宁坐到床上,床板有点硬。不像曹澄的那张床,软绵绵的,睡觉时就像被云朵托起,在她飘飘然时,她的男人会用坚实有力的臂膀把她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辗转厮磨,说着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 他会说:“奕宁,我今天开会时满脑子都是你。不知道说错了多少话,在属下面前糗死了。罚你亲我一百下。” 应酬完,一身酒气的回来,他会在倒下前,抓着她的手,着急地解释着:“奕宁,我绝对没有碰别的女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他会用食指在她蕾丝底裤的花边处打圈圈,亲吻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奕宁,我还想要。”在她嗔怪他总是没完没了折腾自己时,他会使坏,十指在她身上游移着,挑逗着她的极限。在她娇喘连连,身下一片湿润时,他会坏笑着说:“现在好像是你比较想要我吧。我要去睡觉了。不奉陪了。” 说是这么说,最后如狼似虎扑过来的还不就是他。奕宁回想着那些已深深烙印在心中的点点滴滴,眼前渐渐模糊。他找到她,告诉她他是孩子的爸爸,让她爱上他,最后又让她发现这是一场由谎言编织的网。她无法原谅曹澄,也无法原谅自己。 “妈妈,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爸爸!”淘淘索性坐在地板上,捶胸顿足地哭闹着。 奕宁用力抓起淘淘的手臂,见她还不肯收声,一生气就大声吼了出来:“他不是你爸爸!以后别叫他爸爸!”见淘淘吓傻了的模样,心疼不已,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对不起。妈妈不该对你这么大声的。是妈妈没用,妈妈忘了你的爸爸是谁,才会被人骗的团团转。淘淘,妈妈一定会找到你的爸爸。” 淘淘抬手,擦拭着奕宁的眼泪,吸了吸鼻涕后,小声地说:“妈妈,我好喜欢爸爸。我不要其他的爸爸。” 奕宁抱紧了女儿,在心里默默说道:妈妈也好喜欢爸爸,妈妈也不要其他的男人。 ***** 因为宣传给力,又都是知名设计师的作品,珠光宝气一上市,就获得了巨大的反响。福生珠宝又一次打开了市场,成功地让知名度再上一层楼。 众多款式中,尤以苏恬的那款“甜心宝贝”,卖的最为火爆。一时间,各家杂志报社纷纷用溢美之词报导周氏夫妻夫唱妇随,情比金坚,用真实的例子告诉那些相信童话的女孩,灰姑娘是真实存在的。只要你能像苏恬一样积极做慈善事业,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你就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周起暄,然后飞上枝头,变成一只金凤凰。 夏雪把杂志扔到一旁,心想杂志总编还忘了加上一句话——“你还得像苏恬一样有心机有手段。” 她看着摆着自己面前的珠光宝气系列,心里仍惦记着Joy Su的那双“蝶舞”,于是联系了I.love公司,愿意出十倍的价格,以私人定制的方式,让Joy Su给自己做一双蝶舞。 ***** 这位夏女士在黄金地段的住宅区拥有一栋价值上亿的豪宅。乔秀雅曾提起过,夏女士是一夜暴富的典型代表人物,而且毫不夸张,真的只用了一夜的时间,手里的资产就多到以亿来计算。 奕宁在保姆的领路下,来到了装潢极为奢侈的客厅。保姆告诉奕宁,夏雪还在室内游泳池游泳,让她稍等一下。奕宁再次检查了鞋子,确认无误后,欣赏着墙壁上名家的画作,视线最终停在了书桌上一张用细框裱起来的全家福。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拿起来细细观看,因为这张全家福上有穿着校服的自己。她一一认得其余的三个人,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孩是苏恬,那个妆容精致、样貌姣好的女人是在饭店外把自己错认成小夏的贵妇,中间的那个男人,她在苏砚秋的墓碑上见过,是她的养父无疑。她不敢再看,不敢再想,因为她隐隐意识到,那个她一直渴望的真相可能会把她击到粉身碎骨。 “你就是Joy Su?” 奕宁抬头,看到了照片上那个笑得很温婉的女人。她调整了下激动的情绪,强装镇定地问道:“你就是夏雪?” 夏雪再次见到她,很是高兴,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她身边,笑道:“是不是很像?所以我上次才认错了。她是我女儿,亲生女儿,可惜六年前就死了。” 奕宁心中一秉,颤道:“你女儿,你亲生女儿,叫什么名字?” 夏雪没觉察到她的异常,拿过全家福,用手擦拭了下本就一尘不染的镜框,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叹了口气,又说:“原本叫小夏。后来砚秋给她换了个名字。叫奕宁,苏奕宁。” 奕宁藏在身后的双手紧扣着,手心里团了一层冷森森的汗水。“那么,那个叫奕宁的人是苏恬的姐姐吗?”她见夏雪有点疑惑,又补充道,“我见过苏恬,她是周起暄的太太。” “法律上算是吧。”夏雪将全家福放到原来的位置,开始试穿奕宁做的那双鞋子,走到镜子前,满意地照了又照。 奕宁起身的那刻,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跟游魂似的离开时,她接到了曹澄的电话。 “奕宁,求求你,回来吧。我不会再瞒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自己做选择。”电话那端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是这么近,又那么远。 “曹澄,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不会再回去了!”挂断电话后,她走到石椅前,像是被抽光了全部的力气,瘫坐下去。苏恬说的那个姐姐,原来就是自己。周起暄说的那个女人,原来也是自己。奕宁曾经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或许自己以前是个小偷,是个舞女,是个毒贩,却从没想到会是这般的凄凉不堪,众叛亲离。 她眼前眩晕的厉害,头疼欲裂,休息了一会后,来到一家照相馆,来取四组聚餐时所拍摄的照片。 店主是个很热情的人,拿照片时,跟奕宁唠家常。他说起刚开业时只是一家小到被人忽视的照相馆,经过六年多的努力,才做成现在的规模。他复又盯着奕宁看了好久,指出这张脸他以前见过,苦苦思索后,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取出一张合影,交给奕宁。 “我拍了这么久的照片,还没见过一对情侣都如此亮眼。看看,那时还是你男友吧。” 照片只拍到她和周起暄肩膀以上的部位,但可以看的出来,两人是紧紧地挨在一起。照片上的她笑的很开心,或许,还可以看出淡淡的幸福。而周起暄双唇紧闭,眉头微皱,那张疏离淡漠的脸与奕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那双亮晶晶的双眸,像是没有微尘的海水,实在太像淘淘的眼睛。她的心猛地一沉,或许,可以反过来说,淘淘的眼睛像他。 那些深埋在心中的记忆被狠狠地撕碎一大道口子,如同被监狱多年刚刚出狱的囚犯,迫不及待地涌现出来。她死死地抓挠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越发稀薄的空气,那股令人绝望的窒息感重重地向她压了过来,令她几近崩溃。 老板坐在电脑前修图,自豪地说:“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记忆特好。那天你拉着男友来拍照,还说——” “我说,这是我们拿去结婚登记的照片,让你拍好看点。”奕宁强忍着泪水,继续用虚弱的语气呢喃着,“可他不停地跟你解释,只是普通的合影。不是结婚,也不会结婚。他就怕被人知道,他的妻子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他恨不得她去死的女人。” 她全都想起来了,那些她一直拼命想忘记的,痛苦不堪的回忆。还有那个她从十岁开始就爱着的,又将她的爱毁灭得一干二净的男人——周起暄。 …… 奕宁神情呆滞地坐在车站前的长椅上,一会看着手上的照片,一会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直到天色渐渐的变得昏暗,才恍然想起淘淘。赶去幼儿园时,曹澄牵着淘淘的手,站在门口等着她。 曹澄的脸色非常的差,差到让奕宁的心都揪到了一块。他恳求奕宁给他解释的时间,但奕宁说她现在只想冷静一下,木然地拖着淘淘离开了。 待淘淘睡着后,奕宁触摸着照片上跟淘淘一样的那双眼睛,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她跑到浴室,关上门,死死地捂着嘴,那隐忍的哭声交杂在哗哗的水声,地上的积水汩汩地流向出口,把她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知道自己是作死的节奏 不喜欢七年前那段故事的读者们可以等到出现第四个小标题再来看 自恋的说下,其实我自己觉得那段故事挺好看的 花花公子从良记,还有那几人的恩怨情仇 呃,希望还能看到大家的身影=3= 正文 第34章 奕宁卖身记 “如今美女是越来越少了。” “自然美女更是少之又少。” “不化妆也漂亮的自然美女都成熊猫了。” 某超跑俱乐部。几个闲来无事的钻石王老五聚在一起无非是交流泡妞的经验。 “你们说的熊猫,我不久前可是见过一只活的。”一饮食连锁企业的少东家霍震插了进来,“是个吧台小妹。我在她面前喝了一个礼拜的酒,也假装无意地提到我的家世背景,可是她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挑战这个高难度?”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号称“美女千人斩”的曹澄身上。曹澄把酒杯放到桌上,背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双臂张开,自然地垂放在身体的两侧,不以为然道:“酒吧的小妹?这档次也太低了吧。” “档次低,可难度并不低。”霍震玩心一起,提议道,“澄少,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泡到她,我们每个人给你介绍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如果你不幸,也铩羽而归的话,你得把你现有的女友分给我们。” “成交。”曹澄自信满满地站了起来,接受了这个赌约。 他根据霍震提供的地址,来到Bloody Mary酒吧。难怪霍震告诉他,只要进去了,就会发现目标人物。只是那么一眼,他已经被吧台前擦拭高脚杯的女孩吸引住了。形形色|色的美女他见多了,却无一人有她身上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淡然宁静的气质。 他信步走到她面前,打开钱包,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递了过去。 “先生,想喝什么酒?”奕宁的视线越过那张名片。她快速地扫视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开始削冰球。 曹澄注意到,面前的这个女孩,眼睛是比普通人浅很多的淡褐色,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散发出淡淡的忧郁气息。他将胳膊肘支在桌上,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笑道:“你该不会戴了美瞳?眼睛真好看。” “先生,想喝什么酒?”奕宁似乎没在听,又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她的问题。 曹澄将托着腮的那只手放下,把玩着那张名片,嘴角的那抹笑意更加明显,拖长了尾音,答道:“Bloody Mary酒吧,当然要喝Bloody Mary。” …… 曹澄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美女,直入主题:“小姐,你几点下班?我们去外面玩吧。” 奕宁停下手上的动作,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半晌,她抬起头,带着一丝无奈,问:“你有钱吗?” 曹澄得意地点了点头。 “有多少?” 曹澄拿起被冷落的名片,放到她面前。“我这样子算够有钱了吧。”五星级大饭店的总经理,说没钱那也是骗人的。曹澄对混在高级酒吧里的小妹可有经验了,只要一张名片,就可以轻松搞定。 “那好,请等我一下。”奕宁换上棉麻质地的白衬衫,浅绿色的过膝长裙,加上她那张白净无暇的脸,宛如一朵清新脱俗的百合花。她依依跟在曹澄身后,坐上他停在门口的兰博基尼跑车。 “小姐,想去哪兜风?”曹澄关上车门,发动引擎,笑容再次从唇边突现出来。 奕宁望着窗外被霓虹灯映衬得暧昧迷离的夜色,回道:“去开房吧。”说完后,她按下车窗,风立刻灌了进来,呼的一声,将她的头发全吹乱了。 曹澄一向喜欢主动出击,没想到这个女孩比自己还主动。这个打赌未免也太简单了吧。他想着即将到手的身材火辣的美女,忍不住笑了出声。笑声中,他听到那女孩说:“一晚……一晚能给我多少钱?”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她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轻蔑,嘲弄道:“那你认为自己值多少钱?” 奕宁缓缓地转过身,松开紧握的拳头,忐忑不安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块钱?还是五毛?难道是五分?” 奕宁脸色一沉,表情阴霾地看了他一眼,准备下车时,曹澄拉住了她的手腕,“玩笑而已。今天本少爷心情好。等下你要是让我心情更好,随你开个价格。” ***** 奢华的总统套房里。曹澄洗完澡后,向坐在白色大床发呆的奕宁扔去了浴袍,让她也去洗洗。半小时后,奕宁还没出来。曹澄等的有点不耐烦,连打几个哈欠后,竟给睡着了。 “起暄,对不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奕宁脱下项链,郑重地放到黑色的帆布包里。她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握在把手的那只手止不住的在发抖,只好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暗示:不过是睡一觉。我很厉害,我才不怕。 双手环在胸前,奕宁紧张地走了出来。宽松的浴袍下她一丝未挂。看着熟睡的曹澄,又看了看他放在床头柜的钱包,还是推醒了他。 曹澄总算等到她洗漱完毕,精神为之振奋,懒懒地靠在枕头上,让她帮忙脱衣服。 奕宁颤巍巍地伸出手,解开他浴袍上的腰带。她别过脸,不敢再看。 曹澄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然后慢慢地往下。到达小腹后,他还要再往下。奕宁像过了电一样,快速地缩回了手,吓得站了起来。 “怎么?不愿意了吗?还想要钱吗?” 奕宁猛地转过身,看到的是赤身裸体的他,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说了句“对不起”。 “我见过的女人中,你是最矫情的。既然把自己卖了,就卖的彻底点。别当了婊|子——” “对不起!”奕宁立即打断他的话。即便现在她真的在做卖身的事,她也不希望自己被贴上婊|子的标签。 曹澄扳过她的身体,没好气地叫道:“快,在我身上种些草莓。” “什么意思?”奕宁睁着一双茫然不解的大眼问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清纯?快亲我!”曹澄一字一顿地下着命令,失去了大把的耐心。 奕宁犹豫了一下,慢慢地靠近,笨拙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这样可不可以。 曹澄无语极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大力把她拉到床上,迅速压在身下。他不过是轻轻地往她耳内吹入一口热气,就感到奕宁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曹澄好笑地看着她紧拽床单的双手,还有那视死如归的表情,问道:“和我做难道很痛苦吗?” 奕宁紧抿双唇,把脸侧向一边,不愿作答。 曹澄近乎粗鲁地扳过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舌头正欲伸进去,却遇到她的顽强抵抗,入不得其门。 曹澄自诩自己样貌身材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是标准的三好男人。从小到大,倒贴给他的女人不计其数,更不乏脱光衣服来到他床前的。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在他的床上还如此不听话,窝火极了,拉长脸,解开了她的腰带,正要脱去她浴袍时,双手却被牢牢抓住。 “小姐,别搞得好像我要强|奸你一样!我不是用钱买了你的身体吗?”他望着她惶恐无助的眼神,彻底无语,撇开她的手,隔着一层布料,双手重重地按在她柔软的胸前,露出坏坏的笑容,“看不出来,还蛮有料嘛。” 奕宁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整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不由得地往后缩了缩身体,试图掰开那盖在胸口上的热掌。 “第一次?说对了吧。放心,本少爷会给你终身难忘的第一次。”曹澄见她还在做无谓的困兽之斗,勾唇一笑,抓住她的衣领往两边扯开,刚刚看到她右胸口上方的痣,奕宁大喊一声“不要”,使劲推开了他。 曹澄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滚了下去,头重重地撞到地板上。“什么女人啊?疼死我了!”他按着倒大霉的头,不停地叫疼着。 “对不起!对不起!”奕宁忙不迭地系好睡袍,跑去查看他的伤势。 “滚出去!” “对不起。我好不容易下决心要把自己卖了,可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扔掉所有的尊严,跪下来,哀求道,“曹先生,我家里出了事,你能借我十万吗?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曹先生,求求你!” 曹澄郁闷极了,套好衣服,拿出一张支票,写好后,扔了过去,“算了,不要你还了,就当是我施舍给乞丐。” “不。不管花多少时间,我一定会还清的。曹先生,你是个好人,谢谢你。”奕宁换好衣服后,匆匆离开了。 曹澄这次可是损了夫人又折兵。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友们另投他人怀抱,心中对奕宁的怨责就越深。 三个月后。 曹澄因为闯了大祸,与父亲曹清发生激烈争执,被赶出家门。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了一整天,停在一个小黑板前,轻声读着上面的招工信息。 他暗暗发誓绝不让曹清看不起,就算靠自己的双手,他也能养活自己。于是整理了下剪裁得当的蓝色衬衫,走进了一家叫做“绿野仙踪”的咖啡屋。 这是一家布置得很有田园风格的咖啡屋。面积不大,却挺温馨怡人的。窗檐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小花。小花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与咖啡的浓浓醇香和谐地融合在一起,让曹澄顿时豁然开朗。 …… “好的咖啡就像女人,令人欲罢不能。比如卡布奇诺,泡沫浓厚,就像还未被开垦的少女,神秘又害羞。而拿铁则不一样,香滑诱人,就像是少妇,开垦之后勤播种,喝了还想再喝。最难喝的就是Espresso了,像老妇一样,干巴巴的,你说能不苦涩吗?” 店主武力差点把刚喝下去的Espresso吐了出来。他觉得眼前这人真是有趣,赞赏道:“曹先生,你对咖啡的见解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可不是。什么样的咖啡我没喝过。”曹澄高高地昂起头,洋洋自得。 “那你会做吗?” 曹澄尴尬地笑了笑,摆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诚恳说道:“我可以学。”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好,我请你。”武力对着里屋喊道,“奕宁,我给你找了个打下手的。以后你教他做咖啡。” 曹澄盯着那咖啡师玲珑有致的身段,在心里吹起了口哨。等到他见到她那张秀美绝伦的脸,一下子愣住了。 真是冤家路窄。曹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站了起来,对着奕宁伸出手,寒暄道:“幸会幸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夜。 曹澄:奕宁,当初你是怎么在那么多客人中挑中我的?(潜台词:莫非是对我一见钟情?) 奕宁(记忆取档):哦,看你一身名牌,觉得你应该挺有钱的。 曹澄点头:还有呢? 奕宁:看你的长相,应该很大方。 曹澄谆谆善诱:还有呢? 奕宁为难:真要我说吗?(不自然地咳嗽下)我看你眼睛不大,觉得你那里应该也不会大。就不会疼╮(╯▽╰)╭ 曹澄一脸黑线:你——确——定——要不现在来检查下?(坏笑,扑倒之,验明正身……) 正文 第35章 同住屋檐下 奕宁知道他认出自己,不动声色,微笑地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苏奕宁。” “我是曹澄。曹操的曹,澄净的澄。”曹澄故意把自己的名字说得极其响亮,“善意”地提醒她不要忘了那一晚。 奕宁纳闷,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像他那种身份,也不像是来要债的。在教他如何辨别咖啡豆的种类时,她被他玩味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只好提醒道:“曹先生,你都不看咖啡豆,怎么记得住?” 曹澄压根就没把她教的知识听到耳里,装出疑惑的神情,夸张地叫道:“哎呦,苏小姐,你怎么长得跟我认识的那个人一样呢?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有多过分,把我从床上推下去。我的后脑勺啊,现在还疼着呢。” 奕宁垂下眼帘,时隔三个月,再次说了声“对不起”。 曹澄挑了挑眉,继续叹道:“哎呦,苏小姐,我说的又不是你,道什么歉。我再跟你说个秘密。我因为那个跟苏小姐长的一样的人,输掉了八个美女。所以我发誓,我要找到那个跟苏小姐长的一样的人,然后不折手段的,折腾死她。” 奕宁吃惊地抬起头,略显无奈地看着他。这人是不是有病,怎么这么幼稚?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对债主这么说,只好继续道歉。 曹澄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幼稚的男人,尽管他经常做出幼稚的事。在奕宁让他把刚做好的美式咖啡端到三号桌时,曹澄趁她不注意,往咖啡里加了大量的糖。 没多久,三号桌的女顾客拍着桌子,生气地唤来了奕宁,大声斥道:“你这卖的是咖啡还是糖水?想甜死我吗?” 曹澄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发现奕宁在看他,立即收回上扬的嘴角。 奕宁端起咖啡,尝了一小口后,连忙道歉。她说要重做一杯时,那人把咖啡泼到了她的手上。 “喂,你这女人存心找茬是吧?奕宁她已经道歉了。”服务员薛琴琴出现在门口,把包扔到地上,挽起袖口,与女顾客吵了起来。曹澄总算见识到了,汉语是门多么美妙的语言,骂人都可以不带一个脏字。 店主武力在混乱中了解来龙去脉后,客客气气地向女顾客道歉,又坚决地说:“小店从今以后不欢迎你。慢走,不送。” 打烊后,武力为了庆祝新丁加入,请所有人喝酒。奕宁有点私事,便婉拒了。曹澄注意到她被烫得红肿的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想道歉,却拉不下脸面,只好作罢。 ***** 武力、琴琴和曹澄三人在酒吧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正起劲时,曹澄不经意间提到了奕宁。 琴琴拍了拍曹澄的肩,笑得有点贼,“你小子被我们店的招牌美女迷住了吧?怎么,是不是很想追她?” 曹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笑出声。他摇晃着玻璃杯里的啤酒,说出了让琴琴和武力当场呆掉的话:“你觉得以我这张脸,以我曹澄这个名字,还需要去追女人吗?你们信不信,苏奕宁现在一定在苦恼怎么把我追到手?” 他见两人直摇头,也不作解释,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瓶93年产的红酒,大手一挥,“你们尽管喝,今天我请客。” 琴琴和武力交换了眼神,心里再次纳闷,这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散场后,曹澄跑去付酒钱。打开钱包,傻眼了。他难堪极了,对着收银小弟讪笑了下,硬着头皮说:“你们毛经理在吗?他跟我很熟,可以先让我赊下酒钱。” 收银小弟看到他这穷酸模样,自然没好脸色给他看,不客气地说毛经理早就辞职不干了,“先生,你没钱就不要装大佬。93年产的红酒,也不怕喝坏了你的肠胃。” 曹澄的眼里腾腾地冒出了怒火,嚷道:“我怎么喝不起?我可是曹澄。” 收银小弟再次白了他一眼,不屑地回道:“曹澄算个屁。有钱你就是曹操,没钱你就是个烂橙。” 武力让琴琴拉住气得快爆炸的曹澄,心痛地拿出信用卡,为他有生以来喝过的最贵的酒买了单。 第二天。 “那个曹澄,脑袋绝对有问题。”琴琴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向奕宁吐槽,“他还说周末会开着他的兰博基尼,请我和武力到他家的别墅玩。看他长得挺精神的,没想到是精神有病。” 说曹操曹操就到。曹澄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来上班。琴琴看着他萎靡的模样,啧啧地摇了摇头,指责他为什么刚见工就迟到。 曹澄伸了伸懒腰,没羞没耻地解释道昨夜与E杯美女大战三百回合,腰快断了,今早实在是爬不起来。 琴琴举起手,放到额前,做出擦冷汗的动作,又无语又好笑地应了句:“就你?做梦吧!” 曹澄不急不慢地倒了杯水,以一种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开始他一贯的毒舌风:“我这人可挑剔了。女人不够三星级美貌,白送我都不要。比如说琴琴你。素颜不行,就多打点粉。还有那大象腿。那坨肥肉老是在我面前晃荡,转的我头晕。为了我眼睛好受点,拜托你减减肥吧。” 琴琴气得咬牙切齿,正要发作时,奕宁走过去,对着她耳语了几句。琴琴再次瞧了瞧曹澄,强忍着笑意,要提醒他时,奕宁做出了“嘘”的动作。 …… “琴琴,今天我的回头率可是百分之两百。是不是这附近的帅哥特别少?所以看到我,都被我迷住了。”曹澄送完外卖后,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自恋极了。 琴琴竖起了大拇指,笑得花枝乱颤,“对,你今天的样子帅呆了。新的任务,把这些咖啡送去对面写字楼7层的律师事务所。” …… 曹澄送了几趟外卖后,新鲜劲一过,累得趴在桌上,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再送。 “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真不知道武力是瞎了哪只眼睛请你的?”琴琴见曹澄铁了心要耍赖到底,只好自己亲自跑一趟。 咖啡店只剩下奕宁和曹澄两人。 曹澄见她专心致志地研磨咖啡豆,忍不住开口:“如果我不是听你说过话,我真的会以为你是个哑巴。你难道不会闷死吗?我见过的女人中,你是最无趣的。” 这时,进来了一个叫史文浩的青年人,啊的一声,对着曹澄大叫道:“天啦,澄少,你不会一直用这副鬼样子瞎晃悠吧?你的裤腰上有——” “什么东西?”曹澄把手伸到后背,摸到一块光滑的布,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大红色丁字内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收到那么多注目礼,脸上阵阵发烫。恼羞成怒的他对着奕宁发起了少爷脾气:“苏奕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存心让我丢脸是不是?你又装作没听到!” 奕宁对着史文浩微微一笑,问他想喝什么。史文浩不由得看呆了,结结巴巴地说出了“拿铁”。 “阿史!”曹澄拍了下他的脑袋,训道,“你第一次见到五星级美女吗?”他又向奕宁补充着:“他是我的助理兼跟班。小角色,不必理会。” 史文浩品尝着浓郁纯正的拿铁咖啡,大赞奕宁好手艺。奕宁回了一个客气的笑容。曹澄见自己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又拍了下史文浩的脑袋,气急败坏地叫着:“我都被老头子冻结了所有的卡,你还有心情喝咖啡。打听到了没有,我的车去哪了?” 史文浩搔了搔头发,面露难色地回答着:“曹董报警,说车被偷了,所以你的车被警察拖走了。” 曹澄的眉头拧得都要连成一字眉了,“这么狠?” “曹董这次真的动怒了,要你好好反省下。还有,不止这个,我还听说,他命令所有别墅的门卫,遇到你不得放行,否则——”史文浩阴森着脸,用手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看上去着实可怕。他顿了下,痛苦地恳求道,“澄少,我求求你,你另找住处吧。我那间小破庙供不起你这尊菩萨。我那里隔音效果不好,昨夜被吵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她叫的有那么大声吗?” 史文浩点了点头,把满腹委屈倒了出来:“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刚才小区门卫给我打电话,说很多房客投诉我,让我以后收敛点。你说我丢不丢脸?明明不是我干的。” 曹澄让奕宁速速还钱,否则自己要夜宿街头。奕宁哪里有钱给他,表示愿意让出住处。下班后,领着他穿过拥挤的集市,来到武力借给她住的阁楼。只有一室一厅,外带一简易厨房和厕所。 曹澄嫌弃极了,啐道:“这里这么小,能住人吗?” “曹先生,你先将就几天吧。等我拿到薪水,给你租个大一点的旅馆。”奕宁说完后,跑去附近超市给他买了些生活必需品,还带回一套灰蓝色的家居服给他当睡衣。 曹澄张大嘴巴,又傻眼了,“天啦,这么的复古风,连我那品味极差的老爸都不会愿意穿的。我宁愿光着身体,也不穿。除非你给我换一套CK睡衣。苏奕宁,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 曹澄气呼呼地瞪着她那张茫然的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他还能怎么办,拿着他嫌弃到家的睡衣,去洗澡了。 他从浴室出来后,惜字如金的奕宁发表了难得的评论:“这衣服跟你还挺搭的。” 曹澄哭笑不得,重重地甩上房门。 十分钟后,曹澄再次出来,蹲到奕宁面前,一脸坏笑地打量着她:“书有什么好看的?时候不早了,快进来陪我。”他见奕宁有点云里雾里,继续说,“苏奕宁,你请我来不是这个意思吗?虽然我因为小时候受挫,已经不喜欢你这清冷型的,但你知道的,男人都是饥不择食。” 奕宁放下书本,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似乎泰山崩塌,也与她无关,“那好吧。曹先生,你先脱衣服。” “早就该这么爽快了。”曹澄嬉皮笑脸,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乐滋滋地叫道,“苏奕宁,好冷,快点跟我去滚床单。” “把内裤也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淘淘坐在沙滩上,听曹澄讲那过去的故事。 淘淘双手托腮,好奇问道:爸爸,你那时为什么要和妈妈住在一块? 曹澄:我想吃了你妈妈。 淘淘疑惑:妈妈也能吃吗? 曹澄:当然呢。妈妈可好吃了。现在爸爸每天晚上不吃到妈妈,就睡不着觉。啊,疼疼疼—— 奕宁揪着曹澄的耳朵,训道:你怎么给孩子灌输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曹澄一脸坏笑,反问:既然不健康,你怎么还愿意和我一起做? 奕宁:…… _________ PS:本文的小剧场与正文无太大关系。 我都这么勤奋写小剧场了,不要吝啬,给我点掌声吧~~~ 正文 第36章 什么叫义气 “苏奕宁,你真心急。好了。该你脱了。”曹澄表演完了脱衣舞,心急地看着奕宁。 奕宁平静地向他走去,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脸上的表情冷得发寒,“曹先生,我只是欠你钱。你不要太过分了。信不信我让你断子绝孙?” 曹澄被她的狠戾吓到心惊胆跳,赶紧用手捂住命根子,连连退到大门后。他逃命般地跑到门外,刺骨的寒风刮来,他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想要推门进去,奕宁已经把门锁上了。 “苏奕宁,别玩了。有人过来了。我这模样要是被看到,就丢脸丢到家了。快让我进去!” 奕宁的声音慢吞吞地从门内传了出来:“那你发誓,以后决不碰我。否则你就光着身子在门外站到天亮。” 曹澄还能怎么办,他这回算是栽的够彻底了。回到屋内,他红着脸捡起地上的衣物,飞一般地跑到奕宁让出来的卧室。 绿野仙踪又迎来了忙碌的一天。 见到有顾客进来,琴琴热情地招呼着:“欢迎光临。是苏恬啊。奕宁她有事出去了。” 曹澄闻言,从瞌睡中醒来,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脸。 “你好。”苏恬在打招呼那一瞬间,迅速扫视了曹澄全身的装扮。专卖店大打折时的衬衫,一条不经水洗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发黄的帆布鞋。她在心里计算着他这身行头的价格,脸上仍然挂着甜甜的笑容。 …… 琴琴见曹澄一直望着苏恬的背影,笑话他是不是姐姐追求不来,想去追求妹妹。 “原来是姐妹,难怪很像啊。就是性情差太多了。不过,琴琴,你又说错了,妹妹不合我眼缘。我更喜欢某人那样,想要钱就直说。”曹澄把曼特宁咖啡豆倒在桌面上,排成一横线,对着琴琴的大腿,一一弹射着。他实在太无聊了,借着送外卖的机会,和化妆店的小妹们聊开了,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奕宁发现曹澄迟迟未归,跑过去看他到底在磨蹭什么,见他沉溺于温柔乡,便提醒他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让他回去工作。 曹澄不耐烦地挥挥手,叫嚷着:“苏奕宁,我在跟她们约晚上见面的时间,你到一边去,别碍着我快活。” 奕宁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告诉曹澄:“曹先生,刚才泌尿科医生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去复查。他还叫你别忘了吃药。” “苏奕宁你——”曹澄知道小妹们再也不会理睬自己,灰头灰脸地跟着奕宁回去了。 ***** 曹澄一整天都闷在店里,无聊至极的他在下班后,悄悄尾随奕宁,想冷不丁搞点小破坏来报白天之仇。 进入一家餐馆后,他小心地挨着她不远处的餐桌坐下,发现奕宁正对面坐着一位极其吸引眼球的女性,年龄约莫四十左右。 夏雪抿了口茶,似是劝告实则命令:“钱老板他很喜欢你。你不要板着脸。等下和他吃饭时要多笑笑。” 奕宁终于明白她母亲约她来这里的目的,起身要走时,被夏雪用大力拉住了。 奕宁撇开她的手,没好气地对夏雪说:“钱老板他都五十岁了,而且都有老婆了。” 夏雪双手横抱于胸前,不以为意:“老又怎么样?有正室又怎么样?有钱就行了。你学历不高,家境又不好,别挑三拣四,趁年轻能捞多少就捞多少。”看着奕宁气得要冒火的眼睛,她心里有点发毛,缓了缓语气,又说,“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也要好好招呼他。妈最近手气不好,多亏钱老板周济。” “你又去赌钱了?上次你是怎么在叔叔的坟前发誓,说再也不赌了?我好不容易才替你还了十万的赌债。这回又欠多少?”奕宁恨其不争气,厉声指责着。 夏雪低着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唉声叹气道:“是我手贱。我要是再去赌,你就把妈的手剁了。这次要不是钱老板替我还债,我就被高利贷的那些人砍死了。看在那份恩情上,好好的跟钱老板吃一顿吧。” 话音刚落,进来了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秃顶男人。男人看到奕宁,咧着嘴笑了,露出两颗大金牙。 夏雪陪着笑脸,朝奕宁使了使眼神,知趣地找借口离开了。 钱老板咳嗽了下,往桌上丢了一串钥匙。“我知道你既要照顾你妈,还要供妹妹上学,过得很辛苦。我租了一个套房,只要你收下这串钥匙,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干笑了两声,以显示自己的财大气粗。 奕宁不卑不亢地婉拒着:“钱老板,我妈的事,我很感激你。可是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钱老板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神色肃然地沉道:“苏小姐,这事由不得你做主。你妈因为欠我五万,已经同意了我对你三个月的使用权。” 奕宁没有作答,桌底下的那双手握得越来越紧。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曹澄看不下去,走过来,高高地拎起那串钥匙,扔到地上,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狂妄,居高临下地说,“苏奕宁,你欠我十万。这么说,我对你的使用权可是半年。钱老头,她欠我钱在先,等我玩腻了不要了,你再收走吧。”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餐馆。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地看着这里。 曹澄捂着火辣辣的脸,撅起了嘴,不无委屈地看着奕宁,“喂,苏奕宁,我好心帮你解围,你怎么打我?” 奕宁咬着下唇,拿起包,匆匆离开。 门铃响了。奕宁一开门,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夏雪戳着她的额头,生气地骂道:“我已经答应钱老板,让你陪他睡觉。他现在不高兴了,要我立刻还钱,否则找人砍我。死丫头,你到底去不去?” 奕宁极其硬气地顶撞:“不去!” 夏雪又扇了一巴掌,声色俱厉地训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去不去?” 奕宁倔强地和她对视,干净利落地回答:“不去!” 曹澄爬着楼梯,看到这一幕,有点被震到了。夏雪注意到有不速之客到来,立刻换上一张亲和的笑脸,轻声询问着有何贵干。 曹澄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也不管自己已经一穷二白,揽下了这个烂摊子,“阿姨,你别逼苏奕宁了。我替你还这笔钱吧。” “怎么好意思呢?”夏雪扫视了下曹澄的穿着打扮,内心虽有疑惑,脸上还是堆满了温婉的笑容。 夏雪离开后,奕宁一脸没事人,问曹澄他哪里还有钱。 “我这么强悍,怎么会没办法?对了,苏奕宁,你刚才打了我一巴掌,还没跟我道歉。”曹澄指着他依然疼痛的脸,突然笑了出声,低声喃喃着,“我居然又被女人打了。第二次了。” 奕宁抓起他的手,重重地往自己的脸上扇去。她的脸,数个指印叠加着,像是燃起了一片火烧云,一下子就肿的老高。 曹澄吓呆了,揉着发麻的手,问她发什么疯。 奕宁面无表情地解释着:“我打了你一巴掌,你也打了我一巴掌,现在我们两清了吧。曹先生,我可以不用道歉了吧。” 曹澄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心想,苏奕宁,你也太狠了吧。 ***** 店里来了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们,打着探望曹澄的名号,实则是来看他的笑话。 “伟庭,我让你一个人来就好了,你干吗还叫这么多人过来?”曹澄把咖啡端到他们面前,面露难色地说,“看完热闹就赶紧走。” “澄少,你的小费还没收呢。”单伟庭拿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到地上,歪嘴笑道,“啊,我手滑,钱给掉到地上了。” 那群人学着单伟庭,纷纷拿出钱包。一时之间,空中下起了红色的金钱雨。 “看在我们一场朋友的份上,别闹了好不好?”曹澄当众被当成猴子耍,气得七窍生烟。 “澄少,你睡了郭董的情妇。郭董断绝和你们的合作,酒店损失惨重,也难怪曹伯父赶你出门。作孽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儿子,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单伟庭煞有介事地学着曹清浑厚的鼻音,又引来了众人阵阵爆笑。“你们说,我要不要把这咖啡屋买下,让澄少为我干活呢?” 众人起劲地鼓掌,笑到前俯后仰。曹澄只恨没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他的额角因为愤怒而有细小的青筋微微突起,压低声音说:“够了,趁我还没发火前走吧。” 在又一阵奚落的笑声中,奕宁从里间走了出来,俯□,捡起地上的钱,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单伟庭面前。“对不起,老板有规定,不能收客人的小费。所以,请拿走吧。” 单伟庭来来回回地看着奕宁和曹澄,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难怪澄少愿意在此,原来这里还藏了个美女。你们该不会一边磨咖啡,一边磨身体吧?” 奕宁冷冷回道:“只有头脑肮脏的龌龊小人才会这么想。这位先生,看你一表人才,你一定不会是那种小人吧。” 单伟庭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只好尴尬地摇头否认。 奕宁继续神色自若地说:“刚才你们给曹先生上的那堂课,不知道可不可以起名为‘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单伟庭头点得像捣蒜似的,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澄少他活该,就是那只病虎,而我们——”他再次说不出话来,脸上顿时无光。这下轮到曹澄哈哈地笑了出声。 众人自讨没趣,做鸟兽状散了。曹澄拿起桌上的那叠小费,跑出去,叫了单伟庭的名字,待他转身后,把钱甩到了他的脸上。 …… “为什么我会交到这种损友?”曹澄帮着奕宁收拾餐桌,心酸地叹道。 “物以类聚吧。” 曹澄顿时哑口无言。他笑笑,也没放在心上,重新审视了奕宁,不禁对她有点刮目相看。“我发现你唯一一个优点,就是很有义气。奕宁,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做个朋友。” 奕宁嘴角微微上翘,扭过头,又摆着一张扑克脸,问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想说了,祝大家国庆快乐吧 正文 第37章 暴雪中心动 曹澄要来了史文浩的工资卡,提了五万块钱,给夏雪还赌债。他花天酒地一番后,又去商场买了件自认为没档次的衬衫,几条内裤,还有他一定要穿给奕宁看的CK睡衣。 史文浩欲哭无泪地看着账单,拉长脸道:“澄少,你刷光了我所有的钱。我不是说了很多遍吗?至少给我留一万块。” 曹澄理了理刚换上的粉红色衬衫,鼓着嘴说:“这么小气干吗?以后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史文浩叹了口气,一筹莫展:“我爷爷病了,现在还躺在医院。澄少,我知道那些钱对你来说不算钱,可那都是我爷爷的救命钱。” 曹澄懊恼地拍了下史文浩的脑袋,问他怎么不早说。他离开了下,回来时带了一大叠人民币,正正好,悉数归还史文浩的钱。 “澄少,你哪来的钱?” “我把手表卖了。” “那可是你最喜欢的表。而且,澄少,你不觉得你严重被人宰了吗?”史文浩腹诽,他的老板,对于钱的敏感度,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童。 大孩童曹澄想买点补品去看望史文浩的爷爷,打开钱包,全是无效卡。摸下裤袋,没半枚硬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奕宁,奕宁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衬衫。 “这么丢脸的事我做不出!除非我死!” 曹澄放不□段,死活拉着奕宁陪他到商场。他在专柜门口徘徊着,压根就没有勇力抬起脚进去。奕宁退好衬衫后,把十张百元大钞放到他手上。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曹澄提起,史文浩父母离婚后,都不肯抚养他,是他爷爷用收破烂的钱养大他的。曹澄又说,他一回国,史文浩就跟着他,比曹清还了解他的喜好。曹澄继续讲道,作为一名优秀的上司,自然要体恤下属,只是没想到几样补品花光了他仅有的一千块。“奕宁,你有没有在听?你可千万别再问‘你说什么’了。” 奕宁停下脚步,收起她上扬的嘴角,转过身,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曹澄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揪住她的耳朵,扯烂她的嘴,再撬开她的脑壳,看看她的大脑究竟是怎么长的。他可是曹澄啊,四少之首的曹澄,比狗屁周公子还有钱的曹澄,怎么可以被无视到这种程度?武力和琴琴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了,可她明明一早就知道啊。 曹澄要打的,奕宁要坐公交。他看了下全身,再也找不到可以卖的东西,只好捏着鼻子,跟着奕宁跳上了公交车。 车上那怪味熏得他差点晕眩。他跑到后排,打开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前排的乘客说冷,让他关窗。曹澄不肯,与之僵持不下。奕宁二话不说,拍掉曹澄护在窗沿的手,关上了窗户。 曹澄不满极了,叫道:“苏奕宁,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难道以为我喜欢你吗?”奕宁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我够目中无人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过分。” 两人回到住处,曹澄见奕宁洗米下锅,让她多准备一份。 …… “我喝的粥,要香滑可口,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火候也要控制好,太生的不吃,太老的也不吃。你看看你煮的是什么鬼样子!还有这蛋,糊了。我吃的煎蛋,蛋黄要不偏不倚,刚刚好在正中间。”曹澄百般挑剔后,放下了筷子。 奕宁收起了他面前的稀饭和煎蛋,倒在了垃圾桶里。 “喂,我又没说我不吃!”曹澄摸着空空的肚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来宣泄心中的怒气,发脾气离开了。 等他再次回来时,身边多了那位E杯美女。他得意地对着奕宁抬起了下巴,心想这下你总该听的到吧。 没多久,传出了美女和曹澄的尖叫声。曹澄打开门,惊慌失措地对着奕宁喊道:“不得了了,有蟑螂!快,快去把它赶走!” 奕宁拿着拖鞋,来到房内。那位倒霉的美女躲在被单里,花容失色地指着墙角处。奕宁拍死蟑螂,清理尸体时,曹澄催促她快点出去,别碍着他快活。 还没三分钟,又传来了两人的尖叫声。 …… “Vicky走了,说以后再也不会和我打一炮了。苏奕宁,你一定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一阵令曹澄尴尬的沉默后,他耷拉着脑袋,继续说,“蟑螂刚走,又来了老鼠,从床沿爬了过去。你说多扫兴。我都吃素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顿荤的。不行,我被她挑逗得浑身都在冒火。苏奕宁,今晚你一定要帮我降降火。” “曹先生,你发过誓了。” “那是以前的事。不行了,我真的要忍不住了。”曹澄说着说着,便向奕宁伸出了魔爪。 奕宁端起一旁的脸盆,泼了过去,问道:“现在降火了没有?” 曹澄冻得瑟缩成一团,气急败坏地嚷道:“信不信我用强收了你?” “那你信不信我用剪刀把你的命根子剪掉?”奕宁气定神闲地威胁完后,拿起书桌上的铅笔,开始画鞋子。 曹澄还能怎么办,自个生着闷气,关上了门。 ***** 这天,下起了据说是近十年来最大的雪。奕宁和曹澄没法去上班,只好窝在阁楼里。又因为昨晚的不愉快,都把对方当成空气。 半夜,奕宁觉得有人在推她。她警觉地开了灯,看到满头汗水脸色苍白的曹澄,问他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好疼。苏奕宁,有没有止痛药?”曹澄吃完药,还是腹痛如绞,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不停地呻|吟着。 奕宁见情况严重,拨打了急救电话。“你忍一忍。雪下得太大了,救护车可能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到。”奕宁扶他躺在沙发上,给他盖好棉被。她很着急,但是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抚他。 二十分钟过去了,曹澄已经痛得哭了起来。他抓着奕宁的手,气若游丝地恳求着:“我要死了……奕宁……救救我……” “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奕宁见不能再等了,给曹澄套上棉衣,搀扶他下楼。不用说出租车,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她只好咬咬牙,半蹲到他面前,说道:“我背你去吧。快上来。” 凛冽的寒风夹着暴雪,吹到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疼。在鹅毛般的雪片中,奕宁艰难地挪动着双腿。经过又一个拐弯时,她脚下一滑,两人同时摔了出去。 “曹先生!”奕宁忙爬了过去,把曹澄从雪中挖了出来,拍掉他脸上的雪,担心地问道,“曹先生,你怎么样?” 曹澄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哆哆嗦嗦,牙齿不住地打着寒颤,手也因寒冷而发抖。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白的都快与雪地融为一体。 奕宁看的出来,他在忍受着无法名状的痛苦。她咬紧牙关,强撑起摔伤的双腿,背着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的曹澄,继续往前走。 “曹先生,再坚持一下。医院快到了。”狂风忽起,雪花像千万根银针般忽东忽西,从四方八面疾射而至,令她睁不开眼,脚步也踉踉跄跄。奕宁看着面前望不到尽头的厚厚积雪,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我很厉害,我绝对没问题。 她的鞋袜已被刺骨冰冷的雪水浸湿,双脚被冻得接近麻木,每走一步,如同针扎一样。寒风却更加肆无忌惮,一阵又一阵地呼啸而来,灌入她的衣袖内,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苍茫雪地上留下她深深的一串脚印。她使出吃奶力气,抬起右脚时,重心却没稳好,顺着陡峭的下坡路,滚了下去。 这一摔把两人都摔到遍体鳞伤。曹澄倒在二十多厘米厚的积雪上,动弹不得,哼哼唧唧地呻|吟着。他绝望地抬起眼皮,用蚊子般的声音说:“算了。别管我了。冻死总比痛死舒服些。” 奕宁费劲地爬了过去,抓起他的衣领,气愤地骂道:“曹澄,你这个孬种,你怎么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就你这毅力,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吗?别让我看不起你!上来!” “对不起。”曹澄羞愧难当,爬到那弱小却坚强的背上,搂紧了她的脖子,内心泛起阵阵感动,还有那股从未有过的悸动。他含着热泪,真诚地道谢:“奕宁,谢谢你。” *****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阑尾炎发作,要立刻开刀。 “我不要在这个小医院动手术。医生又差,设备又烂,我要换医院。”病得奄奄一息的曹澄仍不忘挑三拣四。 奕宁赶紧捂住曹澄的嘴,指出他脑袋向来不清楚,让医生不要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第二天,曹澄醒来后,对着史文浩大发牢骚,“我怀疑那主刀医生故意和麻醉师联合起来整我,开刀那刻,简直是活剖。对了,我爸他有来看我吗?” “来了。坐了一小会,知道你死不了,又走了。他知道是苏小姐连夜送你来的,给了她一张支票。可苏小姐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肯收下。对了,我听说,你被推进手术室前,死死地拉着苏小姐的手,哭着求她不要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笑了。澄少,你不会真这么low吧?” “啊啊啊,疼疼疼。”曹澄侧着身,学着奕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史文浩削好一个苹果,又想起曹澄现在只能吃流食,放入自己的嘴中。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弄得曹澄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史文浩吃完苹果后,又剥了个香蕉,一边吃一边说:“澄少,这次你真的要感谢苏小姐。医生说要是再晚送进来,都有生命危险。还有,我听说,她背你到医院时,两只鞋都不见了。手术室的灯一亮起,她就晕倒了。一个女孩能为你做到如此,不是对你有意思,就是单纯的善良了。” 曹澄心满意足地笑了。如果是前者,他很开心。但如果是后者,他会更开心。 龚蓉急匆匆赶到医院,给曹澄换了间高级病房,又让家里的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照顾他。她见儿子一直看着门口,问他是不是在等曹清。 曹澄摇了摇头,他在等他的室友,一个在冰冷的外表下有颗热心肠的女孩。 武力和琴琴带着花束来看望他,看着那些穿戴整齐的保姆,才知道曹澄不是脑筋有问题,而是真真正正的富家子弟。 琴琴想起自己天天指使他干活,在他偷懒时可没少骂过他,挤了一个客气的笑容,把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低声细语道:“曹先生,好好休息。” “得了,琴琴,别装淑女了。”曹澄熟络地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我听惯了你的大呼小叫,别喊的太见外了。” “那我以后叫你澄子吧。”琴琴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如同往常一样,和曹澄扯些荒诞不羁的话题。 曹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喊着某人怎么这么没良心,他住院这么多天,都没来看下自己。琴琴抢在武力前头,解释道:“奕宁她脚冻伤了,腿上也全是淤青,现在还下不了床。不说了,我去给她煮个饭。她都没人照顾。” 曹澄担心极了,急忙问道:“她妈妈和妹妹呢?” 琴琴再次抢在武力前头,愤愤然地说:“她们只会找奕宁要钱,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 曹澄康复出院后,没有搬去龚蓉偷偷给他租下的高级公寓,而是回到了阁楼。奕宁正在晾衣服,因为腿脚不好使,一直够不着挂钩。曹澄见状,走过去,帮她把衣服挂了上去。 “奕宁,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以身相许可以吗?”曹澄说出了在心里想了许久的话。 奕宁抬起头,看着他,淡淡地回了三个字——“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上文说的以身相许就是这件事了 曹澄正式开启了单恋模式 正文 第38章 再遇周小夏 绿野仙踪咖啡馆又迎来了平凡的一天。 琴琴憋了一肚子疑惑,盯着曹澄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澄子,你说你是五星级饭店的总经理。可我怎么看,你都没有当总经理的魄力。总经理都像你这样,做事情吊儿郎当,那公司不得垮了。” 奕宁在做|爱尔兰咖啡的间隙向琴琴解释,有种总经理是挂名的,不做事。 “奕宁,你干吗老是这样,让我下不了台?”曹澄撅着嘴,气呼呼地埋怨着,可眼里的笑意说明他并不计较。 武力为了庆祝两名员工顺利归队,打烊后,请他们吃热腾腾的火锅。四人围坐在由两张餐桌临时拼凑起来的桌前,以水代酒,一杯又一杯地打着通关。 武力给曹澄夹了些青菜,回忆往事:“曹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时的情形吗?” 曹澄开怀大笑,向武力保证,等他和曹清和解后,一定请喝最贵的好酒。 “只要能喝的开心,就是好酒了。”武力眯着眼睛,惬意极了,“其实价格贵不贵真不重要,关键是和谁喝。” “哇!”琴琴对着武力竖起大拇指,拍起了老板的马屁:“武力,这是你说过的无数废话中最有哲理最有深度的一句话。” ***** 深冬的月亮,又清又冷,泻下冰一样的银辉。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清幽寂静,任凭月光漫照,泛出点点银光。曹澄放慢脚步,不停地用余光瞄着身边的奕宁,满心欢喜地与之闲聊着:“听琴琴说,你上个月跑到中学,在她前男友的学生面前,甩了他一巴掌。” “谁让他一脚踏两船,让琴琴伤心?”奕宁顿了顿,再次开口了,“曹澄,你认识很多人吧?那你有没有见过周公子?听说他回来了。” “什么狗屁周公子?不就是周起暄。”曹澄一脸的不屑,啐道,“不久前在聚会上见过。一脸奶油气的,也不知道女人喜欢他什么。” 原来起暄他真的回来了。奕宁强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激动,眼角微微湿润。 这时,从小巷口传来了口哨声。五六个喝得醉醺醺的小混混迎面走来,要奕宁陪他们喝几杯。曹澄赶紧把奕宁护在身后,警告他们别乱来。两方争执不下,动起手来。 曹澄哪是几个壮汉的对手,没两下,就痛苦地倒在地上,只剩下被人群殴的份。 “喂,你们快住手!”奕宁担心曹澄的身体吃不消,拿起地上的空酒瓶,“砰”的一声,砸碎了瓶子,对准那群人,命令道,“放开他!” “小妞,就凭你也想救你的小情郎?”为首一刺青男骂咧咧地叫道。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不要惹我!”她挽起衣袖,用破碎的玻璃边缘直直地往左手臂划去,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反而让他们有点后怕,骂了句“疯女人”后,离开了。 “奕宁,你的手在流血!” 奕宁还是一脸没事人,走了过去,扶起了曹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曹大少爷。” …… 阁楼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奕宁在伤口处做了个简易的包扎,就帮曹澄上药水,疼得他直喊痛。 “啊,轻点。奕宁,轻点!我的脸!” “一个大男人,还老是鬼叫鬼叫的。”奕宁凑过去,轻轻地往涂药水处吹着气,然后麻利地贴上创口贴。 曹澄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尤其当奕宁的气息扑面袭来时,他完全忘了呼吸。花心大少的曹澄,此时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面前,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才好。 “你怎么不喊疼了?” “我,我突然觉得很舒服。” 奕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也被打傻了。手机铃声响了,曹澄按了免提,只是几秒后他对自己的这个做法悔得肠子都青了。 女人高分贝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你丫的滚到哪去了?老娘脱光衣服,躺在床上,就等着你来。你不是说要让我见识下你一夜七次郎的威力吗?丫的,是不是爬到其他女人的床上?” 曹澄慌慌张张地摁掉免提,走远几步接了起来:“Tina,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 Tina不耐烦地回道:“什么事情不方便?你不行就不要逞能,害的老娘买了一打套套。药店的人还以为我从事某种特殊职业。我给你十分钟,你要是不来的话,以后休想趴在老娘身上做活塞运动。” “你还是睡觉去吧!丢死人了。”曹澄飞快地挂掉电话,自诩厚脸皮的他此刻竟然脸红了。 奕宁忍着笑意,让曹澄别老想着做那事,小心一夜一次郎后就得再次躺进医院。 “奕宁,你是在吃醋吗?”曹澄窜到奕宁面前,那双动不动就放电的桃花眼洋溢着满满的愉悦。 奕宁推开他,去阳台收衣服。曹澄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莫名地提到,自己再遇到她之后,就没碰过女人。他又急促地解释着,他不知道那是郭董的情妇,还以为是他的孙女,再说,是她引诱在先。他又跟她保证,今后一定会为她改变。 “你说什么?”奕宁折叠着晾干的衣服,头都不抬地问道。 “我说啊,”曹澄故意提高了音量,一脸坏笑地叫道,“你的内衣是不是买小了一号?我摸过了,可不止这么点。” 奕宁恼羞成怒,抓起他的内裤,扔到他的头上。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让他立刻搬出去。 “我不搬!打死我都不搬!我就赖在这里,让你养我。”曹澄很狗腿地挽着奕宁的胳膊,靠在她肩上,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幼稚!” 幼稚的曹澄,为了讨奕宁欢心,开始认真地学做咖啡。幼稚的曹澄,为了博奕宁一笑,不停地讲着冷笑话。幼稚的曹澄,为了在心仪的女孩面前建立起高大的形象,自豪地说人流最旺的三条商业街都是他家的地。 奕宁看着臭屁冲天的他,呛道:“那也是你爸了不起。你最多是跑得比较快。” 曹澄一怔,吃惊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是我爸跑得最快的那颗精子?” 见奕宁没有否认,他笑得很是欢快,回想着那段无比珍贵的往事,兴奋地说:“你知不知道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也说过这话?在福生珠宝的派对上,从她进来那刻,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在她落单时,我鼓起勇气去搭讪,然后做了一件特脑残的事。我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跑去掀她的裙子。为了表示我对她的喜欢,我还当众把我的初吻送给她。但是,她居然拒绝了我爸的提亲。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变成一个情场高手,然后追到她。回国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可是,她已经不在周家了。” “原来是你!”奕宁看着长大后的小流氓,不由自主感叹道,“你的性格还真是没长歪,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厚颜无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捂住了嘴巴。 曹澄睁大眼睛,一个劲地追问她是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他。奕宁发扬了沉默是金的美德,不肯再说。 曹澄觉得她的心里绝对有鬼,为了套出她的话,用人生第一笔亲手赚来的钱邀她去西餐厅吃饭。他等了很久,没等到奕宁,却等到了她的妹妹苏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又保持了沉默。 苏恬收起了虚假的笑容,没好气地说道:“姐姐告诉我,会给我介绍一个好对象。曹先生,我想她可能是搞错了。” 曹澄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放鸽子,窝火极了,摊开放在桌上的手,又生气又伤心地回道:“没搞错。我肯定是个好对象。一个她不要的好对象。” “凭什么她不要,就扔给我?”苏恬也火了,一张俏脸因气愤变得涨红,心里本来就不大舒服,再看了下奕宁给她安排的货色,更是气上加气,更加不愿意控制心中的怒气,形象全无地叫道,“她就那么看不起我?难道她认为我只配和你这个无房无车的打工仔在一起?论长相,论气质,论学历,我苏恬哪一点不如别人?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嫁豪门,而我不行?如果你是那个跟你同名的澄少,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曹澄冷笑了下,留下几张大钞,离开了。他在心里大吼道:苏奕宁,如果你想引起我的兴趣,那你彻底成功了。 路过一花店时,他想买束火红的玫瑰花,发动猛烈攻势,瞥见角落处一盆清新淡雅的百合花,又改变主意了。心想还是慢慢来吧,要是吓坏了奕宁,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 “谢谢。”奕宁眼睛亮了一下,从曹澄手里接过百合花,低头闻了下花香,问他觉得苏恬怎么样。 曹澄倒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地说苏恬立志嫁豪门,看不上他一个打工仔,“奕宁,我被伤自尊了。以后别这样了。” “对不起。苏恬这几年吃了太多苦,才变成这样。我代她向你道歉。” 曹澄撅着嘴,扯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喊道:“奕宁,我饿了。” 奕宁带他去超市,让他自己挑选中意的食材,然后破天荒地烧了一桌好菜。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觉得时机已成熟,语气诚恳地拜托道:“有件事我想求你。我想见周公子。你能帮我想个法子吗?” 曹澄没想到奕宁也是拜金女,重重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瞪着奕宁。 “我好几年没见到他了。我真的,好想见他。”奕宁特意加重了最后半句的语气。 曹澄冷冷嘲讽道:“人家周公子贵人事忙,才不想见你。” 奕宁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反驳道:“不会的,哥他一定也想见我。”见曹澄仍无反应,失望极了,起身去整理曹澄乱糟糟的房间。 “周小夏!” “什么事?”奕宁不假思索地转过头,看到了曹澄那张无比开心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三。 某日,明珠四少在酒吧碰面。 周起暄:我怎么还不出场,cao! 曹澄:老周,你是在叫我吗?(奸笑)想知道答案吗?因为我是男主,你是男配! 周起暄:切~~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妹子一边骂我,一边想着没搞错吧,这渣货居然是男主!论存在感你比得上我吗?(不屑)你不过是仗着小果喜欢你。 曹澄:老周,嫉妒羡慕恨吧。哈哈哈~~(飘走) 周起暄:cao! 曹澄(停下脚步,转过身):又叫我干吗? ———————— 下一话,灰姑娘的舞会,谎言的序曲 正文 第39章 舞会与王子 位于海滩旁的一家法式西餐厅环境幽雅,服务贴心,法国大厨做的红酒蜗牛和鹅肝酱更是让不少人慕名而来。周起暄便是其中的一个。 “谢谢。”周起暄对着端来甜点的服务员笑了一下,摊开报纸,继续看财经新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卡其色棉衣,戴着白色围巾的女孩。周起暄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心跳不自觉的加速。那张清秀的脸,还有那清冷的气质,有点像,小夏? 奕宁不理睬服务员的询问,板着脸,走到曹澄面前,端起桌上的一杯冷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好你个曹澄,我让你陪我去医院堕胎,你居然跑这里相亲来了。你要是不想娶我,就不要不停地让我怀孕。我一年打十次胎,我容易吗?” 曹澄对面那位妆容精致的名媛淑女脸色大变,连招呼都不打,径直离开了。周起暄顿感失望,付完钱后,再次看了奕宁一眼,也离去了。 曹澄抹去脸上的水花,哭笑不得,拉着奕宁坐下,说:“你演技也太差了吧。还有,有必要向我泼水吗?一年打十次胎?就算你是金刚不坏之身,那我难道是种马?” “我不管。总之我帮你破坏这场相亲,你也要遵守约定,带我去见起暄。” “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啦。为什么不直接去福生珠宝的办公大楼找你哥?”曹澄柔声发问后,叫来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 奕宁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声音低低的小小的,告诉曹澄,当初被赶出去后,就不想再见到周家人。当然,周起暄除外。 曹澄轻轻地拍掉她衣服上蹭到的白灰,语气越发的温柔,带着无尽的怜惜,劝慰道:“别难过。我已经让阿史去打听周起暄的行程,一定会让你们兄妹重逢的。这顿我老妈会买单,我们就尽情吃吧。” 曹澄很绅士地把鲜嫩多汁的肋眼牛排切成若干小块,放到奕宁面前。在给她酒杯倒上红酒时,他侃侃而谈,浓郁的菲力要配合清淡高雅的勃艮第红酒,甜美的沙朗则用成熟的纳帕红酒来均衡。至于这柔软的肋眼,它的最佳伴侣当属年轻简单的新世界红酒。 然后他提到了Bloody Mary,提到了那次打赌,提到了自己的无礼,郑重地向奕宁道歉,希望那时的口不择言不要给奕宁留下不好的回忆。 他开始闲扯,说起自己的成长经历,自己的闲余爱好,自己多到数不完的优点和少到可以忽略的缺点。 他又谈及了自己的爱情观,坦诚不讳地供认自己之前确实花心,但也厌倦了放浪形骸的生活。看着奕宁,意有所指地说今后会专情于一个女孩,为了她,会开始认真地生活。他又孜孜不倦地谈到自己的家庭观,说很有信心,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打住。”奕宁听着他不间断的自卖自夸,停下了手上的刀叉,“这些话不是应该对刚才的那个女孩说吗?我会拭目以待,看看哪个人有如此本事,让澄少甩掉花花公子的帽子。” 那个人还不就是你。曹澄将两只手肘支在桌上,托起双腮,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地看着奕宁,眼神似醉非醉,朦胧而奇妙。可是,奕宁简直就是绝缘体,在他千万伏的放电下依然安之若素。 酒足饭饱后,曹澄带着奕宁来到一家高档的鞋店,挑了一双棕色的雪地靴。他把奕宁按在沙发上,蹲下|身,脱去她的帆布鞋。在奕宁的目瞪口呆下,亲自替她穿上靴子。 “合脚吗?”曹澄抬起头,望着奕宁,笑着问道。 “这很贵的。”奕宁不安地看着标价,摇了摇头。 “虽然被老板扣了不少钱,但我跑堂赚的钱够买了。奕宁,你上次因为救我,丢了鞋子。我想赔你一双。不要拒绝。你只要告诉我,穿得舒服吗?” “嗯。很暖和。”奕宁低下头,看着曹澄,微微一笑。真的很暖和,就像起暄一样,身上全是阳光的味道。 坐公交车回去的路上,奕宁收走了曹澄的钱包。指责他花钱大手大脚,预测他迟早又要变成穷光蛋,在他回饭店之前,自己会替他管账的。她看着脚上胖乎乎的靴子,不停地对对碰,打开了话匣子:“曹澄,我以后想做出像这么温暖的鞋子。” “想当女鞋设计师吗?”曹澄仔细地听着,小心地问着,因为这是奕宁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奕宁点了点头,眼里却泛起了忧伤,失落极了,“可我只有高中学历,没有一家公司会要我的。其实我很想读大学,可是——曹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如果我跟你说,我大学都是混的,MBA的课程只学了一点点,就半途退学,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奕宁,学历不能证明任何东西,是金子的总会发光。” 曹澄讲这话时,表情很认真,是奕宁从未见过的那种认真。或许,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颗积极上进的心。 曹澄急需在奕宁面前展示自己的人格魅力,走到一个抽烟的中年人面前,指着旁边的一个女性说:“先生,你没看见车里有孕妇吗?” “我是有点小肚腩,但你也不至于说我怀孕吧。”那位留着BOBO头的女性气得脸色发白。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阵狂笑。奕宁连忙过去道歉,在车靠站时,拉着窘迫的曹澄跳下车。 曹澄脸上发烫,扯了扯头发,“真是衰透了。最近我怎么老是丢脸?” 奕宁忍着笑意,不客气地损道:“反正你脸皮也厚,丢了一层还能再长出一层。不过,你怎么能一直这么好笑?上次你还哭了——”那不停抖落的肩膀表明她真的在强忍着。她捂着嘴巴,快步往前走去,在曹澄跳到她面前时,忍不住扑哧一声,呵呵地笑了出声。 曹澄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奕宁笑得如此欢快。那是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比春风更让人陶醉。那一刹那他明白了那句歌词——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有七星级。这样多好看。以后多笑笑。” 曹澄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希望这个笑容只专属于他一人。他久久的凝视让奕宁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可当奕宁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控制水流的速度时,轮到曹澄有点不好意思了。 史文浩的嘴巴一下子张成O型,一下子张成啊型。他贼笑着,观察着他老板破天荒的青涩模样。那微微发红的脸颊,那上下滚动的喉结,那小心屏住的呼吸,无一不说明他现在有多紧张。 天啦,那还是情场高手澄少吗?以史文浩对曹澄的了解,他知道曹澄这次彻底沦陷了。花花公子一旦痴情起来,那绝对会认真到你哭。 史文浩带来消息,周起暄今晚会参加一场舞会,但是曹澄没有收到舞会的邀请函。不过没关系,明晚他会参加由高级俱乐部举办的一场酒宴,而曹澄也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 “奕宁,明天就可以见到你哥了,开心吧?”什么都不知道的曹澄,看着奕宁因为兴奋而不停颤抖的手,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当天下午,苏恬找到奕宁,说自己有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可以去参加舞会。礼服已经租好,但是脖子空荡荡的,要奕宁把项链借给她。奕宁不想扫苏恬的兴,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能弄丢,并且用完后立刻归还,才勉为其难地脱下一直随身佩戴的项链。 ***** 苏恬在学校人缘极好,她交结的好友中有一个是皮革大商的女儿陆语含。在陆语含的陪同下,苏恬第一次踏进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心里虽激动,脸上还是维持着端庄温婉的笑容,加上一身纯洁的白色小礼服,整个人犹如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 时宇注意到这位笑眼弯弯的女孩,见好友周起暄忙于扩充人脉,便一个人走了过去,对着苏恬做出了邀舞的动作。 华尔兹的舞曲极尽缠绵。两人都跳得小心翼翼,舞步舒缓大方、庄重典雅。在轻柔灵巧的倾斜、摆荡、反身和旋转动作中,苏恬的白色裙摆飘逸如仙,如同璀璨星空中飘渺迷蒙的雾气,渐渐迷了时宇的眼。 随着舞曲结束,他们都意犹未尽地放开彼此,点头致意。 陆语含拍着手掌走了过来,对着苏恬眨了眨眼,介绍他们认识:“苏恬,这位是出生医学世家,国内最年轻的医学教授,拥有外科最精密手术刀之称的天才医生——时宇。时医生,你艳福不浅哦。跟你跳舞的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姓苏单名一个恬字。” 苏恬从时宇热切期盼的眼神中,知道自己有戏了。当她从医学精英手上接过名片时,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但又使劲把它压抑成最得体的微笑。 时宇邀她去僻静的喷水池透透气。苏恬依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身笔挺的范思哲西装,手心绞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眼前这位拥有挺拔身形,醇厚音色的男人,说不定就是改变她命运的白马王子。 狂野性感的拉丁旋律响起。这是苏恬最爱的拉丁舞曲。时宇看出了她的跃跃欲试,再次向她做出了邀请动作。 苏恬很怕坏了她的淑女形象,但又实在想跳,索性豁出去了。她摇曳着裙摆,婀娜地向时宇走去。两人踩着音乐强烈的节奏,抖肩,扭腰,送胯,旋身,忘我地沉醉在舞步里。舞姿曼妙,欲拒而还迎,性感而不扭捏,快乐而极具感染力。他们同时感受到对方的快乐,因为舞蹈是不会骗人的。 伴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苏恬开心地笑了出声,挽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披散了下来。那笑声婉转清扬如同夜莺,身姿轻盈得如蹁跹的蝴蝶,如飞翔的云雀,渐渐迷住了时宇的心。 夜风吹来,托起她白纱的裙摆,合着她美好的笑容,像朵花儿般,羞答答地绽放在时宇的心间。 “不好意思,我一跳拉丁舞就容易激动,有没有吓到你?”苏恬停下来,用手指梳了梳凌乱的发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华尔兹跳得太拘谨了,我喜欢跳拉丁舞时你的热情奔放。”时宇情不自禁地向她迈出一小步,低下头,慢慢地靠近她的脸。 苏恬兴奋到很想爆粗口,她原想闭上眼睛接受时宇的吻,又想起夏雪教她要学会吊着男人的心,于是轻轻地推开他,抱歉地说她妈妈要她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回去,欲言又止地看了时宇一眼,羞涩地低下头,跑开了。 ***** 周起暄看着时宇合不拢嘴的神情,笑着问他是不是找到心仪的女孩。时宇故作神秘,玩弄着手上的那条水晶鞋项链,说灰姑娘落下了水晶鞋,等着她的王子来找她。 周起暄愕然,瞪大眼睛,抢过项链。他认得它,那是他送给小夏的信物。他呼吸绷紧了,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激动地问时宇,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 “刚走没多久。起暄,怎么呢?” 周起暄飞快地追到门口,四处搜寻着他的小夏,直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同样激动的脸。 “你的手上拿着我的项链!还给我!”苏恬发现项链不见,又跑回来寻找。她知道这条项链对奕宁的重要性。要是丢了,姐姐保不准会杀了自己。 “小夏!”周起暄抓着苏恬的手,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八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让苏恬怀疑自己的腰会不会被生生地捏碎。“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呢?”苏恬费了好大劲,才挣脱他的怀抱。 周起暄吃惊地看着她,除了那漆黑的双眸外,她的五官跟小夏很像,不,她就是小夏。“小夏,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起暄,周起暄!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说着说着他再次抱住了她。见怀里那女孩久久没有反应,疑惑地问道:“你难道不是小夏?那你认识这项链原来的主人吗?” 苏恬在周起暄令人窒息的怀抱中,差点叫了出声。天啦,他就是周公子,那个姐姐从小就喜欢的周公子,那个全城女孩都想嫁的、多金又俊朗的周公子。她一想起那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一想起女孩们,尤其是奕宁嫉妒羡慕的眼神,不知不觉,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撒了此生最大的一个谎言:“不,我就是小夏。哥,这些年我好想你。” 正文 第40章 追车的女人 这一天,苏恬在上课期间,收短信收到手软。面对两位优秀男士的狂轰滥炸,她有点受宠若惊。明明更看中周起暄的条件,可是又不想放弃时宇。她承认她对时宇动心了。在跳拉丁舞时,天和地都围绕着时宇旋转,一起旋转的还有她那颗早已死去的心。 在课间,她借口有急事,挂掉了时宇的来电,和周起暄快乐地回想着不属于她的往事。“起暄,爷爷的身体还好吗……容姨她还在周家干活吗……院里的那颗栀子树还在吗……起暄,我好挂念你。” 周起暄恨不得立刻飞去见她,互诉衷肠,但是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他的爷爷周福生身体每况愈下,他更是责无旁贷地挑起了所有重担。他跟小夏约好,会带着她参加晚上的酒宴,到时一定要告诉她,他有多么的想她。 中午时分,周起暄来到一家高级时尚造型所,为小夏挑选了一件藕粉色的长款丝质连衣裙。他的妹妹,已经长成了小女人的模样。想到这,周起暄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是时候,可以娶她了。 他在角落看报纸时,进来了两个穿着略寒碜的女孩。他认得其中的一个,在法式西餐厅见过,那个跟曹澄有一腿的女人。 “是苏小姐吗?澄少交代过了。哇,长得跟仙女一样美。”老板娘亲自迎了上去,殷勤地招待着那个女人。 奕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老板娘说她要见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需要优雅端庄的形象,让那个人觉得,自己一直都过得很好。 老板娘领着她挑选服饰。奕宁看中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老板娘赔着笑脸说这件已经被周先生预定了,等小薇熨烫好就交货。她让奕宁稍等下,去找小薇了。 琴琴挑了一套鹅黄色的蕾丝花朵裙裤衫。奕宁嫌质感不好,选定一款简洁大方的米色V领轻纱连衣裙。 “奕宁,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要见谁?”琴琴好奇地问道。 “……周公子。” 周起暄惊愕地从报纸中抬起头,再次远远地扫视了一眼那个女人。 琴琴不解地叫道:“奕宁,我看的出来,澄子很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还要让澄子特地给你安排,挖空心思,非要去见,去见那个周公子?难道澄子的条件还不如周公子?” 奕宁摇了摇头,解释自己和曹澄只是很好的朋友。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在我心中,没有人能比得上周公子。” 琴琴摇晃着她的手臂,想要摇醒她那颗执迷不悟的脑袋瓜,苦口婆心劝道:“周公子是非常优秀,但是攻下他的难度太大了。奕宁,就算是你,也不一定会成功的。” 奕宁隔着衣服,将手按在她胸前的项链上,非常自信地笑道:“会成功的。他一定是我的。我相信他。” 周起暄极度无语地看着那个大放阙词的女人,真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先不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企图,就算他不知情,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小夏。在奕宁去试衣服时,周起暄把学校地址交给小薇,让小薇等下送去给小夏。 “周公子,那个女生的名字是——” “周小夏。不,苏恬。” ***** 苏恬穿着漂亮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美滋滋地盼着与周公子的再次见面。时宇又一次打来电话,邀苏恬出来一聚。 夏雪见苏恬为难,骗时宇苏恬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苏恬,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是攻不下周公子,好歹还有个时教授。” “妈,你说的对。听你的。”苏恬没有告诉夏雪,她是用奕宁的身份接近周公子的。她曾经试探地问过夏雪,可夏雪对奕宁曾与周家少爷相爱的事并不知情,而且夏雪坚定地认为,以那死丫头的性情,一定是让周家少爷嗤之以鼻深恶痛绝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打来过? ***** 奕宁打开她珍藏的记事本,上面记载着她和周起暄所有难忘的回忆。这是她在恢复记忆后,怕以后会再次忘记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而写下的。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起暄,当我再次见到你,我会问你爷爷的身体还好吗,容姨她还在周家干活吗,院里的那颗栀子树还在吗。我会告诉你,我好挂念你。 …… 盛装的奕宁几乎吸引了全场的注目。曹澄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美名其曰保驾护航,实则为她驱赶狂蜂浪蝶。 “曹澄,我这样子可以吗?”奕宁不安地整理着裙摆,再一次问道。 “美呆了。”曹澄轻轻地拍了拍奕宁的手臂,让她放轻松点,“你只是见你哥,又不是见情人。别紧张。哎,看来我得讨好周起暄了,要不然他不会放心把妹妹交给我。” “你说什么?”奕宁这次是真的没听到,因为她的心全在即将见到的那个人身上。 一个身材高挑化着浓妆的嫩模走来,亲昵地把手搭在曹澄的肩上,用发嗲的声音问他最近都去哪呢,怎么不来联系自己。 “Jessica,我跟你说过我们结束了。”曹澄撇开她的手,他不希望继续给奕宁留下花心大少的不良印象。 “澄少,你上次在我家,还说会再来找我的。说话不算数。”Jessica前脚刚走,又来了一个娇小可爱、留着梨花烫的女孩。女孩拉着他的领带,看他的眼神十足一怨妇。 曹澄慌忙从她手里拔出领带,让Nina去百度下一夜情的定义。 “哼,澄少,人家最讨厌你了!”Nina的嗲功比起Jessica,有过之而无不及。 Nina离开后,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带着浓郁异域风情,既性感又妩媚的尤物。 “Amanda,好久不见了。”曹澄挤出一丝苦笑,为什么酒宴上尽是认识他的?不过他应该反过来思考下,为什么混在俱乐部的美女他都认识? “澄少,真的好久不见了。我好想念你,的这里——”Amanda伸手摸向他的裤裆,向曹澄抛了个媚眼,说她会在九号包厢等着他。 曹澄尴尬万分地看向奕宁,却发现她早已离开。 奕宁没有在室内找到周起暄,便来到露天游泳池继续寻找。Jessica和Nina看到她,互使了一下眼神,拿着红酒走了过去。 Nina认得奕宁,是那个在绿野仙踪帮曹澄解围的咖啡师,带着嘲弄的语气,笑道:“难怪澄少最近不理我们了。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在勾引他。Jessica,你不觉得她身上有咖啡的臭味吗?”Nina伸手在身体四周挥舞着,似乎在驱赶奕宁带来的气味。 奕宁不屑和她们耍嘴皮功夫,冷冷地要她们让路。Jessica露出倾倒众生的笑容,说是要让咖啡小妹身上多些高贵的味道,抬高了酒杯,从奕宁的头上倾倒而下。“有本事眼睛再瞪大点!也不瞧瞧这里是哪里,就凭你这低贱的身份,还有脸敢来!” 纱裙上暗红色的酒渍,似乎也在笑话自己的寒酸。奕宁狠狠地推开那两人,蹲在游泳池旁,捧起水,清洗着脸上刺鼻的酒味。突然臀部一阵生疼,扑通一声,她被Nina踹到水里。 奕宁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在震耳欲聋的哄笑中,她想起了八岁那年,她被老师罚跪在操场上,那时,也跟现在一样,全校的学生都在笑话她。那笑声仿佛是在说:就凭你这卑贱的出身,也配和我们一起读书? 她握紧拳头,孤立无援地望着四周漠然看她出丑的人,身形一怔,注意到一张带有一抹讥笑的俊脸。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周起暄。在他转身离开时,奕宁才回过神,踉踉跄跄地爬到岸上,甩开步伐,追至室内,直到大门口。 曹澄看到奕宁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也追了出去。 “起暄!” 已经来不及了。周起暄坐上时宇开来的路虎,离开了。奕宁不甘心两人就这么错过,脱去高跟鞋,跟在呼啸而去的路虎车后,一路狂追。“起暄,你等等!我是小夏啊,小夏!” 时宇看着后视镜,告诉周起暄那个掉入水里的女孩在拼命追车,问周起暄要不要停下来。 周起暄冷笑了下,说没必要理会那个虚荣的拜金女,让时宇加快速度,甩掉她。 时宇加足马力,说起奕宁落水的事,没想到一向绅士的周公子居然袖手旁观。要是以前,不管是谁,周起暄都会伸出援手。 周起暄又笑了,柔柔的声线说不出的好听,“那个女人,她不配。” 奕宁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直到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才精疲力尽地蹲在地上。熟悉的喘息声赫然在脑门上方响起,奕宁抬起头时,曹澄的外套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起暄他走了,走了。”奕宁喉咙一阵梗塞,再也说不出来,眼泪滴在了她微微颤抖的拳头上。 曹澄擦拭着她的泪水,心疼不已,劝慰道:“没事的。这次没见成,下次一定可以的。” “真的吗?”奕宁轻轻地将头抵在曹澄的肩上,委屈地哭诉着,“可起暄他好像不认得我了。” “你哥可能没注意看。没事的,奕宁,你是他妹,他一定认得出来。”曹澄说这话时语气很坚定,让奕宁飘忽不定的心有了一个安全的着落点。 …… 回到阁楼,洗漱完毕后,奕宁抱歉地对曹澄说礼服可能洗不干净,还不回去了。 “没事。能吸水吗?当抹布吧。” “曹澄!”奕宁恨不得拿个鸡毛掸,教训他一顿,生气地责道,“你知不知道这裙子有多贵?你一没钱人,怎么老是对钱没概念?” 曹澄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状,俨然一副“老婆,我错了”的模样。跟她同居这么久,早就摸透她嘴硬心软,于是捂着肚子,扯出一个惨兮兮的表情,用人畜无害无辜至极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奕宁,喊道:“奕宁,我饿了——” “冰箱只有白菜和胡萝卜了。” “我喜欢吃!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曹澄很开心地去洗菜,很安静地看着她炒菜,然后很自觉地去洗碗。 …… 两人坐在棕色沙发上,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场华丽奢侈的宫廷舞会,很是热闹。奕宁没心思看,让曹澄把衬衫脱掉。 “不要……还是别这样……我想留到新婚之夜……”曹澄吞吞吐吐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想娶她啊。 “你莫名其妙说什么话?”奕宁指着他袖口摇摇欲坠的纽扣,从抽屉里拿出针线盒,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细细地缝补着。“一直看我干吗?” “就许你长的漂亮,不许我欣赏吗?”曹澄享受着貌似家庭的温馨,笑得很窝心,脱口而出,“你这样好像我老婆啊。” “澄少,把你的甜言蜜语留给其它人吧。”奕宁咬断线头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是想着周起暄出了神。 …… 曹澄看着熟睡的奕宁,出了神。他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抚摸上她的脸。“奕宁,我一定会把你变成我老婆的。不管要过多少时间。”他俯身,轻吻她的双唇,笑着说,“我被你定下了。从此我就是你苏奕宁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追车的那一幕有没有似曾相识? 多年之后,奕宁再次见到周起暄,也是在追车 命运总是出奇的相似 正文 第41章 兄妹终相遇 苏恬没有想到周起暄和时宇是认识的。当她在俱乐部门口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从路虎车上下来,只好匆匆离去。发个短信告诉周起暄,妈妈生病了,要照顾她。 下课后,苏恬和同学走出校门口,在一片惊叹声中,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倚在一辆银色的宝马车前,好像发光体似的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一身简洁的白衬衫黑西裤,衬得他越发的英气俊朗。他的眉眼尤其精致,眉飞入鬓,目若点漆,仿佛不经意一瞥视,就勾走了你的魂魄。 苏恬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当属程立炜,可是跟眼前这会移动的画报相比,顿时黯然失色,高下立见。 周起暄扬起了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朝着苏恬招了招手。在女生们集体花痴的尖叫中,苏恬的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按捺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故作矜持地走向周起暄,压低声线,模仿着奕宁的语调,问道:“起暄,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周起暄亲昵地摸着苏恬的头,仿若少年时的他经常对小夏做的那样,注意到她黝黑发亮的眼眸,带着一丝怪责的语气说,“我说过了,我喜欢你的眼睛。以后别戴美瞳了。” 苏恬乖乖地点了点头。在西餐厅吃饭时,她借故去了趟洗手间,戴上了浅棕色的隐形眼镜。周起暄追忆往事,提到他一直想打电话到苏家,但是总管不肯把电话号码给他。没多久,爷爷就带着他搬家了。之后他几乎都在国外留学,半年前才回国。“小夏,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虽然我的爸爸,不,我的继父,对我很好,可是四年前因为车祸过世了。都是姐姐害死他的。”苏恬心里一酸,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爸过世后,家境就一落千丈。妈又喜欢赌博,姐姐对我很冷淡,我,我半工半读才上的起大学。” 周起暄走过去,握紧她的手,想着她这几年受的苦,更是心疼,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苏恬面露凄苦地摇了摇头,本想回答没有人欺负她。又突然想到一件非常好玩的事,便小声哭泣道:“就是姐姐她,老是抢我喜欢的东西。她成绩很差,高中毕业后就去社会上混了。又喜欢玩男人,学生时就堕过胎。上次为了还债,她竟然想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 “岂有此理。小夏,不,苏恬,我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别,起暄,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姐姐。”苏恬看着周起暄咬牙切齿的模样,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她在心里笑道:姐姐,你那么看不起我,把条件那么差的曹澄介绍给我,你当我没人要是吧?你知道现在我在跟周公子约会吗?姐姐,如果你知道你最爱的男人恨你入骨,应该会很玩吧。如果你跟我说声对不起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停止这游戏。 ***** 就在苏恬为自己浑然天成的演技得意不已时,另一边,绿野仙踪咖啡屋迎来了贵客。一辆加长林肯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率先下车,搀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进来。 曹澄收拾餐桌,看到周福生,忙迎了过去,扶着周福生,尊敬地喊了声“福爷爷”。 周福生拍着他的手,问道:“阿澄,你怎么在这里?你爸还没气消吗?过几天让福爷爷做个和事老。父子间哪有隔夜仇?”他张望了四周,又问,“对了,有没有见到我的孙女小夏?不是,她现在的名字是奕宁。” “刚刚还在做咖啡。”曹澄疑惑地走了过去,发现奕宁躲在桌底,不肯出来,劝道,“你爷爷来找你了。奕宁,别这样。” 奕宁如同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周福生见孙女如此躲着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忏悔道:“小夏,爷爷对不起你。爷爷不该把你赶出去的。哎,都是玉芬做的混账事。你确确实实是我周福生的亲孙女。爷爷今天是来带你回家。” 奕宁慢慢地抬起头,她老泪纵横的爷爷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仿佛一阵微风就可以吹走那瘦骨嶙嶙的身躯。她忍着多年的辛酸和委屈,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踟蹰了好久,终于喊出了“爷爷”。 …… 时隔八年,奕宁再次回到了周家如城堡般的别墅里。带有浓郁宫廷情调的蓝色大门,古典的水晶吊灯,欧式壁炉,西洋挂画,波斯风地毯,一切都没有变,如同八年前。此时故地重游,令奕宁仿若隔世,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酸涩感觉。 “小姐,你回来啦。” 奕宁看着眼前圆圆脸大大嘴的女佣人,禁不住热泪盈眶,扑向她的怀里,叫了声“容姨”。 “小姐,以后容姨会继续照顾你。”容姨轻拍她的背,唏嘘连连。她看着小夏长大,待小夏犹如亲生女儿。 容姨端来一杯参茶,告诉奕宁,当年孙玉芬因为不希望奕宁成为她的儿媳,要唐医生捏造了份假的DNA鉴定书。不久前,她和唐医生多年的地下情被周福生发现了。在周福生的一再逼问下,孙玉芬才抖出这件事。现在孙玉芬已经被赶去海外了。这一阵,周福生派人到处寻找着小夏。他一直瞒着周起暄他已经找到小夏,因为他想给孙子一个惊喜。 “起暄呢?”奕宁说完后,咬着下唇,不想让容姨看出她的心急。 容姨欢快地答道:“老爷已经把少爷叫回来了。小姐,别心急。” ***** 周起暄接到周福生的电话时,身在酒吧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恬贪恋美酒,喝得乐不思蜀,不由得感叹她的酒量变好了,而且话也多了,性格也变得活泼了。 “人的性格总会变的。哥,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周起暄伸手,擦去她嘴角的啤酒泡沫,笑着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夏,我都喜欢。”他见爷爷不停催着他回去,便打电话叫来时宇。他对苏恬说,他有急事要先回去,等下他最信得过的好友会来接她,一定会把她安全地送回家。 …… 苏恬喝得醉眼朦胧,揉了揉眼睛,那张令她心动的脸像放大镜一样缓缓地靠近。她伸出食指,戳了下时宇的脸,大呼道:“原来我没有眼花,真的是时教授啊。来来来,我们来跳舞。”苏恬说完便起身,脚步晃悠地倒在了时宇的身上。 时宇见到心仪的女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扶着她,结完帐后离开了酒吧。“苏恬,原来你就是起暄的妹妹。” “你才他妹,你全家都是他妹!”苏恬推开时宇,没看到面前的玻璃门,直直撞上了。“我靠!疼死老娘了!”苏恬倒在地上时,破口大骂。 时宇扶起她,揉着她发红的额头,见苏恬挽起袖口,欲与玻璃门拼个鱼死网破,那滑稽样让他忍俊不禁笑了出声。这样可爱直率的苏恬让时宇尤为心动。他觉得,这辈子就是她了。 “时宇,你敢笑我?”苏恬气鼓鼓地握着小拳头,正要打过去时,时宇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玻璃门上,直接吻了下去。 ***** “爷爷,我太久没下了。你让我一步吧。”奕宁瞧着苟延残喘的棋局,有些泄气,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对周福生求道。 周福生眉目含笑地遂了她的意。他捏着黑棋的手一僵,眼泛泪光,问奕宁有没有恨过自己。周家的孙女居然在上大学的年纪,跑去给别人打工。想到这,周福生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悔恨中。 “爷孙俩哪有隔夜仇?再说,我这几年过得很好,叔叔他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还有,我在社会上学到了好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我会调酒,我也会做咖啡,爷爷,以后我做给你喝。”奕宁将手心覆在周福生粗糙干燥的手背上。刚才容姨偷偷对她说,她的爷爷疾病缠身,可能活不到年末了。 刹车声响起,奕宁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在周福生的笑声中,她红着脸,飞快地跑到大门口。 管家笑脸迎面地接过周起暄的车钥匙,告诉他小姐回来了。周起暄愕然,刚刚时宇还通过手机,跟他说,正在在送苏恬回家的路上。怎么苏恬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心里虽有疑惑,还是笑笑着走了进去。在见到奕宁的那刻,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她? 奕宁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尤为艰辛。这短短的几步沉浸着她长达八年的思念,承载着她对周起暄由始至终的爱。眼泪落下的时候,她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温柔地唤着:“起暄。” 这一年,奕宁二十二岁,周起暄二十五岁。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了本文开篇以来最虐的情节 虐身又虐心 我已经为周公子点燃了一百支蜡烛,估计还不够吧 温馨提示:回忆篇还会再写一小阵,不喜欢看回忆篇的读者们,可以等下一个小标题出现再订阅 正文 第42章 月光下告白 “你是谁?” 周起暄其实认得她是谁,那个有了曹澄还一心想钓自己的女人,那个活该被人揣入水里的女人,那个不停追车想要搭讪自己的女人。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有天大的本事,跑到他家来了。 奕宁感到深深的失落与失望,即便过了八年,她的模样是跟小时候有点不一样了,但他怎么能,不认识自己呢?“起暄,我是——” “是小夏。”周福生由容姨搀扶着,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望着这对久未相见的兄妹。是时候了,让他们开花结果。 周起暄连连退后好几步,脸上浮现出怒容,指着奕宁,斥责道:“爷爷,你被这女人骗了!她不是小夏!”他已经找到小夏,小夏就是苏恬,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周福生可是委托了警部上司亲自去找,户口登记上都有信息,根本就不可能弄错。他阴沉着脸,让周起暄立刻给吓懵了的奕宁道歉。 “我不信她是小夏!除非做DNA鉴定!” 周福生气得猛捶胸口,剧烈地喘着气。奕宁见状,赶紧和容姨一起,把周福生扶到椅子上。 周福生喝了口茶后,缓了缓气,声色俱厉地对孙子训道:“你不是最清楚亲子鉴定给小夏带来的伤害吗?居然还让她去做!我明明白白说了,奕宁就是我的孙女,跟你一样,享有继承权。” 周起暄知道周福生向来说一不二,便不再顶嘴。他冷冷地斜睨了奕宁一眼,暗叹她真是太有手段了,连爷爷都能蒙骗过关,难怪她会那么自信地说一定会成功。 奕宁从未想过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憋着难受,来到周起暄的房间,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周起暄从浴室出来,看到她正抚摸着自己的被单,更是愤愤难平。他走到奕宁面前,用力抓起她的手,质问她是如何骗过爷爷的。 “起暄,疼。”奕宁挣脱束缚,揉着发痛的手腕,再三强调自己就是小夏,“要不你考考我。我们之间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起暄指着房内的那架钢琴,对奕宁说只要她弹的出来那首欢乐颂,他就信她。 “这个,我忘了。前几年我失忆了,后来我有拼命去回想这曲子,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弹一下给我听,说不定我立刻就想起来了。”奕宁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周起暄的衣袖,却不想他不耐烦地推开自己。摔到地上的时候,奕宁又懵了,完全不敢相信她的哥哥居然会这么对她。 回到房内,手机响了。奕宁接了起来,听到曹澄带有浓浓嗓音的笑声。 “怎样?见到你哥了吗?” “见到了。” “开心吧?” “嗯。”奕宁来到一架钢琴前,那是周福生在她十二岁生日时送给她的。原来没有被烧掉。她回想着和起暄一起练琴的日子,再想想今天重逢的画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你哥对你不好吗?” “没啦,我很开心。”奕宁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了,便随口问道,“晚饭吃了吗?我早上买了些牛奶和面包,放在冰箱里。你要是不喜欢,就去外面吃。” 曹澄夸张地叫苦连连,说钱包还在奕宁那。没了奕宁,他已经活不下去了。如果她回来,将会看到一具饿死的尸体,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具帅死人不偿命的尸体。 “贫嘴。活该被饿死。”奕宁呵呵笑出声。她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轻敲久违的琴键,望着窗外清幽的月光,问曹澄想不想听催眠曲。 曹澄躺在奕宁经常睡的那张沙发上,听着如诉如泣的月光奏鸣曲,伸出手,让倾泻进来的月光穿透他的五指。月光好美,真的好美,跟她一样美。 “怎样?睡着了没?” 曹澄笑着答道:“哎呦,奕宁,你是用脚趾头弹的吗?开玩笑啦。”他听出她要挂断电话,让她稍等下,顿了顿,终于表白了,“奕宁,我爱你。” “这也是开玩笑吧?得了,洗洗睡吧。”奕宁放下手机,心想明天一定要好好跟起暄聊聊。爷孙没有隔夜仇,那兄妹俩也没吧? ***** 手上握着的东西,火一般的灼热,铁一般的坚硬,苏恬睁着迷茫的双眼,打了个酒嗝,嘀咕这个东西真神奇,怎么突然间变大变热了。她好玩地捏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回原形,就听到身上的男人一声痛苦的低嚎。“苏恬,那不是用来玩的。” “那用来干吗?” “用来征服你。”时宇是个中高手,只用他的十指和唇舌就可以让身下的女人丧失了一切无用的矜持。当苏恬不停地扭动着腰肢,用渴求的眼神看着他时,时宇也没让她失望,一举进入了她。 …… 疯了,真的是疯了,居然做起了春|梦。苏恬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陌生的房间,心顿时一沉。往下一看,一只强有力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而那只手的主人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将自己搂在怀里。那个又变大变热的东西在自己的大腿根处磨蹭着。 “时宇,我让你送我回家的,怎么送到你家来?”苏恬气冲冲地撇掉他的手,正要爬起来时,被时宇牢牢按住了。 “我有问回你家还是回我家,是苏恬你自己说回我家的。还有,你不记得吗?是你先扒光我的衣服。”时宇俯身,在她颈侧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苏恬回想了下,好像真的是这样。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果然,酒最能乱性。 时宇抓住苏恬的手,十指交缠,让她乖乖呆着,再次进入了苏恬,“做我女朋友。” “啊——不要!放开我,哪有人像你这样的?” 时宇听话地退出来。苏恬蓦然因空虚而变得失落。不想他更为用力地贯穿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呢喃道:“做我女朋友。” “啊——不要!” “做我女朋友!”时宇捞起她的腰,一下子狠狠地撞击到最深处。 “啊——”苏恬叫的更大声了。那声音销魂的,苏恬都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发出的。这个男人,太,太,太棒了。那尺寸,那坚硬度,那持久度,简直极品了。苏恬严重怀疑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他就会要了她的命,于是很丢脸地改口,“好了,好了,做你女朋友啦。快放开我。” “现在就更不能放了。”时宇开心地笑着,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处,继续他由身及心的征服。两人的呼吸声随着翻滚的身体交缠在一起,越发的浓重而甜蜜。 …… 苏恬软软地瘫倒在时宇的怀里,他身上的阳刚气息让自己感到特别的暖心。她往上挪了挪身体,亲吻着时宇的脸颊,“有胡渣了。要刮了。” “等下帮我刮。” “嗯。”她把头埋进时宇的胸膛,感受着他跟自己一样快速的心跳声,黯然神伤道,“我想你昨晚知道了,我不是第一次。” “苏恬,那层膜只是个皮肤组织,没有任何意义。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什么?”苏恬大惊,因为程立炜说过跟他一样的话,可是后来,跑得比谁都快。 “毕业后嫁给我。做我的时太太。太快了吗?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轻浮?其实有些人只要一眼,就可以认定对方。苏恬,我就是这种人。” 苏恬抱紧了他,抚摸着他劲瘦精壮的躯体,“那你,一定要来娶我。” 这天早上,苏恬在时宇的复式公寓,像只麻雀一样快乐地转悠着。出身名门,家境富足,前途光明,性格不错,那方面也不错的外科医生,够了,赚足血本了,关键是那个男人还是自己中意的。 但是,有一个男人,急需解决掉。谎言迟早要被拆穿,还不如先摊牌。周起暄生气是必然的,但是姐姐一定会护着自己,所以后果应该不严重。觉得万无一失后,苏恬打电话给周起暄。 ***** 奕宁洗漱完毕,听到对面的房间一直响着铃声,便走了进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苏恬这个名字。正犹豫要不要替周起暄接听时,周起暄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抢过手机,走去偏远的角落,小声地接听着。 明明接电话时还是一脸春风,对着自己时又板起了脸,奕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周起暄会如此疏离淡漠。她努力扯出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绞尽脑汁想着话题,笑道:“我妹妹也叫苏恬。是我继父的女儿。她比我会说话多了,性格也比我好,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下次介绍你们认——” 周起暄撞了下奕宁的肩膀,面无表情地擦身而过。奕宁抿着嘴,使劲抑制想哭的冲动,在周起暄又转过头时,她再次扯出笑容,却听他用命令的口吻下指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入我的房间。” 周起暄离开后,容姨走进来,安慰奕宁,说少爷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容姨,起暄他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奕宁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她的哥哥已经不喜欢她了。 “不会的,少爷这几年拒绝了好多门亲事。上次他还跟我说,他一直在等你。” “真的?”奕宁重新开心起来。或许起暄是因为太高兴了,过一阵他们就会回到从前那样的亲密无间。 当天晚上,周起暄带着一束花,来到苏恬的住宅小区,在公园的长椅处找到了苏恬。 苏恬心情复杂地接过百合花,那是姐姐最喜欢的花。她不能再欺骗下去,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了:“起暄,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其实姐姐她才是——” “嫁给我。” “什么?”苏恬呆了,手上的花掉落到地上。 “我们结婚吧。”周起暄说这话时,黑黑的眸子如濯洗过的夜空,嘴角的笑容仿若冬日最温暖的阳光,让人不忍抗拒。 天啦,豪门少爷周公子居然在向自己求婚!苏恬思绪杂乱,想起时宇,心想要不要拒绝时,周起暄的吻已经停留在自己的双唇上。她傻愣地看着不远处空地上的那束玫瑰花,视线上移,眼前出现了一脸震惊的时宇。 公寓和豪宅,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时太太和周太太,苏恬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后者。她闭上眼睛,回应着周起暄的吻。 …… 两人手拉着手散步时,周起暄忆起那个女人说过她的妹妹也叫苏恬,便问苏恬她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苏恬忐忑不安地看着周起暄,迟疑了一下,回答着:“奕宁,苏奕宁。” 原来是两姐妹,长的又像,难怪可以以假乱真。周起暄真想臭骂那个女人一顿,问她怎么好意思抢妹妹的位置。他决定拨乱反正,对苏恬说会托时宇做她和爷爷的亲子鉴定,让她回到周家。 ***** 时宇听到按密码的声音,知道是苏恬来了。他想起在花园看到的那幕,无法压抑满心的愤怒,大声叫道:“我自认为我很了解女人,可你是怎么回事?早上还说会做我女朋友,晚上就跑去和起暄接吻!你耍我是不是?” “我没有耍你。我会做你的女朋友。”苏恬踮起脚,吻上了时宇的唇。 一场激战下来,两人身上都是对方的痕迹,湿湿嗒嗒地缠在一起。苏恬亲吻着时宇的身体。她太爱这个身体了,爱到她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温柔地告诉时宇,她会一辈子做他的女朋友,但要他帮自己做一件事。 “什么?你不是起暄的妹妹!不行,我不能帮你造假!” 苏恬脸上笑意全失,脸色冷冽阴沉,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那好,你这辈子休想得到我!” “苏恬!”时宇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要她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下。 苏恬转过身,露出妩媚诱人的笑容,把时宇推倒在床上,爬到他身上,热情地吻上了。 ***** “好难喝。重做!”奕宁放下咖啡杯,百般挑剔曹澄的作品。 曹澄伸出手,真想把她掐死,但又实在舍不得,“我都重做十次了!苏小姐,能喝就行了,你看阿史不是喝得好好的?” 史文浩无辜受牵连,小声地抱怨是澄少逼自己喝的,事实上难以下咽。他听到曹澄生气地叫着自己的全名,向奕宁投以求救的眼神。他知道,曹澄怕奕宁。 奕宁瞪了曹澄一眼。曹澄不敢造次,低头做小俯状,表示会做到她满意为止。 在小武找到新的咖啡师前,奕宁会一直留在绿野仙踪帮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充满温馨回忆的地方。店主小武沉迷于CS,营业期间经常失踪,但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关怀自己。琴琴虽然经常和顾客吵架,但为人热心,总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有,那个散漫懒惰的徒弟,在自己的严格教育下,似乎改进了一些,生活作风端正了,坏脾气也收敛了一些,就是那骨子里的自恋让人哭笑不得。 “奕宁,昨天有没有想我想的睡不着?没有我在你身边,是不是睡得不踏实?” 奕宁回阁楼收拾行李,耳边不停地响着曹澄的絮絮叨叨。离开前,她拿出包里一张十五万元的支票,放到曹澄的手上,感谢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一再伸出援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奕宁,都没算我利息吗?” 奕宁一怔,当她被曹澄拥在怀里时,更是懵了。 “别动,这就是你欠我的利息。我要讨回来。” 奕宁真的没再动了,如果这样可以偿还这份恩情,她愿意。曹澄随即放开她,说会去周家找她,目送她离开,乐成一朵花。 曹清正在一季度一次的员工答谢宴上做着重要讲话时,曹澄突然闯了进来,当着上千员工的面,向曹清跪了下来。“爸,我错了。我向你认错。请原谅我。” “你也不嫌丢脸吗?快给我滚。”曹清颜面尽失,飞快地走了过去,压低声音说。 曹澄也压低声音回答道:“我不丢脸,反正儿子丢的也只是老子的脸。爸,你还不快笑着扶我起来。” 曹清还能怎么办,苦笑着把曹澄扶了起来。底下的人看到董事长和总经理重归于好,热烈地鼓掌着。 办公室里,曹清操起饭店的宣传手册,砸到曹澄的头上,骂道:“你这个孽子,居然还没饿死!” “我饿死了,曹家就绝后了。爸,你怎么对得起曹家的列祖列宗?”曹澄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帮曹清点燃香烟,知道他在苦恼度假村的地皮问题,让曹清把这个项目交给他。“爸,我研究过了,我们在城东郊区不是有块地皮,干脆跟老王换下地。” “你不会想睡老王的情妇吧?”曹清吐了口烟雾,信不过他外号为“草包”的儿子。 曹澄故作吃惊地问:“老王他也有情妇?我不信。” 曹清不以为意地答:“哪个有钱男人没有情妇?” “噢,爸,你死定了!我要跟妈说。”曹澄作势就要拨电话号码。 曹清赶紧按下话筒,知道又着了儿子的圈套,无奈极了,再三声明自己没有其它女人,让曹澄别把事闹大,免得家无宁日。他有求于儿子,态度缓和了很多,说老王现在奇货可居,非要抬高价钱,问曹澄有没有把握说服老王。 “爸,你相信我吧。我小的时候,你不是还夸我有做生意的头脑吗?” 曹清吞云吐雾一番,摇摇头道:“我那时瞎了眼,看错人了。没想到你把头脑全放在如何在床上取悦女人。” 曹澄又跪了下来,言语真挚地保证道:“爸,我以后会跟着你做生意的。我不会再乱搞男女关系了。” 曹清这时才乌云转晴,扶起曹澄。曹澄搭着他的肩膀,也笑了。就像周福生说的,父子俩哪有隔夜仇。 ***** 奕宁觉得兄妹俩也不会有隔夜仇。她服侍周福生吃完药后,敲响了周起暄的房门。周起暄见是她,说无话可聊,又重重地关上门。 奕宁连发了几条短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她可以解释。打电话过去时,得到的只有那冰冷的回答“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二天,她收拾了下乱糟糟的心情,来到苏恬的校门口等她。苏恬以为事情败落,奕宁来找自己兴师问罪,吓了一大跳,却见奕宁淡然一笑,交给自己一串钥匙,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紫红色卡宴。 苏恬兴奋不已,摸着她梦寐以求的车,坐上去,启动引擎,绕着奕宁开心地转圈圈。“姐姐,你哪里搞来这么新的车?借我玩一天。” “苏恬,这辆车送给你。” “什么?”苏恬赶紧停下车,从车窗伸出脑袋,不解地看着奕宁。 “我回到周家了。以后我有的,你都有。我答应过叔叔,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奕宁又拿出一张支票,让她和夏雪搬去好一点的公寓,然后坐上一辆公交车离开了。 在同学的提醒下,苏恬注意到后车座堆满了名牌货。她曾经跟奕宁抱怨,说同学都有卡宴,LV包包,香奈儿裙子,巴宝莉香水,爱马仕丝巾,劳力士手表,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抱怨完后,又一遍又一遍地责怪奕宁害死了她爸爸。如今,这些东西姐姐全给她买齐了。而姐姐她,依然穿着最为朴素的衣服。 她心里有着强烈的愧疚感,想着要不要罢手时,时宇发来短信,告诉她已经把作假的亲子鉴定交给周起暄。周起暄交给周福生,不想周福生连看都不看,把它撕掉。 “爷爷,我说过了,那个女人不是小夏,那个女人的妹妹才是小夏!你被那个女人骗了!” 周福生用拐杖敲着大理石地面,弄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忍无可忍时,抓起茶杯,摔到地上。“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妹妹啊。你怎么会被人骗到这地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不想追究。但是以后要是谁再说奕宁不是我孙女,就算是起暄你,也得给我滚出周家!” 奕宁一回到周家,就看到爷孙俩剑拔弩张的气焰,跑过去拍着周福生的背,让他别气坏身子。 “奕宁啊,爷爷时日无多了,你多陪陪爷爷。”周福生真的被孙子气到了,那只本就颤抖的手抖得不像样子。 奕宁握紧他的手,眼神复杂地看了周起暄一眼,扶着周福生慢慢地回到卧室,说出了她小时候说过的那句话:“爷爷,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被人刷负了,有点郁闷 也想开了,写自己的文,让别人说去吧 会在50话进入完结章,我应该已经说了非常多次了,不喜欢看回忆篇的就不要再订阅了 回忆篇我还是会认真地写完,做到善始善终 希望大家多给我点正能量吧,如果不喜欢的话,能默默地打个叉吗? 明晚好声音的决赛,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拿到冠军~~ 国庆即将结束,祝大家工作学习一切顺利~~ 下一话,新婚之夜 正文 第43章 忆新婚之夜 曹澄哼着小曲,得瑟地把签好名字的合同书放到曹清面前。一向吝啬赞美的曹清忍不住夸奖儿子一番,问他是怎么拿下的。 “很简单。我让阿史放风声,说政府准备在城东郊区建个地铁站。然后老王就同意换地了。反正这笔生意他稳赚不赔,我只是把互相的利益最大化。爸,你教我的,无奸不商。”曹澄说完后,给曹清点燃了一根上好的雪茄,又讨好地给他锤锤肩,继续说,“爸,我给饭店省了一大笔钱,要不拿这笔钱给我讨个老婆吧。” 曹清被烟味呛到了,不停地咳嗽。难怪他的孽子突然上进了,原来还是为了女人。发誓三十岁才会讨老婆的儿子突然变卦,那对方一定是他极喜欢的,便问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衰。 “你见过了,背我到医院的那个女孩。” 曹清想起来了,满意地点点头:“哦,苏小姐啊。这回你的眼光有了质的飞跃。可她好像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是我爱的类型。爸,说定了,我会带她来见你的。” …… 曹澄厚着脸皮,驾着他的兰博基尼来周家蹭饭吃。他向周起暄友好地伸出手,见他久久不理会,主动抓起他的手,象征性的握了握。 饭桌上,周福生见曹澄一直盯着奕宁出神,猜到他的来意,抱歉地说奕宁是起暄的童养媳,不能给曹澄当老婆。 “什么?”曹澄大惊失色。他知道周福生从不开玩笑,转而望向奕宁,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奕宁,你快跟爷爷说你不愿意。” “不。”奕宁看着神色肃然的周起暄,平静地回答着,“我愿意。” 曹澄无法相信,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他拉着奕宁的手,强行把她拖到庭院。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他烦躁不安地扯着头发,眼圈渐渐发红,哽咽着声音问道:“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奕宁,你不要抛弃我。”眼泪掉下来的那刻,曹澄搂着奕宁的腰,发疯似的吻着她。 奕宁使劲推开他,擦着被亲过的嘴唇,要他放尊重些。 “你和周起暄不是兄妹之情吗?”曹澄觉得哭是超没面子的事,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哭。但是,现在,他哭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曹澄如此伤心,奕宁是不会相信他竟对自己对了真感情。她快刀斩乱麻的拒绝了他的爱意:“曹澄,对不起。我爱起暄。” 背后响起了讥讽的笑声。周起暄靠着门檐,冷眼观看这场闹剧,冷冷道:“曹澄,你追女人还追到了我家。正好,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你赶紧带走。” “你说什么?”曹澄气极,跑过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起暄,你怎么样?”奕宁扶起周起暄,检查着他的伤势,心疼极了,对着曹澄生气地骂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周起暄推开奕宁,擦去嘴角的血丝,骂了句“不要脸”,走了进去。奕宁担心地追了进去。曹澄呆呆地看着奕宁离去的背影,心痛如绞。 ***** 时宇带来坏消息,周福生认定奕宁为他的亲孙女,让苏恬不要做无用功。 “凭什么好事都让姐姐占全了?现在神气了,施舍给我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当我是乞丐吗?还说什么她有的,我就有?为什么不是我有的,她才有?” “苏恬,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了。”时宇一个轻巧的翻身,牢牢地把苏恬压在身下,捏着她的鼻子,笑着说,“看不出来啊,你的心眼还挺坏的。” “我就是坏女人。可你不是已经离不开我这个坏女人吗?”苏恬搂着他的脖子,又开始嬉闹。 时宇心想,苏恬迟早会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梦,安心等待做他的时太太。而苏恬却想着,反正周福生也快死了,拿下周起暄也就拿下了福生珠宝。是时候让姐姐知道,被抢走喜欢的人是什么滋味。 ***** 二月的一场寒流击垮了周福生。奕宁从早到晚地呆在病房里,照顾着她的爷爷。她把新一任的家庭医生时宇请到病房外,担心地询问着周福生的病情。 时宇用医生惯有的口吻安慰奕宁几句,看着她拳头紧握眉头微蹙的神情,一下子想起了小夏。 那年他十九岁,小夏十二岁。 时峰带着时宇,来周家做客。小夏躲在周起暄的背后,在周起暄的提示下,才叫出了“时伯伯”“时哥哥”。 那是一个阴郁的少女,眼里有着跟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忧伤。唯有面对周起暄时,她才会卸下冰冷的外壳,露出真心的笑容。 “哥,不要放手。千万千万不要放手。”小夏在周起暄的帮扶下,学着骑脚踏车。她颤悠悠地骑了一小段后,扭头一看,发现周起暄早已放手。 “小夏,小心!” 周起暄话音刚落,小夏已经摔了下去,膝盖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一道口,鲜血直流。 那是一个神奇的少女。在缝合伤口时,不叫疼也不哭泣,只是拳头紧握眉头微蹙。时宇不解,莫非她的痛觉神经也摔伤了。 “时哥哥,你的针线活一定做的很好。”小夏镇定自若地看着缝合好的伤口,又说,“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时宇称赞她是个勇敢的小孩,给她绑绷带时,好奇地问她到底疼不疼。 “疼呀。可是哥还在门外,被他听到我叫疼的话,会更加内疚。时哥哥,你跟他说我没事。” 那是一个很会感恩的少女。在他离开时,她送给他一本很精美的笔记本。那本笔记本至今还摆在时宇的书架上,因为她在内页写下的那句话成了时宇的座右铭。 时宇看着奕宁,问她时隔十年,是否还记得小时候赠送给他的话。 奕宁微微一笑,答道:“优秀的医生治病,伟大的医生治人。时哥哥,你真了不起,已经是名医了。爷爷就拜托你了。”她看到周起暄,眼睛一亮,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说爷爷刚刚醒来,但是还在生气,让他进去跟爷爷道歉。 周起暄不耐烦地把她推到一边,语气决绝狠烈,“我和爷爷之前好好的。都怪你这女人。” 奕宁“嘘”了一声,让他小声点,别让爷爷听见。她不停地抓着起暄的手,请求他就算再不喜欢自己,在爷爷面前也要装模作样。周起暄则不停地撇开她的手,让她滚远点。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进入病房,消失在时宇的视野里。 时宇内疚不已,给苏恬打了通电话,语气强硬地要她罢手。苏恬也语气强硬地威胁他,要是向周起暄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跳楼给他看。 ***** 周福生望着已经和好的兄妹俩,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他握着周起暄的手,表情凝重,如同在交代遗言一般,一边喘气一边说:“起暄,爷爷快不行了。福生珠宝交给你,爷爷很放心。只是,爷爷还有一件心愿,你一定要答应我。” 周起暄眼圈一红,强忍着眼泪向周福生保证,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答应。 周起暄像触电一般,立刻抽出手,言辞激烈地反对:“我宁愿死,也不娶这个女人!” “那你是不是想看爷爷死!”周福生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来的血,如同绚烂的桃花,染红了白床单。 周起暄在奕宁焦急的催促下,做出了人生最痛苦的决定,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了,“爷爷,你放心,我会娶她。” ***** “什么?你要娶姐姐?”苏恬气得眼泪直流,背过身,不愿理睬周起暄。 周起暄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说出自己的苦衷,又不停地向苏恬道歉,再三强调自己想娶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苏恬退而求其次,说举行婚礼可以,但是不要去登记。 “可爷爷要我过两天把结婚证书放到他面前。” “可爷爷也没说要真的还是假的。” 苏恬的话提醒了周起暄。也对,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演戏,他就不能演戏呢? 中午时分,他把奕宁叫到外面的一家茶馆,递给她一张结婚申请书。看着她一笔一画认真填写的模样,周公子在心里暗笑她的如意算盘终归要落空。 “起暄,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奕宁用虚掩的拳头捂住她不断上扬的嘴角,抿了一口乌龙茶后,又幸福地说,“爷爷说要给我们张罗盛大的婚礼。可是他的身体禁不起劳累。起暄,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就一切从简吧。” 周起暄点头附和,让奕宁不要对外公开,免得记者们知道了,又要围堵周福生。 “起暄,我什么都听你的。”奕宁问过琴琴,小红本上需要两个人的合影。在征求周公子的意见后,奕宁拉着他,来到一家最不起眼的照相馆。 “老板,这是我们拿来结婚登记的照片,麻烦拍好看点。”奕宁满心欢喜地对着热情的老板说道。 一旁的周起暄却慌忙解释:“不是结婚,也不会结婚。真的不是结婚。只是普通的合影。” 老板误以为周起暄害羞,他让两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停地让他们再靠近一些,又不停地让面瘫的准新郎笑一笑,拍下了堪称金童玉女的一张照片。 这对金童玉女坐在照相馆外的一张长椅上等着取照片。奕宁观察着过往路人的鞋子,拿出包里的一个记事本,快速地把它们画下来。怕周起暄闷着,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有个癖好,看到好看的鞋子,就把它画下来。起暄,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做出这么好看的鞋子。” “无聊。” 奕宁拿着画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几秒后,使劲扯出一个笑容,继续开心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做鞋子吗?因为你送我的那只水晶鞋。总有一天,我会做出那样的一双鞋子,让穿上它的女孩都可以找到她们的白马王子。” “矫情。”周起暄又送给她两个字。 奕宁的笑容再次僵硬了。过了半分钟,她努力扬了扬右嘴角,让周起暄和自己一起去拜祭苏砚秋,告诉她的继父她要结婚的好消息。 “我很忙,没空。” 奕宁低下头,紧握着拳头,因强抑心中直冲眼眶的酸涩而沙了嗓音,“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了无数次重逢的画面,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个地老天荒的约定,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吗?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会跟爷爷说。” 周起暄站了起来,大声斥她不要再假惺惺的博同情,到照相馆取了相片后,启动车子,独自离开了。 一阵凉风吹起,将她的头发全部吹散。从前的种种早已在岁月的缝隙中,无情地化成了灰,被风吹散在时间里,一点一屑都不剩下,唯独留下她一人在祭奠在缅怀在追忆他们早已死去的爱情。 奕宁又坐了好久,才缓缓地起身。来到绿野仙踪,换了一张笑脸,邀请武力和琴琴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难怪红光满面,原来要当周公子的新娘啦。伴娘找好了没?” 奕宁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期待的琴琴,说苏恬已经答应做她的伴娘,伴郎是时宇。转身离去时,眼前出现了憔悴不堪的曹澄。 “去哪?我送你去。”曹澄不等奕宁回答,把她拉到副驾驶座,一路狂飙。在差点撞上一辆小货车时,奕宁发出痛苦的叫声,要他别拿性命开玩笑。她泣不成声地讲着,在她提交高考志愿的那一天,有辆车突然从路口冲出来,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撞了过来。是她的继父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捂着耳朵,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喃喃着好多好多血。靠在曹澄肩上时,奕宁哭着说她恨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她的爸爸就不会死,夏雪和苏恬更不会被自己连累,过了四年的苦日子。 她又问曹澄知不知道什么是失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在车祸后的一个月,她的脑袋是空空的,世界对她而言,是苍白而陌生的。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她才慢慢地回想起来,但是有几块记忆的碎片,她再也拼凑不起来。 …… 在苏砚秋的坟前,奕宁告诉她的爸爸她要结婚了,但是幸福好像离自己很遥远,如同天上的星星,看着美丽,却怎么也抓不到。她吐露着自己的心酸和委屈,反复地问着为什么她最爱的人突然就讨厌自己了,说到声嘶力竭,讲到痛哭流涕。 曹澄远远地看着她,不去打扰。在回去的路上,曹澄很严肃很认真地劝奕宁,周起暄一点都不爱她,跟他结婚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奕宁问他想不想听一段故事,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向曹澄讲诉了她和周起暄那段美好的初恋。 “曹澄,我从来没跟人说这么多心事,因为我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以后幸不幸福,这是我的选择,我绝不后悔。”医院门口,她拉起曹澄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曹澄笑的非常勉强,即便心痛不舍,还是大方地祝福她:“奕宁,不管哪一天,当你发觉自己累了,随时来找我。我的肩膀永远为你留着。” …… 奕宁办了出院手续,把身体好转的周福生接回家。晚饭时,周福生翻看着兄妹俩的结婚证书,不停念叨着“好”。他叫来容姨,吩咐道:“把小姐的东西搬到少爷房里。今晚就让他们圆房。” 奕宁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是啊,她和起暄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既然是夫妻就一定要过夫妻生活。 “容姨,我能不能举行婚礼后再搬过去?” “不行,是老爷的命令!”容姨看出她的紧张,安慰她女人总是要经过这一关,再说,少爷他向来很温柔的。她让奕宁换上一条紫色绸缎睡裙,拿起桃木梳,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奕宁长长的发丝,如同母亲对待即将出嫁的女儿,柔声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小姐,别让少爷一直等着,过去吧。” 奕宁忐忑不安地推开周起暄的房间,发现他埋头处理文件,踮着脚尖走了过去,往他的茶杯里加了些热水。 “走远一点。跟你呼吸同一空气,让我觉得很恶心。” “我洗过澡了。容姨还给我喷了点香水。一点都不臭。”奕宁讪讪地笑了下,害怕惹他继续生气,便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的哥哥,长得越发俊朗了。而如今,这么俊朗的哥哥真真正正的成了她的。 一个小时后,周起暄整理好资料,起身去浴室洗澡。奕宁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照了照镜子,又拉了拉肩带。在水声停下时,她跳到床上,躲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用余光瞄着周公子那对修长的腿在向自己走来。 脚步声却渐行渐远。奕宁疑惑地爬起来,终于在周起暄打开房门时,出声问他要去哪里。 “书房。跟你睡在同一个房间,我怕我会做噩梦。” 门重重地合上时,奕宁的心也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这一晚,眼泪浸湿了黑白格的枕套。 两天后,他们在乡下的一个小教堂举行了婚礼。奕宁穿上圣洁的白纱,缓缓地走向周起暄,在牧师的见证下,发誓此生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永远终生相伴,不离不弃,爱惜彼此直到天长地久。 当周起暄缓缓地把戒指戴入奕宁左手的无名指时,奕宁恍然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童话故事中的灰姑娘,找到了她挚爱一生的王子。但是童话故事只写到他们结婚了,并没有描写他们婚后的故事。奕宁看着丈夫硬邦邦的笑容,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门外的一辆兰博基尼里,有个男人哭得像个小孩。 琴琴低声对武力说:“奕宁比以前爱笑多了,但是,武力,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更不开心了。” 武力微微点了点头,为奕宁摇摇欲坠的幸福捏了一把冷汗。 夏雪把苏恬拉到一旁,耳语道:“那死丫头真没出息,一看就是豪门弃妇的命。周公子是有多嫌弃她啊。我估摸是周福生想要让周家的血脉传承下去,逼周公子娶的。等周福生翘辫子,你姐绝对要被周公子扔出去,到时我们就一分钱都捞不到了。苏恬,你去把周公子从死丫头手上抢过来。” 苏恬亲昵地依偎在夏雪的怀里,要她放心,周公子绝对是她的囊中之物。母女俩展望着美好的未来,有豪宅,名车,奢侈品,还有数不尽的金子。但是都选择性的忽略,她们的幸福是要踩着奕宁的痛苦。 周起暄看到她们在打趣逗乐,更加肯定夏雪的亲生女儿是苏恬无疑。哪有母亲在亲生女儿结婚时,面容严肃,一本正经,要叮嘱的话只是干巴巴的“少说话,多做事”。 “起暄,这是我妹妹,苏恬。”奕宁领着周起暄来到苏恬面前,粲然一笑。 苏恬露出大大的笑容,挽着周起暄的胳膊,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夫”。她得到夏雪的真传,知道男人越是愧疚,就会对你越好,这样上位的机会就越高。 周起暄怕苏恬心里难受,一直不要她来参加婚礼,但苏恬坚持要来祝福他和姐姐。即便姐姐再对不起自己,那也是自己唯一的姐姐。苏恬说这话时,眸子里盈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姐夫,一定要让姐姐幸福。姐姐要是不幸福,我一定不饶你。” 周起暄别过头,怕是再看苏恬一眼,就会不顾一切地牵起她的手离开。他疯狂地想把世间最好的爱都堆放在这个女孩面前。这个女孩纯洁、善良,默默地吞下一切委屈却还能笑着祝福。 …… 晚宴在周家的别墅举行。当苏恬目睹到雍容尊贵古典高雅的欧式城堡,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苏恬,一定要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不管是谁挡路,她都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踢掉。 周福生很不喜欢夏雪,对苏恬更是没有半分好感。若不是看在奕宁的份上,他恐怕连个笑脸都不会施舍给她们。于是借口身体不适,把派对交给年轻人。 奕宁想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苏恬修复下早已恶化的姐妹感情,走了过去,向苏恬保证,以后一定会和起暄一起,帮她找个好对象。 苏恬白了她一眼,凑到她的耳边:“姐姐,你说的好对象不会是曹澄那种货色吧。我可不要。”说完后,她冷不丁撞了下奕宁。奕宁手上的橙汁洒了出来,弄脏苏恬的白裙。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你故意的吧!”周起暄冷然对奕宁喝道。气氛顿时冷到冰点,无声的空气里流泻的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于是派对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 …… 新房里。容姨又来安慰奕宁,说少爷刚才喝多了,才会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她又说,少爷今晚一定会来的,绝对会来的。新婚之夜,怎么可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说着说着,容姨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还好,周公子在这时进来了。容姨向奕宁眨了眨眼睛,退了出去,很体贴地帮他们把房门关好。 奕宁抓着身下大红色的床单,脸上也是一片绯红。见周起暄一直盯着自己锁骨附近□的肌肤,她不自觉将手握得更紧了。在一阵激动,紧张和兴奋中,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突然脖子一阵生疼,睁开眼时,周起暄已经夺过她的项链,咬牙切齿道:“你这女人不配拥有这项链!” 奕宁陡然间从头顶凉到了脚板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是悲凉,难堪和痛苦。她望着他冰冷的背影,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门重新关上的那刻,奕宁才想起,她要留住起暄的,因为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可是用什么留,该如何留,她却一片茫然。 周起暄拿着项链,敲响了小夏原先住的,也是奕宁前一阵住过的那间房。 苏恬身穿大红色的超低胸超短睡裙,胸前的雪白细腻如美瓷,那双腿更是纤细修长,引人无限遐想。“起暄,什么事?”她凄楚笑道,低下头,露出如天鹅般优雅白皙的脖颈。 周起暄眼泛泪光,把项链戴到苏恬的脖子,抱着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苏恬摇了摇头,如同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笑说是自己无福,不怪他。笑着笑着她的眼泪也出来了,哽咽道:“可是我的心还是好难受。起暄,抱紧我。” 两人紧紧相拥时,苏恬引以为傲的双峰也随之贴向周起暄的胸膛。那种极具诱惑的柔软让周起暄差点把持不住,放开苏恬时,却见苏恬双目含泪地对他发出了致命的邀请——“今晚留下来。” 周起暄脑袋一热,身体更是越来越热,搂着苏恬盈盈一握的腰肢,密密实实的吻压向了苏恬娇嫩欲滴的唇瓣。 一阵令人心神激荡的拥吻后,他的血液如浪潮般汹涌地袭向脑门,只觉得热得快爆炸了。小心翼翼地将苏恬放倒在床上,双手颤抖地脱去她的睡裙。看着苏恬羞涩紧张的模样,周起暄极尽温柔地说了声“我爱你”后,炽热的吻再次压了下来。 在对面那间冷冷清清的新房里,奕宁仍端坐在床前,等着她的丈夫来。她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她绝对不会想到,她的丈夫就在对面的那间房,和她的妹妹,在她睡过的那张床上,一起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未知又美妙的成人世界。 正文 第44章 痛苦的初夜 苏恬可以肯定一件事,周起暄是个雏,毫无经验外加紧张,那拿捏不当的力度弄得苏恬在短暂的交欢中没有快感,只有痛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大姨妈在那晚不期而至。所以当周起暄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时,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也是苏恬的第一次。 “苏恬,我一定会负责的。你等我。” “嗯。别让我等太久。”苏恬自鸣得意地倒在周公子的怀里。两人又温存了一番,竟给忘了时间。 武力留在周家过夜,心想睡的太晚不合做客之道,便早早地叫醒隔壁厢房的琴琴,一起上二楼,看看这对新婚夫妻醒来了没有,好给他们送上最早的祝福。 走廊的另一头,却发生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在门口,周起暄一边慌忙地系着衬衣上的纽扣,一边恋恋不舍地和苏恬接吻。 砰的一声,管家捧在手上的一盆百合花摔到了地上。衣衫不整的周公子和苏恬看到那三位不速之客,都傻眼了。 武力气愤地跑过去,二话不说,替奕宁狠狠地揍着负心郎。琴琴甩起一巴掌,扇了苏恬一个耳光,气得直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你姐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勾引你姐夫!你说你对得起她吗?” 这件事毫无疑问地闹到了周福生那里。他气得差点背过气,一巴掌打在了苏恬的脸上,语气狠决地警告苏恬以后别耍什么诡计,否则他以周福生这个名字发誓,她绝对不会活得比自己长。 “爷爷,苏恬她没有错,错的是我!苏恬,你怎么样?”周起暄赶紧把苏恬护在身后,担心地询问着。 琴琴和武力气得头冒青烟,为奕宁感到深深的不值。豪门又怎样,周公子又怎么样,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周福生神色严肃地命令所有人对奕宁保密,送走闲杂人等后,让周起暄跪下来,拿起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背上。“新婚之夜,你跑到别的女人那里睡。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妻子的感受?起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奕宁被嘈杂声吵醒,跑下楼,连忙拦住勃然大怒的周福生,哭着求他别打周起暄,“爷爷,起暄他做错了什么?你先别打他,你听他解释。爷爷,求你了!” 周福生愤愤地扔下拐杖,对不争气的孙子骂道今天要不是奕宁求情,他绝对会把周起暄打到残废为止。 奕宁极为心疼,想扶起周起暄,被他用力推开了。她不放心,叫来时宇,让时宇去检查下周公子的伤势。 时宇看着周起暄背上的道道红印,摇了摇头,让周起暄学聪明些,不要和周福生对着干。他意味深长地又说:“我看得出,奕宁是真心爱着你。起暄,你好好跟她过日子吧。” “不可能!时宇,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她去死。” 奕宁拿着止痛药的手僵在了门外的把手上。她默默地回到新房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次日,在餐桌上,周福生让这对新婚夫妻去度个蜜月,培养下感情。周起暄正要以公事繁忙的理由推掉,却听奕宁说她只想留在家里陪着爷爷。那时的周起暄浑然不知,奕宁只是不想他难为而已。 ***** 接到知名皮鞋设计师Jason Kim的电话,是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午后。Jason Kim说他很欣赏奕宁的才华,愿意栽培她,让她来自己的个人工作室工作。 奕宁一激动,舌头就开始打结,吞吞吐吐地问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Jason告诉她,她的男朋友每天早上都会等在他的工作室门口,让他看下奕宁的设计图稿。 Jason起初对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新人不感兴趣,拒绝了。但是,那个人风雨不间断地等在门口,足足等了两周。Jason被他的诚意感动,才有机会看到奕宁的设计。 “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 奕宁不用问,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也只有曹澄,才会拿到自己放在书桌上的设计稿。也只有曹澄,才会认真地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连她的偶像是Jason都记住了。也只有曹澄那个傻瓜,明知道自己心里没有他,还会为自己做这种傻事。 奕宁腾腾腾地跑下楼,开心地抱着周福生,和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然后一头扎进小雨中,伸手接着雨滴,不停地转圈圈。 Jason留着络腮胡脚踩人字拖,是个没有架子的人。他没有让奕宁接手复杂的设计,只是要她每天练习画一百张最基础的款式。他很惊讶,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为何能画出如此娴熟的线条。 奕宁笑着解释,她的父亲是个非常优秀的造鞋师,同时也非常严格地训练她。奕宁回想起,有一次她拿着她设计的坡跟凉鞋的图稿,向苏砚秋寻求建议时,苏砚秋撕掉了纸张,问她是否知道脚有几块骨头、几个韧带和几块肌肉组成。 “起先我很生气,但渐渐的,知道了他的用心良苦。有三年的时间,我爸让我不停地做鞋子,让我自己摸索什么样的鞋子才穿的舒适。等我能够像样地做出拖鞋,球鞋,运动鞋后,他才让我碰高跟鞋。他说高跟鞋代表着女人的成熟和优雅,是最难做好的,同时也是最容易让设计师获得成就感的鞋子。” Jason抚摸着他的胡子,点头赞同,补充道:“那也是售价最贵更新最快的鞋,谁让它是女人的心头好。”Jason指点了她一二,说工作室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问奕宁能否用英文沟通。 “No problem。”奕宁打了个OK手势,非常的自信。周福生在她十岁时,就专门给她聘了个外教,教她口语。有三年的暑假,她都是和周起暄在美国的大牧场度过的。那时,兄妹俩一边挤牛奶,一边用英语闲聊。他们为此还打了个赌,谁先讲中文,谁就开着割草机去帮玛丽阿姨割草。 ***** “苏恬,你还记得是谁先讲中文吗?”周起暄回忆着快乐的往事,见苏恬久久不开口,怜惜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在电话里安慰了她好久。他原想下班后去看望苏恬,但是周福生派来的保镖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打着保护人身安全的名义,实则来控制他的人身自由。 容姨端来燕窝,见奕宁每晚都忙于画设计稿,叹气这对小夫妻怎么会搞成这样。 周福生从容姨那得知他们还未同房,强行把周起暄从书房赶到了新房,并且锁上了门。 “是不是你这女人又向爷爷说了什么?”周起暄夺过奕宁手上的画笔,重重地扔在地上。他气极,失去了一切该有的风度,叫道,“你就那么贱,想要我上你吗?好,我成全你。躺到床上去。” “起暄,你别这样。”奕宁不安地摇晃着他的衣摆,求他消消气。 “你不愿意就算了。” 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黢黑明亮,却带着极度的不耐与暴躁。奕宁内心一颤,咬着下唇,开口了:“不,我愿意。我一直盼着能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她低下头,慢慢地爬到床上,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她扭过头,看到周起暄走向吧台,开了一瓶红酒,猛灌好几口,才缓缓地朝她走来。 奕宁这一生从未如此紧张过,她不停地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抓紧身下的床单,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她小心翼翼地秉着呼吸,心跳加速。她跟男人的亲密接触只限于和曹澄那次失败的一夜情,心想要不要爬起来,帮丈夫脱衣服时,周起暄突然粗鲁地掀开她的睡裙,扯掉她的底裤。 最隐私的地方一下子暴露在人前。奕宁又羞又怕,下意识的,把双腿绷得紧紧的。“起,起暄。”她颤不成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她想告诉他她怕,希望他温柔点,话到嘴边,竟怕得说不出来。 “把腿张开。” 奕宁闻言,紧张全部化为了屈辱,难堪地把腿张开了一点点。 “张大点。再张大点。曲起来。别动。” 那一刻,奕宁觉得自己就像是毫无尊严的妓|女一样,悲惨之情充斥在她的心间。 当男性滚烫的身躯覆在她身上时,她闭上了眼睛。炙热粗大抵在了她最敏感的地方,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一阵锥心的刺痛从她的下|身传到她的头顶。疼得她龇牙咧嘴,痛得她眼泪直流。为了不使那叫疼声冲口而出,她赶紧扯过床单,紧紧地咬住。 那不可思议的紧致让周起暄僵住了身体,他想起了苏恬,越发的纳闷。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既荒唐又好笑,怎么能把这个女人和善良纯洁的苏恬相提并论。越想越气,索性一鼓作气,狠狠地撞击到最深处。 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而来,奕宁含在喉咙里的那口气被活生生地截成两半。她松开了死死咬住的床单,整个人瘫在床上,全身传来剧烈而无助的颤抖。 “哭什么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周起暄看着她眉头紧蹙拳头紧握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 她想要的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过程是会如此的不堪入目,永生难忘。 周起暄抚摸着她大腿处凝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的肌肤,感受着她私密处的紧致,压抑多年的情|欲终于被彻底激发了。那情|欲如同熊熊大火,把他烧到欲罢不能。他把对苏恬的愧疚远远地扔到脑后,又动了起来,一下又一下,越发的猛烈。 “疼!轻点,好,好不好?”奕宁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恳求着他的怜惜。 “活该。” 那语气冰冷无比,奕宁瞬间跌落到一望无际的冰窟窿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紧咬下唇,默不作声地任由男人肆无忌惮抽离未停地发泄欲|火。 每一秒都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经过了数百个世纪后,周起暄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离开了奕宁的身体。奕宁拉下睡裙,慢慢地蜷缩成一团,手紧紧地抱住小腿,全身止不住地在发抖。 周起暄看到床单上的那抹血迹,眼里浮现出讥讽的神色,“你还流血了。不会为了我,特地去医院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脏,休想骗我。” 他言语中的无情狠绝像把利刃,深深地扎进了奕宁早已百孔千疮的心。在这心痛欲裂中,奕宁早已麻木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头—— 周起暄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可怜的奕宁,第一次就这么没了。。。 PS:请不要再留言回忆好无聊,请快进了 说实话,很打击我。我想写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讲一个身世悲惨经历坎坷的女人,在经历了亲人和爱人的双重背叛后,仍然能坚强地站起来,寻找幸福的故事。 不想把写作变得商业化,不会因为读者的喜好而强行改变思路,我时刻铭记自己写这篇文的初衷,是为了找到能欣赏它的读者。就像我在文案说的,我是带着我的作品,来找知音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长评这件事让我很气馁(主要是因为我的第一篇文收获了几十篇长评,虽然没有赚到一分钱,却是我经历的最快乐的写手生涯),特别感谢章章撒花的读者,谢谢你们,真的! 刚刚对着文档,一个小时才打了100个字,摔!求虎摸,求鞭打 正文 第45章 丈夫与妹妹 “小姐,你怎么在洗床单?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 奕宁不好意思地洗了下手,强忍着□的肿胀疼痛,慢慢地走到床头,坐下来休息。 容姨从她古怪的神情和别扭的走路姿势看出了端倪,笑着问她是不是和少爷成了。 奕宁难为情地点了点头,羞涩地笑了笑。她终于成为了她哥的女人,即便这过程有多么的痛苦。 餐桌上,周起暄说要去外地的加工厂视察,来回要一周。周福生让他带上妻子一起去。奕宁看出周起暄的为难,忙说自己还要跟Jason学设计。她又补充,她相信起暄。 周起暄终于可以逃出乌烟瘴气的家,甩掉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欢快地收拾着行李。 奕宁从衣橱拿出几件线衫,几件外套,放到他的行李箱里,让他小心别着凉。“起暄,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在玛丽阿姨的牧场工作,晚上要去海滩玩,你用中文要我多带件外套,免得着凉,所以你输了。后来还是我又开了辆割草机,才帮你搞定的。我们把割草机玩成了碰碰车,互相追逐,把草坪弄的乱糟糟。” 周起暄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奕宁笑得很是甜蜜,回道:“这是我和你的回忆,我是不会忘的。起暄,那时候,我们真的很纯真。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是吧?”奕宁鼓起勇气,走上前,抱住了周起暄。 她再次被推开,摔到地上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起暄,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爱你。真的,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恶心!”周起暄拖着行李箱,漠然地离开了。他心有疑惑,打电话给苏恬,问起了牧场这件事。 苏恬翻开厚厚的记事本,回答出跟奕宁一样的话。她告诉周起暄,姐姐曾经偷看了她的日记。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是她偷了姐姐的本子。姐姐在到处都找不到后,又重写了一本。 ***** 奕宁从Jason工作室离开后,让司机绕到麻生包子铺,带着新鲜出炉的小笼包回咖啡馆看望老朋友。她没想到会遇到曹澄,做了杯卡布奇诺,放到他的面前,感谢他帮助自己打开梦想的大门。 “我原来不觉得,后来才发现你做的咖啡是最好喝的。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吗?”曹澄放下白瓷杯,无奈地叹了口气,注意到她的婚戒,轻声问,“奕宁,你现在幸福吗?” “我,很幸福。”奕宁再次看了他一眼,又说,“曹澄,你穿西装的样子很好看。以后别跟你爸拗气了,好好工作。找个好女孩,像Nina和Jessica那种就别要了。还有,不管起得多晚,都要记得吃早饭,要不然会饿坏肠胃的。还有,不要挑食,多吃点蔬菜。” “还好你不是我老婆,否则我会被你管得死死的。我刚交了个女朋友,比你漂亮多了,叫Lisa。不像你天天叫我做事,她很听我的话。对了,我和她还有约会,走了。”曹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撒这个谎,或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吧。太快了,从她重遇周起暄到她结婚,才多少天啊,快得他手足无措,快得他无力挽回,快得他只能跟个没用鬼一样,一个人哭泣。 曹澄离开前不舍地看了奕宁一眼,在心里默默说道:奕宁,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祝你幸福。 琴琴想告诉奕宁她妹妹和她丈夫的□,让奕宁和周公子离婚,被武力拦住了。武力让她别搀和周家的家事,而且他相信周福生一定会把周公子看得牢牢的。 ***** 周福生把周起暄看得太牢了,害得苏恬一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她抚摸着被打过的脸颊,发誓那天受的屈辱会向周福生双倍的讨回来。但是,现在她孤身势弱,怎么斗得过周福生? 夏雪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她那晚周公子有没有在里面—— “有是有,但是有什么用——”对了!苏恬怎么没想到,她可以用孩子绑住周公子。但是,她那时那种情况,怎么可能受孕。她决定豁出去了,反正周起暄那么好骗,骗他当个孩子的父亲,难度也不大吧。至于孩子真正的父亲,为了控制住一个人,让他更好地为自己办事,苏恬的心中已经有了完美人选。 ***** 容姨让奕宁主动点,打个电话去关心下少爷。奕宁不是没主动过,但她打去的几十通电话全部被他挂断,发去的短信都有去无回。 “小姐,要不用家里的座机打吧,或者用我的手机打。” “容姨,算了。我想给自己留点最起码的尊严。这样,或许起暄还看得起我。你不要跟爷爷说。我不想他认为我只会告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爱的如此卑微。既然不能陪他看云舒云卷、花开花落,那就安静地做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也许有一天,起暄还会再次爱上她的。 这样想着的奕宁,安静地等到她的丈夫回来。她接过他的公文包,为他端上热茶,给他放好洗澡水。她做着这些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小事情,回报她的只有周起暄愤怒的眼神。 奕宁不安地摇着他西装外套的衣摆,问他是不是这趟出差不顺利。 “你跟苏恬说了什么?” 奕宁回想了一下,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那个,我,我觉得结婚那晚大家玩的不是很开心,所以问苏恬什么时候有空,等你这姐夫回来,再出去聚聚。还有,我,我觉得时宇为人挺好的,问苏恬对他印象如何,想撮合他们。” “你明知道你妹妹听到会不开心,为什么老是用话语刺激她?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周起暄洗漱完毕后,从衣橱搬出一床蚕丝棉,躺在沙发上,让她别过来。 奕宁顿时松了口气。经过痛苦无比的初夜后,她对夫妻那事已经产生了生理上的恐惧。她安心地拿了套可爱的兔子睡衣,进浴室洗热水澡了。 周起暄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想着里面的情形,顿时口干舌燥,身上的某个地方像着了一把火,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理智。纵然他是被严格教育长大的周公子,他也不过是个男人,一个对女人身体有着无限渴望的正常男人。情|欲就像是罂粟一样,越尝试就越上瘾。他爬起来,靠在沙发上,耐着性子,喝光了一整瓶红酒,终于等到那个女人一身水气的出来了。 奕宁随手把长发撩到一边,露出白皙娇嫩的脖子。她坐在床上,挽起裤脚。那对美腿纤细修长,光滑细腻,让人忍不住就想…… 在她朝小腿上拍着香香的润肤露时,周起暄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起暄,有什么事吗?”奕宁看着他迷迷蒙蒙的眼神,心中猛然一颤,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啊——” 周起暄抓住她引诱人犯罪的脚踝,用力一拉,奕宁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不要,不要——”奕宁眼睁睁地看着黄色的天鹅绒长裤,粉色的底裤被强行扯掉,无助地摇着头。 “妻子解决丈夫的生理欲|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周起暄用修长白皙的十指急促地分开她绷得紧紧的双腿,重重地压了下来。 没有缠绵的情话,没有轻缓的爱抚,没有温柔的亲吻。她的丈夫不带一丁点怜惜,狠狠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一,二,三,四——在她数到三百下时,她终于绝望地承认了,她已经沦为她丈夫的泄欲工具。 …… 那件有着两只兔耳朵的黄色上衣浸泡在浴室的地面上。奕宁把水流调到最高速,站在花洒下,希望那些水能够冲洗掉身上屈辱的痕迹,最好把那个人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也冲洗掉。 门突然被推开了。奕宁看到周起暄那双冒火的眼睛,吓得捂住了胸部,瑟瑟缩缩地躲在了角落。 “不要……求你了……不要……别……” 朦胧虚幻的水气里,男人用力拉起吓傻的女人,抬起她的腿…… 在他终于离去时,奕宁茫然地望着从花洒上倾泻下来的水,和着她的眼泪,流到了冰凉的瓷砖上。 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她换上一条丝质睡裙,才敢走出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周起暄还在等着她。她惊恐万状地移动着脚步,往门口跑去,在即将脱逃成功时,被他拽了回去,扔到了床上。 “你是不是疯了!够了,周起暄,够了!不要!”她不停地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双脚才碰到地毯,又被拖了回去。啪嚓几声,睡裙被撕成了烂布条,成了捆绑她双手的烂布条。 这一夜,刻骨铭心,成为奕宁噩梦中最恐怖的画面。 …… 疯了,真的是疯了!周起暄醒来后,回想着昨夜疯狂的行径,后悔不已。本就有点醉意,偏偏又因为苏恬说要分手,正在气头上,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奕宁的身上。 他愧疚地寻找着奕宁,只见她蜷缩在墙角,咬着大拇指,全身颤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双眼失焦,呆呆地也不知在看什么。 周起暄越发的内疚。他走了过去,试图想解开捆在她手上的布条,却听到她用低哑的声音喃喃着“别碰我”。 曹澄都能睡,他就不能睡吗?周起暄就是不喜欢奕宁那副装纯样,明明是给曹澄打过十次胎的残花败柳,居然还不乐意给他碰。 “你走!走啊!” 周起暄离开后没多久,容姨进来服侍奕宁梳妆打扮。“天啦,怎么回事?”容姨心一沉,解开她手上的布条,慢慢地掀开她覆在身上的被单。她的胸,她的腰布满了青紫色的掐痕,不忍直视。“少爷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小姐,你哭出来吧。” “我很厉害,我才不哭。”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小夏又出现了。奕宁想,或许,她可以靠着那段回忆,死撑到底。 几个小时后,管家端来一份精致的午餐,笑着告诉奕宁,少爷忙了一个上午,亲手给她做的。奕宁一边吃着可口的鲍鱼羹,一边自我催眠,她可以再原谅她哥哥一次。 那天下午,她推开书房的门,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着周起暄灿然一笑。她挑了个离他尽可能远的角落,因为不想打扰他工作。整整一个下午,她就看着他在一个个文件上签名,似乎永远不会腻烦。或许,他会抬起头,看自己一眼。或许,他的眼里从来都看不见她。 ***** 时宇和同事聚完餐后,回到住处,看到一个女孩蹲在他家门口,“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女孩抬起埋在双臂的头,默默地凝视着他。时宇看清楚了,那张泪花闪闪的脸是——苏恬! “我心里不舒服。”苏恬抓着时宇的手,站了起来,用带有哭腔的嗓音说,“你最近为什么都不联系我?为什么把密码换了?时宇,你不要我了吗?” “是谁不要谁的?”时宇撇开她的手,生气地骂道,“我原以为你只是贪点小财。你姐姐结婚了,你就会死心。没想到你在她的新婚之夜勾引她老公。起暄是你姐夫啊,你居然也下得了手!既然你选择了他,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我承认我那时是鬼迷心窍,但是时宇,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啊。”苏恬说这话时,眼神真挚,语气诚恳。见他犹豫不决,便轻轻地抱住了他,加柔了声音,又说,“你下巴有胡渣了。我帮你刮好吗?” 时宇全身为之一颤。关上门的那刻,他把苏恬紧紧地搂在怀里,要她以后别离开自己。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苏恬拿着剃须刀,小心翼翼地帮时宇刮着。她算好了日子,要是能顺利怀上他的孩子,那真的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 “今天很安全。你可以在里面。”苏恬丢掉时宇拿在手上的安全套,搂着他的脖子,献上了自己全部的热情。 …… 那晚之后,苏恬留在公寓,和时宇一起做饭一起打扫一起洗衣,过起了准时太太的生活。在苏恬的撒娇攻势下,时宇硬着头皮,帮她写毕业论文。 “苏恬,我哪里懂鞋子?你还不如让我看医学专著。”时宇看着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的鞋子,差点歇菜。 “时教授,帮我写嘛。你不是天才嘛,绝对难不倒你。求你啦。”苏恬切了块香梨,让时宇张开嘴。 时宇说可以帮她搞定毕业论文,但是他的报酬可不是“梨”这么简单。 “那你想吃什么?”苏恬坐在时宇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弯弯的笑眼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时宇捏着苏恬的鼻梁,笑她明知故问,抱起了苏恬,走向了床边。 半个月后,当苏恬拿着一张HCG验血报告来到他面前时,时宇傻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笑出声。“苏恬,太好了!我们有孩子了!”看来,他要提早娶她了,他可不想她大着肚子再穿婚纱。 苏恬抓起时宇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笑着说:“很神奇吧。这里孕育着我们的宝宝。时宇,宝宝就拜托给你了。你以后会听我的话吧?” “当然。” “那好,你给我出具一份妊娠报告单,在怀孕周期那一栏多写上两周。” “苏恬,你什么意思?”时宇抽出手,不解地叫道。他恍然大悟,往后退了一大步。失望、痛苦、伤心、愤怒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心中已是说不出的苦涩。他苦笑了下,将手指插|入头发中,按着即将爆炸的大脑,无力地质问着:“你利用我,利用我的孩子,就是为了捆绑起暄?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但我喜欢他的钱。时宇,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把孩子打掉。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 苏恬觉得,男人知道自己要当爸爸,都是一样的神情。当周起暄看到时宇出具的妊娠报告单,傻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笑出声。他太激动了,激动得甚至哭了。他把苏恬拥入怀中,向她保证,今生绝不负她。 奕宁收到苏恬的短信,来到周起暄的办公室找苏恬,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她的丈夫和妹妹拥吻的画面。刺骨的冰冷滑上了她的脊背,冻得她四肢无力,全身发颤,无法呼吸。 “起暄,苏恬,为什么?” 周起暄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彻底无视了奕宁,按住苏恬想离开的脸,吻得越发的痴缠。 奕宁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心情看下去的。她的丈夫,一次都没吻过她,却在她面前,一脸陶醉地吻着她的妹妹,似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苏恬推开周起暄,来到奕宁面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忏悔道:“姐姐,对不起。可我是真心爱起暄的。是我该死,我不该在你新婚那晚留起暄过夜。更不该因为那一晚,怀了起暄的孩子。姐姐,你打死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起暄对奕宁的性暴力,导致他一直很愧疚,所以才有了后来苏恬吐槽的床上软绵绵的丈夫 这次暴力也导致了一个孩子的产生,大家知道是谁吧 正文 第46章 我也怀孕了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直直地落到奕宁的头上。她的大脑开始缺氧,在嗡嗡的耳鸣声中她却听清楚了每一个字。此时的她,就像是折翼的小鸟,从天上狠狠地摔到地上,摔到粉身碎骨,摔到血肉模糊。 “苏恬,你别怕她。”周起暄扶起苏恬,挑衅地看着奕宁,警告道,“她要是敢伤害你和孩子,我非杀了她不可!” 这事无可避免的,又闹到了周福生那里。周福生那张脸板得跟死人一样臭,用低沉的声音吩咐总管联系医院,要把苏恬的孩子打掉。 “爷爷,这可是你的曾孙啊。”周起暄把苏恬牢牢地护在身后,大声说每个孩子都有出生的权利,怒责周福生专断残暴的行为。 “爷爷,算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奕宁终于开口了,“怎么说都是起暄的骨肉,让苏恬生下来吧。我想去外面散散心,晚饭就不回来吃了。”奕宁跟游魂似的离开了周家。她才刚刚结婚一个月,她的丈夫就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而且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她真的很想问问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这么惩罚自己。是不是要把自己逼死了,才肯罢休? 曹澄从琴琴那得知奕宁失踪的消息,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奕宁手机关机,也没去Jason工作室学设计。 琴琴和小武急的要疯了,到奕宁平时常去的地方找,都没找到她。 “阁楼呢?找了没有?” 琴琴摇头:“去了,没找到。澄子,出了那事,你说奕宁她会不会想不开?” 曹澄直觉奕宁就在阁楼,驾车回去,寻找无果,准备离开时,瞥见衣柜缝隙夹住的一块布料。他松了口气,敲了敲衣柜的门,让她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奕宁,你不出来,我就开门了。” “别!”浓浓的哭腔从衣柜里传了出来,“我现在好丢脸。曹澄,你让我一个人呆着。” “奕宁,躲避不是办法。如果你一定要躲的话,就躲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一分一毫。” 门吱呀一声开了。奕宁扑到曹澄的怀里,哭成泪人。“他怎么能这么对我?苏恬怎么能这么对我?曹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奕宁哭到精疲力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曹澄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到无以复加。她所受的委屈让他心痛欲裂,他不想,也绝不会再把她送回周家。 周福生也同意让奕宁先在外面住一阵子。他来咖啡馆看望奕宁,说很后悔当初让他们结婚,不管奕宁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奕宁握着周福生的手,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了出来。她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笑脸。她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她没事,她很坚强,她是很厉害的人,是绝不会被击倒的。 白天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晚上她在绿野仙踪做着她热爱的咖啡。她慢慢地找回自己存在的价值。或许,没有周起暄,她可以活得更快乐。 曹澄每晚都会送她回到阁楼,嘱咐她处处小心,又离开了。他到处搜寻着好玩的笑话,发到奕宁的手机里,希望她能够开心起来。 …… 奕宁一起床,正要看看曹澄发来的冷笑话好不好笑时,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她捂着嘴,跑到厕所,蹲在马桶前,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当她喘过一口气,撑着洗漱台站起身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面孔,连嘴唇都是白的。 一定是昨晚的那些包子,吃坏了肚子。等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后,奕宁坐着公交车来到了Jason工作室。她毫无怨言地给那些设计师打下手,又是打印资料又是做咖啡。渐渐的,她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也会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Jason给了她很多一针见血的指导意见,鼓励她要勇敢创新,最后让她准备最满意的作品,去参加海希路第三届设计师大赛。 奕宁画着画着,困意袭来,打起了盹。曹澄轻轻走近,拿起她手上的图稿,大声叫道:“哎呦,你这个懒猪,怎么在图上画起了小猫?” “妈呀,吓我一大跳!”奕宁猛的清醒过来,对上了曹澄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是你呀。” “困了就回去睡吧。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奕宁跟琴琴武力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她好奇地问身后的曹澄,喜欢女人穿什么样的鞋子。 “甜美的,优雅的,有种恋爱的心动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觉得穿上它的女人会很幸福。” 奕宁笑了,看着清幽的月色,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满怀憧憬地对曹澄说:“我想做出一双鞋子,穿上它就可以找到幸福。” “奕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臭豆腐的味道熏得曹澄头晕眼花。他匆匆走过,回头一看,奕宁站在原地,一副嘴馋的模样,说她想吃。 女人的性子就是转的快,明明以前她是最讨厌这个味道的。曹澄只好捏着鼻子,跑去买了。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不枉自己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走到楼下,奕宁说自己到了,让曹澄回去。曹澄走近一步,闻到她身上的异味,顿住脚步。索性一臭到底,拉着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语气坚决得容不得任何人拒绝,“奕宁,我无法再忍受你被人这么欺负。和周起暄离婚,到我身边来。” “别这样,我——”奕宁一阵反胃,推开曹澄,捂着嘴,匆匆跑上楼,还没来得及到厕所,就吐了出来。联想起身体的种种异常,她的心咯噔一下,摸着腹部,痛苦地哭了出来。 ***** 那个噩梦般的晚上,留下的除了无尽的恐惧外,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奕宁看着摆在面前的验孕棒还有离婚协议书,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回到周家的那一天,阳光异常的明媚。风从树间穿过,一地的光斑跳跃起来。奕宁靠在栀子树上,回想着她和起暄所有快乐的往事,不知不觉涩了双眼。或许,这个孩子可以挽救他们失败的婚姻。或许,她可以再给起暄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机会。 周起暄没想到她居然厚着脸皮又回来了,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漠然地问她是不是想要钱。 “起暄,”奕宁心中百感交集,将手覆在小腹上,强装镇定地说,“我怀孕了。” 周起暄愣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紧握在手中的铅笔,竟生生给掰断了。好半天,他皱着眉头,终于开口了:“谁的?” “你怎么这么问?除了你之外,还能是谁的。”奕宁看着他那张没有丝毫兴奋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把打了无数遍的腹稿大声地说了出来,“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不会让你到苏恬身边!我生出来就没有爸爸,我是不会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命运!” “你这女人——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有意思吗?你难道就没有尊严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爱你。我还很恨你,包括你的孩子。”周起暄重重地扔下手上的文件,重重地甩上门离开了。留下奕宁一人,像根钢针一样杵在地上,唯有那双偶尔动一下的琥珀色眼珠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 半山腰的一栋小别墅里。 “什么?你说姐姐她怀孕了!你不是答应我不会碰姐姐吗?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苏恬气得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愤愤地想着姐姐就是见不得她过上好日子,处处都要跟她争。 夏雪连忙去安慰她,让她小心别动了胎气,感叹奕宁的肚子真是争气,让苏恬一定要比奕宁更加争气。 “妈,什么意思?” “一定要生男孩。”没有人比夏雪更清楚,男孩有多尊贵,女孩有多廉价。 “可要是姐姐也生个男孩怎么办?” “你放心,你姐姐也就生女娃的命。”也没有人比夏雪更清楚,奕宁有多福薄。 苏恬第一次做孕检,便焦急地问时宇是男孩还是女孩。时宇说暂时还看不出来,让苏恬静心等待。 “你家族没有遗传史吧?精神病心脏病羊癫疯色盲都没有吧?” 时宇好笑地看了苏恬一眼,帮她把上衣拉下来,郑重其事地告知,他家族有遗传史,就是个个都是高智商。 “太好了!可是我读书很差,脑袋也笨,它不会像我这个妈妈吧?”苏恬抚摸着肚皮,带着既期待又自豪的神情念叨着,“宝贝,你可以长得像妈妈,但是智商一定要像爸爸。你知道吗?你爸爸可是天才,年纪轻轻就是博士和教授了。” 时宇红着眼睛,吻了下B超照中的胎儿。苏恬心生不舍,捧起时宇的脸,告诉他,等她从周起暄那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就会和时宇一家团聚。 “这次不会再骗我吧?”时宇起身,把苏恬温柔地搂在怀里。不用多久,他的女人就会变成起暄的女人,他的孩子就会变成起暄的孩子。 几天后,周起暄陪着奕宁来做产检。时宇瞧见跟在周起暄身后的保镖,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了。 “孩子,健康吗?” 时宇让奕宁别担心,孩子一切正常。奕宁说了声谢谢,拿着孩子的B超照,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的孩子,它的爸爸一点都不喜欢它的存在。 “奕宁,胎儿很敏感的,感知的到母亲的情绪。开心点。” 奕宁又对时宇说了声谢谢,把照片放到周起暄手里。哪知周起暄冷哼了一声,连看都不看,把照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时宇看不下去,忍不住叫道:“起暄,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那可是你的孩子啊。” 奕宁感激地对着时宇摇了摇头,说了声“算了”,捡起照片,用衣袖擦了又擦,默默离开了。 如果这是精神上的折磨,那么,对于奕宁来说,不适的孕期反应,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一天到晚地折磨着她的身体。 今天也是,原本在餐桌上吃得好好的,又开始干呕,忙不迭跑到洗手间去吐了。周起暄听着她痛苦的作呕声,在周福生一再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和容姨一起,扶她上楼休息。 奕宁实在没有力气出门一趟,让周起暄帮她把设计稿交到海希路评审组委会。 周起暄甩掉了两名紧跟其后的保镖,到别墅看望苏恬,顺便载她回校参加优秀毕业论文才有的第二轮答辩。都怪时宇,写得实在是太好了。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完那么多资料,还能写得如此专业?真不愧是个天才。 她看到座位旁的牛皮纸文件袋,从周起暄那得知是奕宁的参赛稿件,不禁在心里嘀咕着,姐姐怎么不知天高地厚,跑去参加人才济济的海希路设计师大赛。她好奇地打开一看,不由得震呆了。她的姐姐,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姐姐,居然画出了比她的老师还要优秀的作品。 左右交叉的皮革在脚背处汇聚成两颗爱心桃,和侧面的镂空爱心形成了前后呼应。细细的鞋面上点缀着两层水晶,低调的华丽与奢侈让这双香槟色高跟鞋彰显名贵气质。这是奕宁在曹澄的启发下完成的“甜心宝贝”。 苏恬被奕宁惊人的才华吓到了,联想起自己的毕业设计,顿觉丢脸。她眼珠一转,把画稿放进袋里,向专心开车的周起暄询问有没有看过姐姐的设计。 “懒得去看。就她那寒酸样,能设计出什么像样的作品?” 不,像样,实在是太像样了,像样到她想占为己有。苏恬说自己正好也要去趟组委会,顺便帮姐姐一起上交,拿走了文件袋。 ***** 容姨端来一个精致的点心盒,里面有酸梅,酸枣糕和酸柠檬片。这是奕宁这两个月最喜欢吃的东西。她夸容姨真有心思,每天都会变换一些花样,但全是能减缓孕吐的食品。 奕宁散步时,在大门口撞见曹澄把一个点心盒交给容姨。难怪容姨总是支支吾吾,原来这一切都是曹澄为自己准备的。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天底下会有如此痴情的人。她走过去,故意撂狠话,要曹澄以后别再送了,别再对自己这么好,她有了起暄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你连我对你好的资格都要剥夺吗?”曹澄说这话时,纤细浓密的睫毛低低地垂着,投下一剪疏朗伤感的淡影。 奕宁板着脸,绝情又决绝地告诉曹澄,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他的好意给自己带来了不便,让他以后千万不要再来,免得她的丈夫误会她。 转过身时,奕宁在心中默默说道:曹澄,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你值得比我好千倍好万倍的女人。 ***** 又到了一年的毕业季。奕宁顶着热辣辣的阳光,参加了苏恬的毕业典礼。她想借着自己的双眼,让苏砚秋看到,他的亲生女儿终于念完了大学,变得非常有出息。 “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穿着学士服的苏恬抱着奕宁,哭得非常伤心。 奕宁想起自己在苏砚秋临终前,对他承诺过会一辈子对苏恬好。心一软,擦拭苏恬的眼泪,让她注意肚里的孩子,别跟其他人一样蹦得老高。 “姐姐,其实我一开始就想把孩子打掉的。但是,医生说我以前引产过,这次再流产的话,以后可能就不能生了。姐姐,我不求什么,我把孩子生下来就离开。我不会影响你和姐夫的感情。你相信我。” 奕宁看着苏恬真挚的眼神,点了点头。她把苏恬带回周家,苦苦劝着周福生,终于让周福生同意让苏恬留在周家养胎。 周起暄回到家,见到穿着孕妇裙的苏恬,兴奋极了。他抚摸着苏恬已然隆起的肚子,蹲□,把脸贴到苏恬的肚子上,跟孩子说着悄悄话。 奕宁看到这一幕,笑得非常落寞,深呼吸一口后,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餐桌上,苏恬要周起暄别再给她夹菜了,使了使眼色,让他也照顾下奕宁。 周起暄难得对奕宁绅士了一回,给奕宁夹了一块鱼肉。奕宁说了声谢谢,心情复杂地吃下了。 琴琴知道后,骂奕宁傻到家,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何必要用这般委曲求全的法子来讨好周公子?她让奕宁小心苏恬,越是装白莲花的女人,心机就越深。见奕宁不听劝,便向武力吐槽,周公子极品人渣啊,竟然让姐妹俩同时怀孕了,现在还一屋藏二娇,想效仿娥皇女英是不是?难怪周家方圆十里内都没有狗溜达,因为已经洒了太多狗血了。 没多久,发生了一件更加狗血的事。苏恬喝完安胎药,就见红了,被紧急送到医院救治。奕宁担心极了,坐立难安地候在急诊室门口。周起暄和周福生得知后,匆匆赶到了医院。 “你们同时喝药,为什么你好端端的,苏恬就出事了?我就知道你这恶毒女人没安什么好心。你把苏恬接来,就是想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奕宁看着他猩红的双眼,知道他又误会了,慌慌张张,不知该怎么解释时,周起暄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奕宁耳鸣眼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她委屈极了,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正想解释时,周起暄又扇了她一耳光。在这清脆的巴掌声中,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告诉你,苏恬的孩子要是出事了,我就拿你和你的孩子陪葬!”周起暄愤怒地吼完后,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的爷爷周福生,一头扎到地上,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第二部分即将结束 谢谢在我最惨淡最低落的时候一直支持我的读者,谢谢你们耐心陪我磨回忆章 不管是经常留言的们,还是从不冒泡的们,都感谢你们 真的,没有你们,我应该没有热情写第三部分了-3- 正文 第47章 葬礼与遗嘱 周福生这一摔,就再也没爬起来过。奕宁接到了院方开具的病危通知书,擦干所有眼泪,守在病床前,守在这世上唯一爱她的亲人前。 三天后,周福生终于苏醒了,嘴巴哆嗦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爷爷,苏恬没事了。孩子已经保住了。你别担心。”奕宁紧紧地握着周福生的手,让他专心把身体养好。尽管她清楚,爷爷再也活不了多久了。她想陪着他,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另一边的病房里。时宇在周起暄离开后,问苏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新来的那个保姆笨手笨脚的。我把打胎的药材放到姐姐的药罐里,她居然端到我房里来。还好,我原本计划让姐姐慢慢的流掉孩子,所以只放了一点点。不过,坏事中的好事就是,胎儿的性别也检查出来了,是个男孩。”苏恬得偿所愿,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知道是儿子,高兴傻了吗?” 时宇不敢相信,苏恬竟是这样的女人。他无法面对她,转过身去。“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也下得了手。你知道因为你做的事,奕宁受了什么委屈吗?苏恬,我想我是爱错人了。”时宇说完后,径直离开。 “谁让你走的?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把孩子打掉。”苏恬握着拳头,往肚子捶去。 时宇叹了口气,匆匆折回,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别胡闹了。他已经进退两难了,再也走不了回头路。将头抵在苏恬的胸前,难过极了,“我为什么要遇上你?为什么要爱上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的良心才能不用受到谴责?” 苏恬摸着他的头,劝着他也劝着自己:“要良心干吗?良心能当饭吃吗?你的心里只要有我和孩子就好了。我只是把姐姐欠我的都要回来。” 除了周福生终于快翘辫子外,好消息接踵而来。一周后,她穿上优雅的礼服,在全校师生的钦佩中,以金奖获得者的身份,参加了海希路设计师大赛的颁奖典礼。周起暄感到由衷的自豪,摘掉婚戒,全程陪伴着苏恬,在媒体面前,半公开了他们的关系。 奕宁从Jason那得知后,怒气冲冲地来到苏恬的房间,质问她是如何偷了自己的设计。 “姐姐,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苏恬捧着金灿灿的奖杯,志满意得。不费吹灰之力,她就一夜成名,成了圈内炙手可热的新晋设计师。 奕宁神色凝重地告诉苏恬,原稿在她手上,最关键的是,甜心宝贝是在Jason Kim的指导下完成的,工作室所有的职员都可以为她作证。现在Jason 已经请了律师,要为她打这场侵权案。 苏恬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知道只要Jason Kim一句话,她足以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姐姐,是我一时贪心,你原谅我吧。”苏恬见奕宁不再理睬,哭着跪了下来,哀求道,“姐姐,你别告我。我可是爸爸的女儿。你要是这么做了,对得起为你而死的爸爸吗?” 奕宁紧紧地抿着唇,对苏恬说,因为她是她最敬重之人的女儿,所以这件事可以算了。她盯着苏恬脖子上的水晶鞋项链,提出了一个苏恬不得不答应的条件:“项链是我的。还给我。” “给你给你。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苏恬顿时舒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摘下来,还给奕宁。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可以买到比水晶昂贵得多的多的钻石。 奕宁拽着失而复得的项链,轻轻地说出了苏恬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它很贵重,比我的生命还贵重。它提醒着我,原来我曾经被他爱过。” 苏恬受了奇耻大辱,越想越不甘心。当周起暄见到她红肿的右脸,吓了一大跳。在他不停的追问下,苏恬才含着热泪告知他实情。 ***** 奕宁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周起暄的出气筒,不问缘由,不问时间和地点,在医院的走廊,在众目睽睽下,她又被连扇了三个耳光。 “你这女人怎么会这么恶毒?我不过陪着苏恬去参加颁奖典礼,你就因为嫉妒,把她的右脸打到不成样子。” “苏恬对你说的?”奕宁的心顿时全凉了。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她的妹妹居然反咬她一口。她终于意识到她妹妹绝非善类,冷笑了下,对着周起暄不紧不慢地反唇相讥,“你智商为零了吗?我又不是左撇子,怎么会打到她的右脸?” 周起暄一愣,那么苏恬究竟是怎么伤着的。 “很简单。想知道吗?”奕宁举起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不过是做戏。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算了。我要进去陪爷爷了。” 周起暄抓着奕宁的手臂,警告她别侮辱苏恬的人格。两人争执不下,在奕宁即将摔倒时,曹澄扶住了她。曹澄扔下手中的花束,揪住周起暄的衣领,质问他怎么能打她。 周起暄推开他,看着那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曹澄,你那么关心那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经手的吧?你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正常。” “你说什么?”曹澄努力克制自己要打人的冲动,大声道,“我和奕宁是清白的。你别侮辱她。” “清白?澄少,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搞笑吗?我接手你扔掉的破鞋,你不该感谢我吗?” 周起暄的笑容彻底激怒了曹澄,两人扭做成一团,直接打了起来。奕宁捂着肚子,不敢靠近,一个劲地叫他们别打了。 周起暄胸口受了重重的一拳,气极,使出全身力气把曹澄按倒在地上,抡起胳膊开始回击。他甚至还希望曹澄更生气点,这样才能打得更加过瘾。被气昏了头的他又说:“你知道跟她做有多痛苦吗?她那里都是干的。跟个木头一样,从头到尾只会哭着喊‘不要’。她还流血了,是不是太搞笑了?” “别说了!周起暄,求你别再说了!”奕宁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伤心地喊道,“我也有尊严的。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羞辱我?” “周起暄,你还是个男人吗?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曹!”曹澄反攻为上,紧握的拳头正要挥下去时,听到房内传出砰的一声。 周福生听到他们的对话,想出去替孙女教训孙子时,从病床上摔了下去。随即警铃响起,院长带领全院的精英匆匆赶至,经过一番抢救后,总算是把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但是等来的也只是周福生最后的回光返照。 保镖和警卫里一层外一层地包围住整栋医院。所有人脸上都是静肃的表情,因为不久后,这里将会发生一件震动金融圈的事。 周起暄悔恨不已,跪在病房外,希望周福生能够让他见最后一面。 数位律师匆匆赶至,其中有陪伴周福生几十年的吴越吴律师。 “老吴啊,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守住福生珠宝,还有,守住我的孙女奕宁。”周福生进入了生命最后的倒计时,转向奕宁,不禁老泪纵横,“我错了。不该让你们结婚的。奕宁,是我害了你啊。” 奕宁摇了摇头,使劲扬起不断下撇的嘴角,抓着周福生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向周福生保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会好好地活下去。她很厉害,她绝不会被击倒,她会笑着面对一切。就算以后都是黑夜,她也会找到属于她的月光。 周福生笑了,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奕宁闭上眼睛时,死死憋住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知道,世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亲人从此离开了她。 讣告上,她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名字前面是亲孙。紧接着是养孙周起暄。这是周福生临终前的指示。他也由此正式地把奕宁的身份公诸于世。 医院设的灵堂里,奕宁紧握着拳头,和周起暄一起,对着前来拜祭的人点头答谢。几天后,在一个飘着小雨的日子,她捧着周福生的遗像,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队人,送走了周福生。黑色的雨伞连成一片,遮住了半边天。 ***** 宣布遗嘱的那一天,孙玉芬从国外赶了回来。她瞪了奕宁一眼,奕宁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你跟小时候一样啊,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个眼神。我现在不仅是你妈,还是你婆婆。对我客气点。” 奕宁让容姨给孙玉芬倒杯茶,然后摆出一副“爱喝不喝随你便”的神情。 “起暄倒了几辈子霉,才会娶到你!”孙玉芬气得够呛,在佣人们都不屑的眼神中,还是灰溜溜地喝了下去。“就你这臭脾气,难怪起暄又找了个媳妇。还是苏恬乖啊。”孙玉芬向苏恬招了招手,摸着她隆起的肚子,笑容可掬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恬得意地瞧了奕宁一眼,甜甜地回答道:“妈,是男孩。” “太棒啦。”孙玉芬找到她的筹码,脱下手上的玉镯,说是周家传给儿媳的传家宝,送给了苏恬,“苏恬啊,有妈给你当靠山。别怕某个坏女人。” 吴越白了她们一眼,让她们安静点,开始宣布周福生的遗嘱。在数名医生和律师的见证下,周福生最终以口述的方式修改了遗嘱。除了这栋别墅留给周起暄外,周福生将他名下所有的不动产,还有他持有的福生珠宝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留给了奕宁。 “什么?!”苏恬和孙玉芬顿时傻眼了。苏恬万万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周福生死了以后还可以摆她一道! 苏恬原想让周起暄立刻把奕宁扔出去,现在这局势,只怕她和周起暄迟早要被奕宁扔出去。 “小夏啊,你小时候,妈还给你洗过澡。”孙玉芬立刻叛变了,来到奕宁面前百般讨好,希望能捞到一些好处。 “是吗?可我只记得你打了我两百零八鞭。孙女士,你回来很久了,不是应该继续到国外度假吗?”奕宁勾唇一笑,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就嘎然而止。 孙玉芬脸上堆满了假笑,继续讨好道:“别这样嘛。孩子出生后,还得叫我声奶奶。” “没这机会。”奕宁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周起暄,郑重地宣布着,“孩子出生后,我就和起暄离婚。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我会用双倍的爱,来弥补孩子没有爸爸的遗憾。” 数日后,奕宁以新一任董事长的身份,出席了福生珠宝的董事大会。她向各位股东保证,福生珠宝是爷爷辛苦一生打拼下来的,绝对不会在她手上垮掉。然后她在周起暄震惊的表情中,任命他为最高级别的总经理。她笑着对周起暄说:“哥,我不会做生意,还是把经营权交给你吧。爷爷虽然活活地被你气死了,但是生前一直看好你的能力。好好做。如果做不好的话,妹妹我就只好找别人来做了。” 有个股东看着她的肚子,疑惑地问姑爷在哪里。奕宁还是维持着亲和的笑容,回答说她的孩子没有爸爸。 医院里。 “奕宁,怎么说起暄都是孩子的爸爸,你打算一直和他冷战下去吗?”时宇一边给她做孕检,一边劝她。见奕宁无动于衷,说已经看到孩子的性别,问她想不想现在知道。 奕宁的眼里终于多了些喜悦的神色,“别说。我想把悬念留到最后。” “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时宇又问。 “女孩。这样大家就不会一直盯着她。我本来想让起暄净户出身。但是做人何必要这么绝呢,怎么说也是当初爱过的。起暄手上有爸留给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苏恬靠这些股份,也足以过上富太太的生活。时宇,说真的,虽然我现在有好多钱,但是,其实,我做咖啡师的那段时光更快乐。” 时宇愧疚地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福分。我妈说的太对了,我是一生下来就不配享福的人。但是,我会竭尽所能,让我的孩子得到幸福。”奕宁抚摸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憧憬着茫然的未来。这个孩子已经成了她人生最后的期盼,即便它的得来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 苏恬从时宇那得知奕宁怀的是女孩后,开心了一小会儿,又继续闷闷不乐。就算她最后成了起暄的妻子,混的还是比奕宁差。 周起暄拉着她,来到大厅的钢琴前,让她弹奏下他们定情的那首欢乐颂。苏恬闻言,小声地哭泣,说是一场车祸,让她的手再也弹不了钢琴了。周起暄连忙安慰她几句,说没关系,以后他会一直弹给她听。 原来是这首啊,这首姐姐在一个人时,就会弹的曲子。苏恬记得,姐姐弹奏的时候,嘴角都会浮现出笑意。 原来是这首啊。奕宁终于想起来了。透过落地窗,看到的却是她爱的人给别的女人演奏。 周起暄也看到奕宁,出于报复心理,低下头,吻上了苏恬的唇。 何必要做的这么绝?他都和苏恬住到一起了,还需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吗?奕宁抬起右手,捂住双眼,转身离开了。 她和容姨搬到了西边独立的一栋小别墅,远离了他们。怀孕到六个月,身材变得有些臃肿,尤其是那双脚,开始浮肿起来。她一手按着腰,一手抓着扶手,艰难地走上楼。双脚突然离地,她发出一声惊呼,睁开眼,发现被周起暄稳稳地抱在怀里。周起暄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灿烂到有点扎眼。 “你第一次对我笑。”奕宁不敢置信,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是吗?那我以后多笑笑。”周起暄将奕宁放到床上,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揉捏着,柔声问道,“你怎么哭了?很疼吗?”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好。”奕宁擦拭着幸福的眼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的快乐,开始动了起来。奕宁抓起周起暄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着告诉周起暄,他的孩子在踢她。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来了,凝视着睡在她身边的周起暄,开心到想哭。原来这不是梦啊。她终于盼到了起暄的回心转意,盼到了属于她的幸福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奕宁来说,最难过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自以为是的拥有,后来却是一场空 正文 第48章 一家三亚行 幸福得飘飘然的她匆匆收拾了行李,因为周公子要带她到三亚散心。   奕宁尤其喜欢这里的碧海蓝天。一得空,就拉着周起暄到洁白细腻的海滩上走走。“起暄,我小时候就想,如果私奔的话,就一定要来天涯海角,这里可是世界的尽头。浪漫吧?起暄,你有没有在听?”   周起暄赶紧把手机塞到裤兜里,点点头,很公式化的回了句“你说的对”。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五遍。是不是苏恬找你?你去回个电话给她吧。我在这里等你。”奕宁慢慢地蹲了下去,坐在沙滩上。   周起暄飞快地向外走去,向苏恬报告他的行程,又叮嘱苏恬注意身子,别太伤心。前一阵子爷爷过世的时候,苏恬哭到心力交瘁。周起暄看着,很是心疼。更让周起暄惊喜的是,苏恬竟然对孙玉芬所犯的错误既往不咎,跟她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婆媳。她就是这么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微笑着面对一切,即便除了他之外,周家没有人把她当成真正的小夏。   半个小时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转身一看,那冒牌的小夏已经不见了。   打不通她的电话,周起暄只好四处寻找。突然,一个聋哑女孩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指了指不远处的铁轨。   那个女人究竟在发什么疯?周起暄顺着小山坡飞快地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站在铁轨边缘的奕宁。   “起暄,等下火车过来时,你把我推出去吧。”奕宁淡淡地笑了,仿佛已经看破了生死,“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心烦了。财产也全部给你。说实话,我没有自信。你知道被人骂是野种是什么滋味吗?我不想我以前的悲剧在我孩子身上重演。”   那究竟是压抑了多少痛苦,眼里才会有如此的忧伤。周起暄不由得心里一痛,大声说孩子不是野种,孩子的父亲是他。   “可我该怎么跟他解释,他有个跟他一样大的哥哥或弟弟。我不能告诉他,他是妈妈被爸爸强|暴生下来的,爸爸一点都不爱妈妈。我不想让它看到我这么失败,除了眼睁睁把丈夫送到其他女人身边,什么都做不了。与其一出生就这么痛苦,我还不如带他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警鸣声响起,奕宁看着即将驰来的火车,嫣然一笑。她快步走上前,迎接着新世界的到来。在她差点被呼啸而来的火车席卷碾过时,周起暄把她拉了回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奕宁,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的。你和孩子我都要!”   多年后的周起暄,回想起这句话,虽然是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但竟是自己的肺腑之言。至于为什么,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那时候的那句话,给了一心要轻生的女人莫大的安慰。周起暄从她不停抖动的肩膀,知道她在强忍着要哭的冲动。他莫名的心疼,抚摸着她亚麻色的头发,轻声安慰她。   “起暄,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我只爱你一人。”奕宁伸出手,环住了周起暄的腰。   她手掌下僵硬的肌肉慢慢的变得柔软。变得柔软的还有他心中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   火车驶过后,两人相视而笑,手拉着手,沿着铁轨,慢慢地走回去。   周起暄慢慢地了解到,奕宁是个瞌睡虫。躺在椰树林下晒太阳,不用三分钟,就会睡着。   他拿着个芭蕉叶,替她遮挡刺眼的光线。她睡得很香,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周起暄看着看着,竟出神了。第一次觉得,奕宁是如此的美丽。   除此之外,她还是只小馋猫。每到进餐时间,她都会拉着他到渔排。渔排渔排是渔民在水上搭起来的小陆地,渔民会把现捕捞的海鲜做成各式美味佳肴。奕宁心情大好,以惊人的速度一扫而光端上来的海蛎煎。   “我以前没这么能吃的。只是现在我肚子多了一个人,为了它,我才使劲多吃点的。”她总是用这样那样的理由为自己的贪吃找借口。   “你看你吃得——”周起暄拿起纸巾,替奕宁细细擦拭掉嘴角沾着的东西。两人对视了一下,又同时难为情地别过了脸。   老板娘笑着问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奕宁举起左手,摊开五指,展示着她的婚戒。她向周起暄使了使眼神。周起暄连忙吞下口中的食物,也伸出了左手。   “原来是夫妻啊。夫妻怎么还跟十五六岁的中学生一样,谈个恋爱还这么别扭?”   老板娘的话,让奕宁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头吸了口椰汁,又抬头看了下周起暄,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她还是个小懒猪。看到喜欢的贝壳,向周起暄指了指肚子,示意自己不便行动。周起暄便弯下腰,把她喜欢的贝壳一个一个地捡起来。要回酒店的时候,她指了指自己走累的双脚。周起暄心领神会,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第二天,两人坐着飞鱼艇,去看南海十景。奕宁好奇于为什么这里没有游客。周公子微笑作答,他怕游客不小心撞到奕宁,所以包下天涯海角让她慢慢欣赏。   许愿石上,奕宁十指交叉,默默地许着愿。周公子问她是不是许了个生男孩的愿望。奕宁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再一次深情地告白着:“和你永远在一起。”   周起暄心下一动,慢慢地靠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亲了下她的额头。   当夕阳的余晖给海水镀上一层波光粼粼的金边时,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奕宁,坐在天涯海角的石头上欣赏落日。   奕宁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抓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一家三口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也许是周遭的海景壮观到令人心醉终身难忘,也许是氛围浪漫到足以忘记所有烦恼,或者,也许是那个女人美到不经意间就勾走了他的心魂,周公子再次失控了,慢慢地凑了过去。   奕宁觉察到他的动作,再一次定定地看着他,随即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略微冰凉的唇覆了上来,触感柔软,在她唇上印下了轻轻的一吻。   在这一刻,人生最最幸福的这一刻,奕宁原谅了周起暄。   *****   “奕宁,你想好了吗?股份转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比登天还难。”吴越在发传真时不忘提醒奕宁。   “吴伯伯,你别担心。起暄以后会对我很好的。”奕宁心想,这些股份留在身上也没用,还不如让起暄全部接管,好让他在董事会上更有说话权。   她把签好名字的股份转让书藏在包里,准备给起暄一个惊喜。牵着他的手,开开心心地到海滩晒日光浴。两人从书籍聊到了艺术,从艺术聊到了民生,又从民生聊到了不久后会上映的《西游囧记》。周起暄惊讶地发现,他和奕宁的想法竟然会如此的合拍。两人的兴趣爱好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他擅长卖珠宝,她热衷于做鞋子外。   而苏恬跟他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时尚资讯。想到苏恬,周起暄又开始愧疚。一周了,他和那个女人每一秒都腻在一起,不知不觉竟忘了所有的烦恼,也忘了在千里之外还有个女人在等他。   花了这么多心思,把那个女人哄得这么开心,应该没问题吧?   周起暄回过神时,奕宁还在和小摊老板讨价还价。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是如此的伶牙俐齿招人喜欢。   ……   “你比我有钱多了,怎么还为了一块钱讲价?”周起暄抱着两颗椰子,跟在奕宁的身后,慢慢地走回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奕宁认为她的哥哥应该是被伤到自尊了,准备把转让书拿出来,这时,周起暄郑重地说等下有事情找她商量。但是,在这之前,先去吃顿烛光晚餐。   浪漫完后,两人回到住处。周起暄扶奕宁坐下,端来一盆热水,在奕宁的惊喜交加下,给她洗脚。“你呀,小胳膊小腿的。除了肚子,哪里都没长肉。”周起暄又拿起一块雪白的毛巾,给她擦干脚丫。   奕宁感动到差点落泪,捂着嘴巴,哽咽着答道:“所以我说嘛,都是为孩子吃的。啊——”   “怎么呢?”   “孩子在踢我。好痛好痛。”奕宁在心里乐道,其实没那么痛。   周起暄闻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要宝贝别闹腾了,不要再让妈妈受累了。   奕宁顺势依偎在周起暄的怀里,满心欢喜地问他给孩子起好了名字没有。   周起暄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查阅了数本字典,敲定了振昊这个名字,是留给苏恬的孩子。他见奕宁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便随口说男孩就叫振康,女孩就叫振茵。   “周振康。周振茵。起暄,我听你的。”   周起暄看着奕宁小鸟依人的模样,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拿出公文包的一份文件,笑着对她说,既然她对做生意没兴趣,不如把股份转让给他。他保证一定会善待奕宁,也会给她一大笔钱作为补偿。   难怪他的态度会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弯。难怪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难怪他会扔下苏恬来陪自己。原来他想要的不是她和孩子,而是她手上的股份。原来这几天的美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周起暄算计好的圈套,一场直攻她心中最大软肋的计谋。奕宁觉得自己就像是坠井之人,被周起暄用绳子从黑漆漆的井底拉到了井口,即将看到光明的那一刹,突然,周起暄放开绳子,她又重新掉回到可怕的深井。   她形若槁骸地站了起来,已经彻底死心了。什么话都没说,从包里拿出她为他准备好的股份转让书,当着他的面,撕成碎片。   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连带着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   “是苏恬让你这么做的吧?她还觉得抢我的不够多吗?真够贪婪的。”   “我不许你侮辱她!要不是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我真的会打你。”周起暄怒不可遏,他不准任何人对心地透明如同水晶的苏恬不敬。   “你又不是没打过我。”奕宁冷笑了下,撑着腰,缓缓地离开了。一周后,都没有回到周家。   *****   吴越对周起暄失望透顶。奕宁已经决定无偿地把股份全部送给他,他还多此一举。吴越还说,奕宁是他见过的的最痴情最善良最不会计较的人,让周起暄对她也稍微施舍点善意。因为他一个男人,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都会崩溃,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孕妇。   周起暄终于相信奕宁是真的爱他。他急了,给警局打去了电话,大吼道:“一周了,还没找到吗?她一个女人,还怀着孩子,在外面有多危险,多叫些人去找!名字说过了,是苏奕宁!样子?人把全城最漂亮的那个女人抓来见我,就是她了!”   苏恬见他重重地放下电话,心想这下完蛋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周起暄的心里已经有了姐姐。   *****   曹澄一下飞机,就从琴琴那得知奕宁又失踪的消息。虽然琴琴说奕宁绝对不在阁楼,曹澄还是来了。翻了衣柜,看了床底,甚至还打开冰箱,都不见奕宁的踪迹。他正要离开时,瞥见墙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纸箱。叹了口气,蹲到纸箱面前,哭笑不得道:“奕宁,人就不怕闷死吗?出来!”   纸箱被顶起来时,露出奕宁那张沮丧的脸,“曹澄,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找到人?”   曹澄把奕宁扶了起来,很是自信地说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会第一个把她找出来。奕宁摸了下肚子,黯然地告诉曹澄,她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已经六个小时没吃到东西了,所以宝宝饿了……   “好好吃!”她吃着曹澄打包来的面条,喝了一口曹澄递来的水,继续狼吞虎咽。   “是不是又和周起暄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所以才躲起来不想见人?奕宁,躲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你办法。等下我带你回周家。这次我一定要跟那对狗男女理论下。理论不过就打。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曹澄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奕宁讨个公道,强行带奕宁回周家。   经过一个垃圾箱时,奕宁让他停车,把装满千纸鹤的许愿瓶扔了进去。   *****   周起暄看到他们成双成对出现在眼前,心里就不舒服,挽起衣袖,警告曹澄别再搞他的女人。他看着奕宁,眼神柔和了许多,让她过来。“奕宁,你还不过来吗?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人吗?以后不要和曹澄来往了。”   苏恬大感不妙,这样下去起暄的心迟早又成了姐姐的,于是把周起暄拉到一旁,小声说她曾经无意间听到,姐姐在电话里让时宇少算两周她的怀孕天数,所以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曹澄的。   周起暄绿帽子戴到家了,又怒了,指着奕宁大骂道:“你让时宇少算两周怀孕天数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想把别人的种算到我头上!”   曹澄挺身而出,指着苏恬大骂道:“人这女人还有脸没脸?就会搬弄是非吗?你姐姐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抢她的丈夫。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苏恬泪眼汪汪地望着周起暄,委屈极了。周起暄百分百相信苏恬,让曹澄别挑拨离间。   两人即将又打起来时,奕宁终于不再旁观,开口道:“起暄,孩子是你的。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妻子?”周起暄不想再陪她演这场夫妻情深的戏,很畅快地说出了对奕宁极其残忍的真相,“我根本就没有把结婚申请书拿到民政局。为了骗爷爷,我找人伪造了结婚证书。”   奕宁心一沉,腿一软,死死地抓住曹澄的手臂,才没有摔到地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起暄,用虚弱的声音让他重复下刚才的话。   周起暄怕她没听清楚,一字一顿,给了奕宁当头一棒:“我们根本就没有结婚。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我 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恬。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野种。”   “不是野种!”曹澄紧紧地搂着奕宁的肩膀,神色严肃地对着苏恬和周起暄喊道,“既然你们说是我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娶奕宁,孩子会跟我姓曹!”   奕宁推开曹澄,一脸震惊地问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曹澄抿着唇,眼神越来越坚定。他爱她,爱到可以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对着奕宁,掷地有声地说:“我来当孩子的爸爸!”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瓜?奕宁感动极了,但她只能摇头。她从周起暄的眼神中,知道他彻底误会了,也知道他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可他又什么时候相信过自己一次?到头来他从来就不是自己丈夫,她的孩子也重蹈了她的命运,成了私生子。   她不知该责怪周起暄是太早还是太晚告知这个消息,此时的她,只觉得心寒,透彻心扉的那种寒冷。她摘下婚戒,扔到草地上,声音遥远而轻微:“起暄,这八年,我曾无数次的幻想,我们重逢,然后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就是这个美好的信念支撑我挺过最艰难的岁月。可是,现在,我宁愿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说完后,她把头靠在曹澄的肩上,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喃喃道:“带我走。”   “周起暄,从今以后,奕宁和孩子跟你再无瓜葛。她是我们曹家的媳妇,你永远给我记住这一点!”曹澄抱起奕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家。   后来,苏恬找总管一问,才知道曹澄就是大名鼎鼎的澄少,是四少之首,是自己做梦都想拿下的,比周起暄更好的好对象。难怪奕宁那时告诉她,她要见的那个人虽然花心,但是心地善良,为人不错,让苏恬把握住机会。她错怪奕宁了,但是她已经深陷泥潭,再也走不了回头路了。 正文 第49章 往事随风逝 曹澄把奕宁安置在郊区的一栋小别墅。他把容姨从周家接来,来照顾一蹶不振的奕宁。 “**,好歹吃点吧。你熬得住,可孩子熬不住啊。”容姨再次拿起碗,劝了又劝。 奕宁的眼珠往下瞅一瞅,是容姨的招牌甜点——红豆粥。她没有胃口,摇了摇头。破罐子破摔,就让起暄的孩子饿死算了。 “**,少爷不要这孩子,你也不要吗?” 奕宁赌气地回道:“不要了!我去医院,把它拿掉算了!” “你敢?”一直站在门口的曹澄走了进来,生气地训道,“孩子是无辜的。快向孩子道歉。” 孩子已经陪了她半年,成了她生命中无法割弃的一部分,她哪里舍得把它打掉?奕宁含着热泪,说了句“宝贝对不起”。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粥,在容姨盛第二碗时,随口说了句:“要是能有小笼包配着吃就好了。”她真的是随口说的,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包子铺早就关门了。 但是,她没想到,一个小时后,曹澄带着一身雾气,气喘吁吁地来到她面前,带来了麻生包子铺新鲜出炉的小笼包。 “你怎么弄来的?”奕宁一解嘴馋,眼里终于又有了开心的神采。 “你别管了。我可是曹澄,天底下哪有我做不到的事情?”曹澄让奕宁慢点吃,又一身雾气的离开了。 奕宁实在是好奇,所以第二天,她让容姨载着她来到麻生包子铺,向店主询问起昨晚的事。 店主笑了又笑,叹道:“**,你真是好福气,你老公对你实在是太好了。本来我已经睡着了,可是他一直打来电话,说他妻子怀孕了,非常想吃我家的小笼包。我一直挂,他还一直打。我是被他求怕了,唠叨怕了,才专门为你做了一笼包子。我老婆因为这件事,今天都不理我了,说她怀孕期间,都没见我对她那么好。” 奕宁不禁哑然失笑。回去的路上,她问容姨,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傻的傻瓜?她不爱他啊,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开,她的孩子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他还要对自己这么好? “**,其实你心里清楚的。曹先生他真心爱你,所以他愿意接受你的一切。这几个月,我一直观察着曹先生。真的,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接受曹先生?” 怎么能接受?怎么能耽误他的青春,连累他的人生?奕宁让容姨收拾下行李,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曹澄的人生。 两个月后。 奕宁费劲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着箩筐大的肚子,从衣柜里拿出婴儿衣服,一件一件地摊开,又一件一件地折叠好。 这时,容姨一身水气的进来了。奕宁扭头看向窗外,确实下了好大的雨。 容姨低下头,为难地说曹先生等在外面,问奕宁要不要见他。 奕宁眉头一皱,责怪道:“容姨,我不是让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吗?” 容姨连忙解释,她也不知道曹澄是怎么找到她的婆家,在她回去时,就看到曹澄候在那里。“他一直求我,我都不肯说。可是,**,他居然向我跪下来了。他那么尊贵的一个少爷,居然给我一个佣人下跪,我真的再也狠不下心。” 奕宁咬咬牙,那颗被融化的心又强硬起来,让容姨出去告诉曹澄,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久后,容姨带来曹澄的回话。曹澄说没关系,他可以单方面的爱她,只要她能够让他陪着就好。 奕宁打开窗户,眼前蒙上一层水雾,让容姨再出去告诉曹澄,她不想让他一下子多了两个负担,她不能让他养一个不是他亲生骨肉的孩子。 容姨再次带来了曹澄的回话。她哭着告诉奕宁,曹先生说,不是亲生的,也没关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建立起真正的父女情,就像她和苏砚秋一样。 奕宁捂着脸,用沙哑的声音让容姨告诉曹澄她不会见他。容姨又回来告诉奕宁,曹先生说他会等到她愿意见他为止。 一声惊天闷雷,在奕宁的心间噼里啪啦地炸响了。容姨拉起奕宁的双手,如同知心姐姐一般,告诉奕宁,女人一生最大的福气就是找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这样的福气,让奕宁且行且珍惜。 门口屹立着一个人影,似乎与这瓢泼雨水融成了一体。奕宁撑着一把雨伞,慢慢地向他走去。 曹澄来不及等奕宁走近,跑了过去,抱起奕宁。雨伞落地时,响起两人开心的笑声。 …… 奕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微笑地看着曹澄拿着个锤子,组装小木马。曹澄说,他要亲手为他的孩子做玩具,让孩子知道,爸爸有多么的爱它。 奕宁走过去,用衣袖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担心地问他怎么跟父母交代这件事。 曹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畏惧地说:“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办?当然要结婚咯。奕宁,你不会反悔吧?你敢反悔,我就用锤子锤死,锤死我自己算了。” 奕宁呵呵笑开怀了,目光一沉,又说出了她的隐忧:“要是,要是他们以后知道孩子不是你亲生的,该怎么办?” 曹澄将手搭在奕宁的肩上,让奕宁把所有烦心事都丢给他解决。他,曹澄的女人,只要负责没心没肺的享福就好。 最后一次产检时,女医生打开放声器,给他们听孩子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怎么哭呢?好丢脸。”奕宁赶紧抬起手,擦拭曹澄的眼泪。 女医生来来回回地望着他们,乐了,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是头一次见到准爸爸比准妈妈还激动还兴奋。” 当天晚上,曹澄摸着奕宁的肚子,笑着说:“宝贝,今天爸爸听到了你的心跳声,爸爸真的好高兴。你可别再淘气了,刚才妈妈被你踢得可疼了。女儿乖乖的,别淘气了。啊,奕宁,你能当做没听到吗?” “听到了。原来是女儿。真好。曹澄,给我们的宝贝取个名字吧。” 曹澄解释,曹家的孩子都是起三点水的单字。两人同时想到了,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淘”这个字。 奕宁在心里对曹淘说:女儿啊,妈妈给你找到了世上最好的爸爸。以后,妈妈会跟你一起,一点一点的,慢慢地积累着对爸爸的爱。终有一天,妈妈一定会爱上爸爸的。 ***** 龚蓉在打麻将时,听王太太提起在妇产科看到曹澄陪一个孕妇做产检,血压立刻嗖嗖地往上飙。她派人跟踪曹澄,找到这里来,盯着奕宁那即将临盆的肚子,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曹澄若无其事地笑笑说:“妈,她叫苏奕宁,是你儿媳。肚子里还有你可爱的孙女。我本来想孩子生下来再告诉你的,现在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龚蓉使劲地摇着扇子,来降降心中的旺火,固执地说,“阿澄,你这次真是胡闹到家了。好,孩子我勉强可以接受,但这不自爱的女人我不能接受。” 曹澄脸色大变,搂着奕宁,也非常固执地说奕宁和孩子他都要,一个都不能少。他不能失去她们,否则宁愿去死。他的态度非常强硬,仿佛真的会去死一样。龚蓉无可奈何,长长的叹了口气后,跑去为奕宁张罗最高级的产房。 三天后,奕宁很意外地接到孙玉芬的电话。孙玉芬说她听到起暄喊苏恬小夏,她很疑惑,就去问起暄。起暄非常肯定地告诉她,苏恬才是小夏,奕宁是冒牌的。 奕宁这时才知道,原来她的妹妹连她的身份都抢占了。难怪起暄突然变心,原来他认错人了。当她发现原来起暄从头到尾都是爱着自己时,那颗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她匆匆从抽屉拿了一笔钱,顺便带了可以证明出生日期的身份证。找不到容姨,又不想再多等一秒,索性自己开车去了。她要跟苏恬对峙,她才是真正的小夏。这次她一定要把起暄抢回来,把她唯一爱的男人抢回来。 ***** 苏恬由夏雪扶着,在庭院散步。两人见到奕宁,都吓了一大跳。奕宁上前,生气地质问着让她无比寒心的妹妹:“你为什么要骗起暄你是小夏?你敢在叔叔的坟前发誓,说你不是他亲生女儿吗?” 苏恬一听这话,也咬牙切齿地斥道:“别提我爸。姐姐,当初要是死的人是你就好了。因为你,我失去了程立炜,失去了爸爸,失去了一切。现在我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是,我是用了你的身份接近起暄,我还说了你很多坏话,让起暄恨你入骨。因为我要你明白,被抢走喜欢的人是什么滋味!” 奕宁气极,举起手,打了苏恬一巴掌。苏恬也回了奕宁一巴掌。两姐妹就这样你一掌我一掌,互相发泄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怒气。 周起暄远远地瞧见心爱的女人被打,飞快跑过来,用力推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奕宁倒在地上时,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着。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强忍疼痛,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夏雪说:“妈,你告诉起暄,谁才是真正的小夏?” 夏雪看着不停向她使眼神的苏恬,琢磨着奕宁向来跟自己不合,站在她那边是不会捞到任何好处,还不如站在苏恬这边,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是苏恬了。我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 奕宁那颗破碎不堪的心,又被亲生母亲狠狠地扎了一刀。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母亲不认,妹妹嘲笑,最爱的人还用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瞪着自己。肚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她疼得叫出声,对起暄说她应该是要生了,让起暄帮帮她,帮帮他们的孩子。 周起暄心疼地抚摸着苏恬红肿的脸,愤愤然地对奕宁骂道:“你这女人又装什么可怜?我告诉你,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污点,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你去死。这房子是爷爷留给我的,所以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苏恬看着奕宁脚下的那摊血迹,有点慌了,对起暄说姐姐可能真的要生了,让他先别赶姐姐走,要不然可能会出事。 “别管那个女人。她又在演戏,骗你的同情心。既然她能开车来,也能自己开车去医院生。”周起暄说完后,扶着苏恬进去。夏雪不安地瞧了奕宁一眼,也走了进去。 奕宁望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世界又是一片黑暗。她靠在栀子树上,等新一波疼痛过去后,驾车离开了这个跟地狱一样的地方。 脑袋一片混乱,本想打电话给容姨,却到处找不到手机。本想开车去医院,却开到陌生的小镇。阵痛再次袭来,奕宁缓缓地停下车,死死地捏着方向盘。 “宝贝,再等等,别这么早出来!”她打开车门,走在僻静昏暗的小路上,想向路人寻求帮助。还没走远几步,就发现一名流浪孕妇跑到她车上,偷走了她的车。 “喂,你回来啊,帮我叫个救护车!帮帮我!”奕宁捂着肚子,慢慢地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脚下突然一滑,她整个人摔了下去。在一圈又一圈的翻滚中,奕宁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要死了。那么在死前,就把所有的往事都忘记吧,包括那个爱了十二年的男人。忘个一干二净,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在她合上眼睛时,眼前突然浮现曹澄的笑脸。 曹澄,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次错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分的完结章了,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正文 第50章 月光下拥吻 “爸爸,爸爸——” 淘淘的梦话把奕宁的思绪带了回来。她洗了把脸,走到床边,抚摸着淘淘的小脸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淘淘,妈妈好后悔,妈妈犯了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妈妈那时不该回周家的。明明答应过阿澄,要和他在一起。明明约好了,让你以曹淘这个名字来到世上——” 奕宁俯在床前,小声哭泣着。许久之后,她抬起头,用哽咽的声音继续说:“原来我们没有找错爸爸。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她悄悄地锁上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晚上九点,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是大学生模样的情侣,挑中了一对尾戒,正在跟老板娘讨价还价。男生颇具最佳辩手的风采,言语犀利又没有咄咄逼人的气焰,语气虽果断却又让人信服,把老板娘也唬的一愣一愣,最后以二十块钱成交,搂着女朋友的腰,眉飞色舞地离开了。 “**,我家的对戒又漂亮又便宜,挑一对吧。”老板娘乐呵呵地把钱放入钱袋,对着奕宁说道。在眼里的笑意消失之前,立即扭头去招呼另一边的顾客。 奕宁苦涩地扯起嘴角,她深知自己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无疑是个失恋之人。她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间,穿过僻静的小巷,来到阁楼前。 阁楼的灯还亮着。曾几何时,那里住过一个幼稚的大少爷。他会在表演完**后,心急地说:“苏奕宁,好冷,快点跟我去滚床单。” 他会用手捂着肚子,扯出惨兮兮的表情,喊着:“奕宁,我饿了。”然后乖乖地跑去洗菜,在她做饭时讲着令人无语的冷笑话。 他会在她缝补袖子上的纽扣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开心地说:“奕宁,你这样子好像我老婆啊。” 他会找到躲在纸箱下的她,抓着她的手腕,坚定地说:“奕宁,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第一个把你找出来。” …… 在渐渐模糊的视野中,唯有那窗前立着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曹澄!他用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里的一根香烟,开始吞云吐雾。史文浩曾私下偷偷地告诉她,六年前,自杀未遂后,曹澄就学会了抽烟。很神奇的是,在奕宁回来后,他一下子就戒掉了烟瘾。 心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缠绕住,线的那端系着他。奕宁抬起右脚,想收回这条线,脚尖还没离地,脚后跟已然缩回。一旦在这里出现,她就必须直面那段血淋淋的伤害,直面那个她不愿想起的过去,直面那个负了她的男人。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她可以笑着直面那不堪回首的人生吗?数分钟后,她听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可以的!我不是有他了吗? 爬上楼梯,正要敲门时,曹澄烦躁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妈,你不要再说奕宁不知廉耻了。是我骗了她,一切与她无关……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淘淘就是我的女儿……就算你和爸都反对我和奕宁在一起,我也不会扔下她不管……她和淘淘需要我……赶出家门就赶出家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挂了!” 奕宁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匆匆拐进一旁的过道。 曹澄打开门,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下楼。拿起手机,刚要拨通奕宁的电话,又放了下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离开了。 “阿——”奕宁收回伸出去的手,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曹澄他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自己离去,却始终没有勇气迈出一步?这样想着的奕宁,眼前渐渐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第二天一大早,淘淘把奕宁从睡梦中摇醒,看到奕宁的眼睛,惊愕得张大嘴巴,大声叫道:“妈妈,你眼睛都成兔子了!” 奕宁忙不迭照了下镜子,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用冰块敷了敷肿涩的双眼,待稍稍能见人后,开始给淘淘扎马尾辫。 淘淘一边在本子上画美人鱼,一边哼小曲:“小小淘淘,睡觉起床。要去大便,没带纸——” “停!打住!”奕宁冷不丁皱起了眉头,“谁教你唱这乱七八糟的歌?” “爸爸啊。好好听,是不是?” “好听才怪。”奕宁继续没好气地回道,“等我见到你爸爸,非说他不可。” 淘淘转过头,惊喜交加地叫道:“妈妈,你和爸爸和好了是不是?我就要这个爸爸!我不要其他的爸爸!” 奕宁心中百感交集,摸了摸淘淘的头,淡淡地回了句:“你没有其他的爸爸。” *****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树枝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唯有知了不停地叫嚣着,让人的心情更加烦躁。晌午时分,更是异常闷热。乔秀雅凑到空调前,一个人霸占着冷气,惹得郑怡颇有微辞。 “去去去。瘦子还怕热吗?”乔秀雅捂着冰凉的脸颊,心满意足地旋转回座位上,刷了下微博,分享着天虹百货大打折的消息,问奕宁要不要一起去扫货。 “Joy?”乔秀雅盯着她发愣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于是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扬起她笔下的素描,大声号外:“大家快来看快来瞧!我们这里有个人想她的男人想疯了!” 奕宁恍然回过神,看到曹澄的肖像画被到处传阅,脸一下子就红了。“a1ice,快给我!”她脸皮薄,经不起同事的起哄,连忙跑过去抢。“别闹了,我请你吃披萨好不好?”奕宁百般无奈下,使出了美食战术。 乔秀雅坐地起价,狠狠地敲诈了一顿三文鱼全宴。她的脸因为强忍笑意都憋红了,扑哧一声,又开始哈哈大笑,完全不给奕宁面子。 “你们这**没良心的吸血鬼!”奕宁拿着钱包,讪讪地走到门口,撞见了神色匆匆的龚蓉。“妈,你怎么来这里了?不,伯母——”奕宁赶紧改口道。 招待室里。龚蓉让奕宁别忙着泡茶,一脸歉意地对她说院方弄错了,淘淘确实是曹家的孙女。在奕宁的疑惑中,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亲子鉴定书,上面证实淘淘和曹澄确实是亲子关系。 怎么可能?奕宁正要发问时,龚蓉眼圈一红,郑重地说今天她是自作主张来找奕宁的。如果以后奕宁想起什么,不要怪阿澄,怪她好了。“阿宁,这是我守护我儿子的方式。妈求你别生他气了,回到他身边吧。” 奕宁没想到龚蓉会这么爱自己的儿子。爱到可以为了儿子,接受不是亲生孙女的淘淘。她抓着龚蓉的手,感动地点了点头,声泪俱下地喊了声“妈”。 龚蓉感慨地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写满了担心,说曹澄现在还躺在医院,催促儿媳快点去看他。 “什么!他怎么呢?” …… 医院里。奕宁摩挲着曹澄那张如同死灰般的脸,心又揪成一团。 曹清解释曹澄中暑了,要奕宁好好陪着,别再离开他。在曹清和龚蓉离开后,奕宁不停地追问史文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史文浩为难极了。如果他只是曹澄的属下,那么他会听从老板的指令保持沉默。但作为曹澄的朋友,史文浩觉得有必要让奕宁了解真相。他挽起曹澄的裤腿,让奕宁看下曹澄青紫红肿的膝盖。“澄少他昨天顶着38度的高温,跪在室外的鹅卵石上,求董事长和夫人重新接受你和淘淘。从早上一直跪到下午,出现了很严重的脱水症状,晕倒了。苏**,澄少对淘淘的疼爱我们有目共睹,难道他还没资格做淘淘的爸爸吗?” “不,他就是淘淘的爸爸,唯一的爸爸。”奕宁抓起曹澄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再也不会放开这只手了。她会加倍地珍惜他,珍惜这个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做过太多傻事的男人。 “苏**,澄少说你这一生最渴望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他会尽一切努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还有一段受人祝福的婚姻。”史文浩又眼泛泪光地补充道。 “大傻瓜。”奕宁低下头,在曹澄右手腕的那道伤疤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 傍晚,曹澄晃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奕宁和淘淘,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奕宁让他什么都不用解释,她相信他,她和淘淘会永远地留在他身边,因为她们都爱他。 “爸爸,你好点了吗?淘淘担心死了。”淘淘用手擦着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乖女儿,爸爸想死你了。”曹澄虚弱到连抱起淘淘的力气都没有。奕宁见状,把女儿抱到曹澄身边,看着他们不停地亲来亲去,也开心地笑了。 她盼了二十八年,终于盼来了属于她的温馨幸福的家。这次轮到她,来守护住这份幸福,守护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 龚蓉熬了碗苦草药,说是治疗中暑的灵丹妙药,让奕宁一勺一勺地喂曹澄喝下去。 “苦药?那得有多苦!我不喝!打死我都不喝!”病成一滩烂泥的曹澄仍不忘耍赖,提出强烈抗议。 “如果我用这种方法喂你喝呢?”奕宁含了一小口汤药在嘴里,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按着曹澄的脸,嘴对嘴的,把药送进了曹澄的口中。 龚蓉捂着淘淘的眼睛,把无关人员全部清理出去,欣慰地带上了门。 曹澄又惊又喜地任由奕宁喂着,待喝下整碗药后,他用食指刮了刮奕宁的脸,笑话她脸皮变厚了。 “还不是因为你?近墨者黑。”奕宁拿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颧骨,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时隔六年,他已退去当初的年少轻狂,变得成熟稳重。她心疼外加自责,为什么会把原本肆意张扬的曹家大少变成这样。无数思绪此起彼伏,不断撞击。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她顿时涩了双眼,只好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抱紧了他。“阿澄,一直伤你的心,对不起!爱上这么不堪的我,谢谢!” 曹澄全身软趴趴的,只能象征性的将手放在她背上,用相同的句式回复着:“让你担心我,对不起!愿意留在我身边,谢谢!我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吧。其实六年前,你爱的人不是——” 奕宁搂上曹澄的脖子,用吻堵住了他想说的话。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 是,她现在爱的人是他。 浅浅的月光透过蓝色纱窗洒落在棕色地板上,洒落在忘情拥吻的两人身上,一片片的光斑,摇曳着一片片温馨与甜蜜。 …… “奕宁,你看我现在浑身无力,要不你趁机奸了我吧?”曹澄为自己天才的想法得意不已,解开睡衣上的第一颗纽扣,拉长尾音,哑声喊着,“来人啦,救命啊——” “讨厌!”奕宁拿起抱枕,轻轻地砸向了曹澄。嘻嘻哈哈的闹腾过后,她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猫,依偎在曹澄的怀里,听着他不畅的呼吸声,听着他软绵绵的情话,心想,人生得他,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在上一章 明晚替换 我第一次弄防盗,没经验 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没有效果的话以后不搞防盗了,麻烦死了 正文 第51章 歌声中剪爱 “啊——” 曹澄听话地张开嘴巴,乖乖地由奕宁喂着吃饭。他抓了抓后背,全身到处都痒,问奕宁什么时候可以去洗澡。 “现在还不行,”奕宁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膝盖,眼泪差点又掉了出来,“医生说了,等伤口结疤了才能洗。” 曹澄看出她的担心,若无其事地叹道:“哎,真是太衰了,摔一跤都能擦破皮。” “别骗我了。阿史什么都告诉我了。以后我不准你再为我做傻事了!”她抚摸着他憔悴的脸,柔情似水地说,“阿澄,快答应我。” “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准离开我。”曹澄伸出小拇指,作势要拉钩。 奕宁被他的孩子气逗乐了,笑着和曹澄拉了拉钩,“我要你养我和淘淘一辈子。一辈子做我们的奴隶。” “一辈子不够。”曹澄抓起奕宁的手,十指紧扣,“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要做我曹澄的女人,明白吗?” “嗯。”奕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始兴师问罪,“你教淘淘唱的是什么破歌啊?” “小小淘淘那首吗?”曹澄呵呵笑出声,自己哼了一遍,又继续往下唱去,“小小淘淘,不要着急。可以用手——” “好恶心。”奕宁用手堵住了曹澄的嘴,不想他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把自己拉到了床上。奕宁明白他眼神里的含义,缓缓闭上了眼睛。 曹澄正要吻上时,吱呀一声,史文浩的大脑门探了进来,“澄少,你活过来了没有?啊,对不起,你们继续!” 门又迅速地合上了。 “我猜,阿史现在肯定在想,澄少真是太了不起了,不仅是女厕,连医院也玩得起来。”曹澄哑然失笑,欠起身,亲了亲奕宁的额头,有些失落也有些遗憾,“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没什么力气,我一定会要了你。”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奕宁想着那春|色无边的画面,那负距离的接触,那羞人的喘息声,不禁脸红心跳,把头埋进了被窝里。曹澄亲力亲为又孜孜不倦地教会了她,有爱的性,是世上最美好的享受。 又过了一天。曹洛领着时宇,来看望已经好多了的曹澄。 奕宁替行动不便的曹澄接下鲜花和水果篮,感谢他们的到来。“时教授,我们家阿洛她话多,平时没少吵着你吧。”她给时宇倒了杯水,开起了曹洛的玩笑。 “嫂子,在教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曹洛把奕宁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她送的丰胸精华油好像有点效果,让奕宁等下陪她去买。 曹澄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每一个字,不客气地损道:“阿洛,不是我打击你。你的胸,没救了。” 曹洛撇撇嘴,不服气地呛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嫂子的胸从B变成了c。所以后天的努力是很重要的。” “你嫂子她原来就有c好不好——”曹澄没羞没躁的话被堵在奕宁的手心里。奕宁不好意思地看了时宇一眼,指出这是曹氏兄妹一贯的相处模式,让时宇别放在心上。她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神情,仿若她从未认识过时宇。 时宇望着无微不至照顾曹澄的奕宁,心中感慨万千,也装作从未认识过奕宁,和他们惬意地闲聊着,把手伸到裤袋里,挂断了苏恬的来电。 ***** 苏恬气得想飙脏话,但是碍于古翠萍在此,只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如果是个大美女就算了,偏偏还是个样貌和身材都乏善可陈的女孩。可时宇宁肯陪她去探望家人,也不来陪自己烛光晚餐。苏恬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在电话里装病,让周起暄把时宇叫回来。她在床上满怀期待地等着,等来的却只有周起暄。 时宇告诉周起暄,苏恬那是寂寞惹的病,要周起暄多去陪陪她。周起暄决定带寂寞的苏恬去外地旅游,他说出了马尔代夫,夏威夷,迪拜。当他无意间说到三亚时,眼神骤然黯淡下来。他再次想起和那个女人曾有的一段快乐。跟苏恬说要回公司,却拿着一束菊花,来到那个女人新迁的墓地前。 “奕宁,对不起。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那天把你赶走。我真的以为你在演戏,没想到你和孩子会出事。”周起暄蹲下|身,轻轻地触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悔恨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和你在三亚的那几天,我真的很快乐。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原以为虚伪的假笑其实都是真心的。” 他拿出口袋里的一对婚戒,把它们埋进了土里。“奕宁,我永远记得在三亚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经历了多少事,你只爱我一人。你知道吗?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跟你长的一样的Joy。我真的要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被她吸引走。她和你一样,美到不经意间就勾走了我的心魂。” 四周寂静得仿佛世间再没有声音。周起暄挖出那对婚戒,用手帕擦拭干净,暗哑着声音道:“奕宁,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在教堂结婚时,给彼此戴上的戒指。可是,到你死为止,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你和孩子还活着,现在会是怎样?如果我向你道歉,你还会原谅我吗?” 几天后,周起暄陪客户到一家叫waiting Bar的kTV谈生意,离开时遇到了I.1ove公司的乔秀雅。乔秀雅提起他们四组正在包厢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热情地邀他进来一起玩。她清楚奕宁和周起暄因为珠光宝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此举也是希望两人能和解。 奕宁看到周起暄,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一紧。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露出职场笑容,迎着周起暄投射过来的目光,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周先生,你好。” “Joy,轮到你了!Truth or dare?” 奕宁一看,酒瓶真的指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她大手一挥,豪迈地说自己有问必答。 郑怡第一个发问:“初吻的年龄?” 奕宁想了一下,随口答道:“十三岁。” 掌声和口哨声同时响了起来。乔秀雅大叫安静安静,又问:“初吻那个人的名字?” “曹澄。” “天啦,你们小时候就认识啊。”莫金英维持了下闹哄哄的秩序,问她愿意为所爱的人牺牲到什么程度。 奕宁有意无意地瞧了周起暄一眼,微笑着作答:“放弃所有的记忆。” 当庄琪问她哭得最伤心是哪一次时,奕宁选择了dare。庄琪给出的大冒险是向周起暄表白三分钟。 奕宁喝光手中的酒,让他们千万别跟曹澄说,随手把长发撩到一边,对着周起暄俏皮地眨眨眼,开始表白:“周先生,我喜欢你,喜欢到忘了我自己是谁。傻傻地爱着你,明知会是一身伤痛,还飞蛾扑火般的爱着你。终于,把自己烧死了。” 她眼神一紧,随即慢慢松懈下来,清了清嗓子,又说:“起暄,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我只爱你一人。开玩笑啦,周先生,别这么认真。”奕宁看着周起暄越发严肃的神情,噗嗤笑出声,说自己再也演不下去了,愿意唱首《剪爱》来弥补。 “……把爱,剪碎了随风吹向大海。有许多事,让泪水洗过更明白。天真如我,张开双手以为撑得住未来,而谁担保爱永远不会染上尘埃。” 在一片喝彩声中,奕宁唱得更加投入了。她的眼里似有泪花在闪,直视周起暄的眼睛,又继续往下唱:“把爱,剪碎了随风吹向大海。越伤得深,越明白爱要放得开。是我不该,怎么我会眷着你眷成依赖。让浓情在转眼间变成了伤害——” 又到了新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这次轮到了周起暄回答问题。 乔秀雅第一个发问:“周公子,第一次是在哪里?” 周起暄极少在外人面前谈论私生活,这种场合也不好拉下脸,索性放开了,回答道:“在家里。” “切——”众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嘘声顿起。 真的是在家里,在她新房的对面,在她从小就睡过的那张床上,在她新婚的那一晚,他和她的妹妹,同时背叛了她。当初得知时是痛不欲生,而如今,奕宁勾唇一笑,仿佛在回忆一段很遥远的往事,一段与自己无光紧要的往事。 郑怡星星眼地盯着周起暄,花痴道:“周公子,当初是怎么向苏恬求婚的?” 周起暄喝了一口啤酒,语气虽亲切却又有些许距离感,“拿着一束百合花,跟苏恬说我们结婚吧。” 付嵩敬了他一杯酒,请教道:“周公子,此生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周起暄嘴角慢慢浮现出淡淡笑意,眼里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包下了海角天涯,陪她慢慢玩。” “好浪漫!苏恬真幸福。”莫金英受乔秀雅影响,对豪门花边轶事也来了兴致,这回逮了个**,自然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奇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周公子,有小道消息说,你在和苏恬大婚前,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乡下小教堂举行过婚礼。真的假的?是谁呀?” 周起暄望向奕宁,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矢口否认。 “周先生那么喜欢苏恬,又怎么可能娶别的女人?就算真的娶了,也一定是逼不得已。到我问了吧。”奕宁想了一下,问道,“周先生,最想故地重游的地方是哪里?” 周起暄选择了dare。奕宁就让他打电话给苏恬,大叫十遍“老婆,我爱你”。 在众人的爆笑连连中,周起暄难为情地喊了出口。奕宁在一旁笑了,笑得淡然又宁静。 …… 一**人全都醉得东倒西歪,一个个的被人接走了。包厢里只剩下了她和周起暄。 奕宁拿起周起暄的手机,划开屏幕,周家三口的笑脸赫然浮现在眼前。按到通讯记录,点了其中的“老婆”,拨打过去。 “老公,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苏恬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出来。 “周太太,你好。我是kTV的工作人员,周先生喝醉了,请你来接。”奕宁说出了这里的位置,随即挂断电话。看着周起暄因难受而蹙起的眉头,轻声说道:“起暄,这些年过得好吗?其实我很开心啦,因为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我。我和你之间误会太多,伤害太深,再也回不了头。而我也绝不会回头。不如将错就错。哥,和苏恬好好过日子吧。祝福你们。真心的。再见。” 她解下戴了十四年的水晶鞋项链,放入周起暄的口袋里,笑得极其释然,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大门时,抬头望了下天空,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明亮,是她这二十八年见过的最美好的月亮。拿出手机,拨通曹澄的电话,欢快地说:“嗯,结束了,我立刻就回去……没喝醉啦,不用担心,我都这么大人了。阿澄,”她在挂断电话前,终于说了出口,“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我只爱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八点更新 正文 第52章 海滩边求婚 尤姨从来没见过,一对男女还没结婚就能恩爱成那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歪在一起。那是一对从不吵架的情侣。呃,也许吧。 曹澄吃了一口椒盐排骨后,放下筷子,随口挑剔着:“尤姨的手艺退步了。这排骨煮的太老了。还有,麻婆豆腐太辣了。” “那你别吃了。”奕宁脸色一沉,站起来,把这两盘菜从曹澄的面前端走了。 淘淘多嘴地提醒曹澄,这两样菜都是妈妈做的。妈妈还很自信地对她说,爸爸一定会很喜欢吃的。 曹澄赔着笑脸,立即改口说好吃,比饭店的大厨做得还好吃。 “既然这么好吃,那你全部吃光!”奕宁又放了回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曹澄还能怎么办,勉强吃到一半,突然捂着嘴巴,说恶心想吐。当他听到奕宁用自责的语气叫他快点吐出来时,又暗笑道:“不能吐!老婆给我做的食物,怎么能吐?” 淘淘捂着嘴,嘻嘻地偷笑着,多嘴地提醒奕宁:“妈妈,爸爸刚才向我眨眼,他在骗你。” “好你个曹澄。皮痒了吗?”奕宁拿起鸡毛掸,追着他打时,曹澄猛然叫痛,双手按在膝盖处。他知道奕宁担心自己,逞强说没事。 奕宁忍着没笑,故作严肃地问:“真的没事?我还想帮你彻底的洗个澡。” “啊,有事有事。疼死我了!” 于是这天晚上,奕宁帮小孩子淘淘洗完澡后,又帮大孩子曹澄洗澡。她被他焦灼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舒服,便让他抬起手。在她凑过去,给他清洗咯吱窝时,曹澄冷不丁往她耳里吹入一口热气。 “今晚不行。”奕宁知道他在想什么,硬邦邦地拒绝着。 曹澄失望地嘟起了嘴,埋怨道:“为什么?我们很久没那个了。你的老公都快憋坏了,你不心疼吗?” “你腿都那样了,还怎么——” “总会有办法的。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要我吗?” 奕宁撞上他炙热的眼神,赶紧低下头。氤氲迷离的水气中,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喉结,像是故意似的,极其缓慢地滑过他的胸膛,他的腹肌,滑入他的…… 奕宁顿时心跳加速,别过头,不敢再看。“不要。”她回答的倒是很干净利落。 曹澄十分不满意这个答案,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慢慢地往下移动—— 奕宁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动什么歪脑筋,也不动声色的,用闲余的那只手掐了下他的膝盖。 “啊——你竟敢谋杀亲夫?”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她扶着赤身裸|体的曹澄站了起来,拿着米白色的毛巾,心猿意马地擦拭着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他的小腹,他的…… “那里还没擦呢。要慢慢的,轻轻的擦。” “知道了。”奕宁只好硬着头皮,弯下腰,隔着一层毛巾,用最轻柔的力道擦拭着。握在手心里的东西迅速地变硬变大。奕宁深知又着了他的道,好看的眉毛拧得都要连成一字眉了。 “噢,你完蛋了!你害我有反应了!看来你不想要也得要了。” “好你个曹澄,你有预谋的吧?”奕宁把毛巾扔到地上,恼羞成怒地看向曹澄。 曹澄点了点头,捏着她涨得潮红的脸,乐成一朵花。捏着双颊的手慢慢地变成了抚摸。他极其深情地看着奕宁,温柔地让她别动,低下头,吻上了。 曹澄搂着她,边吻边走向床边,轻轻地推倒了。爬到她身上,正要继续绵绵不休的深吻时,膝盖被磨得生疼,只好倒在一旁,用裹了蜜糖的声音引诱道:“奕宁,到我身上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奕宁一想起那羞人的场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太羞人了,她怎么能坐在他身上—— “奕宁,会爽呆的。不信你试试?没什么好怕的,所有情侣都这样。我老爸老妈也这样。啊,不是,我没见过,不过大家都这样啦。”男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真的?你别骗我。”奕宁鼓起莫大的勇气,爬到他身上,俯□,亲吻着他的喉结。柔软的发丝拂过曹澄的脸,发丝上淡淡的兰花香让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如火般的热吻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情|潮。在浓烈的喘息声中,他们凝视着对方,眼里写满了对彼此的渴望。 曹澄欠起身,脱去了她印满草莓图案的睡裙。那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闪着愉悦的光芒,眉眼也染上无边春|色。 他出声安抚着奕宁紧张的情绪,双手在她的腰间流连忘返。在他的引导下,奕宁慢慢地让他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一室喘息撩拨着唯美的夜幕,连月亮都羞答答地躲到云朵后,露出小半张脸,偷偷地向人间窥视。唯有那些星星们,使着劲儿,眨巴着眼睛,欢快地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 呵,这羞人的夜啊。 …… 奕宁软趴趴地倒在曹澄怀里,累得只剩下喘息的份。她看出他的懊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亲吻着他的胸膛,告诉他不会有事,顿了一下,又柔声地说:“阿澄,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我有淘淘一个就够了。”曹澄用十指抚顺她凌乱的发丝,继续说,“奕宁,我不想你太辛苦。” “为所爱的人生儿育女,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她不是出于愧疚想补偿他,而是真的想用自己的身体孕育个跟他相像的孩子。因为,她爱他。 ***** 第二天,周起暄来到奕宁的办公室,拿出她还回去的项链,说想定制双跟吊坠一样的鞋子。奕宁头都不抬,抱歉地说自己正忙于设计全新的系列,让他去找郑怡或乔秀雅。 “Joy,我只想要你来做。” 奕宁放下手中的画笔,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回避,没有畏惧,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略显无奈地笑了一下,客气地反问道:“周先生不是说断绝和我的合作吗?我的额头到现在还疼呢。” 周起暄自觉理亏,低声下气地说了声对不起,希望奕宁别放在心上。 奕宁摇了摇头,淡然地说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原谅。周起暄眉头紧锁,追问要如何才能获得她的谅解。 “周先生,离开我的人生。永远永远的,不要回头。”奕宁听到他轻叹一声,连目送他离去的眼神都不愿给,继续埋头画着秋款的单鞋。 乔秀雅又超级八婆地跑过来,双手举起大拇指,赞叹她实在是太帅了,怎么能这么不给周公子面子。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她都以为两人和解了。 奕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叫上郑怡一起,下班后,三位白领丽人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到商场扫货。 ***** 曹澄开完会,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回到家,奕宁和淘淘同时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一个递茶水,一个捶肩膀。 淘淘爬到曹澄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好几口后,笑着说:“爸爸,我给你说件事,你答应我千万不要生气。”待曹澄点头后,淘淘又说,“你不是说要多晒点阳光才能健康吗?所以我把你房里的水母全部捞起来,放到外面晒太阳了,没想到给晒干了。我有给它们浇水,但是,好像活不过来了。爸爸,你不生气吧?”淘淘又立刻吧唧一口亲上去。 “怎么敢生宝贝女儿的气?”曹澄背着淘淘上楼,哄她睡着后,回到卧室,奕宁也吧唧一口亲上去。 “阿澄,我给你说件事,你答应我千万不要生气。”奕宁打开衣橱,里面塞满了她的战利品,心虚地说,“商场大促销,我一不小心把两个月的工资全刷光了。” 曹澄欣喜于奕宁的变化,她终于过得跟正常人一样了。奕宁见他没生气,开心地拿出一套玫红色的比基尼,说是买来去大海滩晒日光浴时穿的。 “不行!太露了!你只能露给我一个人看!明天我陪你去买件连身的泳衣。” “那好土啊。”奕宁鼓着嘴,怏怏不乐地把比基尼塞了回去。曹澄连忙跑去哄她,拉着她到浴室,一起泡热水澡。水气缭绕时,奕宁依偎在曹澄怀里,抓着他的手,说她现在非常非常幸福。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迎来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弹着月光奏鸣曲时,淘淘兴奋地跑来,拉着她的手,通过那扇开满紫藤花的门,来到了沙滩上。 如果不是那片蔚蓝色的大海,她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花园。诺大的沙滩上插满了百合花,一眼望去,是一片白色的花海,交融在澄澈晶莹的水花中,朦朦胧胧,如梦如幻,美到令人心颤。 起风了,微风卷起远处的海水涌向岸边,如同穿了一条白色的褶裙,怡然恬适。而那沙沙声则给周遭浪漫的景致增添了缠绵悱恻的背景音乐。 在醉人的花香中,曹澄深情款款地向她走来,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丝绒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奕宁,嫁给我。” 奕宁此生不会忘记,永永远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唯美的海滩。空气里全是香甜芬芳的怡人花香,夹杂着微咸的海水味,一波又一波地迎面吹来,慢慢地环绕住她,轻轻将她簇拥而起。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幸福也可以具体化到有味道的话,那么她现在已经闻到了。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又长又翘的眼睫毛被光线镀上一层绒绒的金圈。在金圈下,他的眼睛蕴满了笑意。 他又笃定地说:“奕宁,嫁给我。” 奕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随即也落了下来。当戒指缓缓地滑入她左手的无名指时,她更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抱着曹澄,开始小声地哭泣。经历了坎坷的情路后,她终于找到了托付一生的人。而面前的这个人,将是自己的丈夫,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永远终生相伴,不离不弃,爱惜她直到天长地久。 “爸爸,妈妈为什么哭了?她不喜欢吗?” 曹澄也哽咽着回答道:“妈妈跟爸爸一样,太开心了。淘淘,妈妈终于答应嫁给爸爸了。我们要结婚了。”时隔六年,历经日日夜夜的思念,他终于把奕宁变成他的老婆。 “哇!”淘淘高兴得又蹦又跳,念叨着要穿上最漂亮的公主裙,给妈妈当小伴娘。这时,奕宁和曹澄同时蹲下|身,在淘淘的两边脸颊上,留下了他们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潇湘MM的章章补分,爱你哦~~ 第三章已拉开序幕,谢谢大家的支持!=3= 正文 第53章 姐妹起争执 周末。海滩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奕宁穿着那套用一百个吻换来的枚红色比基尼,尽显大好身材。 “爸爸,为什么大家都在看妈妈?明明我的裙子比妈妈更可爱。”淘淘绕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着身上那件印满小碎花的泳衣,不解地问道。 曹澄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自豪,帮淘淘把草帽戴好,解释妈妈的那种可爱叫性感。他斜睨了曹洛一眼,夹枪带棒地教育着淘淘:“以后不能挑食,多吃点饭。要不长大后,就像姑姑那样,只有可爱,没有性感。”他赶在曹洛发作前,热情地和时宇握了握手,说自家妹子从小就任性妄为,乐队弄不起来就跑去学医,让时宇多加照顾。 …… 曹洛赤脚踩在沙滩上散步,看着给淘淘奕宁擦防晒乳的堂哥,笑他彻底成了女儿奴、老婆奴,突然话锋一转,幽幽地告诉时宇:“六年前,我哥以为嫂子死了,为嫂子自杀过。没想到嫂子还活着。是他们让我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奇迹。比起哥和嫂子差点阴阳两隔,我们的年龄差根本就不是问题。教授,我希望你不要太介怀,因为我是很认真地喜欢着你。你就答应做我男朋友吧。” 正当时宇犹豫着要不要开始这段恋情,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干爹”。周振昊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扑向他的怀里。苏恬则挽着周起暄的手,优雅地向他走来。 苏恬亲切地拉起曹洛的手,亲昵又亲和地说现在最流行老夫少妻配。比方说那个在夜总会驻唱的凌之瑶,一点也不介意她的丈夫比她大三十岁,天天在微博上秀恩爱。苏恬又话中有话地叹道,现在的小姑娘,遇到好的对象,也不管对方的年龄大到足以当自己的叔叔,就开始倒追,真真勇敢啊。 曹洛心思单纯,没有听出苏恬的暗讽,没心没肺地收下了她的称赞。 “振昊!”淘淘眼尖地发现了她的小男朋友,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和周振昊手拉手,快乐地转圈圈。奕宁不知该怎么叫回她的女儿,和周氏夫妻又尴尬地碰面了。 炎热的海滩,气氛却降到了冰点。苏恬愤愤地白了曹澄一眼,指责他在聚会上莫名其妙打了自己的丈夫,让他有点曹家公子的风度,向周起暄道歉。 “周太太,是周先生无礼在先。”奕宁站了出来,按捺着她极度的不耐烦,对着苏恬冷冷道,“周先生也打了我家阿澄,周先生也得道歉。” 苏恬不由得愣住了,她说话的神情、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姐姐如出一辙。苏恬没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的Joy Su竟敢公然顶撞自己,于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屑地说:“我听说啊,I.love破天荒地录取了一个没学历没经验的新人。一开始我还很纳闷,原来她是背后有金主。” 任是小白如曹洛,都听出了苏恬话语中的不善和讥讽。周起暄一脸不悦,压低声音,让苏恬别再说了。 奕宁不怒反笑,不紧不慢地回话:“能找到这么牛的金主,那也是她的本事。总比某些人强,踩着别人上位,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东西都特别好,不抢到手就不甘心?”她看着苏恬那张愠怒的俏脸,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浓了,“周太太,不要对号入座,说的又不是你。” 曹洛不明所以然,来来回回地望着他们,疑惑地问曹澄:“哥,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一番问答后,苏恬和时宇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那个平凡无奇的曹洛竟然是西江度假村董事长曹江的独生女。曹洛连忙向时宇解释她不是故意隐瞒的,她只是希望同事们不要用有色眼镜看着自己。 …… 正直用餐时间,海边的一家西餐厅人满为患,火爆异常。 靠窗的一张长桌,左手边坐着曹澄、淘淘、奕宁和曹洛。正对面依次坐着周起暄、振昊、苏恬和时宇。 曹洛高歌完一首迈克尔杰克逊的beat it,只有两个小孩在热烈地鼓掌。她觉得,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跟这死气沉沉的餐桌比,都算暖和了。“今天我做东。大家吃了这一顿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说完,她拼命地向曹澄使眼神。 曹澄松开紧握奕宁的手,拿起一杯红酒,板着脸,对周起暄说了声对不起。周起暄也站了起来,碰了下曹澄的酒杯,客套地走了个过场。 六个大人都各怀心思,即便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都难以下咽。唯有那两个没有眼色的小孩,吃得津津有味。 曹洛是个话痨,不习惯如此压抑的氛围,便抓起奕宁的手,欣赏着那颗闪瞎路人眼睛的鸽子蛋,替奕宁鸣不平,“哥,为什么不先订婚呢?这么急着结婚,害我都没时间飞去意大利给嫂子定做婚纱。” “是我说没必要,”奕宁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我想快点嫁给他。” “哦,我明白了。”曹洛拉长尾音,坏笑道,“你们搞出人命了吧。” “想哪去了?”曹澄走到曹洛身后,用力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你哥我怎么能让你嫂子大着肚子穿婚纱?会累坏她的。”曹澄不理会曹洛的鬼叫,弯下腰,温柔地要奕宁别动,拿着一张纸巾,轻轻擦掉她嘴角沾到的番茄酱。 “谢谢。”奕宁还以他无比灿烂的笑容。 曹洛夸张地缩了缩脖子,掐着胳膊,叹道:“是空调开的太低了吗?我怎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姑姑,现在很热呀。”淘淘齐刘海下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对面的周起暄,天真地问道,“周叔叔,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妈妈?你也觉得我妈妈很性感吗?” 淘淘丝毫没意识到她说的话让气氛骤然变冷,跑过去,笑嘻嘻地爬到周起暄身上,摸着他精致的眉眼,笑道:“以珊、瑾瑜和余晟都说我和叔叔你长得好像。尤其是我们的眼睛。好奇怪啊,我长得跟爸爸一点都不像,怎么会像叔叔你呢?” 曹澄大声叫淘淘回来,见她不听话,迈大步走了过去,把淘淘从周起暄怀里抢了回来。他铁青着脸,拉着脸色极差的奕宁,离开了。 苏恬打量着跟周起暄活脱脱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淘淘,又想起小昊说过他和淘淘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心咯噔一下,匆匆回到家,翻看她一直置之不理的档案袋。当她看到Joy Su 的中文名是苏奕宁时,有如五雷轰顶般,瘫在扶手椅上。她的姐姐,竟然还没死! 第二天,她驾车来到时宇的医院,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姐姐尚在人间。 时宇抬起头,试图说服她:“你姐姐她失忆了。苏恬,算了。奕宁也快要和曹澄结婚。” 苏恬抢过时宇手中的病历,扔到地上,大叫起暄的心都快被她勾走了,怎么能算了。 时宇站了起来,忍着要发火的冲动,责怪道:“你不是怕起暄的心被抢走,而是怕你豪门阔太太的地位不保。当你听到淘淘喊起暄叔叔,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苏恬,算了。你姐姐她现在非常幸福,你就让她们安安静静地跟曹澄生活吧。” 苏恬很不服气,她的姐姐居然要做曹家的媳妇,到头来还是混得比她好。她带着甜点,来到福生珠宝的办公大楼,想稳固和丈夫的关系,秘书却告诉她周先生外出了,至于地点,周先生没说。 ***** 周起暄再次来到奕宁的办公室,一直赖着不肯走,希望她能帮自己做出一双水晶鞋。奕宁心想,不如用这双鞋作为姐妹俩多年恩怨的一个了结,就应承下来。 她被总监叫去开会时,周起暄欣赏着她桌面上的数十张草稿。蝴蝶结、玫瑰花、波点和系带随处可见,奕宁将女孩天真可爱的魅力毫无保留的在设计上体现出来。 郑怡见周公子看得入神,对他解释这是Joy专门为14到22岁的女孩们设计的系列,叫Rosa N’Rose(蔷薇和玫瑰),已经获得了公司的肯定,准备在各大专柜独立设一个专区,来推出Rosa N’Rose,以较为低廉的价格和卓越的品质来抢占这一年龄层的市场。 “Joy她好有才华,太棒了。”周起暄忍不住赞叹着。 郑怡对她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新人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取得这样的成就简直是不可思议。“Joy在会议上对boss陈述说,她设计的这些鞋子全是她少女时期的遗憾。她希望女孩们穿上这些鞋子,能不留遗憾地度过一生最甜美的时期,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并且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周公子,你知道吗?Rosa N’Rose这个名字还是澄少为她想的。浪漫吧?还有还有,我和Alice被邀请做她的伴娘了。澄少说他会在婚礼上准备一打的青年才俊,任我们挑选。周公子——”郑怡目送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疑惑地摇了摇头。 ***** 当天晚上,曹澄一边教淘淘唱无厘头的歌,一边给她梳头发。“我们淘淘的头发又黑又柔软,跟绸缎一样。长大后,甩下头发,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爸爸,迷倒是什么意思?”淘淘不耻上问。 曹澄怜爱地摸着淘淘的头,眼里全是宠溺之情,解释着:“就是男人看到你,都喜欢你,都想娶你当老婆。就像爸爸被妈妈迷倒那样。对了,我的小淘淘,长大后想做什么?” 淘淘嗯了一下,又唔了一会儿,伸出双手,十指欢快地在床单上跳跃着,坚定地说:“爸爸,我长大后想当钢琴家。” “哇,美女钢琴家,好棒的梦想哦。”阿澄还没说完,就被奕宁揪住了耳朵。 “钢琴家就钢琴家,干吗加个美女?好像我们淘淘靠的不是实力而是美貌。”奕宁拉起淘淘的手,继续说,“淘淘,妈妈不指望你成为多有出息的人,妈妈只盼着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她暗暗发誓,决不让女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过去所有的痛苦,就由她一个人默默承受。 待淘淘睡着后,曹澄搂着奕宁的腰回到了卧室,开口问道:“老婆,有什么烦心事吗?” 奕宁闷闷不乐地回答:“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阿澄,下个礼拜是巴黎时尚周,公司想派我出国看秀展。” “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虽然你不在,我会睡不着,可是谁让我老婆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我准了。” “不是这个问题,”奕宁说出了萦绕在心中已久的困惑,“我已经被登记死亡了,怎么能出国?阿澄,我们的结婚证办得下来吗?” 曹澄让她稍等,从床头柜拿出一叠证件,一样一样的展示给奕宁看。有她被冻结过的毕业证、驾驶证、护照,还有户口。他笑着解释:“我爸跟警务上头非常熟。好哥们来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老婆,你又活过来了。” 奕宁兴奋到热泪盈眶,紧紧地抱着曹澄,不停地道谢。曹澄低头,轻吻着她的发丝,说领证后,她和淘淘的户口就会移到他名下。他会用他的臂弯,为她们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 巴黎的天空很美,一碧如洗,呈现出明丽的蔚蓝色。几朵白云悠悠地点缀在其中,像极了蜷缩熟睡的小白羊,煞是可爱。现在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远在中国的阿澄和淘淘应该已经睡了吧。这一周,她辗转于各个秀场,收获了第一手的时尚资讯,心中对他们的思念却是越来越浓。 坐在巴黎歌剧院的台阶上,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欣赏着充满法国文化气息的街头表演。在她的面前,坐着一对年近花甲的夫妇。老太太将头靠在老先生的肩上,老先生则紧握着老太太的手,时不时低头深深地亲吻一下。 奕宁扬起嘴角,几十年后,她和曹澄也能如此的相亲相爱吗?她脑补着老年版的曹澄,那时他长长的睫毛估计掉光了,酒窝都拉成皱纹了,拄了个拐杖,向她招招手,咧开没牙又透风的嘴,含糊不清地说:“老婆,你过来。” 想到这,奕宁不停地跺着脚,笑弯了腰。 晚上,她在和青年版的曹澄煲电话粥时,门铃响了。“阿澄,可能是room service,先挂了。”走到玄关,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顿时傻眼了。 “阿澄,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曹澄关上门时,将她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住了她。 这一夜,奕宁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正文 第54章 夏雪的秘密 “起床啦!到底要赖床赖到什么时候?”奕宁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直直地照到曹澄那张清俊的脸上。 曹澄皱了皱眉头,用手捂住刺眼的光线,翻过身,继续倒头大睡。奕宁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钻进被窝里,挠他的痒痒。 曹澄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昨晚被你折腾的差点虚脱。乖,让我再补充点体力。” “胡说!是谁差点要了谁的命?”奕宁握着小拳头,砸向了他的胸膛,嗔怪着,“以后不要在我洗澡时动手动脚,还有,不要在我后面——”她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哦,我明白了,原来老婆你喜欢这种。”曹澄将她搂在胸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再重温下?现在。立刻。马上!” 奕宁笑嘻嘻地跳开了。陪曹澄吃早饭时,她又一次问起了淘淘的病。前几天,淘淘发高烧,她不在身边照顾,可把她急坏了。 “没事了。吃了退烧药,现在健康的跟头小蛮牛。”曹澄喝了一口咖啡,又说,“淘淘好像很怕打针。阿洛用糖果哄了半天,都不肯让她打。” “可能是小时候在医院看多了,看怕了。你知道的,她三岁前都住在医院的杂物间里。”奕宁回想起那段艰辛的生活,微微叹了口气。 曹澄握着她的手,郑重地告诉奕宁,一切苦难都已过去,有他在,他会让淘淘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小孩,让奕宁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 阳光被梧桐葱葱郁郁的树叶簇拥着洒落下来,在路面上投下点点光斑。两人踩着那光斑,沿着塞纳河慢跑。 奕宁不得不承认,曹澄实在是精力旺盛,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她累得不行,只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遥望着艾菲尔铁塔,再一次倾倒于这座充满浪漫气息的城市。“阿澄,我们来这里度蜜月吧。” “好哇,正好淘淘也放暑假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好好地把法国玩个遍。”曹澄伸手,搂住奕宁的肩膀,告诉她,云南那边的酒店即将收购完毕。他准备婚后带她和淘淘去风景如画的丽江生活,只是奕宁得放弃刚刚步入正轨的事业,让她考虑下。 “不用考虑了。我愿意放弃。阿澄,我随你到天涯海角。”奕宁回答的很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曹澄枕着奕宁的大腿躺下,笑着说:“我在丽江看中了一套栋湖边别墅。春天,我们一起在树下看樱花。夏天,我们听着孩子们在湖边玩水的笑声。秋天,我们一起酿菊花酒。到了冬天,我就像现在这样,躺在你的腿上,听着你念叨孩子们又调皮不听话,念叨物价又上涨了,念叨腰变粗了,穿不上漂亮裙子。我想就那样生活,就那样老下去。” 奕宁在脑海中描绘着曹澄所说的画面,不知不觉笑了出声。她抚摸着曹澄的脸,展望着美好的未来:“早上,做好早餐后,我叫你和孩子们起床,然后亲手给你系领带。中午,收拾孩子们的玩具,把他们赶去睡午觉。傍晚,我们一起在湖边散步,给孩子们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到了晚上,你搂着我,跟我抱怨酒店哪位客人挑三拣四,哪位员工丢三落四,说着老掉牙的笑话,讲着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情话。阿澄,我想过那样的生活!” 脚下那片轻盈的羽毛乘着微风徐徐升上了天空,随风舞出轻盈的身姿,慢慢地飘向蓝天白云间。 ***** 周振昊摆弄着时宇送给他的医疗玩具,让时宇躺在床上,给他当实验体,又是听心音又是打针。他伸出食指,往鼻梁上推了推,仿若那上方架了副眼镜,老气横秋地说:“这位病人,你的病已经被我治好了。下一位。” 时宇被他的滑稽模样逗乐了,抱起他,思考了一下,严肃地问道:“小昊,长大后要不要跟着干爹学医?” 周振昊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回答着:“前几天淘淘生病,没来上学。今天我跟淘淘约好,长大后要成为医生,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生病了。可是爸爸一定不会同意的。” 时宇揉了揉周振昊的头发,沉默了许久,开口了:“小昊,能叫我一声爸爸吗?你知道的,干爹其实也是爸爸的一种。” 周振昊再次摇了摇头,肯定地说:“干爹就是干爹,爸爸就是爸爸。”见时宇不是很开心,赶紧又补充道,“干爹你别生气,我好喜欢你。妈妈经常对我说,要对干爹你好,要一辈子孝顺干爹,要把干爹当成爸爸一样敬重。” 时宇眼圈一红,清了清酸涩的喉咙,勉强笑道:“干爹这一生犯了很多错误,唯一做的正确的事就是留住了你。小昊一定要善待淘淘,来赎爸爸和妈妈对她犯下的罪。” 时宇见他听得云里雾里,不多做解释,起身离开时,发现了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苏恬。 苏恬来不及擦去眼泪,别过头,沙哑的说了声“对不起”。 时宇见四下再无旁人,把苏恬拉到卧室,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再一次卑微地恳求着:“苏恬,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一切,承担所有骂名,带你和儿子到国外生活。和起暄离婚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苏恬闻言,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这六年,“周太太”这个称呼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血液里。她要穿最奢侈的衣服,拎最名牌的包,参加最顶级的聚会,接受女人们对她艳羡嫉妒的目光。她宁愿放弃她挚爱的男人,也不愿放弃现在这种童话般的生活。谁要是敢动“周太太”这三个字,那她一定会向他展示自己最绝情最冷血的一面。 “苏恬,我只问你一句,你难道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难道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时宇从苏恬漠然的脸得到了答案,苦笑了下,深一步浅一步,黯然离开。 ***** 苏恬打电话给夏雪时,夏雪正在商场为Joy挑选礼物。她如获至宝地发现了一款高跟鞋形状的胸针,让服务员用最精美的盒子包下来,再一次前往I.love办公大楼。 “夏女士,你又来啦。Joy从法国回来了,现在正在跟boss汇报。”郑怡端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忍不住问道,“夏女士,你这一周都来找Joy,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就是想见见她。”夏雪微微一笑,走到Joy的办公桌前,替她收拾着。 奕宁回来时,看到夏雪,赶紧取下胸前的名卡。她见夏雪正盯着一张棕色系带小皮鞋的设计稿,连忙夺过稿件,塞进抽屉里。那是奕宁做的第一双鞋子,送给苏恬和好,后来又被苏恬扔到垃圾桶里。 “夏女士,你找我有事吗?” 夏雪讪讪地笑了,指着脚上的那双酒红色单鞋,说自己非常喜欢,所以特地来感谢她。她拿出那枚胸针,慈眉善目地问奕宁喜不喜欢。 “夏女士,我是收了钱给你做鞋子的。你不需要如此客气。”奕宁再三推却夏雪的礼物,说了声“再见”后,低下头假装在忙。 “死丫头。”夏雪的声音虽轻微却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奕宁的耳朵里。奕宁将头低得更低了,握着衣角的手不住地在发抖。直到夏雪离开,她才慢慢地抬起头。 …… 她提早下班,买了一束菊花,坐车来到苏砚秋的坟前。 “爸,我要结婚了。不久前,我想起了一切。那段回忆实在是太沉重了,但让我更加珍惜一直留在我身边的阿澄。苏恬她过得很好,算是人生的大赢家了。我终于实现了对你的承诺。该还的都还清了。从今以后,我只会为自己一个人而活。我会和阿澄,还有我们的女儿淘淘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爸,你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奕宁转身离开时,眼前出现了震惊愕然的夏雪。夏雪激动地上前,抱住奕宁,哭喊着小夏的名字。 “我不是小夏。小夏早就在六年前死了!你不是当着起暄的面,说我不是小夏吗?”奕宁推开夏雪,冷眼瞪着她的亲生母亲,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终于爆发了,“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夏雪看着奕宁决然决绝的神情,哭得越来越伤心。她捂着脸,蹲到地上,诉说一段她不愿想起的回忆:“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得了很严重的肺炎,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吗?你说晚上很黑,很害怕,一直让我留下来陪你。妈不是不想陪你,而是不能。我那时收到了病危通知书,偏偏医院又说再不交钱的话,就不管你的死活。妈没啥本事,也就模样过得去,所以那一个月和医院所有的男医生都睡过,才免了你的医药费。” 夏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妈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每次看到你,就想起了那段地狱般的日子,所以才对你冷淡的。你也不要这么惊讶,这是做母亲的一种本能。奕宁,我错了。你就原谅妈吧。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不要抛弃我。”夏雪没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此刻的她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恳请着女儿的怜悯。 奕宁慢慢地走过去,扶起她, 正文 第55章 再见了哥哥 庄严肃静的公墓里,一对久别重逢的母女坐在石椅上倾诉心声,渐渐消除了数年来的隔阂。 “妈,我不回去。”奕宁握着夏雪的手,坚决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妈手上还有你的股份。那么多钱,你也不要了吗?” 奕宁摇了摇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继续说:“一直以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厮守一生的丈夫,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不想再掺杂进周家的恩怨了。妈,我找到了可以给我真正幸福的男人,我要留在他的身边,所以我决不回去。” 夏雪含着热泪点了点头,怜爱地摸着奕宁的头发,让她千万不要回来了。奕宁展露笑颜,恋恋不舍地和她告别。私底下,夏雪还是她的母亲。但是在人前,她永远只是夏女士。 两天后,奕宁带着淘淘来到夏雪的豪华住宅做客。淘淘喊了一声夏阿姨后,跑去和周振昊一起搭积木。 夏雪说起那一天,苏恬在奕宁离开后,也开始阵痛,剖腹产生下了振昊。周起暄把这个儿子当成心肝宝贝的疼着,连振昊这个名字也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想出来的。 奕宁回想着周起暄随口说的“振康”“振茵”,不禁哑然失笑,缓缓说道:“妈,我后悔了。当初我怎么会那么犯贱,死追着起暄不放?现在我对他唯一的感谢就是给了我淘淘。” “你不打算让起暄认回他的女儿吗?” “除非我死!”她可以原谅夏雪,可以放下和苏恬的恩怨,但是她不愿承认淘淘和起暄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她始终没有勇气直面那段血淋淋的伤害。 但是,她很坚强,仍然可以笑着面对周起暄,把做好的水晶鞋拿到了他的办公室。 她解释,一整块水晶是做不成鞋子的,所以她让制鞋师父用水晶缀饰银色绒面革,并在其中镶嵌红色的宝石。林师傅说,这是他做过的最重工的鞋子,也是最闪亮的高跟鞋。“周先生,你满意吗?” “Joy,你满意吗?”周起暄反问奕宁。见她点头,露出开心的笑容,拎着鞋子,来到她面前,蹲了下去。在奕宁的瞠目结舌中,他轻轻脱去她的鞋子,为她换上水晶鞋,笑道刚刚好。 “周先生,你结婚了!”奕宁见他仍不肯收手,又生气地叫道,“我要结婚了!事到如今,你什么意思?” 周起暄定定地看着她,说他不会认错的,她就是小夏,他爱了半辈子的小夏。 “如果我是小夏,那苏恬算什么?”奕宁脱掉水晶鞋,扔到地上,清清楚楚地告诉周起暄,这双鞋是她为苏恬做的,苏恬才是水晶鞋真正的主人。 她走到门口时,周起暄追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Joy,我真的快疯了。这些日子,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一颦一笑。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今天,我在电话亭呆了很久,回想着和你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你跟小夏太像了,不,你就是她。” “周先生,你还说过我跟那个女人很像。”奕宁用力撇开周起暄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那个女人长得一样吗?因为我就是那个女人。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的中文名字。我叫奕宁,苏奕宁。” 周起暄连连退后好几步,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居然还活着!他倚在办公桌前,好半天都回不过神,脸色极为苍白,低声问:“你说,你叫什么?” “苏奕宁。怎么?知道我没死,很失望是不是?” “不!”周起暄激动地走过去,抓着奕宁的胳膊,哽咽道,“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奕宁,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内疚。我是个卑鄙的小人,我不敢参加你的葬礼,不让任何人提起你的名字,我不断提醒自己,我只能记得你的坏,因为这样我就会好过些。可是,只要一想起你,我的心就好像被人紧紧捏住一样,痛得透不过气来。” “你在开玩笑吧?”奕宁的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 周起暄凝视着那张在梦里一直出现的脸,眼里浮现忧伤之色,又缓缓问道:“之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你恨我到如此地步吗?” 奕宁再次撇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疏离又漠然,语气决绝又决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辈子都记不起你。周起暄,现在还认为我是小夏吗?” 周起暄抿着薄唇,沉默不语。 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盯着他那双黢黑的眼眸,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其实我是故意接近你的,目的是想离间你和苏恬的感情。现在是我这冒牌的小夏功成身退的时候。我会和曹澄结婚,然后永远地离开这里。对了,我公公会给你发请帖,但是请你不要来。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 在她开门时,周起暄突然紧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一沉,暗哑着声音问道:“那淘淘呢?她长的很像我,她是不是我的——” “绝对不是!”奕宁立刻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的容不得一丝质疑,“我是她妈妈,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当初我就是想用曹澄的孩子来绑住你。你不是最清楚吗?我本来就是个恶毒女人。” 苏恬拎着下午茶,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看到的却是她丈夫和她姐姐拉拉扯扯的画面。她怒气冲冲地拉开他俩,警告奕宁别再缠着她老公。 “受不了了!你们还真是绝配!”奕宁还没走远两步,头发被苏恬拽住了。她扔下包,反握过苏恬的手,毫不客气地推开苏恬。 苏恬怒火中烧,在员工面前她更是不能退步,理直气壮地叫道:“你妈没教你做小三是可耻的吗?” 奕宁拎起地上的包,看着苏恬,笑道:“我妈还真没教过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个小三。苏恬,你也没资格说这句话。” 苏恬恼羞成怒,举起手,打了奕宁一巴掌。她瞥见奕宁隐忍不发的眼神,内心一阵发怵,在奕宁终于抬起手时,她吓得全身紧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层楼。 苏恬讶异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她的丈夫挨了奕宁一巴掌。又是“啪”的一声,奕宁又重重地扇了周起暄一个耳光。 在场人无一不震呆了。没有人敢过去拉开他们,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一个个都张大嘴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清冷狠戾的女人连连扇了他们老板十个耳光,而他们的老板竟然一声不吭,任由她打着。 那一年,秋风萧瑟,他来到福利院,要带她回家。他对她说:“我叫周起暄。小夏,我是你哥。” 那一年,寒风肆虐,在孤寂的城堡里,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向她保证:“小夏,你可以依赖我。我是你的家人。” 那一年,绵绵细雨中,他拉起她的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有点晃眼,“我愿意与你同行,散步在小雨中。” 那一年,昏暗的仓库里,他抱起瑟瑟发抖的她,向她道歉:“小夏,对不起。哥发誓,这辈子都会相信你。” 那一年,他给她的伤口上药水时,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哥会保护你的。哥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一年,在漆黑的地下室,他不顾一切地跳进来陪她,安慰她:“有哥在,别怕。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一年,在钢琴旁,他为她演奏他亲手写的欢乐颂,亲吻着她的额头,笑着问:“小夏,我喜欢你。你呢?” 那一年,他从二楼跳了下来,一瘸一拐地跑来,给她戴上了水晶鞋项链,哭着对她做出了一生的承诺:“小夏,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到时,我们永远在一起!” …… 那些温情的感人的难忘的幸福的回忆,早已在时间的缝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给她无尽的伤感和一生的悲痛。十四年前的她,绝对不会想到,再重逢时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她。更不会想到,十四年后的现在,她会用尽全身力气痛打她最亲爱的哥哥,一下又一下,虽然短暂,却承载着她漫长孤苦的前半生,还有那无数个以泪洗面的黑夜。 那巴掌声犹如锋利无比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硬生生斩断了她和他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恩怨。 他再也不是把她呵护在手上的哥哥,再也不是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哥哥,而她,再也不是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尊严和真心送上去给他践踏的妹妹。而唯独拒不承认自己是小夏,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一点爱。 “周起暄,这是你欠我的,我要双倍讨回来。”她放下已然麻木的手,那双浅棕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顿了一下,又说,“这是我和你最好的结局。再见。” ***** 曹澄和史文浩巡视饭店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阿澄”。转过身时,奕宁已经扑到他怀里,也不顾大厅里人来人往,紧紧地搂住了他。 “奕宁,你怎么来了?”曹澄不理会众人的侧目,任由她抱着,眼里蕴满了幸福的笑意。 “我想你了。” 正文 第56章 淘淘生病了 “周起暄,你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小昊吗?”办公室里,苏恬见周起暄仍未回过神,拿起水晶鞋,朝周起暄砸了过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起暄目光一紧,捡起落在地上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好,压低声线,说自己很累,让苏恬先回家。 苏恬提高了音量,不依不饶地继续指责:“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小昊,你居然还惦记着其它女人。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姐姐吗?现在怎么会被她迷住?起暄,你别傻了,醒醒吧。姐姐她哪里像失忆的人?她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我,才假装失忆,接近你的。她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姐姐有多坏,你不是最清楚吗?以前她打我骂我,抢我的身份,还想害死我们的孩子——” “够了!”周起暄重重地拍了下桌面,使劲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铁青着脸,说,“如果不是因为小昊,我早就跑去找奕宁问个清楚。现在我满脑袋都是疑惑。苏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恬摔门离去后,周起暄抚摸着被打过的脸颊,回想起年幼时的小夏,自言自语道:“太像了。那狠劲,真的太像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双手捂着脸,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无尽的苦涩,还有那即将击垮自己的悔恨。 夜深人静时,他把水晶鞋放到膝盖上,细心地擦拭着,然后缓缓起身,把它们锁到了保险柜里。他是个称职的商人,对于会带来致命打击的潜在危机,他选择趋利避害。他更是个情感的懦夫,所以他决定永远地把苏奕宁这个名字埋在内心的深处,不再触碰。 ***** 曹澄终身难忘,当员工把帘布拉开时,他看到了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子,只属于他一人的新娘子。 “怎么样?好看吗?”奕宁提着白纱的裙角,对着他羞涩一笑,慢慢地向他走去。 “我曹澄的女人能难看吗?奕宁,你美呆了!”曹澄满意极了,不停地点头,瞥见她胸前的一片雪白,顿时看直了眼睛,又立刻扬起了眉毛,挑剔道,“不行,太低胸了。换一件。”见奕宁脸上布满阴云,连忙哄道,“是这件婚纱太美了!我是怕宾客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你的衣服上,而忘了去看我貌美如天仙的新娘子。” 奕宁对着镜子,不停地摇曳裙摆,露出狡黠的笑容:“既然你觉得这款抹胸婚纱好看,那我就在婚礼上穿这件。”见曹澄张嘴,立刻佯装生气,板着脸,抢在曹澄前面说,“我累了,不试了。第一件你说背部太露,第二件又说裙摆太长怕我摔着,第三件又说婚纱太重怕我累着。我很喜欢这一件。你要是不让我穿,我就不嫁给你。” 曹澄还能怎么办,嘴跟抹了蜜一样,就差没摇摇尾巴,汪的一声,以示自己的许可。 奕宁被他活灵活现的神情逗乐了,伸手整理着他的大红领结。一身白西装把曹澄衬得更是俊朗英挺。奕宁不禁在心里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给他为妻。“阿澄,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你的好妻子。”她抬高手,抚摸着他的脸,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给丈夫暖床是妻子应尽的义务。今晚不准再把我赶去书房了。”因为奕宁说要在婚前保持新鲜感,曹澄已经好几晚独守空房了。 奕宁瞧见服务小姐都在偷笑,脸上一烫,踮起脚,在曹澄的耳边低声说:“新婚那晚,奉陪到底。”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淘淘坐在椅子上,两只嫩藕般的小腿不停前后摆动着,对着曹澄叫道:“爸爸,我也要穿像妈妈那样的裙子。” 曹澄走了过去,蹲下|身,捏着淘淘的脸颊,笑道:“现在还不行。等淘淘长大后,要结婚了,爸爸给你做件全世界最好看的婚纱。爸爸还要领着你,把你交到我女婿的手上。” “女婿是什么?”淘淘戳着曹澄的两个酒窝,继续发问。 曹澄笑而不语,选定礼服后,抱着淘淘,带着奕宁,回到曹家大宅,参观他们的新房。奕宁跟曹澄商量好了,婚后就搬回来,好让她在去云南前伺奉公婆,让淘淘承欢膝下。 “淘淘,让爷爷抱抱。最近有没有想爷爷?”曹清在得到无比肯定的回答后,脸上的皱纹骤然舒展开。他来到院子,把淘淘放到秋千上,推着晃动着。 “爷爷,你一天可以赚多少钱?”飞到半空时,淘淘兴奋地闭上了眼睛。 曹清把淘淘推得更高了,回答道:“太忙了,没计算过。” “可以赚十根棒棒糖吗?”淘淘要曹清先停下,绵嫩的小手覆在曹清粗糙的大手,扬起笑脸,用清脆稚嫩的童音又说,“淘淘攒了十根棒棒糖,想买下爷爷的一天。爸爸说,爷爷每天都很忙。淘淘想让爷爷休息一天,好好陪我玩。” 曹清心头一热,反握住淘淘的手,顿感鼻酸喉堵,立即咳嗽了一下,转而看向曹澄,严肃地训道:“阿澄,你的女儿可比你孝顺多了。向你女儿学着点。”待情绪平复后,他摸着淘淘的脑袋瓜,感慨良多地叹了口气,慈祥地说,“等淘淘放暑假,爷爷带你去苏州园林玩。” 晚饭过后,淘淘坐到钢琴前,表演了一首《小星星》。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她神气俨然地站起来,学着钢琴家的模样,对着听众们弯腰致谢。 曹澄自豪极了,对着曹清和龚蓉夸赞道:“钢琴老师说她教过的学生中,数淘淘的天赋最高,学的最快。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成就。淘淘,快对爷爷奶奶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淘淘双手叉腰,高高地仰起头,得意洋洋地喊道:“美女钢琴家!” 龚蓉笑得合不拢嘴,向淘淘招了招手,把她抱入怀中,小心眼地提起曹洛的妈妈是家喻户晓的歌唱家,年年都在春年联欢晚会上亮相,唱那些歌颂祖国歌颂党的j□j ,每每都让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嫉妒羡慕恨一番后,摇了摇扇子,埋怨地看了曹澄一眼。早些年前,她原想把儿子培养成双手既能弹棉花也能弹钢琴的世家公子哥,可惜曹澄天生好动,能在钢琴前坐的住十分钟也算奇迹了。 “淘淘,你以后一定要上春晚给奶奶长脸。奶奶就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龚蓉还想逗淘淘玩,怀里的小家伙突然身体一软,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曹澄抱淘淘到楼上睡觉,回到客厅,见奕宁不在,再次向曹清和龚蓉感激道:“爸,妈,谢谢你们接纳了她们母女。我活了快三十年,真的,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曹清点燃一根上好雪茄,吐了吐烟圈,开怀大笑,“阿澄,我和你妈想通了。没有血缘关系不代表没有亲情。过几年,爸退休了,也去云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曹家的生意就全部交给你打理,爸就负责在家里带孙子。别让你媳妇太闲了,婚后多要几个孩子。” …… 曹澄在室外游泳池边找到正在泡脚的奕宁,把曹清说的最后一句话转达给她。 “听爸的。我们再生一对儿女,好吗?阿澄,我们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夫妻。”奕宁依偎在曹澄怀里,看着映照在水面上的星星和月亮,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星星的话,如果太接近太阳,就会被遮掩住所有的光亮。唯有在月亮的身边,它才能真真正正地散发出自身的光彩。” 她就是星星,阳光再好,但只会吞噬了她。所以她要一生呆在月亮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做他的黄脸婆。 ***** 这天,奕宁请婚假时,接到雨欣老师的电话,说淘淘突然发高烧,已经送去急诊室。奕宁匆匆赶到医院,摸着女儿苍白的脸,担心极了。儿科医生告诉她,早些时候做了应急措施,高烧已经退了下来。但既然孩子来到医院,顺便做下全身检查。 曹澄得知后,推掉会议,赶到医院看望淘淘。奕宁靠在他胸前,心中隐隐的不安。明明只是孩子常患的发烧,但是医生还给淘淘抽血了。 曹澄安慰奕宁,说抽血检查很正常,让奕宁别担心。他找到医生,说他是孩子的父亲,想知道孩子已经退烧,却还要住院的原因。 儿科医生告诉曹澄,淘淘淋巴结肿大,血检结果很不理想,为了确定病情需要做骨髓检查。 曹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顿时凉了半截,手心搓了一团又一团的冷汗。他的喉咙咯咯作响,用发颤的声音问:“确认……什么病情?” “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不过,曹先生,也有可能不是。” 曹澄看着医生阴沉不定的脸,跑过去,抓着他的手,失去了他向来自傲的冷静,泣不成声道:“我女儿还没满六周岁。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快告诉我,淘淘一定会没事的!”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先冷静下,等结果出来再说。 “我女儿都病成这样了,我还怎么冷静?”曹澄大声吼出来后,说了声对不起,跟游魂一样离开了。 病房里。淘淘已经醒来,看到他,开心地叫了声爸爸。曹澄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差点又掉了出来。他赶紧背过身,调整好情绪后,扯出一抹微笑,坐在病床前,问淘淘想吃什么。 淘淘双手合十,说想吃草莓布丁。奕宁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她是只小馋猫,让她赶紧睡觉去。 “爸爸你会我买吧?”淘淘一脸期待地看着曹澄,一如往日的活泼开朗。 “当然。明天去买。先睡吧。”曹澄用鼻尖抵着淘淘的鼻尖,强忍着眼泪,念叨着,“女儿乖。爸爸爱你。” “淘淘也爱爸爸。” 压抑在胸腔的悲痛即将爆发出来时,曹澄清了清喉咙,对奕宁说先回家收拾淘淘的衣物。匆匆来到车库,他将手按在额头上,整个人滑落到地板,哭到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韩剧的三大俗套“车祸失忆绝症”我全凑齐了,作者君,你何弃疗~~ 正文 第57章 我会勇敢的 “淘淘乖乖的。要勇敢一点,等下护士姐姐给你做骨穿时,不要乱动。”曹洛摸着淘淘的头,嘴角是笑的,眼角却是湿的。 淘淘好玩极了,笑着地让护士姐姐不要这么用力按着她,她是绝对不会跑的。当血液科的护士把大号白钢的钢针强行扎进去时,曹洛背过身,不忍再看。 奕宁在门外听着淘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想要冲进去,被曹澄死死抱住了,“阿澄,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感冒吗?医生到底在对淘淘做些什么?你没听到淘淘在叫妈妈吗?快让我进去阻止他们!” 曹澄不肯放手,低声喃喃着:“奕宁,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一会——” 医生离开后,奕宁跑进去,抱着快要晕厥的淘淘,心都快碎了。 ***** 淘淘睡醒后,向父母撒娇,说好疼好疼,但是她好乖,都没乱动。“爸爸,我想回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淘淘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眨巴着她乌亮乌亮的大眼睛,鼓着嘴问曹澄。 “医院多好。姑姑也在这上班,可以随时来和淘淘一起玩。”曹洛拎着一盒蛋糕,身后跟着曹清和龚蓉,来看望淘淘。 淘淘重新开心起来,和曹洛一边拍着掌一边快乐地唱着歌。龚蓉又送了把小扇子,叮嘱淘淘要好好听医生的话。曹清则站在一旁,脸色越发的严肃。奕宁听到他的叹息声,心里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医生再三的交代下,曹澄把淘淘带回家。淘淘很喜欢曹洛送的粉红色口罩,一直不肯脱下来。她想和奕宁玩捉迷藏,曹澄怕她摔伤,不准她玩。她想去海滩走走,曹澄怕她着凉,也不准她去。 淘淘生气了,发脾气嚷着:“我讨厌爸爸!” “啊,我的心要碎了!”曹澄跪倒在地,按着胸口,那十足夸张的神情惹得淘淘哈哈大笑。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个舞曲,要给淘淘展示下他苦练的太空漫步。一脚尖踮起,一脚尖向后推。滑出第二步时,左右不停地摇摆,哎呦一声,坐到地上。 “爸爸好逊!”淘淘笑着跑过去,捧着曹澄的脸,开始道歉,“爸爸,你别伤心。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跟你说悄悄话哦,有时候,比起妈妈,我更喜欢爸爸。” “妈妈听到了。妈妈的心也碎了。”奕宁一边笑一边捂着胸口。淘淘连忙跑过来,小小手按在奕宁的胸前,要治愈妈妈的心。 …… 到了小公主睡觉的时间。曹澄背着淘淘,开始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辆粉红色的太空飞船登陆到地球上。大家都在等着从里面会出来什么怪物。是老虎呢,熊猫呢,还是长颈鹿?淘淘,你猜猜。” “爸爸,是不是喜羊羊?” 曹澄踩着旋转楼梯,边上楼边公布答案:“不是喜羊羊也不是美羊羊。是一个跟淘淘长得一样的漂亮小女孩,叫小小淘。小小淘来地球上找她的爸爸。小小淘的妈妈给了她一个水晶魔法棒,告诉小小淘,用这个魔法棒,就可以找到她的爸爸。小小淘来到一条小河边,可是她不会游泳,过不去,该怎么办呢?” “挥下魔法棒,变出一座桥。” “哇,淘淘太厉害了。小小淘走到对岸,看到一只粉红色的蝴蝶黏在了蜘蛛网上。蝴蝶拼命地挥舞着翅膀,可是都逃不了。眼看着要被蜘蛛吃掉时,小小淘——” “挥下魔法棒,救出蝴蝶。” 曹澄把淘淘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继续讲着小小淘的冒险故事。等她睡着后,曹澄来到阳台上,接起他数次挂掉的电话。 曹洛让曹澄一定要撑住,告诉他,检查结果出来了,淘淘患的确实是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奕宁听到曹澄强忍着的哭声,走过去,焦急地问他是不是淘淘病得很严重。曹澄牢牢地按住奕宁的肩膀,虽然很难开口,还是把实情告诉她。 “白血病”这三个字瞬间化成无数的刀刃,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胸口剧烈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以前只能从报纸或电视上看到的疾病,此刻竟真真切切地落到眼前,落到她活泼可爱的女儿身上。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仿佛渗了胶,一点一点的凝固起来。她怎么都喘不上气,只得拼命敲打着胸口。“……白血病?阿澄,你开什么玩笑?淘淘怎么会得那种病?不会的!不会的!” 曹澄紧紧地把快要崩溃的奕宁搂在怀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现在医学很发达,淘淘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要奕宁振作起来。如果连她都倒下的话,那么淘淘还怎么有勇气面对接下来漫长而艰辛的抗癌治疗? 当噩运真正来临时,泪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和廉价,所以她选择了坚强。 奕宁来到淘淘的房间,一边摸着她熟睡的小脸蛋,一边说:“淘淘刚生出来时,才五斤半。像只小猫一样,每天都安静地睡觉,睡醒了就对我笑。这些年,她陪我度过了最艰辛的岁月。要是没有她,我该怎么活下去?阿澄,淘淘一定会治好的,是不是?” 曹澄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当天晚上,他们躺在淘淘的左右两侧,一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淘淘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爸爸妈妈大大的笑脸。她乐呵呵地跳下床,取出芭比娃娃,给它换上蓝色的蛋糕裙。 可是她左想又想,还是想不明白,吃完早饭后,她怎么又回到医院呢?她抱着奕宁做的绿色小兔子,一个劲的叹着气。她想念幼儿园的那群小伙伴,尤其是周振昊。 傍晚时分,夏雪带着周振昊,来医院看望淘淘。周振昊见淘淘闷闷不乐,勾起她的小拇指,约定会天天来陪她。他端着饭碗,一勺一勺地喂着淘淘吃饭,说他的小小新娘,一定不是胆小鬼,会勇敢地跟病魔做斗争。 勇敢的小新娘淘淘没多久又哭喊着不要打针。曹澄脸上堆满了笑容,温柔地告诉淘淘,作为外星人的女儿,来到地球上,是需要注射能量的。要不然就没有力气了。 淘淘好奇地问:“爸爸也要注射能量吗?” 曹澄肯定地答:“当然咯。爸爸从小打到大,才长到这么高这么帅。” 淘淘勇敢地回:“那好吧,我也要注射能量。” 奕宁向护士点点头,示意可以打了。她靠在曹澄肩上,不忍看到淘淘痛苦的模样。 ***** 晓婷老师带着宇星幼儿园的孩子们来探病。小胖躲在门口,一直撅着嘴,直到晓婷老师说要走,他才跑到淘淘面前,把裤兜里的糖果全部抓出来,“淘淘,疼的时候就吃一颗。我现在不吃糖了,我要减肥。你长大后可一定要当我的女朋友。” 小朋友们离开后,淘淘又开始唉声叹气。她很苦恼,因为她已经有了振昊。可是小胖对自己有情有义,她又觉得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还是把她的烦恼告诉妈妈。 奕宁哭笑不得,让淘淘先专心把病治好,长大后再慢慢挑选结婚的对象。 淘淘一听这话,眼圈一红,眼泪鼻涕掉下好大一串,伤心地说:“妈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生病了,你和爸爸的婚礼就不会被取消了。” “没关系。”奕宁把淘淘抱在怀里,劝慰着,“等淘淘恢复健康后,爸爸妈妈再结婚。” 半夜三点,淘淘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她的小脸憋得通红,不停地咳嗽着,豆大的汗珠浑身滑落,刚刚换上的衣裳又全部被汗水浸湿。 “奕宁,你先去休息下。我来照顾淘淘。”曹澄看着憔悴不堪的奕宁,不舍极了。 “我怎么能睡的着?淘淘现在这么难受。”奕宁拿着沾湿的毛巾擦拭着淘淘滚烫的全身,眼泪涌了出来,“我是她的妈妈,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冷不防,已泪流满面。想逃避,已来不及了。 那一声声剧烈的咳嗽,那一阵阵沉闷的喘息,声声尖锐,阵阵刺耳,回荡在病房的上空,久久不散。那声音,就仿佛死神在不停的召唤,要把她可爱的女儿带走。 奕宁想抓着死神,跪下来向他乞求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无论如何,请不要带走淘淘。但是她看不见死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悄无声息地降落到淘淘身边。此刻的她感到压抑,渺小甚至有点窒息,像是坠入了黑暗的沼泽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喘不过气,透不出力,只能眼睁睁的,毫无还手之力,沉沉的,深深的陷下去。 …… 抗癌治疗让淘淘非常的难受。她没有食欲,好不容易吃下去,又吐了出来。两周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奕宁辞掉工作,一刻不离地照顾淘淘。这天,喂淘淘吃完饭后,给她梳理着如绸缎般的长发。她和曹澄约定好了,在淘淘面前决不能哭。但是现在,她看着头梳上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使劲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跑了出去。 曹澄追了出来,缓缓地走到她面前,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没事的,头发掉了,还会再长出来。他让奕宁相信他,相信淘淘,相信他们一家一定会熬过去的。 …… 曹澄给淘淘戴上粉红色的帽子,说是外星人用来耍酷的装备。 淘淘臭美地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点头,问曹澄为什么隔壁房间的盈盈姐姐一根头发都没有。 “那不是很酷吗?”曹澄继续强颜欢笑。 “丑死了。跟个小尼姑一样。爸爸,我喜欢我的长头发,我不要变成那样。” 曹澄对奕宁说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他躲在花园角落小声哭泣时,有只粗厚的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曹澄赶紧拭去眼泪,抬起头,看到了曹清。 曹清看着儿子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心里一酸,坐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缓缓诉说着一段往事:“阿澄,在你一岁时,爸的投资失败了,欠了别人一大笔钱。那时,高利贷的人天天上门追债。事业受挫,又尝尽人情冷暖,我甚至想过自杀。但是,我不能倒下。我倒下的话,我的妻子和儿子该怎么办?所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也不要退缩。” 曹清说话时鼻音很浓,那低沉的声线让曹澄重新获得了力量。曹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 主治医生告诉曹家人,淘淘的治疗效果很不错。但只能控制住一时的病情,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复发。想要彻底康复的话,只有骨髓移植一种方法。他已经向中华骨髓库申请了配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合适的骨髓捐赠者,建议淘淘的亲人去配下型。 当奕宁得知她和夏雪的骨髓都和淘淘不匹配时,好不容易有的一线希望又生生破灭了。在绝望无助中,她想到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淘淘:o(︶︿︶)o 唉,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后妈作者? 后妈告诉我,所有有所成就的人,都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小时的历练越深,长大后越有出息(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所以各位姐姐阿姨们,为了防止我那丧心病狂的后妈送我一盒便当,请多多留言祝福我吧(= ̄ω ̄=) 正文 第58章 父女终相认 淘淘像往日一样,到隔壁病房找盈盈姐姐一起玩。盈盈姐姐的病床上坐着一个跟淘淘年纪相仿的小男孩,非常淡定地告诉淘淘,这张床原先的主人昨天死了,自己不久后也要死了。然后他用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淘淘,说她也快死了。 淘淘不解,问他什么是死。 小男孩摸着他光秃秃的脑门,很是无所谓地说死亡就是要离开地球,和爸爸妈妈分开,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 …… 奕宁努力扬起嘴角,打开病房,映入眼帘的是散落满地的洋娃娃。淘淘坐在病床上,哭得非常伤心。“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谁告诉你会死的?淘淘才不会死,淘淘会永远和妈妈在一起!”奕宁抱着淘淘,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淘淘把小兔子扔到地上,一吸一顿地啜泣道:“晓乐告诉我,得了白血病的小孩都是不良品,要送到外星去。妈妈,我不要离开地球,我不要和你分开!” “妈妈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对!” 奕宁下定决心,让尤姨照看下淘淘,来到周起暄的办公室。看着他那张扑克牌般的脸,十指咯吱作响。僵持许久后,她终于开口了:“淘淘病了。你去医院看看她吧。” 周起暄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扫了一眼她苍白蜡黄肌瘦的脸,又低下头,说小孩子生病是寻常的事。他很忙,走不开。 “周起暄!”奕宁大喊着,哭了出声,“不是寻常的病。是白血病。” 周起暄握在手里的钢笔滚到了地上。奕宁见他傻愣着不说话,强硬地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去。 病房里。空气极其的压抑,沉闷得快透不过气。淘淘还在低声哭喊着“我要死了吗”。曹澄不停地劝慰她。曹洛捂着嘴,从紧闭的指缝中时不时传出她隐忍的抽噎声。时宇则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 奕宁拉着周起暄到淘淘的病床前,对淘淘说周叔叔来了,让她别再哭了。她握紧拳头,低声下气地恳求周起暄去跟淘淘配骨髓。时宇和曹澄同时知道了,奕宁她已经想起来了。 周起暄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吃惊地问道:“苏奕宁,我和淘淘的骨髓怎么可能匹配?” “可以的。这次肯定可以配得上。因为,因为,”奕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短短的几个字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为你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之前不是说淘淘绝对不是我女儿吗?”周起暄错愕地看着她,又望向时宇,急切地询问着,“时宇,你最清楚了。当初她不是让你少算两周怀孕天数吗?” “没有。谁告诉你的?不会是苏恬?”时宇重重地敲了下墙壁。他走过去,让周起暄好好地看着淘淘的脸,“淘淘长得还不够像你吗?她就是你的女儿。起暄,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周起暄冷然着脸,说他不信,除非做亲子鉴定。 淘淘来来回回地看着曹澄和周起暄,一脸的茫然,“爸爸,他们在说什么呀?周叔叔是振昊的爸爸,怎么会是我的爸爸?” 曹澄摸着淘淘的头,很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对淘淘解释,周叔叔是她在外星球上的爸爸,会给她注射超级能量,这样淘淘以后就再也不用打针了。 “真的吗?太好了!”淘淘摇着周起暄的衣袖,开心地叫着,“外星球上的爸爸,快给我注射超级能量!” 周起暄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找到苏恬,沉着脸,问苏恬当初是不是胡口乱诌。如果淘淘真的是他女儿的话,那他将不会原谅苏恬,更不会原谅自己。 ***** 时宇回到住处,打开门,看到了一直等在此的苏恬。苏恬脱下浴袍,婀娜着身姿走到时宇前,吻了下他的唇,说出了她此番的目的——让时宇做份假的亲子鉴定。 时宇身心俱疲,推开她,说曹澄怕周起暄怀疑他们动手脚,亲子鉴定已经委托美国的一家医院来做。“苏恬,就算你再不喜欢奕宁,淘淘也是无辜的。你现在应该祈祷,起暄能救得了淘淘。我们对淘淘亏欠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苏恬穿上衣服,发了狠话,她绝不会让姐姐用女儿抢回周起暄。说完,她愤愤然地甩上门,离开了。 ***** 古翠萍开门时,不禁在心里“哇哦”一声。那是个极其漂亮却满脸忧伤的女人。她熟门熟路地沿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圃,来到了大厅。总管快步向她走来,吓了好大一跳,然后恭顺地低下头,喊了一声“小姐”。 没多久,古翠萍端着上好的大红袍茶到书房。空气沉重得她都不敢抬头,心里一阵发毛,见没有其它吩咐,赶紧离开。她好奇地找到总管,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大有来头。 “老爷的亲孙女,福生珠宝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哎,再也没安稳觉睡了。”总管无奈地摇摇头,侯在原地,严阵以待。 沉默了数分钟后,奕宁率先打破了僵局:“起暄,你也当父亲了。我希望你能体谅下我做母亲的心情。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孩子受那样的罪。你跟我到医院检查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那些股份我会让妈都转给你。只要你能救淘淘,我什么都给你。” 周起暄让她先回去,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后,会再做打算的。 “孩子都病成那样了,你还坐得住?就因为是我生的,所以淘淘在你眼中就无关紧要?” 从她进来到现在,整整十分钟,周起暄的视线一直停在报纸的大标题上。听到奕宁的质问,又说:“就算,就算是亲生父亲,配型也未必会成功。到时,到时该怎么办?” “那……那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奕宁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地拉下裙子的拉链。为了她的女儿,她什么都愿意做,即便是再经历那样的噩梦。 周起暄皱起了眉头,让她别自取其辱,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 “这个世上,你是最没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你摸摸良心说说,当初你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我,我——”奕宁情绪一激动,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周起暄连忙把她抱到沙发上,看着她的黑眼圈,心想她一定是很久都没好好睡一觉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自言自语道:“奕宁是Joy,Joy是小夏,那小夏是——拜托,千万不要是。要不然我真的会疯掉。” ***** 苏恬打开书房,看到的是周起暄亲吻姐姐额头的画面。而当曹澄在古翠萍的领路下,看到的是苏恬在拼命解释。 “姐姐以前听我弹过,所以也会欢乐颂。” 周起暄生气地回道:“那么暗号你怎么解释?为什么你看不懂跳舞的小人,你姐姐懂?” 曹澄越过争吵中的周氏夫妻,抱起躺在沙发上的奕宁。周起暄却拉住奕宁的手,不让她离开。 “周起暄,我警告你放尊重些。她现在是我的老婆!”曹澄对着被吵醒的奕宁小声说没事,抱着她走出周家,放到副驾驶座。 奕宁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抓着他的手,急促地解释着:“阿澄,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上次分开后,我就想起来了。我只是怕失去你。你别气我。” 曹澄笑着说自己不生气,让奕宁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奕宁继续道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就把周起暄带到淘淘面前。让你难做了,对不起。” 曹澄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双唇,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女儿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奕宁,我真的没关系,真的。” 第二天,周起暄推掉所有的工作,来到医院陪淘淘。见奕宁在打盹,嘘了一声,让淘淘别叫醒她,推着淘淘来到医院的花园呼吸新鲜空气。 晓乐坐在树下吹泡泡,见到淘淘也不去理睬。淘淘在征求周起暄的同意后,跑过去,伸手触碰着最大的那颗泡泡。嘶的一声,泡泡碎了,在指尖徒留微微湿意。 晓乐瞅着淘淘悲伤的神情,还不忘落井下石地说道:“不久后,我们也会像这些泡沫消失的。”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却仿若垂暮之年的小老头,总是老气横秋地说着令人绝望的话。 “不会消失的。外星球上的爸爸会给我注射超级能量,我可以继续留在地球。晓乐,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活得比其它小朋友都快乐!” 晓乐心下一动,撅着嘴巴,豆大的眼泪掉了出来,哭着问:“真的不用死吗?我在地球上还有好多好多变形金刚,好多好多朋友。淘淘,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死!” 周起暄看着两个小孩互相给对方擦眼泪,互相打气,眼睛酸涩得厉害。晓乐的妈妈红着眼圈向他走来,感激极了,“先生,你的女儿真的很厉害。晓乐这阵子受了太多罪,本来他已经放弃了。现在他又有了求生的意志,一定可以熬得过这一阶段的化疗。” 周起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淘淘,哑声问:“我和她看起来像父女吗?” 晓乐妈妈讶异地叫着:“难道不是吗?她长得那么像你!” 周起暄擦去眼泪,向淘淘招了招手,说妈妈会担心的,要带她回去。淘淘让他再等等,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吹出了好多泡泡。泡泡们随着微风越飘越远,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的光芒。她对着周起暄兴奋地大喊着:“外星球上的爸爸,看到了吗?好漂亮啊!” 已经不需要亲子鉴定了,他确定淘淘就是他的女儿。周起暄跑过去,跪在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心中所有的悔恨全化作泪水涌出眼眶,哭道:“淘淘,把那定语去掉。以后叫我爸爸。对不起!我要你!我还想要回你的妈妈!” 正文 第59章 同奏小星星 雨欣老师带着大班的小朋友们,来医院看望淘淘。蒋以珊吃惊极了,指着淘淘,问她的头发怎么变得这么少。 淘淘抱着雨欣老师送的泰迪熊,明朗地笑着解释道:“我爸爸说头发先飞到外星去,跟外星人说我不去。我爸爸还说,它们不久后会坐着太空飞船,回到我的头上。爸爸,对不对?” “对。”曹澄和周起暄眼含笑意,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淘淘看着面前的两个爸爸,向曹澄伸出手,抱着他的腰,开始撒娇:“爸爸,反正吃了还会吐出来,我可以不吃饭吗?” 曹澄“嘘”了一声,让淘淘小声点。要是被头发听到了,它们会向外星人打小报告。外星人最喜欢把不乖的小孩抓回去。 淘淘赶紧捂住她所剩无几的头发,仿佛它们也有耳朵似的。她郑重其事地向曹澄保证,她会乖乖地吃饭,因为她是地球上最乖的小孩。 …… 曹澄送雨欣老师和小朋友们离开,周振昊留了下来,慢慢地喂着淘淘吃饭。周起暄看着那对相亲相爱的兄妹,抑或是姐弟,问奕宁淘淘是几点出生的。 “晚上十一点十分。” “振昊是十一点十七分出生的。看来振昊还是弟弟。”周起暄想着奕宁独自生孩子时的绝望无助,愧疚极了,低下头,用沙沙柔柔的声音继续说,“奕宁,对不起。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生了。你生淘淘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没有握着你的手,连句‘辛苦你了’的话都没对你说。” 奕宁摸着淘淘刚换下来的病服,压低声音,冷冷道:“就算你知道,你也只会握着苏恬的手。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我真的死了,你有没有很开心?” 周起暄悔不当初,连忙解释着:“奕宁,那只是我的气话。” “气话吗?”奕宁扫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可是你的这句气话,让我的心彻底死了。淘淘还在我肚子时,你已经打过她了。你们的父女关系早就在你一下又一下的巴掌声中决裂了。如果不是她病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她有你这样的父亲。” 淘淘好奇地扭过头,问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奕宁笑得隐忍又坚强,告诉女儿,她在和周叔叔聊快乐的往事。 淘淘仰起天真的小脸,开始打小报告:“妈妈,外星球上的爸爸让我叫他爸爸。我说不行,爸爸听到会不开心的。” 周起暄很想打曹澄一顿,他怎么能冒认是淘淘的爸爸?却也想由衷地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代替自己,给了淘淘空缺六年的父爱。他很想把淘淘要回来,可是他该如何要回来?淘淘还会愿意回来吗? 淘淘和周振昊小小声地商量了一会儿,手拉手地来到他们面前,要联合表演一首《小树叶》。 周振昊做刮大风状,淘淘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周振昊做刮小风状,淘淘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周振昊接着做下雨状,淘淘发出刷刷刷的声音。 淘淘听到奕宁和周起暄的掌声后,清了清嗓子,边跳边唱着:“秋风起来啦,秋风起来啦。小树叶离开了妈妈。飘呀飘呀飘向哪里,心里可害怕——” 清脆的歌声中,奕宁仿佛看到了那片幼嫩的小树叶被无情的秋风带着旋转着,犹如一场忧伤的独舞,纪念着生命的最后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小树叶越飘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天际。从此以后,它在世上的存在只能是过去时。“淘淘,不要唱!”奕宁的情绪再次失控,大喊出来后,飞快地夺门而出。 周起暄不放心,跟了出去,最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她。 奕宁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当初我为什么要坚持把她生下来?为什么不叫我去打掉?淘淘生出来后,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又——”浓浓的哭腔,承载着她内心深处的茫然和无助。奕宁伸出手,摸到周起暄的裤管,摇了摇,低微的声音如小狗呜咽般可怜,“救救她,救救淘淘,哥。” 周起暄听到那声似曾相识的“哥”,全身猛的一震。他的脑袋似有白光闪过,愣了好半天,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妈!”这时,淘淘走了过来,跟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妈妈,你先别哭。我还没唱完呢。”她咳嗽了下,继续唱道,“小树叶沙沙,沙沙沙沙沙,好像在勇敢地说话。春天春天我会回来,打扮树妈妈。” 奕宁终于抬起头,把淘淘紧紧地搂在怀里,仿若一松手,淘淘就会凭空消失。“淘淘,别离开妈妈!永远都不要!” ***** 曹澄拿着刚从美国寄回来的信件,让周起暄自己打开看。周起暄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当他看到亲子鉴定的结果,没有惊讶,没有起疑,心中只有无尽的苦涩和悲痛。他对曹澄说,他已经去做了骨髓比配,就算牺牲掉他的性命,也会救活自己的女儿。说完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曹澄,因为曹澄要淘淘喊他一声“爸爸”。 淘淘听话地“哦”了一声,冲着周起暄叫道:“爸爸,谢谢你。” “是爸爸对不起你!”周起暄抱着淘淘瘦小的身躯,悔恨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从一开始,爸爸就错了。爸爸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原谅我,淘淘。” 周起暄的痛哭让淘淘有点措手不及。她拍着周起暄的背,一个劲的劝着,没关系的,别难过。她比其它的小孩幸福,因为她有两个爸爸疼她。 现在,她的两个爸爸还有她的妈妈,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纪医生看着神情无比严肃的三人,笑了一下,恭喜道:“周先生,你跟淘淘的骨髓匹配度非常高,是非常理想的捐赠者。” 周起暄压在心头上的那块石头总算可以放下来了。他正要拥抱奕宁庆祝时,却见她在曹澄的怀里喜极而泣。“阿澄,太好了!淘淘有救了!”奕宁擦拭着喜悦的眼泪,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走过去,握着周起暄的手,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起暄,谢谢你。你要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你。” 但是,他想要的不是那些钱,而是那颗早已离他而去的心。周起暄惘然若失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她的余温还在,只是她依靠的那个人再也不是他。 ***** 许是心情大好,奕宁一口气吃掉了三碗尤姨做的海鲜面。曹澄让她慢点吃,等淘淘康复了,立刻和他结婚。 “必须的!” 一得闲的曹澄又开始唠叨了,他觉得上次的婚纱好虽好,但是过于低胸。他怕宾客们的眼睛会一直盯着她的脸——的下方看,让她不舒服,所以还是换个背心款。他还想商量下淘淘的礼服,奕宁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吃饱了就睡,还真是猪啊。”曹澄怜爱地抚摸着她憔悴的脸,抱着她到卧室休息。这一阵,她真的太累了。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即将断开的弦。还好,如今终于柳暗花明了。 新的一天到来。奕宁干劲满满地收拾着淘淘的病房。见曹澄还在给淘淘胡扯小小淘的冒险故事,忍不住插嘴,问小小淘找了快两个月,怎么还没找到爸爸。 曹澄摇了摇食指,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情。他神秘兮兮地对着淘淘耳语了几句,让一旁备受冷落的奕宁嘟起了嘴。 淘淘看出了奕宁的不开心,笑眯眯地说道:“爸爸说,等我从移植仓出来后,小小淘就会找到她的爸爸。啊,爸爸!” 曹澄开心地应了一声后,才发现淘淘是对着门口的周起暄喊“爸爸”。他一怔,笑得有点失落。 淘淘如八爪鱼一样,缠住周起暄的身体,抱怨他怎么这么晚才来看自己。她亲的周起暄脸上全是口水,然后乖巧地趴在他肩上,碎碎叨叨:“爸爸,你给我注射超级能量后,还会是我的爸爸吗?” 周起暄怜爱地拍着淘淘的背,坚定地回答着:“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女。淘淘,这辈子我都是你的爸爸。” 晚饭过后,周起暄推着淘淘来到医院的VIP休息室。淘淘坐在钢琴前,十指交叉成拳状,低头亲吻了下右手的大拇指,弹奏起了《小星星》。不仅是钢琴上的天赋,还是弹琴前的小动作,她都继承了她的亲生父亲。不,更准确的说,是继承了她的奶奶。奕宁小时候听周起暄提过,他的亲生母亲是个钢琴演奏家,因为患了白血病,早早地离世。 周起暄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弹完,也十指交叉成拳状,低头亲吻了下右手的大拇指,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提议道:“淘淘,和爸爸一起弹这首吧。” 奕宁的思绪恍然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年,她在周起暄的细心教导下,终于学会了《小星星》。 “小夏,和哥一起弹这首吧。” 而如今,她的女儿和自己回答出一样的话——“好!可是你要慢点弹,我怕我跟不上。” 熟悉的旋律再次在耳边回响着,奕宁对比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他们都有双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眸,都有着俊挺的鼻梁,都有着红嫩的嘴唇,就连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她终于生出了跟哥哥相像的女儿,只是当初那份期待激动的心情早已一去不复返。 “妈妈,我今天玩得很开心。我想一辈子跟着爸爸学钢琴,好不好?”淘淘摇了摇奕宁的裙摆,眼巴巴地求道。 “哦。”奕宁不想让女儿失望,微微点了点头,对周起暄也致以感激的目光。周起暄凝视着奕宁,眼里露出温柔如丝帛的神色。 曹澄来叫淘淘回去休息,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顿时停下了脚步,不敢进去打扰那真正的一家三口。 作者有话要说:71章是周公子的番外,不是真正的结局,不喜勿买!!!!!!!!!!! 希望大家不要随意的喷我 再金刚心的作者也经不起这种过一段时间就卷土重来的中评差评 更何况我还是没人气没真爱没收益作收还不过百的小真空 请和谐相处,不喜欢的就点X吧 正文 第60章 临时起悔意 “爸爸,你别走!”淘淘突然大声哭喊道。 “爸爸不走。”周起暄听得心都碎了,正要抚慰淘淘时,却发现她的眼睛不在自己身上。 “爸爸!”淘淘朝着曹澄的背影又喊了一声。 曹澄连忙跑过去,抱起淘淘,蹭着她微凉的脸颊,焦急地问:“乖女儿,怎么了?” “爸爸,刚才护士姐姐给我打的针好疼好疼。淘淘好辛苦。”淘淘搂着曹澄的脖子,哭得十分伤心,随即垂下了眼眸,开始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曹澄仰起头,把眼泪吞回肚子里。 “淘淘生病了,让你们担心,对不起。我知道爸爸妈妈因为我,好久好久都没有休息了。对不起。”唯有在曹澄的怀里,淘淘才会哭得如此放肆。因为他是她最亲爱的爸爸。 曹澄别过头,擦去眼角渗出的泪花,笑道:“淘淘没有对不起我们。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等淘淘恢复健康后,就来参加爸爸和妈妈的婚礼。” “嗯!”淘淘听话地点了点头,捧着曹澄的脸,保证着,“爸爸,我会乖乖吃饭乖乖打针的。我一定会早点好起来的。” ***** 深夜,时宇回到医院拿论文资料,发现科室的灯还亮着。曹洛埋头苦读,丝毫没注意到时宇已来到她身边。 “在研究骨髓移植啊。”时宇拿起她面前厚厚的医学书籍,随手翻阅了下,盯着她那双晶莹透彻的大眼睛,说出了困在心中已久的疑惑,“你早就知道淘淘不是你亲侄女,为什么还要做到这地步呢?” “从淘淘叫我第一声姑姑起,她就是我的亲侄女。”曹洛说完后,甩了甩疲惫的手,继续做笔记。 “手酸了吗?”时宇走近,抓起她的手,轻轻地揉捏着。 曹洛惊愕地抬起头,灯光突然变得有点刺眼。他的脸上因为背光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却意外的让原本硬朗的线条变得柔和。在炫目的光线中,时宇温柔地看着自己,又说:“曹洛,做我的救赎吧。你心中的阳光,能照到我身上吗?” “教授,你说的话太深奥了,能分析一下吗?”曹洛用左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时宇把她从座位上拉起,轻轻地拥入怀中,笑道:“小妹妹,别叫我教授,叫我的名字。” 一向反应迟钝、事事都比别人慢半拍的曹洛恍然大悟,欣喜地抱住时宇,却听他一盆冷水倒了下来:“你买的不会是假的丰胸精华吧?” “Uncle,不带这么笑话你女朋友的吧!”她暂时没心思享受恋爱的甜蜜,拉着时宇坐下,向他询问她不懂的问题。 ***** 幽静的咖啡厅里,夏雪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想了想,还是说了出口:“奕宁,要不妈现在去告诉起暄,你才是真正的小夏。” “别。”奕宁在文件上签好名字后,抬起头,望着夏雪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语气坚定地又说,“起暄答应我,会给淘淘捐骨髓,这就够了。我早已不是他的小夏,又何必给彼此添堵呢?” “那你还爱他吗?”夏雪盯着旋转着的棕色漩涡,开始自责,要是当初不是自己睁眼说瞎话,可能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奕宁正要作答,突然一阵反胃,她赶紧喝下整杯温水,待缓了口气后,淡然道:“爱他的那个人叫小夏。可是小夏早已在六年前死了。我是奕宁,我只爱曹澄。”她看了下手表,说苏恬要来和自己谈判,让夏雪先行离开。 没多久,苏恬穿着镶白边的黑色香奈儿套裙,优雅地出现在门口。她把一份合同扔到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奕宁,暗忖一定要压住她的气焰,多拿一分是一分,便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起暄可不会白白的给淘淘捐骨髓。今天我是代表他,来向你要辛苦费、误工费和营养费的。你手上一半的股份,换你女儿一条命,不算多吧?” 她锱铢必较的表情让奕宁心寒,她说出的话更是让奕宁冷透心扉。“他为什么总是多此一举呢?”奕宁把事先准备好的股份转让书交给苏恬,看着苏恬欣喜若狂的神情,冷然道,“所有股份都给你们。你回去跟周起暄说,我用这些钱买断他和淘淘的父女关系。请他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自称是淘淘的爸爸。” 苏恬抿嘴一笑,得意地说:“这个你放心。姐姐,你别忘了,我老公他打一开始就不喜欢你的孩子。” 奕宁起身,走远几步,又回过头,甩出了非常决绝的话:“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姐姐。周太太,也请你记住这一点!”她看着苏恬浅棕色的眼珠,勾唇一笑,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生生的被截断了,“也难为你了。扮演我这么多年。当初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苏恬不甘示弱,扬起嘴角,迎着她的视线,毫无畏惧地回道:“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苏恬立下大功,献宝似的把那份巨额转让书递给周起暄,语气亲昵地劝道:“老公,反正你跟淘淘也没什么感情,以后就不要说是她爸爸了。传出去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小昊啊。”苏恬深知周振昊在周起暄心目中的地位,拿儿子当理由是再好不过的。 “苏恬,”周起暄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我对淘淘亏欠的太多。等小昊长大后,他会明白的。”说完后,他神色凝然地拿着转让书,再次来到医院,让奕宁收回去。给淘淘捐骨髓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是不需要任何报酬的。金钱交易只会抹黑他和淘淘的父女之情。 “周起暄,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什么时候尽过当父亲的义务?”此时此刻的奕宁,再也压抑不住堆积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在医院的花园里,大声地宣泄出来,“淘淘在我肚子时,你有关心过她吗?你有认真地给她想个名字吗?你的儿子,一出生就有好多保姆照顾,而我的女儿,喝着产妇们施舍的奶粉,住在狭窄的杂物间里,夏天长痱子,冬天长冻疮。你的儿子,过着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而我的女儿,被人骂是野种,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你的儿子,生日时举行派对,收到一堆礼物,而我的女儿,只要吃到一小块蛋糕就会开心到哭——” 奕宁激动地背过身,用手捂住双眼,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起暄,为什么……就算你认为我是冒牌的,认为我十恶不赦,也不该这么对我的。你知道我等你的一个眼神,等的有多卑微,多绝望吗?既然你就早清楚我不是你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冒犯我,为什么还要给我一个私生女?早知道淘淘生下来会受这样的苦,当初在三亚,我就应该带着她离开这个世界。” 她朦胧了视线,沙哑了声音,哽咽着哭腔又说:“周先生,请收下这笔钱。用金钱来了断我们的关系,是我能想到的,我们三人最好的结局。” “奕宁,别这样。”周起暄热泪盈眶,走到她面前,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 奕宁拼命地捶打着周起暄的胸口,一股脑地发泄着心中的怒气,没过多久,她筋疲力尽地倚在他胸前,哭到不能自已:“起暄,淘淘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救活她!” “相信我。有我在,我不会让女儿有事的。别哭了。”周起暄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哭成泪人的奕宁,情难自禁地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我和你还有淘淘,会永远在一起。” 不远处的苏恬看到这一幕,气得十指咯咯作响。 …… “周先生,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也不想再和周家有任何多余的关系。”奕宁待情绪平复后,把文件放到他手里,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把福生珠宝都给你了。如果你对我和淘淘有一点点愧疚的话,就让我们跟着曹澄生活吧。在我心中,淘淘的爸爸永远只有阿澄一个。” 周起暄看着她堪比陌生人的态度,心中一酸,捏着文件的手指因为发力而骨节分明,青白得跟葱似的,如同他现在的脸色。 移植手术的前一晚,淘淘坐在奕宁的腿上,隔着玻璃窗观赏漫天的繁星。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给大地笼上一层银色的轻纱。 “妈妈,月光好美。” “嗯。”奕宁抱紧淘淘,将头靠在曹澄的肩上,由衷地说,“阿澄,你就是黑夜中的月亮。我和淘淘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曹澄搂着她的肩膀,低下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一家三口静静地欣赏着美丽的月光,全都露出温馨的笑容。 淘淘进入移植仓前,对着奕宁和曹澄开心地打着胜利的手势。她要接受造血干细胞移植前期的化疗。这个化疗是致死剂量的,目的是完全摧毁她自体的免疫和造血功能。 正待接受关键的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主治医生神情慌张地跑过来,说采集造血干细胞时,到处都找不到周先生。刚刚周家打来电话,说周起暄反悔了,要退出捐赠。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撼得奕宁不住跌退,直直地撞向背后一堵墙上,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剩下来。 正文 第61章 折翼的天使 曹澄气得手足冰冷,目定囗呆,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他心急如焚地问主治医生,能不能中止移植手术。 纪医生的脸上也浮现出怒容,他在血液科做了二十多年,哪曾见过这么拿病人性命开玩笑的捐赠者。看着无菌舱内的淘淘,纪医生为难地说药已经全部用进去了,淘淘的中性粒细胞数已经降到零。没有一点免疫力的淘淘,再拖延下去的话,只能等死了。 院方也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因为周起暄都来打动员针了,对淘淘的紧张丝毫不亚于她的父母。现在他们已经向骨髓库申请了紧急配型,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把周起暄说服来。 曹澄知道要怎么做了。他拍了下奕宁的肩膀,让她一定要撑住,飞快地跑了出去。 ***** 苏恬端坐在沙发上,泫然欲泣地望着跪在她面前的曹澄,摇了摇头,哑声道:“曹先生,对不起。这是我老公临时做的决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只说他想出去散散心。哎,请理解他一下。毕竟没有人能够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他可是周家的顶梁柱,要是出了意外,我和小昊该怎么办啊?” “他就想着自己,有没有想到我的淘淘?”曹澄强压着怒火,低声下气地恳求着:“淘淘还等着他救命。周太太,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你让我亲自跟他谈判,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如果他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把锦程大饭店送给他。” 苏恬眼睛豁然一亮。她将双手牢牢地压在臀部下,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声泪俱下地说她知道人命关天,如果见到周起暄的话,她一定会尽力去说服的。她说出周起暄常去的几处地方,让曹澄别在这里耽误宝贵的时间,赶紧出去寻找。 曹澄说了声“谢谢”,匆匆离开。他让史文浩调遣饭店所有可用的人手,到俱乐部、酒吧,甚至去机场守候,仍是一无所获。 凌晨两点,奕宁紧贴着墙,坐在地上,双腿屈起,两臂抱膝,头低下搭在胳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她已然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四周没有光亮,没有景象,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在这黑暗中,她唯一看得到的就是自己不停的下沉。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猛然抬头,看着一脸凝重的曹澄,声音飘渺虚幻得似乎快要脱离身体,问:“找到他了吗?” 曹澄紧紧地抿着双唇,摇了摇头。他蹲在地上,和奕宁紧紧相拥,在不住的瑟瑟发抖中,他的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中。对等待新生的淘淘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曹澄恨不得能把一分掰成两分,把一秒掰成两秒,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想为他可怜的女儿换得可以续命的超级能量。 到了第二天中午,骨髓库那边还是没有传来好消息。奕宁激动地抓着纪医生的手臂,失声叫道:“用我的骨髓吧!我是她妈妈啊,怎么会不行?我的淘淘该怎么办?怎么办?” 纪医生无可奈何地劝说着,用不匹配的骨髓,只会加速淘淘的死亡。 “那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淘淘死吗?”奕宁疯了似的跑出去,来到周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苏恬的面前,也跪了下来,“苏恬,你没有理由不知道起暄在哪里。快告诉我!他是不是还嫌那些股份不够?你告诉他,只要他来医院,我会把爷爷留给我的不动产也全部给他。苏恬,算姐姐求你了,帮我这个忙。我会终身感激你的!” 苏恬面露痛苦地扶起奕宁,抱歉地说自己真的爱莫能助。奕宁看到在一旁画画的周振昊,连忙跑过去,问他有没有见到爸爸。 “没有。昨天妈妈晕倒了,我就打电话叫爸爸回来。然后我再也没见到他了。爸爸现在不是在医院吗?”周振昊说完后,把上好颜色的蜡笔画送给奕宁,真挚地问道:“阿姨,淘淘注射了超级能量没有?我想要她快点出院,和我一起玩。” 奕宁呆呆地盯着画上那一头长发叉腰大笑的小淘淘,眼里失去了所有光彩,如同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丁点浪花。 “妈妈,淘淘的手术结束了吗?”周振昊在奕宁离开后,一边把橡皮泥捏成淘淘的模样,一边问苏恬。他煞费苦心地准备了一份礼物,等淘淘好了就送给她。 “快结束了。”苏恬扭头看了下大厅的老式钟摆,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当时针又转了半个圈,曹洛来到她面前,一双杏仁美目哭肿成桃子,朝苏恬跪了下去,哀求道:“淘淘快不行了。周太太,我不信周先生没有联系过你。你行行好,告诉我们吧。淘淘是我们曹家的心肝宝贝。今天我是代表曹家来求情的,大伯说他愿意拿出曹氏股份的百分之十,来换淘淘的一条命。” 苏恬轻声细语地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后,让时宇扶曹洛回去。时宇用大力把苏恬拉到角落处,低声问她起暄的失踪跟她有没有关系。他打死都不信起暄会是这种没有大是大非观念的人,更何况那个等着他救命的淘淘还是他唯一的孩子。 “时宇,我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吗?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起暄在哪里。” 时宇见苏恬说的如此肯定,万般无奈下,只好带着曹洛先回到医院。身为一名医生,他第一次觉得在死神面前,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除了毫无希望的等待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 黑暗渐渐吞噬了一切光明,在命运无情的漩涡中,世间万物都无可避免的走向衰败和死亡。奕宁的心被死神的镰刀砍成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所有人都失声痛哭,她却很冷静,让纪医生给淘淘停下所有冰冷的仪器,注射止痛药,她要让淘淘没有痛苦地走完短暂的人生。 淘淘睁开眼睛时,看到了许多人的笑脸。她极其开心地叫着:“爷爷!奶奶!姑姑!时叔叔!爸爸!妈妈!我是不是已经好了?” “嗯。淘淘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奕宁几乎用尽了此生的力气,才忍住眼泪,给她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条红色樱桃连衣裙。 “爸爸。”淘淘拉着曹澄的手,再次道歉,“都怪我不好,病了这么久。淘淘想穿粉红色的小纱裙,参加你和妈妈的婚礼,可以吗?” 曹澄露出此生最为艰难的笑容,摸着淘淘的头,点了点头。 淘淘使不出力气,让曹澄再靠近点,亲了他的脸一下。她突然呼吸急促,全身伴有轻微抽搐,但仍像往常一样,笑得阳光明媚:“爸爸,妈妈说你是她的月亮,可是,在淘淘心中,你就是太阳。我好高兴有你这个外星人爸爸。爸爸,我爱你!” 曹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使劲捂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哭声。 淘淘终于可以不用打针了,她要和所有人分享她的快乐,于是对着曹清龚蓉曹洛时宇不知疲倦地说:“爷爷,你答应过我,会带我到苏州园林玩,我出院后一定要带我去。奶奶,我想送一把香香的扇子给以珊,好吗?姑姑,你教我唱歌好不好?我也想当酷酷的主唱。时叔叔,谢谢你一直来看我。我爱你们。” 隐忍的哭声此起彼伏。眼泪还没滑出眼眶,就被抹去了,因为他们都想多看淘淘一眼。 淘淘忽的身体一软,倒在奕宁的怀里,使劲扼住脖子,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剧烈的咳嗽过后,她断断续续地又说:“妈妈,我们终于找到了幸福。谢谢你把我生下来,我爱你。怎么回事?我的眼睛一直往下掉。妈妈,我困了,我想睡觉。” 奕宁深深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久久都不舍得放开。她向上天祈祷着,希望能永远留住这一刻。怀里淘淘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也越来越冰冷,她终于明白,多一秒都已是奢望。“阿澄,快起来,哄女儿睡觉。”她拍了下曹澄的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曹澄背着淘淘,仰起头,把眼泪吞回肚子,给小小淘的冒险故事收尾:“小小淘在粉粉蝴蝶、笨笨小猴、胆小老虎和帅帅稻草人的帮助下,战胜了飞天魔鬼,终于救出了她的爸爸。小小淘笑着对他说,爸爸我好想你。小小淘的爸爸却哭着说,小小淘,爸爸爱你,爸爸愿意和你回到外星去,和妈妈一起,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可是该怎么回去呢?” 淘淘奄奄一息地回答着:“挥下魔法棒……变出……变出太空飞船……” 无尽的悲伤、痛苦、不舍涌上曹澄的心间,泪水不受控制地由眼角泻下,在泪眼朦胧中,他笑着继续讲:“淘淘真厉害。小小淘和爸爸坐着太空飞船,回到了外星上,从此一家三口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强烈的酸气冒上了他的喉咙、他的鼻子,他清了清嗓子后,又坚决地说,“淘淘,谢谢你来到地球上。爸爸这一生最大的运气就是有你这个女儿。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淘淘……淘淘!淘淘——” 小小的手臂从他的脖间滑落,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那个世间最可爱的小精灵永远地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请要继续往下看,后文有开金手指。。。 正文 第62章 真相大白时 “奕宁,快醒醒!” 奕宁听到曹澄急促的呼喊声,从噩梦中醒来,痛苦极了,掩面而泣:“阿澄,淘淘她,我们的女儿,没了——” “说什么胡话。淘淘她有救了!”曹澄边笑边哭地告诉奕宁,事实上,在周起暄之前,曾找到骨髓完全匹配的捐赠者。那位好心人得知淘淘的情况后,特地从机场赶到附近的医院。医院派出直升飞机,连夜把采集到的造血干细胞加急送了过来,目前已经输到淘淘的体内。 “真的吗?太好了!”奕宁连忙跑过去,趴在玻璃窗上,望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儿,喜悦的眼泪涌出眼眶,“淘淘,加油!一定要撑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天空的那片鱼肚白已经完全消失,代替它的是一片橙色的彩霞。朝阳冉冉升起,没多久就跳出地平线,放射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长长的流水,从万里长空倾泻而下,霎时间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纱。 时宇将手放在水龙头感应器下,捧起水,冲洗着脸,想让自己清醒点。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周起暄三个字。 他快步走到医院门口,看着急匆匆跑来的周起暄,怒不可遏地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脸,用力挥舞过去。 周起暄顾不得脸上的伤痛,神色慌张地问时宇,淘淘她现在怎么样了。 时宇愤愤地斥责着:“起暄,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两天,我们差点把S市掀翻天了,你究竟躲到哪去?” 周起暄一愣,他就在家里啊,刚刚醒过来,就狂奔而来。他心如火焚地抓着时宇的手腕,颤不成声道:“快!快点把我的骨髓抽出来给淘淘!”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声音在周起暄的心中回荡,如同一块巨石在胸腔撞击,撞击得五脏六腑几乎要开裂。他浑身冰凉地跌坐在地上,呆滞茫然地望着虚空处,两行热泪顷刻间划过他的脸颊。不一会儿,他目光沉痛地爬了起来,迈大步往里面走去。 时宇知道他想干什么,飞身过去,把他扑倒,招来两位保安,牢牢地把他按住,强行拽到一旁的休息室,锁上门。 周起暄用力地锤打着铁门,大声哭喊着:“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女儿!我的女儿!” 时宇捞起一拳,用尽全身力气,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见周起暄吃痛倒下,时宇将十指插|入头发里,也哭了出来,“你现在去,曹家人一定会杀了你的。起暄,你为什么临时反悔,拒绝捐赠呢?” 周起暄痛不欲生,沙哑着声音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反悔了?为了淘淘,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反悔?” “可苏恬打电话给纪医生,说你要退出捐赠。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吗?”时宇明白了,是谁暗地里策划了这场医疗危机。他的心顿时全凉了。 事情要从捐赠的那一天说起。周起暄在医院接到儿子的电话,周振昊哭着告诉他,妈妈晕倒了,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他打了急救电话,还是放心不下,见时间还来得及,便匆匆打的回去。刚抱起倒在地上的苏恬,全身如遭电击,眼前一黑,便倒地不起。醒来时,就已经是第三天了。 半响,空荡荡的房间传出了周起暄的痛哭声。 周起暄用双手牢牢地按住快要爆炸的脑袋,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他还没好好弥补对淘淘的亏欠,却又莫名其妙地犯下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过错。“淘淘,是爸爸害了你,爸爸真该下地狱!” “淘淘还活着。她等不及你,接受了另一个人的骨髓。”时宇认识周起暄二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的伤心欲绝,连忙说道。 “你他妈的能别说一半话吗?”周起暄笑的比哭还难看,紧拽着时宇的胳膊,心急火燎地问:“那手术成功了吗?” 时宇侧过身,瞧着窗檐上的一盆仙人掌,叹了口气,“纪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私下跟我说,手术没有及时进行,结果不容乐观。现在大家都在等,关键是今晚淘淘能不能醒过来。” 时宇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周起暄身心俱冷。他如同一尊石雕,靠在墙角,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眠不休,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最后的通牒。 赤艳的夕阳,在时间的催促下,慢慢褪色,渐渐逝去。夜幕再次降临人间。周起暄推掉时宇递来的盒饭,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两眼如黑水沼泽毫无生气,双唇似糊墙白纸不见血色。此时的他只觉得胸口闷痛难耐,像是被钝刀一次次的磨砺,却是痛得流不出血,也滴不出泪。 没多久,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嚣叫声,担架床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咕噜声,医护人员凌乱的脚步声,病患家属的哭闹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越发清晰地闯入他的耳里。医院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压抑沉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周起暄从不否认,在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腐朽浑浊的心。他憎恨别人喊他周公子。仿若周公子这三个字,硬生生地给他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他要恭谦有礼,他要正直善良,他要随时克制住自己的行为,而唯独对那个女人,他展示了不为人知的自私、薄情和冷酷。他恨她,怨她,却也把她深深地刻进了心里最隐蔽的角落。 周公子把自己的人生比喻成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而那个女人就是那只最为美丽的虱子,仿若无害般轻飘飘地爬过他的心脏,却又猝不及防的,狠狠地一口咬下。 他心痛异常,不由得跪倒在地,如同最为虔诚的信徒,向万能的天神祷告着:他愿用下半生的荣华富贵,换得他女儿的一世安康。因为他知道,如若他们的女儿出了事,那个女人的心会更痛。他不愿她心痛,不愿她蹙眉,不愿她流泪,因为他爱她。他爱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名字叫苏奕宁。 深夜时,时宇终于来了,缓缓地闭上眼睛,对着周起暄摇了摇头。 等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时,时宇还是摇了摇头。 到夕阳再次西下时,时宇又过来了,说造血功能恢复得极为缓慢,淘淘已陷入昏睡状态,很大可能这辈子都醒不来了。曹家人哭成一片,尤其是奕宁,精神都快崩溃了。他见周起暄疲惫不堪,说干了口水,花光了耐心,终于在天蒙蒙亮时,成功说服周起暄先回去休息。 周起暄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迎上来的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苏恬。他两眼腥红地瞪着苏恬,仿佛随时会伸出手把她掐死。沉默数秒后,终于难以压抑满心的愤怒,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那么多人跪着求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就在卧室里?为什么不把我叫醒,你想眼睁睁看着我女儿死掉吗?” 苏恬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泪流满面。她言语真挚向震怒的丈夫解释,他突然晕倒了,她以为是药物的负效果。她怕失去他,就算全天下人都骂她,她也不肯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捐赠。她见他不信,又对天发毒誓,她这样做真的是因为她非常非常的爱他,她绝对没想到淘淘会变成植物人。 苏恬倒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似乎猜出周起暄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赶紧补充道:“起暄,你小时候答应过我,会一辈子相信我的。而且,我们还有小昊啊,他还那么小,你就舍得让他在一个不完整的家长大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说完后,她爬起来,抱着周起暄,眼泪如同卸闸的洪水,哗哗直流。 周起暄木然地推开她,来到书房,把自己关了起来。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因为爱他却犯下弥天大错的苏恬,面对痛失爱女的奕宁。 ***** 设计四组的同事们带着花束,前来探病,说了些打气的话。面容苍白的男人和形如枯槁的女人对着他们点头致谢。男人紧紧地握着女人的手,撑着她走过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史文浩面露难色地从门口走进来,对着曹澄耳语道周起暄要来看望淘淘,和保安起了冲突。曹澄让史文浩别放他进来,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奕宁终于开口了,说没理由把客人拒之门外,让史文浩请他进来。 周起暄透过无菌室的玻璃窗凝视着他的睡美人女儿,回想起他在菜市场第一次见到淘淘时,淘淘哭着向他求救。在幼儿园再次见到她时,她又笑着喊他爸爸。那时觉得特别的窝心,却从未想到她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又想起淘淘搂着他的脖子,哭着说不想离开地球,想起她兴奋地念叨着要注射超级能量,想起她勾起自己的小拇指,说要一辈子跟着他学钢琴。想着想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的女儿,从未好好陪过她一天的女儿,竟然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沉睡着,留给他的是终身的遗憾和悔恨。 他望着奕宁,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内心深处强烈的愧疚,沉默了许久后,默然离开。还没走远几步,左手臂一阵锥心的刺痛。他猛然按住鲜血直流的伤口,转过身,只见奕宁握着一把水果刀,沾着血的刀尖正对准自己的心脏。 “奕宁,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曹澄忙不迭跑过去,从背后牢牢地抱着她,掺杂着哭音,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 奕宁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的心中,首次熊熊燃起复仇的烈焰,“我要杀了他,给淘淘报仇!” 曹澄加大手上的力气,哭着劝道:“杀了他,你是要坐牢的。奕宁,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我已经失去淘淘了,不能再失去你——” 握在手里的刀掉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奕宁猛然清醒过来,转过身,抚摸着曹澄消瘦了好几圈的脸,眼前一黑,倒在他身上。 曹清让曹澄抱奕宁去休息,对周起暄说他不想在淘淘面前把事情闹大,冷然请周起暄离开。但是,他也请周起暄记住,曹家和周家的梁子可是结下了,以后他绝不会让福生珠宝好过。 时宇压低声音唤着周起暄,见他还不肯离去,强行拉着他去包扎伤口,又默默地陪了他好久。回来后,撞见带儿子来此慰问的苏恬。 “周太太,你别再道歉了,其实也不关你的事。我们不会怪你的。”曹洛拿出纸巾,让苏恬别再哭了。 “不,我丈夫的错也是我的错。”苏恬接过纸巾,轻轻擦拭着眼角渗出的泪花,一脸悲痛地又说,“我也是做母亲的人,看到淘淘变成这样,我的心比谁都难受。唉,我宁愿躺在无菌室的那个人是我。”她听着周振昊越发响亮的哭喊声,皱起了眉头,蹲下|身,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周振昊吸了吸鼻涕,搂着苏恬的脖子,问道:“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把爸爸叫回来,所以爸爸才没来得及给淘淘注射超级能量,所以淘淘才永远醒不来?” 苏恬正要假惺惺的安慰儿子一番,一旁冷眼看戏的时宇用力拉起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偏僻的后楼梯。 “苏恬,你丧心病狂了吗?是你让起暄昏迷,是你让人误以为他反悔了吧?你别想骗我,我查得出。” 苏恬挑了挑秀眉,唇边泛起一抹冷艳讥诮的笑容,答道:“是,我是用防狼棒把起暄电晕,又喂他吃安眠药。我要让苏奕宁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起暄复合。” 时宇的眼底浮起阵阵阴霾,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在心中酝酿,仿佛随时就要爆发出来。他强忍着要甩她一巴掌的冲动,强忍着怒火,面如土色地质问着:“你把淘淘害成这样,难道一点歉意都没有吗?” 苏恬不以为然,谁让淘淘是苏奕宁的女儿。本来就不是被祝福生下来的孩子,现在半死不活了,别人也不会把骂名安在她头上。周起暄因为周振昊,也绝对不会和她离婚。而她将继续过着穷奢极欲的豪门生活。就算曹家追究起来,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让周起暄一命抵一命,而她依然还是那个优雅端庄的周太太。临走之前,她伸手抚摸着时宇的胡渣,踮起脚,吻了下他的唇,说愿意再给他生个孩子。 时宇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苏恬让他为了周振昊,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 一周后。 周起暄来到街角的一家花店,要买束鲜花去看望淘淘。即便时宇多次厉声告诫他,曹家已经派了大量的保镖封锁住淘淘所在的那一层,让他呆在家里好好养伤,不要自讨无趣地跑到医院。但是,他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他还要找到奕宁,跪下来向她认错,求得她的原谅。 花店的老板娘打从周起暄一进门,就星星眼地打量着他,喜出望外地叫道:“你是周公子吧?”她像是见到偶像一般,兴奋地和周起暄握了握手,开始自报家门,“我叫高露。我以前是苏恬的死党。不知道苏恬她有没有向你提过我?” 高露见周起暄尴尬地嗫嚅着,心里有点失落,但想起是自己出国多年,单方面失去联系,也就笑笑作罢。她一边修剪捆扎百合花,一边热情地唠嗑着:“我和苏恬,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她性格非常好,和全班同学都是好朋友。” 高露察觉周起暄有点不相信,继续笑道:“她的事,我最清楚了。中学时她还勇往直前地追过一个姓程的学长,可惜学长喜欢她姐姐。对了,周公子,你见过她姐姐吗?她姐姐性格很不好,在学校没有人缘。她是苏恬继母的女儿,我记得,好像是十四岁时,她才转学到我们学校的。” “什么?”周起暄全身剧震,血液不停地往大脑上涌着,激动地问,“她姐姐,苏恬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高露给花束打上漂亮的蝴蝶结,自信满满地回答着:“她是学校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上次和同学聚会时还说起她。她叫奕宁,苏奕宁。苏恬有跟我说,她姐姐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好像是春夏秋冬什么的——” “是不是,周小夏?”周起暄看到高露连连点头,血液瞬间凝固了。他呆若木鸡地接过花,扔下一张大钞,回到车上,取出夹在钱包里的那张合照,不停地摇头。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如果高露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年,他对真正的小夏该是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翻过照片,直勾勾地盯着小夏写的那句话——“小夏和起暄永远在一起”,眼前渐渐模糊。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副驾驶座上的资料夹,翻到股份转让书,查看文件下方奕宁的签名。对照着笔迹,一模一样!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他过了这么多年才想到?此刻一直缠绕在心中的疑惑全都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他再也无法逃避一直想逃避的那个事实,奕宁就是小夏,小夏就是奕宁! 周起暄不敢回想自己对小夏做过多少混账事,悔恨的眼泪自发地奔涌而出。他不禁涩了双眼,堵了喉咙,沙了声音,掩面痛哭起来。 天色渐暗,他如游魂般的驾车回来。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影倒在地上。他连忙停下车,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那个满脸泪痕的女人是奕宁,是他的小夏! 奕宁睁开双眼,浅棕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瞳孔骤然放大,抚摸着周起暄的脸,带着一丝不确信,问道:“哥,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单选题:奕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A 她精神崩溃,失忆了orz B 她想挽回和周起暄的一段情 C 扮猪吃老虎 D 作者君脑抽了 正文 第63章 奕宁怀孕了 奕宁再次失忆了。她最后的记忆是她被赶出了周家。至于那空缺的十四年,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周起暄曾经听时宇提起过,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后,奕宁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在遇到极度痛苦的事,会产生心因性遗忘。他把彷徨无助的奕宁拥在怀中,抚摸着她亚麻色的头发,脸上渐渐绽开出笑容。这笑容仿佛冬日寒冰初融,溅起一片片温暖的阳光。 “小夏,忘了就忘了,没关系。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从这刻起,她是他的,直到永远。 “起暄,爷爷的身体还好吗?容姨还在周家做事吗?院里的栀子树还在吗?”奕宁见久久得不到回答,抬起头,越发认真地端详着他好看的眉眼,哇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哥,你变得好帅气。” 周起暄揉了揉她的发顶,唇间再次泛起笑来,却又故作严肃地说道:“难道我以前不帅吗?我可是四少中样貌最为出色的。” 奕宁哧哧地笑了出声,亲昵地用食指刮着他的脸颊。她松开他的怀抱,拉起他的双手,视线落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周起暄想收起婚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知该如何掩饰时,奕宁突然把目光转移到自己手上的婚戒,脸刷的一下红了,难掩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叫着:“我们结婚了吗?” “不,我们,快要结婚了。”周起暄不得不撒谎,因为他想留住奕宁,留住他唯一爱着的女人。 “哦。”奕宁微微一扯唇角,柔柔的,噙着浅浅的笑意。她张望着周家如城堡般的大宅,眼里是期待、不安,还有茫然。沉默了数秒后,她柔声地唤了周起暄的名字,终于开口了:“我现在还有资格进去吗?” “小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过房子现在在装修。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以女主人的身份进去的。”他下定决心,宁愿背上负心人的骂名,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重新把奕宁娶回家。 …… 车上。周起暄见奕宁对着后视镜不停打量着十四年后的长相,嘴角弧度上扬,好笑地问她满不满意。 奕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翻来覆去地研究着,惊奇地问这个跟砖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有点被吓到了,轻声念出了屏幕上的“苏恬”两个字。 周起暄眉头微皱,赶紧夺过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一路上,他底气略显不足地提起,六年前,他找到她,在爷爷病逝前他们订婚了。这几年,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们聚少离多。他迎着她深信不疑的眼神,字字清晰,句句铿锵,非常坚定地说:“小夏,我们一定会结婚的。我向你保证。”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郊区一栋幽静的小别墅前。周起暄从衣柜拿出苏恬留在这的衣物,让奕宁去洗漱下。趁这期间,他按掉曹澄不停打来的电话,藏起了奕宁的手机和拎包。 …… 奕宁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见周起暄正要离开,赶紧跑过去,抓住他的手,低声喃喃道:“哥,我好害怕,你别走。” 她淡淡的眸中有惊慌,有无措,有痛苦,也有迷惘,如同在森林中迷失方向的小鹿。周起暄见状,心猛的一紧。他不舍地拍了拍她的手,加柔了声音,说去趟附近的超市,让奕宁乖乖地等在这里。 他挑好食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却见奕宁倒在床上睡着了。周起暄蹑手蹑脚地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坐在床头,慢慢地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方一寸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如果他尝试着去相信奕宁一次,就不会导致接连下来的悲剧。他不该在她落水时,袖手旁观。不该在她追车时,笑话她虚荣拜金。不该在她回到周家时,对她恶言相向。不该在新婚之夜,跑到别的女人那过夜。更是不该为了发泄怒火,残暴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周起暄想起她小心翼翼的讨好,想起她每次被奚落后的强颜欢笑,想起她被打之后眼里的绝望,眼泪如洪水溃堤,奔涌流出。 如今,当他终于站在奕宁的角度,细细回想着当年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心就像被扎了把刀,痛不欲生。 他是那么的爱小夏,却对小夏犯下了滔天大罪。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还没出生就被他各种嫌弃,出生后又从未享受过他给予的父爱。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 悲伤的情绪上涌,瞬间将他淹没。周起暄跑到门外,失声痛哭。他无法相信,他竟然对小夏说出了“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这样的话,他竟然在小夏面前公然和别的女人接吻,他竟然还扇了她好几个巴掌,他竟然在她即将分娩时,无情地将她赶走…… 他恨不得杀死自己。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 当一切真的重来时,他发誓,他会加倍珍惜上天给自己的这次机会,再也不会让小夏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会穷尽下半生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在小夏身上错失的以及亏欠的一切。 想到这,周起暄重新打起精神来。他来到厨房,切着胡萝卜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要转过身,一双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腰。 “起暄,你的背还是这么的暖和。”奕宁的声音懒懒的,带着浓浓的眷恋。 “醒了?” “嗯——”奕宁拖长了尾音,闭上眼睛假寐,“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累。起暄,十四年了,你的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吧?” 握着手中的刀顿时停在了半空中。周起暄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切菜,笑着答道:“怎么可能?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敢骗我的话,我就——”扑鼻而来的油烟味让奕宁直犯恶心,她不由得捂住嘴巴,走到远远的角落,慵懒地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周起暄做饭。 “起暄,你已经放过盐巴了。”奕宁挑挑眉,指出了他的粗心大意。 周起暄扰着头发,赔着笑脸道:“啊,抱歉抱歉。我重新做。” “可我快饿死了。”奕宁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巴巴地望着周起暄,“哥,我好想快点吃到你做的饭。” “小馋猫!马上就好了。”周起暄瞧着她好不可怜的模样,心中犹如喝了蜜水般,眼中蕴满了温和的笑意。 他享受着如此美好的时光,心里却仍有重重阴霾。尤其当他从奕宁的笑容捕捉到淡淡的忧伤,心更是猛的一痛。 原本他们可以是世间最幸福的一对夫妻,可是因为苏恬,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在奕宁睡下后,回到周家,看到苏恬,眼神像要杀人一般,声音冷得足以结成冰,“我们离婚。” 苏恬一听这话,吓得浑身发软。她不信时宇会背叛她,颤声问道:“老公,你是怎么呢?我们可是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怎么能离婚呢?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说啊,我一定会改的。” 周起暄脸色冷冽阴沉,擦肩而过时,咬牙切齿道:“今天我见到你以前的好友高露了。我居然和一个骗子一起生活了六年。那是你姐姐啊,你居然好意思抢她的身份。”他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苏恬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她脸色煞白地跑过去,哭得梨花带雨,凄凄然地哀求着:“起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太爱你了。你不要抛弃我。你走了,我们的儿子小昊怎么办?” “我要他的抚养权。如果你不放弃的话,我们法庭上见。”周起暄随手塞了几件衣服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深夜两点,他急匆匆地打开奕宁的房门,见她还安睡着,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橘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折射出晶莹的光亮。她又哭过了。 周起暄慢慢地俯□,想亲吻下她诱人的唇,不想在关键时刻,奕宁侧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他眼里的笑意又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思前想后,直到天色微亮,才合上眼。 …… 脖间一阵痒痒的。周起暄睁开眼时,恰好撞上了奕宁那对闪着顽皮笑意的眼眸。 奕宁继续用发梢给他饶痒痒,嘟着嘴,不满地数落着:“哥,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睡!是你自己说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又出现了!那个总会一本正经捉弄人的小夏,终于又成了他的了! 早饭过后,容姨拖着行李进来了。时隔六年,一切仿若隔世。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抱着奕宁,放声大哭起来。 容姨趁奕宁上洗手间时,低声问周起暄,既然小姐没死,那么她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周起暄目光一沉,抬头望向远方,“我也不知道。容姨,好好照顾她。她现在不是奕宁,她是小夏。千万不要提起让她伤心的事。” 容姨点点头,在心里暗叹道:少爷,现在这么关心小姐,早那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 再度失忆的奕宁,性格变得极为安静。她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睡觉,睡醒后也不愿离开别墅半步,坐在庭院处的秋千上荡啊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 周起暄的日子也绝不好过。周振昊跑到他办公室,不依不饶地哭闹着,让他不要和妈妈离婚。可怜这孩子,还没从淘淘的意外中缓过神,又要面临着温馨家庭的破灭。 周起暄决心已定,即便是疼爱六年的儿子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他让司机把周振昊送回家,门即将关上时,曹澄闯了进来。 曹澄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一样,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嘶哑着声音,焦急地问:“周起暄,你有没有见过奕宁?” “没有。”周起暄回答的非常清晰及肯定。 “那她会去哪里?不对,她一定是去找你的,找你报仇。你要是见到她,不要和她动手,让我来劝她。”曹澄的语气,竟多了几分请求。整整三天了,奕宁不知所踪。留下的仅仅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有点事要做,先离开几天。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阿澄,等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曹澄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奕宁出了什么事,他还有没有勇气活在这世上。 想到小夏曾经和曹澄相爱过,周起暄就嫉妒得发疯。这次他绝对不会让曹澄有机可乘。与吴越商量了下离婚的事宜,他拨通了容姨的手机,询问着小夏的情况。 容姨在电话里着急地告诉他,傍晚奕宁吃了几块红烧猪蹄,整个人就不舒服了,先是不停的干呕,后来差点把胃都吐了出来。没多久就不省人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周起暄一刻都没耽误,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抚摸着奕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医生,她,我老婆她怎么呢?” 女医生翻看着病历,用严厉的口吻叮嘱着:“别让她太操劳了。病人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都很糟糕,胎儿差点没保住。” “什么?”周起暄睁大眼睛,大惊失色。 女医生瞧了他一眼,责怪道:“你都不知道吗?她怀孕了。有三个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周起暄会怎么做? A 神不知鬼不觉让奕宁流产(好阴险) B 骗奕宁孩子是自己的(喜当爹) C 隐瞒怀孕的事(好挫) D 暴打作者菌一顿(好无语) 正文 第64章 他们的孩子 “她怀孕了。有三个月了。” 周起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小夏居然怀了别人的孩子!女医生的嘴开开合合,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注意事项,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让容姨留在医院陪奕宁,回到别墅给她准备吃的东西。在糊了一次又一次后,三个小时后,他拎着终于煮好的粥来到奕宁的病房。 或许是因为腹中小生命带来的不适,她的眉头微锁,那副瘦骨嶙嶙的身躯弓成了小虾米。“难受……阿澄,好难受……” 她的低低痛呼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刺进了他的心中。周起暄犹如五雷轰顶般,脸色铁青地呆立在原地。他的小夏,即便是忘了曹澄的小夏,仍然在无意识中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终有一天,当她想起一切时,会不会抛弃自己,回到曹澄的身边去?这样想着的周起暄,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半夜时分,周起暄被一阵痛苦的作呕声吵醒。他一个箭步冲到洗手间,轻轻地拍着奕宁的背,待她吐个一干二净后,又极尽温柔地把她抱回床上。 “哥,我怎么会在医院?我病得很严重吗?”奕宁疲乏无力地靠在枕头上,虚弱地问道。 “嗯,是有点严重。”周起暄微微一笑,目光下移,盯着她的肚子,努力调整好情绪,温声道,“这孩子太皮了,让你受罪了。” “什么?”奕宁一脸震惊地望着周起暄,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用颤抖的手,慢慢地、轻轻地覆上仍旧平坦的小腹,两行热泪随即滑落她苍白的脸颊。 下一秒,她扬起了无比幸福的笑容,激动得语不成调:“宝贝,对不起,是妈妈太大意了,妈妈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谢谢你,谢谢你选择我做你的妈妈,谢谢你来到我们的身边!你放心,妈妈就算再辛苦,也会把你带到这世上来!” 抬起头的那刻,她登时收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起暄,是,是你的孩子吗?” “你怎么这么问?”周起暄坐在床头,拉起她的手,深呼吸一口后,笑道,“除了我之外,还能是谁的?医生说你有流产的征兆,所以最近要乖乖地躺在床上,好好养胎,顺顺利利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奕宁一听到流产二字,按在腹部的手多使了几分力。她沉思了一会儿,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喃喃着:“孩子要是长的像爸爸就好了。” “还是像妈妈比较好。” 和周起暄相视而笑后,奕宁不经意间瞥到了床头柜的保温瓶。周起暄连忙打开来,说是最能止孕吐的砂仁藿香粥,让奕宁趁热多吃点。 “好香啊!”奕宁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起暄,你连这种粥都会煮,好像好有经验。” 周起暄见她畅快,心中也欢喜,随口答道:“那当然咯。以前苏恬怀孕时,我天天煮给她——”他意识到说漏嘴了,不安地观察着奕宁的反应,所幸她一心扑在食物上,似乎没听见。 …… 自从知道怀孕后,奕宁就更加不愿动了。接下来的一周,她整日整夜都硬挺挺地躺在床上,生怕动一下,孩子就会出事。 容姨眉目含笑地劝道:“小姐,到外面晒点太阳吧。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一旁的周起暄也来说服:“医生说胎儿已经很稳定了。小夏,到外面走走吧。” 秋日的阳光不像夏日那般毒辣,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惬意极了。奕宁套了件开衫,由容姨扶着,坐到花园的小石桌前。花园里有很多小孩在追打嬉戏,热闹非凡。 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女孩跑来,把手上的气球送给奕宁,奶声奶气地说:“漂亮阿姨,祝你天天开心。” “真乖。”奕宁笑了又笑,摸着她的头,还想多聊几句,小女孩的哥哥过来,把她拉走了。 奕宁恋恋不舍地盯着小女孩离去的背影,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起暄,我怎么觉得,我们以前也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周起暄轻轻地擦拭掉她的泪水,心中更是悔恨难当,扯起一丝苦笑,“别乱想了。我们的孩子还在你肚子里呢。” 他也慢慢地释怀了,曹澄都能把淘淘当成亲生女儿来养,那他为什么不能把曹澄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养? 一想到曹澄,周起暄就头疼。他居然在所有报纸上登刊奕宁的寻人启事,让周起暄不得不带奕宁离开,把她安置在市区一栋闹中取静的别墅里。 又过了几日,周起暄一下班,便匆匆回到别墅。容姨打开门,一脸凝重,吞吞吐吐道:“少爷,大事不好了,小姐知道了——” “知道什么?”周起暄紧张得皱起了眉头。奕宁该不会想起一切,因为淘淘的事,要和他拼命吧? 容姨抬眼偷瞅了下他,却是不敢再说了。周起暄也没再问,敲了敲奕宁的房门,久久得不到应答后,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却见奕宁泪流满面地坐在床上,攥着杂志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小夏,怎么呢?”周起暄小跑过去,拿起杂志一看,上面大篇幅的记载了他和苏恬夫唱妇随的现代童话故事,甚至还有他们大婚时的照片。 “起暄,除了我之外,你怎么还能娶别的女人?你不是和我约好了吗,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奕宁捂着脸,哭得十分伤心,“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小夏,我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我以为她就是你。你信我好不好,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周起暄拿下她的手,她红肿的眼睛让他心疼不已。他加强了语气,郑重又真挚地做出了承诺,“小夏,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所有事都回到原点。我爱你!” “起暄,我也爱你。”奕宁破涕为笑,爬下床,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柔情似水地说,“哥,快点跟那个女人离婚。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碰,否则我宁可不要。” “我保证,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婚,然后娶你。”周起暄让她好生安养,离开了。 周起暄前脚刚走,容姨就端着安胎药进来了。奕宁瞧着那黑黝黝的汤药,叹了一口气,嘴上嚷着好苦,还是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小姐,你就这么原谅少爷了?”容姨怒其不争。想当初奕宁因为周公子,受尽百般委屈和羞辱。她心里的苦,容姨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时至今日,她更为心疼她怜悯她。 “原谅又怎么样?不原谅又怎么样?反正起暄快要和那个女人离婚。”奕宁抚摸着小腹,淡淡地笑道,“宝贝,再等一阵子,我们就要一家团聚了。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担心到吃不下饭?妈妈好挂念你的爸爸,也好对不起他。你说,爸爸会原谅妈妈的任j□j?一定会吧。” 容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刚分开多久啊,这么快就挂念了。 ***** 时宇在会议室进行会诊时,周起暄闯了进来。他双眼猩红,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揍了时宇一拳。“亏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居然做了份假的亲子鉴定来骗我!苏恬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都知道了?”时宇低下头,不敢看他。 周起暄又是一拳,打在时宇的脸上,气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骂道:“你算哪门子医生?你还有医德和良知吗?你知道我因为你的错误,对奕宁犯下什么罪行吗?如果不是你,我会和奕宁结婚,会和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一对,淘淘也绝不会变成植物人!” 周起暄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断断续续地啜泣着,“我的女儿还那么小。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教她弹钢琴,还没来得及好好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她就——”说到伤心之处,一向内敛稳重的周公子在众人面前,忍不住掩面痛哭。 “起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一家。”这几年,时宇终日良心难安,如今真相大白,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他也清楚,从此失去了起暄这个朋友。 气氛尴尬无比,众人纷纷离去,唯有曹洛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开口求证:“时宇,周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 时宇默认了。见曹洛转身要走,赶紧拉住她的手,卑微又卑恭地恳求道:“曹洛,我是很认真地喜欢着你。不要连你都离开我。” “对不起,我无法接受害了我嫂子我侄女的你。在我心中,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曹洛眼神异常坚定,撇开他的手,紧咬下唇,默默地离开了。 …… 身心俱痛。时宇颓然地回到住处。苏恬正泪眼汪汪地等在公寓门口,见到他,跑过去,抓着他的手,楚楚可怜地倒苦水:“时宇,起暄要和我离婚。他派了吴越来跟我谈判。吴越说起暄的态度非常强硬,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这次是非离不可了。” “他没杀了你已经算仁慈的。”时宇不耐烦地扯掉苏恬的手,按了修改过的密码,准备关上门时,苏恬强行挤了进来。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吧。带我和儿子走吧。姐姐她不哭不闹,还突然失踪了。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可怕。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大事。” 时宇疲惫不堪地扯下领带,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神情萎靡地说:“今天起暄因为我伪造亲子鉴定的事,来医院闹了一场。用不了两天,医院就会开伦理会,对我进行处分。” 苏恬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紧,双唇哆嗦了下,轻声询问:“会怎么样?会有事吗?” “院长会因为我在外科的地位保我。但是,我已经违背了医生的职业操守,没脸在医院呆下去了。我会主动请辞。苏恬,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求你走吧。”他侧过身,背对着苏恬,声调极为低沉,仿佛声音是从心间发出的,又说,“爱上你这样的女人是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 即便时宇和曹洛交往,苏恬仍坚信不疑地认为他永远不会扔下自己。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时宇如此的绝情,气极,提高了音量,叫嚣道:“好哇,时宇,你居然翻脸不认人了!你难道就不想听到儿子叫你声爸爸吗?” “苏恬,别骗我了,你还要靠小昊多向起暄要点赡养费。在这节骨眼,你是绝不会让起暄知道小昊不是他的种。”时宇闭眼假寐,无力地抬起手,挥了一下,示意苏恬离开。 苏恬原以为淘淘出事后,自己可以稳坐周太太的宝座。没想到机关算尽,还是前功尽弃。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周家。周振昊放下时宇送他的飞机,扑到她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妈妈,爸爸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苏恬弯下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两眼暗淡无神,却仍强颜欢笑道:“小昊,男子汉大丈夫,别总是哭鼻子。有些事要勇敢地去面对。妈妈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周振昊懂事地点了点头,从枕头下拿出粉色的许愿瓶和一大叠彩纸,又问:“妈妈,我折到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千纸鹤时,淘淘就会醒来吗?外婆笑我还小,别学大人谈情说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我只想要淘淘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 “傻孩子,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吗?”苏恬揉着周振昊额前的碎发,眼里隐隐有泪光在闪动。 周振昊朗朗回道:“一辈子就是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如果小昊可以活到80岁,那小昊的一辈子就是74年。一年是365天的话,那么——”周振昊拿起桌上的铅笔,计算了下,“小昊的一辈子就是27010天。” “小昊的27010天,妈妈都想陪你一起度过!”苏恬把儿子抱在怀里,眼角渗出了泪花,不住地道歉着,“妈妈知道让你跟着爸爸,会受到更好的教育。可是妈妈真的割舍不了。小昊,对不起,请原谅妈妈的自私。” 哄周振昊睡着后,苏恬来到衣帽间,望着那琳琅满目的名牌衣物,暗暗发誓,就算失去周太太这个称谓,她也要保住牺牲掉良心和爱情换来的荣华富贵。她让她的代表律师跟吴越谈判,以同意离婚为条件,要求对分财产,要走周起暄名下一半的股份。 第二天一早,她细细梳妆打扮一番后,优雅地走下楼。古翠萍端来早餐,喊了声“太太早安”。 “萍姨,早安。”苏恬优雅地点头致意,优雅地坐到餐桌前,优雅地打开报纸,优雅地翻到时尚版面。 “砰”的一声,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落地。 碎了,一切都碎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只见诺大的标题上写着“苏恬遭Jason Kim指控,甜心宝贝竟是抄袭”。扬名在外的Jason Kim向记者叙说,甜心宝贝原是他爱徒的心血之作,却被苏恬盗取。那名记者也超级八卦地把苏恬的毕业设计刊登出来,话中有话地说一个三流的设计师是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一流作品的设计。 苏恬的脸色极为可怕,全身像落叶般乱抖着。她把报纸揉成一团,眼里闪着震怒的火苗,撕破了所有伪装的优雅,高声叫骂:“苏奕宁,你究竟躲在哪里?你他妈的快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奕宁已经出手了。。。。。 正文 第65章 你爱不爱我 苏恬怎么都不会料到,奕宁居然会报复到自己身上。她直纳闷,姐姐不是应该去找周起暄拼个你死我活吗? 心烦意乱的她忍不住爆了几句粗口。回过头,见到两张惊呆了的脸。苏恬已无心情粉饰,烦不胜烦地让管家等周振昊吃完早饭后,送他上学。 当天早上,她驾车来到会场的入口处。她要参加一场由众多珠宝商举办的慈善义卖。打开车门时,她用右手按住还在颤抖的左手,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想当初姐姐还是她的手下败将,现在更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在门口,面对众多记者的围堵发问,苏恬端着优雅的笑容,从容淡定地发表了她的立场:“我相信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关于此事,我不会再做回应。” …… 由钟爱一生珠宝商捐赠出的天使之吻拍到了极高的善款,司仪又笑容满面地介绍着:“接下来要拍卖的是由福生珠宝的周太太捐赠的甜心宝贝。众所周知,甜心宝贝是今夏卖的最为火爆的一款高跟鞋,也是周太太斩获海希路设计师金奖的作品。” 现场嘘声顿起。在众多嘲弄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苏恬嘴角的弧度一分不少,只是藏在桌底下的手拽的越来越紧。 司仪擦了擦冷汗,继续笑道:“而今天大家所见的甜心宝贝,在水晶中大手笔地镶嵌了钻石,价值更是不菲。起价是十万。现在开始拍卖。” 会场鸦雀无声。在这可怕的寂静中,苏恬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三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就在司仪准备救场时,凌之瑶浅笑盈盈地举起了牌子,以一百万成交了。 苏恬向凌之瑶投以感激的眼神,不想出尽风头的凌之瑶又高声说道:“今天我是来做善事的。但是请主办方不要把这鞋子塞给我。我家的鞋柜太小了,没有这冒牌货摆放的地方。” 凌之瑶还未嫁入豪门前,在夜总会驻唱,被称为铁肺歌后。音色本就洪亮,此刻她又特意提高了一个声调,在苏恬听来,尤为的刺耳。 众人的目光如同尖刀一样,嗖嗖地剜在她身上。苏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得体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苏恬将手撑在洗手台上,注视着镜中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抬起手,摸了摸惨白的脸颊,冰凉无比。那股冰凉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冷得她全身不可自抑地在颤抖。 等她回过神时,她急匆匆地从手提包里拿出腮红,手忙脚乱地开始补妆。 “哎呦,周太太,你还需要涂腮红吗?你都不脸红吗?”凌之瑶跟了过来,媚笑着倚在门口,继续落井下石,“我忘了,你们夫妻正在闹离婚。不用多久,我只能叫你苏小姐了。” 苏恬恨不得抓花她的脸,扯烂她的嘴巴,再拔光她的头发,但是她深知,凌之瑶是故意来找茬的,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于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婊|子”硬生生地吞回肚子,压低声音,做低姿态,讨好道:“之瑶,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Shit!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婊|子跟易婊|子到处跟人说我是小三。”凌之瑶又骂了好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后,冷哼一声,唇角泛起了讽刺的弧度,冷冷地扫视了苏恬一眼,“我听说啊,周起暄在你之前,已经娶了一个女人。不知道苏小姐是用什么手段上位的?啊,用子逼宫。跟易太太一样。果然是一对好姐妹。” 凌之瑶见苏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凉笑一声,笑声里透着打从心眼底的轻蔑,走之前又趾高气扬地说:“当初你瞧不起我,现在我也不屑与你这个copy犯同伍,免得拉低了我做人的格调。苏小姐,祝你离婚愉快。” 苏恬在心里愤愤然地骂了好几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此重复数次后,她强装镇定地回到宴席上。 侍者把一份牛津纸文件袋交给她,说是有人指名给她的。 苏恬好奇地打开一看,全身惊出了阵阵冷汗。她一失神,摔倒在地时,连带着把餐布也拽了下来。一阵噼里啪啦过后,红酒、餐点倒的她全身都是。 霎那间,整个宴会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在苏恬身上。 苏恬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在众多女人嘲弄的笑声中,拿着文件袋逃命般的跑了出去。 ***** 奕宁今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周起暄熬制皮蛋瘦肉粥。那是少时周起暄最喜欢喝的粥。 “起暄,好吃吗?”奕宁坐在他对面,一脸期待地望着他。见周起暄频频点头,她笑得更加满足:“起暄,我现在好幸福。我想每天都可以为你做早餐。” 她突然垂下眼眸,眼里的悲伤泛滥,幽幽地说:“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周起暄心中一酸,放下汤匙,言语恳切地保证会尽快和苏恬离婚。他翻看离婚协议书,告诉奕宁,为了不被法院分割财产,吴越建议他把持有的股份暂时转到奕宁的名下。 “你的我的,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我是一定要和你结婚。”奕宁起身,走过去,弯下腰,在周起暄的脸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周起暄顿时心花怒放,顺手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轻轻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颈窝。“肚子好像大了点。” “嗯。孩子在慢慢地在长大,以后一定可以长成像它父亲那样正直善良的人。”奕宁将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静静地享受着这样温馨的时光。 许久过后,她看了下手表,催促周起暄去上班。 周起暄语气亲昵地央求着:“让我多抱一会儿。最近好累,整个人都快废了。感觉这么抱一下就能充好电。” “那就再充点电吧。起暄,你要是累坏了,我会很心疼的。”奕宁拿起桌上的便笺和笔,画了个代表“I love you”的小人图。周起暄也开心地回了个“Me too”。 奕宁叹了口气,感慨道:“哥,我们那年要是不分开的话,现在会是怎样?” “不分开的话,”周起暄笑了出声,继续乐道,“你一满二十岁,就要嫁给我。现在我们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你说我们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有缘无份呢?呸呸呸,我说错话了。该打。”奕宁讪讪地笑了下,离开了周起暄的怀抱。送他出门时,周起暄突然搂着她的腰,低下头,正要吻上时,熟悉的叫声不知好歹地在耳边炸响。 “周起暄,你竟敢占我老婆便宜!快放开她!” 周起暄吃惊地转过身,视野中出现了气得快爆炸的曹澄。 曹澄一脸胡渣,眼里布满红血丝,眼下全是乌青,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岁。这段时期,他累到心力交瘁,每分每秒都像在地狱中煎熬。若不是有人在医院看到奕宁和周起暄在一起,只怕他还要像只没头苍蝇的继续寻找下去。 “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被他软禁了。奕宁,别怕,快到我这里来。”他刚迈出步伐,奕宁已飞快地躲到周起暄的背后,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他。 周起暄牢牢地把奕宁护在身后,对着曹澄厉声道:“她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等我离婚后,就嫁给我。曹澄,你别来烦她!” 曹澄一怔,随即不停地摇头,气急败坏地喊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把淘淘害成那样,我不信奕宁还愿意和你在一起。我要带她回去!”他直视着奕宁的眼睛,激动得开始结巴,“这些日子,我,我真的快疯了。求你,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快跟我回家!” 周起暄见他不信,提高了音量,继续正色道:“小夏她只爱我一人。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感激你同情你,其实她根本就不爱你。曹澄,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我不信!”曹澄一急,眼圈立即就红了。他鼻子发酸,眼眸甚至发热,忍着哭意,对奕宁求证道,“奕宁,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泪眼朦胧中,只见奕宁坚定地摇了摇头,对着周起暄笑道:“我只爱起暄一人。” 曹澄往后退了一大步,跌跌撞撞地靠在树上,双手按着即将崩溃的脑袋,痛苦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喊道:“周起暄想追回你,你就跑到他身边去。奕宁,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那我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我曹澄真他妈的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蛋!” 周起暄紧紧地握着奕宁的手,又补充了一句:“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曹澄,你不要来破坏我们一家四口了。” “什么?”曹澄擦去再次涌出来的泪水,脸色异常阴沉,狠决地说,“失踪还没一个月,就怀上了他的孩子。苏奕宁,做的太好了!你要跟他在一起就说一声啊,让我跟个疯子一样的找你,很好玩吗?从今以后,我要是再看你一眼,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曹澄恋恋不舍地瞧了奕宁最后一眼,跑到车上,驾车离去。他笑自己,事到如今,竟然还对她如此不舍,竟然还想自作多情地挽回他们的爱情。爱情?他捶着胸口,痛苦地回想着,她真的有爱过他吗?是否真如周起暄所说,她对他只有感激和同情呢? 那个狠心的坏女人! 他的心中盛满了又酸又涩的失落和痛苦,像被放进了煮开的锅里,亢奋又积极地往外冒。 曹澄顿感鼻塞喉堵,眼泪又热辣辣地流了出来。她怎么能在给他最美好最甜蜜的盼头后,又残忍无情地抛弃自己?怎么能把自己的真心随意地踩在脚下?可他爱惨了她,爱到若是没有她,此生已无乐趣。 他清晰地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早上,做好早餐后,她会叫他和孩子们起床,然后亲手给他系领带。 她说,中午,她会收拾孩子们的玩具,把他们赶去睡午觉。 她说,傍晚,她会和他一起在湖边散步,给孩子们讲他们以前的故事。 她说,到了晚上,她会在他怀里,听着他抱怨酒店哪位客人挑三拣四,听着他老掉牙的笑话,听着他肉麻兮兮的情话。 …… “嘟——” 急促的喇叭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猛然清醒过来,白炽的车前灯直射眼底,他的瞳孔骤缩。 一辆货车已近在跟前,眼看就要撞上了。他赶紧打弯方向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于空白的大脑中,他的眼前浮现的是那狠心的坏女人绝美的笑容。 她说,阿澄,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我只爱你一人。 砰的一声,响起了剧烈的撞击声—— 正文 第66章 狠心的女人 周起暄被曹澄这么一闹,无心去上班。他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呆在别墅里陪奕宁。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又仿佛熟稔的老夫老妻,一起研究新式菜肴,一起培育百合花。 “小夏,我要让这里开满百合花。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周起暄小心翼翼地扶奕宁起来,揉了揉她的发丝,眼中带着温和笑意,又说,“今天是我这六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原来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发呆,也是一种幸福。” 奕宁淡淡地笑了。她拿出手帕,擦去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柔声问道:“起暄,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你的妻子吗?” 周起暄握住她的手,又一次深情地告白:“如果不是她冒充你,我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小夏,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永远爱你。” 傍晚,饱餐一顿后,奕宁拿起报纸,轻声读着时尚版的头条新闻,端详着周起暄的神情,严肃道:“这里写的苏恬是你老婆吧?起暄,亏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会被这种无耻小人给骗了 。” 周起暄想起一向优雅端庄的妻子私下竟是如此的虚伪,心中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以免再次伤了小夏的心,于是打开电视,一台又一台的换过去。换到地方台时,他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 “上午九点,环岛路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保时捷避让不及,撞到防护栏上。车辆损毁严重,车主已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经本台记者采访确认,车主是坐拥亿万身家的锦程大饭店的总经理。”女主播甜美的声音透过电视机不慌不忙地传了出来。 “起暄,怎么呢?是你认识的人吗?”奕宁摇着周起暄的衣袖,若无其事地问道。 周起暄沉声回道:“曹澄出事了。他一定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 “曹澄就是早上遇到的那个怪人吧?起暄,我累了,我想睡了。”她平静地起身,锁上门的那刻,身体顺着门板无力地滑落下来。 她用左手紧紧地按着额头,右手握拳,五根指甲深深地嵌入掌肉中。鲜血顺着手心滴在白色的地毯上,犹如雪地里的一抹残阳,刺眼又悲凉。 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仿佛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心头慢慢地磨,来回地据,如凌迟般,一点一点地割着她的心。 她缓不上劲,也透不过气来,只得麻木地用头敲着门,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中,她终于喊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阿澄——阿澄——” 不一会儿,她费劲地爬起来,走到衣柜前,取出夹在被单里的手机,拨通了吴越的座机。 电话那端传来了吴越温厚的声音:“奕宁,事情如你计划的,进展的很顺利。医院那边我派人盯紧了,如果淘淘病情有变化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奕宁双目沉痛地问:“淘淘还没醒来吗?” “不要放弃。孩子也在努力。”吴越整理着手机的文件,继续说,“股份转移的事我快办好了。你放心,既然老爷子临终前嘱托我守住你,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是这个!吴伯伯,”奕宁清了清嗓子,哽咽道,“你快去帮我查查,阿澄,曹澄他有没有事?他要是出事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 奕宁咬着大拇指,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每一秒都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容姨端着安胎药进来,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担心极了,轻声询问:“小姐,脸色怎么这么差?少爷出门了,要不要我叫他回来?” 奕宁木然地摇了摇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轻缓的胎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出来,“孩子在踢我。它一定也在怪我。宝贝,对不起,妈妈又做错了!妈妈对不起爸爸!”她抱着容姨,禁不住失声痛哭。 ***** 周起暄坐立难安,便动身去医院打听曹澄的伤势,一直到凌晨才回来。走到客厅时,却意外地看到了龚蓉和曹洛。奕宁面无表情地坐在她们对面,似乎在强忍半夜被吵醒的不耐烦。 龚蓉满面愁容,开口了:“阿澄的左腿断了。但是他不肯让医生治疗,连止痛药都不愿打。他说你要是不来看他,他情愿痛死。阿宁,妈求你去见见他吧。” “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奕宁抬头瞧了周起暄一眼,用不近人情的口吻说,“你回去跟曹澄说,身体是自己的,何必要折磨自己呢?只会让真正爱他的人伤心。” 龚蓉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奕宁,破口大骂:“我们曹家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了让你和阿澄在一起,连不是亲生的孙女都能接受。现在你女儿还躺在无菌室,你男人躺在医院里,你居然跟差点害死你女儿的男人在一起!算我白瞎眼了,你这种不像话的女人我们曹家是绝不会再要了!” “大伯母,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劝劝哥吧。”曹洛埋怨地看了奕宁一眼,死死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龚蓉离开。 奕宁将手按在腹部上,默不作声地回房了。 两天后,福生珠宝紧急召开了股东大会。周起暄不解,夏雪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这事,究竟是谁能越过他行使这种权利? 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进来了一个穿着黑丝长裙的女人。她不施粉黛,也没有佩戴任何饰物,然而那种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矜贵的黑天鹅。 周起暄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在场的股东们无一不哗然。 奕宁对着周起暄微微一笑,信步走上主席台,做了个手势,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缓慢而郑重地说:“是我。我没死。我是周小夏,是爷爷指定的福生珠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此时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轻而易举地震住全场,叫人不得不信服。 奕宁扫了一眼震呆的周起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着他说:“哥,谢谢你把你手上的股份都转给我。现在我名下有福生珠宝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福生珠宝真真正正的主人。” 她又慢慢地环视了四周,那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今天我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吧,我哥前一阵因为临时退出捐赠,导致患病女童成了植物人。这件事虽然没有见报,但因为曹家大肆宣扬,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很不好的反响,导致福生珠宝的销售额一路下跌。为了避免形势再度恶化,我提议,”奕宁直视着周起暄的眼睛,下了命令,“哥,你引咎辞职吧。妹妹我六年前就说过了,你做不好的话,我就找其他人来做。” 现场喧嚣一片,股东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名魏姓大股东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小姐,老爷子临终前把福生珠宝交给你。你有这种权利。我们都愿意尊重你的决定。可是总经理这些年把福生珠宝带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功可抵过——” “魏叔,别说了。各位叔伯们,请你们先出去。”周起暄眼神复杂地望着奕宁,艰难说道,“我和小夏,不,奕宁,有些事要单独谈谈。”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周起暄看着奕宁冷淡疏离的神情,仿佛在泥潭里苦苦挣扎,拼尽全力后,喉咙终于发出些许嘶哑的声音,低低喃道:“奕宁,我不知道原来你可以演的如此逼真 。” 奕宁唇边泛起一抹讥诮的笑,解释着:“你妻子说过,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周起暄痛苦地合上了双眼。即便这段时间,他的幸福只是她布下的温柔陷阱,他也宁愿被她骗下去,骗个一生一世。可惜现实太过残酷,他的美梦终究还是碎了。 他没有资格怨她恼她,也无法对她生气,默默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双手,跪了下来,真挚地道歉:“奕宁,我错了!我是个混蛋,是个畜生,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奕宁用力撇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除非你把淘淘还回来。” “淘淘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的女儿变成那样,你以为我不心痛吗?她喊我爸爸,她说要一辈子跟着我学钢琴——”周起暄眼角微微湿润,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奕宁坐在主席台的扶手椅上,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我知道,是苏恬搞的鬼。但是,谁让你那么蠢,被那个女人骗的团团转?现在你什么都没了,我看苏恬还会不会说她是真的爱你。” 周起暄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眸渐渐黯淡下来。此时的他颓废得就像街头的落难诗人,向爱人低吟着最为卑微的诗句:“奕宁,前一阵子我们很快乐对不对?我们可以一直那么快乐,就像小时候那样。小夏和起暄,永远在一起。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是谁先违背这个誓言的?不要告诉我你爱我。你要是真的爱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我?”奕宁用力扯掉脖子上的水晶鞋项链。那是得知怀孕的那一天,周起暄为她戴上的。 她绝情地把项链甩在周起暄的脸上,临走前撂下了狠话:“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这辈子,到死为止,我都不会原谅你。今生,我们缘尽于此。” ***** 古翠萍唉声叹气地坐在床头,把叠好的衣物放入行李箱里。今早,总管通知所有的佣人天黑前必须离开周家。 “太太,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你和小昊啊?”古翠萍从苏恬手上接过装在信封里的遣散金,不舍极了。 “我也要走了。这房子要换主人了。”苏恬倚在门口,望着古翠萍渐渐远去的背影,望着即将西沉的太阳,一种无力的悲伤顷刻将她击倒。不久前,她用地契交换了一个秘密,一个她不愿被揭穿的秘密。 她终究还是败了。败给了她的姐姐。 清冷的月光洒下,将暗夜照亮。一层淡淡的如牛乳般的雾气,在银色光泽的映照下,缓缓地流动。晚上九点,她的姐姐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保镖,出现在雾气中。 “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苏恬跑过去,因为保镖的阻拦而不得靠近,只得站在不远处,凄惨无比地向奕宁哀求着,“姐姐,我把周起暄还给你,你把这房子留给我吧。你已经抽掉了他几乎全部的身家,所以这房子是我和他离婚唯一能分到的财产了。” “你们怎么能离婚?应该要在一起才对。”奕宁冷哼一声,轻蔑地扫了眼苏恬,微微扬起上嘴角,“周起暄我不要了。姐姐把他送给你,来成全你和他的真爱。”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闪着一种庄严而肃穆的光。她嘴角的笑意嘎然而止。奕宁板着脸,摊开手上的那张地契,下了最后的通牒:“一张地契一个秘密,很公平。苏恬,现在这是我的地盘,你给我优雅地滚出去。” 苏恬装作没听到,低声下气地求道:“姐姐,你给我一条活路吧。想当初,你来苏家时,我对你多好啊。对了,还有爸爸!爸爸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会死不瞑目的。” 苏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瞅着奕宁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眉头微皱,猜测她心中有所动摇,继续言辞灼灼地攻击着她的软肋:“姐姐,你在爸爸临死前答应过爸爸,对一辈子对我好的。我错了。我的好姐姐,原谅我吧。”她抬起手擦拭眼泪,用余光瞄着奕宁这边。 奕宁听到苏恬提起苏砚秋,眼神一紧,又慢慢松懈下来,缓了缓语气说:“好,房子可以给你。”她打量苏恬脸上欣喜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连断瓦残垣都要的话。” 苏恬大惊,手心顿时攥了厚厚的冷汗,叫道:“姐姐,你想做什么?” “这里是我的地狱。我要烧了它。” 苏恬闻言,瞪大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你知道这房子能卖多少钱吗?苏奕宁,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你见过女儿变成那样才清醒的母亲吗?我要在这里盖一个粉红色的城堡,给淘淘住。”奕宁抽搐了下嘴角,那硬梆梆的笑容让她显得尤为阴沉可怕。 火把在她脸上投下橘红色的光,勾勒出边界分明的轮廓。她的脸一半笼罩在阴影中,一半笼罩明亮中,目光流转,阴森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她最后望了眼周家华丽的大宅,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火扔了过去。火花与汽油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嘶的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 红彤彤的烈焰顿时吞噬了这座童话书中的城堡。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照亮了奕宁决绝狠戾的背影,也照亮了苏恬那双失了魂的眼眸。 “苏恬,你有没有觉得丢了什么东西?”奕宁指着二楼一间还亮着灯光的住处,“善意”地提醒着。 苏恬张望了下四周,心猛地一沉。她的儿子,周振昊,还在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奕宁没那么丧心病狂,她只是让苏恬切身体会到那种伤痛,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下一话,苏恬的秘密。奕宁也该去认错了。。。 正文 第67章 找不回来了 “小昊!”苏恬扯着嗓子尖声喊道。她发疯似的想冲进大火中,却被保镖强行拦下。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奕宁带来的保镖们组成一道人墙,任凭苏恬如何大力推搡、拳脚相向、高声怒骂,都屹然不动。 “我儿子还在里面!我要进去救他!”苏恬气得双目猩红,全身止不住在颤抖。此时的她活脱脱就是一个市井泼妇,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着,啃咬撕扯着,拼尽全身力气仍无法靠近。 眼前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色。那火舌一抖一抖的,就像一块猩红色的布,狰狞着吞掉一切。 于漫天浓烟中,苏恬仿佛看到了她可怜的小昊,孤立无援地困在房内,哭喊着:“妈妈,快来救我——” 她拿出手机,正要求救时,被一旁的保镖眼疾手快地夺下,扔进火海中。手机骤然发出一声哀鸣,然后便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你们帮着苏奕宁害我儿子,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苏恬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墙,数秒过后,她猛的一个转身,噗通一声,朝奕宁跪了下来。 “姐姐,求求你,放过小昊吧!”苏恬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哀求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姐姐,救救他!” 奕宁已经撤到百米之外,此刻正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唇边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声音却是冷得可以结成冰:“苏恬,原来你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她的双眸阴寒狠厉,似刀似剑,似乎要刺入苏恬的心中。奕宁抬高了音量,训责着:“那我的女儿呢?她难道就不无辜吗?当初你阻止周起暄捐赠骨髓,有没有想过会害死我的淘淘?” “姐姐,你知道了?”苏恬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了。 奕宁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那天在后楼梯,你和时宇说的我都听到了。” 苏恬膝行向奕宁爬了过去,一着急,眼泪哗哗直下,声嘶力竭地嚷着,“是我该死!我不配做人!可是姐姐,就算淘淘治好了,还是有可能会复发的。这样生来就是不良品的孩子,会拖累你的人生,所以——”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做对了是吧?”奕宁冷冽阴沉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玩弄着胸前的发丝,“所以你的儿子应该被烧成灰炭,一了百了,这样才能不拖累你的人生。” “姐姐!”凄厉的一声尖叫,随即淹没在建筑物倒塌的巨响中。 火势越发猛烈,一下子窜到了二层。苏恬的心像是被针扎过般的刺痛,紧握着的双手爆出了青筋。她弯下了如白天鹅般优雅修长的脖颈,不停地向奕宁磕头,用已然嘶哑的嗓音道歉着:“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时宇接到“来周家给你儿子收尸”的信息后,匆匆赶至,望着一旁等待奕宁指令的消防队,也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忏悔着:“奕宁,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吧。我的儿子他没有错。他和淘淘不是很要好吗?奕宁,求求你放过他吧。” 时宇拉起把头磕得铮铮响的苏恬,看着她血肉模糊的额头,心内极为不舍。苏恬怔怔地凝视着他,俯在他的肩上,伤心欲绝地喃喃着:“时宇,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要来不及了!你快去求姐姐,快啊!” “苏恬,你刚才说,小昊是谁的孩子?” 熟悉的声音骤然在声后响起。 苏恬的心咯噔一下,她扭头一看,她的丈夫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和时宇握在一块的手。她都能听到周起暄拳头攥紧的咯吱咯吱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嘴唇,惊惶地摇了摇头。 周起暄觉得自己的血脉在剧跳,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在心中酝酿,即刻就要爆发出来。绝望的痛苦在他眼中闪过。他狠狠地瞪着他的发妻,低沉缓慢地又问:“小昊到底是谁的孩子?” 见她不言,周起暄勃然大怒,吼声震天:“小昊是不是我的儿子?” 恐惧之后却是毫无畏惧,苏恬索性破罐子破摔,牢牢地挽着时宇的胳膊,对着周起暄冷然道:“谢谢你对小昊的疼爱,也不枉小昊叫你这么多年的爸爸。” 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光,周起暄瘫坐在地,双手掩面,暗哑的声音勉强从指缝间挤了出来:“苏恬,你,你把我骗得好惨!你知道我有多爱小昊吗?当我疲惫时,只要一看到小昊的笑脸,就有精神了。可你居然说他不是我的孩子——” “谁让你相信我的?”苏恬双手叉腰,平日里积压在心中的怒气全都化作了尖锐的指责,一股脑倾吐出来,“这六年,你以为我好过吗?送花时小夏,吃饭时小夏,上床时小夏……每天每天都是小夏小夏的在我耳边叫——周起暄,你很爱小夏是不是?可你别忘了当初把小夏伤的最深的就是你!” 奕宁闻言,抬起头,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眼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冷眼旁观一场热闹的大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烈焰火光烘托般照在她的身上。她没有畏惧,没有伤感,没有愤怒,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那种感觉,似乎泰山崩塌,也与她无关。 苏恬不顾时宇的劝阻,指着奕宁,继续骂咧咧道:“真正的小夏就在那里。可是她已经不爱你了。周起暄,你他妈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窝囊的男人!你不是很爱我儿子吗?就跑进去给小昊陪葬!” “妈妈!”周振昊由夏雪领着,出现在苏恬的面前。他不解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干爹,一蹶不振的爸爸,随即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一脸凶煞的妈妈,瘪了瘪小嘴,央求道,“妈妈,可不可以不要和爸爸吵架?小昊想和你和爸爸一起,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周起暄拿开双手,望着聪明可爱的周振昊,想着多年来百般疼爱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种,冲口而出的便是严厉的呵斥:“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周振昊被这么一吼,原本就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了出来。他委委屈屈地躲在苏恬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恬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牢牢箍住,只怕一松开,小昊就要被狠心的姐姐丢进大火里。她呜咽着:“小昊,你刚才去哪了?可把妈妈吓坏了!” 周振昊拧着小眉头,吸了吸鼻涕,听话地回答着:“外婆带我去医院看望淘淘。妈妈,我把我折的一千只千纸鹤送给淘淘。我还让护士姐姐把小红绳挂在淘淘的床头。淘淘听到了铃铛声,就会醒来的。” 周振昊摇了摇小手,系在红绳上的银铃在风中叮当作响。那清脆的声响穿过重重坚冰,融化了奕宁那颗坚硬的心。她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柔和,眼角泛出湿意,走到周振昊面前,微微笑道:“小昊,阿姨替淘淘谢谢你。阿姨希望你长大后能做个正直的人,建造属于自己的永远不倒的城堡。” 她看了眼苏恬,心中的恨意已渐渐淡去,叹了一口气后,说:“爸爸要是还在世的话,看到我们两姐妹变成这样,不知道会有何感想?苏恬,是你错了。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 奕宁打了个手势,蓄势待发的消防车开了进来。走过周起暄身边时,周起暄拉住她的手,越收越紧。 “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无法抑制的哀凉。他又央求着,“求你别离开我。” 奕宁扯掉他的手,留给周起暄的是毅然决然的背影。 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的来到一辆林肯车前,对着司机急切道:“去医院。” ***** 曹洛从医院走出来,正好与行色匆匆的奕宁打了个照面。 奕宁唤了她一声,走上前,焦急地打听着:“阿澄他怎么样呢?” “嫂——苏小姐,”曹洛沉着脸,没好气地回道,“我哥的事与你无关。” “阿洛,对不起。我知道我之前非常过分,”奕宁赔了个干巴巴的笑容,继续说,“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让我跟阿澄解释下。听吴伯伯说,他的左腿打了石膏。怎样?接好了吗?还疼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唉——”曹洛望着她关切的神情,叹气道,“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跟哥说吧。” 曹洛领着奕宁到曹澄的病房前,让她稍等下,进去通报了。没多久,她怏怏地出来了,琢磨了下语气,对奕宁转达着曹澄的话:“哥说他不想见你,请你离开。” “我知道他生我的气,你让我进去跟他说下。”奕宁急急忙忙地推开曹洛,手刚要转动把手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盘凉水冷不丁的泼到她的脸上,浇的她身心俱冷。 龚蓉把脸盘扔到地上,指着不像话的儿媳妇,怒气冲冲地叫骂着:“你这女人居然还有脸来?你差点又害死了我儿子!我们曹家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你这种女人?你给我滚远点!” 龚蓉在说什么,奕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静静地凝视着病床上的曹澄,他的头发乱成一团,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的眼窝有浓浓的黑眼圈,他的面容憔悴不堪,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他说:“妈,我想睡了。” 与奕宁四目相接那刻,曹澄立即别过头。他不愿再见到那个狠心的坏女人,也不想再听她做无谓的解释。他再也不要和苏奕宁这个名字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龚蓉轻轻地合上门,下了逐客令:“苏小姐,阿澄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奕宁咬着下唇,抬起头,喊了一声“妈”。 龚蓉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了鄙夷和嫌弃,冷言冷语嘲讽道:“哎呦,我可受不起你一声妈,会折寿的。你以后别来找阿澄晦气了。还有,你的宝贝女儿你赶紧领回去,我们曹家没有义务养一个活死人。” “妈,对不起!”奕宁抿着嘴唇,跪了下来,言语切切道,“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什么都不说,就离开阿澄。妈,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阿澄,请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好爱阿澄,好爱好爱,爱到不能再爱了。” 龚蓉凉哼一声,双臂抱胸,不愿理睬。曹洛扶起奕宁,轻声劝道:“苏小姐,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过几天,等哥气消了,你再慢慢跟他解释吧。” 奕宁感激地向曹洛点了点头。她的黑裙因为沾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小腹处格外突出。曹洛讶异极了,观察她撑腰走路的姿势,更是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大伯母,她,嫂子她怀孕了。看样子已经好几个月了。一定是哥的孩子。”曹洛又惊又喜地抓着龚蓉的手,兴奋地说道。 龚蓉赶紧捂住曹洛的嘴巴,把她拉到角落处,让她小声点,别让曹澄听到。龚蓉脸色凝重地嘱咐曹洛:“不管是不是阿澄的孩子,我都不能再让她呆在阿澄身边。阿澄两次都因为她,差点送了命。我和你大伯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了。现在阿澄好不容易下决心跟她断掉关系,阿洛,先别让他知道。” ***** 奕宁小心翼翼抚摸着无菌室的玻璃,仿佛触碰到的是她的女儿,眼含热泪道:“淘淘,妈妈回来了。妈妈终于给你报了仇。可是妈妈又把爸爸弄丢了。这次爸爸真的生妈妈的气。虽然会很辛苦,可妈妈一定会找回来的。对了,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或小妹妹。淘淘,赶紧醒过来,和妈妈一起迎接小生命的到来。”奕宁讲着讲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洗了一把脸,又换了一身宽松的高腰裙。打开容姨准备好的保温瓶,骨头汤的芳香扑面袭来,她忍不住赞道:“好香。阿澄一定会喜欢的。” 容姨已从夏雪那得知事情始末,暗叹自家小姐真是遭遇坎坷。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奕宁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于是咧开大嘴,笑道:“小姐你放心。曹先生以前那么爱你,一定会原谅你的。再说,你还怀了他的孩子。曹先生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高兴死的。” “我等下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奕宁摸了摸肚皮,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 史文浩看到她,面露难色地把她挡在门外。奕宁听到房里有女人的嬉笑声,不由分说打开门,却见曹澄的床边坐了一个极其美貌的女人,冷中带艳,媚而不俗。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眼波盈盈,水光潋滟,不经意间就勾走了男人的心魂。 “啊,苏小姐,你来看我了。”曹澄的眼里闪着戏谑的笑意,客气十足地向奕宁介绍着身边的女子,“这是雨歌,萧雨歌。我的未婚妻。” 正文 第68章 死去的人啊 “阿澄,你说什么?” 曹澄瞧着她讶然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亲昵地搂着萧雨歌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跟她订婚。苏小姐,听清楚了吗?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奕宁右手握拳,五个手指甲再次深深地刺入掌肉中。她的胸口闷痛难当,脸上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柔声道:“阿澄,别这样。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我发誓,从今以后,一步都不离开你。” 她把保温瓶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走过去,把曹澄搭在萧雨歌肩上的手拿下来。不想曹澄再次搂上萧雨歌的肩膀,挑衅般地看着奕宁。 奕宁讪讪地笑了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即将成功时,曹澄赌气般的,紧紧地扣住。萧雨歌带着惯有的冷傲笑容,玩味地看着他俩,最后略显无奈地笑了出声。 奕宁低头,打量了下萧雨歌,压低声线,委婉地说:“萧小姐,能不能请你先出去?” “好哇。”萧雨歌作势要走,曹澄却是死拉不放,那张清俊的脸上凝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冷冷道:“苏小姐,要走你走,雨歌要留在这里陪我。我累了,要睡了。” 奕宁尴尬极了,双手不停地摩擦,嗫嚅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对了,”奕宁伸出右手,颤悠悠地指着保温瓶,发现抖得不像话,赶紧藏在身后,又使劲弯起了嘴角,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澄,“容姨熬了筒骨汤,可以帮助骨头快点长好,你记得喝。” 她正要打开门,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苏小姐,请记住,这世上没有人会永远等一个人。不要以为你回头,那个人还在原地。这世上比你好的女人多的是,别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强忍的眼泪无可避免地掉了出来。奕宁舔了舔发涩的嘴唇,想用欢快的语气,可是说出口的却是浓浓的哭音:“阿澄,我会永远等你,等到你回心转意。” 门随即又关上了。萧雨歌弹掉曹澄的手,拍了拍肩膀,用极度无语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不作会死吗?她刚才一直忍着不哭,现在肯定哭得稀里哗啦。要我帮你追回来吗?” 曹澄坚定地摇了摇头,躺在床上,用手捂着眼睛,调整好情绪后,开口了:“雨歌,为什么要答应这场联姻?” “我有的选吗?”萧雨歌走到窗前,盯着远处的摩天轮,眼神慢慢放空,“曹澄,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为了爱情可以去死。跟你比,我就是个孬种。” “曹澄,你有见过这种人吗?他的眼睛就像是黑洞,让你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萧雨歌的脸上绽放出甜蜜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着,“那是个大白痴。为了救莫不相干的人,从机场跑到医院,之前要谈的生意全泡汤了。我爸一生气,又在他背上留下了好几个鞭痕。可是他居然笑着跟我说,他不后悔。” 曹澄安静地聆听着,缓缓问道:“雨歌,既然你爱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我怕我爸手中的枪会贯穿他的心脏。”萧雨歌把视线转回曹澄身上,反问道,“你爱她,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曹澄,既然她回来了,就原谅她吧。” 曹澄沉默不语,困意袭来,随即进入了梦乡。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夜了。 “醒了?”奕宁拿来湿毛巾,想给他擦脸,被曹澄烦躁地推开了。 “谁允许你进来的?”曹澄薄唇抿得如刀锋般锐利,带着微嘲的笑意,凉淡地说,“听说苏小姐踢掉周起暄,成为福生珠宝的主人,还放火烧了他的房子。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天天往我这里跑?”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应该明白那天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奕宁垂下眼眸,抓起他的手,慢慢地擦拭着,解释道,“你离开之后,我本来想联络你,跟你说出实情,可是起暄他一直粘着我。那晚,我本来想和妈一起去看你的,可是起暄在那——” 曹澄的眼眸里射出一抹凌厉之色。他夺过毛巾,重重地扔到地上,愤愤然叫道:“到底是报仇重要,还是我重要?奕宁,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的心有多痛,就像被人放在石头上用铁杵锤打着,偏偏打我的那个人还是你。我在医院,疼得快要死掉,就盼着你能来看下我,可你——” 曹澄心中恼意更盛,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继续发泄心中的怒气:“什么都不交代就离开,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找你找的有多苦吗?” “我不能跟你说。你是不会让我去的。阿澄,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求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奕宁挨着曹澄坐下,伸出双臂拥住了他,在他耳边真情告白着,“阿澄,我真的只爱你一人。” 奕宁见他不为所动,心中不免有些泄气。她放开曹澄,用食指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形。他的双唇带着微微湿意,触感不似往日那般柔软。 下一秒,她用嘴代替了手指。 奕宁闭上眼睛,在他的唇上慢慢地辗转厮磨着。突然嘴上一痛,血腥味蔓延了整个口腔。她按着流血的下唇,吃惊地望着曹澄。张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曹澄嫌恶似的擦去奕宁留下的痕迹,皱着眉头,轻飘飘的话语却刺痛了奕宁的心:“你别骗我了,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看我可怜,才陪我演了一场烂俗的肥皂剧。这七年,我把心全给了你,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什么?苏奕宁,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曹澄顿了一下,盯着她的肚子,咬咬牙道,“把孩子打掉。” 奕宁紧紧地捂着小腹,急切地说:“不行,我一定要生下它!阿澄,其实孩子是——” 她的话被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龚蓉带着一群保镖破门而入,厉声训着耷拉着脑袋的史文浩:“我不是吩咐了,别让这晦气的女人进来?以后阿澄的看护工作就让他们来做。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千万不要放这个女人进来。” 龚蓉冷哼一声,冷眼斜睨了下奕宁,眉间露出不屑与厌恶,毫不客气地说:“苏小姐,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让保镖驾着你走?” 奕宁见曹澄仍无动于衷,默默离去。 第二天,她约曹洛在医院的咖啡厅见面,小心翼翼地触摸着B超照中宝宝的小手小脚,郑重地说出了她的请求:“我怀了阿澄的孩子。四个月了。你把这个还有孕检单给他。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原谅我的。” “那好。苏小姐,你等我的好消息。”曹洛来到曹澄的病房,才恍然想起刚刚龚蓉推着他去花园呼吸新鲜空气。她赶着回科室,便顺手将东西压在床头柜上。 一个小时后,曹洛带来一束百合花,一边插花,一边试探地问:“哥,苏小姐怀孕了,你看到了吗?” 曹澄“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曹洛瞄准时机,笑眯眯地劝道:“哥,她都有孩子了,你就原谅她吧。” “是她派你来做和事佬的?”曹澄想了想,淡淡地回道:“我不想再喜当爹了。” 曹洛纳闷,喜当爹不是件大喜事了吗,可为何他还闷闷不乐?正要催促他赶紧行动时,听到了曹澄如冰锥般冷冰冰的声音:“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跟她说,除非她舍得打掉,否则我和她绝无可能。” …… 曹洛来到咖啡厅,走到奕宁面前,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奕宁看出到她的左右为难,将手搓的更频繁了,忐忑不安地问:“阿澄他怎么说?” “……哥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让你去打掉。”曹洛按着她的肩膀,赶紧安慰,“哥他是气糊涂了。苏小姐,你可别冲动做傻事啊。我会好好地劝他。” 奕宁的耳边嗡嗡作响,空白的脑袋里回荡着“让你去打掉”这般足以让她心碎欲裂的话。犹如坠入冰窖之中,几个寒战袭来,她牢牢地抱住了身体,虚弱地低喃着:“这孩子是我和他唯一的联系了,他连这个也要斩断吗?他就那么恨我,连我们的孩子都狠心不要吗?阿洛,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她站了起来,由一旁的容姨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又过了几日。尤姨带着刚刚炖好的玉米排骨汤,来探望曹澄。她长吁短叹后,还是说了出口:“阿澄,苏小姐回来了。她在淘淘的房间呆了两个小时,又在你的房间呆了三个小时,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后来,苏小姐让人把她们母女俩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一点生活过的痕迹都没留下。阿澄,别倔了,把苏小姐找回来吧。” 曹澄眼圈一红,一向高傲的他这次是绝不会再低头了。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奕宁,再来求我吧。或许我再看你一眼,就硬不下心来。 可是那个狠心的坏女人,心肠比他还硬,竟然连只字片语都不肯带来给他,彻底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 ***** 一个月后。 “小姐,别再写了。你每天写一封信,可曹先生连个电话都没打给你。”容姨看着她专注的模样,直叹气。 奕宁摸了摸又大了一圈的肚子,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我把我和他所有难忘的回忆都写了下来。阿澄看了,会回心转意的。容姨,你再帮我跑一趟,把信送到曹家去。还有,把酒宴的邀请函也带过去。我的肚子再也瞒不下去了。我希望他能陪我一起出席。淘淘还未出世,就被说成私生子。这个孩子可不要再重蹈它姐姐的命运了。” 容姨回来时,带来了一封期盼已久的回信。奕宁欣喜若狂地打开来,一看,整个人都呆了。她擦去滚烫的泪珠,泣不成声道:“他居然给我订婚宴的邀请函……他居然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我和孩子,他都不要了……不要了……” 她拥有了人人艳羡的财富,可失去了他,她已一无所有。 举行酒宴的那一天下午,奕宁来到医院探望淘淘,与周起暄不期而遇。周起暄已经辞去总经理的职位,邋里邋遢,郁郁不得志。容姨告诉奕宁,少爷经常等在门外,一等就是一整夜。容姨说少爷的身上全是酒味,潦倒不堪。容姨还说少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周公子了。 奕宁瞧了瞧判若两人的周公子,苦笑道:“我找你和苏恬算账,却因此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想想还真是愚蠢。” “奕宁,曹澄都快订婚了。事到如今,你对那花花公子还有留恋吗?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吧,让我来做你腹中孩子的爸爸。”周起暄用焦灼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奕宁,似乎要看进她的眼里,也要看到她的心里。 “周起暄,你别管我,先顾好自己再说。”奕宁走远几步,又停下来,头都不回地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搞的灰头灰脸。凭你的能力,在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别让我看不起你。” 另一边,苏恬带着周振昊,找上时宇的公寓,望着他打包好的行李,猜到他即将去澳洲,连忙催促儿子道:“小昊,快叫爸爸啊,让爸爸带我们走。” 周振昊纠正着:“那是干爹,不是爸爸。” “那才是你真真正正的爸爸。”苏恬又温声地劝他好几次,见周振昊不肯听话,一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严厉地训斥道:“你不叫周振昊,你叫时昊,你是我和时宇的儿子!你叫不叫爸爸?你到底叫不叫?” 时宇见状,赶紧把哇哇大哭的儿子拉到自己怀里,看着他白嫩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心疼极了,怒责苏恬道:“孩子还小,懂什么啊?你不愿抚养小昊的话,就由我来抚养,但是我决不会跟你在一起。” “我和周起暄离婚了,你可以来娶我了。”苏恬快步走到他面前,抚摸着他的胡渣,柔情似水地说,“以后我每天帮你刮,做你的时太太,好吗?时宇,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真心爱着你的。” 时宇抱起儿子,往后退了一大步,斩钉截铁地回绝着:“苏恬,你让我怎么跟你在一起?我只要想起,你差点害死了淘淘,我就——”时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又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曹洛,所以曹洛和我分手,我无话可说。但是感情的事,我真的累了,也不想再谈了。” 苏恬深知已挽回不了时宇的心,把儿子抢了回来,紧咬下唇,离开了。她人生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曾经的她,是福生珠宝的女主人,风光无限,人人羡慕。而如今,爱情、事业、家庭、财富全都打水漂了,仿佛树倒猢狲散一般,往日的那些好姐妹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她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全没了。不过是短短的几日,她的人生从天堂骤然跌到地狱。 而把她害到如此可悲境地的姐姐,居然要风风光光地去参加酒宴。她气,她恨,她不服,她不能让姐姐把她踩在脚下还笑得如此灿烂。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周振昊拉了拉苏恬的衣摆,瘪了瘪小嘴,却使劲忍住,不敢哭鼻子。他不敢问苏恬为什么他不能上原来的幼儿园,为什么他要搬到一套又小又破的公寓,为什么萍姨不来给自己洗澡,为什么爸爸再也没来看他。小小年纪的他,面对人生的剧变,开始变得沉默内向,脆弱又敏感。 “去找那个女人!把她也拉到地狱去!”苏恬的眼里燃起了仇恨的烈焰。丧失全部理智的她拖着周振昊往酒宴的举办地走去。 ———— 面对股东们和员工们的窃窃私语,奕宁维持着亲和的微笑,落落大方地走向主席台,开始发表她的上任宣言:“大家好,我是苏奕宁,也是周小夏。这六年,因为一些事,一直是我母亲替我掌管董事长的职位。从今天起,我正式接管福生珠宝。福生珠宝是我爷爷一生的心血,在这里我郑重地向大家保证,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让福生珠宝成为三百年不倒的民族企业!”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奕宁继续直言不讳道:“是的,正如大家所见,我是一名单亲妈妈。我还有一名女儿,饱受白血病的折磨。因此,我决定每年都拿出我一半的分红,以福生珠宝的名义,建立一个淘淘白血病儿童基金会,来帮助全中国所有患病孩童早日恢复健康。” 在如雷的喝彩声中,奕宁想到的却是曹澄,不知道他和萧雨歌的订婚仪式开始了吗?他会不会对着美丽的未婚妻,也笑得酒窝深陷? “苏奕宁,你给我去死吧!” 奕宁闻言,猛然清醒过来。扭头一看,不远处的苏恬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正飞快地向她跑来。 她吓得动弹不得,下意识的用手紧紧地捂住腹部。 几秒过后,她的眼前溅起了一大片的鲜血,耀眼无比,像是黄泉路上璀璨到死的彼岸花—— 正文 第69章 月亮与星星 锦程大饭店今日迎来了少东家的订婚之喜。 男主人公虽然行动不便,但是眉目俊朗,身形修长,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他在举手投足间备受瞩目。女主人公则顶着一张美丽的面孔,皮笑肉不笑地在身边陪行,仿佛她参加的不是自己的订婚宴,而是一场百无聊赖的汇报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喜庆的氛围。“澄少,不得了了!”史文浩匆匆跑来,挤过层层工作人员,在曹澄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她呢?她有没有事?”曹澄脸色大变,心急如焚地吼了出来。他对萧雨歌说了声抱歉后,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龚蓉连忙收起笑容,合上扇子,拦住他的去路,斥责道:“阿澄,大喜日子,你想去哪里?” “妈,对不起,今天的订婚要取消。”曹澄见龚蓉不肯让路,气急败坏地嚷着,“奕宁出事了!我要立刻到她的身边去!” “又是她!你到底要为她犯贱到什么程度?”龚蓉皱着眉头,用扇子敲着儿子的榆木脑袋,声色俱厉地威胁着:“阿澄,今天你要是敢走出一步,以后就别回曹家了。” 曹澄不假思索,无比坚毅地回答着:“妈,我再也骗不了自己。我爱她。” 萧雨歌见曹家母子还在僵持,走过来,从背后推了曹澄一把,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反悔。快去吧,我帮你善后。” 等曹澄离去后,萧雨歌对着闹哄哄的宾客自嘲道:“不好意思,又让大家看了一次我的笑话。曹澄这家伙运气爆棚啊,要真娶了我那叫一个坑爹。好了,热闹看完了,大家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她从手拎包里取出一根香烟,点燃,一边自顾自的吞云吐雾,一边挥手以示再见,在萧父的怒骂声中,潇洒地离开了。 ***** 门口陆陆续续地走出几个女职员,全都脸色煞白地捂着嘴,眼里的惊慌说明她们还没从刚才的凶杀案缓过神。曹澄用手按着还未痊愈的左腿,飞快地往里走去。 “让开!快让开!”曹澄挤进人群之中,只见奕宁瘫坐在血泊中,犹如一具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沾满鲜血的双手。 曹澄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脱下西装外套,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奕宁跟前,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奕宁。”曹澄低低地唤了声,久久得不到回答后,抓起她的手,柔声道,“奕宁,我是阿澄,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让史文浩请所有人离开,解下衬衫,轻轻地擦拭掉溅在她脸上身上的鲜血。 奕宁木然地将眼珠往上移一移,瞧了曹澄一下,又缓缓地侧过身,望着地上一排用鲜血画的跳舞小人,轻声念着:“Love you till the end。(意为:爱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她颤悠悠地伸出右食指,蘸着鲜血,一边作画,一边默读着:“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意为:你永远在我心中。)” “哥……哥……”奕宁用细若蚊子般的声音喃喃着。在渐渐模糊的视野中,她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周起暄。那个少年眉目如画,唇边挂着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穿过重重阴霾,照耀到她的心间。 一阵长长的沉默过后,奕宁再次开口了:“起暄他,死了。我没想要他死的。是我害了他。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后,她的眼前骤然漆黑,倒在了血泊中。 在送奕宁去医院的路上,史文浩告诉曹澄,在关键时刻,是周起暄用身体替奕宁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奕宁的怀里。 史文浩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继续说:“我听说,他倒下的时候,一直要苏小姐原谅他。在苏小姐点头后,周公子在地板上画了几个小人,笑着合上了双眼。” “澄少,”史文浩叹了口气,又说,“刚刚吴越律师找到我,说周起暄死之前留了一句话给你。周公子说,曹澄,替我好好照顾奕宁一生一世。” 两行热泪滑落下来,滴在了奕宁苍白的脸上。曹澄把奕宁紧紧地抱在怀中,心疼到无以复加,“阿史,我好担心奕宁会走不出来。我好怕我会永远失去她。” …… 到了第二天傍晚,奕宁终于醒来,却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她仿若忘了一切,问她什么都回答不出来,甚至连曹澄都不认识了。 “这位先生,我很累。能不能请你出去?”奕宁躲进被单中,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请你别来了。” 曹澄一愣,铁青着脸,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一点。曹澄拍掉大衣上的雪花,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来此看望奕宁。 奕宁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也从来没有搭理过他。 曹澄面带笑容,欢快地说着:“刚才我来的路上,好多家商店的门口都摆出了圣诞树。时间过得好快,圣诞节都快到了。奕宁,出去看看吧,真的很热闹。” 一阵沉默过后,曹澄继续笑道:“昨天我和武力琴琴在淘淘的病房门口放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还挂上了一些小彩灯。奕宁,还记得我们的宝贝女儿淘淘吗?我每天都教她唱歌,哄她睡觉,陪她玩耍。她又可爱又乖巧,有时候却很调皮。有一次,她把我养的水母从鱼缸里捞了出来,放到阳台晒太阳。结果,把它们都晒成鱼干了。” 曹澄惊喜地瞥见奕宁微微上扬的嘴角,又一口气讲了淘淘的好几件趣事。他从容姨手上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后,瞧了瞧奕宁鼓起来的肚子,疑惑地问道:“容姨,奕宁的肚子为什么那么大?不像是三个月,看起来倒像有六个月。” 容姨吃惊地回道:“曹先生,你还不知道吗?本来就是六——” “是双胞胎。”奕宁硬生生地打断了容姨的话,望着窗外的大雪,让容姨取把伞给曹澄,淡淡地说,“曹先生,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曹澄强颜欢笑地告别奕宁。中途因为生意上的事,回到曹家,到书房找寻一份文件。打开最后一层的抽屉,发现里面堆了一叠信,而信封上无一例外地写着“致阿澄”。 曹澄认出那是奕宁的字迹,急切地撕开封口,读着足足迟到了两个月的信。 —— 阿澄,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给你写信吗?在我们一起生活过的阁楼。偷偷地告诉你,其实那时,我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上你。是不是很吃惊?虽然我很讨厌花心萝卜,但却不讨厌你这个自以为是、幼稚狂妄、好吃懒做的花心萝卜。说了你这么多坏话,你不会生气了吧? 想起你因为腹痛满地打滚两眼泪汪汪,就觉得好好笑。这可是曹大少爷一生最糗的事,只有我才有荣幸看到。可惜当初忘了拍张照片,要不然现在就可以用来威胁你: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订婚的话,我就把你的衰样传到网上去!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手机号,所以只能写信给你了。阿澄,sorry一千遍一万遍,你就原谅我吧。好啦,别耍少爷脾气了。见信后请打电话给我。 —— 刚刚在公司的楼梯上上下下地走了好几遍。阿澄,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脚扭到了,你抱着我从十层走到了一层。我那时就在心里数,从十层到一层,一共有240个石阶。每数一下,我的心就跳一下。从那时起,我就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你。 你不喜欢吃香菜,讨厌草药的味道,喝到第六瓶酒就会醉。每天早上必赖床五分钟,睡裤里从不穿内裤。牛排只吃六分熟,咖啡偏爱卡布奇诺。听古典乐三分钟必入睡,但是淘淘和我弹的钢琴除外。热爱并且擅长一切户外运动,厨艺奇差,方向感超好。喜欢把水母当宠物养,最爱大海的蓝色。在外超级大男人,私下却喜欢向我撒娇,尤其在床上…… 每次收集到你的一点点信息,我就觉得好幸福。因为我越来越了解你了。 宝宝跟你一样,太好动了,今天被折腾的没有睡着过。你要我打掉它,一定是气话吧。 阿澄,一周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打个电话过来?一直在等你。 —— 今天我到海滩走了一圈。阿澄,你记不记得,在这里你向我求婚了。 这段时间,我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如果淘淘没有生病,如果我们的婚礼能如期举行的话,那我现在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在婚礼上,我要穿上自己亲手设计的婚鞋,向你走去,向我的幸福走去。 听阿史说,你出院了。早上我去你的家看你,可是管家不让我进去。半个月了,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阿澄,我这一生已经失去了非常多的东西。爸爸死后,我自责难过。和苏恬决裂,我不舍却无可奈何。被起暄抛弃,我伤心痛苦。后来失去了淘淘,我一度快要崩溃了。 我妈说的对,我生来就不配享福。我也知道自己福薄,自己晦气,是扫把星,连累身边的人,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我不想做苏小姐或苏女士,我只想做你的曹太太。 月亮身边有很多星星。也许我不是其中最闪亮的那颗,可我愿意一生都陪伴在月亮的身边,陪你阴晴圆缺,陪你升升落落。 见信后请给我打个电话。永远爱你的奕宁。 —— 阿澄,你还记得在巴黎时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春天,我们一起在树下看樱花。夏天,我们听着孩子们在湖边玩水的笑声。秋天,我们一起酿菊花酒。到了冬天,你躺在我的腿上,听着我念叨孩子们又调皮不听话,念叨物价又上涨了,念叨腰变粗了,再也穿不上漂亮裙子。 你说,你想就那样生活,就那样老下去。 那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浪漫的话。这几天,我在脑海里一直描述着你所说的画面。阿澄,等你的伤好之后,我们去丽江散散心,好吗? 今天去做产检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虽然你说过不想要,但我一定要生下来。我给宝宝取了个名字,想知道的话,就快点给我打电话吧。一直在等你。 —— 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我知道我一直伤你的心,是我的错。可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我这一生有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周起暄,一个是你。起暄让我体会到爱情有多么痛苦,可你让我明白了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 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一个月过去了,你都没有搭理我。容姨让我别写了,妈劝我别傻了,要我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可我不想放弃,或许我再努力一下的话,你就会回心转意。 明天,我要在酒宴上发表上任宣言。我有点紧张。阿澄,你来陪我好吗? —— 曹澄拿着这些信,双眼通红地找到龚蓉,哽咽道:“为什么要把奕宁给我的信藏起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的爱我。如果那天我陪她去酒宴的话,或许奕宁就不会出事,就不会再次忘了我!” 龚蓉长长地叹了口气,温声劝道:“阿澄,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这世上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苏奕宁。妈,我会让她再次爱上我的。她肚子的孩子,我认了。”曹澄说完后,匆匆回到奕宁住处,却被容姨挡在门外。 容姨郑重地传达了奕宁的话:“小姐说她不想再耽搁你的人生,请曹先生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过去的事她不会想起了,过去的人她也不想再见了。” 容姨听到屋内传来的痛苦的作呕声,眉头一皱,跑了进去。不久后,她又出来了,对着一脸担忧的曹澄叹气道:“小姐怕孩子营养不够,硬逼着自己吃下食物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胃口。曹先生,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辛苦才保住这个孩子。” 曹澄紧紧地握着容姨的双手,急切地恳求道:“你去跟奕宁说,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容姨眼神复杂地看着曹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愤愤不平道:“曹先生,既然你爱她,为什么当初要伤她的心?我从来没见过小姐那么伤心过。少爷都没让她那样。” 说到已故的周起暄,容姨气得双眼冒火,咬牙切齿道:“苏恬她杀死了少爷,怎么能只判刑十年?可怜小昊那孩子,因为亲眼见到妈妈捅死爸爸,到现在都说不了话。唉,作孽啊。曹先生,我要去给小姐煮点清淡的粥,你走吧。” 她看出曹澄的担心,出声安慰道:“小姐为了两个孩子,会坚强地活下去。但是她心里打了个死结,走不出来了。” 容姨深知曹澄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曹澄竟然每天都写了一封信,让她转交给奕宁。他会站在门口一整夜,望着星空,有时会抽上一两根香烟,等到奕宁房里的灯灭了,他才离去。 三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曹澄冒着大雪又来了。他趁容姨不注意,闯入屋内,跑到落地窗前,艰难地说了出口:“奕宁,青岛的那块地审批下来了,我爸想派我去那里监督酒店的施工情况。明天我要搭下午两点的航班去青岛。” 许久过后,奕宁终于开口了:“……去多久?” “两年。或许更久。奕宁,留住我,好吗?” 奕宁面无表情地祝福道:“曹先生,一路顺风。” 曹澄难掩神色中的失落,痛苦地说:“奕宁,我写的信你都没看吗?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我可以等你的,等你一生一世。只要你回头,我就在那里,永远都不离开你。” “我不需要你等。”奕宁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又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曹先生,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要完结了。 周公子死的很惨,但是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想到即将告别奕宁曹澄的故事,告别一路陪我的读者,心里非常不舍TT 在末尾时希望大家都来留个脚印做个纪念吧,让我知道一直追文的读者们都是谁(๑·́ ₃·̀๑) 上一篇文完结时才40个留言,这篇能够收获上千个留言,算是进步了,希望下篇能有更好的成绩~~ 以下是我的专栏,请收了我吧,有缘我们再相遇! 正文 第70章 永远在一起 “曹先生,一路顺风。” 奕宁撑着越发沉重的身子,从曹澄的身边走过时,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她的脸颊。 不久,容姨端来一碗红豆粥,看着落落寡欢的奕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为什么不留下曹先生?孩子的事,你要一直瞒着他吗?他迟早会知道的。” “我让妈跟曹家说好了,以我不见阿澄为条件,让曹家放弃对宝宝的抚养权。他们是不会对阿澄说漏嘴的。”奕宁摸着浑圆的肚子,扯出一丝凄凉的笑容,“容姨,我害死了叔叔,害死了起暄。我是个扫把星,我不想连累阿澄。要是他再出事,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容姨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少爷的死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一心要复仇,起暄就不会死,振昊也不会得了失语症。我是个罪人,我没有资格和阿澄在一起。”奕宁望向窗外,再一次陷入沉思中。 雪堆了一层又一层,肆虐地冻结着大地,世界呈现出一片无力的苍白。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打着旋,没有目的地在四处飘落。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奕宁听着呼啸的寒风,也一夜未眠。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频繁的胎动,苦笑道:“宝贝,你是在怪妈妈狠心把爸爸赶走吗?妈妈只是觉得好内疚,没有勇气面对他。当初爸爸出了车祸,经历那么痛苦的手术,妈妈却只顾着要报仇,在爸爸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在他身边照顾他。妈妈是全天下最自私的人,妈妈配不上他。” 清早的阳光无精打采地照在院子里的柏树上。柏树上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小雪球,一阵凛冽的风刮来,小雪球如同碎玉般簌簌落了下来,那惨兮兮的姿态让人不忍直视。 容姨有要紧事回家一趟,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奕宁不要在预产期临近时出门。 奕宁应了一声“哦”,望着越发冷清的房子,微微叹了口气。阿澄现在应该在收拾行李吧?她心神不宁地搅拌着容姨煮的阳春面,没有任何胃口。 她放下筷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又是好一阵的发呆。拉上窗帘,返身而回时,视线被小方桌上的一个心形盒子吸引住了。打开来,是一条项链,一条月亮拥抱星星的项链。 拿起盒子下的一封信,打开来,曹澄力透纸背的字呈现在眼前—— 奕宁,这世上再无其它的月亮,所以月亮的伴侣此生只有星星。你说过,星星唯有在月亮的身边,才能散发出自身的光彩。月亮也是,失去星星,此生再无乐趣。奕宁,祝你幸福。希望我们这辈子还有再见的时候。 “傻瓜。”她来到卧室,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箱子,紧咬下唇,终于展开了曹澄写给自己的信。 那个大傻瓜,居然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一点一滴地写了下来。从十四岁初遇她时的一见倾心,二十二岁再遇她时的情有独钟,到二十三岁失去她时的痛不可言,直至二十九岁时他重遇她,那种激动兴奋仿若重生般。 但是,即便终于得到了她,他还是没有自信。他害怕当她想起一切时,会又一次扔下他。而他是那么的爱她,爱到完全失去自我,爱到可以为了她再次去死。 他在信上不停地道歉,责怪自己没有早点找回她们母女、害她们吃尽苦头,责怪自己身为淘淘的爸爸却救不了淘淘,责怪自己不听解释口出恶言伤了她的心,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见到那么可怕的事,责怪自己…… “傻瓜,这都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是我太固执了!”奕宁紧拽着手中的项链,眼前开始模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发力而骨节分外明显,青白得像葱似的。 她拨打过去,紧张地等待着。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机械般冰冷的女声从手机那端传了出来。 奕宁一刻都等不下去,匆匆系好围巾,穿上外套,走到马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在心里不停念叨着:阿澄,千万别走! 肚子突然一阵拳打脚踢,她捂着绷紧的腹部,疼得叫出声。 “小姐,是不是要生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师傅透过后视镜,一脸担心地看着脸色骤然苍白的奕宁。 “没事。是孩子调皮。”疼痛过去后,奕宁缓缓舒了一口气,对司机报以微笑。 司机趁红灯间隙,热情地唠嗑着:“小姐,你去机场送人吗?” “不是,”奕宁坚决地说,“去找孩子的爸爸,让他留下来。” 下了出租车后,她快步步入机场,在诺大的候机室寻找着曹澄的身影。 排山倒海般的痛楚猛然向她袭来,她用力抓着椅子的后背,慢慢地坐到地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划过她的心头。她强忍疼痛,在心里对着越来越调皮的孩子说道:宝贝,别这么早出来。我们先找到爸爸好不好? 奕宁紧握双拳,却是痛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好了!她好像要生了!快点叫救护车!”一个身穿红大衣的女孩大叫出声,吸引了不少旅客驻足围观。 奕宁抓着她的衣角,气若游丝地恳求着:“快帮我找曹澄。说我来找他了,让他不要离开我。快!” 红衣女孩焦急地问道:“曹澄是谁?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怎么找?” “帮我找!别让他走!啊——”奕宁死死地按着肚子,因为愈发频繁愈发剧烈的疼痛,整张脸都扭曲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阿澄!” 曹澄办理好登机手续,正在检票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慌忙跑回去,寻找着奕宁的身影。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时,听到了不远处的骚乱声。曹澄拨开人群,把即将倒下的奕宁牢牢地抱在了怀里,问道:“奕宁,你怎么来了?” 奕宁费劲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情真真意切切地说:“阿澄,不要走!永远和我和孩子在一起!” 曹澄一怔,舌头开始打结:“你,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忘记我此生最美好的遇见?啊——好痛!孩子要出来了。”奕宁靠在他的胸前,等着新一波的阵痛过去。 “别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曹澄抱起奕宁,要路人快让开,飞快地跑了出去,坐上了开往医院的车。 …… 曹澄坐立难安地侯在产房前,不停地走来走去,以缓解自己焦躁的情绪。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终于,走出了一个短头发的护士。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曹澄立刻迎上去,颤不成声地问道。 护士回道:“胎儿的头一直下不来。产妇很辛苦,但是拼命地在努力。她叫我出来看下你还在不在。” 曹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急切地说:“你告诉她,我一直都在,永远不会离开她。” 护士点点头,给瘫软在产床上的奕宁带来了曹澄的回话。奕宁很艰难地扯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又迎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一二三四五六——”助产士一边喊着数字,一边用力按压着她的腹部。如此又折腾了半个小时,她的眼神渐渐涣散,眼前一片漆黑。这时,月亮慢慢地浮出来,越来越明亮,如同太阳一般,吞噬掉一切黑暗—— ***** 全身像被重物碾压过,奕宁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去抚摸已经塌下去的肚皮。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昏过去时,听到了婴儿清亮的啼哭声。 “阿澄,孩子怎么样呢?”她推了推趴在床沿打瞌睡的曹澄,慌慌张张地问道。 曹澄即刻醒来,示意她继续躺着,用手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护士刚抱去喂奶了,6斤6,很健康。”他看到奕宁期待的眼神,心领神会,笑着补充道,“是个儿子。” 话音刚落,护士抱着婴儿进来了。奕宁激动地爬起来,从护士手里接过儿子那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宝贝,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她亲了亲他的小脸,又哭又笑道,“妈妈好爱好爱你。” 她瞥见曹澄白衬衫上的血迹,知道他是一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心里泛起了一阵阵感动,轻声询问着:“阿澄,你要不要抱抱他?” “他还那么小小的一团,我怕我笨手笨脚——”曹澄婉拒着,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奕宁开心地逗着她的小宝贝,没有注意到曹澄神情的细微变化。小宝宝突然笑了,皱巴巴的双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奕宁兴奋极了,沙哑着声音叫道:“阿澄,他跟你一样啊,都有酒窝。”她不厌其烦地又亲了好久,心满意足道:“他还在我肚子时,我就给他取好了名字。叫澈,清澈的澈。曹澈。好听吗?” “为什么——”曹澄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明明是双胞胎,奕宁却只生出一个。明明是六个多月的早产儿,可医生却告诉他是足月分娩的。 “阿澄,”奕宁凝视着他满载不解的眼睛,用笃定的语气又说,“如果我说我没有和起暄发生关系,这个孩子是你的,你会信我吗?” 曹澄一愣,傻傻地笑了出声,迫不及待地从奕宁手上接过澈澈,如同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百般小心地呵护着。他极尽温柔地亲下了儿子的小脸蛋,热辣辣的眼泪滚出眼眶,泣不成声道:“乖儿子,我是爸爸啊。” 奕宁看着父子俩温情的画面,脸上绽放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辛苦你了。”曹澄俯身,看着她被咬破的下嘴唇,心疼极了,随即在奕宁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奕宁摇了摇头,笑道:“我说过,为所爱的人生儿育女,是女人一生最幸福的事。阿澄,我爱你。” “我也爱你。”曹澄坐在床头,让奕宁靠在他胸前。两人逗着爱情的结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儿子跟谁比较像。 …… “依我看,澈澈长得更像爸爸,跟阿澄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龚蓉给澈澈换尿片,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 “哥,澈澈跟你好像啊。”曹洛偷偷瞧着曹澄愠怒的脸,嘿嘿地赔着笑,双手合十,只差要跪地求饶了,“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知道的。我把B超照和孕检单放在你床头,你不可能没看到的,除非是被谁拿走了。我知道了——” 奕宁拍了拍曹洛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由曹澄搀扶着,来到龚蓉面前,诚恳地道歉着:“妈,对不起。你还能接受我这个儿媳吗?” 龚蓉把澈澈交给曹澄,扶着奕宁坐到床上,语气亲昵又温和:“既然你和阿澄见面了,那么我们曹家要回澈澈的抚养权,也要回你。这段时间我反思了,如果我是你的话,会不会也那样做?阿宁,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对了,你公公说要给澈澈办满月宴、百日宴和周岁宴。我们曹家好久没这种喜事了。” 曹澄凑过来,谄媚地向龚蓉求道:“妈,我得先把我儿子的妈妈娶进门。” “那也得阿宁出了月子再说。”龚蓉从尤姨手上端来鸡汤,不由分说就要喂奕宁喝,“产后身子虚,多补点。” 奕宁含着热泪点了点头,看着曹澄抱着儿子的笨拙样,忍不住笑了出声,“妈,你看阿澄他好傻,又不是没有当过爸爸。以前淘淘在的时候,他——”奕宁想起了沉睡半年的女儿,垂下了眼眸。 龚蓉安慰了奕宁几句,自己也红了眼圈,沉默不语。 一片寂静中,响起了手机的震动声。曹澄把澈澈交给尤姨,走到门外接起电话。回来时,他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顾不得擦去眼泪,兴奋地宣布着天大的好消息:“奕宁,刚刚纪医生说,说,淘淘醒来了!” “阿澄,真的吗?”奕宁跑过去,握着曹澄的手,哭了出来。 “真的!老婆,我们的女儿终于醒来了!”曹澄把奕宁紧拥在怀中,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哭成泪人。 ***** 无菌室里。 淘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曹澄,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曹澄通过她的嘴型知道她在叫“爸爸”,抹去眼泪,哽咽道:“淘淘,先别说话。爸爸知道你有好多话要说,等你走出这个房间,爸爸慢慢地听你说。爸爸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听你说。淘淘,你是上天赐给爸爸最好的礼物。” 他见淘淘的眼睛还在到处瞅着,忙解释道:“妈妈刚生了弟弟,身子还很虚,所以不能来看你。淘淘现在是姐姐了,所以要乖乖听纪医生的话,快点好起来。” 淘淘点了点头,向曹澄伸出了手。曹澄握住那只小手,那只暖暖的小手,那只他差点失去又被上苍还回来的小手,顿感此生已无憾。 一个月过去了,那扇紧闭了半年多的门终于打开了。“淘淘!妈妈想死你了!”奕宁紧紧地把淘淘抱在怀中,激动得泣不成声。 “妈妈,你别哭,淘淘现在全好了。”淘淘乖巧地俯在奕宁的肩上,笑眯眯地说,“小小淘找到了爸爸,回到外星。可是淘淘要留在地球,和爸爸妈妈,”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群人,继续笑道,“还有,爷爷奶奶姑姑外婆永远在一起。” 淘淘瞧见缩在夏雪身后的周振昊,开心地喊着他的名字。 周振昊嘴巴瘪了又瘪,半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淘淘,我们的爸爸死了!好可怕!” 淘淘走过去,伸出小小的手擦掉他的泪水,转了下眼珠子,肯定地说:“爸爸不会死的,他只是坐着太空飞船去外星了。等我们长大后,他会回来的。” 周振昊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两小孩又你一言,我一语,露出纯真的笑容。不远处的时宇注意到周振昊笑容中的忧伤,心不由得一疼。 第二天,时宇来到监狱,探望囚禁在此的苏恬。苏恬穿着囚服,两眼呆滞无神,脸色也极为憔悴。整个人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她见到时宇的第一句就是询问儿子的情况。 时宇拿捏好语气,缓缓回道:“小昊见到淘淘,开口说话了。但是他心中留下了强烈的阴影,不愿跟着我来看你。” “小昊他还不肯原谅我吗?”苏恬后悔不已,用低沉的声音忏悔道:“我只是一时失去理智。时宇,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跟姐姐说,我真的知错了,请她原谅我。” 时宇摇了摇头,通过话筒告诉对面的苏恬:“你害了她的女儿和起暄,我看她今生都不会原谅你了。但是,她向我提出,想抚养小昊,让小昊陪着淘淘长大。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苏恬,你之前为什么要处处和她做对,抢她的东西呢?” “是我嫉妒她。到现在,我才明白,抢来的东西迟早会消失,因为它们终究不属于我。”苏恬低下了头,余光中瞧见时宇起身要走,想了想,紧张地问道:“时宇,你会等我吗?” 时宇扭头望向别处,躲避她的眼神,淡淡地说:“苏恬,在里面好好做人。我会照顾好小昊的。”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无穷无尽的悲凉瞬间包围住苏恬。苏恬被卷入漩涡的中心,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不停地、深深地往下沉。 ***** 两年后。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山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在烟雾飘渺中,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穿着粉色背心裙的漂亮小女娃对着一个墓碑,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絮絮叨叨的模样像极了曹澄: “爸爸,在外星上过得好吗?淘淘现在是一年级小学生了。我有好好地吃饭,个子也长得高高的。早上奶奶还说,我变得越来越好看了,钢琴也弹得越来越棒,以后一定会成为曹家的骄傲。小昊现在改名为时昊,不久前,跟着时叔叔去了澳洲。我们约好了,长大后再相见。爸爸你看,我们还有信物呢。” 淘淘摇了摇手上的红绳,听着叮当作响的脆铃声,志满意得地又说:“妈妈用我的名字建了一个白血病儿童基金会,已经帮助好多小孩恢复健康。对了,妈妈回到爱拉夫上班了,专门负责玫瑰和蔷薇系列。上个月,她设计的鞋子还获得了国际大奖。我的妈妈跟超人一样厉害! 我的爸爸可肉麻了,动不动就说‘女儿我爱你’。他现在是执行董事长,生意很忙,但是一有空就讲故事给我听。淘淘写了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外星人爸爸》,可把他笑哭了。 爷爷准备下周末带我去苏州园林玩。现在我的功课都是爷爷亲自教的。爷爷跟我说,作为曹家的长孙女,书不需要读的多好,懂得享受人生就够了。” 淘淘听到澈澈不依不饶的吵闹声,两条好看的小眉毛高高地挑起,一双眼睛瞪得圆亮冒火,双手叉腰,端着姐姐的架子训道:“澈澈,别让妈妈抱了。妈妈肚子里有小汐妹妹,要是被你踢到了,怎么办?” “姐姐,讨厌!”澈澈向淘淘吐着舌头,随即耷拉着小浓眉哭丧着脸扯着嗓子大喊,“我不要爸爸抱,我要妈妈抱!妈妈,抱抱我嘛。” 奕宁瞧见小儿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她捏着澈澈的小鼻梁,在曹澄的帮扶下,弯下腰,抱起了澈澈。 澈澈得意洋洋地朝淘淘扮了个鬼脸后,埋在奕宁的脖间腻歪着磨蹭着,嘻嘻哈哈地撒着娇。 淘淘也乐了,转过身,继续对着周起暄的墓碑讲道:“爸爸,你看到了吧,我这个弟弟可淘气了。他叫曹淘才对。妈妈和我已经找到了幸福,爸爸你在外星上找到幸福了吗?忘了说了,阿史叔叔和乔乔姐姐要结婚了,请我当他们的小伴娘。姑姑帮我订了套粉色的纱裙,穿上去可美啦。” 曹澄把澈澈接回自己怀里,看了下手表,温声道:“奶奶准备了大大的火锅。淘淘,我们回家吧。” 淘淘敲了敲墓碑,说了声再见后,看着向自己招手的曹澄奕宁和澈澈,撒腿跑了过去,牵起父母的手,开心地叫道:“爸爸,妈妈,澈澈,我们回家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用爱融化奕宁心中的黑暗和仇恨,曹澄做到了,所以是最大的赢家~~ 正文已全部结束,撒花~~接下来会有奕宁和曹澄的番外篇,敬请收看~~ 谢谢一路支持我的亲爱的读者们,没有你们的支持,我坚持不到最后,谢谢谢谢!!! 带着曹澄一家来摇旗呐喊,请收了我的专栏吧,有缘我们再相见! 新文正在酝酿中,青蛙王子的故事,有萧雨歌也有明珠四少的另一少,喜欢的话请先收藏 ━━━━━━━━━━━━━━━━━━━━━━━━━━━━━━━━━ 本文内容由【歌烬桃花散。】整理,奇书网网(www.qisuwang.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