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由【gulayi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早晚是我的》 作者:后紫   ☆、第1章 林深不知处(1) 凌晨四点半,赵晶晶匆匆忙忙地赶到,喻小蓝把店里的钥匙交给了她,自己拎着一个紫色的口袋出了门,赶往一公里外的二十四号港口。 等到她上了苏泰安的渔船,摇摇晃晃出海的时候,太阳将好跳出了海面。 眼前是一幅碧海蓝天、浮光跃金的景象。 四月份的珠崖湾,海水的温度将近二十度。 按理说已经过了采收珍珠的时间,可是苏泰安前天兴冲冲地跑到“大珠”告诉她,“阿妹,我听出海回来的渔民说,在四角岛的下面,发现了好几个大的珍珠贝。珠崖的珍珠养殖都在二十四号港口附近,离四角岛那么远,那些珍珠贝肯定是野生的,咱们抽个时间去看看。” 四角岛那地方,这几年一直在开发,有人的地方还能有野生的珍珠贝? 喻小蓝很怀疑,“他们没捞?”她问的是那些渔民。 若当真是野生珍珠贝,如果运气好的话,只要能剖出一颗珍珠,那价值可能是几百到几千,甚至几万不等。没道理,他们会放着唾手可得的机遇不要。 “听说是没带潜水的设备,没敢下到底,就上来了。”苏泰安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又道:“总之,你准备好潜水服,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出海一趟。” 那会儿,喻小蓝便想,苏泰安八成是弄了些养殖的珍珠贝放到四角岛,哄她高兴。 眼看,离四角岛已经不远,喻小蓝下到了船舱里,换好了潜水衣。 再走上船头的时候,也换上了潜水衣的苏泰安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氧气瓶。 这种氧气瓶有7.4升压缩空气,可供在水下停留两个小时。 渔船停下来的位置,离四角岛还有一些距离,苏泰安和几个帮工一起,放下了一艘小船。 喻小蓝跳上了小船,苏泰安和一个叫阿炳的男孩也上了小船。 阿炳摇着小船,又往四角岛的方向去了去。 而后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位,和苏泰安道:“安哥,应该就是这里了。” 苏泰安点了点头,伸手帮着喻小蓝穿好了所有的潜水装备,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等到她坐到船沿,嘱托:“你先下去,我在后面跟着你。小心一点。” “好。”喻小蓝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话音才将落,她便往后一倒。 耳边顿时清静,只能听到咕嘟咕嘟水下世界的声音。 偶尔有鱼群从跟前过去,她惊扰了鱼群,持续往下。 算起来,她十五岁开始学习潜水,距今已有十年的潜水史。还拿过美国水肺潜水学校ssi,潜水教练签证官的资格,完全可以从事潜水培训。 虽然近几年,因为心理原因没再潜过,但下来了这一会儿,她已经适应了。 苏泰安很快就跟了上来,指了一个方位,打先往下。 苏泰安不像她,为了学潜水,还去了劳什子的学校,渔民的孩子,似乎是一会走路,就会游泳。而一会游泳,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探索海底世界。 这是人类的本性。 四角岛附近海底的地势属于丘陵,高低不平,下潜了约有二十几米,喻小蓝便落在一处海底丘陵的隆起。 这是一片颜色艳丽的软珊瑚丛,一簇簇的随着水流舞动。喻小蓝还没有触底,便换了方向如鱼一般矫捷游去。 不多时,果然在珊瑚丛的旁边看见了一个比男人手掌还要大上不少的珍珠贝。她招呼苏泰安过来看。 苏泰安将她手里的珍珠贝放在了他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又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她跟着苏泰安去了他先前指的地方,乖乖,十几个硕大的马氏珍珠贝聚集在两个丘陵中间的夹缝底。 这下她笃定了,苏泰安哄她高兴的概率,比从这些贝里剖出圆润珍珠的概率要大的多。 那些珍珠贝装满了他那个随身携带的袋子也没能装完,剩余的几个便装进了她的袋子里。 苏泰安打了个手势——上去吧! 喻小蓝没有反对,纵身往上游去。 阿炳先将她拉到了小船上,而后才是苏泰安。 一看见苏泰安腰间鼓囊囊的袋子,眉开眼笑:“安哥,从这些珍珠贝里一定能剖出珍珠来。” 喻小蓝没有吭声,将才在水底看的还不太清楚,如今苏泰安把所有的珍珠贝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她只打量了一眼,便在心里有了估量。 这些贝估计就是从苏泰安养殖场里精心培养了五年的那批中挑出来的,里头可不止有珍珠,恐怕还能出大珠。她卸下了氧气瓶,苏泰安掂了刀问她:“在哪儿剖?” “回大船吧!” 气温渐高,潜水衣贴在身上并不好受。喻小蓝上了大船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到船舱里换衣服。 她换上来时穿的浅色牛仔裤和白t,还没有走上甲板,就听见了甲板上的喧闹声音。 苏泰安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音,转头招呼她:“阿妹,快过来,剖出了一颗大珠,至少有十八毫米。” 喻小蓝快走了两步,探头去看,十几个马氏珍珠贝一共剖出了十几颗珍珠,散放在白色的瓷碗里,有一半儿以上都是真正的宝珠。 七分珠,八分宝。说的是直径7毫米的珍珠只能算是一般的珠子,只有直径达到8毫米以上的才是真正的珠宝。 一般野生的珍珠贝,一百个里,也不见得能剖出一颗珍珠……喻小蓝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苏泰安把那颗最大的递到她的手里,“阿妹,这颗珠子不止大,成色也不错!” 喻小蓝对着阳光看了看,光泽华丽,几乎无暇,即使是养殖珠,单单这么一颗的卖价也能在万元以上,要是镶金镶钻的话,卖个十几万都不在话下。 她道:“赶明儿做好了,卖的钱分你一半。” 她的“大珠”做的就是珍珠首饰的买卖,卖的都是上等珠,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那种。 她做成的上一笔买卖还是三个月之前,不过她还有一家网店,因为珠好,设计感强,招揽了一批熟客,客人介绍客人,一月还是能出个两三单。 苏泰安听了便笑,憨态十足地道:“分不分都成。” 苏泰安这人,单看长相其实一点儿都不憨,就是不能笑。 可喻小蓝最喜欢的就是看他笑,这会儿他是不是骗她,她已经不计较,咧了下嘴,轻笑:“回吧!” “成。”苏泰安点了下头,转眼看着碗里的小珍珠,“这些珠子给蓝星玩儿吧!” 喻小蓝也看了一眼,“回头我把大的做成吊坠,你送给今儿一起来的帮工,余下那些小的……就给蓝星玩儿吧!” —— 喻蓝星睡到八点才醒,她一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自己跳下了小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后面的卧室,走到了店里。 “喻小蓝!”她喊。 并没有人回应。 “妈妈!”她又叫了一声,声音里明显带着慌张和啜泣。 赵晶晶正在卫生间里化妆,听见了声音赶紧出来,柔声道:“蓝星,你妈妈出海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赵阿姨,你怎么来这么早?” 甜糯糯的孩童声音,让人的心瞬间暖化,赵晶晶揉了揉她的小脸,“陪你啊!” 赵晶晶是“大珠”唯一的营业员,平日里九点上班,偶有例外,譬如今日,早来几个小时,老板会按照正常工资给加班时新。 在珠崖这种小地方,她的工资并不低,一个月五千,还加提成。虽说“大珠”的生意并不怎么样,可基本工资比宾馆门口特产店的员工加提成都高,而她的工作,哪有特产店的员工一半累。 赵晶晶哄着喻蓝星刷完了牙,又带着她去宾馆的餐厅吃自助早餐。 餐厅和“大珠”就隔了一条鹅暖石铺成的小路,还是露天的那种,一抬眼便可以看见前台。 八点多,来旅游的客人多半很早就出了门,吃早餐的人很少,赵晶晶还记着喻小蓝走时的吩咐,“别让她喝牛奶,她一喝就咳嗽,其他的随便吃。” 她给喻蓝星盛了一碗豆浆,拿了一份素什锦,还有一笼小包子,给自己拿了一份酸粉,再去盛鸡蛋的碟子跟前儿一看,空的。 她有些不快,和服务员道:“鸡蛋没了?蓝星还没吃呢?” 服务员愣了一下,不自主看了下一旁坐着的小小身影,赶忙道:“我去后面和大厨说一声。” 服务员转身就走,赵晶晶又叫住了她:“多煎几个,我们老板和苏总一块儿出海了,肯定都没吃早餐。”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肯定快了。” 服务员点了点头,这才快步进了后厨。 “这宾馆已经有些年头了,名字叫做海欲,这儿的老总姓苏,名泰安,和宾馆一样大的年纪,今年三十岁。经营的业务比较广,不止是这家宾馆,还有一个珍珠养殖场。 这位苏总祖祖辈辈都是这珠崖湾的渔民,听说苏总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出海,救过一个姓喻的女人,后来女人投资,给苏家建了这么一座宾馆,就此发的家。” 小刘一面给省里来的同志推门,一面介绍。 走到前台边,前台小姐报以标准的微笑,问了句:“先生有预约吗?” 小刘取下了大盖帽,看了看一旁省里来的同志,心里想着所长也没说安排住宿的事情,见他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小刘松了口气。 “请问先生的预约姓名?” 就是这时候,喻小蓝果然如赵晶晶预测那样,很快就回来了。 她推开了宾馆的玻璃门,带来了一阵清新的海风。 腿长、颜正,还有一头飘逸的长发,这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吸睛。 宾馆大厅里的人无比侧目。 她从前台走过,小刘低声和旁边的同志道:“这个这个,就是这个!” 恰逢,前台的小姐又问了一声:“请问先生的预约姓名?” “林深处。双木林,深海的深,chu…”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女人走过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表情,“大约是……畜生的畜!”   ☆、第2章 林深不知处(2) “先生真会说笑。” 海欲好歹也是个三星级的宾馆,因为建的早,地势有利,占据了珠崖湾最好的一片海景,即使不是旅游季,来玩的人照样也很多。 见识颇广的前台小姐处变不惊,微笑:“找到了,您订的是海景大房。林先生,请稍等。” 一旁的小刘,要尴尬死了。 二十几分钟前,他说过一句这样的话“林什么chu,畜生的畜。” 小刘是珠崖湾派|出所里的一位普通民|警,今儿早上所长给他下达了个任务,说是要从省里来一位同志,让他帮忙查一个户|籍办理的相关事宜。 他好奇地问:“省局的?又遇上大案了?” 所长摇了摇头,“哪儿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省局的赵局长给牵的头,赵局的原话是‘有一位同志,有一点儿小忙需要你们协助一下’。今儿早上那位同志给我打了电话,说一会儿就到咱们所,你负责接待,我们出去巡逻。” 这不是快到旅游旺季了,所里的干|警除了留守的一两个,其余的都得在沙滩和码头等人员密集的地方巡逻。 所长前脚走,那人后脚就来了。 小刘倒是想先通一下姓名,但是来人的气质有些锋芒不凡。 小刘上学的时候选修过犯罪心理学画像,来人的眼睛黑亮,上下眼纹修长。 他一眼就辨别出了这人的眼睛是典型的鹿眼,鹿眼主富贵,再加上他周身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刘愣是没敢多问。 来人要查的户主姓名叫喻小蓝,单身有个女儿。 其实户|籍制度早就全国联网,也就是说想查这些,根本就不用亲自跑一趟。 小刘连人的姓名都没敢问,更不敢问他找喻小蓝的原因了。 小刘是认识喻小蓝的,珠崖湾也就是这么大个地儿,统共也就一万多人,总是有那么几个比较有名的。 说起来,喻小蓝并不是很有名,有名的是那个前前后后跟着她叫“阿妹”的男人——苏泰安。 喻小蓝的女儿喻蓝星,一直都是黑户,户口还是去年要上幼儿园时,才补办的。 当时来给她办户口的就是海欲的老总苏泰安。 喻蓝星的户口不好办,走的是非婚生子女的流程,交纳了社会抚养费。 小刘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你女儿吧!” 小刘认识苏泰安,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名。 整个珠崖湾也就一个小学一个初高中,不巧,小刘和苏泰安还是同届同班的…发小,打小就不怎么对头的那种。 还记得当时,苏泰安瓮声瓮气地道了一句:“孩子爹叫林什么chu,畜生的畜!” 小刘和苏泰安的关系就是打那儿才变好了一些。 无他,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小刘不如意的地方,是他在所里呆了五年还是小刘。 而苏泰安呢,子承父业的富二代,把宾馆和珍珠养殖场经营的有模有样,也有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他爱的女人并不爱他,爱的是个“畜生”。 记忆太过深刻,小刘嘴一溜,就和省里的同志说:“噢噢噢,我知道这个女人,遇人不淑。孩子的父亲叫林什么chu,大约是畜生的畜。” 林深处,林什么chu!呵呵,这下可完了! 小刘尴尬地道:“那什么林同志,地方就是这地方,所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 林深处伸了手,和他握了一下。 小刘僵笑,迅速开溜。 出了海欲的大门,心里还想着,要不要和苏泰安通风报信。 想了片刻,他给苏泰安发去了一条信息[别说兄弟不罩你,你情敌来了,林深处。就住在海欲宾馆6018房间。省里头有人,不谢。] 林深处并没有带多少衣服,只拎了个随身的皮包,他把皮包寄存在了前台,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 白色的烟雾随即寥寥升起,透过烟雾去看那对母女之时,他微眯了眼睛。 喻小蓝喝了碗豆浆,吃了个鸡蛋,抬手给喻蓝星擦了擦嘴。 “饱了吗?”她问。 “嗯。”喻蓝星玩着手里的叉子,“喻小蓝,你今天出海有收获吗?” “还行。” “那你是不是又要忙了?” “还行。” “喻小蓝,跟你说话真费劲!” 喻蓝星翻了下眼睛,从高凳子上跳了下来,撒欢去了。 喻蓝星是在海欲里长大的,她想去什么地方,喻小蓝从来不会干预。 九点二十,喻小蓝让赵晶晶打开了店门。 一天的营业正式开始,客人会有很多,掏钱的却很少。 现在的人都很精,出来旅游,十块钱的东西随便买,三五十的却要考虑考虑,会不会被唬了。 更何况,大珠里最便宜的一串珍珠手串也是大五千块。 是以,喻小蓝从不让赵晶晶做推销,懂货的一眼即明,不懂的就是磨烂了嘴皮也只能换来一句“这么贵,抢劫啊!” 反正,每一样产品的旁边都标注有珍珠的产地、直径,以及配料的金重还有钻石、宝石的大小等等。 价钱摆那儿放着,值不值得,全靠自己衡量。 一来二去,大珠在各路人马写的游记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还是那句话,拍照的很多,掏钱的很少。 一大早,赵晶晶就把柜台擦拭过了。 闲来没事儿,招呼起客人来特别积极。 大珠的第一对儿客人,是一对儿小情侣,女孩子没进门之前,先欢呼了一句:“哇,珍珠。” 紧接着拖着男孩儿的手跳了进门。 看了几眼,问:“你们这儿打折吗?是不是打一折?” 尽管这样的话每天都能听很多,但大清早的还真是晦气。 赵晶晶不快地回:“对不起小姐,不打折。” “那你们这个是不是后面多标了一个零?”女孩指着大珠的镇店之宝。 那是一条黑白相间的珍珠项链,项链的上半部分是铂金,一共八颗珍珠,最小的那颗直径是十六毫米,正中间的两颗最大,直径是二十毫米,售价三十六万。 这次,赵晶晶连头都没抬:“对不起小姐,并没有多标。” 话没什么错,就是表情有点儿不好。 女孩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说了句“坑人”,又拖着男孩的手出去。 他们到了大堂的休息处,女孩还在嘟囔:“什么破项链,一条三十六万,卖的出去吗?明摆着坑人!” 这时候,从沙发的后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黄金有价,珠无价。现在你去哪儿都寻不到野生的珍珠,那条三十六万的项链全部是野生的珍珠,拿到拍卖行去卖,能卖三百六十万呢。” “切。”女孩嗤笑,“不是说寻不到野生的珍珠了?那条三十六万的谁能保证就一定是野生的!” 见她明摆着不信,喻蓝星也没有多言语,想了一下,从沙发后头转了出来,偏着脑袋道:“你想买便宜的珍珠吗?我卖给你。” 兴许是被“便宜”这种字眼给刺激到了,女孩怒道:“谁家的孩子,一边儿玩去。” 突如其来的嚷声,喻蓝星吓了一跳。 旁边擦拭休息区沙发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把她领到了另一边。 “小蓝星,一边玩好不好?” 喻蓝星噘了下嘴,蹦跳着去了一旁。 今天的客人并不多,休息区除了那对儿男女,就只有一个男人了。 喻蓝星从他的身边过了三趟,才鼓足了勇气,“叔叔,你要便宜的珍珠吗?我卖给你。” 林深处正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他本来就在观察喻蓝星,这会儿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 “不要。”他道。 看来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喻蓝星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蹦哒着回了大珠。 喻小蓝问她:“你干什么?” 她没理,一头冲进了后面的卧室,抱着自己的“百宝箱”,又蹦哒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休息区,取下了脖子上的小钥匙,“噶”一声,打开了“百宝箱”的锁,里头是半盒子的珍珠,满盒子的光华。 先前那对儿男女已经不见踪影,她别无选择,扭头和沙发上的男人说:“叔叔,我的珍珠卖的很便宜,一颗十块钱,十八颗就能串成一串手链。都是微瑕的,不信你看。” 喻小蓝站在大珠门口观察着喻蓝星的动态,发现她在休息区,沙发上翘脚坐着一个穿着黑衬衣的男人。 “喻小姐,刚刚小蓝星被客人吼了,就是那对儿小情侣。”先前将喻蓝星拉到一旁的服务员小跑了过来,同她告状。 “谢谢你。”喻小蓝忍不住皱眉,抬脚向休息区走了过去。 “星,回来。” 喻小蓝就站在光线不明的阴影里。 喻蓝星噘嘴,不快地合上了“百宝箱”。 她有些磨蹭,喻小蓝又上前几步,“我让你去沙滩上玩一会儿,你别在这里。” 这时候,“砰”有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喻小蓝侧了下目,将好对上“黑衬衣”的眼睛,只见他拿出了一根烟,衬衣的袖口微挽,手指修长。 只看了一眼,喻小蓝便扭回了头,拉着喻蓝星的小手,向休息区外走去。 身后又传来了“砰”的一声,打火机合上的声音。 喻小蓝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烟雾中,男人的五官刚毅,一副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他也在注视着她,满身的匪气。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她扭过头,如是教育女儿。   ☆、第3章 林深不知处(3) 大珠有一个后门,门一打开,穿过一条满是鹅暖石的小路,便是一处峭壁。 峭壁只有两人多高,苏泰安让人在峭壁上修起了玻璃栅栏,可站在峭壁上俯瞰海景。 他又让人在峭壁上开凿了一阶一阶的楼梯,宾馆的旅客可直接从峭壁的楼梯,下到沙滩上。 这一片的沙滩,被很多人当作是海欲的私人沙滩。 今天是周六,沙滩上的人会有很多。可是不去不行。 喻蓝星已经自行换上了沙滩鞋,戴上了防晒帽,还拿好了挖沙的工具。 四岁的孩子,动手能力就是再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做什么事情基本都是慢吞吞的,看起来颇费力。 喻小蓝本来没准备立时就去沙滩,可是见喻蓝星如此“艰难”地准备妥当,她略显惆怅,只能拿了画板,伸出了手,“走吧。” 临走前,和赵晶晶交代,“要是苏总来找我,你就告诉她,我在沙滩上。” “好的。” 赵晶晶笑看母女两个出门,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有的人就是命好,像喻小蓝,单身带个女儿那又怎样!年轻有为又多金的苏总还不是稀罕的要命。 听说,喻小蓝开店用的这间尖顶小屋,是苏总特地为她盖的。攒尖式的屋顶,配上黑色的仿古琉璃瓦,整个房子就像是一座古堡,如今已经成了海欲最标志性的建筑之一。 赵晶晶正在愣神间,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她赶紧从柜台后站了起来,报以标准的微笑:“欢迎光临!” 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一惊又一怔。 惊的是男人的长相。 怔的是男人的气质。 她也算是阅人无数,却还真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有男人味儿的。 所谓的男人味儿,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就是一眼看过去,小心脏砰砰乱跳,两眼看过去,小鹿乱撞。 男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帅,甚至眉宇间还有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邪气。 可这样的男人,要真是个坏蛋的话,她是甘愿被他虐死的。 赵晶晶顿时格外的殷勤,撩了下额前的刘海,露出了精心修理过的眉毛,笑道:“先生是要给家里人带礼物吗?” 这句话她问的很讲究。 男人若说“我想给母亲带个礼物”,那他无疑是个孝子;若说“我想给妻子带个礼物”,那她估计会伤好几天的心。 赵晶晶的一双眼睛随着男人的步伐在店中转了一圈,只见他在镇店之宝前驻足,声音清润:“请问沙滩怎么走?” 用脚走! 求别走!! 赵晶晶笑的不太自然,出门,抬了右手,“您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会看见下去的楼梯。楼梯比较狭窄,您小心慢行!” “谢谢!” “不客气!”留个微信号码行不行? 赵晶晶目送男人的背影远去,心底的声音,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这样的男人啊,不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够驾驭了的。 她很清醒,可依然管制不了自己内心想被虐的冲动。 喻蓝星的挖沙工具,超级齐全,很快就吸引了附近好几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小姑娘。 她乐于分享,大胆邀请,“我们一起玩儿吧!” 小伙伴们加入,欢笑和吵闹声乍起。 喻小蓝就坐在一旁,画板置于膝盖上,手里捏着画笔。 她偏头看了喻蓝星一会儿,见她玩的很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袋子,里头装的便是今早剖出来的那颗大珠。 她把珍珠从袋子里倒了出来,置于手心,左右打量。 十八毫米虽大,但在养殖珠中,也算不得多罕见。 毕竟人工养殖,一个蚌里能生长十数颗珍珠。 如果是野生的就不一样了,哪怕算不上稀世珍宝,也能称之珍宝。 像她店里的那串野生珍珠,已经有些年头,是她外公传下来的。 她母亲一直珍藏在匣中,后来母亲过世,她把它们做成了项链。 珍珠是很娇贵的,它的光泽与珠体都有一定的寿命。一颗珍珠约有一百多年的机会展示它的光华,随着时间的流逝,珍珠层会氧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老珠黄。 在她的眼里,珍珠等同于女人。 而她的镇店之宝便是稍微上了点岁数的女人,但在她的眼里依旧是无价的,很多人都为她的标价惊讶,兴许是零太多,却很少有人看清楚,360000的后头还有一个量词“个”。 那串珍珠,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它卖掉,她只是想让更多人记住它们美丽又短暂的光华。 眼前的这个,她将它举了起来,对在强光下,轻轻地旋转珠体。 她“咦”了一声,又旋转了几次。 在强光的照射下,慢慢转动珠子,养殖珠转到合适的角度时,会看到珍珠珠核反射的闪光,一般旋转360度会闪烁两次,还可以看见珠核中明暗相间的平行条纹,这是识别养殖珠和野生珠最为简洁的方法。 她方才转动了几次,并没有看到珍珠母球核反射的闪光,也没有看到明暗相间的平行条纹。 她觉得不可置信,反复对着强光又仔细看了几次,这时候已经确定,这是一颗野生珠。 因为它圆润的体态,光华的色泽,再加上它的大小,这是一颗珍宝无疑。 还真是误打误撞,这颗珠,一定是从她发现的那个单独珍珠蚌里剖出来的。 那么,原先想的设计方案便要推翻了。 喻小蓝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收进了袋子里,又小心翼翼装回口袋,瞥眼看了下喻蓝星。 依旧玩的很好。 只是她在抬眼的时候,在不远处看见了那个“黑衬衣”。 黑色吸光,在沙滩上被太阳全方位“问候”,很少有人会穿着黑色的衬衣。 还真是打眼的紧。 远远地便能感觉到他那一身的不良匪气。 不过,她的心情好,并不在意。 低了头,动笔。 设计图画不出来,却可以画一颗“星”。 喻小蓝和喻蓝星一直玩到午饭时间,两个人各自拿着各自的东西,回了大珠。 喻小蓝给喻蓝星冲了澡,换了身衣物,又牵着她的小手,去海欲的餐厅吃自助午餐。 赵晶晶想男人想的胃疼,没有去。 喻小蓝每个月会给苏泰安六千块钱,当作店面的租金,以及伙食费。 苏泰安并不想收,但是,她必须得给。 想当年,母亲出资给苏家建了这座宾馆,便已言明,这是救命之恩的谢礼。 不存在什么分成入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者,苏泰安的父亲是个踏实肯干的,苏泰安的脑瓜子灵活,这座宾馆在两人的手里几经修缮,早就不是当初修建的规模,她也没那个脸说这宾馆就是喻家出钱建的。 她母亲只是随手撒下了一颗种子,而苏家父子才是将其精心培育成大树的人。 海欲的自助餐一向不错,这也是吸引游客前来住宿的原因之一。 因为靠海,自然会有很多的海味。 可喻小蓝偏偏有些海鲜过敏,而喻蓝星吃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想吃的。 两个人很快就解决了午饭问题,坐在大珠后门的长椅上,搭了条薄毯,一面享受海风,一面打瞌睡。 她是被赵晶晶的呼喊声音吵醒,一睁开眼睛,就听见赵晶晶慌慌张张地道:“喻小姐,苏总和人打起来了。” “闹着玩的吧!”这是喻小蓝的第一反应。 苏泰安那么大个人了,二十岁接手宾馆,二十五岁自己建了珍珠养殖场,摸爬滚打了十年,从没有干过一言不合就和人动手的事情。 “真的打起来了,和一个客人,喻小姐,你快去看看吧!”赵晶晶很急。 喻小蓝忍不住皱眉。 喻蓝星比她窜的快,从长椅上跳下来,便匆匆往外跑。 拳脚可不长眼睛。 喻小蓝很是担心,追了出去,喊:“星,回来,我去看看就行。” 喻蓝星不听,没有回头道:“我去帮苏泰安。” 喻小蓝啼笑皆非,心想,苏泰安六岁开始练拳,哪里需要她来帮。 她只怕,苏泰安打伤了人。 去了才知道,她的担心是有多多余。 怪不得赵晶晶说的是“苏总和人打起来了”,而不是苏总在打人。 并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苏泰安占的还不是上风。 房间里的形势是,苏泰安的右手已经被“黑衬衣”扭在了背后,地上还躺了两个保安,其余的保安也拉开了架势,正要上前。 喻蓝星的性子野,动作比保安快,直接冲了上去,对着“黑衬衣”拳打脚踢,嘴里还道:“打死你,打死你,快点放开苏泰安。” 想起“黑衬衣”即使坐着不说不笑,便是一身的匪气,喻小蓝一把把喻蓝星拉到了身后,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非得用武力解决?” 林深处松开了钳制住的男人,整了整衬衣的领口,道:“你问他!” 他的衬衣被苏泰安扯掉了两个扣子,胸膛微露,胸肌时隐时现。 喻小蓝转而便瞪苏泰安,宾馆本来就是服务行业,就是被客人指着鼻子骂,也不能动手。 虽说打架的地方是在他的办公室,但总归是影响太坏。 她低声斥:“你发什么疯?” 苏泰安咬牙道:“阿妹,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今天就是要打死这个畜生。” “原因?” “你别想瞒我,他就是那个什么林深处,畜生……”苏泰安顾及着喻蓝星,后头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喻小蓝愣怔了一下,下意识问:“谁?” “林深处!”苏泰安咬牙说着重音。 喻小蓝晃了下神,忽然想起来了,给蓝星办户口的时候,苏泰安问她:“孩子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派|出所的同志要是问我,我也好回答。” 她在病例本上看过那个男人的名字,她觉得没必要隐瞒苏泰安,便道:“林深处。” “哪三个字?” “随便。” 林深处?! 喻小蓝慌了片刻,抬眼去看“黑衬衣”,实在是没办法将眼前的男人,和地下储物室里的黑影重合在一起。 实际上,也并不想重合在一起。 她瞥了苏泰安一眼,镇定道:“我不认识他,你知道的,重名重姓的人有很多,听说全国有一千多万林姓人士。” 转而又对着“黑衬衣”:“对不起,林先生,我想是误会一场,他认错人了。您有什么损失,尽管提。”   ☆、第4章 林深不知处(4) 不知是不是喻小蓝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男人黑色的眸子锐利无比,紧接着下一刻,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损失很大。” 苏泰安暴怒:“你还要不要脸了?” 要不是喻小蓝挡在前面,这会儿他肯定又挥着拳头,扑上。 苏泰安是一点都不信喻小蓝的话,他并不太懂女人的心思,但阿炳说过“女人要是狠起心来,比男人狠”。 阿炳有个小女友,谈了六年,在一起的时候小女友爱他爱的要命,后来分开,小女友逢人就说“我不认识那个王八蛋”。 苏泰安觉得喻小蓝八成也是这种心理。 再有就是他已经和小刘通过电话。 这人分明就是来找她的。 有些人的头脑拎不清,总爱干一些拿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的事情。 但是喻小蓝了解的苏泰安并不是这种人,她抬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想让他清醒清醒。 而后抢先道:“林先生,您看,要不您先回房间,把您的损失写下来,交给前台就行了。” 她已经迅速打量过,对面的男人,至少露在外头的地方,看不出来任何伤痕,衬衣的纽扣闪金,她记得今年意大利有一款男装,出过这样的高定。 那件衬衣顶多三万块,怕只怕这人狮子大开口,要些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不过,剩余的事情她不管,苏泰安的客服经理自会出面搞定。 她只管眼下,眼下先堵住苏泰安的嘴。 人确实越聚越多,苏泰安对员工一向不错,这时候一个传一个,恨不得连六楼打扫客房的阿姨都掂着扫帚下来了,苏泰安的凝聚力,在这个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 喻小蓝踢的并不太疼,他只是呲了下牙,紧接着往门外摆了摆手,强压住了怒火,没再吭气。 喻小蓝把从后头探出头的喻蓝星,又推了回去,好商好量地同一直抿着嘴,不言语的男人说话。 “林先生,这儿还有孩子呢!苏总也不是有心,您得饶人处且饶人。” 实际上,喻小蓝的心里根本没有底,他若是吵嚷,没准儿她还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安。他很安静,不是苏泰安那种刻意压制怒火,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正是这种感觉,让喻小蓝的心里很不舒服,更不喜欢他的黑色眼眸落在她身上时的打量和探究。 她下意识拢了一下开衫的衣襟。 “可以。” 他居然同意了! 也不知道他是被她哪句话打动的,总之,他没有在此纠缠。 喻小蓝还正在意外,他已经转身,很利索地往门外走去。 门口堵满了海欲的员工,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心有余悸,倒是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喻小蓝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苏泰安有话要说,她也有。 这个时候,苏泰安冲着门外还没散去的员工道:“好了,好了,都工作去。” 又对安保经理赵大军道:“带两位兄弟去医院检查一下,医药费算我个人的,再给他们两个一人两千块钱的养伤费。” 好歹他也算半个练家子,那畜生的心倒不算太黑,踹人用的都是巧劲,就是看着疼,实际上全部避开了要害位置。 等到办公室里的人都出去了,喻小蓝才和喻蓝星道:“星,你先和赵阿姨回店里,妈妈和苏叔叔有事情要谈。” 喻蓝星乖巧地点了点头,还有点儿不放心,嘱托:“喻小蓝,你轻点儿训苏泰安,他刚刚都挨打了。” 这孩子是真没白疼,苏泰安咧着嘴冲喻蓝星笑。 喻蓝星翻了他一眼,“苏泰安,你打架也就这样!吹牛!” 被人踩了痛脚,苏泰安“哎”了一声后说:“你这孩子!” 喻蓝星冲他伸了伸舌头,牵着赵晶晶的手,跳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孩子的爹……”苏泰安转话题转的很快,他看着喻小蓝的眼神闪了又闪,希翼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 喻小蓝扶了扶额,叹气:“苏泰安,我并不认识他。” “可是……”他原本是想告诉她林深处去派出所查过她,后来一想,算了,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都由他来解决好了。 反正,阿妹已经说了,不认识。 想通了这些,苏泰安也松了口气。 喻小蓝看了他半晌,实在是唯恐他再生什么幺蛾子,郑重道:“苏泰安,你答应我两件事情:一、别再寻那人的晦气;二、把星父亲的名字……烂到肚子里。星是我的女儿,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苏泰安愣了一下,他在犹豫,只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终是点下了头。 喻小蓝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苏泰安活动活动了臂膀,“没事儿。” “苏泰安,你打架也就这样!”这会儿的喻小蓝活脱脱就是喻蓝星,有一双狡黠的眼睛,哦不,其实喻蓝星真的是喻小蓝的翻版。 又和苏泰安说了几句话,喻小蓝便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回了大珠。 她站在大珠门口,不经意地往上望了一眼,头顶上的明明是蓝天白云,却莫名让她觉得焦灼和压抑。 她看的是天,根本没有注意到六楼的某个窗户前,有一个身影一闪过去。 她转身进了大珠,没有在店中停留,而是径直去了后面的私人领地。 林深处,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像林伟、林军、林海那么的常见。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病历本,第二页写着患者的姓名和诊断结果——复发性躁狂症……可是那人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理智。 她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人的样子。 “喻小蓝。”喻蓝星的声音由远及近。 喻小蓝合上了病历本,又将其放进了保险柜的最下层。 喻蓝星进来的时候,喻小蓝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大珠,放进了保险柜的第二层。 喻蓝星的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你今早出海的收获?” “嗯,这是最大的,还有几个小的,到时候给你。” 喻蓝星并不满足,噘着嘴道:“下一次,我也让苏泰安带我出海,找到了大的珠子,我自己留着,把小的给你。” 喻小蓝啼笑皆非,瞅了她一眼,“你已经有很多珍珠了,还想要大的,贪心!” “不够不够,我要装满百宝箱。” “要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喻蓝星一闪,又跑了出去。 再不跑,就要把秘密说出来了。 她径直跑到外头,想四处找找,有没有潜在的客户。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这个时间,出去玩的客人,多半已经回来。 休息区的沙发上坐满了人,喻蓝星蹦蹦哒哒地到了那里。 原本是很开心的,可是她一眼就看见了和苏泰安打架的坏蛋。 她冲他呲了呲牙,转身想要往回跑。 只听,坏蛋道:“串一串项链需要多少颗珍珠?” “你想串项链?” 她顿了脚步扭头问,只见坏蛋点了点头。 喻蓝星是个有立场的,鼓着嘴道:“我的珍珠卖给别人很便宜,卖给你不能便宜,一百块钱一颗,你还要吗?” 坏蛋点着了一根烟,又点了下头。 喻蓝星其实是不想卖给他的,她以为要一百块一颗,他就不会再买了,哪知……这个坏蛋是个笨蛋。 她想了想,又道:“串项链很费珠子的,最少也得三十六颗,你要是想串长点的,得需要七十二颗或者一百颗。” 坏蛋弹了弹烟灰,看着她笑,“那就要长点的。” 喻蓝星纠结坏了,卖还是不卖? 一百块钱一颗,他要一百颗,一百乘以一百……坏了,三位的加减乘除,她可没有学过。 她道:“你等一下。” 这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跑。 一见了赵晶晶,喻蓝星便弯着眼睛笑,“赵阿姨,我考考你,一百乘以一百等于多少?” “一万嘛!”赵晶晶正百无聊奈地趴在柜台上,连头都没抬,随口道。 想男人想的浑身疼,一想起他一个回旋踢把保安踢倒在地的模样,啊,太想被虐了。 “蓝星,你帮阿姨一个……”忙 话还没有说完,她一抬头,店里根本就没有喻蓝星的身影。 这会儿,喻蓝星已经跑到了休息区。 她郑重地想了想,这笔生意不做,简直太亏了。 不过,今天他才和苏泰安打过架,要是今天就卖给他的话,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太不对了,今天她还应该生气,这样才能证明她和苏泰安的关系不错。喻小蓝说过,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 于是,她和他商量:“你要的太多,我得给你挑大小差不多的,明天上午咱们在宾馆门口的海豚雕像前见。你现在给我付点订金吧!” 说着,她指了指大珠的门面店,又说:“我就住在那儿!我给你开收据。” 她的心里忐忑的要命,生怕他不同意,没想到,笨蛋太好说话了。 他问:“订金多少?” “一百。” 他伸手掏出了皮夹,抽出了一张给她。 “你再等一下,我去拿笔和纸。” 喻蓝星很快就拿来了彩笔和画纸,心里想着赵晶晶柜子里那一沓收据的样子,一笔一划地在画纸上写。 林深处抽完了两根烟,成功地熏走了身边坐着的一对儿中年夫妻,小丫头的收据还没有写完,他抬了眼睛去看。 只见画纸的正中间,她用红色的彩笔写下的“收抳”二字,眉尾忍不住地上扬。   ☆、第5章 林深不知处(5) 喻蓝星特别开心,因为她做成了一笔生意。 还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 晚上临睡前,她在床上跳啊跳。 喻小蓝把眼下的眼霜揉开,果断关灯:“睡觉。” 喻蓝星惊叫了一声,“嗖”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过了好久,她叫:“喻小蓝。” 睡在大床上的喻小蓝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她没有吭声,只伸出了手,推了推喻蓝星小床上的扶手。 她们的卧室,很窄。 其实面积并不算小,只是因为放置着两张床的原因,便显得格外的狭窄。 床与床的距离,只有半臂。 感觉到小床的晃动,喻蓝星无声地笑了笑,又道:“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没礼貌!” “我不想答应,因为你叫我名字,而我不能鼓励你这样。” “妈妈。”喻蓝星又重新叫了一次。 “嗯。”这一次喻小蓝答应了。 喻蓝星在小床上拱啊拱,扬起了小脑袋,“妈妈,我今天想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 “妈妈,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好人。” “那他……” “说好了只问一个问题。” “那好吧!” 喻蓝星的声音有些失落,过了没一会儿,喻小蓝很小声地叫:“星!” 没人回应。 喻小蓝坐了起来,给她拉了拉被子,叹了口气,很小声地自言自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啊!” 而且,从没有想过要知道。 大约是白天潜水的缘故,喻小蓝并没有胡思乱想多久,便沉沉地睡着了。 凌晨四点,有赶第一班船的客人退房,孩子哭闹,她从睡梦中惊醒。 喻小蓝的睡眠一向很浅,醒了就再难入睡,并且明天的凌晨四点,就算没有吵闹的声音,她可能也会醒。 是以,她的起床气特别的大,时间还长。 一直到早上八点,心气还不顺。 心情糟糕的时候,她不太愿意对着喻蓝星。 她让喻蓝星自己吃了早饭,嘱咐了一句:“你自己玩,不许乱跑,不许出宾馆的大门,不许一个人去沙滩”,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这正合喻蓝星意,她从百宝箱里数了一百颗大小差不多的珍珠,想了一下,又多拿了两颗,全部放进了袋子里。 她蹦蹦跳跳地推开了宾馆的玻璃门,到了海豚雕像前,一拍脑袋,“傻了吧,光约了上午见面,可没说几点。” 她很是懊恼,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又推了玻璃门回去。 将走到前台,听见电梯“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 喻蓝星愣了一下,盯着男人的脸使劲儿看,等到他把墨镜摘下来,才敢确定。 “叔叔,你好。” “你好。”林深处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迟到了吗?” 喻蓝星摇了摇头,认真道:“是我忘了和你约时间。”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喻蓝星做了噤声的动作,趴在柱子后面,探头往大珠看了看,没看见喻小蓝的身影,然后才站直了道:“有。” 说着,一转身,先向玻璃门跑去。 海豚雕像位于宾馆大楼和停车场的中间,停车场的门口,还有一道电子门,因此她没有违反喻小蓝“不许出宾馆大门”的约定。 又因为雕像够大,即使透过宾馆的玻璃窗看,也看不到雕像前的景象,所以通常她想干点不被喻小蓝知道的事情,都会把“案发现场”选在这里。 喻蓝星一出来就坐在海豚雕像下的石阶上,从口袋里拿出了装满珍珠的小袋子,一本正经道:“你要是没和苏泰安打架就好了……” 她停顿了一下,内心有所犹豫,片刻后,下定决心:“算了算了,你和苏泰安打架是昨天的事情,昨天我卖你一百块钱一颗,今天我还卖你十块钱一颗吧!10乘以100……要比一万少一个零,个十百千……” 她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终于算出来了,“一千块。” 不少了,就是一千块,也是她有生以来做成的最大一笔生意。 “你昨天给了我一百块钱的订金,一千减一百……” 她举着手指头呆了一下,一千减一百,可不好掰手指头,她索性放下手,看着那个笨蛋叔叔说:“就是那么多,你给我钱,我再把珍珠给你。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我不包退。你现在想清楚,要不想买,趁早别买,别等买了后悔,又想去找我妈妈告状。我跟你说,我妈妈很厉害的,你去了也没用。” “你到底被多少人告过状?” 林深处不禁莞尔,居高临下,看着小东西。 喻篮星明显很不开心,噘了嘴问:“你到底买不买了?你要是不买,我可不把订金还给你,我们昨天说好了的。” “我没说不买。”林深处掏出了钱包,数了九张百元的大钞,递了过去。 待她伸出了手,他又往回一缩,“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喻蓝星翻了他一眼,不悦,“你可真麻烦,只许问一个!” “你要这么多钱……是想买什么吗?” “我要买什么,不管多贵,喻小蓝都会买给我,这叫富养女儿。算了,说了你也不一定会懂。” “那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说好的只问一个问题的。”喻蓝星皱眉。 林深处作势要把钱收回钱包。 喻蓝星叹了口气,“也不是不能说,就是不能让我妈妈知道。你要是能保密,我就告诉你。” 林深处点了下头。 喻蓝星抬头看了他一下,然后爬上了台阶,准备往下跳的时候,转头问他:“你有爸爸吗?” 那台阶没有比她矮多少,随着“砰”的一声,她落在了地上,有点儿险,双手撑了下地。 林深处心里一紧,然后才深沉道:“有”。 “我们班的赵小光有,许心心有,所有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赵小光家里的金毛生了小金毛,他说,小金毛没有爸爸,也不知道爸爸是谁。可那是狗,我是小孩。人不是都应该有爸爸,都应该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吗?” 林深处一哽,认同:“说的…有道理!” 喻蓝星又重新爬上了石阶,“等我长大了,我去找爸爸,万一他很穷呢!所以我得攒点钱救济他。” 话音落下,摊了摊手,还一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委屈”的模样。 林深处又一哽。 这笔买卖到底是做成了,喻蓝星一接过钱,欢呼雀跃,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钱藏在了开衫里头的小口袋里。 还道:“说好了的,不许反悔,不许泄密。我会帮你劝劝苏泰安,让他和你和好,做朋友。” 林深处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 喻蓝星冲他挥了挥手,蹦跳着回去,她得把钱藏在一个喻小蓝找不到的地方。 就是这个时候,林深处接了个电话,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穿着粉红色针织衫的小女孩。 “林处,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退了。”他道。 “什么?” “我说…退了。” “原因?” “你还不够级别解密。” 他挂了线,还来不及把手机收起来,又来了个电话,还是不认识的固话号码。 “你好。” “您好,林先生,我是海欲的客服经理范小晨,由我来和您谈一下您的损失问题。” “我不和你谈。” 说罢他直接挂断,一点都不顾及那厢传来的焦急女声。“林先生,您………” 然后他哪都没去,直接去了大堂,坐在休息区里。 十分钟后,一脸阴郁的苏泰安到了大堂,身后还跟着一身职业装的范小晨。 昨天范小晨调休,没想到一天没来,苏泰安就给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五分钟前,她在他的办公室里晓之以理,“苏总,我们做的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的宗旨是以顾客为上帝,可是你昨天打了你的上帝。是,你是霸道总裁不错,可你知道一公里外的珍珠大酒店,有多想咱们玩完吗?这件事情要是发酵了出去,宾馆的声誉下降,入住的客人减少,到那个时候你这个霸道总裁还能霸道的起来吗?……苏总,你就站我后面,露个脸就行了。” 结果,苏泰安是真来露脸的,一来了休息区,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范小晨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林先生,我是范小晨,我们苏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深处便道了一句:“我不和他谈。” 范小晨僵笑了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您不和他谈,还能和谁谈呢……” “我和他已经谈过…没什么好谈的了。”林深处越过了范小晨,看了苏泰安一眼。 昨天确实用拳脚谈过,苏泰安并不服气,听他说起了这个,一下子站了起来,道:“昨天还没有谈完,咱们今天继续。” 林深处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烟盒,打开,取了一支,点着。 而后把烟盒很随意地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茶几是仿红木的,面板的厚度约有十厘米。 他的手滑到了桌角。 范小晨还在研究,这位林先生抽的是不是传说中的特供烟,只听“嚓”一声,眼前的茶几缺了一个角。 见过徒手劈木板的,没见过徒手掰掉这么厚的桌角的。 要知道当初这茶几运过来的时候,是两个棒小伙,吭哧吭哧抬进来的。 范小晨惊讶到了不能言语。 苏泰安的脸色难看极了。 林深处又坐了回去,很舒服地靠在沙发后背上,他翘起了脚,用无比傲慢的声音道:“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至此,海欲的员工无人不晓,6018住了一个活阎王。   ☆、第6章 林深不知处(6) 那位林先生想和谁谈,苏泰安就是不说,范小晨也能知道。 听说,那一日,把林深处劝退的是喻小蓝。 她便和苏泰安商量,“让小蓝代表咱们宾馆和他谈。” 苏泰安死活不同意,还叫嚣:“谈什么谈?他把咱们宾馆的茶几损坏了,正好两清。” 话音都还没落在地上,安保经理赵大军匆匆来了,“苏总,不好了,咱们的监控系统被入侵了,前几天的监控少了两段。” 少的是哪两段呢? 一段是总经理聚众打架,另一段是林深处掰了桌角。 这下好,对他们有利的,对他们不利的,全部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天底下绝对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是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苏泰安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想着,要不要联系一帮人,把那个林深处扔到大海里喂鱼。 苏家传到他这儿,算是第二代,在珠崖不说横行了,人脉自然是不在话下,苏泰安不染|黑,但不代表他不认识混|黑的人。真惹急了他,扔人下海的事情,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那厢的范小晨急的直躲脚,阴谋论道:“他会不会是珍珠大酒店请过来砸场子的?” 苏泰安摇了摇头,“不是。”他的脸色很不好,心想要真是珍珠大酒店请来砸场子的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范小晨问。 苏泰安的脸色更臭了,这一次什么都不肯说了。 范小晨磕着牙在心里道,这事儿,八成还和喻小蓝有关系。 趁着苏泰安去了珍珠养殖场的功夫,范小晨专门去找喻小蓝谈话。 两个人就站在大珠的门口,范小晨开门见山。 “小蓝,你和6018的客人是不是老相识了?是不是有些过节?” 喻小蓝双手抱臂,“我并不认识他,也没有什么过节。” “那他现在指定了要和你谈,而且还有一件事情……”范小晨压低了声音,“咱们宾馆的监控系统被入侵了,苏总聚集保安打架的视频被人截了去,你想想这事儿还能是谁干的?苏总的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打接掌了海欲,这还是第一次受了如此大的窝囊气,我还真怕他偏激了。” 喻小蓝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但她没有出声。 范小晨并没有就此罢休,反正,谈话的中心内容就是苏总对你有多好,现在苏总有难了,你也应该出手相帮。 喻小蓝纠结万分。 她有一个难言之隐。 她真的不记得星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 第一次见面是在疗养院的天台上,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到处是干了的血污,她只记得他的眼睛,和疗养院的其他病人并不一样,没有空洞麻木和浑浊,而是特别的黑亮。 她那时候从不愿意正眼看人,第二次正眼看他就是在地下储物室里,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他在她的身上律|动,她太疼了,还特别的紧张,只记得他的右边肩膀上有一处很深的伤疤,还有他下巴上的点点胡渣,以及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所以单看长相,她真的不能确定这个林深处是不是星的父亲,还因为内心里不愿意面对,这几天一直陷在纠结里。 他想和她谈,可是谈什么呢? 总不能谈一谈,你把衣裳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肩膀,我才能知道你是不是我女儿的父亲! 喻小蓝自己都觉得无比荒唐。 但她还是应下了范小晨的要求,毕竟认真说起来,事情还真是因她而起。 虽然她真的很慌张。 喻小蓝并不想和林深处面对面去谈些什么,她和范小晨要来了林深处的手机号码,原本想着当晚就打,可是一拿起手机,心里就好像是敲起了小鼓,片刻都不得安宁。 她想,算了,星就快放学了,不好在星的跟前打,还是等明天吧! 喻蓝星在离海欲宾馆两公里外的珠崖幼儿园读书。 今年是中班的下学期,没什么学习任务,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玩的开心。 喻小蓝本来是想给她报一个特长班,譬如跳舞、画画什么的,女孩子嘛,陶冶陶冶情操。 但是喻蓝星拼死抗议,舞蹈班死活不愿意去,又说画画班老师的画功特别差劲,总之理由很多。 星这个孩子,大约是因为没有父亲的陪伴,比别的孩子稍微早熟,很有主意。 喻小蓝也并不强求,不愿学就不愿学吧,她想着等喻蓝星再大一些,对什么有兴趣了再说。 但是最近,喻小蓝挺头疼的,因为喻蓝星迷上了跆拳道。 喻小蓝去接她放学的时候,正赶上镇子上唯一的一家跆拳道馆在幼儿园的门口做招生表演。 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系着黑色腰带的年轻教练,趁着人多的时候,来了一个帅气度满分的回旋踢。 站在人群里的喻蓝星看直了眼睛,两只小手使劲地拍啊拍的,中间还不止一次叫“再来一个”。 喻小蓝满头的黑线,挤进人群,将她扯了出来。 “星,咱们该回家了。” “妈妈,你就给我报个跆拳道班吧,多酷啊!”喻蓝星一边走,一边央求。 “跳舞也很酷啊!” “跳舞一点儿都不酷。”喻蓝星挣脱了喻小蓝的手,自己跑到了黄色的小汽车前,又冲她伸了伸舌头。 喻小蓝摁开了车锁,“叮”的一声后,喻蓝星自己打开了车门,爬上了副驾驶座。 喻小蓝也上了汽车,这会儿正是接孩子的高峰期,幼儿园的门口到处都是车,她花了五分钟才将车开了出去。 喻蓝星一直在沉默,喻小蓝也沉默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妥协道:“你要是真想学的话,那就……学吧!只是学习跆拳道是为了强身健体,可不许用来欺负别的小朋友。” “谢谢你,妈妈。”喻蓝星欢呼出了声音。 喻小蓝也笑了笑,倒是再一次想起了她的父亲。 她对星的父亲还有一个印象,那就是暴力。他刚去疗养院的那一个月,他的主治医生的脸上就没有断过伤。 这也是她不太想让喻蓝星学习跆拳道的原因。 只是,今天她不想让喻蓝星扫兴。 喻蓝星一回了海欲,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和别人分享。 苏泰安不在宾馆,赵晶晶是个没意思的女人,每天除了会化妆,基本就不会干些别的事情。 她跑到前台,问前台的小黄阿姨:“6018的客人退房了吗?” 黄丽雯摇了摇头。 等到喻蓝星乐呵呵地跑走,黄丽雯转身就用内线和范小晨联系。 “范经理,刚刚小蓝星过来问6018的客人退房了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你当班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范小晨正在四楼巡视,很快就挂了手机。 她觉得那对儿母女太有意思,说什么不认识!呵,摆明了就是认识。 喻蓝星在大堂的休息区里玩了一会儿,也不见6018的叔叔下楼,她想着喻小蓝都同意她去学跆拳道了,她也得好好表现一下才行。 她跑回了大珠,把自己的小书包背到了休息区,今天有作业,她们的班主任老师,让小朋友学写自己的名字,每个人写十遍,明天一早要检查的。 喻蓝星,三个字,每一个写起来都很费劲。 她认认真真地在写字本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心里还在想,喻小蓝当初为什么不叫她喻一一! 可能是太过认真了,连6018那个叔叔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写第八个“喻蓝星”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味,她猛地一抬头,6018正翘着脚坐在她的对面。 她很高兴地道:“你好啊,叔叔。” “你好。” 林深处掐灭了烟头。 喻蓝星笑着说:“叔叔,我妈妈同意让我去学跆拳道了,我太高兴了。” “为什么想学跆拳道?” “叔叔的为什么还真是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喻蓝星蹦跳了过去,压低了声音:“以后谁再敢笑话我没有爸爸,我就一脚把他的脸踢平。” 林深处怔了片刻,“有很多人笑话你吗?” “也不是。”喻蓝星摇头晃脑地说:“每个班里不是都有几个调皮的小男生!他们总爱拽我的辫子,我一气,就让喻小蓝把我的辫子给剪了,现在他们总是偷拿我的发箍,我抢不过他们,就去告诉老师,他们就笑话我呗。” 说话间,她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发箍。 虽说喻小蓝总说她剪娃娃头比扎辫子好看,但每个小女生都希望自己是一头长发的小公主。 是以,她很在意那几个害她剪掉了辫子的坏男生。 她总和他们斗,却总因着势单力薄,斗不过。 这才是她想学跆拳道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些她都不会告诉喻小蓝,也不能告诉苏泰安。 但是6018的叔叔不一样,告诉他也没有关系,他不久就会走了。 想到这里,喻蓝星问了一句:“叔叔,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过几天吧!” 喻蓝星点了点头,“那你记得在这儿的几天里,一定得保密。” 林深处挑了下眉峰,不置可否。 等到她低头继续写名字的时候,他突然伸手。 喻蓝星只觉头皮疼了一下,她捂着疼处,怒目瞪了过去:“叔叔,你怎么和那些小男生一样的幼|稚!” 林深处的手上多了根细细的发丝,他对着太阳看了看后道:“我眼花了,刚刚看这根头发是白色的。” 喻蓝星翻了他一眼,“叔叔,你怎么还没老就花眼了?” “对不起。” “算了,算了,原谅你。”喻蓝星放下了捂着头的手,继续写字。 “你写功课,我回房间。”林深处站起来的时候,捏着头发丝的手自然而然地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叔叔再见。” “明天见。”   ☆、第7章 林深不知处(7) 第二天一早,喻小蓝将喻蓝星送到了幼儿园,两个人约定,今晚就把跆拳道兴趣班的费用给交纳了。 紧接着,喻小蓝没有像往常那样回海欲,她在镇子上转了转,给喻蓝星买了新的发箍和新的夏裙,拎着这些东西在镇子上最繁华的街区走了三遍,终于下定决心,拨打了那个号码,语调尽量平缓柔和。 “你好,林先生,我是喻小蓝,我想和你谈一谈……” 她是准备一口气说完的,没想到,只是开了个头,她的话便被打断。 “你想好要和我谈什么了吗?” 林深处将将冲了个澡,手机响了之后,他简单地在腰间裹了个浴巾。 现如今正裸|着上身,一面说话,一面缓缓向窗边移动。 “哗”的一声,他把窗帘打开,窗帘的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蓝天白云和大海,才这个时间点,沙滩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即使离的很远,也仿佛能够听到喧闹的声音。 再伸头往下一看,楼底下的大珠并没有开门。 手机里传过来的男人声音,有些慵懒。 喻小蓝怔了一下,下意识捏紧了手,平缓道:“你的黑色衬衣应该是意大利埃罗的高定,价值大约……” 但是,她的话很快又被打断了。 “喻小姐,我想你并没有想清楚该和我谈什么问题。这样,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喻小蓝又是一怔,手机里再传来的便是“嘟——”挂线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懵在了原地。 林深处挂完了电话便从窗边移动到了卧室的床头柜旁。 床头柜上放有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头有一根发丝,微黄。 他拨通了一个很熟悉的号码。 “大黄鲨。” “林处,不是说好了,放咱们一个月的假嘛!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是告诉你了,你和五年前相比,从外表上来看,除了更帅更骚更有杀伤力了,真的,连条皱纹都没有长,时间在你的脸上,完全不留痕迹。” “滚蛋,不是问你这个……你有一个同学是在公|安|局里做法医是吗?” “是啊怎么了?” “帮我做一个鉴定,加急。” “咱们这是又要配合公|安系统侦破什么大|案吗?” “私事。” 那边的人哂笑一声,“那林处你这是以公谋私啊!” “滚。”林深处低斥,“我把东西发到你的住处,三天之内我要知道结果。” “不是我消极抵触,你现在在哪个老鼠洞里窝着呢?东西明天能到我家吗?卧槽,明天要到不了,我他妈三天怎么给你结果……” 林深处皱了皱眉,理也不理那边的聒噪,挂了线。他穿上了昨天新寄过来的衬衣,准备妥当,出门。 坐了电梯下楼,推开玻璃门出去的时候,将好撞见大珠的营业员。 “你好,林先生。”赵晶晶惊喜万分。 “你好。”他矜傲地点了下头,从她的身边走过。 赵晶晶对着林深处的背影行了很久的注目礼,一直到他开着车出了大门,看不见汽车尾气,还不想回神。 她觉得他穿白衬衣的时候就是天使,穿黑衬衣的时候就是撒旦。不笑的时候冷酷,一笑起来,帅的惊天地泣鬼神。 活阎王怎么了?阎王要真有这个长相,她宁愿早死一百年都行。 赵晶晶在玻璃门前立了很久,心想,也不知道他哪天走,她是不是要主动出击了?哪怕做不了长长久久的夫妻,睡一次也行。 —— 珠崖这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没有车出门不方便,把车运进来,也费了不少的功夫。 林深处驾驶着汽车往镇子上去。 这个时候,喻小蓝还在镇子上瞎逛。 她的内心很不安宁,那个男人想和她谈的事情,现在她大约是知道了。 其实,早在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她大约就已经知道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即使不记得他的脸,可是别管过去多长时间,只需一眼,你就能从万千人群中,发现他的存在。 林深处的身上就是有一股这样不容人忽视的劲头。 可是他想谈的问题,她并不想谈。 正如她和苏泰安说的,并不是她矫情,喻蓝星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和谁都没有关系。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也不知道自己游荡了多久又游荡到了哪里,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从不远处的快递公司走出来一个眼熟的身影,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 眼见那个人打开了车门,她快跑了几步,“林先生。” 他顿了一下,向她这里看了过来。 她犹豫了片刻,走了过去。 “林先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现在谈谈吧?” “可以!去哪儿谈?” “要不,上你的车行吗?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上我的车也行,我的车停在……” 她下意识寻找路标,这里已经偏离了镇上最繁华的街区。而她的车停在那里。 林深处已经拉开了车门,“上车。” 这一次,喻小蓝没再犹豫,径直去了副驾。 林深处驾驶着汽车,到了开阔的海边。 这里离二十四号码头不远,远远地望去,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又一艘的船只。更远一些的地方,可以看见海面上固定着的一排又一排整齐的木架或者绳索。 整个珠崖的海水养殖场,尽收眼底。 林深处转头问她:“在这儿谈?” “可以。” 喻小蓝深吸了一口气,稍微侧了一下身子,去看他的时候,专门避开了眼睛。 她道:“在谈事情之前,我可能会冒犯到你……” 林深处不解其意。 喻小蓝没再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她的身子向着他倾去,微微颤颤地伸了手,去解他的扣子。 她的动作很轻柔,因为紧张,连手指头都是僵硬的。 她很费力地解开了一颗扣子,看见了他的锁骨,心里想着,只要再解一颗,就能看见他的肩膀了。 就是这时,她的手忽然被捏住。 “你想干什么?” 大约是离的太近,他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她的耳朵“唰”一下被他特有的低沉音域震的通红。 喻小蓝下意识抬了头,想解释的,还是觉得解释不清楚,微微张了嘴,不知所措僵在那里。 下一刻,她便被侵犯了。 他低头,唇瓣向她挤压了过来,霸道的舌头还试图闯进她的嘴里。 她轻颤了一下,在这个吻还没有变得更深|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他。 “哦,原来你要的不是这个。”他微嘲。 话音落下,他自己动手替她解开了第二颗扣子,紧接着是第三颗,她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把衬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了。 穿衣显瘦,脱了有肉,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 他的肌肉并不是疙疙瘩瘩的那种,肌肉的线条完美又流畅。 好看,比电视上那些男明星的果|体都好看。 可他离她那么近,并不能挑起她欣|赏的欲|望,相反,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耻感,狂卷袭来。 喻小蓝只看了一眼,便红着脸侧头。 “你想看什么?还是说想摸一下?” 他却强行拉了她的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她用另一只手快速地将他的衬衣往右边的肩膀扯了一下。她看见了,那里真的有一个很深的伤疤,和五年前的形状一模一样。 “我已经看好了。”喻小蓝害怕似的一直往后缩。 这个时候,她的目的已经不言即明了。 林深处放开了她。 车里的气氛已经下降到了冰点,喻小蓝的脑子糊里糊涂的,一会儿是他肩膀上的伤疤,一会儿是他伏在自己身上的喘|息声音,一会儿又想起刚刚那个充满了压迫力的吻,心乱如麻。 她把想好的话全部都忘在了脑后,实际上在他发动汽车的时候,她的理智清醒了一下,是想要和他正儿八经继续往下谈的,可是一窥见他严肃的面色,她便觉得也许现在并不是时候。 很快,海欲宾馆近在眼前。 喻小蓝小心翼翼地提醒:“林先生,你衬衣的扣子……”还没有扣。 他没有言语。 她又小心翼翼地道:“林先生,我想在这里下车。” “哄”的一声,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代替了他的话语。 汽车一直驶进了海欲的停车场,方才停下。 喻小蓝解开了安全带,转身开车门的时候,人又被他掰了回去。 他的手很有力,一想起就是这双手掰断了大堂茶几的一角,她便任由他把脸掰向了他。 “看着我。”他低沉道。 离的那么近,喻小蓝就是不想看都不行。 “好好看看,这张脸……比疤长的好看。” 喻小蓝一怔,这个声音算是气急败坏吗? 他好像生气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 也对,理应生气! 可是,她不知道她该怎么说他才能相信,她和他的那场翻云覆雨,无关于颜值,更无关于爱情。 总不能说一句:抱歉,睡了你。 或者:抱歉,睡了你,还没记住你的脸。 喻小蓝很惶恐,她最感激的莫过于这个五年前她睡过的男人,前提是,他没有再一次出现的话。   ☆、第8章 林深不知处(8) 喻小蓝仓惶从停车场逃回了大珠。 赵晶晶见她满脸通红,问:“喻小姐,外面很热吗?” 喻小蓝怕她看出异样,僵笑了一下,“还好。” “喻小姐,你是不是有6018房间林先生的电话号码?” 喻小蓝往里走的时候,赵晶晶叫住了她。 提他做什么? 喻小蓝下意识皱眉。 赵晶晶带了些羞涩:“那位林先生挺酷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想要他的电话号码泡他。 可是显然,喻小蓝并没有领悟,吐槽道:“嗯,不止酷,手劲还特别大。” 说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脸颊。 喻小蓝的脸色很不好,赵晶晶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追问一句的时候,透过大珠的玻璃窗,她看见了一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赶忙起身,和喻小蓝道:“是6018的林先生。” 喻小蓝站的位置靠里,只见黑色的西裤包裹下的一双笔直又结实的长腿映入眼帘,她便即刻闪到了里屋。 她听见赵晶晶招呼的声音:“林先生,想买珍珠吗?我可以给你个员工价!” “随便看看。” 这一看便看了半个小时,他的话很少,一直都是赵晶晶在说。从海水珍珠说到淡水珍珠,从养殖珍珠说到天然珍珠,就连赵晶晶自己都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这么的了解珍珠。 而且,林先生的人真好,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说。 尽管很少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喻小蓝还是觉得压抑。 她不能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再一次抑郁。 人都是自私的,她对他滔天般的感激之情,陡然间荡然无存。 而今,如临大敌。 喻小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间意识到,她掉进了林深处的圈套里。 她就不该和他谈,而他更没有立场来和她谈什么问题。 喻蓝星就是她一个人的女儿。 他只是贡献了一场活塞运动,他根本想不到她会怀孕,而她明明可以抵死不认的。 喻小蓝越想越来气,她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走得很快。 林深处就坐在柜台外的高椅上,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下意识转头去看。 她快速地走到他的身边,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脸上。 赵晶晶惊呼出了声音,“喻小姐——”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林深处稍稍眯了下眼睛。 小猫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磨利了爪子,出来挠了他一下,疼倒是不疼,只是……“如果是因为我刚刚在车上突然吻了你,那么这一巴掌…来的有些迟!” 迟来总比不来来的好。 抗抑郁的药,自打五年前她就没有再吃了,但是脑子有些迟缓,反射弧太长,可能是留下的唯一后遗症。 喻小蓝就站在最刺眼的阳光里,怒目而视。 范小晨听说林深处在大珠里坐了半个小时,觉得他一定在和喻小蓝玩什么猫腻,她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来了大堂,才将走近,就看见了如此神奇的一幕,紧接着,林深处的话语又让她大吃一惊。 她转身和同来的助理说:“不许在苏总的面前乱嚼舌根。” 助理明白她的意思,苏总要是知道了这个,估摸着得把养殖场的工人全部叫来,加上保安一起,不闹得整个珠崖鸡飞狗跳不会罢休。 助理点头应允。 范小晨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从大珠的门前走过。 赵晶晶却不能如范小晨一样,她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心碎成了八块。想起自己方才的殷勤,还有那些天马行空的羞耻幻想,恨不得赶紧来一场海啸,把她卷到海里去。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仿佛被吻的人是她一样。 其实谁来谁走,喻小蓝都没太在意。 那个吻,她自打进了大珠就再也没有想起来过,她打他,要非得追问一个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冲动、生气。 而他给按上的那个原因…让她再一次恼羞成怒。 想提手再打。 那人瞥了一眼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吻一次,挨一巴掌,公平。” “出去。”提了一半的手,没理由因为威胁就放下来,她指着门外道:“林先生,一开始没有把你认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但话说起来,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什么非得记得你的特别交情,就是林先生的长相,也不足以让我过目不忘。” “是吗?”林深处抬了抬眼皮,“也许是喻小姐的夜视能力不好,像我就记得,喻小姐的腿…根处,有一处红色的胎记……” 赵晶晶一跑出来就后悔了,她跑到宾馆自营的超市买了瓶水,又晃悠了回去,刚好撞上林深处从大珠里走出来。 这下,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正犹豫不决,喻小蓝一把玫瑰盐洒了出来。 她知道喻小蓝从不做饭,那瓶玫瑰盐是放在柜台里做装饰品的。 赵晶晶躲避不及,倒是有一半的玫瑰盐撒在了她的身上,粉红色的晶体落在地上,好不瑰丽。 她下意识闪到了一边,见林深处走远,方才回过头来,“喻小姐!” “没事儿。”喻小蓝挥挥手,好似浑不在意。 赵晶晶撇了撇嘴,她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可是喻小蓝已经转身去了工作室。 她的工作室在二楼,就是这栋攒尖式建筑的尖顶部分。 赵晶晶上去过一次,临海有一扇又大又明亮的弧形落地窗,窗前有四季常开的花,窗内是画板和工作台,整个工作室的风格是明亮又明快的。 喻小蓝在工作室里做设计的时候,一般谁都不能去打扰。 到了幼儿园快放学的时间,喻小蓝还是没有从工作室中出来,不多时,苏泰安便把喻蓝星带了回来,他站在楼下往二楼看了几眼,又匆匆走了。 这个时候,喻小蓝甩在林深处脸上的那一巴掌,已经被赵晶晶幻想出了许多版本的爱恨情仇。 她最愿意相信的一种是,喻小蓝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可是如此一来,林深处自曝的车上一吻,便不好解释了。 赵晶晶又想,那肯定是勾|引,男人本身就是最受不了勾|引的视觉动物。 而喻小蓝勾|引人的资本向来很足,她有着一双让赵晶晶艳羡,让男人想入非非的美腿,又长又直,恰到好处。长相也不寡淡,即使是淡妆,也有一种艳丽摄人的美。 喻蓝星随母,除了那双眼睛以外,其余都和喻小蓝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眼睛也不知长的究竟随了谁? 这是句吐槽,一个人长得不像妈,八成会像爹。 可是喻蓝星的爹是谁,呵呵,没人知道。 赵晶晶也就是无聊,胡思乱想。 喻蓝星放下书包,问了一声:“赵阿姨,我妈妈呢?” “工作室。”说话间,她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喻蓝星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她猛然心惊。 喻蓝星见她总是盯着自己,奇怪地道:“赵阿姨,你看什么呢?” 赵晶晶压低了声音:“小蓝星,你这双眼睛怎么和6018的林先生这么像呢?”她怀疑是自己的心理原因。 喻蓝星只觉莫名其妙:“我眼睛长得像我姥爷,我姥爷可不姓林。” 喻蓝星说完便撒欢去了,她在幼儿园里吃过晚饭,只不过幼儿园厨师的手艺太差,饭越做越咸,她有些口渴,玩了一会儿,跑到自助餐厅,找服务员要鲜榨果汁。 自助餐厅里的客人还不太多,等果汁的功夫,她看见6018的老熟人进了餐厅,冲他招了招手。 “叔叔,想吃什么随便拿。”她很是豪迈地道。 “你吃什么?”林深处浅笑,低了头问。 喻蓝星道:“我在幼儿园吃过,就是有些渴,来要一杯果汁。叔叔,你尽管吃,不用管我。” 林深处点了点头,他不大爱海鲜的腥气,盛了一碟炒饭,回到了喻蓝星在的地方落座。 这时候,喻蓝星的果汁也来了,她啜了一口,抬了眼道:“叔叔怎么不吃大虾呢?洪师傅的手艺还不错。” “哦,我海鲜过敏。”他随口道。 喻蓝星很遗憾的样子,“和我妈妈一样,没口福。” 林深处怔了一下,抬了下眼皮看她。 喻蓝星被他的眼睛吸引,左右打量后,拿了手边的勺子又对着自己瞧,勺子虽亮,但照人始终是不太真切的。 林深处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嘴,问:“怎么了?” 喻蓝星很困惑地道:“赵晶晶说我和你的眼睛长得特别像,我就看看。” 林深处也看了一下,不动声色,“是挺像的。” 喻蓝星一听,却炸毛了,丢下一句:“才不像呢,你的眼睛长得那么丑。” 她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 林深处没有吃饱,可是吃不下了。 今天一天,他受到了双重打击。 母女两个,炸毛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 到了晚间,喻蓝星洗过了澡,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自己的眼睛使劲地瞧。 喻小蓝挺奇怪的,问了一句,“星,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喻蓝星遮遮掩掩地说完,飞速上了床。“妈妈关灯,睡觉。” “啪”一下摁灭了床头灯,喻小蓝揉了揉额角,心里想着,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 白日里他说过的话犹在耳旁—— “……我的夜视能力特别好,我吻过的地方,不看也记得。” 喻小蓝叹了口气,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她不应该撒盐,应该戳瞎了他那双在她身上恣意妄为的眼睛。 正想到这里,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喻小姐,今天过完,你还有两天的时间考虑。] 喻小蓝烦躁的不行,她没有回复,直接关机。   ☆、第9章 林深不知处〔9〕 喻小蓝打定了主意,得一口咬定,她和林深处没什么好谈的。 逼的急了,大不了,她也口无遮拦。 不就是睡了一次,毕竟他也不能笃定他的小蝌蚪,跑的会有那么快! 不过,如这般口无遮拦的话,自然是不能当着喻蓝星的面说。 一眨眼,又是周六,喻蓝星新报的跆拳道兴趣班这一天有课,喻小蓝一大早就带着她到了镇上,宁愿闲逛,也不回海欲。 因为今天,便是林深处说的,三天之期。 喻蓝星的课中午11点半结束,母女俩个在镇上挺有名的炖菜馆觅了食。 喻小蓝问:“还想去哪儿玩儿?” “回去吧!”喻蓝星怪不耐烦的,逛来逛去就是那么几条街,还不如回沙滩上挖沙有意思。 喻小蓝只能带着她回去。 将进了宾馆,就见赵晶晶在前台前拦着林深处说着什么。 喻小蓝并不想过去,却硬生生被喻蓝星拖了过去,刚刚走近,就听见他道:“刚好,我也是。” 赵晶晶一见她,便苦着脸道:“喻小姐,林先生要买咱们的镇店之宝。我和他解释了,其实我们这个是非卖品,是喻小姐要留给小蓝星做嫁妆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赵晶晶隐去了自己的私心,提也不提她是怎么反复提起喻小蓝是个未婚妈妈的事情。 喻小蓝听完了赵晶晶的叙述,再一联系她刚刚听见的那句“刚好,我也是”,心乱了片刻,强自镇定道:“林先生,那串项链并非是三十六万……” 林深处打断她:“一颗珍珠三十六万,一共是八颗,三十六万乘以八,二百八十八万。” 他停顿了一下,“刷卡。” 他的手里正夹着一张□□,指了指前台上放着的刷卡机。 喻小蓝的脸色这才变了,解释:“林先生,这几颗珍珠虽说是天然的,但是因为接近百年,珠体很快会变得不如以前那么有光华……” 她试图站在专业的角度解释。 可是那个混蛋催促道:“刷卡。” 还偏了头看着喻蓝星补充:“你明码标价,我愿意出钱。刷卡。” 喻小蓝的耐心已经被他磨光了,她皱了眉,“林先生,刷卡之前,我想咱们还是先谈一谈的好。” 这一次谈话的地方,是她选的。 那是一处海边的栈道,并不是人工修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的一条石头小路,从海欲宾馆最左边的绝壁下方一直延伸了很远,像是一把利剑,戳进了大海的心脏。 因为小路很窄,没有什么防护措施,这里是禁止游客前来的。 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喻小蓝一语不发。 她偶尔往后看一眼,会看见那个混蛋男人,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今天的海风有些大,她走到了小路的尽头,脚底下是随风翻滚的海浪。 她站定,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林先生,虽然有些话难以启齿,但未免你误会,还是得和你说清楚——我的女儿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女儿的父亲是……” 他没有说话,却背过了身子,用行动打断了她的话。 她听见“砰”的一声,等到他再转了回来,嘴里叼着一根点着的烟。 “林先生,我和你的……那一次……是意外,我事后有吃避孕药。那时候,我有固定的男朋友。” “我做了亲子鉴定。”他抽了口烟,看定了她,徐徐道。 “什么?”喻小蓝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做亲子鉴定,难道不需要监护人的同意? “我说过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的今天早上,我拿到了亲子鉴定的报告。” 喻小蓝想起来了,那一天,她在镇子上碰见他,他是从快递公司出来的。 喻小蓝恼羞成怒,“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话的时候,她动了手,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她是想要推开他回去的,大约是用力过猛,眼睁睁见他踉跄了一下,掉下了海。 上一秒,喻小蓝是真巴不得他去死。 可是这一秒,她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喻蓝星生理学上的父亲葬身大海,罪魁祸首还是她。 她趴在小路上对着他消失的地方喊:“林先生,林深处,你会不会游泳啊?” 十几秒后,仍然不见有人从海面上露出头。 她脱下了鞋,从他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她很是心急,竭尽了全力飞快往下游,游了有几米,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下沉。 她奋力向他游去。 喻小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林深处拖了上来。 他紧闭着眼睛,躺在紧离海面的石头上。 喻小蓝喘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脸叫:“林深处,林深处……” 她连续叫了好几声,他并没有反应。 她趴在他的胸前,想要听一听他的心跳声音,但是海浪声太大,她什么也听不清。 她不敢耽误,捏开了他的嘴,嘴对嘴吹了口气,然后开始给他做胸外按压,按了八次,有水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她又嘴对嘴吹了口气,再按压八次。 不知道循环了几次,她心里“咯噔”一跳,心想着他不会就这么玩了吧?一只手寻了他的手腕,想要摸一摸脉搏,手腕还没握住,抬眼一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又黑又亮,宛如海上的星。 喻小蓝没有追究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因为这些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衣服已经被海水浸透,海风一吹,人猛一激灵,倒是比先前清醒。 她道:“林先生,我并不是故意要推你下海。” 林深处已经自行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点了下头。 喻小蓝站了起来,本想着就此离去,却还是顿住了脚,她想了想,晦涩道:“林先生,你看,我和星其实过的很好。我并不否认,小孩子都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星问过我很多次她的父亲,很抱歉我并没有如实相告,可我也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说过什么不好的。在她的印象里,关于父亲的记忆始终是高大的。我并不是说你不够高大,咱们现实一点讲,我不知道林先生现在有没有家庭,但以后肯定会有家庭,到那个时候,谁都避免不了星的心里会不会为自己不平。所以,我的意思是……” 她停顿了一下,这时候才把话讲明,“我并不希望星和林先生相认,更不希望林先生来打扰我和星的生活。” 把话摊开了说就是这么不好,这时候的她自私又无情,星如果知道,一定会讨厌她。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留下一句,“林先生考虑考虑。” 双手拎着鞋,一个人在海风中远离,走出了一步又一步的水印。 林深处抬首看着她远去,他摸了下唇,指间冰凉,浑身冰凉,唯有唇是滚烫的。 他站了起来,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手机是特制的防水系列,肯定没事儿。烟不用说,已经报废了。还有钱包…啊哈,钱包不见了。 喻小蓝冲完了澡换了身衣服,接受喻蓝星的盘问。 “妈妈,你和6018的叔叔谈什么了?” “很多事情。” “比如?” “嗯,我不想把海上星让给他。” 海上星,便是大珠那串镇店之宝的名字。 她用星的名字命名,确实是准备把那串项链当作星的嫁妆。 大人的世界,她其实还不太懂。 但喻小蓝说什么,她总是相信。 只不过她的问题有很多。 喻蓝星抿了下嘴又问:“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6018的叔叔不小心掉海里了,我去救他。” “那他人呢?”喻蓝星有些紧张。 说人,人就回来了。 林深处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得半干,湿透的皮鞋,很是闷脚,干了也会变形,他把鞋丢在了海欲宾馆门口的垃圾桶里,光着脚走了过来。 他站在大珠的门口,看了喻小蓝一眼。 喻小蓝以为他考虑好了,赶紧从店里走了出来。 “林先生!” 他的衬衣已经从裤子里散了出来,从沙滩上一路走来,半干的裤脚沾了许多的沙子,他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倒也并没有显得很狼狈。 他双手抄兜,显得很无奈,“钱包掉海里了,全部的钱和银|行|卡都在里面,手机进水了,房费交到明天上午……”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喻小蓝僵了一下道:“林先生的目的地是哪里?我给林先生订好机票,再给你多少路费?你看合适。” 很显然,她误会了。 林深处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些,你先给我买包烟,再给我买双鞋,44码,要透气性良好的皮鞋。衣服最好也买一身,不用要意大利埃罗的高定,但是衬衣低于五百一件的,我不穿。还有袜子和内裤,我要全棉的,内裤要四角。” 喻小蓝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好像被他赖上了。 可她竟然拒绝不了。 她开车去镇上给他买鞋买衣服,走的时候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到不对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一身海腥味的林深处就坐在大珠里等她,她大概是觉得气闷,抓了钥匙就走,没给他买烟。 他和喻蓝星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他忽然灿笑:“我什么都替你保密,你现在去超市给我买一盒烟…就三|五吧!深蓝色盒子的那种。” 他带来的烟已经抽完了,反正她挣钱也是为了救济他,如今刚好派上了用途。 喻蓝星皱了皱眉,连小孩的钱都讹!肯定是骗|子集团的首领。 她一定得告诉喻小蓝,千万别和这样的男人牵扯不清。 还不如苏泰安呢!   ☆、第10章 林深不知处〔10〕 喻小蓝是个挑剔的人,衣食住行样样都挑。 刚来珠崖的时候,她很不适应。 珠崖再繁华,毕竟是个小镇,没有意大利的高定,没有巴黎的时装。 那时候,她和喻蓝星所有的衣服都来自于各种的海外购。 有一次,她给喻蓝星穿了一件海军蓝的小裙子,带着她去打防疫针。 同一个带孩子去打防疫针的妈妈,指着喻蓝星的小裙子问她:“这裙子真漂亮,在哪儿买的?” 她那时候很傻,如实答:“巴黎。” “贵吗?” “也不贵,合人民币四千多。”那个妈妈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下,而后再也不和她言语了。 后来,她才意识到,这里是珠崖,而不是她曾经呆过的魔都上流社会。 为了真正的适应这里,她舍弃了那些海外购的高级定制。只不过她依旧很挑剔,会给自己和喻蓝星买固定两三个牌子的衣服。 她挑衣服的眼光一向很好,即使是些普通的衣服,她和喻蓝星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睛。 但是,她并没有买男装的经历。 喻小蓝有些茫然,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苏泰安经常穿的牌子叫“大海”。 她在步行街外停好了车,往步行街里走,一直走到街尾,才找到“大海”的品牌店。 营业员特别热情,她才踏了进去,便迎了上来招呼,“小姐,需要哪方面的衣服?” 喻小蓝环视了一圈,道:“衬衣、西裤,身高有187左右,不胖不瘦。” “小姐,我们有春季打折产品……” 喻小蓝还记着林深处的要求,赶忙摆手:“我不要打折的。” “那小姐对款式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 “那小姐稍等一下。” 营业员回来的很快,拿来了四款衬衣,还有四款西裤。 喻小蓝没有那个心情给林深处搭配衣服,她随手一指,指了一条藏蓝色的西裤和一件白底蓝条纹的衬衣,条纹是竖着的。 “就这两件吧。” 她想了一下,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也不知道林深处的归途有多长,又随手指了一条深灰色的裤子和一件浅灰色的衬衣,“这两件也要。再要一双深色的皮鞋,一双浅色的皮鞋,44码。” 大概是很少能够遇到买衣服这么利索的顾客。 结账的时候,将衣服打包好的营业员,双手递上了一张贵宾卡,“小姐,这是我们店里的贵宾卡,以后您再来消费,不管是新款还是旧款,一律可以打八八折。” 喻小蓝摆了摆手,拒绝:“我不需要,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她说的是心里话,可是话将落,她便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可能会让别人误会,尴尬地补充:“哦,我……家里的……男人,要离开珠崖了,就不需要再买男装。” 两套衣服,两双皮鞋,一共花了她四千多块。 开车回去的路上,喻小蓝想,别说是四千了,就是四万、四十万,只要他能安静地离开,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喻小蓝掂着衣服回了大珠,这个时候,大珠热闹极了。 苏泰安这几日,一直在忙着接待从省里来的大客户,好不容易得闲了,才刚回到海欲,一眼就看见坐在大珠里的林深处。他翘着脚坐在柜台的外面,不知道在和喻蓝星说些什么,扎眼的紧。 苏泰安沉着脸问范小晨,“这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大珠有什么事情,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范小晨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说苏总,大珠开门是做买卖的,客人要进去,难道我还能拦住他?”苏泰安和范小晨理论不清楚,迈腿也进了大珠,范小晨拦都拦不住。 他指着林深处,怒气冲冲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深处的烟瘾犯了,喻蓝星那个小抠门儿本来答应了给他买烟,可跑到超市一看,一盒一百多,死活又不同意了。 喻蓝星才一本正经地教育完他“抽烟有害健康”,紧跟着就来了一个找事儿的。 林深处不快,抬了眼皮看他。 这个时候,喻蓝星赶紧跑了出来,站在两人的中间,做和事佬。 她道:“苏泰安,喻小蓝说了,打架不好。” 苏泰安违心地回她:“我不打架。”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要打架肯定也不会在这儿打。 喻蓝星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苏泰安,6018的叔叔很可怜的,刚刚掉到海里去了,钱包都丢了,手机也坏了,喻小蓝给他买衣服去了。” 她不说还好,苏泰安一听这个,眼皮乱跳。 喻小蓝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苏泰安再也按捺不住,暴跳如雷:“你怎么给他买衣服?” 喻小蓝叹了口气,这话说起来有点长,而且喻蓝星在这儿,她也不想说。 于是道:“举手之劳。” 苏泰安还想再说点什么,喻小蓝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又看了看喻蓝星。 苏泰安自然懂她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会儿,他憋的心疼。 林深处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不是他挑剔,这么快就回来了,可见是没有认真挑,先…将就着穿吧。 他提了袋子,站了起来,很自然地向喻小蓝伸了手,“给我两百块,买烟。” 喻小蓝很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拿出了钱包,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 可是林深处只拿了两张,提着袋子,晃悠着出门。 喻蓝星跟了出去,叫:“那烟是一百三十五一盒,二百你花不完的。” “那再买点吃的。” “买什么啊?” 喻蓝星到底还是小孩子,受不了吃的诱惑。 两个人一块儿去了小超市。 苏泰安把刚才问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阿妹,你为什么给他买衣服?” 喻小蓝揉了揉跳疼的额角,“是我把他推下海的。” 苏泰安一怔。 喻小蓝知道他想问什么,又道:“我不是故意的。还有……他确实是星的父亲。” 苏泰安又一怔,继而咬牙怒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喻小蓝苦笑,“这件事情,我不想让星知道。我还在和他谈,我希望他可以安静的离开。所以,苏泰安你也安安静静的。我和他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对我始乱终弃,他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跟你说过的,我爱不上任何男人……” 她看了看外面的范小晨,狠心道:“也包括你。” 她把苏泰安气走了,自己的心情很是烦乱。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林深处会安静的离开吗? 她想,实在不行的话,她就退一步,允许他一年来看一次星好了。   ☆、第11章 林深不知处(11) 也不知那两人,是哪一个磨蹭。 苏泰安都被气走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慢悠悠地从小超市里出来,一人的手里拎了一支冰棍。 喻蓝星的另一只手还拎了个塑料袋,两个人在前台前分开,喻蓝星笑眯眯地向喻小蓝跑了过来,“妈妈,冰棍。6018的叔叔说了,他借你的钱,过几天还你。他要是说话不算话,我会笑话他的。” 过几天……喻小蓝一听这个,只觉头疼的要命。 这时,林深处已经进了电梯,喻小蓝不好追上去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走,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慢慢合拢,她张了张嘴。 突然,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再一次打开。 电梯里的那个男人和刚才一样,一手抄兜,一手拎着印有“大海”标志的时装袋,好似不经意地看了看她。 喻小蓝怔了一下,欲言又止。门,再一次合上。 喻小蓝领着喻蓝星回了大珠,今天下午赵晶晶忽然很不舒服,请了假。她有一种预感,可能明天赵晶晶也不会来了。 喻蓝星给她带回来的冰棍很快就化成了水,喻蓝星捏着一袋子的冰棍水,若有所思地道:“妈妈,你说6018的叔叔要是不还咱们钱的话,咱们是不是遇见土匪了?” 喻小蓝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她的女儿总是有本事让她笑。 她坐在柜台里面,笑的直不起来腰。 笑点……大概就是“土匪”两个字吧! 她女儿总结的十分到位,林深处那一身的匪气,演土匪不用化妆。 林深处洗完了澡,换上了新衣服,把脏衣服交给了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没什么事儿干,便又从楼上下来了。 他将走到前台,前台小姐黄丽雯小心翼翼地道:“请问林先生,您明天还要继续住吗?如果还要住的话,您得续交房费了。” “住。”他道。 而后往旁边站了一下,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大珠内的景象,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还有那个抠门的小孩,正在手舞足蹈。 他咧了下嘴,转头同黄丽雯说:“房费找喻小蓝要。” 黄丽雯愣了一下,想再多问一句,又没有那个胆量。 等到他去了休息区坐下,她出了前台,小跑进了大珠。 “喻小姐。”黄丽雯很是为难地开口,“那位6018的林先生说让我们找你要房费。” 喻小蓝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和黄丽雯一起出了大珠。 黄丽雯走到前台旁边的时候,她听见喻小蓝叫了6018的活阎王:“林先生……” 后面的话她便听不见了。 她进了前台里面,同班的薛晴小声问她:“那两人什么情况?” 她摊了摊手,摇了下头。 “外面到处是绿茶婊、白莲花,咱们宾馆倒好,有个冰山婊。你说男人是不是贱啊,咱们苏总,正儿八经追着他的好姑娘不要,非得拿热脸去贴冰山婊。”薛晴阴阳怪气地道。 黄丽雯抬头往休息处那儿看了一眼,只见喻小蓝已经坐在了活阎王的旁边,她“嘘”了一声,“你小声点。” 薛晴撇了下嘴,“放心,听不到。我最烦她整天冷冰冰的,没事儿装什么小龙女,勾了苏总不说,连长得好看点的客人都不放过,谁知道她那女儿是勾搭了谁,生出来的!” “你们在说谁?” 两个人说得兴起,竟没有留意柜台前站了对儿小情侣,说话的是其中的女孩。 黄丽雯赶紧道:“不好意思顾客,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女孩道:“我们要住宿,我们前几天在这儿住过。” “那欢迎您回来,让您宾至如归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女孩翻了下眼睛,“什么宾至如归!我钱花到了,该享受我该享受的。我回来是买珍珠的。” 她瞥眼看了下休息区,“那个是不是大珠的老板?” 黄丽雯点了点头。 那女孩又扭回了头,笑:“你们刚才说的是她吧?” 黄丽雯僵笑了一下,“我给您办入住手续。” 女孩道:“你办着。” 说话间已经向休息区走了过去。 喻小蓝发现和林深处谈事情非常的难。 她问他什么时候走? 他道:“你总得给我考虑的时间。” 她问他要考虑几天? 他又道:“那我得好好想想。” 说了等于没说。 喻小蓝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我再给你续两天的房费。” 她站了起来,准备回大珠,她往外走了两步,在走廊上又停顿了一下,她想嘱托林深处,告诉他喻蓝星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 话还没有出口,一个女孩忽然撞在了她的身上。 她其实并没有动,可那个女孩却跌坐在了地上。 她呆了一下,赶紧去扶,女孩打掉了她伸去的手,“你不长眼睛啊!我要投诉你!” 喻小蓝不想给苏泰安惹事,放低了姿态道:“不好意思。” 女孩不依不饶,“我一定要投诉你。” 听见喧闹的声音,黄丽雯小跑着过来:“顾客,有什么问题,咱们起来说,地上凉。” 那女孩依旧不动,“我要投诉她。” 黄丽雯很是为难:“这位顾客,喻小姐并不是我们海欲的员工。” “我不管,她的店在你们宾馆里面,我管她是不是你们的员工。你们不受理的话,我就去工商局投诉你们店大欺客。” 这事态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黄丽雯赶紧用对讲机联系了范小晨。 范小晨很快就从四楼下来了。 “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黄丽雯。 黄丽雯指了下喻小蓝,“我在那边没看清楚,好像是喻小姐把顾客撞倒了。” 范小晨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和难缠的顾客打交道。 这样的人她见多了,她很是老练地上前,“这位客人,咱们在这儿闹多不好看,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 那女孩沉默了片刻,忽然指着脸色灰败的喻小蓝道:“你让她把那串三十六万的珍珠项链,三万六卖给我,我就原谅她。” 她想那串项链快想疯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走了又回来。 她想当然地以为,景区就没有不坑人的,她上网也查过,那么大的珍珠确实是贵,但三万六成本价总够了,她给的并不少。 别说是喻小蓝了,就连范小晨听完这话,都觉得听见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什么人都有! 范小晨知道按喻小蓝的脾气,她顶多会说三个字,那就是“不可能”。 这事儿还得她出马,她想了一下措词,正要开口。 只见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活阎王,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手拿了香烟,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慢吞吞地道:“那串项链,一颗珍珠三十六万,八颗珍珠二百八十八万,我已经买下了。” 这事儿范小晨上午就听说了,但最终没有刷卡。 这会儿她肯定不会去拆喻小蓝的台,她和喻小蓝的恩怨,因苏泰安而起,并不牵涉其他。 她赶忙附和:“那位先生上午已经付过款了。” “不可能,傻逼才会花两百多万买那串项链。”女孩坐在地上嚷。 她已经没脸没皮了,更不用注重形象,反正这地方她很快就要离开,她闹得再离谱,她的朋友圈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至于她男朋友,她斜了他一眼,见他傻呆呆地站着,咬了咬牙,心情很不美妙。 这样没用的男人,不要也罢。 她口中的傻逼—— 林深处抬了下眼皮,“啪”一声点着了烟,斜看她一眼,“虽说像你这种低级的碰瓷,法律怎么不着你。但我的话只说一遍——滚!” 那女孩倒是还想耍横的,但是范小晨吓了一跳,她蹲下来,好言相劝:“客人,咱们起来商量。” “你以为你是黑社会我就……” 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深处两根手指捏爆了手里的打火机。 他的军用打火机掉到海里了,这个塑料的是刚刚在小超市买的。一块钱一个的三无产品,爆炸的音量却不小。 火机看起来是在他手里炸了,但他的速度快,爆的前一刻就松了手。 离的最近的喻小蓝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你不要命了。” 林深处无所谓地弹了弹手。 喻小蓝看了一下他的手,红了,没伤。 她扭过头对愣在地上的女孩道:“我不追究是我撞了你,还是你自己故意跌倒,你去验伤,我给你三倍的医药费。” 顿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滚!” 喻小蓝冷归冷,却很少会发火。滚,这个字,大概是她这半辈子说过的最重的话。她曾经呆的那个圈子,可以尔虞我诈,可以背后插刀,但在人前大家都是斯斯文文,仿佛一个脏字就会掉价。 其实不用喻小蓝再说些什么,刚刚气焰很旺的女孩已经怂了,范小晨很轻松就把她扶了起来,“客人,咱们去那边说话。”并且给了她台阶下。 人都走了之后,喻小蓝又回头看了一下他的手。她什么都没说,准备回大珠。 大珠里只剩下喻蓝星一个人,她早就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要不是她记挂着看店,肯定早就跑过来了。 喻小蓝刚迈了脚,林深处叫住了她:“喻小蓝。” 她回头。 他看着她,甩了下手道:“房费先续五天吧!” 喻小蓝抿了下嘴,到底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第12章 林深不知处(12) 苏泰安要呕死了。 他能不呕吗? 他要是不生气,他要是不气跑,他能白白放掉了一个表现的机会嘛! 其实他也不是想表现,只是不想让林深处在喻小蓝的跟前表现。 苏泰安回来的时候,范小晨已经摆平了那对儿小情侣,准确地说,是已经摆平了那个妄想以三万六买走人家二百多万项链的神经病。 那神经病其实已经被6018的“活阎王”先生给吓坏了,打火机爆炸其实并不算太可怕,可怕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随时准备玩命的气焰。 范小晨不想告诉苏泰安,就在那一刻,她真的在林深处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他可以为了喻小蓝玩命”的气息。 她想,这一定只是她的错觉。 本来啊,多么和平的年代,没事儿谁会去玩儿命,除非有病。 不过,范小晨算是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她想套苏泰安的话,可她知道只要是有关喻小蓝的事情,她是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这是最让她感到挫败的事情。 好笑的是,苏泰安有和她同样的溃败感。 范小晨想到这里,哂笑,同他道:“苏泰安,你今天为什么被气走了?” 苏泰安没有好声气,“管你什么事!” 惹他生气的时候,范小晨才不气呢,又笑:“喻小蓝是不是又跟你说了别在她身上费功夫的话?” 苏泰安一翻眼睛,“我也跟你说了别在我身上费功夫,可你听了吗?” 这下范小晨乐出了声:“就因为咱俩这么像,所以我才喜欢你啊!” 苏泰安的脸色不太好。那么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女生,动不动在他面前大方表白‘我就是喜欢你啊’,不是他的意志力薄弱,而是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 可是为什么他就捂不热喻小蓝呢? 他很挫败,更加的恐惧。 他害怕他办不到的事情,林深处可以。 苏泰安暴躁的不行,瞪了瞪范小晨,“打住,咱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苏泰安转身要走,范小晨叫住他:“你又干什么去?” “六楼。” 范小晨急了,大吼:“你还去找打?” 苏泰安也吼:“不打。” “不相信。” “说不打就不打。” 这一次,他是真的想找林深处好好谈一谈。 林深处一见他的反应,基本和范小晨差不多。他轻笑了一下,分明是在说“找打的来了”。 苏泰安装着看不见,表明了来意。 林深处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用什么谈?” “嘴。”苏泰安瓮声瓮气。 林深处把他让了进来。 “谈什么?”两个男人真没什么好谈的。 苏泰安其实也不想来,可他不能安心。 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坐,就站在玄关口,犹豫了片刻,问:“你和我阿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深处皱了下眉,微嘲:“怎么?她没告诉你?” 苏泰安也不是受不得激的人,只是遇见喻小蓝的事情,才会乱了分寸。 他此番上来,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准生气。 可还是忍不住动气,他瞪了林深处一下,压下了心底的火气,“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阿妹有病,你他妈要是要钱你开个数我给你,只要你别打孩子的主意,利索点儿滚蛋。” 林深处本来正在沙发上坐着,听着这个,回头看他。 苏泰安最受不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有毒,看人总让人觉得膈应,仿佛一眼就能直达人的心底。 他有些别扭,眉间那扭曲的“川”字,更深了一些。 就是这时,他听见林深处说:“我知道。” 轻飘飘的三个字飘来的瞬间,他愣了一下,随后又怒:“你知道什么?” “很多。” “比如?”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话反问的真好,苏泰安又想暴走了,他怒气冲冲,却还是退了一步:“好,咱们不说这个。你就说,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林深处还是那么轻飘飘的语气。 苏泰安觉得和他说不清楚,嚷了一句:“我阿妹真的有病。” “知道。抑郁嘛!”林深处轻笑,“什么都不知道的…其实是你。” 最后,苏泰安还是暴走了。 林深处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想去问问喻小蓝,他不知道的到底有什么。 可他知道,他撬不开喻小蓝的嘴。 这才是他暴走的原因。 —— 喻小蓝压根儿就不知道苏泰安回来过,这个周六她过的简直太“充实”了,跳了一次海,逛了男装店,还骂了人“滚”。 晚上九点,她给星洗过了澡,换上了碎花的小睡裙,准备睡觉。 星的作息一向是这样,周六和周日的中午不肯午睡,晚上的九点,一沾上床,就能睡着。 幸好,这一点不像她。 九点零八,小床上的星打起了鼾。 小孩子的鼾声不像大人跟拉锯一样,很轻的声音,代表着她白天玩的很好,很累,也睡的很香。 喻小蓝睡不着,连续好几天了,她一天比一天晚睡,而凌晨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醒。 其实今天白天在镇上,她就犹豫着,要不要去买一些安|眠药。 她不太想吃,还想着能不能靠自己调节好。 而现在她一想起林深处,她觉得今晚又要失眠了。 喻小蓝拧开了床头灯,准备看一些最新的时尚资讯,想一想新得的野生珍珠该怎么设计,好来打发难熬的时光。 网页还没有打开,她听见大珠的卷闸门响了一下。 她没当回事,毕竟才九点多,宾馆的大堂还人来人往,有可能是谁不小心碰了一下,或者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故意敲了一下。 可是紧接着,卷闸门又响了好几下。 她下了床,出了卧室之后,关紧了门,这才对着门外问:“谁?” “我。” 门外的声音,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听到。 “林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找卷闸门的钥匙。 只听门外的林深处道:“不用开门,我说一句话就走。喻小蓝……” 喻小蓝顿住了脚,“你说。”虽然隔着卷闸门说话很怪,可她现在亦如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半点都不想见到他。 “为了怕你误会,我觉得还是得表明一下我的立场,我一个男人,工作性质不稳定,单独带不了孩子。” 门外的声音透过卷闸门传了进来。 喻小蓝的脑子转了又转,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说他不想要星?那正好,正是她巴不得的。 门外很快就没有了声响,她以为他走了,试探地唤了一声:“林先生!” “我在。”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喻小蓝委婉地说。 “晚安。” 喻小蓝听见了越离越远的脚步声音,再回到床上,积攒了好几天的困意,忽然就来了。   ☆、第13章 林深不知处〔13) 这夜,喻小蓝睡的还行。 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见到了林深处时,心情也还行。 她们是在自助餐厅相遇,喻蓝星一看见他,就招了招手,“嗨!” 这孩子太爱打招呼了,喻小蓝拦都没有拦住。 早上的八点,餐厅的人很多,基本上没有空位,于是,林深处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林深处拿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两个包子,一个鸡蛋,还有一碟子的沙拉。 沙拉里有几个小番茄,刚刚吃过的喻蓝星还想吃,瞅了半天,和林深处道:“叔叔你拿这么多,吃的完吗?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有没有教育过你们不能浪费食物?” 喻蓝星的小心思,喻小蓝门儿清,她站了起来,拿了碟子,“星,你还想吃什么?” “小番茄。” 喻小蓝起身去拿,但挺不巧的,沙拉已经没了。 林深处把装着沙拉的碟子往喻蓝星的跟前儿推了推,又递给她一个包子。 喻蓝星皱了皱眉,“我不吃包子。” “太瘦。” “谁?我吗?我比喻小蓝看起来有肉的多。” 说话间,喻小蓝又拿着碟子回来了,她和喻蓝星商量,“你要是想吃的话,咱们今天去镇上的超市一趟。” “去超市,好啊!” 没有小孩不喜欢逛超市买吃的,可是现在……喻蓝星一叉子扎在了林深处递来的沙拉里,扎中了两个小番茄。 喻小蓝“哎”了一声,还是想拦没有拦住。 喻蓝星又拿了林深处推给她的包子,塞给喻小蓝,“妈妈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林深处瞥眼看见桌子下面那双白花花的腿,细而笔直,好看是好看,但确实是太瘦。 饭后,喻蓝星跟着喻小蓝回了大珠,今天赵晶晶还是没有来。 喻蓝星有点沮丧,她知道今天一天,喻小蓝多半都得看店。就算喻小蓝肯带她去镇上的超市,来回也顶多能花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很无聊,她想去沙滩上玩,而且今天的天气很热,喻小蓝说过的,等海水不冷的时候,就教她学游泳。 她想让喻小蓝今天就对现承诺。 喻蓝星不是没有小脾气,脾气一上来,还是说闹就闹的那种。 喻小蓝也知道,就算喻蓝星比之其他的孩子稍显早熟,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所以,当喻蓝星在店里又跳又闹的时候,喻小蓝只是严肃又平静地说了一句:“星,你要是确实想哭,等你哭完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我在和你提要求。”喻蓝星哭喊。 喻小蓝道:“我没说你不可以提要求。” “我要去沙滩上玩,我要穿粉红色的比基尼,我要下海游泳。” 要求还真是不少,其实要求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喻蓝星还在哭,大有要用眼泪淹了大珠的气势。 喻小蓝有些哭笑不得。说实在话,开这个“大珠”原来就是苏泰安的建议,她本身并不靠这个生活,是以哪怕今天关门一整天,她也并不在意。 只是,现在是原则问题。 她不想让喻蓝星觉得,哭闹,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喻小蓝正欲和她讲道理,门外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喻小蓝,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带她去沙滩上。” 她回头,只见林深处一手插了兜,微微皱了下眉头,眼神略过了她,落在了星的身上。 大概是今天天太热,他的衬衣解开了两粒扣子,袖子也撸到了手臂。 喻小蓝犹豫了片刻,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 这个时候,喻蓝星止住了哭闹,大声拒绝道:“你不会游泳,你自己掉到海里了,还得喻小蓝救。” 林深处的眼皮抬了一下,道:“我和你一起去堆沙堡,买冰棍,你就说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喻蓝星的眼睛扫了下面色如霜的喻小蓝,又看向了他。 她还有的选择吗! 不哭不闹的喻蓝星,脑子很清醒,她擦干了眼泪道:“去。” 喻小蓝目送两个人往沙滩上去。 喻蓝星大概是随父,身高并不低,才四岁多,就已经一米一,可如今看起来,还没有那个男人的腿长。 喻小蓝其实挺矛盾的,一方面不想让林深处和喻蓝星多接触,另一方面觉得两个人互相亲近,才是人之常情,毕竟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一直到看不见两个人的背影,她还乱糟糟地想,他愿意带着星,大概是喜欢星的吧! 从凿出来的楼梯下到沙滩上,喻蓝星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跑。 这一片的沙滩很干净,沙子白色微黄,会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 喻蓝星挑选了一个太阳光不太能照到的地方,招呼林深处,“咱们堆一个这么大的沙堡。” 说着,她伸开了手臂,开心地比划着。 林深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你自己堆。” “你不帮忙吗?” “我就负责看着你别丢了。” “可你在大珠不是这样说的。”喻蓝星气坏了,抓了一把沙子,扔在了他的身上。 林深处又看了她一眼,总结:“吃的少,脾气大,还狡猾。” 除了前头的一条不像他,后头的两条…简直了。 沙堡,到底是喻蓝星一个人在堆。 那个6018的坏蛋,连运沙都不肯帮她。 喻蓝星的心里存了气,连一个小时都没玩,就嚷着要回去。 到了宾馆的门口,他让她先进去。 喻蓝星确实是先进去了,可她隔着玻璃门一看,那个坏蛋躲在海豚雕塑的前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干什么。 她又悄悄地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往海豚雕塑那儿挪,最后猛地窜了出去。 啊哈,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指着林深处道:“我要去告诉喻小蓝,你说谎,你手机根本就没有坏,说不定钱包也没有丢,你是个土匪大骗子。” 将将,大黄鲨给他打电话,说身份证和□□已经给他补办好了,这么快就能办好,用的当然是特殊渠道。大黄鲨说明天能够寄到,还问他没事跳海干什么,又问他珠崖好不好玩,如果好玩的话…… 大黄鲨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听见了动静,挂了线,正准备把手机装到口袋里……他就说了,这小东西狡猾的要命。 话才说完,她就要跑。 林深处赶紧道:“你泄露我的秘密,那我也要泄露你的秘密。” 喻蓝星一听这话,果断顿住了脚,她在心底衡量了一下,她的秘密,着实不能让喻小蓝知道,可是不告他的密,又有些不甘心,她跳着脚道:“你就是个大骗子,喻小蓝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深处一翻眼睛,“我有说过我不还了吗?” “那你什么时候还?” “很快。” “很快总有一个具体的时间!” “很快。” 喻蓝星缠了他半天,到底没有问出来很快到底是多快。 晚间,喻小蓝给她洗过了澡,她咬牙切齿地告状:“妈妈,以后6018的那个叔叔说什么你都别相信,他就是个骗子。” 喻小蓝问她:“他骗你什么了?” 喻蓝星什么都没有说,噘了噘嘴,钻进了被子里。 喻小蓝的心一沉,她觉得她有必要和林深处谈一谈,她拿了手机走出卧室,拔了他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声音连续响了几声后,她才想起来,他的手机被海水泡坏了,叹了口气,挂断。 临拉上卷闸门之前,她还往六楼看了一下,她觉得即使要谈,也没有必要上楼,与他共处一室。 毕竟有一个共同的那样的回忆,很危险。 林深处的手机调的是静音,他洗完澡出来,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时间。 有一个未接来电,名字是“恍恍惚惚孩子妈”。 恍恍惚惚是心情,恍恍惚惚他居然是孩子爹了。 孩子妈打来电话…… 林深处把玩着手机,他想,难道是小东西泄密了?   ☆、第14章 林深不知处〔14〕 第二天又是周一,周一好啊!喻蓝星要去幼儿园了。 喻小蓝准时七点,叫醒了喻蓝星,梳装打扮。 自从喻蓝星剪了娃娃头,早起的效率大幅度提升,洗脸刷牙,梳子梳两下头,再别上一个粉红色的小发卡,七点十五,她们两个准时到餐厅吃早饭。 其实喻蓝星上的幼儿园提供早餐,但她不爱吃,喻小蓝也就随她了。 宾馆的早餐六点五十开始,她们到的算早的了,几十样菜品,样样齐全,冒着热气。 一般早起,喻小蓝的胃口不太好,这一点喻蓝星有些随她。两个人简单吃完饭出门,七点四十。 将好赶上林深处,从电梯中出来。 也不是一见面就得拥抱的关系,喻小蓝向他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喻蓝星记仇,打鼻子闷哼了一声。 走出去了几步,却又停步转身问他:“你今天走吗?”语气不善。 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喻小蓝还不知道。喻蓝星并不是个没有礼貌的小孩,她对他这样,一定有她的原因。喻小蓝也不想干预,便没有顿下脚步,直接推开了玻璃门,先去开车。 林深处看了那女人无情的背影,又左右看看,“你问我吗?” 喻蓝星一个白眼快翻到了天上去,“我不是问你还能问谁呀?” “那你应该先叫人。”林深处不满道。 “人,你今天走吗?”喻蓝星又重新问了一句。 这小东西!林深处抬眼看了一下,眼见那辆黄色的汽车已经倒出了停车场,停在了宾馆的门口,他决定先放过小东西。 他和解道:“不走。” 喻蓝星耸了下鼻子,带着满身的怨气,“你可别趁我不在,偷着跑了。” “不跑。”林深处耐下了心。 “最好是这样。”喻蓝星说完,转身,想想不过瘾,又回头道:“土匪骗子。” 还做了一个鬼脸,蹦哒着离去。 到了幼儿园门口,操碎了心的喻蓝星又嘱咐喻小蓝,“你可看着6018的那个叔叔,别让他跑了。他要是退房,你就问他要钱,买衣服的钱,房钱还有烟钱。” 喻小蓝哭笑不得,把小书包给她背上,催促,“知道了,知道了,快进去。”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养出来一个这样的小人精。 还有6018的那个男人,如果有一天,他不告而别,她一定会是内心高兴多过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喻小蓝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吃的和日常用品,驱车回了宾馆。 赵晶晶昨晚上给她发了一个信息,说是要再请一天假,她应允。 这个时候已经是十点钟,她并不准备打开大珠的店门。 她四下找了一圈,没见林深处的身影。 便去问前台,“6018的林先生退房了吗?” 黄丽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我刚刚看他往沙滩的方向走了。” 喻小蓝本身就很敏感,黄丽雯眼中的鄙夷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只是这会儿她顾不上其他的,径直往沙滩的方向去。 海欲前的这一片沙滩,只要天气好,就没有人少的时候。 其实今天的天气还不算太好,有海风,海面也不算平静,可是沙滩上到处都是沙滩裤和比基尼。 她记得,早上的时候,他穿了那件他掉海时穿的衬衣。如今放眼望去,穿着衬衣的都不是他。 喻小蓝根本就不用看脸,即使她是个脸盲,也记得他的身形和气势。 她找了许久,眼花了乱,也没有见到林深处的身影。 她又往人多的地方去,甚至还站在高一点的地势往浅海区里看。 那里也没有他,多是一些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和孩子。 喻小蓝准备回去守株待兔,才往回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后面的人群在骚动。 “有人落海了。”她听见有人这么说。 “不会游泳,还往深海区里去找死吗?” 喻小蓝回头,果然看见远处的深水区里有人在不平静的海浪中不停地挣扎,她下意识脱了鞋,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往那里游去,并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本身就在海里,离得更近。 喻小蓝默默穿上了鞋。 救人者游过去的时候,溺海者已经慢慢沉了下去。 三人中有一人一头扎进了海里,另外的两个紧跟着也扎了进去,但很快,就露出了海面,换了口气,又扎了下去。 抢救溺海者,就是在和死神赛跑。 第一个扎下去的那个男人很长时间都没有露出海面,这个很长时间大约是几十秒,也可能有一分钟,却关系着活生生一条或者两条人命。 游泳本身就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运动,而潜泳,在没有潜水设备的情况下,就是她这种水平的也不敢常在海面底下,不上来换气。 喻小蓝在这个时候又脱掉了鞋。她有些害怕,一个没有救上来,又搭上去一个。 基本上已经是旅游旺季,来海边的人太多,救生队的队员分布的很广,基本上这一片只有两三个救生队员待命。她认识他们,偶尔也会参与。 她很快就过了浅海区,正想往深海区游去的时候,她听见了不远处的欢呼声音。 “救上来了。” 她松了口气,只见有人从深海区里快速向岸边游去。 她也跟着上去。 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她听见有人吼,“都散开,现在要做急救。” 人潮散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皮一跳,救人者和溺海者,她认识其中之一。 而且眼前的画面她很熟悉,前天,她就是这样给救人者做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就连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也和前天一模一样。 林深处的动作够麻利,这一会儿,他顾不上脱掉身上的湿衣服,重复着心肺复苏的动作。 一分多钟后,海边救生队的人抬着担架过来了。 还过来了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就停在不远处。 先前和林深处一块儿去海里救人的,就有一名是救生队员。 专业的医护人员已经赶到,林深处便撒开了手,一抬眼睛,正看见人群里的喻小蓝,她深身湿透,眼神清冷的要命。 喻小蓝瞪了他一眼,转了身。 半蹲着身子寻了半天,到处都是脚,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沙滩鞋。 心里一急,她便光着脚,往回走去。 林深处抹了把脸,自嘲地想,最近两天,他这是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流年不利。 等到人全部都散开了,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只银色的沙滩鞋,另外的一只被人踩翻,半埋在沙子里。 他走了过去,分别捡起,和他的皮鞋一起,一并拎在了手里。 喻小蓝是十一点钟回到了大珠,林深处回来的时候是十一点十五,大珠的店门紧闭。 宾馆里的风言风语又起,上一次是两个人一起出去,湿漉漉的回来了,这一回是一个去找另一个,结果又是两个人都湿透了回来的。 薛晴撇了撇嘴,和黄丽雯道:“瞧瞧,激烈的,也不知道是打架打到了海里,还是亲热亲到了海里!” 她的话音才落,正在等电梯的林深处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薛晴吓了个半死,拽了拽黄丽雯的衣袖,“这么远,没听见吧?” “应该没有。”黄丽雯故作镇定,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微笑。 林深处面无表情,拎着两双鞋,进了电梯。   ☆、第15章 林深不知处(15) 喻小蓝洗完了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对于这隔天上演一次的湿身戏码,她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坚定了要和林深处摊牌的决心。 不能再拖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她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却刚好撞上了从楼上下来的范小晨。 范小晨的手里拿着对讲机,一边走,一边拨了下头发。 一看见她,便弯了眼睛笑:“你猜,这一次会不会破纪录?” 这姑娘,正经的时候特别正经,不正经起来,就是现在这样。 喻小蓝知道,她说的是苏泰安。 别看苏泰安也是堂堂一八零的大男人,可要是生起气来,他会连续好几天不到宾馆露面,上一次的纪录是两天半。 这一次,谁知道啊! 喻小蓝摇了下头:“我管不了他,你要是有时间,就去他家看一看。”她不是不操心,而是不能操心。 范小晨眨了下眼睛,对于她的提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倒是很快又转了话题,“哦,6018的林先生回房间了,我刚刚查房的时候,看见他进了房间,全身都湿透了。听说,你也是湿透了回来的。” 喻小蓝的脸色不太好,倒也解释了一句,“刚刚有人被海浪卷到了深海区。” 这个范小晨也听说了,毕竟是在海欲的门口发生的事情,不关注不行。 “你又下海救人了?” “没,正想过去,人已经被救了上来。”喻小蓝道。 范小晨前后一联想,惊讶:“不会吧!那位林先生下海救人了?” 喻小蓝的脸色比之先前更难看了,不等她回答,范小晨就开始哈哈笑。 笑完了,总结,“他还挺有意思的。” 前天不是说不会游泳落海了!才一天的时间,进步飞快,都能下海救人了。 “单看长相的话,说实在的,他挺男人的。”范小晨走近了几步,小声说话的时候,还拿手肘碰了喻小蓝一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看不上苏泰安……” “我不是看不上他,他很好。我……”喻小蓝纠正。 范小晨吸了下嘴,打断她:“好好,我重说。你不喜欢苏泰安那样的,那6018那个呢?” 喻小蓝皱眉看了她一下。 范小晨解释:“你别恼,我又不是为了你好,我就是想着你要是真跟6018那男人跑了,苏泰安不就死心了。” 这女孩就是这样,把小算盘打在了明面上,两个人敌人没有做成,反倒是更像朋友。 可是喻小蓝和她解释不清楚,转头又回了大珠。 她还是准备守株待兔。 坐在大珠的柜台里,一眼就能看见餐厅。 她就不信,林深处不下楼吃饭。 都已经过了饭点,喻小蓝还真没守到那只“兔”。 倒是电话响了,范小晨打来的。 电话一通,喻小蓝听到:“我跟你说,我收回刚刚跟你说过的话。我觉得6018的男人有点儿不靠谱,他刚刚叫了餐,餐费记在了房费里,他的房费又快到期了,他还是让前台找你要房费。我在想,他是不是骗子啊!那天他说要刷卡买你的珍珠,可卡没有刷,谁也不知道那里头有没有钱啊!他穿的是挺好,可骗子要是不穿的好点儿,怎么骗人啊!” 范小晨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 可是喻小蓝和她关心的地方并不一样,她在心里想,那男人肯定是在躲她。 她和范小晨道了谢,关了大珠的店门,上了电梯,踌躇了一下,摁了楼层“6”。 6018,按照海欲房间分布的规律,下了电梯往右走,最大的那个海景房就是了。 喻小蓝轻叩了门,三下。 里头没有人回应。 她又敲了三下。 里头的人回应一声:“稍等。” 喻小蓝从来都不是个急性子,可这一次,等的直心焦。 手再一次抬起来,还没有敲下去,房门“吱”一声打开了。 喻小蓝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上身裸|着,腰间裹了条白浴巾。 这要是换个男人,她还不一定会乱想,可人生这辈子的那档子事儿,想不记得都不行。尤其是他右肩上的伤疤,醒目地提醒着她两个人在暗室里的那场翻云覆雨。 大概是因为太疼,她从始到终一直清醒,清醒的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他的喘息声音,记得他下巴上的胡渣,却没敢看过他的眼睛。 而如今,刚一对上他如繁星一样亮的眼睛,她便把眼睛瞥向了一旁,“林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那进来吧。”林深处让开了路。 “林先生,要不你先穿好衣服。”喻小蓝还立在门外。 “我没衣服了,干净衣服,服务员还没有送来。” 已经进了屋里的林深处,回了下头。 他在笑。 喻小蓝很囧,进不是,退也不是,探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经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这么端坐着倒是更显肚子上的肌肉线条,他还在笑。 喻小蓝觉得这笑,太让人觉得耻辱。 她跨进了门,却没有往里走。 继而声讨:“林先生,这样很有意思吗?” “你指的是什么?”他慢条斯理地道。 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他还在装傻,喻小蓝一下子爆发了,尽量用不高的语调,口无遮拦地说着最恶毒的话。 “林先生,如果你想要的是钱,你开个数。哪怕我倾家荡产,也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你别说你不要钱,你不要钱,又为什么赖在这儿不走?你从来都不知道星的存在,你和她认识不过才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父女之情,我不觉得会很深厚。” 喻小蓝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是个骗子,也一点都不在意骗子被揭穿了后会不会恼羞成怒。 说话的时候,大约是因为用力过猛,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正立在玄关和会客厅的交接处。 可是对面的那个男人,面色如常,在她激动指摘的时候,只是动了动手指,拿了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 香烟只剩下最后一根,他叼在了嘴上,随手把烟盒扔掉了。 再然后,还是刚刚那个慢吞吞的态度,“一般吧!” 喻小蓝深吸了一口气,真怕自己吼出来像个神经病,她控制着自己,反问他:“你说什么?” 林深处吐了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开了口:“我说,一个星期的父女之情,也就是一般深厚。我没有做过别人的爸爸,也没想过会做别人的爸爸。” 喻小蓝一听,觉得他松了口,先前绷紧的弦,即刻跟着松了一下。 她赶紧道:“所以,林先生,你就明说吧,我的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烟燃了半支,实际上,林深处只抽了一口,他把剩下的半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我在休假,假期一个月,距今为止还剩下二十一天。” “你准备在这儿再呆二十一天?”倏的一下,喻小蓝只觉头疼,她紧接着又道:“你就不能去其他的地方休假?” “喻小姐……管的似乎有些宽了。” 再抬了眉眼看她,眉目含笑,“或者说,我的存在给喻小姐带来了某种困扰,总是想起一些不愿意想的过往?我以为喻小姐这么健忘,早该忘了的。该不是还真以为星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再或者说,与我的那一场,你当作了梦?” 喻小蓝对上他投过来的摄人眼神,头更疼了,事态好像在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她镇定了片刻,问他:“我今天来,就是想问林先生究竟想要什么?” 林深处凝视着她,不语,只笑。 有些人不笑还好,一笑,连世界都跟着温暖了。 喻小蓝僵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林深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她迈了一步。 她又僵住了,连手心都出了汗。 林深处走到她的身边,停下。 喻小蓝瞪大了眼睛,却听,他贴在她的耳边,低沉道:“喻小姐,吃饭了吗?” 离的太近,她的耳尖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耳尖有没有红,她不知道,只觉得脸很烧。 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他又低沉道:“没吃的话,就一起吃好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喻小蓝听见房间的外面有人说话,“你好,林先生,您订的双人份牛排,现在推进来吗?”   ☆、第16章 林深不知处〔16〕 和牛排一起推进来的还有林深处的衣服。 服务员认识喻小蓝,许是感到意外,惊讶了一下后,稍有些结巴地道:“您,您好,林先生,这是您的牛排和干净衣物。红酒要现在打开吗?” “开。”林深处点了下头,拿起衣服进了卧室。 那服务员打开了红酒,倒好了两杯,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喻小蓝。 刚刚的场景太怪了,男女共处一室,本来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更何况男人还是半|裸着的。 喻小蓝假装看不见那服务员探过来的稍显鄙夷的眼神,道一句:“没事了。” 服务员推着餐车,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喻小蓝知道,她在海欲的名声已经烂透了。 可名声这个东西,她还真没有介意过。 她静等着林深处从卧室出来。 他很快,前前后后至多两分钟的时间,再出来,已是衣冠楚楚。 他没有招呼她,径直到了餐桌的旁边,打开了盖子。 光闻一闻味道就知道,那是海欲的大厨赵光最拿手的红酒牛排,味道尚算可以,至少这是整个珠崖湾能寻到的最美味的牛排。 喻小蓝站在原地不动。 林深处扭头看了一下,开口:“牛排要趁热吃。” 她还是不动。 他劝道:“我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并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喻小蓝还在硬挺:“我不饿,林先生赶紧吃完,吃完了我们再接着谈。” “怎么?连陪孩子爹吃顿饭都不行?”林深处哂笑。 喻小蓝瞪了眼睛。 他又道:“我不觉得我的措辞有错误。我接受了你的建议,答应了你不会在小东西的面前胡言乱语。可你呢,礼尚往来,也应该接受一下我的建议。” “林先生并没有提过什么好的建议!”喻小蓝反唇相讥。 林深处指了指牛排,直起身来,向她走了过来,又很自然地牵了她一把,在她挣脱的时候转头说:“我的建议:首先,你得消除对我的敌意。一段良好的关系……先从这顿午餐开始。” 他把她摁到了座椅上,又说:“你不用反驳,你心里应该明白,有小东西在,我与你有着斩不断的关系。良缘也罢,孽债也罢,吃完了饭我们再接着讨论这个问题。” 她的冰山,架不住他的殷勤。 喻小蓝提了刀叉,动手切牛排。 吃饭的时候,她不说话。 林深处也不言语,大口吃了两块肉,停了刀叉,端起了红酒杯,抿了一口。 透过红酒杯看她,连黑色的发丝都染上了酒红的颜色,这样看来,美的更加妖艳。 他轻笑了一下,放下杯子,三两下解决完了盘子里剩下的肉。 喻小蓝不经意的一抬头,对面的盘子已经空了,她拿着刀叉的手顿了一下。 “林先生,吃饱了吗?” “饱了。” 喻小蓝的牛排吃了半块,也饱了。 她放下刀叉。 林深处瞥了一眼,不满道:“别浪费食物,在有些国家,半块牛排可以救活一条人命。” “半块牛排也可以撑死一条人命。”喻小蓝把他的话,还了回去。 林深处没再言语,伸手端走了她面前的盘子,两口,把她剩下的半块肉吃了下去。 喻小蓝目瞪口呆。 不管怎么说,午饭终于吃完了,那就能接着往下谈了。 喻小蓝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林深处正端了红酒杯倚在窗边,红酒杯上的唇膏印显眼的要命。 听见了声响,他稍稍扭了下头,看着她笑。 喻小蓝的眼睛烫了一下,不知是为他的唇贴上了酒杯上的唇印,还是为他那温暖的笑,她并不想弄清这么无聊的问题,紧接着凭空生出了些许的怒气。 “林先生,我可能忘记和你说了,我并不觉得我和你的那一段是良缘,也不觉得是孽债,更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不瞒你说,没有林先生也会有别的什么张先生、王先生,我挑你,是因为你看起来最不像个神经病,也最无情,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你这么不依不饶…还真像个神经病。”她正色说完,转身出门,她走的很快,好像生怕被人追。 她心里知道,再谈下去,恐怕会出事情。 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自然看不见林深处挑眉而笑的神情。 他笑这女人也好意思说他无情。 喻小蓝气冲冲的去,气冲冲的回。 还谈什么谈!她想,以后都不谈了,不就是二十一天,忍一忍就能过去。 傍晚去接喻蓝星。 喻蓝星出了幼儿园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那个土匪大叔走了吗?” 本来笑着的喻小蓝顿时止住了笑,她小心翼翼问:“星,你很喜欢那个叔叔吗?” “说实话吗?” “嗯。” 喻蓝星偏了头,很严肃地想了片刻,“他有时候挺好,有时候又挺坏的。” 喻小蓝叹了口气,她在想一个星期的父女之情,对于星来说意味着什么。 上了汽车后,她做了一个决定,“星,咱们出国旅游吧!” “现在?不上幼儿园了吗?” “请假。”喻小蓝斩钉截铁,话说的很有魄力。 没有哪个小孩爱上学!喻蓝星高兴的手舞足蹈,“哦,太好了。”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谁都别告诉。” “嘘,保密。” 喻小蓝很放心,因为喻蓝星是一个很守信用的小孩。 第二天一早,她要赶最早的那趟船去市里,出国要办很多的证明,她决定跟团,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事宜,去哪里都无所谓,她的要求仅仅是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最好三天之类就能成行。 只是最早的那趟船是凌晨五点半,这样一来,就没有人送星上学。 喻小蓝本来想给苏泰安打个电话,一想起范小晨,她最终又上了六楼。 叩开了林深处的房门,喻小蓝开门见山,“林先生,我明天一早要出门一趟……” “去哪里?”他打断她。 多管闲事!喻小蓝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接着说明自己的来意。 “林先生,你明天早上能不能叫星起床,带她吃饭,送她上学?” 林深处有些意外,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点了头道:“我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小东西有没有问题!” “她有名字。”这是他第二次称呼喻蓝星“小东西”,喻小蓝微恼。 “我对她是一定不会有恶意的。”林深处难得正色了一次。 喻小蓝的面色好看了一些,“这个我相信。” 两个人约定了凌晨四点在大珠的门口见面,喻小蓝还保证了一定会说服喻蓝星听话。 但她忘了喻蓝星贼精,惯会看人下菜碟。 七点钟,林深处准时叫喻蓝星起床。 喻蓝星一睁开眼睛,看见他就嚎:“妈妈,喻小蓝,我们家进土匪了。” 林深处气的咬牙,“你应该庆幸自己会投胎,你要是个男孩子……”老子练废了你。 好说歹说,喻蓝星终于愿意起床了,蓝色的小裙子不穿,非要粉红色的。 林深处耐下了心,“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都是喻小蓝放的,你打电话问她啊!” 被吵晕了的林深处还真的摸了下手机,再一看喻蓝星狡猾的小表情,他冷笑,“我数三个数,自己穿上蓝色的裙子,要不然,我就让你穿着睡衣去幼儿园。” “我不去。”喻蓝星瞪大了眼睛。 “我拎着你去。”林深处瞪了回去。 喻蓝星认真权衡了一下,果断妥协了。 刷牙的时候,在玩布娃娃。 要出门吃饭了,又嚷着要去上厕所。 终于到了餐厅,已经是八点钟了。 这个时候还挑三拣四,这不吃那也不吃。 林深处彻底没了耐心,吓唬她道:“十分钟之类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光,要不然我把你丢到无人岛上去,饿上三天,保证你回来再也不会挑食。” 听说,比四角岛还远的地方,真的有无人岛。 喻蓝星骇了一跳,终于肯认真吃饭了。 但是她很生气,咽下了盘子里最后一口食物,赌气喊道:“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走?走哪儿?林深处一听,眼皮一跳,他不动声色。 想要套一套喻蓝星的话来着,但小东西的气性很大,一直到了幼儿园,还不肯和他言语。 林深处把喻蓝星交给了她的老师后,很快就回到了车上,他点燃了一根烟,发了个信息出去。 [姓名:喻小蓝。任务:最近动态。] 很快就有信息回复。 [林处,大黄鲨说你以权谋私,我还不信,哈哈哈!] [滚。] 林深处一向言简意赅,他放下了手机,心里微微有了些怒气。 那个女人不仅仅是无情,还绝情的要命!   ☆、第17章 林深不知处(17) 护照就是办理加急的也得需要五个工作日的时间。 旅行社的人告诉喻小蓝,她最快可以在下周二的时候,跟团去吴哥窟。 喻小蓝去过吴哥窟一次,知道如今已经进入吴哥窟的雨季,旅行社的人也这么提醒,可喻小蓝并不在意。一个是吴哥窟的雨季阵雨居多,再一个,她不怕雨季耽误行程,算一算她有半个月的时间,用来旅行。 下午三点,喻小蓝乘坐的渡轮靠岸,她的车就停在码头旁的停车场。 从码头到停车场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刚下了渡轮,背着背包的喻小蓝被太阳晃了一下眼睛,她从背包里取出了墨镜,带上,而后低头,快走。 也没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行程已定,她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不过是再忍上七天而已。 走了没几步,前方有一阴影,她下意识抬头,忽然,怀中被人塞过来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 喻小蓝愣怔了一下,取下墨镜,想要看清送花人的长相,那人却往右指了一下,飞快地离开了。 渡轮的右边停靠着许多各种大小的船只和游艇,在一个甲板上铺满了鲜花的小型游艇前,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女孩,手里也握着一束玫瑰,笑着冲她招了下手。 离的太远,女孩又处于逆光处,她看的不太清。 喻小蓝下意识走近了一些,发现并不认识她,疑惑道:“你认错人了吧!” 喻小蓝想把手里的玫瑰还给她,她却顺势把手里的玫瑰塞了过来,说的斩钉截铁:“喻小蓝,没有认错人。” 说着,身形很快,就绕到了她的后面。 快到喻小蓝根本没有做出反应,背后一股强又大的冲击力,把她撞到了游艇上。 游艇即刻就启动了。 喻小蓝措不及防,摇晃了好几下,这才扶着游艇的边沿,站稳了,她冲着白色衬衣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她隐隐有了些怒气。 这么幼|稚的事情,倒像是苏泰安能够办出来的。 这种小型的游艇,艇前和艇后加起来,也不过能坐六七个人。 如今,这个游艇上,除了她之外,就只有驾驶舱里开动游艇的…男人了。 喻小蓝弯腰透过驾驶舱的后窗看了一下,只能看见男人的后脑勺,她把玫瑰花全数都扔在了甲板上,从艇后绕到驾驶舱外,对着里头的人道:“你们这是绑|架……” 后面还有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我现在就给苏泰安打电话。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驾驶舱里的男人探出了头,是她认得的。 林深处熟练地驾驶着游艇,伸出头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句:“这是一场预谋很久的绑|架。” 其实也没有预谋很久,从预谋到实施,不过六个小时而已。 喻小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她想,要是未来的七天,都得过这样的日子,那么七天也是极其难熬的。 这时候,她的想法还很单纯,这样的日子,指的是,类似于现在的“鲜花绑|架”。 她当然不认为林深处会真的绑|架她。 可是她不想和他独处,尤其是现在这样。 游艇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到处都是醉人的花香,偶尔还会有海鸥在头顶上盘旋不去。如此的美景,该是属于恋人之间享受的。 喻小蓝瞪了他一眼,去了艇前,她想吹一吹海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是她没法清醒,艇前和艇后一样,满满都是红色的玫瑰花,在这蓝色的大海上,简直显眼极了。 林深处将游艇开的不快,和另一艘载满了游客的大游艇面对面驶过的时候,耳尖的喻小蓝听到这样的话。 “哇,那么多的玫瑰花!” “是不是要求婚啊?好浪漫啊!” “祝你们幸福。” 她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了。 她又走到了驾驶舱外,不快地道:“这么坑爹的主意,一定不是你想出来的。你有没有告诉出主意的人,我和你之间,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一点点爱情。” “说了。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和你之间,一步升华,直接就是奸|情。” 说完,林深处还挑眉而笑。 她气的咬牙,还真是反驳不了。 幸好,喻小蓝就没有指望能说的赢他。 听说犯罪分子劫持人质时,人质越是害怕哭泣求饶,犯罪分子就越会有成就感。 她不准备让林深处在她的身上获得成感,一扭头,又去了艇前。 林深处一直将游艇开出去了很远,过了四角岛之后,喻小蓝真的开始慌了。 她冲着驾驶舱喊:“这样的游艇一个小时能走七十多公里,但是油箱小,装不了多少油。再这么开下去,肯定回不到码头。星,五点放学。” 林深处听见了,可他没有什么反应。游艇依旧开足了马力,往前驶着,卷起了无数的浪花。 喻小蓝的心里挂念着喻蓝星,一赌气,取下了肩上的背包,一头扎进了海里。 这女人的性子野,淹是淹不死,只怕她会赌气往回游,那样的话,肯定能累死。 林深处赶紧停了游艇,在喻小蓝跳下去的地方,紧跟着跳了下去。 可是碧蓝的海水里面,遍寻不到那个女人的踪影。 喻小蓝下了海之后,便偷偷地跟在游艇的后头,如今她正藏在游艇的另一头,伺机而动。 虽然不知道林深处的水性到底怎么样,但他能不带氧气瓶潜水那么久,怎么都不会差。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在游艇上,她把他弄晕的可能性为零。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水里弄晕了他,再拖上船,她来驾驶游艇,好及时回去。 喻小蓝很快就找到了机会,扑了上去。 她跳在了他的背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压力,他缓缓下沉。 她一只手摁在了他的头顶,他便趁机用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两个人在海水里翻滚了几个回合,喻小蓝已经快到极限,再不上去换气,憋不死也能憋个半死。 可她有些不甘心,这一次要是得不了手的话,他已经有了防备,下一次更难。 就是这个时候,林深处想要上去,她觉得机会来了,死死拉着他,纠缠不已。 感觉就好像要同归于尽。 而实际上,她真的到了极限。 窒息到了连意识都快要涣散的地步。 他已经挣扎着游出了水面,却又转身向着她游了回来。 意识快要彻底涣散前,他捧住她的脸,嘴对嘴渡过来一口气。 这是喻小蓝昏过去之前,印在脑海里的最后一幅画面。 再一睁开眼睛,是阳光和沙滩。 不远处,游艇在浅海区搁浅。 她翻坐起来,四处看看,整个沙滩上,除了躺在她身边的林深处,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这是哪里?”她推了他一下。 林深处半眯着眼睛,“四角岛前七十公里处的第一座无人岛。” “快点回去。”她又推了他一把。 “回不去了。”林深处漫不经心,“没油了。” “那星怎么办?” 喻小蓝抬高了声音。 “你不应该想想你自己吗?”林深处总算睁开了眼睛,“你在无人岛上,没吃没喝,你想到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渴死会不会饿死,先想起的是有吃有喝的女儿……呵,母爱真伟大!” 她听的出来,他的话里带了嘲讽。 她不想理他,径直上了游艇,试着发动。 只听发动机响了一下,直接熄火了。 喻小蓝翻遍了整个游艇,只在游艇的后面翻出了一箱饮用水,没有备用油,没有食物……等等,她的背包呢? 背包里有手机,有身份证件。 她又匆匆跑下游艇,到了林深处的跟前,“我的背包呢?” “海里。” 喻小蓝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捡起一把湿透的沙子,向他砸了过去。 好在,林深处躲的飞快。 但是喻小蓝并没有停手,紧接着又抓了一把,这一次直接砸脸。 林深处下意识用胳膊挡了一下,挡开了一半,还有一半落在了肩膀上。 “现在怎么办?没有手机,连救援电话也打不了。回不去,星怎么办?”喻小蓝歇斯底里,与平时的克制,判若两人。 幸好这里是无人岛,这要是在大街上,别人肯定会以为这个头发凌乱,大呼小叫的女人是神经病。 可是,林深处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些温度。 他很淡定地踢了踢脚下的沙子,“放心,她有人管,你还是想一想自己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与此同时,珠崖湾幼儿园。 珠崖湾派出所的所长亲自出马,为一男一女作证明。 “老师,这两位经我们派出所的核实,是喻蓝星小朋友的远房亲戚,她妈妈临时有事,去了市里,由这两位来接孩子放学,没有和孩子见过面……” 胖胖的韩所长,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什么时候连接孩子放学这种小事,也得人民警|察出马了! 不过好在,孩子到底接出来了。 喻蓝星用审视的眼神,将面前的一男一女打量。 男的向她伸出了右手,做自我介绍:“叔叔我叫黄沙,这位姐姐呢,叫白茉莉。” 小孩子的打招呼方式可不是握手。黄沙伸过来的手,直接被喻蓝星忽略掉了,她皱着眉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你爸……” 黄沙的话还没有说完,被白茉莉踩上来的一脚打断了,她笑着道:“我们是你爸爸那边的亲戚。” “我爸爸?” 喻蓝星有些怀疑,还有些激动,“那他在哪儿?” 白茉莉把提前买好的冰淇淋递到了她的手里,“你爸爸啊,他还有事,他派了我们做代表,先来看看你,他随后就到。” 喻蓝星把冰淇淋握在了手里,低头看了会儿脚尖,抬了小脑袋又问:“那我妈妈呢?” “哦,你们不是要出国旅行,她去市里办签证了,今天回不来。” 喻蓝星随着他们上了汽车,她习惯性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前面有警|车开道,领着他们去海欲宾馆。 黄沙驾驶着汽车,特别得瑟地道了一句:“接孩子放学,警|车开道,牛不牛逼!” 喻蓝星一听,直接把冰淇淋塞到了他的嘴里,不开心地教训:“别说脏话。” 黄沙含着冰淇淋,支支吾吾。 白茉莉憋出了内伤,再瞅一眼小姑娘,心想:要说她不是他们老大的女儿,谁信啊!   ☆、第18章 林深不知处(18) 会不会饿死这个问题,喻小蓝还来不及去想。 她只想着,如今天色渐晚,如果升起篝火,路过的船只,肯定能发现他们。 她捡来了很多的树枝,找林深处要打火机。 他躺在原地不动,喻小蓝走了过去,一伸手直接插|到了他的裤子口袋里。 林深处本来在闭着眼睛听海浪的声音,大约是这里远离了喧嚣,比起别的地方,海浪的声音格外的好听。 猛地一下,像是有一条温热的小蛇钻进了他的裤子里,在他的大腿间滑来滑去。 他睁开了眼睛,低沉道:“别乱摸,摸出了事故,你负得了责吗?” 男人惯有的低沉音调,让她怔了一下。 她带了些怨气地瞪上了他晶亮的眼睛,只一眼,便撇到了一边,又抽走了手。 “火机。”她的声音不是那么的好听。 “海里。” 喻小蓝不想跟他赌气,可胸腔里的那口气,要能吐的出来,一准儿能淹死他。 没有火,难不成还能钻木取火! 在水里折腾了那一场,醒来之后,也不曾歇过一下,这一会儿,疲惫劲上来了。 她瘫坐在沙滩上,就在离林深处不远的地方。 这地方真的太安静了,安静的只有鸟叫虫鸣和风吹海浪的声音。 瘫坐了一会儿,她也索性躺在了那里,闭上眼睛。 夕阳的余晖越来越暗,日夜的交替,正悄无声息地上演。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小蓝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每一颗都像是那个男人的眼睛。 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这夜色太过迷人,她心情复杂地说着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说出来的话语。 “听说,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有勇气和全世界为敌。” “这就是你在疗养院‘强’了我的原因?”林深处哂笑。 一个男人说一个女人强了自己,实在是有些猥琐,甚至有些下流。 不过说起来,那一场情|事的开头,的确是她主动。 他所受的训练,早就练就了钢铁一般的自制力。换句话说,他并不是一个女人主动,就会犯错误的人。 可是那天晚上,他并没能把持住自己。 他后来再回到疗养院,寻她不到。再去了地下储物室一探究竟,发现了墙角有半截没有燃尽的香,还发现她躺过的纸箱上,有一块干枯的血迹。 又在她没有带走的衣物中,发现了燃情香的说明书。 五年后的现在,来到这里,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慢悠悠地又道了一句:“那么,五年前你睡我,五年后我睡你,这样才叫公平。” 他一翻身压了过去,正对上她瞪大了的眼睛。 她的眼睛长得很有意思,白眼珠不白,微微有些泛蓝,比天空的蓝还要浅。黑眼珠也不黑,像琥珀一样的颜色。不看他还好,一看他,只觉撩死人不偿命。 林深处没给她挣扎的机会,一只手捏了她的下颌,狠狠地亲了下去。 实际上她也没有挣扎,任由他在她的唇上作乱,吸吮轻咬喘息。 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出一丁点儿回应。 林深处有一种在亲木头人的错觉,兴起的欲念,很快就被她的无情打压了下去。 他松开了她,却听她的声音颤抖着在耳边响起:“是不是你睡了我,我们就能两清?” 欲|火卸了,怒火又起。 两清?呵! 林深处再度吻下去的时候,胸腔里藏的那团火,是欲和怒交织在了一起。 他要以这天为被,地为床。还要让她的叫声,高过海浪的声音。 自打上了游艇下不去,喻小蓝便有一种会发生点什么的预感。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跳了次海。 如今…还能怎么办呢? 五年前,她和他相遇那会儿,几乎快要活不下去。 她心里是不想死的,可难过起来,似乎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她的母亲死于抑郁,姨母死于抑郁,再往上数,外祖母也是因为外祖父过世,而选择了自尽。 喻家像是陷入了抑郁的诅咒,没有谁能逃过那个怪圈。 她不愿意服输,自己逼着自己找活下去的理由。 她想到了孩子,物色了一个男人。 她知道她做出了一个最自私最荒唐的决定,但对于二十岁的她来说,荒唐却比撑不下去好了不止一万倍。 她很快就测出了排卵期,用了从网上买来的燃情香。 她引着他去了地下室,她笨拙地亲吻着他,又笨拙地在他的身上到处乱摸,就和现在差不多的场景,只不过那一天在上头的人是她而已。 而,现在,林深处的吻并不笨拙,充满了侵略性。 他的手腕一直扣在她的手腕之上,他的嘴唇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五年后再做这种事情,和五年前相比,经验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增长,相反,因着对五年前的疼痛记忆犹新,心里还多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林深处能感觉到她的紧绷,心里想着,她这个人太过冷情,那她的身体势必也和人一样的冷情。 倒不是说她是性|冷淡,但慢热是绝对的。 他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扣,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笼罩下,更是蒙上了一层白如油脂一样的光华。 他再度俯身的时候,感觉到她微微有些颤抖。 耳边的海浪声音越来越大,海风也比白日里更凉,她的身子底下是冰凉的沙子,她不像他,她还没有燃起情|欲,没有燥起来,只怕确实是很冷的。 林深处不是心软,只是想着第一回是在地下储物室里,难不成第二回真得在这无人岛上? 也许他们应该像正常人一样,喝一杯红酒,听一段音乐,泡一个热水澡,在澡盆里厮磨也好,在房间里翻滚也罢,总是要好过目前一个人情|欲高涨,另一个冰冷颤抖的状态吧! 说简单点儿,对于这样的苟合,他也很挑剔。 一瞬间的功夫,先前的“豪情壮志”散了个精光。 不过,林深处到底是俯了身,贴在了她的身上。 搂了她一翻滚,任由她压在自己的胸膛,又拽了自己散开的衬衣,就这样裹着,抱紧了她。 冷和热,先这样综合综合,也挺好。 喻小蓝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下一步的动作。 两个人贴的很紧,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腰腹间抵着的很坚硬的东西,慢慢,慢慢,柔软下来。 她彻底出了一口长气,这时候,忽然听见他在她的头顶上道:“喻小蓝,我不是来和你抢什么的。” 他不知道,其实这才是最让她恐惧的事情。 她的心理本来就已经出了问题,一个心理出了问题的人妄想爱情,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的母亲,就是这样死去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段失败的爱情,代表的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对于心理有问题的人来说,一段失败的爱情,只能是无穷无尽怎么也逃不开的梦魇。 抑郁症患者,尤其是像她这种情绪低落的,多数是体内缺少多巴胺。 有人说,多巴胺的大量产生途径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男女之情。 所以,抑郁症患者,不是不能谈恋爱,甚至恋爱的期间,有可能抑郁症状减轻或者消失。 但是,恋爱的过程中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问题。谈的不好,搞不好轻度抑郁变成重度抑郁。 试想,谁又能保证恋爱或者婚姻真的不产生一点点问题! 是以,喻小蓝从来不会憧憬爱情。 她觉得,爱情对于她来说,就是害人害己。 只是如今,她有一百个理由想要挣脱出这个温暖的怀抱。 却统统被一个理由浇熄。 她太累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碰到出海打鱼的船只,今天晚上……就这样吧!   ☆、第19章 林深不知处(19) 天快亮的时候,喻小蓝在海浪声中清醒。 她发现她和林深处睡在游艇的后甲板上,共同盖了一件长款风衣。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后腰。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他们明明睡在沙滩上。 是他把她抱上游艇的无疑。 喻小蓝只是惊讶,一向睡眠很惊心的自己,居然没有醒! 醒来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松开了紧紧搂着他后腰的手,轻轻转了一下身子,但没有挣脱出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深处还紧合着眼睛,她往下蹭了蹭,想要从他臂弯的缝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蹭出去。 动了两下,眼看就要蹭了出去,环着她的林深处也动了两下,再一次将她搂紧。 逗孩子呢!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喻小蓝轻推了他一把,“林先生!” 抬头一看,紧合的眼皮就没有动一下。 她又喊:“林先生。” 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林深处!”她抬高了声音。 只一声,他的眼皮便睁开了,还顺势一挑。 喻小蓝瞪他一下,不快地想,大清早,跟谁放电呢! 她懒得说话,又轻推了他一下。 意思很明显了,可他就是装着不懂。 喻小蓝气急,偏头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呜咽道:“我要上厕所。” 无人岛上,哪有厕所! 可哪儿都能当厕所。 沙滩的后头,有一小片树林。 喻小蓝下了游艇就钻了进去。 身后是林深处那讨人厌的声音:“小心有蛇。” 要真有蛇的话,那蛇一定是蛇品不好,才会遇上了两个…一个比一个残忍的人类。 喻小蓝很快解决完了个人问题,四处寻找了一下,她很失望,并没有发现蛇,这意味着没法解决早餐问题。 要知道从昨天中午起,她就没有吃过东西,加上今天早上这一顿,她已经饿了三顿。 得快点离开这里。 喻小蓝跑出了小树林,想着那人一点都不着急,兴许是留了什么后手。 她匆匆跑向游艇,上了一半,又尖叫着跑了下去。 林深处正在换泳裤,换了一半儿,嘤嘤嘤! 喻小蓝有一种想要戳瞎了自己的冲动,不过,等等,早上盖的风衣是哪儿来的?泳裤又是哪儿来的? 这果然是一场预谋了很久的绑架,恐怕连油耗路线全都提前确定。 喻小蓝想到这些,后悔死了,后悔刚刚咬他的那一口,咬轻了。 林深处换好了泳裤,初升的阳光照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他光着脚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热身,光裸又结实的大腿像两根柱子一样,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喻小蓝的脸一热,想起方才看见的那片“丛林”。 虽然是睡过一次的关系,可那么直观的看见,真真是第一次。 喻小蓝想要甩走脑海里难堪的画面,索性仰视了他直接问:“目的?” 林深处居高临下,眼神霸道的要命,这一回倒是没装傻,“培养一下正常人之间的…感情。”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他俩都不是正常人? 也确实,一个抑郁症,一个躁狂症。星这投胎的技术,也是差的不行啊! 喻小蓝没憋住火,冲他一句:“你们家的男人想和女人培养感情,都是把女人抓到无人岛?” 林深处秒回:“我们家的女人就没你这样的。” “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我们怎么回去,什么时候能回去,游艇上只有饮用水,没有吃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林深处道:“谁说没有吃的,靠海吃海……” 说着,他戴好潜水镜,跳下了游艇,往深海走去。 喻小蓝顿觉头疼不已,心想着,这到底预谋了多久啊! 更好奇,那个男人连根树杈都没拿,这是要徒手抓鱼? 很快,大约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他换了三口气,再上来的时候,双手举过了头顶,手里死死地攥了条石斑。 扔在了目瞪口呆的喻小蓝脚下,他转身又往海里去。 林深处一共下海了三次,抓了两条石斑,还有几只鲍鱼。 他从游艇上拿下来一个铁皮的小锅。 喻小蓝已经不去和他计较是怎么变出来的小锅,只问:“你有火?” “不会钻吗?”林深处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头。 “那得钻到什么时候?” “很快。” 真的是很快,连五分钟都没有,白烟便冒出来了。 喻小蓝再一次目瞪口呆。 不过,片刻后,她就发现了问题。 “昨天晚上那么冷,你为什么不点火?” 林深处把收拾好的石斑放进了铁皮锅里,抬头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冷吗?你抱我抱得那么紧,我一点儿都没觉得冷。” “那点了火,路过的船只也能……”后面的半句话,喻小蓝没有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废话,因为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她暴躁地问了他一句:“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你给句痛快话!” 林深处对着燃起来的火堆,点着了烟,一面吐着白雾,一面笑的漫不经心:“等你…发现我的魅力。” 喻小蓝翻了一下眼睛,只觉得很无语。 她想,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时候,林深处又吐了口白烟,“别在心里骂我。” 被抓了包,喻小蓝怪不自在地撇了一下嘴。 —— “我爸爸……他很厉害吗?” 关于她那个爸爸,喻蓝星从昨天问到今天早上,还有一肚子的问题。 黄沙昨天就给6018续了房费,他住在楼上,白茉莉和喻蓝星一起住在大珠里。 早上七点,他准时在大珠的门外待命。 七点十五,白茉莉领着喻蓝星出了大珠,他大老远就听见小姑娘这么问,插|嘴道:“也就是一般厉害吧,你要是把他放在什么没人的岛没人的山头啊,他能把那里的虫都吃个精光,活个个把月绝对没问题。” 黄沙觉得自己的解释棒棒哒,小孩子嘛,理解能力有限,再一个往深了说也不行。 总不能说你爸射击可牛逼,实战也可牛逼,训人更牛逼。 话,是不能乱说滴,一个搞不好,轻了挨训,重了挨揍,就不划算了。 才想到这里,就吃了一记肘击。 白茉莉领着喻蓝星从他身边过去,用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温柔声音和喻蓝星道:“这人是你爸的司机,脑袋有点不好使,咱不理他。你爸啊,是个面瘫,工作特别认真,一工作起来等同于玩儿命,他对谁都不会笑…但是,对你和你妈肯定不一样。” 他们老大还真是个面瘫来着,面上的表情一向不丰富,发怒的时候瞪眼,高兴的时候眯眼,不高兴不发怒的时候面无表情。 白茉莉倒是有幸见过一回,他们老大极其丰富的面部表情。 还是五年前,他们老大拿回来一截香,让她送去做化验,明确的告诉她要验里头的催|情成分。 报告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那截香经过化验,里头根本没有含半点催|情成分,完完全全的假冒伪劣产品。 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了他们老大的脸上闪过数种表情,精彩纷呈,有惊讶,有了然,有欢喜,还有一种往事只能回味的愁苦。 白茉莉当时就判定了,那截香,是一段有故事的香。 只是他们老大,死都不会说而已。   ☆、第20章 林深不知处(20) “你爸就是中国的詹姆士邦德,007,啪啪啪。” 被白茉莉肘击的黄沙有些不甘心,想了一路,终于想到了绝佳的形容。 他以手为枪,真像个特工在保护政要,谨慎地下了车以后,对准了珠崖湾幼儿园的牌子,“发现目标,啪啪啪。” 喻蓝星用很奇怪的眼神瞄了他一下。 黄沙体会不到她眼神里的深意,见她没有丝毫的表情,怪叫:“不会吧,007你都不知道。” 他有些失望,“那你知道的超级英雄都有谁?蜘蛛侠,美国队长,孙悟空?” 说着,还向她伸出了手。 他把车停在了幼儿园的对面,准备牵着她过马路。 可是,喻蓝星死活都不肯把手递给他。 白茉莉从车上下来,“要不我送你!” 喻蓝星点了点头。 黄沙又怪叫:“小朋友,你什么意思?” 喻蓝星冲他做了个鬼脸,说:“你傻,你走开。” 白茉莉差点要笑死。 黄沙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还不死心,跟在后面,不依不饶,“嘿嘿嘿,你把话说清楚,我哪点傻了?” 喻蓝星一记白眼翻到了天上,正想说:从头傻到脚。 忽然听见,苏泰安的声音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星。”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发现,苏泰安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白茉莉小声问她:“认识?” “嗯,我舅舅。” 白茉莉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喻蓝星向苏泰安跑了过去,才站稳脚,就神秘地道:“苏泰安,我有爸爸了。” 苏泰安的心一沉,面色难看极了,“他在哪儿?” 喻蓝星偏了小脑袋:“这我还真不知道,你看,那两个就是我爸爸派来看我的,听说,我爸爸特别忙。”说着,还转身指了指白茉莉和黄沙。 苏泰安早就看见了,他也就是两天没去宾馆,都发生了什么? 他低了头问:“你妈妈呢?” “我妈说要带我出国旅游,办签证去了,昨天晚上没回来,我和白阿姨一块儿睡的。” “那你见过林深处了吗?” “谁?”喻蓝星觉得这名字有点儿耳熟,认真想了一下,“哦,6018的叔叔啊,你不提我都忘了,我昨天还真没见到他。” 喻蓝星有点儿担心,那个大土匪是不是欠了喻小蓝的钱偷偷跑了?哼,没信用。 苏泰安隐隐也有些担心,办个签证而已,怎么还夜不归宿了!以喻小蓝的个性,绝对不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是不是被林深处拐走了? 苏泰安牵着喻蓝星往幼儿园门口去,亲眼看着她进了幼儿园,这才转过头来将眼前的两个人打量,用不善的语气道:“你们到底是谁?” 白茉莉笑:“哦,我们是小蓝星爸爸那边的亲戚。” “林深处的亲戚?他人呢?” 白茉莉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们老大和喻小蓝之间的□□,是个秘密。 至少,喻蓝星不知道爸爸是谁。他们老大还特地叮嘱过,不许他们乱说。 倒是没想到,眼前的黑脸帅哥居然知道,看来,和喻小蓝的关系不一般。 黄沙不喜他质问的语气,“你哪根葱啊?” 他的话音将落,又吃了一记肘击。 别看白茉莉长的娇滴滴,却是个能一次性打趴下三个壮汉的女汉子。 她对他从不会手下留情,他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就蹲了下去。 这时候,白茉莉还一戳他的脑袋,歉意地跟苏泰安解释:“他有点儿傻,别理他。我大哥啊,他有事离开两天。” 黄沙被嫌弃的很彻底,玻璃心碎了一地。 苏泰安的眼皮一跳,他可不是喻蓝星,三两句话一忽悠就信了,他一针见血:“喻小蓝呢?他把喻小蓝弄到哪儿了?” 白茉莉没想到碰见这么个难缠的,她面不改色地道:“我不是说了,喻小蓝办签证去了。” 苏泰安显然不相信,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喻小蓝的电话。 没有人接。 再打,就成了暂时无法接通。 他气愤地指着她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能负得了责吗?” 白茉莉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办签证而已,能出什么事啊!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开玩笑,他们老大可是连抗过敏的药都带上了,能出什么事啊! —— 两条清炖石斑鱼,喻小蓝就吃了半条,鲍鱼一口没尝。 不是味道不好,一个原因是害怕过敏,另一个原因是心塞无语。 那个神经病,连调料都带来了。 真当来度假了。 哎哟,还得在这儿几天啊? 她凝视着宁静的海面,除了偶尔飞过的海鸥,连船影子都不见一个。 吃饱了没事儿干,林深处用海水洗完了锅,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从喻小蓝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双满是雄性荷尔蒙的腿,真长。他抓完了鱼,穿的还是那条平角泳裤,裤子前鼓囊囊的,尺寸几何,已经很直观了。 喻小蓝心里想着,这男人从昨天开始就在一直卖弄着他的身体,大约和孔雀开屏差不多的道理。 她想了一下,也上了甲板。 什么话都不说,坐在林深处的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深处闭着眼睛,浅笑:“好看吗?” 喻小蓝一本正经:“别说话,我在认真努力地发现你的个人魅力。” 这是想要噎死他,说起来,敢这么噎他的人,也就只有她和那个小东西。 还别说,小东西得其母真传,噎人的本领也很是强悍。 问题是,他能被噎住吗! 林处长会训人,会执行任务,也会撩妹子。 他步步紧逼,声音低了一分,这是男人最性|感的音频,“那你发现了吗?” 喻小蓝看着他被太阳晒的微微泛红的脸,还有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愣神,心里想着,星和他一样,也是个睫毛怪,幽幽叹了口气,“你长的其实挺好,都可以靠脸吃饭了。” “你长的也不错,一看就是个小妖精。”他不动声色地还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稍稍抬了些头,想去寻找她的眼睛。 喻小蓝不愿和他对视,左顾右看。 林深处挑了下眉,没有不悦,其实已经不错了,听听现在说的这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总比一口一个“林先生”来的好听。 总的来说,小有进步,他很满意。 她不吭声的时候,他向来不着急。 她本来就是个慢热的性子,如果他太过于激进,怕她会受不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呆在甲板上,海风不急,就连太阳也时不时躲进云朵里。 他在心里想,度假嘛,果然就该这样,岁月静好。 可是,他的手表挺不合时宜地“滴”一声响。 喻小蓝听见声响,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腕表的户外腕表,不知价钱几何,但防水性能实在是好,都陪他潜海三回了。 想到这里,只见林深处看完了手表后,忽然翻坐了起来,眉头紧皱。 紧接着,他说的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两个小时之后,会有一场暴风雨。” 喻小蓝低咒一声:“妈的。” 林深处的耳朵动了一下,故意问:“你说什么?” 气急的喻小蓝又动了动嘴皮。 这一次林深处也听清了,她说“遇见你真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林深处咧着嘴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展现他的个人魅力!喻小蓝白了他一眼,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很大。 她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的出来,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傻!你说说,一会儿我们要去哪儿躲雨?”   ☆、第21章 林深不知处(21) 喻小蓝也不是只会等着别人救的娇滴滴,打从十六岁起,就是她一个人打拼。 二十岁怀了孩子,没人帮衬一把,一个人也把孩子带到四岁。 这个无人岛除了那片树林,一眼能望的到头,根本不会有地方躲避。 他们唯一能躲的地方,只有眼前的游艇。 游艇的驾驶舱虽说头上有顶,但三面有窗,一面是门。如果风雨太大的话,即使躲在里面,也能浇的湿透。 得想办法把窗户封住。 很显然,林深处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径直去了后甲板,大力一掀,她这时候才知道,后甲板的下头是空的,能够储物。 她探头看了下,里头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什么铁锹、匕|首,甚至还有两袋方便面。 她翻了下眼睛,槽点实在太多,无语。 他很快就从里头翻出了几个一次性的雨衣。 喻小蓝心里想着,有雨衣也行! 既然后甲板的盖子可以掀开,同理,前面的甲板没准儿也行。 喻小蓝很快就转到了前甲板处,费了老大的力气,去掀前甲板的盖子。 后头的林深处听见发力的声音,他扭头去看,“哎,那打不开。” 他一本正经地胡诌,话音才落,喻壮士已经掀开了前甲板盖。 前甲板本身比较小,储物的地方也小,只放了一个急救箱,还有……她的包。 喻小蓝回头瞪了他一眼,取出了自己的背包。 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但预想和现实一样,手机已经没电了。 再瞪他一眼,真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林深处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把一次性雨衣和胶带递了过来,“你整整窗户吧啊!” 也没说自己干什么,直接下了游艇。 手里还拿了一把铁锹。 喻小蓝见他径直走进了树林,又捣鼓了一下手机在心里想,虽然他绝口不提,但她觉得他好像知道她在办签证的事情,而他之所以把她带到这里,她觉得也是因为她办了签证。 星说的? 喻小蓝觉得不会! 星的嘴巴,也不知道随了谁,有时候就是她想套话,都不一定能套的出来,她不觉得林深处有这样大的能耐。 想也想不通,她叹口气,还是先管好眼前的事情。 雨衣和胶带的组合,兴许抵抗不了大风,但总比没有强。 她呲呲啦啦地撕着胶带,仿佛在撕林深处的脸皮。 三个窗户封好了两个,一抬头,见林深处从树林里出来了,还扛着一个比手腕还要粗上一圈的树。 她多半已经理解了他的用意。 海上的风大,游艇的锚小,万一被海风吹到了海里,那她可就真要好他“浪迹天涯”了。 林深处把树和铁锹扔在了沙滩上,来到了游艇的后面,一抬眼睛,和她道:“坐稳了啊!” 然后使着一股子的蛮力,将游艇往沙滩上推。 游艇就是再小,也不会轻,可见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喻小蓝一抬头,他满身硬朗的肌肉线条,几乎占满了她整双眼睛。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对于异性,女人的要求更高,简单的说,女人喜欢的男人,不止要有颜值,还要时不时展现出来男友力。 而眼前这个男人,在展现的根本不是男友力,它比男友力更加的野蛮,更加的富有激情。 喻小蓝愣怔了片刻,放下了手里的胶带,从游艇上跳了下来,也去了后面,和他一起。 游艇过了浅海区之后,越往沙滩上来,就越是“寸步难行”。 才推了几把,喻小蓝便喘息不已。 这声音很是细微,但也逃不过林深处的耳朵。 他忽然停了手。 喻小蓝一直在低着头,推了几把发觉这几次比先前更难推了,游艇纹丝不动,一偏头,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环着手看她。 她对上他那双泛着光的眼睛,问:“怎么不推了?” 林深处装模作样地叹气:“你在这儿我推不了。” “为什么?”她不解其意。 “你再推一把给我看看。” 喻小蓝以为自己的动作不对,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依言照做,因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自主地会发出“嗯”这样的声音。 林深处道:“对对,就是这个声音……很困扰!” 他省略了一部分话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喻小蓝很赧然,瞪他一眼,闪到了一边,“那你自己推。” 林深处笑的不行,自己推就自己推,总比一边推,一边还得克制着想把她扑倒的冲动省力。 其实也差不多了,再往沙滩上推一点,用一根绳子绑住前面的礁石,后面再用那根树支撑一下,只要不是十几级的台风,应该没有问题。 林深处很快就做好了这些,喻小蓝也已经把驾驶舱的窗户封好,就是门也封了半边,另外的半边是留门,等两个人都进到里面,再封上也不迟。 这个时候,海风越来越大,海浪也越来越高,刚刚还很亮的天空,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林深处终于换上了长衣长裤,那件风衣,早在风起时,他就裹在了她的身上。 豆大的雨点滴下来一滴,林深处推了她一把,“快进去。” 喻小蓝拢着风衣进了驾驶舱,不是她不愿意提前进来,而是驾驶舱的空间太小,一个人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等到林深处进来了之后,连转身都成了问题。 他们只能在里面做三个动作,要么是背靠背,要么是面对面,要么就是一个人对着另一个的屁股。 这三个动作都不好,都不可避免发生肢体的接触。 雨越下越大,风吹着窗户上的雨衣哗啦呼啦,总给人一种下一秒钟就会破掉的不安全感。 喻小蓝和他没什么话好说的,说什么呢?他的撩拨,她承受不了。她要是一本正经,又害怕激怒了他。 毕竟男女的构造不同,男人不是只有在饱暖时才会思淫|欲。 眼前这个狭小的空间,让她说不得动不得。 透过雨衣看着被暴风雨肆虐的大海,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海面,犹如修罗地狱,她想,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温热的呼吸正对着他的胸膛,吹啊吹啊! “别说话。” 他很突兀地道。 喻小蓝抬头看了下,只见他紧抿着嘴,眼神深邃。 她道:“我没有说话。” “心里在说。” “没事儿找事儿。”她薄怒,踩了他的脚。 林深处从不主动动手,不管是和男人打架,还是面对她。 绝不开第一枪。 而今,他终于可以随意动弹了。 两只大手钳住了她的细腰,心里感慨一声,真细啊! 下巴自然而然地抵在了她的头顶上。 这个女人实际上根本没有看起来这么娇弱。 二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啊,上学晚点的,可能刚刚大学毕业。 可她,在国际上成名了快十年,女儿都已经四岁多了。 她纤细、早慧、敏感,又坚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主意太大了。 喻小蓝挣扎了一下,未果。 踩着他脚的那只脚,更用了些力道。 林深处失笑,将她一扯,彻底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冷。”他还有点贱地道。 风是挺大的,喻小蓝在用胶带封窗户的时候,特意都留了很小很小的一个缝隙,不是怕不透气,而是怕粘的太紧,反而更不经风吹雨打。 缺点就是,四处透风,还有些漏雨。 喻小蓝被锁在了怀里,不是不介意,而是这两天被调|戏的太多,她有点麻痹。 可他显然会错了意,细细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起初,喻小蓝还能抵挡一下。 后来,她有些喘不过气。 心里又想着,昨天晚上说好的,睡过了两清,便硬了头皮,准备任情|事发展下去。 可这个男人,真是磨叽。 亲了多久啊,也还只是亲。 喻小蓝一着急,手便顺着他的衣服下摆,滑到了衣服里。 对于□□的知识,她所有的经验来自于五年前的那场恶补,为了学习怎么勾|引他,她颇费了不少的力气,光那种小电影都看了好几部。 可怎么说呢,她看过了,却消化不了,只觉得那些赤|裸|裸的交缠很恶心。 倒是记着赤|裸的身体还没有交合之前,无不是摸来摸去,或者舔来舔去。 这个舔,她指的也仅仅是上半身而已。 她用指尖捻住了他胸前的小颗粒,搓来搓去。 这时候,她感觉到林深处的身体抖了一下,受到了鼓励,于是更加的卖力。 当然得卖力,介于上一次的经验,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还是早点结束,早点两清。 唇上的人已经不再肆掠,还微微离了她的唇瓣,将她望定。 她也回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分明——怎么了? 林深处低头看了看在自己胸膛上作乱的“扫兴手”,哭笑不得道一句:“疼。” “疼?” 喻小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眼神,隔着他的衬衣,终于明白了。 可是她不确定地又问:“疼?” 真的?小电影上的男人,一被摸,就开始哼哼唧唧,看那样子很是想立马发泄兽|欲。 难道她看了假电影? 她的手瞬间抽离,林深处还咧着嘴,自己摁了一下胸前的两点。 真疼。 被两只小手捻来捻去。 说起来好笑,他可是挨过枪|子的,一开始还能忍着,可那两只小手越来越用力,偶尔还有尖利的指甲刮过,堪比上了针刑。 衬衣的扣子,昨天在海里,就被她扯掉了当胸的两个,衬衣扣不严,捂也捂不住,他怕肿了,回去了会被黄沙笑。虽然他知道,黄沙一定不敢明着笑话他。 一度火热的气氛,不止降了温,还略显尴尬。 过了好半晌,喻小蓝咬着嘴唇和他道:“林深处,等雨停了,咱们回去吧!” 前甲板比后甲板高出了不少,储物的空间却明显小了很多,她总感觉那地方还有夹层,果然被她找到了扣手的地方,但是她扣不动。 她猜,没准儿那底下放着备用油。 “好。”船震施展不开,沙滩野战不好玩,是该回去了,好滚大床。 林深处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喻小蓝很是惊喜。 “林深处,谢谢你。” 一时倒是忘记了,是哪个混蛋把她弄到这无人岛上的。 林深处挑了下眉,大言不惭,“不客气。” “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喻小蓝,别总想着跑,你看,和我呆在一起,你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有抑郁,没有暴躁,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相处的。你不知道,五年了,我也就只有这一个假期。” 后面的声音他压的更低,在喻小蓝听来,像是在控诉她的无情。 她也不想跑的,如果睡完了能两清,她就不跑了。 于是,她点头答应,“好。” 两个人在这场风雨里,做了君子约定。 而这场暴风雨,足下了两个小时,才算过去。 雨后的海边,空气很清新,会给人一种全世界都得到洗礼的感觉。 林深处很守约,雨一停,就把游艇重新推到了浅海区。 然后,他扣开前甲板储物柜的夹层,她猜的很对,那里头放着备用油。 加满了油箱,开足了马力。 喻小蓝斜坐在甲板上,看着越离越远的无人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一个小时之后,过了四角岛,林深处拿出了手机,给黄沙打电话。 他觉得事到如今,倒是不用总想花招哄骗喻小蓝了,还是真诚以对吧! 她这个人其实很秒,见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给了他白眼一记。 林深处露出一口白牙,冲她笑了笑。 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在哪儿呢?来码头接。” “恐怕是去不了啊,我和小茉莉,在派|出所,还得你来接我们呢。” 苏泰安把事情闹得很大了,他直接报了警,而且不管胖胖的韩所长说什么,他都一口咬定,喻小蓝失踪了,是被人拐带的。 这事儿其实扯不清,所长只能硬着头皮说也还没失踪二十四小时呢! 苏泰安一翻眼睛,不是不快,而是直接跳了脚,“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态度,是不是因为他们上面有人啊?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放一点水,你信不信,我把事儿给你捅到上面去。” 在珠崖湾,苏泰安也不是什么没头没脸的人物,相反,还有头有面。 他一边缠住了黄沙和白茉莉,另一边还命了人在整个码头上打听。 还别说,真有人看见了。 苏泰安的珍珠养殖场就在二十四号码头附近,喻小蓝经常会跟着他去养殖场转一转,是以码头上的搬运工人大都知道,她是苏泰安放在心上的。 看见喻小蓝的正是搬运工之一。 “我昨天下午见喻小姐从渡轮上下来,也没太注意,一眨眼,也不知道她人朝哪里去了。” 电话一打过来,苏泰安放的是免提,那边的证人一说完话,他即刻暴跳如雷。 韩所长急的直挠头,两边都得罪不起。 鬼才知道,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和苏泰安解释,“这个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啊,证据不太足。” 其实苏泰安心里也知道,除了人莫名奇妙一夜未归之外,其余的确实证据不足,全靠想象。 但是他必须得步步紧逼,又一翻眼睛。 韩所长赶紧道:“你别着急,我去和那么的谈一谈。这事儿,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我想……不宜声张。” 这话说到了苏泰安的心坎里,他默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一方,韩所长扭着胖胖的身子,又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一进门,就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同志啊,虽说是特事特办,可你们总得让我和人家家属有一个交代吧!” 黄沙想说:屁的家属! 本来就是,那小子算个哪门子的家属,没有一点儿的血缘关系。 不过,吃了两个肘击之后,他已经变得很谨慎了,尤其是现在,白茉莉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只手轻轻地掐着他的手臂,还特么是内侧。 白茉莉笑了笑,打起了太极,“韩所长,不是我们为难你,有些事情,别说是你了,就我俩知道的都不太清。并且吧,我们知道的,我们也不能告诉你……这是规定。” 黄沙不语,附和着猛点头。可不是不能说,他们肯定不能大肆宣扬他们老大…假公济私啦! 韩所长就知道,话不是轻易能够套出来的,他哭丧着脸,一副“你们就为难死我吧”的可怜表情。 就是这个时候,林深处打来的电话。 林深处一听见黄沙略带了些郁闷的声音,便把事情想了个*不离十。 预想也和事实一样,能发现喻小蓝不在的人,除了苏泰安,也就不会有别的人了。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和苏泰安的关系,但以他老辣的眼睛,自然看的出来,苏泰安对她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她对苏泰安或许不是爱情,可是,那一天在苏泰安的办公室里,她就像是一只展开了翅膀随时准备战斗的愤怒小鸟,牢牢地把喻蓝星和苏泰安一并护在了身后。 她护着喻蓝星,他虽然不快,但那是理所当然。 可她护着苏泰安,就是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气闷的要命。 林深处回头看了一眼,喻小蓝还是斜靠在甲板的扶手上,不知道是在看着船尾甩起来的浪花,还是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就是想的太多。 又一移眼睛,看见她半低着头露出的好大一截白嫩的脖颈,在他眼里,她优雅的像一只小天鹅。 五年前,他就知道的,她幸好不是阿诺太派来的人,要不然,他会轻易而举地死在她的手里,因为甘心。 “喻小蓝。”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 没有打火机,只能干叼在嘴里,解解馋。 就和现在盯着她看一样的道理。 喻小蓝的眼神终于从虚空挪到了驾驶舱,“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 “哦,没事儿。” 林深处淡淡一笑,轻挑了眉峰,挑逗的意思,不言而喻。 喻小蓝道了一句:“有病”,又撇过了脸,耳尖微红。 到了二十四号码头,两个人打了车回去。 喻小蓝是在离海欲还有半公里的时候下的车,她是不在意名声这个东西,只是不想自己的名声给喻蓝星带去困扰。 林深处也不强求,一个人先回了宾馆。 只是房卡在黄沙那里,他正在前台和黄丽雯要房卡,前台的电话响了。 话筒不是很隔音,他听见苏泰安在那边道:“喻小姐回来了吗?” 黄丽雯往大珠看了一眼:“没有。” 话音刚落,喻小蓝从前台飘过,她赶紧又道:“回来了,回来了。”她捂紧了话筒,喊:“喻小姐,苏总的电话。” 先前,苏泰安命人在码头上见人就问来着,是以,喻小蓝一出现在码头,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苏泰安在电话那厢气急败坏地道:“你去哪儿了?” 喻小蓝瞥了一旁神笑的林深处,不动声色,“办签证去了。” “好好的,你怎么想起办签证了?” “星不是没出过国,我想带她长长见识。”喻小蓝又瞥了林深处一眼,很违心地说。 苏泰安是想再问几句的,可是喻小蓝说:“等见面了再说吧,我挺累的,想先去歇一歇。” 累? 那厢的苏泰安眼皮直跳,“嘟”的一声,电话挂线了。 刚刚在那个房间明确地得到“人已经回来”的消息,韩所长便到了苏泰安这里,听完了他整段电话,如今嘿嘿笑笑,“苏总,还报不报案了?” “不报了。”苏泰安没有好声气。 与此同时,林深处移目过去,道:“喻小蓝,咱们是不是要谈一谈你那串珍珠的事情?” 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戏?喻小蓝只觉莫名奇妙。 却见他看了一下表,面色严肃:“现在是三点半,半个小时之后,我去找你。” 反驳的声音,还没有出口,那人已经拿了房卡,大步迈向了电梯那里。 半个小时的时间,喻小蓝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大气还没喘上一口。 大珠的卷闸门,被那个男人敲得呼啦呼啦。 她叹了一口气。 将卷闸门推了上去,喻小蓝不快地道:“你能不能让人喘一口气。” 大约是……不可以。 “你不是说累,刚好,我有家传的推拿方法。”林深处微微一笑,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过习惯了他的土匪样,他陡一温柔,她觉得他就跟狼外婆似的。 但,原来不是来“抢”海上星的! 喻小蓝呼出了一口长气,也就没在意,他人是什么时候跟着她进了内里,双手又是什么时候摁在她肩膀上的……男人的手,可真有力。 一瞬间的功夫,感觉他好像要把她拆了似的。 下一瞬间,又揉着那个酸痛点,舒坦的她只想呻|吟。 幸好,她憋住了,从头到尾都没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其实我还会泰式的背部按压。下一次,有机会了,你再试一试。” 半个小时,林深处结束了肩部以及颈部的按摩,一双手,恋恋不舍地从她白嫩的脖颈上离开,如是说。 其实现在的气氛很好,完完全全可以接下来再干点什么事情。 只是时间不够,喻蓝星那个小东西马上就该回来了。 再说了,什么事情都得留个想头。 林深处把时间算的很准,将从大珠退了出来,就和接了喻蓝星回来的苏泰安撞到一起。 人已经聚齐了,后头还有黄沙和白茉莉。 苏泰安是想动手的,可低头看了一眼喻蓝星,叹了口气。 喻蓝星一看见林深处,只觉莫名高兴。 她抬了头,道:“你昨天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人多,总得给土匪大叔留一点儿面子。 林深处一看见她严肃的小脸,气笑:“还没还你妈妈钱呢!我不敢走!” 喻蓝星给了他一记“你记得就好”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松开了苏泰安的手,往大珠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喻小蓝,你回来了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妈最亲。 苏泰安瞪了林深处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想赌气不问她的事情,可怎么也不能放心。 这一厢,黄沙和白茉莉迎上了林深处。 黄沙道:“林处,不是说好了,没个三几天不会回来,怎么这么快啊?” 林深处淡淡道一句:“临时变了主意。” 黄沙还想再问的,林深处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他道:“废话少说,你级别不够。” 黄沙“卧槽”了一声,林深处才抬了下眼皮,他就又吃白茉莉一记肘击。 简直没天理了!黄沙捂着肚子后退一步,“好男不跟女斗。” 白茉莉轻笑一声,“拉倒吧!你级别不够。” 妈哒!在“暴力处”,他的级别是“无情被碾压级”,连白茉莉都早了他半年进处里,哭瞎都没用。 可现在没在处里,也没在执行任务,这是私人度假时间。 黄沙急了,指着白茉莉道:“我在让着你啊,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足。” 白茉莉一伸手就拧了他的耳朵,“谁让着谁啊!” 林深处轻斥,“别闹了,人多眼杂。大黄鲨给茉莉另订一间房。你们既然愿意凑这个热闹,我也不拦着你们。记着,别废话就行。” 什么!他们老大居然允许他们留下来看热闹,黄沙和白茉莉对看一眼……哎哟,这是心情不错哦! 林深处懒得管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说完了之后,还是去了休息区。 就连坐的位置都是老位置,坐下之后,香烟、打火机,一一摆在了茶几上。 他是一个合格的“狩猎者”,选择合适的角度,观察着“猎物”的情形。 等了没多久,“小猎物”蹦哒出来了。 喻蓝星本想问喻小蓝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的爸爸没有上天对不对? 那个黄叔叔和白阿姨说,她的爸爸工作很忙,等忙完了就来看她。 可是喻小蓝看起来有些累,肯定累,她又和苏泰安吵架了。 喻蓝星在外面没有听太清,就听见喻小蓝和苏泰安说“你管的太多了”,苏泰安从里头出来,脸色黑的像锅底。 喻蓝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小孩,心里想着,也不急在这一时,便蹦哒了出来,让喻小蓝一个人歇一歇、静一静。 人还没蹦到休息区,她就和土匪大叔招了招手。 等到人过来以后,她郑重问:“你是不是也是我爸爸派来看我的?” 她知道那个黄叔叔也住在6018。 “怎么了?”林深处不想正面回答。 “没怎么。”喻蓝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个大人一样叹气,“我妈以前骗我,说我爸上天了,我一直以为我爸是宇航员来着。” “她还说什么了?” “说我爸是个好人。” 林深处的眼皮,得意地挑了一下。 喻蓝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我爸被我妈发了好人卡,我舅舅,哦就是苏泰安,也被发了好人卡,还有你,我妈也说了你也是个好人……” 她叹息,摊手总结一句:“看来我妈这是要独身一辈子啊!坚决不给我找继父。” 说着,居然又是一声叹息。 林深处睨了她一眼,不太高兴。 怎么?亲爹……不好吗?   ☆、第22章 林深不知处(22) 苏泰安气冲冲地离开了海欲宾馆,并没有回家。 今天晚上,他有一个高中同学聚会,约在了镇上的春华大酒楼。 他本来想不去的,又想着,回去也是冷锅冷灶。 三十郎当岁,妈死的早,媳妇还没娶上,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到的时候,人基本已经聚齐了,一眼就看见穿着制服的小刘,心情坏的不行。 小刘纯粹是躺枪,今儿苏泰安去派出所闹的那一场,起先他是真不知道。 今儿他调休,还是刚刚他们韩所长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明。 珠崖湾本来就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韩所长想让小刘帮他给苏泰安带句话——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说到这个身不由己,小刘便多问了几句,一开始韩所长还不愿意说,最后倒是哼哼唧唧透露了一句,就三个字。 小刘不快,“所长,甭管那些人是什么局的,那些人说走就走,咱们这些人可是得打一辈子交道的,有什么话还得这样遮遮掩掩?” 那边的韩所长也恼了,“我他妈倒是想跟你多说几句,我他妈也就知道这一点,咱级别不够,废话少说。” 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拿级别说事儿。 可小刘就是知道,韩所长还真不是他妈的开玩笑。 小刘的心里惦记着这事儿,苏泰安那儿屁股还没有暖热,他便拿着烟到了苏泰安的跟前。 “走,出去抽根烟。” 旁边的同学起哄:“你们两个大男人,要出去说悄悄话?” 小刘笑:“怎么,不行啊?” 推门出去,两个人到了包间后头的楼梯间。 小刘让了根烟给苏泰安,给他点上了,又点着了自己嘴上叼的这一根,吐了两口白烟,才道:“别说哥儿们不地道,你今儿弄到所里的那两个人……” 他顿了一下,“刚刚我们所长特地给我来了个电话,让我替他跟你说一声,他也是身不由己。那两人国安的,亮了红底白字的证件。以我们的级别,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说着,他嗒了下嘴,压低了声音,“你阿妹,怎么惹上那帮人了?那帮人没几个是普通人,上能通天,下能入地,没事儿还能搞架飞机,跟玩儿似的。从来都是悄无声息地办案,办的再小的案子也都是大案,全他妈是近年来不能解密的,偶尔暴露出一两件,那是为了敲山震虎,绝对的国际大头条。” 苏泰安的脸色阴沉,他有想过,林深处不是个普通人,毕竟喻小蓝也不是普通人,但还真没想到,林深处不普通到了这种地步。 他沉默不语,真不想说,他妈的他也不知道喻小蓝是怎么招惹上了如此危险的男人。 话尽于此,小刘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抽完了一根烟。 小刘往回走的时候,苏泰安没动。 他道:“和他们说一声,下回再聚。” 小刘点了点头,没问他为什么早走以及要去干什么。 他想,苏泰安并不是个冲动的人。不冲动的人,一般来说,犯不了什么大错误。 其实苏泰安就是有些烦,聚餐烦,在宾馆里烦,回家也烦,那倒不如回宾馆。 他知道,他好几天没来,指不定有什么正事等着他干。 可是,他才将推开玻璃门,便透过门前的大型盆景树的枝缝,看见喻蓝星和林深处挥了挥手,蹦跳着回大珠。 现在是晚上的八点半,喻蓝星一般都是这个点儿睡觉。 想起白日里,喻蓝星和他说起“我有爸爸”时,那眼底藏不住的喜悦,他就更烦了。 眼见林深处已经起身走向了电梯,苏泰安到底没忍住,追了上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林深处的腿长,一步迈了进去,转身,正迎上追进电梯的苏泰安。 总经理办公室在一楼。 林深处瞥了他一眼,没动声色,摁下了楼层“6”。 海欲的电梯是去年刚换的,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六楼就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林深处偏头,淡淡道:“说不说?”不说,他就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泰安衡量来衡量去,还是没忍住,暴躁不已。 “想睡她。” 林深处一向很直接,且很有目的性。 这话彻底激怒了苏泰安,他的身高,没比林深处矮多少,他一把揪住林深处的衣领,拳头已经挥起来了,最终没有落下去。 因为林深处又补了一刀,他说:“她愿意。” 苏泰安败下阵来,可将将心里的那股子烦躁劲,顿时就没有了。 林深处走了之后,他下了一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想:这不科学! 苏泰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晚,沙发太窄,他翻来覆去,有两回还“吧唧”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早上八点钟,范小晨推开了他的办公室房门,一看眼前的场景,嘲道:“开宾馆的还没床睡,我去!” —— 真没床了,可不是假没床。 马上就是五一,宾馆六层楼,一百多个房间,全部都住满了。 可是这个时候,林深处却把黄沙赶出了房间。 “再订一间房。” 黄沙才将睡醒,癔症着脸到了前台。 “小姐,再订一间海景房。” “对不起先生,海景房已经没有了。现在就剩下一间不靠海的小标间,您要吗?您要是不要的话,五分钟之后,可能连这间房都没有了。” “要。”还能怎么办呢!黄沙一激动,瞬时清醒。 五一劳动节,劳动人民普天同庆。 珠崖湾幼儿园也跟着欢庆,这还没五一呢,提前放假三天。 有家长不同意,“这和统一安排的放假时间不一样。” 幼儿园老师说:“你和幼儿园计较什么呀!考虑到孩子才上幼儿园,有着好玩的天性,多放三天假,让他们玩个够。” 实际上是幼儿园操场上的人造草坪烂透了,趁着放假,给换上新的。 反正,不上学,喻蓝星很高兴。 “高兴”碰上了“不高兴”。 自助餐厅里,黄沙趁着林深处还没下来,和喻蓝星说着他的小坏话。 “你爸啊,长相可一般啦,我跟你说,你幸好长的不怎么像他,你要是像他,将来有可能嫁不出去。” 嫁人这个问题,喻蓝星压根儿就还没考虑过。 她戳了下盘子里的面包,问他:“那我爸几岁啊?有没有白头发或者秃顶?” 她很担心,因为她们班赵小光同学的爸爸有点儿轻微的秃顶,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特像四十五岁。 黄沙一听这个问题,乐的不行了,正想回答来着,就见穿着笔挺西裤、蓝衬衣的林深处,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他赶紧重复了一遍问题:“你爸几岁啊……” 话音将落,林深处便走到了跟前,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喻蓝星,答:“三十二岁。” “这么老!”喻蓝星惊呼,并且瞪大了眼睛。 黄沙正在喝牛奶,实在是没憋住,一口喷了出去。 他不敢笑,妈哒,快憋死了。 喻蓝星怪嫌弃地看了他一下,“叔叔,你多大啊?” “二十七。”黄沙拿了纸巾,擦了下嘴角的奶渍。 喻蓝星撇了下嘴,“怎么二十七岁了还吐奶呢?” “是啊,怎么二十七了还吐奶呢?”林深处瞥了他一下,重复着喻蓝星的话语。 被对面的父女两人齐齐望定,黄沙挺怂的缩了下脖子,借尿遁了。 “你妈呢?”林深处盛了碟炒饭,坐到了喻蓝星的对面,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我妈……忙啊!”喻蓝星又戳了下碟子里的面包,觉得他大清早就吃炒饭,还吃得那么香,怎么咽下去的啊? 林深处知道她在走神,说起这个走神来,这是又一个得其母真传,跟不好好吃饭一样。 他敲了敲碟子,“快吃饭。” 喻蓝星还记得他是个什么样的“暴君”,噘了噘嘴,怪不情愿地用叉子叉起了面包,咬了一大口。 只听他又道:“吃完给你妈带点。” 喻蓝星喝了一口豆浆,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我妈工作的时候不吃饭,只喝咖啡,除了我谁都不能上去打扰。” “哦,一会儿我给她送去。” 林深处如是道一句。 喻蓝星一听这个,翻了下眼睛,“你和喻小蓝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林深处把最后一口饭扒进了嘴里,抬头看了她一下,而后端起了桌子上的白水,他在心里思索,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却只见喻蓝星一眯眼睛,“哦,你是不是想赖账啊?你别以为你给喻小蓝送一顿饭,她就能免了你的帐,我告诉你,就是她同意了,我也不同意。” 林深处的眼皮一跳,不高兴。 这孩子,还没完没了了。 也是,一会儿给喻小蓝送饭的时候,顺便谈一谈还钱的事宜…好堵上熊孩子的嘴。   ☆、第23章 林深不知处(23) 赵晶晶请了一天假,又请了一天假,连续请了好几天,今天是她重新回来上班的第一天。 其实,她真不想回来了。 可她在镇里转了两天,面试了好几份工作,清闲的没有大珠工资高,和大珠工资一样的,又没有大珠清闲。 她不得不回来,为了人类最原始的问题——生计。 这是一个特别让人伤自尊的选择。 路过前台,黄丽雯和她打招呼,“晶晶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心情更加的不爽。 她想,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喻小蓝。 开了这么一间卖不出去东西的破店,可人家,从来不会为了店租以及生计发愁。 明明是个带着孩子的二手货,却又偏偏桃花不断。 还都是好桃花。 人比人,气死人。 赵晶晶知道,她就是回来找气生的。 没办法,宁愿生气,也不能和金钱过不去。 大珠的卷闸门开了一半,赵晶晶把自己的斜挎包甩到后面,使劲一推,把卷闸门全部推了上去。 她走了进来,四处看看,才几天没来,柜台的角落里已经积了灰。 她自嘲地想,她这个清洁工没来,可不是得积灰。 她向内喊了一声:“喻小姐。” “哦,你来了,你看着忙吧。” 声音是从楼上的工作室传下来的。 “好。”赵晶晶仰着头回应了一声。 心情更加不快。 她的小侄子也在珠崖湾幼儿园上学,她知道珠崖湾幼儿园已经提前放了五一的假期。 喻蓝星放假了,偏偏喻小蓝在忙,那么她就不止是个清洁工,还得是看孩子的保姆。 也就是愣怔了片刻的功夫,赵晶晶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白色打底裤的小女孩,从自助餐厅里跑了出来。 她正叹息,喻蓝星的后面还紧跟着一个长腿男人。 男人她认得,那是她的心魔。 想而不得的心魔。 羡慕嫉妒恨的起因。 赵晶晶毕竟是个大人,不是喻蓝星那种看似聪明实则还懵懂无知的孩子,她还在的那几日,她看的很清楚,她心里想的那个男人和她的老板有着很深的渊源,还是牵扯不清的那种。 这世界上,能够牵扯不清的事情只有两桩,一桩是钱事,另一桩则是情|事。 喻蓝星很快就跑了回来,一见到赵晶晶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甜甜地叫了一声:“赵阿姨。” 那个长腿的男人紧跟着迈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装着纸杯豆浆,另一个袋子里有几个晶莹剔透的蒸饺。 赵晶晶慌张不已。 可是,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问:“怎么上去?” 喻蓝星紧皱着眉头,“你确定你要上去?” 他点了下头。 “挨骂也不怕?” 他又点了下头。 喻蓝星叹气:“那好吧,你记得喻小蓝要发飙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她,我告诉过你,她一点儿都不稀罕你的爱心早餐。”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林深处挑了下眼睛,本来是想弹一下她的小脑袋,而落下去的时候,却只是揉了揉她很细的发丝。 喻蓝星不满地回头,“头发乱了。” 索性再乱一些。 林深处跟在她的后面上了楼梯,又使劲揉了一把。 导致,喻蓝星还没见到喻小蓝就开始告状。 “妈妈,那个6018的林叔叔老是揉我的头发,全乱了。” 她大喊。 喻小蓝正在沉思想事情。 在无人岛上,她的手机自动关机。 回来充上电之后,收到了几条讯息。 除了苏泰安发的,另外还有两条,一条是她唯一的朋友肖可爱发来的,另一条是她表弟喻晨歌发来的。 肖可爱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正形。 [喻小蓝,我最近特别想看一本小说,名字叫做《嫡女大杀四方,庶女夹着尾巴乱窜》,就是这本小说还没有写完,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结局。奈何如今的剧情是嫡女总窝在小岛上,领着女儿混日子,如果哪一天,女儿长大了,也像她那么消极就完蛋了。喻世珠宝后继无人矣!!!] 而喻晨歌就正形的多。 [姐,一世珠宝前段时间有了新动态,秦慧茹给当红的影星常心心量身设计了一套珠宝,但是雷声大雨点小,款式非常之不惊艳,还被业内的专业人士指出了抄袭意大利的着名珠宝设计师的作品“one”。虽说他们不足为惧,但,姐,咱们这两年推出的作品也并不惊艳。咱们一直在吃老本,就是不知道还能再吃多长时间。] 肖可爱和喻晨歌在用自己的方式,说着同一件事情——劝她回去。 喻小蓝的思绪被喻蓝星打断,眼神先是落在了倚门而立的林深处身上,这才温柔地降落到了喻蓝星那里。 “怎么了?”她问。 喻蓝星人小鬼大,撇了下嘴,“这位大叔想要讨好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林深处的眼睛微闪,又揉了她的小脑袋一下。 喻蓝星气的直跳。 他走上前,把早餐递了过去。 喻小蓝有些不快,轻声道:“你很烦。” 林深处垂了下眼睛看她,浅笑,而后意有所指地道:“饿的轻。”他的声音也很轻。 一偏头,看见了她身后的工作台。 她的工作台上散发着很多不同颜色的宝石,有大有小,大的如鹌鹑蛋,小的如米粒。可不管大小,每一颗都晶莹耀眼。 林深处一点儿都不意外,喻世珠宝可是京城里唯一一家上市的珠宝公司,传承几代,传下来的可不光是品牌核心价值,自然还有家底。 这也是他不太想拿那几千块钱说事的原因,可是…… 林深处又转头看了一下喻蓝星,叹息,无奈地和喻小蓝道:“说吧,我欠你多少钱?” 喻小蓝挥了下手,“算了算了,不用。” 一旁的喻蓝星跳了脚,嚷嚷:“为什么不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喻小蓝一听,很是头疼,教育道:“星,大人正在说话,你不要插嘴。” 喻蓝星嘴巴噘的老高,不高兴,“我在发表我的意见。我们家就我和你,你干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这话怎么听都充满了怨气。 喻小蓝看了看林深处,歉意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这件事情,其实她……挺大方的。”独对他小气。 其实她挺闹不懂这两人的,按理说有血缘相吸,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和谐来着!她听过几次两人的对话,怎么都感觉是相互不对头。 不是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想起这个,喻小蓝的脸色忽然暗沉了下来。 其实也并不是每个女儿都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她随便说了一个数字,看林深处的做派,也不像是缺那么点钱的人。 林深处很利索,当场就掏了皮夹,皮夹子一打开…… 喻蓝星伸头看了看,叫:“里头的照片是黄叔叔的。” 再抬头望定了他,“你是不是偷别人的皮夹子了。” “星,不能这样说话。”喻小蓝只觉很无力。 林深处习以为常,不过这一次真的伸手轻弹了一下喻蓝星的脑门。 然后才把皮夹子里头的现金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喻小蓝的工作台上,回头再看一眼正揉脑门的喻蓝星,“你今天是不是没时间带她?” 喻小蓝点了下头。 林深处:“那我带她。” 喻蓝星没说不好,却冲他伸了伸舌头,开了工作室通往阳台的门,“我就在这儿玩。” 喻小蓝还来不及表态,林深处大步一迈,跟着到了阳台。 喻小蓝今天没空去想她和林深处之间的纠葛。 一世珠宝想要东山再起其实并不重要,正如喻晨歌所说,她最头疼的问题是这几年她也没有惊艳的作品。 一个对情|事麻木的女人,对珠宝的设计已经失去了创造力。 她端坐在工作台前,看着这些耀眼的珠宝,心情烦躁不已。 喻蓝星从阳台的角落里搬出了她的玩具箱,其实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玩的玩具,打开了箱盖,把玩具一一摆出,像介绍朋友一样介绍给林深处听。 “这个是爱莎公主,这个是高飞,这个……” 林深处的心思其实并不在这里,他敷衍地“嗯”着,却在想喻小蓝的事情。 喻小蓝在十九岁那年,她的母亲因为抗抑郁的药物服食过量,混混沌沌地走在街上,被一辆货车夺取了生命。 紧跟着喻世珠宝内部发生了大动荡,总经理秦山出走,创立了一世珠宝,还妄想吞并喻世。 在那场不见硝烟的股权大战中,喻小蓝联合喻晨歌,斗垮了秦山。 以致于,秦山新创立的一世珠宝伤了元气,一直到几年后的今年才再一次重回时尚圈,但作品却为人诟病。 秦山,正是喻小蓝的生父。 听说在那场股权大战之后,秦山和她断绝了父女之情。 听说秦山,还有一个私生女。 而喻小蓝,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起,大伤了元气,以致于,二十岁的时候重度抑郁。 作为男人,林深处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男人在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很多问题,包括血缘亲情。 更何况,中间还夹杂了利益。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比如他和小东西,他不否认,他在讨好小东西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讨好她的妈妈。 血缘亲情,肯定会有,毕竟,喻蓝星是他和喻小蓝之间唯一的维系。但,一个月的父女之情能有多少,他也不能确定。这个时候,喻小蓝就又成了把他和喻蓝星绑在一起的核心。 喻小蓝一直在走神,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 林深处也在走神,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到喻小蓝的身上去。 喻蓝星说了半天,没人回应,一生气,把手里的爱莎公主向林深处砸了过去,砸完了就跑。 林深处回神,连屁股都没挪一下,一伸手,差点就把喻蓝星抓在了手里。 喻蓝星得意的大笑,喻小蓝被这样的笑声吸引。 她在想……所以,爸爸是什么? 有用吗? 也许在未成年的时候,是有一些用处的。 与此同时,楼下的赵晶晶收到了一条短信。 [想好了吗?这一票,到底干不干?] 她一惊,差点儿把手机丢了出去。   ☆、第24章 林深不知处(24) 赵晶晶是怎么看上林深处的呢? 首先是看中了他的脸,紧接着是他壮实有力的大腿,再紧接着是他的衣着服饰和周身的气派。 可以这么说,除了一张脸,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后来她想,如果她能对这个男人多了解哪怕一点点,可能她就不会冲动地做出那么愚蠢的决定了。 林深处领着喻蓝星在阳台上玩了一个多小时,从楼上下来了。 赵晶晶没有听见上头的门响,被忽然蹦下来的喻蓝星惊了一大跳,手机“咣当”一声砸在了柜台上。 林深处抬眼看了她一下。 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林深处是个蛮人,这些年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各种的挖地三尺找人和各种不能言喻的暴力行动。 他挖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呢?是经受过各种间|谍培训的人精。 同那些人相比,赵晶晶那一脸“我干了亏心事”的表情,委实不够看。 他出了大珠的门,给白茉莉打了个眼色,从她的身边错了过去。 白茉莉会意,却有点不解,大珠的里头只有一个营业员,难道营业员有问题? 但她跟了他们老大这么多年,从没有抓错过一个人。他们老大既然下达了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 白茉莉和黄沙碰头,短暂地交流了一下,各自都把赵晶晶这个人放在了心里。 赵晶晶还傻啦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中午接了个电话,约好了下午行动的时间。 心里当然忐忑的要命,可又想着,方寒答应过她不会伤害人,而且绝对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只是,大约是几天没来,喻蓝星和她并不如往常亲密,总是缠着6018的林先生。 午饭过后,两个人暂时分开。 赵晶晶有了机会和喻蓝星独处,给她买了袋薯片,很是殷勤。 但是赵晶晶的话有点儿多,一会儿问她和林深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一会儿问她知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喻蓝星有点儿烦,薯片吃了几片,又蹦哒了出去。 她看见了黄沙和白茉莉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正想过去,听见赵晶晶叫她,“星,咱俩一块儿去门口取快递。” 喻蓝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宾馆的大门,果然看见一辆面包车停在大门的外面。 喻蓝星问她一句,“你又买什么了?” 赵晶晶干笑着敷衍,“买的太多,我也忘记了。” 她领着喻蓝星到了面包车前,戴着鸭舌帽的师傅递了一个包裹给赵晶晶。 赵晶晶伸手接的时候,快速松开了喻蓝星的手。 “鸭舌帽”一把抱起她,捂住了嘴巴,钻进了后车厢里。 不远处盯梢的黄沙,一看见那人抱起了喻蓝星,立时骂了一句“妈的”。 白茉莉一面往外跑,一面道:“你去通知老大,我跟上去。” 这绑|匪有点不够专业啊,反正肯定没她专业。 白茉莉并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跑向了停车场,她个头小不起眼,把车倒出去的时候,面包车那厢并没能发现异常,调转了车头,启动了。 赵晶晶按照提前预演过的,“吓”得跌坐在一旁,门口的保安师傅听见她迟来的喊叫声音,正拿着对讲机通知安保经理。 白茉莉的车驶出来的时候,赵晶晶刚好堵住了白茉莉出去的路。 大老远,白茉莉就从车窗探出头来,“美女,让一让好不好?” 赵晶晶本来还想在地上多赖一会儿,可是白茉莉没有踩刹车,眼看汽车长鸣着驶过来了,赵晶晶连滚带爬滚到了一边。心里还在想着,妈的开好车就了不起啊! 她不认识白茉莉,倒是听喻蓝星提过一嘴什么白阿姨,但对不上号。 面包车上一共就有两个人,一个人负责开车,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便是方寒,还在后车厢里,捂着喻蓝星的口鼻。 方寒的心里觉得奇怪,这个孩子不哭不闹也不叫,只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 那眼睛太过清澈明亮,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恶狠狠道:“闭上眼睛。” 可那双大眼睛倔强的要命,只眨了一下,继续瞪着。 他干脆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反正也就是四岁的小破孩,根本挣扎不出他的手心,而后抬起了一只手,“我他妈让你闭上眼睛。” 抬高的手,并没有来得及挥下去,车屁股便被人刮蹭了一下。 幸好冲撞力不太大,方寒只是摇晃了一下,随即就坐稳了。 方寒骂骂咧咧,前头的同伙老张道:“你捂住她的嘴,我下去看看。” 方寒依言照做。 老张一下车,便骂了一句:“你他妈不长眼睛。” 定睛一看,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美女,再一看汽车的牌照,外地的,火气先消了三分。 小美女的态度还不错,连声说着“对不起”。 老张挠了下头,“我说妹子,别整那些没用的,给两百块钱私了。” 白茉莉一听,连声说“好”,赶紧伸手去掏钱包,抽了两百块出来递了过去。 老张伸手去接,却没想到被小美女握住了手腕,老张咧嘴一笑,“怎么了,妹子?” 怎么了? 呵呵! 下一刻,白茉莉便一拳落在了他的面门上。 这一拳,鼻梁骨得有八成是断了。 紧接着,老张的嚎叫还闷在嗓子里,脖子便被一扭,他以为他要挂了的。 不不不,死不了,就是昏了过去。 —— 喻小蓝得知喻蓝星被人绑的消息,比林深处还晚了那么一些。 安保经理慌慌张张地来跟她说时,赵晶晶跟在后面哭哭啼啼。 她先是一惊,紧接着慌了一下,脑子倒还算清醒,焦急地询问赵晶晶,“什么样的面包车,哪家快递公司的,绑走星的人长什么样,面包车的车牌号你记住了吗?” 赵晶晶越哭越凶,根本没法言语。 林深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喻小蓝一见他,便扑了上去,没扑到他的身上,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颤抖不已:“林深处,星被人绑|架了。” 她听苏泰安说过的,林深处和派出所的人很熟,虽然安保经理已经报了警,可是这一会儿,派出所的人还没有到,兴许,他能比她有主意。 林深处一伸手,自然而然把她揽到了怀里,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放心,有我呢,她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这么说话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晶晶。 那双眼睛在剑眉下炯炯发光,却再也不是勾|人的光华,内里有危险的暗流在呼啸涌动着,好像下一刻就会迸发而出,淹没她。 赵晶晶愣了一下,忘记了演哭戏。 这时,一旁的黄沙拿着手机走了过来,神色少有的郑重,“林处,人被茉莉堵在二十四号码头旁边的立交桥上,估计是想藏匿到船上去。虽然这回的绑|架太不专业了,但是幸好没得逞,要不然的话……”小孩子势必要受些罪了。 赵晶晶一听,惊吓不已。 方寒确实是这样计划的,把人藏在船上,查的严的时候,就开出海,假装打鱼。 她的微表情,林深处尽收眼底。 这个功夫,他没空修理她。 他吩咐黄沙,“看好了赵晶晶,等派出所的人来了,交给他们。” 赵晶晶下意思退后了一步,惊叫了起来,“为什么?” 林深处都懒得和她废话。 黄沙的废话多,他不介意让她死个明白,“见财起意,里应外合,就你们这些坏蛋的智商,简直是侮辱我们这些正义人士啊!” “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在冤枉我!”赵晶晶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这种事情,她当然是死都不会认。 林深处没空听她叫嚷,认还是不认,交给警|察。 他这一会儿,只忙着安抚孩子妈。 他柔了声道:“走吧!我带你去接星回来。” 喻小蓝点了下头,走出去一步之后,又折了回来,一耳光甩在了赵晶晶的脸上。 “替星打的。”她轻声道。 林深处的车被白茉莉开走碰瓷去了,他开了喻小蓝的小黄车,驶出了海欲宾馆,和匆匆赶过来的韩所长擦肩而过。 韩所长不认得他,坐在副驾上的小刘喊,“所长,所长,那什么处。” “什么什么处啊!”韩所长的心里不耐烦,他都快愁死了。 这都什么事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等着上面人在这儿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小刘也认识喻小蓝,几个人停好了车,从车上走下来。 小刘终于想起来了,“林深处!刚刚开着车过去的是林深处,还有被绑孩子的妈妈。” 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先进海欲宾馆了解了解问题再说。 可是宾馆的玻璃门还没有推开,韩所长的手机就响了。 是派出所的留守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喂,所长,二十四号码头前的立交桥上发生了一起暴力伤|人事件。” 妈的,什么坏事都撞到了一起。韩所长挠了下头,问:“伤情如何了?” “据群众报告,不知道。” 胖胖的韩所长无语望天,好想咆哮。 林深处带着喻小蓝很快就驶上了立交桥,大老远就看见白茉莉抱着喻蓝星,正伸着头看桥下的风景。 桥下就是二十四号码头,那里有无数的船只,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嗯,画面很是和谐。 如果没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的话。 路过的汽车,纷纷开窗行注目礼,还有胆大的举起了手机拍照。 白茉莉偷偷把脸藏在喻蓝星的怀里。 嗯,上社会头条可以,不露脸就行。他们老大,经常如是教育他们。 喻小蓝在看见喻蓝星的第一刻,便捂住了脸。 林深处知道她在流泪,他想,让情绪发泄发泄也好。 他把车靠着立交桥的栏杆停好,大步走了下去,一把抱过了喻蓝星。 “哭了吗?” 喻蓝星鼓着嘴,翻着眼睛,“我又没犯错,我为什么要哭?” 林深处大笑,“不愧是……” 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也许很快就能言明了。   ☆、第25章 林深不知处(25) 立交大桥上。 熙熙攘攘的车流,一辆一辆快速驶过去。 韩所长一行到的并不算晚,正是方寒和老张悠悠转醒的时候。 韩所长的车里还坐着已经带上了手|铐的赵晶晶。 这时候,喻蓝星早就扑到了喻小蓝的怀里。 说不哭的小姑娘到了妈妈的怀里,还是忍不住掉了一会儿眼泪,这大概就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人嘛,总是会在最亲近人的面前卸下伪装,更何况四岁多的孩子。 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抓她?喻蓝星觉得她很委屈,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出声音。 喻小蓝没讲什么大道理,除了告诉喻蓝星“妈妈就在这里”以外,只是在看见赵晶晶的那一刻,下意识遮了遮喻蓝星的眼睛。 随后来的就是120了,白茉莉下手不轻,两个男人得先去医院报个道,再去派出所。 小刘和另三名警|察跟着120的车走了。 韩所长挺不好意思的和林深处寒暄。 “这事儿哈……” 林深处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道:“韩所长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同,像这种事情,我们的反应速度自然会更快,更何况我们就在现场,总之,没有真的出事,就是万幸,救人维护正义,不分什么你我。” 林处长打起了官腔,韩所长也不及,又说了几句其他的,带着人离去。 韩所长没什么不满意的,出了一脊背的汗,好在人质成功解救,什么交通瘫痪了半个小时,啊哈,那都是小事情。 上了车,还和旁边的同事嘀咕了一句:“你说这些犯罪分子,办坏事之前,都不动脑子的吗?惹谁不好,惹上了那些人。” 至于是哪些人,韩所长没再言明,赵晶晶哭了一路,叫了半路的冤屈,在看见倒地的方寒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住了,汽车发动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趴到车窗上喊:“喻小姐,喻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被捂住了眼睛的喻蓝星听见了,她扭着小脸,挣脱开了喻小蓝的掌心,看了她妈妈一下。 喻小蓝没什么表情,说:“有些错误,道歉是没用的。” 喻蓝星似懂非懂,点了下头。 紧跟着,林深处和喻小蓝,也带着喻蓝星回到了海欲。 晚餐时间到了,喻蓝星没什么胃口,就喝了两口稀饭,不到八点,沉沉睡了。 大珠的卷闸门已经落下,林深处还在大珠的柜台里坐着,嗯,这是喻小蓝吩咐的。 落下卷闸门的时候,黄沙还冲他挤眉弄眼,想问他要房卡,那没出口的意思是海景房他不睡,也不能浪费了。 就是他一瞪眼睛,黄沙没敢再把话说下去。 林深处在等着喻小蓝出来。 他想,八成是要吵一架。 喻小蓝本来泡了两杯咖啡,想了一下她特别不好的睡眠问题,咖啡倒了,换了两杯红酒,端了出来。 林深处听见了门响,扭头,看见她手里的红酒,抬了一下眼睛。 喝点酒,吵个架,确实是正常的情侣常做的事情。 她用脚轻轻地勾了一下门,门做过特殊处理,合住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看着她缓缓走向自己,身高最多有165,可那双腿看起来却像是170,腿长腰细,怎么长的呢? 想不通,人已经进入他一臂就能揽过来的距离,他的耳尖不自主动了一下。 大珠的灯光很暗,喻小蓝把红酒放到了柜台上,一转身,打开了主灯。 房间的光线陡然明亮,林深处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很快便适应了光线的反差。 一瞬间,迷乱。一瞬间,清醒。 接下来就是理智地谈论一些成人间的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赵晶晶有问题的?” “中午。” “她其实以前不这样。” 话说的有点儿艰难,喻小蓝转着手里的红酒杯,反醒自己。 人都是会变的呀,赵晶晶多日没来,首先是心理出现了问题。而她居然大意的连人都没有见一下,便还像往常一样给予信任。 幸好,有林深处在。 要不然,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喻小蓝下意识把红酒杯握的很紧,“叭”的一下,她捏断了杯托上的细长脚。 林深处一把抽走了她手里半截的酒杯,又赶忙摊开了她的手,一道鲜红的血线渗了出来。 割的不深,也仅仅是一条血线而已。 林深处低头,吹了吹她的手心。 痒!喻小蓝心下一凛,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她轻声道:“人弱多金。” 要是追问赵晶晶生了恶念的原因,一定是这个了。 这与五年前,秦山想吞掉喻世的原因一样。 不过是人弱了,什么鬼都敢上身。 本来还以为,她至今窝在这里,是因为过不了自己的心结。还以为,她此番一定会故意胡搅蛮缠,怨他没有把赵晶晶的异常第一时间告诉她。 吓,他竟想错了。是了,他都忘了,这个女人哪怕五年前重度抑郁,也能想出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 办法很险,他不苟同,却很是钦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林深处将杯子里的红酒饮尽,再抬了眉看她,浅笑,“什么时候回去?” 喻小蓝瞥他一眼,“等苏泰安回来吧!” 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人弱多金,并不是人弱不知反击。 苏泰安和范小晨一起,带着去年新剖出来的珍珠,去省里参加珍珠展销会。 海欲里最慌乱的那两个小时,安保经理通知了范小晨,而星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情,范小晨不敢隐瞒。 苏泰安要赶紧赶回去,范小晨就给他订好了最近一班飞机的飞机票。 飞机票还没有拿到手,安保经理又打来电话,说星已经找回来了。 范小晨问苏泰安,“还回去吗?” 苏泰安的神色纠结了一下,“不回了,先参加完展销会。” 展销会为期三天,苏泰安知道,喻小蓝会等着他回去……和他告别。 大珠里的所有首饰,除了那串“海上星”,喻小蓝都不准备带走。 她和安保经理说:“我带走我的私人物品,这间房子以后就做大珠的陈列室,苏总回来了之后,你帮他重新规划一下,怎么保障安全你多费心。” 苏泰安的珍珠养殖场也叫大珠。 安保经理愣了一下,点了下头,心里却想着,他们苏总这是……彻底出局了吧! 喻小蓝又给喻蓝星办理了退学手续,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班主任老师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 喻蓝星表示:唉,实在是没办法,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 喻小蓝又问她,“你还要和你的小伙伴告别吗?” 喻蓝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就和赵小光告一下别吧!他总拽我的发箍,是不是因为他是光头,所以才羡慕啊?要不,就送他一个发箍当临别的礼物好了。” “随你啊!” 就这么定了! 赵小光的家离珠崖湾幼儿园不远,珠崖湾新建的安置小区里,三门三栋。 喻蓝星站在楼下喊赵小光的名字,喊了三声,从三楼的防盗窗中间,漏出了一个声音,“谁啊!” “我,喻蓝星。” “你来我家玩吗?” “不,你下来,我跟你说句话,我就走了。” 喻小蓝坐在车上,不多时,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小马甲的小光头从楼上下来。 一见喻蓝星就笑。 小光头:“你都到我家门口了,怎么不上去玩儿呢?” 喻蓝星鼓了鼓嘴,“不去了,我还得回家收拾东西,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走了。也没什么送给你的……” 说着,喻蓝星顿了一下,取掉了头上的粉红发箍,“要不,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小光头惊讶:“啊!不是吧!你怎么要走了?还有,我是个男生啊,你送我发箍,我也不能戴啊!” “你傻啊!礼物是当作纪念的,又不是让你戴。”喻蓝星训起大人来,气势都很足,别说训一个四岁的小屁孩了。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光头果然不再纠结发箍的问题,伸手接了过来。 喻蓝星回头看了看喻小蓝,“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喻小蓝说:“以后你放假的时候。” 喻蓝星叹了口气,再转回头,“听见了吧?” 小光头:“听见了。” 小光头搓了搓脚,像是忽然想起了点儿事,他和喻蓝星道:“你等一下啊。” 噔噔噔,又跑上了楼。 再下来的时候,抱下来一只毛发还不算茂密的小金毛。 “这是落落,你不是老想要一只嘛,送给你,你要好好对它。” 喻蓝星很喜欢,伸手摸了又摸,可是喻小蓝以前并不同意她养狗,说在宾馆里影响不好。 她转头哀求,“妈妈。” 喻小蓝很为难:“星,我们要坐飞机,坐七个小时。办理托运的话,它太小了,妈妈担心它受不了……” “没事儿,黄沙要开车回去,可以让他带着它。”后头坐着的林深处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出了昨天的事情,他不放心她们两个单独出门,非得跟着才行。 喻小蓝没了拒绝的理由,点头答应。 喻蓝星依依不舍地和赵小光告了别,抱着自己的新朋友,上了汽车,这一次,她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而是去了后面,和林深处坐在一起。 汽车驶动的时候,她趴在他的耳边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好了。” 这夸奖……有点儿勉强。 林深处抬了下眼皮,没有表情。 晚上。 黄沙得知了自己要开车回去的消息,瞪大了狗眼,表示不相信。 林深处一向都是这样,命令只下达一次,什么话都没有,把那只叫做落落的小金毛,丢到了黄沙的怀里。 黄沙大叫:“我去!” 狗狗太小,胆子也小,在黄沙的怀里……华丽丽吓尿了。 黄沙嫌弃至极,正想一伸手,把它丢出去。 林深处瞥他一下,淡淡道:“少了一根狗毛……” 他停顿的时候,白茉莉接道:“要了你的鱼命。” 大黄鲨怎么了! 大黄鲨也有天敌。 更何况,他们老大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暴君”,叫他开车,自然另有目的。 哎呀,说起来,他们的假期也没剩下几天了。   ☆、第26章 林深不知处(26) 又一天之后,苏泰安和范小晨才坐上从省城回来的飞机,飞机不是直飞,得先到市里,再坐船回到珠崖湾。 这个时候,喻小蓝已经把该带走的私人物品全部打包好了,不值钱的发了快递,值钱的东西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收拾喻蓝星的小裙子时,她还特地做了一个分类。 外国的那些高定,放在了床的左边,右边就是一些普通的牌子。 她问喻蓝星:“你看这些裙子有区别吗?” 喻蓝星的衣服大都是粉蓝色系,她左翻翻右翻翻,摇头表示:“没什么区别啊!”都是经常穿的。 喻小蓝点了点头,指着那堆高定,“那里的一件裙子,可以买这边的一堆,甚至两堆。” 喻蓝星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是个小财迷不错,可现在这个年纪对金钱其实还是没有多少概念的。 回去了之后,喻小蓝什么都不怕,就怕喻蓝星会不适应。想当年,她小学毕业后出国,再回国的时候,也是适应了一年,才习惯了喻家所处的那种层次里奢靡的氛围。 喻小蓝不准备和她讲回去了之后可能面对的人事,毕竟她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郑重告诉她:“星,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这些没有区别。回去了之后,也做你自己,不要被别人的言论左右了你自己的思想。” 喻蓝星其实不懂喻小蓝的话,但她性格里有一个优点——固执。 也许固执放在其他地方,并不是什么好的品质,但是放在那样的环境里,只有固执己见,才能保持初心。 这也是为什么喻小蓝迟迟不肯回去的原因,她的孩子啊,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个时候已经展现出了自己顽强的小个性。只有顽强,才能生存下去。 剩下的事情,只剩下两件了,办理汽车托运和等着苏泰安的飞机落地。 办理汽车托运的时候,喻小蓝又特地问了下林深处,“黄沙真的要开车回去?”三千多公里呢!开车回去,怎么也得两天。 昨天她和苏泰安通了个电话,苏泰安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临挂电话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林深处是国安的。 喻小蓝当时就傻掉了,苏泰安听她半天没了声响,问她:“你真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她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流氓,后来以为他是个发了家的土匪。 喻家几代人老实本分,别说和秘密警察打交道了,连和警察打交道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这职业,叫人敬佩的同时,还心里发憷。 对待林深处的态度,莫名和谐了很多。 嗯,也可能是因为他救了喻蓝星。 喻小蓝有她自己的顾及,林深处也有他的打算,他摆了摆手,“你不用管他,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黄沙撇着嘴把喻小蓝的汽车开到了托运地,然后悲催地发现,他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凭什么啊!凭什么! 他的表情太怪,以至于喻小蓝又不好意思又尴尬。 可是林深处瞥了他一眼之后,他立马笑呵呵地道:“没事儿,没事儿!” 好吧! 喻小蓝想通了,这事儿她纠结也没用,那个男人已经拍板定下了。 另一边,白茉莉负责留守带孩子。 就白茉莉那一身强劲的功夫,真没什么不放心的。 更何况,喻蓝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已经不止和喻小蓝叨叨过一次,要让白茉莉当她师傅来着。 等喻小蓝和林深处回去,白茉莉不知和喻蓝星说了什么,喻蓝星一见林深处,就把他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 喻小蓝有些忐忑,她其实已经想好了,等有合适的时机,就告诉喻蓝星谁是她的爸爸。 这个决定,也是昨天晚上接完苏泰安的电话后做出的。毕竟一个三观正确、职业正当,甚至有着英雄形象的父亲,比一个土匪爸爸要正能量太多了。这有利于星的成长。 当然,她也尊重林深处的决定。 毕竟成人的世界,总是会有很多和利益有关的考量,如果,他并不想承认星,那就算了。 她依旧会按照自己最初的决定,一个人把星抚养长大。 有孩子之前,只想着让自己有个活下去的牵挂。 有了孩子之后,忽然就明白了,孩子可不是猫猫狗狗,狠狠心还能送人,对于星,她有负不完的责任,还有永远都没有尽头的使命。 她很自私,尤其是牵扯到星的问题。 那厢,喻蓝星正在和林深处探讨一些她极其感兴趣的事情。 她把林深处拉到了海豚雕像前,就是他们买卖珍珠的地方。 还把他让到台阶上坐好,很是殷勤。 “你家也在京城?” “嗯。”林深处瞥眼看她,等着看她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那你工作很忙吗?” “忙。” “就没有周六和周日吗?” 喻蓝星下意识皱了眉头,紧盯着他,像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林深处心一软,“有的时候有,有的时候没有。不过……你有话直说,我尽量满足你。” 喻蓝星叹了口气,扭来扭去,“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啦。” 都快扭成麻花了。林深处哼笑出了声音,“你就只有这一次提要求的机会。” 就一次啊!小气!白阿姨还说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他一定都会答应的。哼! 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喻蓝星的头脑很清醒,赶忙道:“我想让你教我功夫。” 她顿了一下,一直在观察着林深处的表情,没看出烦躁和不耐,于是接着说:“其实我妈给我报的有跆拳道班,可我觉得我们的教练一定打不过白阿姨,我本来想让白阿姨教我功夫的,但白阿姨说,她的功夫是你教的,你比她更厉害。” 她的语气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崇拜之情。 “就这事?”林深处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嗯。”喻蓝星重重点头。 “可以。” 她本来以为,他一定会推三阻四的。 谁知道,他答应的很是利索。 喻蓝星欢呼了一声,还伸出了小手指头,“拉钩。” 林深处看着过往的客人,有点儿抗拒。 喻蓝星自己动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后悔。” “嗯嗯,不后悔,不后悔。”林深处敷衍地道。 说句粗话,自己释放出来的小蝌蚪,后悔有用吗? 两个人一道进去,喻小蓝站在大珠的门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他,就是没有过去。 就不过去! 先前他想着自己就是一个月的假期,要是不搞定了她,来回跑的话,真的是一件麻头皮的事情。 而现在,他不急,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京城很大,都八环了。 不巧,林家和喻家住在一个区。 可近了,一条茂密的林荫小路,她们家是在别墅区,而林家住在别墅区对面的大院里。 想想都够他恨的,他找了五年的人,跑到了天涯海角,实际上却是比邻。 喻小蓝盯了半天,人居然上楼了。 她想了一下,今儿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好像没有啊! 也罢,等回去了再谈星的问题。 晚间,苏泰安和范小晨就回来了。 苏泰安抱了喻蓝星左看右看,喻蓝星呵呵笑着:“我没事儿,真没事儿。” 苏泰安这才放了她下来,一脸阴郁。 有些事情,苏泰安就是不说,范小晨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她问喻小蓝,“真要走啊?” 喻小蓝轻声道一句:“也该走了。” 苏泰安阴沉着脸,不言语。 喻小蓝便又说:“今年剖的珠,五毫米以上的我都要,等我回去了之后,就把合同书发给你。” 苏泰安还是阴沉着脸,点头。 喻小蓝也点了下头,“前几年赶上大风暴,那一批养殖海水珠的渔民亏大了,有很多没能坚持下去,如今市场上,海水珠的比例没有淡水珠高,你想发展海水珍珠养殖是好事,但本业不能丢,不能总是这么任性,一甩手走好几天,也亏了有小晨尽心尽力地帮你。” “我给她发工资了。”苏泰安瓮声瓮气。 喻小蓝白他一眼,“我也给你交租金了……别和我一个神经病比没心没肺。” 其实范小晨早就习惯了,反正是她追的苏泰安,先动心的那个,总得受点儿委屈。 而今,她只觉得尴尬,挥了下手,“你们说你们的,别提我。” 喻小蓝本来也没想多说的,抱了抱范小晨,又和苏泰安说一句:“你好自为之。”别学她这个神经病。 便什么都不再提。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也不用早起。 八点钟,苏泰安开车送他们去码头。 和苏泰安告别的时候,喻蓝星没忍住躲在喻小蓝的怀里啜泣。 到底是小孩,哭了一会儿,注意力就转移到飞机上了。 这是喻蓝星第一次坐飞机,特别兴奋。 可飞机一起飞,她就怂了,有点儿晕机。 坐着不舒服,躺着不舒服,站着也不舒服。 飞机票订的急,正赶上旅游季,他们只订来了经济舱。 喻蓝星就坐在喻小蓝和林深处的中间,怎么折腾都不得劲,后来,头枕在喻小蓝的腿上,脚搭在林深处那里,中间的扶手已经被她忽略不计了。嗯……心里舒坦啊。 将近七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地的时候,京城已是灯火通明。 其实这时候,天还没有黑透,但是路灯以及街边的霓虹灯,七彩明亮,让人睁不开眼睛。 喻蓝星问一句:“妈,这就是你原来的家?” 喻小蓝点了点头。 喻蓝星很客观地评价:“没有海,车太多,也就是一般般而已。” 喻晨歌亲自来接,先是拥抱了喻小蓝,又一把将喻蓝星高高抱起,“你就是我传说中的外甥女吧!” 喻蓝星翻了翻眼睛,“你就是我传说中的又一个舅舅吧!” 说起这茬,就想起苏泰安了,她挺不安地补充一句,“这位舅舅,你是不是也想追求我妈啊?” 紧跟着出来的林深处,笑岔了气。 喻晨歌不认识他,不快地瞪了瞪眼睛。 林深处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喻小蓝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眨了下眼睛,微点头。 他一猫腰,长腿一迈,就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喻晨歌见那土匪一样的男人上了车,说一句:“咱们也走吧!” 喻小蓝点头,三个人也上了车。 正赶上高峰期,汽车在马路上走走停停。 起初的几条路,林深处坐着的那辆黑色轿车总是走在她们的前头。 路过电视台的时候,那辆黑色的轿车左拐,终于走了和她们并不一样的路。 喻小蓝松了口气。 这时候,她才有心看一看窗外的风景。 快五年没有回来,京城的变化说大也大,可万变不离其宗,仔细辨一辨,她还是能认出地方是哪里。 汽车又开了二十几分钟,离了主干道,往右一拐,是那条她无比熟悉的林荫小路。 小路两边种植着据说已有百年的法国梧桐,高大又茂密。 这地方是老城区,但是建筑物却不算老,二十年前翻新,盖起了第一个城中别墅区。 喻家,就是那会儿买了房子。 汽车在别墅群的入口前停了下来,不停不行,前头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横着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夜色里,借着小区门口的路灯,喻小蓝一眼就认出了立在黑色轿车前的男人,腿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换上了制服,更显得人英挺。 一瞬间,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林深处的手里拎了盒点心,待她们的车停下,他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 坐在后头的喻蓝星,手更快,放下了车窗,和他打招呼,“嗨,叔叔,又见面了。” 林深处浅笑,把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蜜的蛋黄酥。” “谢谢。”喻蓝星很有礼貌,接了点心,又问一句,“你家在哪儿啊?” 林深处转身,指了指对面的大院,“那里。” 喻蓝星伸头看了看,那里的建筑虽然没有这边漂亮,可红色的大门,看起来似乎更壮观,门口也有站岗的,但那边的扛着枪呢! “回见。”这句话,林深处是说给喻小蓝听的。 “再见。”喻蓝星挥着小手回应。 林深处的汽车往后倒了一下,呼啸着驶向了对面。 喻小蓝下意识扶了下额,假装忘记了刚刚他那意气风发的表情。 她想,她就不该存一点的侥幸心理。 要说前几天,她还在埋怨自己,为什么仓促间睡了一个流氓的话,这会儿她便只有一个心理,那就是,她睡过的这个男人……还不如是流氓呢! 这个时候,看出了端倪的喻晨歌问:“姐,谁啊?” 一瞬间,喻小蓝的微表情很丰富——呵呵!有点尴尬,不好介绍。求,别问了行不行!   ☆、第27章 灯火阑珊处〔1〕 喻小蓝对那个大院的人,始终抱有很深的成见。 这源于一段很让人沮丧的往事。 也是她小学才毕业,就被匆匆送出国的原因。 但是那些过往,喻小蓝并不想再提起。 在车上,喻晨歌没等来喻小蓝的回复,他锲而不舍,停好了车之后,又问了一次。 喻蓝星觉得不理人有点儿不礼貌,可她管不了喻小蓝,于是代答,“哦,那是林叔叔,我们在珠崖湾认识的,他还救过我。” 救—— 喻晨歌皱了皱眉,去看喻小蓝。 喻小蓝简洁道:“哦,星差点儿被绑|架了。” 差点儿—— 喻晨歌没把不快说出口,一转身把行李递给了佣人刘姨。 喻小蓝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门。 屋里的吊灯照亮了整个客厅。 喻家的客厅很大了,不算厨房和卫生间,也得有三百平。 屋子里的摆设和她走时一模一样,要不是佣人变了,喻小蓝都忍不住怀疑,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只是如今的喻家,早就没了多年前的热闹光景,好好的一家人,说散就散了。物是人已非。 喻小蓝呆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喻蓝星已经去二楼逛了一圈,又下来了。 她倚在楼梯扶手上问喻小蓝,“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吗?” 房子太大了,二楼的上面还有一层,空荡荡的。 她有些不适应。 这种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感,喻小蓝很轻易就理解了。 她柔声道:“刘姨住在楼下,你和我住在二楼,三楼有你的游戏房和我的书房。” “嗯,三楼还有我的房间。”喻晨歌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了两杯果汁,一杯红色的,一杯橙色的,走到喻蓝星的跟前,半蹲了下去,笑:“我猜你最爱喝橙汁。” 喻蓝星接了橙汁,“你猜对了。”又偏了头问,“你也住这儿吗?” “人多,热闹。不好吗?” 喻蓝星叹息,“多你一个……也不多啊!” 真不多,海欲里有多少人啊!数都数不清。 这孩子,人小鬼大。喻晨歌笑出了声音,起身,把西瓜汁递了过去,无声地询问喻小蓝是否同意。 喻晨歌有家的,离这儿不远,同一个小区。 可姨夫常年在外,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同样孤单的人聚在一起,犹如寒风中的相互偎依。 喻小蓝没有拒绝的理由,接了果汁,点头答应:“三楼本来就有你的房间。”一直都有的,她这个小了两个月的表弟,小的时候就特别愿意赖在她的家里。 后来长大了,反倒不常来了。 至于原因…… 喻小蓝仔细想了想,没能想起来。她十二岁出国,喻家,在她出国前还是很幸福的,堪称模范家庭。但等她名满回国,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就连赖着不走的表弟,也是不得已才光顾一次。 说话的功夫,刘姨已经摆上了晚餐,大约是为了庆祝,六菜一汤,肉多过鱼。 这是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敞开了肚皮也吃不完的菜量,可是喻蓝星有点儿嫌弃。 她嫌弃花样太少,没得挑。 可不是,比起海欲的自助餐,菜确实是少。 喻小蓝知道,总得给喻蓝星时间适应。 好在她并不着急,刚刚回来,万事都为新。 饭后,喻晨歌和她说起公司的事情。 喻小蓝摆了摆手,也是道:“不着急,我才刚刚回来。不过你放心,年底我会推出系列的新款产品。” 总之,她回来了,喻世仍旧会是行业里屹立不倒的神奇。 喻晨歌一听,便知她心里已经有了规划,春风般一笑:“等你重新适应适应,再去公司也行。” 其实公司那里,有喻晨歌就行了。 母亲当时的遗嘱,也说明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她和喻晨歌各占一半,她负责产品的开发,由毕业之后的喻晨歌负责公司的管理。 但是秦山出走,喻晨歌不得不放下还没有修完的学业,回国接手公司。 那个时候,秦山留下来的完全是烂摊子。 最难熬的那半年,他们携手走过,后来她临阵脱逃,他一个人也将喻世打理的很好。 喻小蓝想起那些过往,果断摇头,“不,我不去公司。有什么事情,我直接和设计部的人沟通,或者直接和工厂沟通就行了。”她回来可不是为了抢夺他的功劳,她没那个脸干出那样的事情。 喻晨歌也不和她争辩,现在争辩这些还为时过早,反正,她人已经回来了,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啊,太多太多了。 —— 对于喻小蓝来说,首先要办的第一件事情是喻蓝星的入学问题。 喻小蓝上过的那个幼儿园,早就不复存在。 满大街幼儿园招生的,喻小蓝还真不知道该把喻蓝星送到哪一个里头去。 听小区里的大妈说,中心幼儿园不错,但离这儿比较远,得坐校车。 对面大院里的幼儿园倒是也不错,可,一般人进不去啊。 大妈还说,去年,有一个土豪,花了三十万,也没把孩子送进去。 说完,还“啧啧”了两声。 三十万对于能住在这种小区里的人来说,其实真不算多。 不过就一个幼儿园,真的至于? 还真的就至于了,并不是大院幼儿园教的有多好,而是在于能上大院幼儿园的都是些什么子弟,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扩展人脉、往上爬而已。 喻小蓝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就没动脑子把喻蓝星往那里头送。 还想,何必花钱给孩子找不自在呢。 她领着喻蓝星往中心幼儿园去了一趟,设施不错,操场很大,就连老师也看起来和蔼可亲。 唯一的缺点,就是远了点儿。 不是高峰期的时候,半个小时的车程。 要正赶上早上的车流高峰期,五十分钟,都不一定能到。 喻小蓝征求喻蓝星的意见,毕竟要来这儿上学的是她。 “星,这幼儿园怎么样?” 喻蓝星撇了撇嘴,不快地道:“这么远,我以后是不是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 喻小蓝不想隐瞒,很好脾气地给了她两个选择。 “想到大一些的幼儿园,就得跑远路。要是不想跑远路,就去咱们小区里的那个幼儿园。” 那个幼儿园号称双语,其实就是租了一栋别墅办起来的。 收费之贵就不提了,缺点是活动场地太小了,两百多个孩子,做操的时候,全挤在一起。 别看一栋别墅,住三几个人空荡,想想同样大的空间挤了两百多个孩子,喻小蓝总觉得那不像个学校。在显得拥挤狭小的空间里上学,想必也不会快乐到哪里去。 小区附近,也有其他的幼儿园,基本上差不多一样的拥挤。 喻蓝星也不太喜欢那里,哼哼唧唧了半天,耍赖道:“就不能不上幼儿园吗?” 这个时候,喻小蓝的手机响了。 摁下接通键之时,她和喻蓝星说:“你再好好想想,妈妈接个电话。喂——” “哦,黄沙已经回来了,小狗还要不要?” “当然要。” 是林深处打来的,喻小蓝忙把喜讯告诉喻蓝星,“星,你的落落到了。” 好吧,总算是有点儿喜事了。喻蓝星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那阵子难受劲很快就过去了,她问:“在哪儿呢?” 喻小蓝见她脸色转好,又赶忙询问林深处,“在哪儿呢?我去接它。” “你们小区门口。” “哦,好,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喻小蓝才想起,忘了和林深处说明,她的“马上”,怎么也得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催促喻蓝星,“快快快。” 不巧的是,路上遇见了一起交通事故引发的堵车。 车子一拐到林荫小路,离林深处打来电话的时间,已经相隔了五十多分钟。 大老远,喻小蓝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与他冷峻的容颜极其不相符合的是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小金毛,软萌可爱。 午后的阳光透过法国梧桐树茂密的枝缝,洒下了点点阳光,不真切地投射在他的身上。 喻小蓝走了下神,一下车就道歉。 “对不起,路上遇到堵车了。” 林深处没有显现出任何不耐的情绪,他把金毛递给了紧跟在喻小蓝身后的喻蓝星,问:“去哪儿了?” 喻蓝星一想起来幼儿园,就颇觉头疼,她用双手捧住了小金毛,抬眼很无奈地道:“去看幼儿园了,好远啊!” “这附近没有吗?” “附近的也看过了,跟个鸟笼子似的。” 喻蓝星的比喻很是恰当,喻小蓝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院里也有幼儿园。”林深处提议。 “不用。”喻小蓝很干脆地拒绝了。 不是不想欠他的人情,还是那句话,大院的幼儿园都是些什么子弟,她怕喻蓝星会受委屈。 林深处并不知她的真实想法,只当她这是在无条件地拒绝他的好意,他有些不快了,抿了抿嘴唇,道一句:“你要是能解决的话,我就不插手。” 怎么解决?她不能自己开个幼儿园啊! 喻小蓝翻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废话。 林深处却一把抱起了喻蓝星,道:“择日不如撞日,我再带你去看个幼儿园吧!” 喻蓝星:你们这些大人,左一个幼儿园,右一个幼儿园,还有完没完了? 但是,她反抗不了,嘤嘤嘤。 林深处的步子迈的很快,喻小蓝“哎”了一声,他就跟没有听到一样。 她正想要追上去,可是后面来车了。她的车堵住了进口,本来是想着接完了落落就能回家去的。 这一会儿,后头的汽车不耐烦地摁着喇叭,她只能先把车移到其他的地方去。 等到她挪好了车再回来的时候,那个流氓中的战|斗|机,已经抱着喻蓝星没了踪影。 喻小蓝在大院的门口踌躇不定,站岗的士|兵道一句:“找人吗?找谁?” 喻小蓝尴尬地笑了笑,“我就在这儿等。” “那请您站到旁边,避免进出的车辆冲撞到您。” 喻小蓝知道他是好意,大院里的车横行惯了,进进出出,从不会减速。 她点了点头,撤到了最旁边。 眼前的红色大门,应该是将上过漆不久,表面有些不平,尤其是边角的地方,有一滴一滴像红色眼泪一样的流漆。 她无聊地用手抠了抠,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走神的时候,六根清净,没有注意,一辆白色的汽车呼啸着驶进了敞开的红色大门里。 汽车后排座上的人忍不住回了好几次头,听说喻家那丫头回来了,门口的女人……好像啊!   ☆、第28章 灯火阑珊处(2) 喻小蓝一直等了快一个小时,才把人等出来。 她有满腔的怒火,可一对上喻蓝星的天真笑颜,愣是压了回去。 喻小蓝和林深处对视一眼,她就不相信,他看不出来她心里的火气。 只是他也不提,一翻眼睛,和她道:“你问她。” 林先生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看喻蓝星乐成了那样,还用问吗! 不过,喻小蓝还是问了问。凡事都有个万一。 “星,幼儿园怎么样?” 喻蓝星眼睛一眯,笑笑,言简意赅地道:“大,近。” 这是在说没毛病。 就这样的回答,喻小蓝想也能想的到。 她没说其他的,就是说了自己的担心,“小朋友呢,小朋友友好吗?” 喻蓝星在林深处的怀里扭来扭去,林深处把她放了下去,她脚刚一沾地,干脆地道:“还行。”就是好像小男生比小女生多,反正,她就远远地看了一下,没进去。 “我担心会有小朋友欺负你。” “他们敢吗?” 这一回,一大一小两只倒是很有默契,异口同声。 就连表情都差不离,眼皮子一挑,说不出的自信。 林深处的自信可以说源于经历,可是四岁多的小萝莉啊,幼儿园才上中班,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喻小蓝抬头看看,又低头瞧瞧,头一回觉得遗传因子的强大力,她很无语。 这个时候,林深处趁机交待,“准备几张你的照片和她的照片,等消息。” 照片有现成的,喻小蓝本来是想着往中心幼儿园交的。 她还在犹豫,喻蓝星已经把她给出卖了,“我妈的背包里有照片。” 喻小蓝很尴尬啊,干笑了一下,照片给的极其不痛快。 林深处接了照片,揉了下喻蓝星的小脑袋,以示鼓励。 这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小间谍”,还是很称职的。 紧接着和母女俩分了别,也没拐弯,直接往家走。 这事吧,林深处琢磨了一下,他直接出面不合适。 想当年,他上幼儿园那会儿,也不是他爸出的面。倒是有一回,他懒床不想去,被他爸拿皮带抽了去。林家男人的人设,可不是没事牵着孩子,往幼儿园送的那种。 想来想去,还是唐女士出面最合适了。 唐女士今年六十八了,早就从二线上退了下来,整日也没什么事儿干,就是养养花,伺候伺候草,再没事儿和他唠叨唠叨:三儿啊,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束你的光棍生涯? 或者,再说的厉害点儿:三儿啊,你要是老这样的话,我死了之后,都没脸去见你爸。 林深处在家中排行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他是林家的独子。 大姐的儿子今年十四,都该考高中了,他这儿连媳妇影儿还没见着,要说老太太的觉悟已经够高了,搁一般的老太太,早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了。 不过,也确实挺不待见他的。 林家住的是大院最里头的二层小楼,像这种小楼,整个大院,也就只有林韩两栋。 房子已经很老了,前年上面派人统一修缮了一下,内外墙全部重新粉刷,门窗加固,院子里的小道也重新铺上了鹅暖石。 林深处一进了大门,便看见正在葡萄架下闭眼假寐的唐女士,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打鼻子“哼”了一声,就算答应了。 这还算好的,证明唐女士心情不错。 林深处迈着长腿,两步就到了躺椅的跟前儿。 唐女士只觉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心里想着,昨儿的天气预报没说要阴天啊! 遂睁眼一看,只见她儿子硕大一张俊脸,可俊有什么用呢,没女人愿意跟着他,这么一想,气不打一处来,“滚蛋,挡住你娘的太阳了。” 这世上,能这么和他说话的,也就剩下他亲妈了。 林深处挺没有脾气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喻蓝星的照片,往小圆桌上一放,“妈,有事。” “说。” “给送到大院幼儿园。”说着,他指了指照片。 唐女士没戴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紧跟着抬头看他,“谁家的小丫头啊?” “保密。” 唐女士有点儿想爆粗口,忍了忍,退而求其次道一句:“滚蛋!” 林深处嬉皮笑脸,信誓旦旦,“妈,这事要是办成了,儿媳妇有门。” 别看唐女士不年轻了,但精神抖擞,没什么大毛病,尤其没有老年痴呆,她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我要死也得是聪明死的。 这会儿,她眼皮子一眨,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孩子妈了?” “嗯。”林深处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藏掖。 真是孩子妈啊…… 唐女士悠悠地叹了口气,原先想着她儿子都三十二了,只要他娶回家的是个女的,其余的甭管什么问题,她都能接受。 可真遇到了问题,唐女士的内心还是小纠结了一下。她儿子长的人模狗样,工作伟大,家世也体面,找个门当户对的,绝对不成问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她缓了半天,慢慢开口:“也成,明天让人到家一趟。” 林深处就知道唐女士会有这样的提议,他站直了才道:“妈,小不忍则乱大谋!” 什么意思啊? 唐女士腾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他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三儿啊,听你这话音你是准备巧取豪夺啊!我今儿给你句明白话,孩子妈不是不行,但,没离婚的一定不行!你爹清白了一辈子,你可不能仗着他拿命拼回来的权势,去当土匪抢别人的女人啊!” 林深处“扑”一下笑出了声音,他其实有点儿无语,他在他亲妈的心里,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坏蛋啊。 好说歹说,唐女士终于明白了,他儿子看上的是一个未婚单亲妈。 对于,还没结婚就敢生孩子这事儿,唐女士也很是不满意。 但架不住他儿子一句:“妈,儿媳妇你到底还要不要了?” 废话,当然要。 于是,老太太亲自出马,把照片和资料送到了幼儿园园长那里。 园长知道,林家到现在还没第三代呢,送来的这位,也就是关系户而已。 推脱一句:“林夫人,您看这都开学好久了,插班的话……” 唐女士心情还有些不美妙,其实也不能叫不美妙,怎么形容呢?就是“苍天啊,我终于快有儿媳妇了”和“儿媳妇有小瑕疵”,这种痛并快乐的心情。 总之,快乐的不怎么痛快就是了。 她一瞪眼睛,一句话噎了过去,“园长的意思是不让上学啦?还是说我老太太来没用,得换个年轻的来才行?” 园长头皮一紧,汗滴滴,陪着笑,“不不不,林夫人说笑了。” 唐女士荣满而归,到了都没记住那个叫喻什么星的小丫头长什么样子,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想着那孩子要是他儿子亲生的就好了,想的夜不能寐。 早上七点四十。 喻小蓝按照约定好的带着喻蓝星出了小区。 林深处接了个临时的通知,八点半得赶到局里开个会。 他没时间和她多说,给了她一个红本本,道:“你自己送吧,幼儿园在哪儿星知道,我得赶紧走了。” 说着,就迈腿进了汽车,甩了满世界的汽车尾气。 红本本是进出证,只要一出示,门口的卫|兵直接放行。 喻小蓝牵着喻蓝星入了红色的大门,喻蓝星带路,很快就到了幼儿园。 天下所有的幼儿园几乎差不离,外墙刷的花里花哨,都是孩子们最爱的。 但大院幼儿园有些不一样,外墙上刷的全部是军|人卡通肖像,整的像个征|兵处。 大门口有老师迎接,喻蓝星表明了来意,“你好老师,这里是今天要入学的喻蓝星小朋友。” 老师姓李,已经得到过园长的嘱咐,笑着说:“哦,就等你们来呢,欢迎欢迎。” 入学手续很简单,填一张表格,建一个档案,需要孩子的照片两张,家长的照片一张。 喻小蓝很快就把表格填好,交了过去。 李老师查了查手里的资料:“哦,还缺一张大人的照片。” 喻小蓝愣了一下,她昨天给过林深处她的照片,问一句:“确定没有吗?是不是岔到什么地方了?” 李老师又翻了一下,“确定没有。” “哦,好。”喻小蓝赶紧去包里翻。 林深处那么忙,也行是忙忘了吧。 半个小时就办好了手续,喻小蓝还是不放心。 她真怕她女儿会受委屈。 她一步三回头,最后一次回头,喻蓝星乐呵呵地冲她摆了摆手,而后牵着李老师的手,走了进去。 想想她小时候那会儿,十二岁之前,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十二岁之后,才陡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敬畏之情。 喻小蓝也明白,孩子的路总得她自己走。 —— 林家。 太阳正好,林家老二林素雪回家探望母亲。 唐女士便和她唠叨起,他们家老三看上了一个孩子妈的事情。 半宿没睡的唐女士,现在又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高冷了,是不是应该热情一点儿,亲自把那孩子送到幼儿园去,毕竟为了往后的婆媳关系。 林素雪嫌她妈做事不够利索,做都已经做出来了,还后悔有个什么用处,劝了半天,多嘴问一句:“那女人叫什么?” “不知道。”唐女士的脸色臭臭的,她不想告诉女儿,她问了这茬儿,但他们家那混小子说保密。跟亲妈保密啊,媳妇还没娶进门呢! 这是一问三不知啊!林素雪叹气,“那小孩叫什么?” “喻,喻什么来着?”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林素雪气乐了,紧跟着脑瓜子一转,高声道:“姓喻?妈,你没记错姓?” “你妈还没有老年痴呆。”唐女士白了她一眼,问了重点:“姓喻怎么了?” “住哪儿你知道吗?是不是就住大院对面的别墅里?” “好像是,说是孩子到这儿上学,离家近。” 林素雪的眼睛一弯,乐呵了,“不行不行,我得给三儿打个电话,问清楚才行。” “姓喻到底怎么了?”这闺女一惊一乍的,还不肯把话说明白,唐女士薄怒,吼了一句。 林素雪哪敢惹老娘啊,安抚了又安抚,这个时候,打给林深处的电话……被无情挂断了。 林素雪气的直咬牙,这才和她妈解释道:“喻世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喻小蓝复出,昨天我们几个姐妹儿聚会,还在猜喻世的第一个高定是做给哪家夫人的!” 林家所处的这个圈子,女人都以大院走出去的韩夫人看齐。 很多人都说,韩夫人就是下一届的第一夫人,相当于太子妃了。 而韩夫人不管出席什么典礼,带的首饰一律都是喻世珠宝供应,还都是独一无二的款式。 哪个圈里都有攀比。 像上一次韩家聚会,有一位夫人戴的居然是一世的高定,便被人笑话了许久。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圈里的人都知道,一世是一家小三企业。 像她们这些正宫,首饰再好看,也不屑戴那样的东西。再说了,一世的设计师算什么,而喻世的可是拿过国际大奖,国际上都承认的珠宝大师。 而林素雪早几年是圈子里的奇葩,总觉得那些戴这戴那的俗不可耐,三年前陡然转性,可不巧,喻世的首席设计师隐居了。每年只出一套高定,是专门给韩夫人的。 于是乎,想要一套喻世首席设计师设计的独一无二的首饰,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三月份她生日,他们家三儿问她想要个什么礼物。 她许的愿望就是想要喻世一套高定。 四月初,三儿休假,还说出去给她找首饰去。 混小子,首饰没找来,倒是整出了对儿母女。 女儿姓喻,就是不知道妈姓甚名谁。 林素雪觉得事有蹊跷,没敢和她妈提,只想着,还是找个机会先问一问林深处。   ☆、第29章 灯火阑珊处(3) 这一边,林素雪打了三回,终于打通了林深处的手机,在电话里极其悲痛地控诉亲弟弟。 “你挂我电话。” “韩老总开会呢!” “好吧,你有理。” 林素雪一听,顿时没了脾气,她知道林深处很忙,便直接进入正题。 “哎,我的亲弟弟,你四月初的时候不是说给我找首饰!找到了没?还有,你托老太太帮忙送到大院幼儿园的小姑娘,她妈姓什么?” “姓秦。” 林素雪大失所望,不由叹了口气,“那我首饰呢?”唉,估计遥遥无期。 “还在找。”林深处知道他二姐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还是那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来日方长,如今…家里的女人还是最好全不知道。 他道一句:“二姐,韩老总还等着我说话。” 哪有让老总等着说话的道理!林素雪一凛,“那你赶紧去。” 挂了电话,林深处慢悠悠地点着了一根烟,缓缓抽了一口,吐出的白雾将好哈在明亮的玻璃窗上,他拽了旁边的纸巾,又将白雾擦去。 他对林素雪也不算说了慌,他起初认识的喻小蓝,可不叫喻小蓝,那会儿她叫秦安安。 要不是名字不对,凭他,能五年都找不到人! 一想起这个……林深处碾碎了烟蒂,这才开了办公室的门,出去。 另一边,喻小蓝并不知林家发生了什么,已经安顿好了喻蓝星,她要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设计图,这几年,她断断续续地画了五本。 基本上都是和珍珠有关的设计。 喻世旗下的珠宝店,像其他珠宝店一样,也卖珍珠,不过柜台很小,只是做搭配品。 而且样式普通,以至于,时下的年轻人都有一种珍珠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才戴的思想误区。 那么,她需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误区。 她要告诉世人,珍珠就是时尚。 而且,这一季度,她要让所有的女人都为了一颗小小的珍珠陷入疯狂的境地。 五本设计图,她做了个分类,哪些是做爆款的,哪些做为高定,扫描了之后,发到了喻晨歌的邮箱里。 她自己则驱车往工厂里去,像每年供给韩夫人的首饰,算是高定中的高定,几乎每一个细节,都由她亲手打磨。她想,既然她回来了,那以后所有的高定,都得这样做。 汽车才将开上路,喻小蓝便接到了挚友肖可爱的电话。 肖可爱说话一如往常,声音里透着慵懒和漫不经心。 “你还要不要脸了?回来了,也不来我这儿报个道。” “刚回来两天。” “那我问你,你今天准备来找我吗?” “嗯……我现在准备去工厂,下午或许有空。” “滚,就知道你没把我放在心里,所以……我飞国外了,开个会学习学习,一个多星期之后回去。到时候,我办个宴会,你要是敢不来的话。哼……你会没朋友的喻小蓝!” 喻小蓝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严格意义上说,只剩下肖可爱一个。 她犹豫了片刻,问:“都请什么人?” “大人物。”肖可爱神秘兮兮:“不来你可吃亏哦!” 肖家是开酒店的,也不是这城中的无名之辈,不过和喻家一样,也就是兜里有几个臭钱的主儿而已。 能被肖可爱称作大人物的,多半是能令宴会蓬荜生辉、普通人得见三生有幸的人物。 到底是多年的老友,知道她一回来,喻世必定会有大动作,这是在提前给她开道。 喻小蓝不是不上道的人,很诚心地道:“可爱,谢谢你!” “别说那些没用的,到时候带上我干闺女,我有礼物给她。挂了啊,我要起床了。” 结束通话,喻小蓝的汽车驶上了高架桥。 喻世的工厂在四环,虽然现在的四环寸土寸金,可二十多年前,四环那儿几乎是荒地。 喻世当时拿下那块儿地,根本没花多少钱,如今早就翻了不知几个番。 喻小蓝去工厂没有提前和喻晨歌打过招呼,她是来考察的,因为这一次的高定会有很多套,她不准备把高定图下发给工厂,一是为了保密,二则是她想打造一个做精致手工的工作室,这样才能实现以后所有的高定,都由她自己来把握的目的。 可是没想到,喻晨歌已经在工厂等着她了。 “就知道你得来这儿。”喻晨歌冲她眨了下眼睛,又道:“设计图我收到了,你知道的,我不懂设计……工作室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工厂一如五年前一样,喻晨歌虽然不懂设计,但管理是把好手。 秦山出走时,带走了一大批人,但留下来的一批,一直留到了如今。 玩金属玩了三十年的大师傅刘焱,成了喻小蓝的得力助手之一。 喻小蓝的工作室眨眼间的工夫,正式成立。 做的第一套首饰,她命名为“香尘”。 汲取了古诗古画中莲花的诗情画意,以玫瑰|金线攀织的莲叶做底托,上头镶嵌圆润但微小的珍珠,就好比女子因步履而起的香尘,又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波光潋滟。妙的是,珍珠以细小的铆钉固定,当真可以随着佩戴者的行动,转着圈摇来摇去。 戒指与项链的做法基本雷同,耳线做的小巧,金少珠小,恰恰又惹人欢喜。正因为珍珠很小,造价也不算高,很适合做爆款。 这一套首饰,三样东西,一共花了四天的时间,便出了成品。 成品比之设计图更加的惊艳,但好的首饰,还得有好的模特推广出去。 恰巧时尚圈里将要举行一年一度的时尚大会,喻晨歌把新做出来的这套首饰拿给了喻世的代言人乔樱。 又逢乔樱的战袍是今夏最流行的优雅荷叶边晚礼服,于是人、衣服、首饰,相得益彰。 时尚典礼一过,网络上各种求同款的评论,铺天盖地。 喻世工厂也很给力,很快就推出了一批以“香尘”为基础的各种像同款、又不是真的同款的新产品。 这时,离喻小蓝回到京城,仅仅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喻世各大门店的广告也及时换上了乔樱新拍摄的画报,人美如画,当然最夺目的还是令所有女人都着迷的那一点点的圆润和一点点的金。 女人为什么爱珠宝,大概和男人为什么爱汽车一样,是世界上最没有标准答案的难题。 但就是爱呀,这种爱还是无终点、无界限、无饱和度的。 追赶时髦的林素雪去了喻世珠宝好几次,几番忍痛,最终没有下手拿下喻世推出的新产品。 这种爆款,和她林家女儿的人设,不符啊,嘤嘤嘤。 就是这个时候,她接到了肖家的邀请。 像这种宴会,她一般不太去。 但是给她送邀请函的肖可爱道了一句:“林女士,这一次宴会不仅仅是宴会这么简单,还是一场小型的慈善拍卖会。喻世珠宝的喻小蓝您知道吗?届时,喻小姐将会拿出一款新设计的珠宝做为拍卖品,拍卖所得将全部捐给偏远地区的学校用于学舍的修缮以及教具的完善,这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林素雪的眼睛一亮,矜持道:“哦好,我知道了,看看那天有没有时间吧!” 一挂了电话,和秘书小江道:“推了周五晚上所有的安排。”哈哈,简直是老天开眼! 慈善拍卖是喻小蓝的主意,她连续熬了五天,把上一次和苏泰安一块儿出海得到的野生珍珠,做成了一个戒指。 命名为“破茧”,她本来想叫它“归来”的。但一想,最近喻世的动作已经够多了,打脸打的太狠,她怕秦山受不了,又干出点不要脸的事情来。 实际上,“香尘”一出,秦山给她打过两次电话,她想了想,没有接。 肖家的慈善晚宴,七点整在自家的皇城大酒店六十六层的旋转餐厅召开。 喻小蓝和喻蓝星,大的穿了黑色的晚礼服,小的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六点五十分,到了旋转餐厅的门外。 肖可爱正在门口和一个穿着藕色套装的女人寒暄。 “林女士,我还以为您没时间呢!” 瞥眼看见喻小蓝,眼睛闪着光,赶紧和旁边的人道:“林女士,您先请进,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谅解。” “没事,你忙你的。” 林素雪抬手挽了一下发鬓,反正,她今儿就是为了喻小蓝设计的珠宝而来。 将迈了步子往里进,忽地听见肖可爱喊了一声:“喻小蓝,你怎么不等八点再来呢?” 她扭头,看见肖可爱冲着一对儿母女走了过去。 中规中矩的黑色锈金小礼服,衬的皮肤可真白啊。那就是喻小蓝? 林素雪微微眯了下眼睛,再仔细一看,忽地被她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定住了眼睛,那珍珠项链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那浑圆的珍珠,不管黑的白的,都跟鹌鹑蛋似的大小,散发着让人着迷的光晕。 要说前一刻她还不能确定,那这一刻,她已经确定了,那人是喻小蓝无疑。 她听人说过,喻家有一串天价的珍珠项链。 林素雪觉得自己今天没有来错,她不知道今天喻小蓝拿出来拍卖的珠宝会是什么样的,却对喻小蓝脖子上的那串项链一见钟情。 她得找个机会问问,把那串项链卖给她行不行! 她正想走过去,却见肖可爱引着她们往右一拐,她愣怔了一下,再回过神的时候,竟不知人去了哪里。 林素雪很遗憾错过了一个开口的机会,想着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总还会有其他机会的。 又一想,买珠宝的钱不该她出啊,他们家老三说好的送她一套的嘛! 这就给林深处打电话。 姐弟两人,没有多的废话。 林素雪一上去就表明了意图。 她以为林深处最符合亲弟弟的行为不过是——账号给我,我给你转账。 谁知,他竟道:“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过去。” 林素雪报上了地址,美滋滋地等着珠宝入囊,一想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嘻嘻更开心。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装的只有即将入手的珠宝,彻底忘记了自己刚刚准备追上去之时愣怔的原因。 刚刚—— 那个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回眸的那一瞬间,好眼熟。 那挑着眼皮的样子,像谁呢? 林素雪只想了一下,一扭头忘了个干净。 实际上……管她像谁呢!反正,只要不像他们家人就可以。   ☆、第30章 灯火阑珊处(4) 肖可爱把喻小蓝母女带到了餐厅经理办公室,实际上是想说一件事情。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便有一说一。 “我没有请一世的人,但是你那个庶妹啊,最近勾搭上了一个高|官子弟。我邀请了很多官|二代,不邀那人说不过去。我估计着那位会带着你那庶妹一起来,毕竟两个人正打的火热。” 秦慧茹是秦山的私生女,只比喻小蓝小了一岁。 可笑的是,喻小蓝知道秦慧茹的存在,还是她母亲过世了之后。 这对她的打击,一点儿都不亚于秦山的出走。 只是对她来说,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 而现在,喻小蓝的情绪没有半点的波动,道:“没关系。还有,什么庶妹不庶妹的,她妈妈现在是秦山明媒正娶的…续弦。” “你还真准备把她当妹妹处啊?” “我有病?” 肖可爱笑出了声音,“哈哈,我敢打赌,她一定会在人多的地方叫你姐姐的。” 喻小蓝挑一下眼睛,她自己并没有觉察,那眼尾的一挑,已有林深处三分的□□,只是微嘲一句:“那又怎样!” 七点半,自助餐已经吃了半轮,拍卖正式开始。今天的拍品只有一件,就是喻小蓝无偿提供的戒指“破茧”。 肖可爱早就命人把戒指呈上了临时搭建的拍卖台,三百六十度全方面展示给了在场的贵宾。 不同于前几日喻世推出的新系列产品——“香尘”的清新自然风,这款戒指走的是低调华丽风,倒是符合了在场贵宾的气质。 喻小蓝领着喻蓝星跟在肖可爱的身后一块儿进了餐厅,她没有走到台前,领着喻蓝星径直去了饮食区。 肖可爱是要求她上台讲两句的。 可讲什么讲,喻小蓝不愿意去,她是来吃自助餐的。 与此同时,皇城大酒店的停车场,呼啸着开进来一辆白色的汽车。 车虽然不是那种几百万的名车,但车的价值几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单单一个牌照便可以在城中横行。 秦慧茹一下了车,就挽上了白荣先的胳膊,挺直了腰背,笑的很甜,也很自信。 门口有迎宾直接引着二人上了直达电梯,六十六层楼,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叮”的一声,电梯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打开,白荣先打先走了出去。 秦慧茹的手顿在了半空。 她僵了一下,又甜笑着跟了上去。 旋转餐厅里,肖可爱介绍完了拍品的设计涵义,拍卖正式开始,起拍价五万,举一次牌子加五万。 白荣先从侍应生那里取了号码牌,进门的时候,价格已经翻到了二十五万。 他举牌,翻了五次。 这个时候,旋转餐厅内的灯光很暗,大约是为了刻意营造气氛,顶上的射灯关上了一半,白荣先连东西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就已经举了牌。 后头的秦慧茹再也甜笑不下去。她在人堆里四处寻找喻小蓝的身影,可是人太多,乱哄哄都聚在一起,一时半刻遍寻不到。 肖可爱在台上喊:“五十万了,还有加价的吗?”她预测怎么着也能拍出个一百五十万的小高|潮。 果然,林素雪很快又举了牌。 “好的,林女士,又加了价,五十五万……”肖可爱的话音没落,白荣先居然又翻了五次牌。 她笑:“哎呀,我的少,这是志在必得啊,已经加到八十万了!” 林素雪忍不住回头瞪了瞪白荣先。 这种玩法,有点过了。 花一两百万买个戒指,不是花不起,就是不知道他们家三儿会不会跟她翻脸! 又一想,韩家一向低调,他们家三儿也从来都没有高调过,她这个二姐,要是拖后腿好像也不太好哈。 再说了,虽说是同辈,可她大了白家那混小子将近十岁,他看起来志在必得,她也拉不下脸和个后辈抢东西。 林素雪咬了咬牙,微笑着把号码牌递给了一旁的侍应生。 林家不玩了,紧跟着放下号码牌的还有好几个。 也是,在座的谁不认识白家的混世魔王。 继续举牌的几个,白荣先四下一看,连脸都不熟,可见要么是不认识他,要么就是不长眼色的。 此时,价,已经叫出了一百万。 他有些不耐烦,再一次举牌,这一次只举了一次,却偏头和旁边的侍应生道:“去告诉上面,翻二十次。” 翻二十次,就是又加了一百万。 侍应生不敢怠慢,举着号码牌,小跑向前,和台上的肖可爱耳语一句。 肖可爱抬眼看了看人堆里的白荣先,展颜一笑,“现在是二百一十万,还有加价的吗?” 角落里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胖子,举牌举了一半,似有所犹豫。 白荣先在心里骂了一句,又一次举了牌。 才刚刚回来还没站稳的侍应生,又被他指使了上去,“再翻二十。” “三百一十万一次,三百一十万两次,三百一十万三次。成交。” 肖可爱一锤定音。 她打开了玻璃柜,取了戒指下台,亲自送到白荣先的手里,一瞥后头的秦慧茹,笑的更开心了,“多谢白少捧场。” 白荣先没有接,四处看看,问:“设计师呢?” 肖可爱再瞥一眼秦慧茹,“设计师?白少的后头可不是站着一位呢!” 白荣先不快,却也不再问,伸手把戒指接了过来,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他想,虽说过去了十几年,岁月可以让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长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但他就不信了,他今儿在这地儿能找不到人。 顶上未明的射灯忽亮,整个旋转餐厅顿时亮如白昼。 肖可爱不乐意和秦慧茹打交道,礼貌性地笑了笑之后,转身去应酬其他的人。 白荣先便和身后的秦慧茹道:“睁大了眼睛,给我好好找找。” 要不然呢,他为什么要带着她来这里! 男人都有一个犯贱的毛病,上赶着送上门的不稀罕,就喜欢怎么追都追不到的白月光。 喻小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某些人心里的白月光,她领着她们家的小星星,很纠结地在甜品区选蛋糕。其实她不纠结,纠结的人是星。 喻蓝星已经吃了两小块慕斯蛋糕了,还想吃蓝莓慕斯。 喻小蓝和她说好了这是最后一块儿,哪知道她小脑袋瓜子转了转,又要吃焦糖布丁。 是了,蓝莓慕斯四四方方的那么小一块儿,两口就没了,一碟焦糖布丁有它两个大,小算盘打的贼精。 喻小蓝和她商量:“蓝莓慕斯你自己吃一块,焦糖布丁我要和你一人一半。” 喻蓝星噘着嘴扭来扭去,“喻小蓝,你晚上吃甜品会长胖的。” “我谢谢你担心。”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妈呢!我还等着有合适的人了把你嫁出去。” 母女两个也就是无心的交谈,喻蓝星是个鬼灵精,她会这么说,喻小蓝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信息量很大! 白荣先隐去了面上的惊讶之情,先前秦慧茹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始终不见喻小蓝的踪影,他有些烦躁,便独自一人来饮食区取威士忌。 这能叫来的妙吗? 只见一大一小,最终端走了一碟焦糖布丁和一些水果,向餐厅最角落的卡座沙发走去。 白荣先一抬脚,跟了上去,而后大喇喇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怪蜀黍,喻蓝星只是翻了下眼睛,人多,拼个座,见怪不怪了。 她和喻小蓝说:“小番茄是我的。” “一人一半。” “大人还抢小孩的东西。哼!” 白荣先笑出了声音,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抬眼睛能吓尿人的主儿,可被忽视的这么彻底,除了笑,他已经挤不出来合适的表情。 好在,终于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对上了喻小蓝探究的眼神,他道:“怎么?真不认识了?”他把自己的脸曝光在整个光线里,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希冀。 喻小蓝眯了一下眼睛,觉得有点儿面熟,但确实想不起来为什么面熟。 等了半天,没等来反应,白荣先气笑:“十三年了吧……阳光灿烂ktv。” 实际上,一句“十三年了吧”,就已经让喻小蓝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这人,正是她为什么仓皇被母亲送出国的原因。 “白……” 喻小蓝依稀记得那个黄昏,一个穿着运动衣的少年堵住了她回家的路,张扬地告诉她“老子姓白,想跟你处对象是看的上你”。那年她才十二岁,被他们一群人架到了阳光灿烂ktv。ktv里,他唱了一首《甜蜜蜜》,唱完了之后,伸嘴过来亲她,她用被他硬塞到手里的啤酒瓶,砸了他的脑袋,跑了出去。 三天之后,她便被送到了国外。 “白…荣先。” 白荣先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正式介绍自己。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虽然现在的白少依旧是个混世魔王,可基本上早就不干年少时绑着女孩去唱ktv的事情了。 他也用不着,送上门的都用不尽。 再瞥眼一看旁边的小女孩,白荣先不快地问:“你有男人了?” “有。”喻小蓝警惕。 白荣先哼笑:“我刚才可是听见了,你女儿要把你嫁出去。” 喻小蓝面如寒冰,推了星一把,想让她先出去,她们好离开这里。 可是白荣先一步跨了过来,把她们堵到了卡座沙发里。 他道:“没男人,跟我啊!” “有。”喻小蓝再一次重申。想起那时母亲焦头烂额的状态,她一咬牙又道:“姓林,恐怕你也认得,毕竟住在一个大院里。” 姓林?大院里姓林的只有一户,而且只有一个男丁。 林处长可是个狠角色,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那是更狠。 十七岁把自己扔到了国内最严格的军校,二十一岁入特种部队,二十七岁又把自己扔到国安。 如今三十二岁,正值壮盛之年,又成了韩老总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并且,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还不是祖荫,靠的是军|功章和身上的伤疤。 不过,没听说过林处长和喻家的人搅合到一起。 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虽说林处长大了他三岁,他们打小就没在一块儿玩过,可是谁有什么风吹草动,不隔夜便已经传到了各处去。 而且,巧了!白荣先偏头看了看卡座背后坐着的林素雪,咧嘴,笑的很开心。 “哎哟,二姐,你也在啊。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家失散多年的…什么亲戚?” 林素雪觉得自己无辜的要命,她原本也是来找喻小蓝的,却被白家的混小子抢了先,一不小心,好像听了一出故事。 现在好,成事故了。 果然,世上可没有白听的评书。   ☆、第31章 灯火阑珊处(5) 这要是换个女人,林素雪一瞪眼睛,便会来一句:不认识。 她林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贴上来的。 可,那是喻小蓝啊,如今林素雪还惦记着她那串天价珍珠项链呢! 她也不是个没见过场面的,拿着自己的果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和喻小蓝搭话。 “你好,喻小姐,久仰大名,我叫林素雪。” “你好……” “你也姓林?我也认识个姓林的,男的,有这么高。” 喻小蓝才将开口,便被爬上了卡座沙发的喻蓝星打断了话语。 喻蓝星抬着下巴去看林素雪,说话的时候,还努力垫高了脚尖,用手比划着。 又觉这样比划不对,指着白荣先,挑衅道:“比他高。” 林素雪乐了,这小姑娘居然不怕人,又逢大人的话题让她很是为难,她便故意逗了小孩说话:“你认识的姓林的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听听,没准儿我也认识。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在哪个幼儿园上学吧?” 最近的怪事有点儿多,她留了个心眼。 “我刚去上幼儿园,我们幼儿园门口没有贴名字。”碰上了回答不了的问题,喻蓝星扭头去问喻小蓝,“我们幼儿园叫什么名字?还有林什么啊?” 这时候,喻小蓝却死活也不肯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林深处的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但白荣先刚刚那句“二姐”让她心生警惕。 这要万一真是林深处的亲姐姐……星的存在,一牵扯上林家其他的人,恐怕会很麻烦,还是比白荣先还要麻烦的大麻烦。 这表情,落在白荣先的眼里,就是心虚啊! 哈哈,十几年前砸了他的头,如今还和他玩起了这一套,呵,还真当他白大少白长了岁数,没有长进。 白荣先一高兴,随手就捏了盘子里的小番茄放到了嘴里。 喻蓝星彻底不高兴了,小番茄一共就拿了四个! 她噘着嘴,瞪了他半天,白荣先也回瞪了她一下,眼神里挑衅的意思分明——小鬼! 喻蓝星还能怎么样呢,气闷地移过了眼睛。 不过……啊哈,看见熟人了。 她使劲挥了挥手,待大长腿迈近,一瘪嘴,哭喊:“爸爸,我们被人欺负了。” 这一声爸爸啊……在场的几个,无不是虎躯一震。 就连林处长也…… 心里的滋味当真是五味杂瓶,人生头一回被人叫爸爸。 待白荣先扭了脸看他,他一抬脚,踹了过去。 林处长是个狠角色啊,可不止是对自己狠。 白荣先不敢躲,只拿手挡在了胸前做了个缓冲。 他闷哼一声,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扶住了卡座沙发的靠背,一定会屁股着地。 “三哥,怎么了这是?”白荣先强笑一下,站直了身体。 林深处没有言语,一把抱起了喻蓝星,问她:“怎么欺负你的?” 喻蓝星又不能说他吃了她的小番茄,这样子显得她太小气,她抽抽噎噎道一句:“他欺负我妈妈!” 林深处的眼里顿时起了寒冰。 “怎么欺负的?”他冷声又问一句。 “他不让我们走,还让我妈跟着他。跟着他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他还拿眼睛瞪我!” 林深处又把她放回了沙发上,一挑眼睛,冷笑着道一句:“小白,要不,我也跟着你?” 说话间,带着一身的寒意,已经准备向白荣先逼近。 都是一个大院的,再闹下去,就难看了。 林素雪不会眼看事态严重下去,站了出来,道:“三儿,我在背后听着了,多半是误会一场。” 她有点儿头疼,还闹不清楚自家的老三和喻家的母女到底什么关系。可他们家的老三眼高于顶,就是青春期的时候也没干过和别人抢女人的事情。 莫不是,他们家老三的青春躁动期来晚了? 这要是闹到了老太太那里,也不知她是该悲还是该喜? “误会?”林深处翻了一下眼睛,明显不悦的表情。 “是误会。”林素雪镇定道:“当事人都在,误会一说清楚,咱们还是邻居。” 林深处转眼去看喻小蓝。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料,林深处方才那一脚,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作为主人,肖可爱命人挡住了很多好奇的眼睛,风一般赶了过来。 肖可爱的身后还跟着一身蓝色晚礼服的秦慧茹,其实她比肖可爱更早发现这边的异常,也更早动身,奈何礼服包的太紧,小碎步赶不上大跨步。 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赶来,秦慧茹还被肖可爱挤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喻小蓝使了个眼色,肖可爱便道:“哎哟,都是平日里请也请不来的稀客,聚到了一起,咱们凑桌麻将怎么样!” 说着,不等任何人反对,右手一伸,“这边请。” 找个背静的地方说话,毕竟闹开了大家都不好看。 秦慧茹迈着小碎步想上来扶住白荣先,被他一手挡开了。 他悻悻,林处长是个狠角色不错,可他白荣先也不是个窝囊废。 林素雪不敢让自家弟弟离白荣先太近,紧跟在了他的后头。 林深处这才迈了脚,却感觉背后有只小手拽了下他的衣袖。 他回头,喻小蓝看了一下喻蓝星,才把眼神落在了他这里,他摇了摇头。 他说,爸爸这事儿不是他告诉星的。 喻小蓝相信。 那又会是谁呢? 黄沙和白茉莉,有他压阵,绝不敢多口。 难道是苏泰安? 也不会啊! 喻小蓝带着满肚子的狐疑,牵了喻蓝星,跟在了最后面,低头看她一眼,很是忧虑。 肖可爱把他们带到了经理办公室,道一句:“诸位先坐着,我出去找桌麻将。” 这里头要是真打了起来,动静太大,她还得忙着安抚外面的人。 临出门之前,肖可爱不放心,去看喻小蓝,只见她微微点头,推了下身边的星。 肖可爱:“过来干闺女,干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喻蓝星有些不情愿,可她拗不过喻小蓝,牵住了肖可爱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在场的就剩下五个大人,可能每个人的心里都存了个问号。 先动的人是林深处,一抬手便揪住了白荣先的衣领,不冷不淡好像一点儿都没威胁人似的道一句:“小白,咱们接着谈刚才的问题……你看,我也跟着你,怎么样?” 白荣先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咬着牙道:“三哥,我恐怕这真是个误会……误会大了。” 说着,便斜眼去看喻小蓝。 喻小蓝是准备开口的,可是这个时候秦慧茹那个神经病忽然尖叫了起来,小高跟鞋当当当,扑到林深处的跟前,握起了粉拳:“你放开……” 林素雪不乐意了,心说,妈哒,男人的事儿,她都还没插手,一个妖精,横什么横啊! 她卷起了袖子,要知道十来年的军体拳可不是白练的。 可她出手晚了,只见喻小蓝一把扯过了小妖精,扯的是头发,紧接着照脸上一推,还往人家的嘴里,塞了一团餐巾纸。 林素雪卷起的袖子,立时又放了下去。 喻小蓝喝了秦慧茹一声,“闭嘴。” 能不闭嘴嘛!好大的一团餐巾纸塞在嘴巴里。 秦慧茹:“呜……呜……” 噎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手忙脚乱地去拽嘴巴里的纸巾。 喻小蓝又瞪她一眼,这时候才拽了拽林深处的胳膊,示意他先把人放开。 她是个生意人,做的是买卖,和气才能生财。 她斟酌了一下,道:“叫我说本来就是个误会,但只看白少怎么想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我知道白少当时也定无恶意,可十几年前我才小学毕业,懂不了那么多,下手也没有轻重,当时这事是我母亲处理,母亲只告诉我,她已经和白家商量好了赔偿的金额。如果白少至今觉得过不去,这样吧,白少今天拍的戒指,可分文不出,只当是我送给白少的赔礼,捐给慈善协会的钱,由我来出。” “嫂子,这是在打我脸。” 白荣先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他不甘愿又能怎么样!将才,小丫头的一声“爸爸”,就已经定了局。 这称呼,喻小蓝认不是,不认也不是,表情僵了一下。 白荣先就是仍旧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林深处没有否认,那就等于默认了。 白荣先不是不上道的人,想通了之后,压下了心里的惋惜,笑的也就比之先前好看了不少,“二姐、三哥,我和嫂子就是小时候打过一架,她拿啤酒瓶砸了我的脑袋,这事儿从今天开始,彻底翻篇了。” “哎哟,翻篇了就好,可吓死我了。我可是真害怕啊,我们家老三出手没个轻重,要真把你给打了,那你妈又该去韩夫人的跟前儿哭了。” 林素雪拍了拍手,笑着说。 可是林深处还没有表态。 林素雪说完推了他一把,他抬了下眼皮,“大人的事情翻过去了,那你是怎么欺负小孩的?” 白荣先赶忙喊冤:“三哥,我没啊!” “那你是说我女儿说谎?”他又一抬眼睛。 我女儿—— 林素雪听清楚了,这是亲口承认了啊! 喻小蓝揉了揉额角,叹气,“他吃了星的小番茄,星…护食、记仇。” 真不是说自己女儿的坏话,她只想让这件事情赶紧结束。 因为眼前……可还有另一个大难题。 护食、记仇—— 林素雪又听清楚了,和他们家老三一样的坏脾气啊! 林深处一听,气笑,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小番茄,再踹上人家一脚。 白荣先松了口气,笑着说:“明儿我给她买一筐,当赔礼。” “不用,林家买的起。”林深处淡淡一语。 言外之意,让林家的女人跟着他,白家有那么大脸面吗? 白荣先赔笑:“是是是。” 说到底,白家与林家虽同在韩家的阵营里,但白家没有林家的拳头硬。 早二十年前,白老爹就做梦会压到林家的头上去。 可事实呢,白家就算有三个儿子那又怎么样!数量压不过质量,空有恨而已。 白荣先领着秦慧茹很快就走了。 秦慧茹临走的时候,还欲语还休,狠狠地瞪了喻小蓝一眼。 林素雪的心里存了很多很多的疑问,再见到喻蓝星的那一刻,却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哎哟,这小鼻子小眼睛,长的跟他们老三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弯了腰,慈爱地笑:“明天……咱们家见吧?” “你家还是我家?”喻蓝星的小奶腔清脆又动听。 林素雪囧,摸了摸她滑嫩的小脸,一抬眼睛,朝林深处瞪了过去。 林深处一接收到他亲姐的不友善之意,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偏头和喻小蓝道:“你和星谈一下,我和二姐谈一下。” 嗯,各谈各的,问题都很严重。   ☆、第32章 灯火阑珊处(6) 喻小蓝和肖可爱道了别,在等电梯的时候,瞥眼看见林深处和林素雪正站在楼梯间里。 林素雪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颔首点了下头,电梯一来,她就赶紧领着喻蓝星进了内里,逃似的。 电梯一路往下,喻小蓝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喻蓝星谈有关于林深处的事情。 一直走到停车场,喻蓝星停下了脚步,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星,你爸爸……” “我爸爸在哪儿呢?”喻蓝星左顾右看,“黄叔叔,还有茉莉阿姨都说,等我爸爸忙完了就来看我了,可我刚刚忘记问林叔叔,我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啊!” 喻小蓝一怔,低头看着喻蓝星的眼睛,“你刚刚不是叫林…叔叔…爸爸了吗?” 喻蓝星白了她一眼,“喻小蓝,你是不是傻啊!你上学的时候,你们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安全教育吗?还有什么叫做急中生智你不知道吗?我是骗那个坏蛋的呀!我们老师说了,自保的时候,骗坏蛋不叫骗。” 喻小蓝的嘴角一抽,“你骗坏蛋的?” “嗯。”喻蓝星重重点头。 喻小蓝只觉很无语。 言简意赅地和自家二姐谈完,林家姐弟也紧跟着来到停车场。 很不巧,喻蓝星“骗坏蛋不叫骗”的言论,被二人听了个正着。 林深处啼笑皆非,他算是明白了,今儿来的幸好是他林某人,要是换成刘某人、赵某人,那小东西也一定会抱着腿叫爸爸。 他很气闷地想:喻蓝星,你的节操呢? 碎了一地。 眼见未来的弟妹和自家的小侄女上了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林素雪爆笑出声,她忍得好辛苦啊! 就连先前的那点子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林深处铁青着脸,道:“看吧,就是这样的情况,妈那儿……” “妈那儿要是知道给她报仇的人来了,铁定高兴,妈一高兴,万事好商量。”林素雪捂着笑疼的肚皮道。 可不是报仇的来了,儿女是父母上一辈子的仇人。 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唐女士很快就知道了自家莫名奇妙就有了个孙女的事情。 并且,还是打别人的嘴里知道的。 周一的早上,唐女士出门晨练,和相熟的几个老太太一起,在大院的广场上打太极。 那些个相熟的不相熟的,一见她就说“恭喜”。 她很纳闷,喜是从哪儿来的。 后来,还是和林家挨的最近的赵老太太看不过眼了,把她拉到了一边,嘀咕道:“唐大姐,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呀?”唐女士很严肃的表情。 赵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唐大姐,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你们家三儿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女。” 唐女士一听,翻了眼睛道:“我们家三儿至今没有婚娶,要有女儿也是正儿八经的女儿,什么叫做私生女?” “这不是就因为你们家三儿还没结婚就有女儿了,才是非婚生子女嘛!”赵老太太尴尬地笑了一下,换了个词,可意思差不离。 唐女士一生气,太极也不打了,回家就给林深处拨电话。 可那混小子,不接。 唐女士咬着牙想,没关系。 退而求其次,打给二闺女。 林素雪将给手下开完会,电话一接通,便听见唐女士气急败坏的声音:“下午回来一趟。” “好嘞,亲娘。”林素雪一改方才严肃的神情,乐呵呵道一句。 别看她手低下也是管着不少人的,可亲娘发号施令,她不敢不听。 下午三点,林素雪提前下班回了家。路过“蜜”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两盒唐女士最爱的蛋黄酥,献媚来着。 可是现在,唐女士没有吃蛋黄酥的心情。 她质问:“你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把非婚生子女这件事情,翻来覆去想过了,他们家三儿啊,明明没有结婚,还整个私生女,最坏的一种可能……妈的身份上不了台面。 唐女士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 哪知道,她亲闺女嬉皮笑脸一句:“妈,您先说您都知道了多少呗!” 她一瞪眼睛,怒道:“别讨价还价,你知道多少给我说多少!” 林素雪一瞧老太太动真格的了,赶忙道:“那丫头不是您给送到大院幼儿园的,妈是喻世珠宝的喻小蓝,现在跟妈姓,叫喻蓝星。” 唐女士一愣,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喻世她是知道的,韩夫人的珠宝都是喻世定制的,但喻世的人她没有见过,但这妈……挺好的呀!一转头,问她闺女:“这女儿都有了,三儿为什么不结婚呢?”为什么呢?唐女士想不通。 林素雪大乐,还是幸灾乐祸的乐,“他倒是想结啊,可人家不跟他结啊!” 唐女士不乐意了,瞪眼道:“三儿怎么了?我还没嫌弃喻家的家世,怎么你弟弟就被别人嫌弃了?你给我约约人,今天晚上就约,我要亲自问一问,我们家三儿怎么就入不了她喻大小姐的眼睛了。” “别,妈。”林素雪赶紧阻拦,“三儿说了,就怕您来这个。他让我问您一句:现在孙女有了,您高不高兴?” 这不废话吗? 先前也就是担心他们家三儿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混到一起,除此之外,摸着心口说,是有那么一点儿高兴的,现在当然更高兴了。 林素雪一看唐女士微妙的小表情,还能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又道:“三儿又说了:如今孙女都有了,想要孙子吗?” “废话。”唐女士终于表明了心迹。 林素雪点了点头,“那就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忍的不好,就没孙子了,这话可真不是恐吓您的。” 唐女士觉得这话不中听,皱眉。 林素雪摊了摊手,“您别瞪我,细节我不知道,反正,话我带到了。我和三儿说了,我们家唐女士年轻的时候就是干大事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能记不住吗?反正啊,不用您出马,三儿一准能让您如愿。您啊,记着,别添乱就行。” 说句良心话,唐女士想不通,但她想的开啊,想不通就不想,又一想,忍就忍吧,就是不知道该忍多长时间。 紧接着又开始后悔,那天,她怎么就没戴老花镜呢! 哎哟,也不知道她亲孙女长什么样。 忍不住又问林素雪。 林素雪还是头一回见唐女士这么抓心挠肺的模样,心里偷着乐,还故意馋她:“就是来给您报仇的,小时候三儿可没少气您……长的可好了,可聪明了,可会气她爹了,小嘴可会说了,一点儿都不怕人……”还可会抱大腿了。 唐女士越听越心急。 林素雪趁机提议:“三儿只说了不许你去找喻小蓝,要不……咱去看看小丫头去?”她特别想看唐女士吃憋的表情。 再没有比这个还好的事情!唐女士欣喜不已,临出门的时候,还拎上了女儿孝敬她的蛋黄酥。 这一点,林素雪想到了。 是以,故意买了两盒。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唐女士把两盒都拎上了。 正好赶上放学。 唐女士问幼儿园门口执勤的:“我孙女出来了没?” 谁知道您孙女是谁啊!林素雪没敢吐槽,拉了拉唐女士的胳膊,“妈,低调,低调。咱们自己找。” 她们往里进,一群小豆丁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往外出,叫她:“奶奶好!” “好,好!”唐女士乐的合不拢嘴。以前光羡慕人家家的小豆丁了,这下好,她自己家也有了。 也不知道喻蓝星是在哪个班,跟抓瞎似的,林素雪抓了个老师:“请问,喻蓝星小朋友走了没有?” 正好,抓到了认识的。 李老师道:“喻蓝星小朋友啊,哦,今天出了点儿事,叫了家长,现在他们正在园长办公室。” 出了点事儿,能出什么事儿?不会让人给欺负了吧? 园长办公室,唐女士知道在哪儿啊,一转身,杀了过去。 事情吧,确实是出了那么一点点,而且正好是喻小蓝担心的事情。 哪儿都有欺生的,幼儿园也是个小团体,小孩子都很天真,可大人不天真,给他们的是什么教育,出来的就是什么小孩。 上幼儿园的第二天,喻蓝星就和别人撞衫了。 这已经很糟糕了,更糟糕的是,不止撞了衫,还撞了发型,以及粉红色的镶了两颗很小很小红宝石的小兔子发夹。 那个姐姐是大班的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一见了她之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然后,她们班一个姓简的小屁孩儿就开始没事找她的事儿。 那小兔子发夹,是苏泰安送她的四岁生日礼物。 她喜欢它红的发光的眼睛,今天上学就又戴了来。 简小雨一见她就开始发神经病,“丑八怪,丑死了!” 哼,比她还大了半岁,却比她矮了小半头的小矮人。喻小蓝说过,像这种口出恶言的人,首先是自己的心理有病。像这种小屁孩,喻蓝星都不爱搭理,瞥他一眼,扬着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可那简小雨没完了,午睡起来,趁着老师给其他小姑娘梳头的时候,拽下了她的发夹,扔在了地上,还踩了一脚。 喻蓝星一下子火了,要知道她不光性子野,打架的路数也野。 一炸毛,就把简小雨扑倒在地,抓蹬挠咬,能用的都用上了。 简小雨是个小汉子啊,疼也没哭,直到喻蓝星咬了他的耳朵,嘤嘤嘤,好疼啊! 简小雨一哭,小常老师来了。 得问怎么回事啊,喻蓝星气愤地说:“他抢了我的发夹,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 小常老师又问简小雨:“是不是这样啊?” 小小伙子,只哭不言语。 喻蓝星一瞪眼睛,恐吓一句:“老师问你话呢!再哭,信不信我把你耳朵咬出个耳洞来!” 简小雨一抽,顿时止住了哭泣。 小常老师对两个小朋友都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象征性地和两个小朋友的家长联系。 很快就收到了简小雨的妈妈黄新新发来的信息[这个事情很严重,小小年纪,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我要见那个小朋友的家长,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这个黄新新是果果二班最难缠的家长,没有之一。 小常老师无奈的要命。 然后,喻小蓝就收到了幼儿园老师发来的要见家长的信息。   ☆、第33章 灯火阑珊处(7) 唐女士和林素雪赶到园长办公室门外的时候,其实喻小蓝也刚到一会儿。 唐女士是想要冲进去的,林素雪拉了她一把,小声道:“妈,咱们先听听。” 喻蓝星一见到喻小蓝就开始掉泪,喻小蓝不用问起因,就知道喻蓝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还是天大的委屈。 而对方的家长一上来便张牙舞爪的一顿指责。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小孩子的耳朵那么娇弱,要是咬坏了的话,你们负得起责任吗?一个女孩子,不教她文文静静的,居然教她怎么和男孩子打架,你这妈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喻小蓝看了一下那个小孩的耳朵,左耳确实很红,又低头看了看女儿头上已经掉了一颗宝石的小兔子发卡。 她本来是准备道歉来的。 可一听黄新新的话,忽然就来了脾气。 她的女儿她知道,不会没有理由就动手。更何况眼前这女人,她就是跪下赔礼,也不见得能获得原谅。可她如果退让了,星会怎么想? 喻小蓝干脆不理会她,先安抚自己怀里的喻蓝星。 “你输了还是赢了?” “当然是赢了。”喻蓝星顿时止住了抽泣,瞥了简小雨一眼,不由挺直了胸膛。 “你赢了,也就是说被欺负的时候,当时就还了回去,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用自己的方式扞卫了自己,妈妈没觉得你做错了。不过,下回得注意下手的轻重。” 喻蓝星噘嘴,“我注意了,我都没把他耳朵咬出血,也没有咬出耳洞。” 被忽视的黄新新还真的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大千世界啊,什么样的人都有。真是有一个嚣张的妈,就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她简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黄新新咬了咬牙,觉得用不着和喻蓝星废话,转头便向园长施压:“园长,怎么现在幼儿园什么样的孩子都能收了?我觉得像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配进大院幼儿园,你们幼儿园也掉到钱窟窿里了?怎么,每年上面的拨款,还不够你们花吗?要不要我向上面反应反应。” 园长很尴尬啊,简家是不好惹,可喻蓝星是林家送进来的。 当然,这话,她现在不能说。 而且,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小孩子们一会儿闹了矛盾,一般过一会儿就能和好如初。 一边的母亲小题大做,另一边的母亲很显然也动了气。 也是,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呢! 园长教育不了大人,只能教育小孩子。 “两位家长你们先听我说。简小雨小朋友,你不该拽了喻蓝星小朋友的发卡扔在地上,还用脚踩。简小雨,园长老师觉得你应该给喻蓝星道歉。喻蓝星,你呢,不该动手,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会批评简小雨,你咬红了他的耳朵,你也应该给他道歉。两位家长,你们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样子处理,喻小蓝没有意见,但她不会让喻蓝星先道歉。 本来先道歉也没多大关系,但这取决于对方的态度。 是以,喻小蓝并没有急着表态。 果然,黄新新是不愿意的,嚷嚷道:“明明是我们被咬伤了,凭什么我们还要道歉?” 园长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喻小蓝,她是希望这边能先说些软和话的。 哪知,喻小蓝冷着脸道:“那就都别道歉了,我们来谈一谈赔偿金的问题。我女儿的发卡是意大利儿童品牌马卡的限量品,原价是三万三……” 黄新新一听,气的跳了起来,“一个破发卡……那我儿子的耳朵要是出了问题,你赔的起吗?” 喻小蓝抬了下眼睛,眼底藏着讥讽的情绪,“不管是去医院的挂号费、治疗费,还是什么整形费,你开个价!” 这个时候,黄新新的电话忽然响了,黄新新用手指了指喻小蓝,先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便委屈地道:“简指导员,你儿子在学校让人给咬了,你快过来看看吧!看看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针。什么?你就在楼下,那你赶紧上来!还等什么呢!别人仗着有几个臭钱,你媳妇和儿子都快被欺负死了。” 一听敌军来了援军,喻蓝星有些慌了,悄悄地捏了一下喻小蓝的手。 她听不太懂狂犬疫苗针是什么意思,喻小蓝低头,冲她笑了一下,眼里有寒冰。 黄新新很了解老公简兵,他手下的一个兵受了委屈,他都能指使一帮人砸了人家的饭店,更别说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了。 黄新新的脸上有了得意的神情,退了两步,又坐了回去,拉起了自己儿子的手,宽慰道:“没事儿,你爸爸一会儿就来了。” 等待的时间也就是两三分钟,实际上园长是有些着急的,她想从中再缓和一下,可是一扫两边……一边是稳超胜券,另一边面不改色,她犹豫了片刻,没有言语。 简指导员不仅是个暴脾气,常年在部队,还练就了一个好身体,一步能跨三阶楼梯,可一拐弯,在园长办公室的门口,看见了熟人。 他叫:“唐姨,你怎么在这儿?” 在门口什么都听见的唐女士冷道一句:“就等你呢!” 说着,一伸手揪住了简指导员的耳朵推门而进。 简指导员虽说个头不高,却也有一米七。 唐女士也就一米六五的身高,为了屈就她,简指导员偏着头,任由她拉着耳朵进了门,嘴里还道:“怎么了,唐姨?” 简指导员能这么屈就自己,谁让这是看着自家长大的长辈,和他老娘还是战友,有过命的交情。 怎么了? 唐女士不顾屋里一双又一双错愕的眼睛,松开了简兵的耳朵,这才开口道:“我来给你讲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我就不说了,我只说结果,我们家的丫头,打了你们家的小子。你从小就打不过我们家三儿,生了儿子,儿子又打不过我们家的丫头,回家告诉你们家的简老头,这不是件光荣的事情。还有,你夫人刚才说要带着你们家的小子,去打狂犬疫苗,可以,医院我来联系。” 简指导员还在蒙逼,先是瞪了一眼自家的媳妇,又瞪眼看着这屋里唯一的小姑娘。 长的挺好,白白嫩嫩的,秀气。 林处长小时候长的也秀气,可打架的路子野,简直就是不要命,打遍了全院无敌手。 一想起小时候没少挨的揍,简指导员的神情微妙的要命。 这时候,却听唐女士教育起了黄新新,“当妈的都护短,可护短……没有你这样护的。” 又说简小雨:“男子汉,敢做就得敢当,敢惹事就别怕事,敢惹我们林家的丫头,就得做好了掉眼泪的准备。不长记性,下回还得挨揍。” 简指导员终于回过神来了,挠挠头,笑道:“唐姨,这是……我侄女?” 唐女士睁着眼睛说瞎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后头的林素雪哭笑不得,刚刚连“我们家的丫头”都说了出去,这会儿又不承认了,这老太太的谎话假的都让人无语。 这下好,原本以为会闹得不可开交的。 可简指导员一瞪眼睛,吼了儿子一句:“错有二:一,欺负女孩儿;二,被个女孩儿打了,还有脸哭。” 园长一看,便又趁机让两个小朋友互相道歉。 黄新新还是觉得委屈,但在简指导员的跟前,她敢怒不敢言。 一行人一块儿出了园长办公室,简指导员的眼睛总是在喻蓝星的身上看来看去。 唐女士不悦:“回你家去。” 简指导员嘿嘿笑笑,推了儿子一把,“回家找你爷爷面壁去。” 欺负谁不好,不长眼睛的,欺负到林家的头上去了,整个一个找k的。 简家一家离去,喻小蓝碰了下喻蓝星,小声道:“叫人。” 喻蓝星便甜甜地叫道:“奶奶好,阿姨好。” 林素雪还在纠结这一声“阿姨”,就见唐女士笑开了花。 还听她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奶奶呢?” 喻蓝星误解她的意思了,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又看,有所犹豫,“我妈说过头发白的叫奶奶……” 唐女士将染了头发没几天,满头的美发染料染出的黑丝,她撩了一下头发,笑眯眯:“对对对,奶奶有白头发,都藏起来了。” 林素雪翻了下眼睛,对这个孙女控,再一次无语至极。 —— 几个小时之后,出了趟短差回来的林处长,还是知道了大院幼儿园发生的这桩事情。 第二天一早,林处长约了简指导员见面。 从小打到大的兄弟,关系是越打越铁,就连当初进特种部队也是一起。 后来,林处长从部队去了国安,简指导员还留在特种部队里。 简指导员有点儿奇怪,林处长干吗约他在大院卫生所见面。 一见了他人便问一句:“怎么了?身体出了什么小毛病?” 林处长一翻眼睛,“什么毛病都没有!” “那来卫生所干什么?” “打狂犬疫苗啊!” “谁啊?” “你。”林处长言简意赅。 护短护成了这样!简指导员很无语,他拔腿就跑,却被林深处一抓一擒,押进了卫生所。 简指导员不甘心:“三儿,你……” 林处长亲自动了手,细细的针尖戳进了胳膊里。 简指导员咧着嘴喊了一句:“卧槽啊!” 林处长的眼皮子一挑,心里终于舒坦了。 简小雨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好了面壁思过一天的,晚上放学回家,又被他亲爹喝斥去面壁。 这一回,他妈也救不了他,因为他妈也在面壁。   ☆、第34章 灯火阑珊处(8) 唐女士和林深处说起喻蓝星打了简小雨这事, 是这么评价喻小蓝的:没毛病。 能把黄新新气个半死,哈哈,确实没毛病。 当然,唐女士说这些的前提是, 不止一次和她儿子声明:“我可没去找喻小蓝啊, 我们就是偶遇。” 重复的次数太多,林深处忍不住揉了下耳朵,问他亲妈一句:“您到底想问什么吧?” “为什么不结婚?” 林深处淡定道:“结啊!没说不结啊!” “孩子都四岁多了……”唐女士埋怨一句。 “哦, 孩子妈稍微有点儿小毛病。”林深处依旧还是淡淡的口气。 唐女士吸了口气, 假装淡定:“哦,什么小毛病?” “前几年她母亲过世,她父亲另娶,父亲想吞了母亲留下来的公司, 稍微有点儿……抑郁。” 唐女士不是个没有见识的老太太,却还是怔了一下, 紧接着唏嘘:“世上最伤人的从来都不是敌人, 全都是自己人。不过, 那孩子现在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毛病!” “嗯。” “你妈我也不是那种旧思想,而且遵你爸爸的遗训, 我从来没有包办你们几个的婚姻,你要是觉得好, 认定了,我就给你张罗婚事,你给我个准话,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妈。”林深处抿了下嘴,笑,“妈,我正在努力……” 唐女士一听这话,再一看她儿子的表情,心塞塞的。 不过沉默了片刻,还是又说:“想娶回家过日子,就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什么时候都能往她身边一站。她要是冷怕了,你就暖一点。人心不是石头长的,不知不觉就会往你这儿偏移。” “知道。” 林家的谈话到此结束,唐女士转身进屋,没再多问一句。 林深处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喻小蓝发过来的短信。 [林深处。] 他回复[手机号码就是微信号码。] 可是喻小蓝没有微信。 她捧着手机愣了片刻,五年前,她还在京城的时候,就没有微信这个东西。 下载,申请,加好了林深处的微信。 她想问一下林家的事情,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个时候,林深处的信息发过来了。 [没事。] 喻小蓝犹豫了一下,“谢谢”两个字,打了删,删了打,最终发了过去。 除了说这个,她真的没脸再说其他的。 林家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了,好到了让她心生…愧疚。 尤其是在看见林深处母亲的时候。 [明天下班早,接了星一块儿吃个饭?] [好的。] 喻小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信息发送了之后,又捧着手机愣了会儿神,猛然来的铃声,吓了她一跳。 这时候,喻蓝星已经睡熟了。 她接了电话,很小声地道:“稍等。” 便赶紧往外走。 出了房间,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她听见电话那边肖可爱调侃的声音。 “哟,远古人类也玩儿微信了,是不是为了哪个男人才开的?不会是林家的男人吧?我早就想问你了,我这个一直在京城呆着的人,想勾|搭林家的男人勾搭|不上,你这个隐居的人类,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喻小蓝气笑:“什么叫做勾|搭?” “反正,我看你和他不清不楚。”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喻小蓝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嗯,除了这个,还准备和你说一下你们家的小表弟。” “晨歌?他怎么了?” 喻小蓝的话音将落,便听见了楼下有开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回来的,多半是喻晨歌。 果然,先是一双一尘不染的白皮鞋踏进了浅灰色的地毯上。 与此同时,电话那边的肖可爱并没有停止话语。 “事情是半年前发生的,我们家老爷子逼着我去相亲,我还以为相的是谁,去了一看,就是你们家的小表弟。他对我无情我也对他无意,也就一块儿吃了两顿饭,不过我听说啊,他有个姘|头,就是你们喻世的代言人乔樱。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乔樱爱他爱的要死,光孩子都做掉了两个,你家的小表弟最近却和吴将军的女儿打的火热。有句话可能不中听,我觉得你家的小表弟想学你爸,把自己嫁到高门去。” 肖可爱的话槽点实在是太多,比如什么叫做姘|头,还有她已经没有爸爸了。 可是喻小蓝听完,并没有反驳一句,楼下的喻晨歌冲她挥了下手,去冰箱那里拿了瓶果汁,然后把自己瘫在了沙发里。 喻小蓝和肖可爱道:“可爱,咱们微信聊吧!” “好。” 手机一挂断,喻小蓝便走下了楼梯。 “怎么又这么晚?”她道。 喻晨歌仰着头看着她笑,“和几个朋友出去喝了一杯。” “晨歌,”喻小蓝立在沙发后面,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哦,我正在追求吴将军的独女。”喻晨歌说的漫不经心。 喻小蓝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把乔樱这个名字咽了下去。 她没再说什么,说了句“早点睡”,转身又上了楼。 第二天下午五点,喻小蓝化好了妆,摆了一床的衣服,最终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套裙,去接喻蓝星。 五点的幼儿园门口,几乎等同于热闹的菜市场。 可是大老远,喻小蓝就看见了一个长腿男人牵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立在幼儿园标识牌的外墙边。 她顿在了原地,看了很久。 是林深处先看见的她,低头和喻蓝星说了一句。 喻蓝星便向着她跑了过来。 喻小蓝问:“星,想吃什么?” “汉堡包。” 后头跟上来的林深处,对两片面包夹着两片生菜和一块儿肉的西式快餐,非常不感兴趣,直接道:“换一样。” 要知道,林处长自打过了十岁,就没再进过汉堡店,基本上不吃面包,认为那是女人才吃的东西。 喻蓝星回头瞪了瞪他,“汉堡包店里有游乐场。” 这倒是真的,电灯泡在幼儿园已经吃过晚饭,吃不了几口,有地方玩儿岂不是更好! 林深处点头同意。 三个人驱车到了最近的汉堡店。 点了两份成人套餐和一份儿童套餐,喻蓝星得到了一个愤怒的小鸟造型的小玩具,她很开心,汉堡咬了一口,鸡翅啃了一半,拿着新得的小玩具,蹦哒着去了游乐区。 喻小蓝嘱托了一句,“星,小心点。” 便低着头,小口吸着可乐,不再言语。 他们的对面是一对儿小情侣,捧着平板,指指划划,笑的很开心。 闹着玩的间隙,男孩还搞了个突然袭击,亲了亲女孩子的脸颊,女孩子笑着推了男孩子一把,不多时,头又挨着头,继续亲密。 早就过了十几岁,做这么幼|稚行为的年纪。 可是他和喻小蓝,总这么沉默着也不行。 于是,他道:“你和我,是不是没话说?” “有。”喻小蓝的嘴巴离了吸管,轻轻吐出一句,“但是,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 “那你想好了吗?” “我,我还是再想一下。”喻小蓝有所迟疑。 林深处点了下头,等……他也不是等不起。 这一等,就是十五分钟,玩出了一身汗的喻蓝星,蹦哒回来喝果汁。 她翘着脚坐在高凳上,先是连喝了几口果汁,又把没啃完的半个鸡翅啃了个干净。 喻小蓝递给她一张湿巾,等她擦完了手,正要走的那一瞬间,喻小蓝叫住了她,很突兀地道了一句:“星,我想和林深处结婚。” 这哪里是话啊,这根本就是个定时器。 她的话才说完,一大一小,木头人一样,瞪大了眼睛,都觉不可思议。 喻蓝星怔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得坐回来好好商量一下。 她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偏头去瞪林深处。他,有什么好的? 林深处这会儿还没回神,正眯着眼睛在看喻小蓝。憋了这么久,憋了这么个大招出来,说不震惊,他自己都不信。 喻蓝星用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等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满地控诉:“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是没安好心。” 林深处:“……” “星,你不同意?”喻小蓝其实是很忐忑的。 喻蓝星道:“他什么时候跟你求的婚?” “还没有。” 喻蓝星怒的很彻底,“他都没跟你求婚,你和他结什么婚啊?你是不是傻了啊,喻小蓝?” “我还没有和他商量过这件事情,我就是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喻小蓝瞥了眼林深处说。对着他,结婚的话实在说不出来,有星在,话倒是很好出口。 喻蓝星拉长了脸,一本正经:“我暂时不同意。” “你?不同意?”林深处气笑。 喻蓝星叉着腰,点头:“对,因为你表现不好。” 娶媳妇还得女儿同意,这么倒行逆施的事儿啊,已经够奇葩了。 更奇葩的是,亲女儿…她不同意。 林深处很头疼地想,他一定是上辈子毁灭了银河系,才生出了这么个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  林深处 瞪眼:你为什么不同意? 喻蓝星:你在威胁我是吗?妈妈妈啊,有继父要打死继女了! 林深处:。。。。。   ☆、第35章 灯火阑珊处(9) 今天晚上, 林深处被喻小蓝和喻蓝星这对儿母女,弄的有些晕。 结婚这件事儿,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从来都没有想过, 喻小蓝会主动提起。 当然, 也更没有想过喻蓝星会死活都不肯同意。 呵呵,他再一次觉得喻蓝星应该庆幸,投胎投的好啊, 她如果是个男孩的话, 以后有的是机会被松一松皮。 坏就坏在,林家没有揍女孩的传统。 像他小的时候,他爹的皮带是他专用的。对他两个姐姐,连大声都不曾有过。 和她们分别的时候, 那小东西不知道在气什么,还故意踩了他的脚。 林深处洗完了澡, 并没有睡, 穿着拖鞋又去了客厅, 他想把今晚的事再缕一缕。 喻小蓝会突然想和他结婚,当然不会是因为他的魅力。 正想着呢, 茶几上的手机连续“嗡”了几声,他点开一看, 喻小蓝连续发过来了好几条微信。 [林深处,我想和你谈一下结婚的事情。]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想和你结婚是图你的名利。] [我不会利用你的名利去做一些令林家难看的事情, 喻世走到如今,喻家几代人都是摸着良心在做人做事情,我和晨歌也不会坏了喻家的规矩。]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同不同意,等你的决定。] 林深处很快就看完了,又气又笑。 别管是政治联姻,还是利益联姻,他看的多了,但没谁在联姻之前,会把话说的如此之明。 他心说,你好歹也图一点人啊! 正不爽的时候,喻小蓝又发过来一条。 [其实星,挺喜欢你的。] 林深处一看,更气。 亲爹亲女儿的,她倒是继续嫌弃啊! 实际上,喻蓝星还真是继续嫌弃的。 和林深处分别了之后,喻小蓝便一直在和喻蓝星讨论他。 “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喻小蓝有些埋怨地道。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喻蓝星和谁都挺好的呀,为什么就是和林深处不好。 也并不是不好,没她在的时候,喻蓝星和他也是能好好相处的。 听她这么一问,喻蓝星赌气甩开了她的手,打先冲进了屋,却又扭头,不快地喊:“那他对你好吗?他有苏泰安对你好吗?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 要看她的眼睛啊……喻小蓝在心里叹气,蹲了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星啊,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苏泰安是舅舅,是妈妈的哥哥,哥哥对妹妹当然是好。他,我跟你说实话,他对我……挺好的。” 这个答案,喻蓝星挺意外的。 她愣了一下,面色纠结,“那他现在对你好,是在哄你,他要真对你好,他以前就对你好啦,你怎么那么傻呢?就像我犯了错误,我总跟你说:喻小蓝,对不起,我下次不犯了。可下一次,我忍不住还是会再犯的。他和我一样,都是在哄你。” 以前! 喻小蓝抓住了重点,她眯着眼睛,有些迟疑地问:“星,你是不是知道啊?” “知道什么啊?”喻蓝星扭了扭脸,不再与她对视。 喻小蓝心下一沉,基本已经确定了。 她直起了腰,“星,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呀?”喻蓝星还是不肯承认,拔腿就跑,噔噔噔上了楼梯。 喻蓝星不想和她谈。 喻小蓝知道,硬谈是什么都谈不出来的。 喻家的人不可谓不聪慧,而且大都早慧。 像她的早慧就体现在了对珠宝的设计上,而喻蓝星的早慧则体现在了人情世故上。 喻蓝星的情商很高,高的有时候都让喻小蓝怀疑,她并不是个小孩。 喻小蓝觉得,喻蓝星早就知道了林深处是她的爸爸。 可这个孩子,居然没有露出一点点破绽。 如果是真的话,这真的会是一件很神伤的事情。 她不敢自己的猜测告诉林深处,她觉得这不合适。 想了想,便又给林深处发过去一条[要不,我们再努努力!] 我们—— 林深处挑了一下眼睛,心情终于舒爽了一些。 [好。] 没这两字啊,今晚上势必得堵的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林深处当着唐女士的面,给林素雪打电话。 “二姐,劳烦你办个宴会。” “什么宴?约谁?”林素雪才将起,正和自己的冤家儿子置气,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友善。 “约谁你看着办吧!订婚宴。”林深处慢条斯理。 林素雪一听这话,赶紧问:“谁的订婚宴啊?” 林深处笑:“还能是谁的!我。未婚妻,喻小蓝。” 唐女士正往面包上抹果酱,本来是给她自己的,这会儿眉开眼笑,喂到了她儿子嘴边。 “妈,妈,我还没刷牙!” 被抹了一脸果酱的林处长啊,威严碎了一地。 开车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想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妈、媳妇、女儿、姐姐,他这是生在女儿国里啊!说好的幸福……没看见啊,还一个比一个难搞定。 媳妇可以娶回家,慢慢搞定,还是得先堵住拆台小东西的嘴。 下午两点半,林深处专程请了假,提早去接喻蓝星。 喻蓝星不领情,怪不快地道:“还没到我放学的时间呢!” “出去玩。”林深处耐下了心。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我要是不好好学习,我长大怎么办啊?” 林深处:“……” 第一轮败下阵来。 出了幼儿园之后,林深处问她:“咱们去游乐场怎么样?” “上个星期刚去过。” “那去海洋馆?” “我妈对海鲜过敏,我带一身海鲜味回家,我妈过敏了怎么办?” 这、都、行!第二轮,林深处又败下阵来。 “那你说你想去哪儿吧?”林深处的耐心在一点点耗尽。 喻蓝星翻了下眼睛,干脆道:“我跟你说,你跟我来这套没有用!” “我跟你来哪一套啦?”林深处也翻了下眼睛。 “你对我妈不好,我就不同意。” “我怎么对你妈不好了?” “你要对我妈好了,我妈能等到现在才想跟你结婚?在珠崖湾的时候,她怎么没说要跟你结婚的事情?我不能让我妈因为我才想跟你结婚,你少对我好,反正我不同意。” 这话说的,反正是林深处没挑出来毛病。 第三轮,败! 结果,林深处带不走喻蓝星,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在大院里玩了一会儿。 也是赶巧了,正好撞见出门溜达的唐女士。 其实唐女士就是拿溜达当借口,她看着快到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了,特地出门溜达,准备偶遇小孙女。 没想到,一出家门,没几步,就偶遇上了。 唐女士喊:“星星啊!” 喻蓝星对人不对家属,甜甜地叫了句:“奶奶好!” 唐女士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人也是奇怪啊!儿子小时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天想打八顿,到孙女这儿了,一天看八回都嫌看不够。 唐女士直接忽视了儿子,和小孙女玩在了一起。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喻蓝星的一个同学,由家里人牵着也到了小广场上。 这院里的小豆丁,最近几年一直呈上升趋势,别说是林深处了,有时候连唐女士也认不清楚是哪家的小豆丁。 小豆丁和喻蓝星打招呼:“星星,这是你爸爸啊?” 喻蓝星不快地纠正:“准继父。” 林深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噎死自己。 唐女士幽怨的要命,等小豆丁一走,很小声地和喻蓝星道:“星星啊,那是爸爸呀!” 喻蓝星听不懂的样子,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喻小蓝,面不改色:“我知道,继父也是爸。” 等到喻小蓝走近,已经缓了口气的林深处,倒是恢复了淡定,他一锤定音:“你刚才说我是准继父,那就是同意了,七天后,我和你妈准时举行订婚宴。”终于扳回一次。 喻蓝星的脸色臭臭的,这会儿她倒是想反悔来着,已经来不及。 从小喻小蓝就教过她一言九鼎,就是说错了话,也不能反悔。 喻小蓝见喻蓝星半天没有反对的声音,愣了一下,点头答应。 她道:“喻家没有什么亲戚了,只有喻晨歌,我的朋友也不多,所以订婚宴还得……” 林深处点了点头,“没事儿,不用你操心。” 喻小蓝领了喻蓝星回家,喻蓝星扭头和唐女士挥了挥手,还不忘瞪一瞪林深处。 晚上,喻小蓝一直等到快十二点,喻晨歌才回到家里。 “姐,你不用等我的。” 喻晨歌喝到了微醺,一身的酒气。 喻小蓝道:“哦,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 “我要和林深处订婚了,林深处你见过的,在机场。” 喻晨歌起初并不认识林深处,可这个圈子就是那么大,他前几天听人说了,他姐姐和林家的男人牵扯不清。 林家和吴将军并不属于一个阵营。 他本来并不相信。 “姐,你不用……”喻晨歌气急败坏。 喻小蓝很是镇定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是星的父亲。” 喻晨歌愣了一下,半天不能言语。可是他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个时候,喻小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声道:“好好对乔樱,喻家的人不干那种没良心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大姨妈,血条掉的厉害,脑子不太够用的样子,卡的很厉害,所以比八点稍微晚了一点点。   ☆、第36章 灯火阑珊处(10) 这个圈里, 还真就是如喻晨歌说的那么大。 吴家很快就接到了林素雪发出的邀请,请他们务必来参加她弟弟和弟妹的订婚宴。 稍一打听,也就知道了林家的准媳妇是喻世的喻小蓝。 这也算是典型的政商结合案例,如今他们这个圈里就是娶个小嫩模回家的, 也大有人在, 是以并不稀奇。 吴羡霓发了很大的一通脾气。 父亲吴流波训斥她道:“镇定。” 怎么镇定啊! 吴家就她这一个独生女,她的父亲要的是可以上门的女婿。 她父亲手下那些大兵想要当上门女婿的确实大有人在,可那些个粗人, 她看不上, 好不容易有一个家世不错、人品不错、样貌也不错的三不错青年,就这么黄了? 吴羡霓不甘心。 吴流波了解她,叮咛:“不许去找喻家的小子。”就是要说法,也得是姓喻的自己走上门来。 更何况, 能有什么说法呢? 喻晨歌和吴羡霓之间,还有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起先, 他只想着, 让他们再处一处。 哪知, 这就横生枝节了。 吴羡霓等了三天,也没有等来喻晨歌的电话, 而离林家的订婚宴也就只剩三天的时间了。 吴羡霓再也等不下去,她瞒着吴流波, 想要去讨一个说法。 她与喻晨歌是单独出去过几次,他很是守礼,从没有逾越,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处于暧昧阶段,可他们明明……心知肚明。 如今这样,怎能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呢? 没有哪个女人会承认自己没有吸引力,尤其是骄傲惯了的吴家大小姐。 —— 另一边的林处长请了订婚假,和喻小蓝约好了时间,去选礼服。 这是林处长专门选的时间——星期一。呵呵,小东西得去上幼儿园,没人打扰,多好。 林深处一早就到了幼儿园门口,等着喻小蓝来送喻蓝星。 这几天,喻蓝星就没待见过他,一见他,就和喻小蓝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今天要去逛街,买礼服。”还有三天就是订婚宴,喻小蓝觉得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喻蓝星撇了撇嘴,意有所指:“拣贵的买,别傻啦吧唧的自己掏钱,有钱也不能乱花。” 林深处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瞥了她一眼,没说的话:怎么,你准继父看起来这么缺钱吗? 他要是当真和她置气,早就被气死一百回了。 大清早就得当和事佬,喻小蓝觉得很是心累,赶忙催促喻蓝星:“快进去吧,过的愉快。” “你也是。”说话的时候,回头瞪了瞪林深处,以示警告。 那小眼神,吓……以后要是生了儿子,要敢用眼神挑战他,自家人就不说残废这么不仁道的话了,但皮带抽一顿铁定少不了。 喻蓝星一进去,喻小蓝便埋怨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个孩子置气!你越这样,她肯定就越不高兴。孩子还不好哄嘛!” 这是被小媳妇给训了? 林深处站直了,摸了下鼻子,替自己申诉:“确实不好哄。” “你得用心。” “我用心了。” “你用心了,也得表现出来。你都藏在心里,她能知道吗?” 喻小蓝正说的起劲,一回头,看见那人在笑。态度也太不严肃了,喻小蓝不悦,瞪他一下。 林深处浅笑着去开车,第一站先是去了附近很有名的茶餐厅,吃早餐。 林处长的心情不错,一出手很是阔绰,连停车的小费给的都是红票票。 大约十点钟,两个人一块儿到了城内最有名的名品百货。 喻小蓝有穿习惯的服装品牌,刚好,林深处也有。 男的帅女的靓,礼服挑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劲的事情。 喻小蓝很快就买好了红色的鱼尾礼服,还给喻蓝星挑了一套红色的蓬蓬裙。林深处的黑西装和白衬衣,几乎是到地方点了就走。 礼服搞定,鞋子上脚,这个时候,不过才十一点多一点点的光景。 喻小蓝去了冷饮店买喝的,一转身,林深处去了喻世珠宝在名品百货的旗舰店。 “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我们这儿黄金钻石,什么珠宝都有。” “对戒。” “这边有。” 营业员想把林深处引到专门的对戒柜台,林深处并没有动,眼睛也不眨地道:“我要高定,两天后要。”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的高定都是得提前半个月预定。” “我等不急啊。” “那先生,有现成的,款式也很多的。” “看不上。” 顾客太难搞定,一旁的店长孙玉菲凑了上来。 “你好,先生。” 喻小蓝端着两杯咖啡,转了一圈,在喻世珠宝里头发现了林深处的人影。 她赶紧推门进去,将好听见林深处和店长的对话。 “对戒,高定,让喻小蓝亲自做,两天后要。” “先生,想必和我们喻小姐是朋友,您也知道喻小姐的脾气,先不说您赶的这么急,单只说这高定喻小姐接不接,我们说的可不算。” 林深处听见了熟悉的高跟儿鞋声音,转头道:“喻小姐,这高定你接不接啊?时间可有点儿赶。” 喻小蓝把咖啡递了过去,瞪他:“别闹。” 孙玉菲在喻世干了也有五年了,五年前还是新晋员工,五年后成了旗舰店的店长,五年前,她是见过喻小蓝的。 “喻小姐。”她有些惊喜。 喻小蓝笑了一下:“你好,你去忙吧。” “她不能走,走了谁来负责我的单子啊?”林深处不乐意。 喻小蓝又瞪了他一下,和踌躇着没走的孙玉菲说:“你去忙吧,我接待他。” 这会儿,客人确实很多。孙玉菲笑笑,去了一旁。 一旁是一对儿情侣正在量戒围。 林深处觉得挺有意思的,伸了手到喻小蓝的面前,“带多大的戒指,你给量一量。” “二十。”喻小蓝只看了一眼,便直接道。 “那高定你是接了?” 喻小蓝叹气:“林深处,戒指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觉得戒指非得男方来买才合理的话……” “不能留人话柄啊!”林深处打断了她的话,一眨眼睛,笑的很无奈。 喻小蓝知道他是在说星,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事情,喻小蓝还有一个心事,得在订婚前和林深处摊开了说才行。 “我明天把戒指给你。” 林深处点头。 喻小蓝又道:“咱们现在可以换个地方说话了吗?” “可以。” 但去哪儿说又成了问题。 喻小蓝想了一下,喻世的总部就在这楼上。 她道:“不让咱们上楼吧!” 一进电梯,喻小蓝摁了“28”。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林深处斜斜地倚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和她耳语:“未婚妻!” 喻小蓝只觉背后一紧,却又任由他揽着。 身边的人肢体有多僵硬,林深处知道。 还是那种好似他拿枪抵住了她的腰背似的僵硬。 他有些气,便故意捏了她的腰。 喻小蓝吃疼,扭了一下,想要甩开他的手。 到了手的鸭子能飞? 直到电梯“叮”一下停在了二十八层,林深处才松开了手。 手间的柔软,让人忍不住回味。 他可不是流氓,就算是流氓也是高阶的。 林深处跟着喻小蓝出了电梯,手里拎着购物袋,妥妥又成了喻大小姐跟班儿的。 就是颜值略高,吸引了无数双眼睛。 这还是喻小蓝回了京城之后,第一次来公司。 她领着林深处直接往喻晨歌的办公室去,不曾想,办公司里也有一出好戏。 吴羡霓十一点就到了这里,她是来约喻晨歌吃饭的。 可是喻晨歌说他很忙,而且看起来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 吴羡霓忍了很久,直接爆发了。 “喻晨歌,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杀了你。” “霓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喻晨歌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看着她笑。 这是在明摆着和她装傻! “喻晨歌,那你说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霓霓,我们是朋友啊!” 吴羡霓怒气腾腾,口无遮掩:“喻晨歌,你巴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现在你姐姐勾|搭上了林家,你就准备把我一脚踢开,你们姐弟可真好,果真都是一路货色。我且等着看呢,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男的贱,女的也贱,一窝子下贱东西。” 最后一句,吴羡霓是喊出来的。 喻晨歌的秘书小黄很尴尬地看着喻小蓝笑。 喻小蓝也朝她笑了一下,跟没有听见一样,推门进去了。 “姐,你怎么来了?”喻晨歌的怒火差点就快要忍不住了,一抬眼睛,门边多了两个人,他赶紧站了起来。 “晨歌,这位是……”喻小蓝明知故问。 喻晨歌还没有开口,她后头的林深处便道:“这不是羡霓吗!都长这么大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你未来的婶婶。”说话间,手搭在了喻小蓝的肩膀上。 林深处的年纪不大,可辈分高啊。 谁让他是林家的老幺呢。 吴羡霓的父亲今年也就是不到五十岁,林深处那做外交官的大姐,大了他十四岁,将好是四十六。 这辈分没有排错,吴羡霓不确定他们两个到底听见了多少,脸色难看的要命。 她挤出了一个不太甜美的笑,道:“林叔叔,我未来婶婶好年轻啊,是不是还没我年纪大呢?林叔叔,真是好福气啊!就是不知道我这未来的婶婶图的是叔叔的人,还是图叔叔的名和利?” “当然是图我的名利。”林深处翻了一下眼睛,哼笑。这挑拨一听就不怎么滴,千金难买他愿意。 吴羡霓僵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道:“林叔叔真会开玩笑,林叔叔长的这么英俊潇洒,婶婶放着这么好的人不图,图那些虚头,那才是有病。” 林深处也笑,换了话题,“羡霓和我这未来小舅子很熟吗?” “不熟,正要告辞了。” “问你父亲好。” “好的,林叔叔。” 吴羡霓拿起了沙发上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今天,吴家的脸面……让她丢光了。 内里的喻小蓝道:“晨歌,出去送送。” 喻晨歌并不想去,欲言又止。 喻小蓝看了一下林深处,没有避讳:“晨歌……本来就是你错了。” 喻晨歌愣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这时,喻小蓝才让了林深处坐。 她拿了手边的杯子和茶叶,给他沏了一杯淡淡的茶,坐在了他的身边,道:“喻家不攀高门,我是例外。我知道你也不会图我什么东西,可订婚之前,我还是先和你签一个婚前协议,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如果离婚,你不能分走喻世的股权;二,如果离婚,你不能和我争星的抚养权。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就这两个?”林深处似早有预料。 喻小蓝点了点头。 林深处也点了下头,靠在了沙发上,翘着脚言语:“我的要求不多,只有一个——这婚既结了,我就…不会离。” 吴羡霓是哭着走进的电梯,喻晨歌追了进去,“我送送你。” 电梯很快就下到了地下二层,吴羡霓已经止住了眼泪,她问:“如果你姐姐不和林深处订婚的话,我和你……” “霓霓,如你所说,我图的是吴家的名利。” 喻晨歌的话音才落,一个耳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吴羡霓气冲冲地出了电梯,喻晨歌没再追出去。 喻晨歌回到办公室,喻小蓝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 喻晨歌是个什么人,她很清楚,他不是秦山,也走不了秦山的路,她怎么能坐视他毁了自己! 喻晨歌和林深处正式打了招呼,很客气。 临走的时候,喻小蓝抬手摸了一下喻晨歌的脸,他笑:“没关系。”他活该的。 五点,喻小蓝和林深处一块儿去接喻蓝星。 喻小蓝道:“星,你看,他给你买的蓬蓬裙,你最爱的颜色。” 喻蓝星撇嘴:“土的要命。” 喻小蓝不悦:“星,这样很不礼貌。” 喻蓝星盯着脚尖不语。 林深处送她们母女回家,出了大院,喻蓝星忽然抬头和林深处道:“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可以。”林深处答应。 喻小蓝不太情愿地走到了一边。 喻蓝星把头仰的很高,宣誓一样道:“我跟你说,以前我还小,你能欺负喻小蓝,可现在我长大了,你要是敢欺负喻小蓝,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林深处笑,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喻家的血脉还真是稀奇,大的那个,明明自己弱的要命,还总是冲在前头,充当护崽的老母鸡。 眼前这个连翅膀都还没长齐的小鸡啊……林深处一把将她抱起,在她耳边低语:“从明天起,我教你功夫吧!” 不想叫爸就不叫,先叫师傅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文收破了两千,今天加了半章,明天会再加半章的。 不是我加更不利索,是大姨妈,影响思绪T_T,卡的那叫一个**。   ☆、第37章 灯火阑珊处(11) 喻小蓝和林深处的订婚宴, 喻家要请的是什么人,一直是喻晨歌在安排的。 要请的人,无非是喻家同一层次的…商人。 只是订婚宴而已,没必要请太多的人, 而且请的不仅仅得是有头有面的, 还得是有眼色的。 要是请了那些,见谁都想巴结的,丢的还是喻家的面子。 喻晨歌很谨慎的, 将名单筛选了又筛选, 于订婚宴的两天前发了出去。 秦山并没有接到邀请,想想自己女儿的订婚宴,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那心情就不提了, 光面子就有些过不去。 喻小蓝的电话,他打了几通, 全部都是忙音, 大概是把他给拉黑了。 喻晨歌的电话, 他早些年就已经打不通了。 喻家不会邀请他,林家就更不会了。 可是秦山对这事很上心, 要知道一世已经连续亏损了两年,银|行的信|贷经理一见他, 就苦着脸,他要是再想不出突破的法子来,一世撑不了多久, 就该申请破产了。 秦山想了各种法子,最后通过中间人,约了林深处和喻小蓝吃饭。 当然,话是递到了林深处的面前。 林深处没问喻小蓝,给喻晨歌去了个电话。 他先道:“秦山……” 也就是一个名字,没想到喻晨歌的反应这么大,“他找你了?你不用理他,也别告诉我姐。” “订婚宴没有邀请他?” “为什么要邀请他?我姐不能见他。” “知道了。” 林深处记下了喻小蓝不能见到秦山这件事情。 到了秦山说的时间,林深处自己赴了约,他单纯就是想去看看秦山这个人。 他想,万一喻小蓝什么时候再想不开了,他也好知己知彼,对症下药。 秦山约了他在城中顶级的日料店见面。 这家日料店的吃食怎么样,林深处并不知道,他长了个中国胃,不大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也听说过,价格不便宜,而且极难预约到。 而秦山的诚意,大概已经表达出来了。 可林深处不是来吃饭的。 六点准时到的地方,他只会在这儿呆上十分钟,六点十分便准备从这儿离开,这样,刚好赶上六点四十,唐女士亲自下厨,亲自操办的家宴。 他二姐还给这次家宴取了个美名:林三少单身告别会。 没办法,家里的女人太多,花样也多,他已经习惯了。 远远就看见穿着一身灰西装的男人走来,秦山虽没有见过,但就是知道他是林深处。像他那样的人,身上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傲慢劲儿,不是目中无人,而是带着一股子矜贵的盛气凌人。 其实京城不缺高|官,像那种大院,东西南北一共有四个。 林深处所住的那一个,却是资历最老最不一般的一个。 而林家的资历在整个大院也是令人瞩目的。 他早就说过,他这个女儿就是天生的富贵命,可喻可秀就是不相信。看吧,十几岁惹上了白家,又弃了,如今要嫁的林家,可比白家更富贵。 秦山有些激动,等到林深处在他的面前落脚,他便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喻小蓝的父亲,秦山。” 林深处已经将秦山上下打量过了,或许是有些过人之处,比普通人略好一些的长相,比普通人略高一点的算计,但这些并不能逃过林深处的眼睛,是以在他看来,也还是个普通人。 秦山请他进去,他不太喜欢日料店里的榻榻米,干脆开门见山:“请问秦先生请我来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秦山笑:“你要和小蓝结婚了,我就是你的父亲,我能有什么目的呢?” 林深处也笑:“秦先生,并非我不懂伦理,妻子的父亲,妻子要是不认,我倒是并不介意少了门亲戚。” 秦山的脸色变了一下,瞬息间调整过来,叹道:“我和小蓝之间是有一些误会,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做个中间人,为我们父女说项说项。你想,天下的父母哪有想要害孩子的!” “别,您是不是慈父,我说的不算,这个中间人不作也罢。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秦先生,小蓝的身体不好,秦先生要是真的为了小蓝好的话,请不要打扰。有的时候各自安好,也是一种关心。告辞。” 说着,林深处又点了下头,转身朝店外走去。 果然是那样的矜贵,那样的盛气凌人。 秦山憋了一肚子的气,紧盯着林深处远去的背影。 这时,秦慧茹从另一个隔断里出来了。 “爸,我就说了,这人是个顽石。” 秦山道:“白少可不是顽石,可你的订婚宴呢?什么时候能有?” 秦慧茹一脸不快的表情,讥笑:“我哪有姐姐能忍啊,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是才熬出了头。再说,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也能进白家的门。” 秦山回头瞪她一眼,“那你倒是快有啊!” 秦慧茹撇嘴:“这种事情,讲究的是缘分……” —— 林家。 今天,唐女士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做了一大桌子她儿子…的闺女,爱吃的菜。 林素雪埋怨道:“妈,说好了是三儿单身告别会,你怎么还请小丫头呢?” 唐女士一本正经:“他一看见他女儿,可不就知道他告别单身了!” 这话说得好像挺对!林素雪没话说了,一扭头看见自家的儿子正托着下巴,盯着喻蓝星。 梅克英今年八岁,正是鬼见愁的年纪,往常一回到林家,恨不得连大院的巡逻都知道,林家的混世魔王又来了。而今,居然能这么的安静! 林素雪把唐女士才炒好的糖炒栗子给两个小家伙端了过去。 栗子有点儿烫手,梅克英拿了一颗在手里滚了又滚,沿着开口,小心翼翼给剥开了,小心翼翼递给了喻蓝星。 “谢谢,哥哥。”小丫头小嘴儿就跟抹了蜜。 就是这个时候,林深处进了家门。 林素雪觉得她儿子特有意思,碰了碰林深处,和他道:“我们家的小英,一秒就有哥哥样了,你呢,你现在有爹样了没?” “当然有。” 林深处脱了西装,挽起了袖子,向着喻蓝星招手:“过来。” 喻蓝星把栗子一下子塞到了嘴巴里,跳下了椅子喊:“师傅。” 一旁的林素雪乐出了声音,管亲爹叫师傅,头一回见这样的父女。要说这样其实也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林深处把喻蓝星叫到了院子里,从扎马步这些基本功开始教起。 林深处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翘着脚,“明天下午三点,我和你妈要举行订婚宴。” 他不远处的喻蓝星,有板有眼地蹲着马步,怪不耐烦地道:“知道。” “不许掉链子。” “知道。” 林深处很满意,一切就绪,只等那个时光来临。 可时光要是慢起来,慢的让人心急。 时针将要指到十二,林深处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一跃从床上起来,敲了敲唐女士的房门。 唐女士披着衣服开门,“怎么了?” “妈,我要出一趟门。” “你明天订婚。” “妈……必须得走。” “知道了。” 喻小蓝的手机关了机,林深处给她发了两条微信,没有过多的解释。 [我要出门一趟。] [等我。] 林深处收拾了两件衣服,来接他的车已经在大院门口等了许久。 他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懊恼,他数着秒针盼着的订婚宴,怕这个掉链子,怕那个掉链子,结果……他自己掉链子了。 第二天的订婚宴倒是照常举行。 能怎么办呢? 请帖都已经发了出去。 唐女士以为喻小蓝不会来了的,她很准时,打扮的也很得体。 唐女士安下了心,主动牵了她的手,低声言语:“孩子啊,林家不会亏待你。” 喻小蓝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轻声叫一句:“谢谢……妈。” 宴会开始了。 喻小蓝牵着喻蓝星,两身耀眼的红色,走到哪里都引人注意。 可是订婚宴上少了男主角,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 大人有大人的交际,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活动场地。 梅克英领着喻蓝星和几个小朋友玩在一起,可是没多一会儿,喻蓝星拉着小脸,回到了喻小蓝的身边。 “怎么了?” “没怎么!” “不说算了啊。” “我讨厌林深处。” “为什么?” “我就是讨厌他。” 喻蓝星鼓着嘴,已经快哭出来了。 喻小蓝蹲了下来,“我都把你当大人的,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坏爸爸……” “他也是个坏爸爸。”喻蓝星打断了她的话,两滴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喻小蓝拉了拉她的手,继续没有说完的话,“我说我爸爸坏,是因为他背叛了。林深处他不是背叛,他是守护。守护你懂吗?他不仅能守护你,还能守护许多人。” 喻蓝星把眼泪擦干了,“她们说你不好,说我也不好。”其实哪里是说“不好”这么简单,话说的很难听,喻蓝星说不出口。 “那你记住她们的脸,因为她们也不好。” 喻小蓝的话音才落,不远的地方,一片骚乱。 林家的混世魔王梅克英,一对三,挑了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将才,说喻蓝星是野种的,分别是吴家、赵家、方家带来的女孩子,他不打女人的,喻蓝星气冲冲地跑走了之后,他就去找了这三家的男孩子约架。 一对三嘛,饶是混事小魔王很有他舅舅当年打遍全院无敌手的风范,也还是挂了彩,右边的脸上红肿了一片。 作为主人,再怎么着也不能和客人打架。 梅克英被他妈拎了耳朵,咬着牙就是不说为什么打架。 这场订婚宴啊,还真是坎坷。 唐女士的脸色也不太好了,正想提前结束,门口却又有了骚动。 唐女士和二女婿梅贺道:“快去看看。” 梅贺还没有走到门口,大门推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大家都在议论,韩夫人亲自来了,可见林家的面子真是大。 唐女士迎了上去,客气道:“您今天不是要随同出国,怎么来这儿了?” 韩夫人笑:“您儿子您还不知道,给我打了电话,说我要是不来一趟,就要闹‘兵|变’了,我敢不来吗!” 唐女士也笑:“他要是胡闹,您别手软,当自己孩子一样教训。” “他很好了。”韩夫人四下看了一圈,把眼神落在了喻小蓝的身上,和她道:“放心,不久就要回来的。” 喻小蓝含笑点了点头。 韩夫人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还很是捧场,就连戴的珠宝都是喻小蓝给她做的。 这场充满了坎坷的订婚宴,坎坷着也结束了。 宴到八点结束,和所有人道别的时候,喻蓝星还在纠结梅克英脸上的伤。 梅克英爽朗道:“就这么点小伤,还没我妈打的疼呢!” 一旁的林素雪:“呵呵呵呵,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梅克英又被亲妈拎了耳朵。 回到了喻家。 快乐了不少的喻蓝星蹦哒了一回儿,忽然问:“妈,林深处的工作很危险吗?” 喻小蓝想起了他身上的伤疤,点了点头。 临睡的时候,喻蓝星又问了:“妈,林深处的工作真的很危险吗?” 喻小蓝这才明白,口是心非的她这是在担心呢! 于是笑:“他会很小心的。” “多小心?” “很小心,很小心,一万分的小心。” 喻小蓝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声哄着她。 喻蓝星这才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一场所谓的订婚宴,连订婚的戒指都没有交换过,但名分已定。 喻世珠宝在贵圈的名望,以自己的姿态傲然屹立着。 偶尔与那些个贵夫人碰面,谁都会装模作样“安慰”喻小蓝一句:“好事多磨。” 说的还是她和林深处那场没有男主角的订婚宴,这好像成了许多人的笑柄,有人说她想嫁的太过急切,还有人说她想提升层次的吃相略微难看了。 可是喻小蓝觉得这些话全都不痛不痒,不管谁来,都是淡然处之、淡笑回应。 她很忙的,哪有那个闲心和她们扯一些无聊的事情。 继“香尘”之后,喻世又推出了两套爆款产品,价格定位从高到低,满足了各个阶层爱美女士的需求。 这个夏天,喻世各种款型的珍珠手串,真的成了最时尚的单品,没有之一。 喻小蓝真的一直在忙,她倒是给林深处去过一个电话,可他的手机是关机的。 半个多月之后,林深处领着自己手底下的干将从专机上下来,亲眼看着搅乱了他订婚宴的罪魁祸首被押上了专车,他上了另外一辆车。 黄沙挺没有眼力劲地问他:“老大,你不回局里啊?” 白茉莉踹了黄沙一脚,“你个单身狗懂个屁!” 林深处没空和他闲扯皮,他很快就发动了汽车,直奔目的地。 喻小蓝正在旗舰店里做顾客满意度的调查。 那个一身风霜、胡子拉碴的男人,又像是从天而降,忽然出现在她的跟前时,她恍惚了一下,看着他走向了自己。 还没能回神,人已经被他拥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你不是跑了吗? 林深处:那是工作。 喻蓝星:那是我和我妈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林深处:呃,人和工作不能相提并论,工作的意义是什么你知道吗?工作是……我得挣钱啊! 喻蓝星:我妈能养你。 林深处:。。。。。   ☆、第38章 灯火阑珊处(12) 店面里是人来人往的客流。 反应过来的喻小蓝, 推了林深处一下。 “松开?”林深处在她耳边道。 “嗯,都在看着呢!”喻小蓝很小声地回应。 “那考考你,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几句?”林深处似真似假地调笑着。 喻小蓝皱眉,不悦道:“你拿我当小孩哄呢?” “没啊, ”说话的时候, 林深处揽在她腰间的手,勒的更紧了。 不言而喻,不说, 他是不会放开的。 喻小蓝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你说你的脸比伤疤好看。” “对, 有这句。” “嗯……你说你不是来和我抢什么的。” “对,是这意思。” “还说睡过两清的。”喻小蓝很小声地说完,而后瞪他。 他大笑。 手还未松,喻小蓝接着道:“你还说你不离婚。” “也说过。”林深处低头浅笑, “还差了一句,我现在说, 你记好了。我还说, 我爱你。” 喻小蓝愣了片刻, “爱?男女之情?” 林深处笑弯了眼睛,“要不然呢!难不成我对你还是父女之情?” 笑完了, 他正色道:“我知道你多半不怎么相信,我说出来也不是非得让你相信的, 我只要你记住就好。现在我问你,你记住了没?” 喻小蓝不想回答的,可是搭在她腰上的手用力摩擦, 她赧然心跳,赶忙道:“记,记住了。” 她又挣扎了一下,林深处放手的同时,又说:“这一次是我不好。” “没关系的。”喻小蓝知道他是在说订婚宴的缺席,转了身,笑一下。 林深处不再言语,他其实是有些不悦的,不悦的地方,就是她的不经心不在意。 喻小蓝拿了自己的挎包,再转过身的时候,扫一眼林深处,他还在浅笑。 “走吧。”喻小蓝道。 “好。”林深处伸手帮她推开了玻璃门。 喻小蓝边走边想,这刚过午饭的饭点,离接喻蓝星还有几个小时呢,没喻蓝星插科打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总不能光|溜大街,得安排点儿节目啊!这都未婚夫妻了。 “你吃饭了吗?” “飞机餐。” 好吧,逛街买衣服吃饭全都排除了,“要不……去看电影吧!”喻小蓝提议。 名品百货的六楼有城内最大的IMAX电影院,上回带喻蓝星来看过动画片,反正都是消磨时间。 “也行。”林深处没什么意见。 两个人上了电梯,直奔六楼。 买票的时候,林深处征求喻小蓝的意见,“你平时都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动画片。”喻小蓝说的是实话,说完自己先笑了。 自从有了喻蓝星,喻小蓝不止没了自己的生活,还瞬间就从要死要活的状态成了不敢死的状态。 就记得喻蓝星刚生出来的那会儿,那么小的一点点,她一哭,喻小蓝也跟着哭。 没办法,那会儿喻小蓝也才二十一岁,恋爱都没正儿八经谈过呢,可就当妈了。 不会养啊! 孩子一哭,请的月嫂说:“是不是饿了?赶紧喂喂。” 怎么喂啊?妈笨,孩子小,喂个奶,又急哭俩。 哭着哭着,那个只会哭的小孩子,就成了现在小嘴嘚吧嘚吧的小话唠。 喻小蓝一想起喻蓝星,笑颜便更开了些。 林深处已经在排队买票,他今天的打扮其实要按照他往常的派头,算是邋遢的了。 藏蓝色的西裤可能已经穿了两天甚至以上,腿弯处已经出现了一条印迹很清楚的褶皱。 白色的衬衣虽依旧笔挺,但若仔细看的话,袖口微黄。 想也知道,他走的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喻小蓝有些闹不懂他,按照他的出身,他完全不用这样,就可以过的很好。 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有弄懂过他,这个男人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个迷,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刚去珠崖湾时,所有人都不懂,年纪轻轻的女人带个孩子,何必呢! 是以,海欲那些上了年纪的员工阿姨总劝她,孩子爹是谁,把孩子给他,要不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好改嫁。 那时候,她总是笑笑不说话。 问的急了,她甚至说过“孩子爸爸不好,带不了孩子”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她真的在心里认定了他是个流氓。 其实对她来说,孩子爹是谁一点儿都不重要,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挑。 要不然,疗养院里有那么多的男人,她怎么会偏偏找上了他! 那会儿的他因为殴打警|察被抓,却又因为躁狂症而被送到了疗养院。 可流氓的眼睛都像他那么晶亮?喻小蓝从没和流氓打过交道。 如今看来,他在疗养院的一切,也都是伪装。 林深处很快就买好了票,电影的类型是文艺片。 他又去买了两杯果汁,一桶爆米花。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爆米花,他不自主笑了一下,总觉得这事不像是他做的,可如今也做出来了。 电影很快就开了场,工作日,又加上没什么大片上映,整个厅里稀稀拉拉只有几个人。 林深处和喻小蓝坐在最后面,正前方一个人都没有,感觉就像包场。 电影一开始,林深处就被混乱的男女关系搞得头晕,他没兴趣再看下去。 真的还不如看身边的她。 喻小蓝对这种电影其实也兴趣乏乏,可现在出去的话也没地方去啊,便不由自主地一直在吃爆米花。 爆米花桶就放在她和林深处的中间。 林深处瞥眼就能看见,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拿走,又伸了过来…… 感觉有点不好,总感觉那只手是伸过来挠他的心的,可才将靠近,就撤了。 林深处心痒难耐,不动声色移走了爆米花桶。 喻小蓝抓了个空,扭头一看,正对上林深处晶亮的眼眸。 她很快就扭回了脸,对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的女主角被男上司给强吻了,可吻着吻着就有点难分难舍。 喻小蓝不快地想,现在怎么什么电影都这样!搞的她都不敢让喻蓝星看动画片以外的电视了。 这个时候,林深处忽然轻笑出声。 喻小蓝没忍住,又扭头看了下他。 他道:“你不敢看我,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啊?” 喻小蓝囧,指了下大屏幕,“看电影呢!” “我跟你说……”林深处招了下手。 男女主人翁吻的难分你我的时候,电影的配乐乍起,声音确实很大。 喻小蓝不疑有他,凑近了一些。 林深处忽然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捧了她的脸,他说:“恭喜你,你猜对了。” 这个吻,他是预告过的。就不再管她是不是惊慌。 喻小蓝确实惊慌了一下,也就只有一下下。 他的吻很细很轻,不会让她觉得不适。 可片刻之后,她就知晓,他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样,是个坑,还是很大很大的巨坑。 温柔只限于开始,力道是一点一点在加,等到她觉察,想跑都跑不了。 她的舌尖被吮的疼了,嘴唇也有点麻。 电影演到哪了,她是真不知道。 而且她的动作多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饥渴,扑在他的身上亲吻他。 电影散场,喻小蓝觉得自己受到的伤害很大。 电影演的是啥不知道,嘴巴疼,舌头疼,腰也疼…座椅的扶手硌的了。 喻小蓝踩着小高跟鞋,走的很快,觉得又羞又恼。 林深处在后头跟着,笑。 到点去接喻蓝星,两个人驱车前往。 林深处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小东西不会搭理他。 果然正如他预料。 更有意思的是,喻蓝星一看见喻小蓝的嘴,上来就踢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地道:“是不是你咬她了?谁让你咬的?” 就她的脚力,踢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林深处没理她,一把揽过了喻小蓝,“妈,让你去家里吃晚饭。” 再瞥一眼喻蓝星,眼里的意思分明:你妈…是我的。 喻蓝星跟在后面狂掰他的手,“你松开。” “不松。” “你松开。” “不松。” …… 和林深处斗了一路的喻蓝星郁闷坏了,可更郁闷的是,吃完了饭以后,和蔼可亲的奶奶跟她说的悄悄话。 奶奶说:“你长大了,以后就别和你妈睡一个屋了。” “为什么啊?” “你长大了,而且爸爸和妈妈结婚以后,是要睡到一起的,他们睡到一起,才能有小弟弟……” 喻蓝星一听林深处要和喻小蓝睡一起,直接炸毛了,她冲着屋里的林深处大声道:“你凭什么要和我妈睡一起?” “星啊,你小声点,说好了说悄悄话……”唐女士那个急啊,可拉也拉不住,她孙女已经冲到了她儿子的跟前。 她一捂额头,叹气。 唉哟,林家添孙子的路,将会是一条无比崎岖坎坷的羊肠小道。 还有她们家的小棉袄,这是随谁了?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 作者有话要说:  星:你要非得和我妈睡在一起,我就睡中间,不许你咬她。 林深处:。。。。。   ☆、第39章 灯火阑珊处(13) 林深处可是体会到了当爹的不容易。 他琢磨着, 他这个小棉袄,总有一天是要把他给气死的。 关于他凭什么和喻小蓝睡一起这个问题,他觉得没法和她解释清,一偏头, 吧唧亲在了喻小蓝的脸上。 哪有在孩子面前这样的。喻小蓝一僵, 脸瞬间就红了。 这算是解释吗?这明明是挑衅。 喻蓝星使劲推了他一把,然后跨坐在喻小蓝的腿上,哼哼唧唧, “妈, 妈,喻小蓝,我们快逃。”仿佛这里是什么妖怪洞府。 已经八点多了,说实话喻小蓝早就想走, 这会儿搂着喻蓝星顺势就站了起来。 唐女士也跟进了屋,“还早啊, 小蓝。” 喻蓝星把头往喻小蓝的肩上一搁:“不早了, 不早了, 我要回家睡觉啦。” 说着还作假,打了个哈欠。 喻小蓝只能笑。 唐女士见实在是拦不住, 很是幽怨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里想:这都订婚了, 怎么一个都还没搞定呢! 林深处假装没看到他亲妈的表情,也站了起来,送母女俩回家。 一路上没少受小东西的白眼儿, 但是他很大肚,只笑笑不言语。 大概是喻小蓝觉得他表现的不错,头一回受邀,进了喻家的小洋楼。 才将踏进大门呢! 小东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这是我家,回你自己家去。” 门都进来了,喻小蓝也去了厨房。 林深处觉得没有再忍她的必要,瞥她一眼,和她争锋相对:“小气,你去我家的时候,我这样说你了吗?” “我以后都不去你家了。” “你确定?”林深处低垂着眼睛。 喻蓝星的脸色很纠结。 有点……不太确定。 奶奶做的糖炒栗子比外面卖的好吃,奶奶家赵阿姨做的蒜蓉蒸带子也比刘阿姨做的好吃。 喻蓝星从小在海边长大,还在海欲时,也没见多爱吃海鲜,可长时间不吃,还真是想的慌。 林深处轻笑一声,大喇喇坐在了沙发上,心里觉得好笑又好气。 你我分的倒是清楚的很,在他这儿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别说,还真是比珍珠还真的亲父女。 不想认都不行。 不多时,喻小蓝端了果汁出来。 “别喝茶了,夜里不好睡。” “行。” 这会儿的林深处倒又成了好脾气。 喝完了果汁还不想走,又赖了一会儿九点半了,喻晨歌回来了。 这下好,盯着他的眼睛从一双,成了两双。 所以说嘛,他那会儿是脑子抽了,才想着订婚的吧! 嗯,他那会儿是想多给点时间,让喻小蓝适应。 现在看来,喻小蓝适应的还行,但他,很不适应。 外面的月色挺好的。 喻小蓝送他出门,他笑:“你不再多送送我?” 喻小蓝觉得无语,撇了撇嘴道:“我送送你,你再送送我,还有完没完了?” 林深处笑出了声音,趁着不远处站在廊下监视的小人儿不注意,亲在了喻小蓝的嘴上。 这个吻还没能热起来,那边的唇就撤开了。 喻小蓝道:“星在看着呢!” 林深处又看了一眼走廊,“我知道。” “你快走吧。” 林深处叹了一声,又咽回去的话语:电灯泡可真多啊!照的这黑灯瞎火的,都跟白天一样亮了。 他摇了摇头,一手插在兜里,迎着这美好的月色,一个人,孤孤单单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喻家的小洋楼。 喻小蓝在门边立了一会儿,乱七八糟地胡想着,身后面陡然响起一个声音:“喻小蓝,你怎么挑来挑去挑着他了?” 看吧,这就是有个孩子的好处了,她会让你连一点点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再听听这满是嫌弃的话语,像是四岁多的小孩说的吗? 再说了,确实是亲生的啊! 喻小蓝锁好了大门,转身往廊下走,她很无奈地道:“他怎么了?挺好的呀!” “小气。”要是不说林深处两句坏话,喻蓝星觉得今晚上就睡不着觉。 “还行啊。” “和个小孩争来争去,他还不小气啊?” “那是逗你玩儿呢!” “我才不用他来逗,我觉得你找谁都行啊,苏泰安,喻晨歌,哪一个都比他大方。” “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舅舅。”喻小蓝气笑。 “就是喻晨歌不行,苏泰安,还有那个白什么来着,就是上一回吃我小番茄的。”大约是仗着童言无忌,喻蓝星那个小嘴巴啊,埋怨起来不会停。 喻小蓝哭笑不得,她这半辈子,也就只几朵烂桃花了,她女儿门儿清。 喻晨歌将洗完了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楼下走,走到扶梯的最下头,将好听着他小外甥女的话语,也乐的不行,搭了一腔,“我怎么就不行了?” “你姓喻,咱们一个姓,你娶不了喻小蓝。”蹦哒进来的喻蓝星,摊了摊手,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喻晨歌倒在沙发上,笑的肚子疼。 喻小蓝拿喻蓝星没一点儿脾气,看一眼喻晨歌,没有多余的表情,“喜欢孩子,可以自己生一个。” 喻晨歌知道她在说乔樱,瞬间敛住了笑。 喻蓝星是个鬼灵精,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好了,她左右看看,不懂,倒是瞬间想起来了她原先还没弄懂的那个大问题,一本正经:“喻小蓝,你为什么要和林深处生孩子?有我一个孩子还不够吗?” 喻小蓝一想起这个,也头疼的不行,她先安抚喻蓝星,“没啊,话又不是我说的,妈妈有你一个太足够了。” “那你还会和林深处睡在一起吗?” 喻晨歌见火又烧了回去,捂着嘴,又开始乐了。 喻小蓝瞪他一眼。 喻晨歌乐的头一回都没站起来,好不容易站稳了,举了手投降:“我上楼,我上楼。” 喻小蓝没理他,低着头,在翻手机。 喻晨歌瞥眼一看,他姐正在哪儿打字呢。 华丽丽的几个大字,快亮瞎了眼睛——如何给孩子进行性|教育! 喻小蓝愁啊,自己那方面的知识都匮乏的要命,也得和孩子能解释的清啊! 喻晨歌上楼了之后,喻小蓝和喻蓝星说:“爸爸妈妈结婚之后,都是睡在一起的,这样才叫夫妻。你们班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是这样,不是光我和林深处得睡在一起。” “那你们结婚了吗?”喻蓝星一语击中正中心。 “还没。” “那就是还不用睡在一起。那亲亲抱抱是不是没结婚也不行?” “是的吧!” 林深处才走回家就收到了喻小蓝的微信。 [以后不许在孩子面前有亲密行为。] 林深处:“……” 传说,有一种爹是被女儿坑死的。 别以为这就算完了。 第二天,林深处起了个大早,决定从今天起做一个二十四孝好爹,绝对不跟女儿做对了。 因为做对,没好下场啊。 七点半,他准时到了幼儿园门口,准备目送完女儿上幼儿园,再和喻小蓝去吃个早餐。 喻蓝星今天一反常态,特地要求他送她进门,还得抱着。 林深处还以为她睡了一夜,想通了,哪知,将离开喻小蓝,小东西便贴在他的耳边道:“我妈说了不结婚就不和你睡一起。” 林深处心塞到了不行,这要不是亲生的,真的,立马就扔了出去。 传说,有一种女儿是专门来坑爹的。 三十几岁了,找到个可心的媳妇不容易。 三十几岁的林处,一瞬间决定,还是认栽吧! 输给来讨债的,也不算太丢人。 白茉莉觉得他们老大真男人啊! 一有了女儿,性情大变。 平日里他们老大领着他们聊天,都是聊一些很可怕的话题。 就是那种被不知情的人听见,肯定以为他们是恐|怖分子的问题。比如,到底是莫辛步|枪牛逼,还是阻击步|枪牛逼,以及步|枪打飞机的具体操作可行性等等。 而今,他们老大领着他们聊的都是些粉红色的话题。 今天,他们老大一来办公室,就准备网购来着,一边逛着网页,还一边问她:“你说到底是芭比娃娃好,还是那种粉色樱花手工拼装小屋好?哦还有,迪士尼公主化妆盒儿看起来也不错。要不,一样来一套?” 家有小公主的男人就是这么霸道任性! 想想从小就有个霸道总裁一样的爹,童年会是很美好滴! 要不是年纪实在不合适,犯起了花痴的白茉莉真想认个爹啊! 一个硬汉生生被逼出了粉红少女心。 一直在拒绝的林处,内心OS其实是这样的:那小东西要和他一样软硬不吃,呵呵,那才叫完蛋的彻底。 林深处决定双管齐下,一面讨好喻蓝星,一面和喻小蓝商讨结婚的问题。 电话联系。 喻小蓝在那厢沉思了片刻,不软不硬给他来了句:“等你不忙的时候吧!订婚仪式人不在就算了,结婚典礼时要是没有新郎,该怎么办啊!” 开、什、么、玩、笑!他五年才得了一个假期。 林深处咬了咬牙道:“你等着,我打报告,请长假,筹备婚礼。” 但是,想也知道,长假不是他想请,想请就能请!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估计过完了周末,加更又会来了。因为我恍惚看见作收快破千了23333 我发现想要加更庆祝,理由很好找的哎^_^   ☆、第40章 灯火阑珊处(14) 林深处那边还真是打了个请假的报告, 呵呵,想都知道,肯定批不了,他就是表明一下态度。 光棍要结婚了。 黄沙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缩着脖子过上几天, 这是生怕他们老大一个不爽, 找他对练。他们老大的拳头,那叫一个杠杠的硬啊。 将好今儿得出个外勤,这一回不用出国, 就是去跟阿诺太那条线。 他们老大不好亲自出面, 黄沙那叫一个积极主动。 临走的时候,和白茉莉说:“咱处啥时候能恢复正常?” 白茉莉撇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婆。” 黄沙不死心,搭了下嘴又道:“是不是得等咱处脱处啊?”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白茉莉一个智商127的人,反应了片刻之后, 居然才反应过来。 她总算知道大黄鲨怎么这么欠揍了, 因为他嘴贱啊, 一脚踹了过去。 “老大早就脱处很多年了好嘛!你见过没脱处的能生出来孩子?” 黄沙生受了这一脚,反正他挨揍挨了好几年, 早就皮糙肉厚了。 他一想,也是, DAN鉴定还是他找人给做的呢! 他很快就纠正了用词,“是不是得等到咱处焕发第二春啊?” “错。”白茉莉压低了声音,“是得等到他什么时候能索求无度。” “还得等多久?”黄沙也压低了声线。 白茉莉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告诉过你,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婆。” “咱处他老婆……那叫未婚妻准老婆!”黄沙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不会吧,咱处就这么菜?” 他们老大菜不菜,她是不知道,她就知道喻蓝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还知道喻小蓝唯女儿是从。 是以,白茉莉只是笑了笑,结束了和黄沙的闲扯皮。 —— 其实结婚这事儿要说简单也挺简单的,领个证就完了。 喻小蓝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什么订婚宴,订婚宴是林深处提的,可订婚宴的时候他偏偏缺了席,她被人议论了那么久,要是结婚的时候悄无声息……喻家也是要脸面的。 她和林深处,确实是她高攀了不错,却也不是他不要、她硬舔着脸贴上去的。 是以,在林深处提起结婚的事情时,她便把她的意见表明了,结婚不是不可以,婚礼要有,新郎要在,这是她最基本的要求了。 而且,她是只管提要求的,婚礼该怎么办,她一律不会过问。 反正,喻小蓝不管婚前还是婚后,都是喻世的喻小蓝,设计图要不停地画,新产品要不停地出,听说一世联合了今朝珠宝公司,要和喻世打价格战。而且用的招数实在是烂,就是抄袭。只要喻世的新品一出,他们就立马跟风,并且降价。 珠宝市场,虽说金|价是透明的,但彩|金的价格,相对来说,不如黄白|金那么的透明。 像喻世,凡是彩|金的款式都是按件计价,这中间自然已经把设计成本加在了里面。 如今,一世和今朝打出了广告,所有的彩|金款式,零设计费用。 普通的消费者可不认什么着名设计师,她们买的就是一个实惠。 喻小蓝知道,这些也不是她能过问了的,怎么去应对一世和今朝发起的这场战争,又怎么去运营喻世,喻晨歌和董事会的人会做出决定。 可一世啊,是她心里的刺。 见不见都是一根刺,扎在那里。更何况,秦山再一次干出了这么没底线的事情。 喻小蓝今天没去工厂,前天的调研做了一半,今天她准备在名品百货的喻世珠宝旗舰店里,再蹲守一天,明天和后头则要去广成大厦底下的分店。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积极工作,更加快速地推出新品。 她到的不算早了,送走了喻蓝星,又被林深处缠了一会儿,路上还遇到堵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 这时候,其实也不算晚。 商场八点半开门,喻世九点营业,初营业的这一个小时,客流量很少。 喻小蓝一推开门进来,整个店里只有三名顾客,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两个女人应该是结伴而来,看打扮四十五岁上下,正坐在黄金区域的柜台前头。 这样的顾客,对彩|金多半是兴趣乏乏。 那单独一个的男人,看背影也有四十多岁,西装的料子看起来不错,却是坐在□□区域的柜台前头。 喻小蓝和店长孙玉菲打了招呼,几乎是与此同时,背对着她的男人,忽然就转了身。 ……是秦山。 喻小蓝愣了一下,就算是做竞争对手的调研,也用不着老总亲自出马。 她和孙玉菲道:“一世的秦总来了,赶紧上杯热茶。” 孙玉菲没见过秦山,却是有所闻的。 她很是紧张,一面吩咐营业员倒茶,一面小心翼翼地看着喻小蓝的脸色。 喻小蓝冲她挤出了一个笑,“忙去吧!” 秦山是来找她的。 喻小蓝径直去了最左面的圆椅接待区。 而她,既然从珠崖湾回来了,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 甚至比她预想的,还晚了一些。 喻小蓝坐在了圆椅上,跷着脚看着秦山向她走了过来,不等他走近,便道:“您是来看我设计的新款式的?还是来看我的?” 没有叫爸,话里还透着三分的嘲讽,谁说他这女儿没有长进呢!秦山僵了一下,才道:“打你电话打不通。” “哦,我不觉得我们有通话的必要,就拒接了。” “我是你爸。” 喻小蓝笑了,微嘲:“您那时明明说再没我这个女儿的,您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秦山觉得这话不顺耳,教训道:“那是气话,你以为血缘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 “那您说,怎么才能彻底断了?是让我登报声明,还是割肉还父?” “小蓝,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想和您再有关系的意思。” “我是你父亲!”秦山沉声道。 这是秦山最擅长的技能了,一句“我是你父亲”便成了他抢夺喻世,以及伤害她的理由。 和这样的人永远都别想搅缠得清,喻小蓝叹气:“那您说,您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婚还没结呢!他这女儿,和那姓林的,倒是有了一样的语气。 秦山眯了下眼睛,不悦的口气:“你看看你,没结婚就有了孩子,你母亲若是在世,非得打断了你的腿……” “您没有资格提我母亲。”喻小蓝薄怒,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不提她。说说你,你总得让我这做外公的见一见外孙女。还有,你结婚的时候,我总得亲自把你交到你丈夫的手里。要不然,你夫家该怎么想?明明是有父亲的!” 这算盘打的可真精。 说来说去,还是想着林家的人脉,林家的关系。 喻小蓝冷笑。 秦山不快地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这是伦理孝道。” 一座不孝的大山压了下来。 看来真如喻晨歌所说,一世的经营并不好。 要不然,秦山怎么连五年前的耐心都没有了呢? 五年前,他可都是哄着她的。 “小蓝,让喻世成为一世的一部分难道不好吗?妈妈的遗产是你的,难道爸爸的遗产就不是你的了?” “小蓝,我都跟你说了,我和慧茹的妈妈,那是场意外,你妈妈她当年就已经原谅了我。” “小蓝,晨歌他不姓喻,他是为了想得到喻世的股权改的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亲爸爸?” 喻小蓝轻笑,她站了起来,一字一顿道:“你配吗?” 这一次,连“您”都不是了。 她和林深处的婚礼时间还未定,牛鬼蛇神全都找上了门。 无谓地对上秦山压抑着怒火的眼睛,喻小蓝想,这个世界脏透了。 喻小蓝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上午和秦山的会面,她到下午还不曾缓过神来。 去接喻蓝星,路上又遇到了堵车,晚了十分钟。 慌慌张张地赶到,幸好林深处已经在那里。 喻小蓝松了口气。 林深处提议:“要不以后,让我妈接?你忙完了再来接就行。”唐女士一准儿很乐意。 喻小蓝是没有意见的,转而问喻蓝星,“你觉得怎么样?” 喻蓝星操心的却是其他的事情,“喻小蓝,你最近很忙吗?” “还行。” “你心情不好?” “还行。” “有我你还不够开心吗?” “很开心了。” “骗人,你开不开心我知道的。”喻蓝星很是忧虑,她还记得苏泰安和她交待的话——星,妈妈有点小毛病,舅舅不在身边,你看好了她,千万别让她不开心。 自从母女两个的对话开始,林深处便在审视喻小蓝的神情。 看不出来异样,但是他相信母女连心。 他没有多问,记在了心里。 秦山去找过喻小蓝这事儿,成不了秘密。 毕竟有那么多人证。 一天之后,便传到了林深处的耳里。 他挑了下眉,很不开心。 那天,他明明和秦山说过的,互不打扰,也是一种关心。 看来,秦山并没有把他的劝诫,放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林深处:你给我解释解释脱处是什么意思? 大黄鲨:我祝您早赴巫山,翻云覆雨,一夜十二郎,还有早生贵子! 林深处:把早生贵子咽回去饶你不死!   ☆、第41章 灯火阑珊处(15) 夜里, 喻小蓝做了一个梦。 梦见那天她穿着粉色的裙子,和母亲约好了去“蜜”喝咖啡。 她把车停在了广安街角处的停车场,那里离“蜜”只有三百多米的距离,她步行前往。 眼看“蜜”就在眼前了, 忽然看见斜对面马路上的母亲。 母亲的眼睛并没有看着她这里, 好像是在看着不远处的酒店门口。 角度问题,她看不清楚酒店门口到底有什么,她喊了一声, 想要跑过去。 母亲回神, 摆了摆手不让她过去,自己却急冲冲准备过马路,可是那里并不是路口。 一辆卡车拐了弯,呼啸着开了过来。 喻小蓝从梦里惊醒, 她出了一身的热汗。 自从有了喻蓝星,她就很少再做这个梦。 也许是两天前见了秦山的缘故, 往事再一次浮上心头。 母亲过世, 她一直觉得是她的错。 如果她没有喊那一声的话…… 抑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的。 可是那个时候, 秦山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她,他很忙, 从她母亲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忙着怎么借壳上市, 怎么吞了喻世。 后来,喻晨歌为了帮她,做了调查, 找来了那一天酒店门口的监控。 秦山抱着一个女人,在酒店门口亲亲我我,母亲之所以急急忙忙想要过马路,就是不想让她看见那样子的秦山。 原来所有的幸福,全部都是母亲一个人在伪装。 母亲过世之后,她反而看见了更让人觉得不堪的秦山。 而且秦山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说,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 他不认错,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恨他,自己受罪。 不恨他,怎么甘心呢? 折磨来折磨去,最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哭也哭过,恨也恨过,她也想明白了。 听说,老天惩罚恶人,就是让他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 喻小蓝半宿没睡,早起送喻蓝星上学,脸色比昨天还不好。 喻蓝星很是操心,“喻小蓝,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 “可是你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好!” “没有,星,真的是你多想了。” 喻蓝星翻了下眼睛,她不相信,可她拿喻小蓝也没有办法。 转而一想,便把歪脑经动在了林深处的身上。 “我妈心情不好,你把哄我的力气,花在哄我妈身上,你要是能把她哄笑了,我就原谅你。” 林深处一听,和她谈起了条件,“行啊,明天周末,你跟奶奶和姑姑,别跟你妈。” “你要带她去哪儿?”喻蓝星仰着小脸,很认真地问。 “能让她高兴的地方。” “我去她就不高兴吗?” “你去我会不高兴。” 坏蛋!喻蓝星很是不满地鼓起了嘴,心里想着,今天放学见了喻小蓝,一定要多说几句他的坏话。 林深处见她不言语,追问:“成不成交?” “成交。”喻蓝星不快地大声道。 喻小蓝也就是鞋带松了,系一下的功夫,再赶上父女俩,就听见了这句话。 她问:“成交什么?” 尽管喻蓝星不大情愿,却还是嘟着嘴道:“秘密。” 林深处翻了下眼睛,不说话。 第二天一早,喻蓝星就吵着要去奶奶家。 喻小蓝并不会约束她,要去就送去好了。 喻蓝星的小嘴哄死人不偿命,还在敲门的时候,便开始喊:“奶奶,我想你了。” 脆脆的童音,又软又糯。 来开门的是林深处,喻蓝星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跳进了门。 喻小蓝抬眼一看,他很休闲的打扮,穿着一身的登山运动装。 “你要出门?” “嗯。”林深处点了点头,“你也要。” 喻小蓝可没说过要出门啊,她还在愣神,小助攻上线了。 “你们要去哪儿?” “爬山。”林深处很警惕地看她一下。 喻蓝星还是很守信用的,“我太小爬不动,你和喻小蓝自己去吧。” 喻小蓝稀里糊涂,被喻蓝星催促着换上了运动装,又稀里糊涂被催上了车。 车轮子一转,去哪儿,就不是她说的算了。 “你们预谋好的吧?”喻小蓝后知后觉地问,她有一种被喻蓝星卖了的错觉。 确实是早就预谋好的。林深处转着方向盘出了大红门,瞥她一下,“身体太差,需要锻炼,以后每个周末,都出去登山。” “不。” “反对无效。” 说起登山。 京城的郊外有一座阀门山,喻小蓝去过,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过春游。 山也不算太高,但是陡峭。 还记得那一回,她们班主任老师拿着个喇叭在底下喊“下来,都给我下来。” 说好的春游爬山的,结果就在山底下转了一圈儿,就把人全部带回了学校。 喻小蓝满心以为他是要带她去阀门山的。 可是阀门山在西,车却是往北开的,很快就驶上了高速。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一上了高速,走的再近,怎么着也得是十点才能下高速,不管目的地在哪儿,开到地方都中午了,晚上得多晚才能回家啊! 她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咱们晚上还得回去呢!走的远了,晚上还怎么回家?” 瞥眼一看,林深处在神笑。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位,恐怕就没打算晚上要回去。 喻小蓝不能说她担心喻蓝星,跟着奶奶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一想起,要和林深处独处,说不定今儿晚上还得同床共枕什么的,她心理压力很大。 喻小蓝在不安。 以林深处的道行,不需用眼睛看,拿鼻子闻一闻,就已经明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还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小连山。 林深处得确定,她在极度不安的时候,也不会跳车逃跑。 离前方高速服务区还有五公里。 林深处道:“一会儿去服务区买点喝的。” “好。”喻小蓝挤出了一个笑。 车靠右行,下到了服务区里。 林深处停好了车之后,又道:“我后备箱里好像有水,你去看看。” 喻小蓝已经打开了车门,她没有多想,下了车之后,便往车后走。 几乎是她立在后备箱前的同时,后备箱自动弹开了。 一束粉红色的气球慢悠悠地升了起来。 整个后备箱全部都是粉红色的玫瑰花,花是按照心型排列的,而正中间的花心放满了各种零食,确实是有水的。 喻小蓝站在后备箱前没有说话,跟过来的林深处审视了她一下,才道:“在电视上学的。”还是现学现卖。 喻小蓝没觉得花有多惊喜,听着他的话,却不自主笑了笑。 她伸手从花心中拿了两瓶水,塞给了他,自己则捧了零食出来,道:“吃的比花管用。” 确实管用,不管路还有多远,不管心里有多忐忑,一包零食在手,吃吃,再发发呆,时间就过去了。 小连山很高的啊。 就连售票处都在半山腰。 林深处开着车上了盘山的公路,径直将车开到了售票处前的停车场。 买完了票,没急着上山。 四处转了转,先找了个农家乐,吃午饭。 既然是农家乐,总得弄点野味吃吃。 林深处点了个野山菌炖野鸡,又点了几样野菜。 正值饭点,店里的客人很多。 服务员道:“野鸡肉不好炖,估计上菜不会快。” 林深处点了下头:“没事儿,来这儿谁也不是赶时间的。” 喻小蓝很纠结地张了下嘴,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讲。 上菜果然不快,四十多分钟后,热气腾腾的野山菌炖野鸡端上来了。 路上吃了不少零食,刚刚又吃了些野菜,其实喻小蓝已经吃不下了,她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夹了一筷子野山菌,又戳了戳,这个时候,一个鸡腿将落在她的碗中。 她抬头,正对上林深处泛着光的眼睛。 只听他道:“吃饱,才有体力。” 她倏的一下,红了脸。 林深处觉得好笑,故意逗她:“嘿,你想什么呢?我说,吃饱了才有体力…爬山。我可没有其他的意思。” 鬼才会信了他! 药吃的太多,喻小蓝是不怎么机灵了,可也没傻到忘记了前些日子,他在电影院是怎么骗她的。 食色性也,天下的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像也正因为不是第一次了,喻小蓝才觉得害怕。 饭后消食,就是爬山。 喻小蓝的体力不怎么好了,以前游泳游个两千米都不带气喘的,最近根本就没有锻炼过,台阶最多上了一百步,她就已经开始喘了。 女人的喘息啊,要是不多想的话,那就是喘嘛! 可林深处一向她看过来,她连喘都不敢喘了。 看着她嘴巴一抿,耳边那有些扰人心弦的声息声没有了。 林深处浅笑,走了两步,等到她追上来的时候,忽然偏头,亲了她一下,还在她耳边道:“时间还早,别总急着想晚上的事情。” 喻小蓝又红了脸,她不能说她没想,可她想的和他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解释又没法解释,搞的她成了色|女,大白天就想着被人剥光。 喻小蓝气急,遇到一个陡坡,先上去的林深处伸手来拉她,她用指尖,狠狠地捻了他一下。 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在明天。   ☆、第42章 灯火阑珊处(16) 山顶的风景很好。 不是这里的山有多么的明秀, 也不是这里的山有多么的巍峨,这世上的山恐怕没有太大的区别,无一不是登上去之后,开阔的视野和耳畔边的风吟。 林深处的身边还多了一样, 还有一个女人微微的带有克制的喘息声音。 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了, 太阳微微西斜,照亮了半个山顶的风光。 这里绿树成荫,一半山头是碧绿, 另一半山头是平地。 喻小蓝是等到呼吸平稳了许多之后, 才开的口:“咱们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回去吗?” “上山容易,下山难。”林深处看了一下手表,而后看着她笑:“你上山用了三个半小时, 下山算你用四个半小时吧,天黑以后, 山路可不好走。” “那我们也总得下去啊。”喻小蓝抬头, 迎着光去看他的时候, 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如今这个时候上山的更多的是年轻人, 多半是准备在山顶扎营,看明早的日出。 他们在上一站的营业点租了军大衣, 甚至还有租了帐篷的。 虽然说现在将将立秋不错,可山里昼夜的温度差很大,所以以她和林深处目前这套装备, 想 在山顶过夜,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林深处看她看的很清楚,右脸颊本来就脏了一块儿,她抬手一抹,更像只猫了。 他用手捧住了她的脸,替她擦了擦。 他也没怎么使劲啊,她的脸就红了一片。 林深处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凑过去,给她吹了一下,才道:“咱们从后面下山,半山腰有一处温泉,今晚上住在那儿。” 顿了一下,怕她不同意,又道:“星,总担心你不开心呢!泡一泡温泉,放松一下……” 这一招倒是真管用。 喻小蓝很快就点了头。 又在山顶逗留了半个小时,林深处领着喻小蓝找到了去往后山的路,掰了根树枝给她,缓缓往下。 走到温泉山庄的时候,将好,天黑透了。 房间,林深处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是一个大套房,有两间卧室。 在先泡温泉还是先吃饭这个问题上,两个人起了分歧。 出了一身的热汗,喻小蓝想先泡一泡。 但是林深处说,空着肚子泡温泉不好,会晕。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还闪烁了一下。 他紧接着又道:“你要是晕了,我还得给你做人工呼吸。” 头晕又不是溺水,真能用的上人工呼吸?喻小蓝知道,他八成是在欺负她见识少,考虑了一下,妥协了。 晚饭的标准几乎和午饭差不多,想也是,就跟到了海边必须得吃海鲜差不多的道理,到了山里,除了野味,也就是野味了。 倒是比午饭清淡。 如果,林深处没加那个蛇羹的话。 喻小蓝不是不敢吃,饿急了,为了活命生吃都行。 可是,有其他吃的在,能不吃还是不吃吧! 不过,听说蛇羹大补。 林深处也没有多吃,浅尝了几口,可他每吃一口,喻小蓝都忍不住眼皮儿直跳。 饭后,林深处又领着她在山庄溜达了半个小时。 不远处有一座古寺,在山庄里,可以清晰地听见撞钟的佛音。 山庄外还有溪水和竹林。 而山庄里,玻璃走道、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木头围栏,这里少了几分刻意雕琢的痕迹,倒是真的自在、休闲、静逸。 一切都是刚刚好。 山庄提供的有浴袍,林深处带来的有泳衣。 给她带来的泳衣是那种分体高腰裙式的,上面是一个露腰露后背的小背心,下面是裙式的平角底裤。 看起来保守,实际上算是小清新和性感的结合体。 颜色也还不错,是今年流行的黑白几何图案。 喻小蓝是换完了才知道,林深处穿着和她同款泳衣的沙滩裤。 她裹紧了浴袍,到了温泉池,才脱在了一旁。 他们泡的是小池,一个圆形的池子,只有她和林深处两个人。 三十八度的水温,有镇静催眠,缓解血管痉挛的作用。 这样的水温不说长泡能有什么效果,短期来说,她整个人一浸到水里,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开了,很舒服,一下子洗去了一整日的疲劳。 “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林深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 喻小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答:“十二岁。” “潜水呢?” “十二。” “为什么喜欢游泳?” “安静。” 林深处愣了一下。 这时候,喻小蓝已经反应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认真解释:“我是说,水底的世界很安静。” “哦。”他还真以为是让他闭嘴呢! 冷场了片刻。 水温让人有点儿躁,林深处又道:“你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见了几面,就敢拉着他睡觉。 话虽不好启齿,可他想知道已经很久了。他不是没有分析过,但所有的分析仅仅是猜测,还需要当事人亲口应对一下。 那时候是哪时候,不言而喻了。 喻小蓝不想回答,闭着眼睛,抿着嘴巴。 池子边,只开了几盏射灯。 池子的水也很浅,坐在那里,仅仅过了她的胸口。 借着灯光,隐约可见水下的起伏。 再一想起,方才入水的那一刹那,紧实的腰腹,隆起的胸线,修长的大腿。 几乎是没有征兆,林深处一伸手,探了过去,亲在了她的唇上。 即使是晚上,周围也不是没有工作人员。 喻小蓝推了他的胸膛,一把没有推开,急了,抬了右手,尖着指尖去捻他左胸前的一粒“摆设”。 肯定是疼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立时就松开了她的嘴,只不过,她好像又错了,看的出来,他的眼底还有烧起来的火。 紧跟着,他站起来的时候,把浴袍罩在了她的身上,顺势一个公主抱,他便轻轻松松地把她抱起来了,再一抬脚跨出了池子。 房间在二楼。 从昏黄的温泉池到了明亮的大厅,喻小蓝下意识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 进门之后的事情,深吻、卧房、扑倒,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泳衣虽小,但料子很紧,基本上是箍在了身上。而且弹性很好,做工也好,想要一下子扯坏……反正,他是没能一下子就扯坏掉,就是两下子也没能扯坏掉。 林深处开始后悔,简直悔不当初,如果买的是套比基尼,或许现在已经开了,哪里还用这么费劲呢! 密密麻麻的吻,落也好,砸也罢,喻小蓝整个人都开始紧张,她被他压在床上,绷的很直,觉得浑身都被胶水固定住了,就连手臂都打弯不了。 圆润已经被掌握,林深处的另一只手下滑,捏了她的纤腰,揉了她的腿根儿。 可怀里的人,越抖越厉害了。 冷吗? 屋里并没有开空调。 将将立秋的天气,秋老虎还正在威头上,即使是山间,也不算太凉爽。 林深处试探着把手往她的平角裤里伸了一下,如他所料,颤抖即刻加剧了。 那天在无人岛上,她也是这么颤抖的。那会儿,他以为是因为海风。 难道是……很害怕? 林深处有点儿想不通,他真的会让她害怕吗? 男人一陷入沉思,大概会忘了正在发生的。 伏在身上的他侧躺在了一旁,手虽然仍旧赖在她的身上,但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喻小蓝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更不会往他不行了这方面去猜想,毕竟第一次的经历还仿若历历在目,她都快疼死了,他怎么可能不行呢!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后续。 喻小蓝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渐渐地安定了。 感觉到身边的她终于没再抖,林深处揉了掌下的圆润,轻捏了尖儿,道:“这样怕不怕?” 喻小蓝没明白什么意思,斜了眼睛去看他,嘴便又被他擒住了。 男女那会子事儿,说起来也就是个套路。 不是还有人总结过性|爱姿势八十八种,甭管种类是八十八,还是八千八,全都是套路。 吻,深吻,换着口水吻,咬着舌尖吻。 林深处都试过了,前两种吻没事儿,后两种她就开始抖了。不过,这时候的抖,顶多是一级的,算是轻抖。 以上的任意一种吻再加上抚摸、揉搓,这时候的抖,便升级了,二级,绝对比手机震动抖的厉害。 他的手要是再往下,哪怕是顺着平角裤的边儿,不往里伸,这时候就是三|级的抖了,摁都摁不住的那种。 林深处仔细想了想,在地下储物室的第一回,她是不抖的。 如今为什么抖? 林深处不愿意往深了想,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 再回到卧室,关灯,上床,一搂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道:“睡觉。” 说好了睡觉的。 可他那只手就没安生过,嘴也没有安生过。 喻小蓝被亲的嘴麻,感觉嘴巴都要掉皮了。 他好不容易不亲了,好像前半夜已经过去了,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二哈。 二哈喜欢舔她的脸,喜欢舔她的手,二哈多傻啊,反正逮哪儿舔哪儿。 她呵呵笑笑,去推二哈毛茸茸的头,“别闹,别闹。” 再一睁眼,就是天亮。 换衣服的时候,才瞧见,整个身上都是红印。 怎么来的?还用问吗! 她就是觉得稀奇,他亲过的地方,昨晚也并没觉得疼啊,还特别的痒,怎么就红了这么多地方。 回程的路上,她稀里糊涂地想,一定是这男人有毒! 是了,除了有毒还真是解释不了。 喻小蓝躲了喻蓝星三天,不是真的躲她,就是换衣服的时候,总背着她。那么多印子被她看见了,该怎么说啊! 喻蓝星多敏感的小性子啊,有两回喻小蓝锁着门,她没推开,彻底不高兴了,别扭了两天,和喻小蓝道:“和他出去玩,你就那么高兴吗?” “没啊!” 喻蓝星撇了撇嘴,不悦道:“你就是和他出去玩了以后,心情变好的。” “有吗?” “有。”喻蓝星认定了。 “你个小孩儿瞎想什么呀!” “我没瞎想。” “那要不行的话,明天又是周末,让他带咱俩一块儿出去玩?” “我才不去呢!”喻蓝星扭啊扭啊扭。 小孩儿怎么了? 小孩子也会心口不一。 喻小蓝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笑:“你说,咱们明天去哪儿玩呢?要不等他来了,问问他?” 喻蓝星翻了下眼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等到看到林深处的身影,喻小蓝牵着喻蓝星的手,笑着提议:“我们明天一块儿出去玩儿吧?” 我们?林深处也翻了下眼睛,没说话。 今天下午,林深处抽空去了他和喻小蓝曾经呆过的那个疗养院。 找不到她的那几年,他看过很多有关于抑郁症方面的书。 抑郁嘛,心理疾病。说起来简单,其实恐怖的要命,毕竟人多半都是败给自己的心理。 那时候,他最不敢想的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已经没了,不知道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什么地方。 有一段时间,他还托了人,只要公|安局一有没法确定身份的尸|体,他总要去看一看的。 后来,在帮他二姐寻找一个叫喻小蓝的珠宝设计师时,当他看见她的照片,那一刻有一种天上掉下了大馅饼的惊喜感觉。 因为抑郁症就像感冒,随时随地都可能复发。 所以他起初在接触她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引起她的不安。 所有的亲密行为也是小心翼翼,他并不敢冒进,而现在,他发现想要有所进展,必须得找到喻小蓝发抖的原因。 疗养院的心理专家有很多,他咨询了抑郁症方面的权威——卫天喜教授。 卫教授人很和蔼,听完了他简单的讲述之后,做出了判断:“其实你说的性|交恐惧症,是很常见的,男女性都会有,并不是抑郁症典型的症状。一般就女性来说,会出现这种障碍的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心理原因,可能有过不好的性|经历,另一种可能是自身的处|女|膜坚韧,初次性|交时,男方的动作太过粗鲁,处|女|膜破裂时,极具疼痛……” 卫教授侃侃而谈,说了很长时间。 可林深处的耳朵只听到了这里,他忐忑了几天的心终于不忐忑了。 告别了卫教授之后,林深处便开着汽车,离开了疗养院。 时间刚刚好,刚好赶上喻小蓝接喻蓝星放学。 一看见喻小蓝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动作很粗鲁吗? 就在这一瞬间,林深处把那天的场景回忆了一遍,从她怎么骗他到了地下储物室,到她怎么堵住了他的嘴亲他,再到她怎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他得出的结论是:曾经那个积极主动又热情的喻小蓝去了哪里? 粗鲁?不记得了。 正常的男人在那种状态下,是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急。 他也是进入了之后,才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 他明明记得,他是很克制的。 “我们?”林深处又翻了一下眼睛,看着喻小蓝,“爬山是不行了,泡温泉也不行……”后面的事情那就更不行了。 他顿了一下,低头去看喻蓝星:“动物园,游乐场,海洋馆,三选一。” 想不到解决的方案前,反正就是泡了温泉,也吃不到。 如此,一家三口来个集体行动,也行! —— 如今已经算是秋天了,秋高气爽,便暂且把这次出游,叫做秋游。 秋游还有很多好去处,比如,还可以去郊外的农庄,摘一摘苹果桔子梨,还可以去看一看黄灿灿被稻穗压弯了腰的稻田。 当然,主要的节目,还得喻蓝星小朋友亲自来制定。 “我要去海洋馆,还要去野餐烧烤。” 昨晚上,喻小蓝可是劝了很久,才劝的喻蓝星愿意提条件。 他们家的小棉袄,骄傲着呢,就是提条件,也得是被求着提。 “烧烤吃什么?”一早出门,林深处就给自己约法一章,那就是不能提反对意见。 他们家的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合作愉快,他还指望着她下回助攻。 “火腿肠,烤鱼,烤带子,烤虾……” 小棉袄还没有说完,喻小蓝先抽了口气,耐下了心道:“星,咱们三个人简单的出游,可我听你这要求,我觉得咱还得再带个厨子。要求……简单点?” 喻蓝星噘了嘴,前头开车的林深处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乐:“不就是烤带子、烤鱼,没问题。” “真没问题?”喻小蓝很怀疑地问。 林深处嗒了下嘴,“你不是吃过我做的鱼吗?” 确实吃过,无人岛上,拿方便面调料炖的鱼。 喻小蓝白了他一下,不说话了,管他呢,说要做的人是他,做不出来,星也不会埋怨上她啊! 反正,她是不会做。 没去海洋馆之前,先路过了海鲜市场,所有的材料买齐,林深处还花钱让卖鱼的阿姨,把鱼收拾好、洗好。 紧接着的海洋馆之行,就那样呗。人很多,大都是一家三口,林深处也和其他的爸爸一样,怀搂肩扛,只差把小祖宗顶在了头上。 还好,小祖宗玩的很尽兴。 和鲨鱼宝宝照了相,还卖萌耍宝,想在家里养一个鲨鱼宝宝。 喻小蓝哭笑不得,“养哪儿啊?” “弄一个大鱼缸。” 喻小蓝被她的天真给打败了,“那喂什么呀?” “小鱼小虾,还有……” 这画面,林深处觉得太有意思了,他来了个突然袭击,一把把喻蓝星抱了起来,甩到了左边,又甩到了右边,还抛了高高,他道:“还有……把你也喂给鲨鱼宝宝。” 喻蓝星起初还蹬了下腿,后来就乐的哈哈大笑。 喻小蓝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生怕林深处扔的太高,有失了准头。 又一想,他是谁啊,怎么可能呢? 阳光洒下来的时间刚刚好,看着不远处笑闹的父女两个,她很欣慰地笑。 做心理治疗的时候,有一个小实习医生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秦安安,幸福是什么呢?幸福其实无处不在,比如说阳光洒下来的时间刚刚好。” 喻小蓝一想起这句话,忽然就愣怔住了。 她并不敢确定,是幸福又来了吗? 这个时候,已经被林深处放下来的喻蓝星,忽然向她跑过来了,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个满怀。 她搂住星的时候,林深处也走了过来,她抬头看他,他在笑,一瞬间,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心里的踏实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拍马屁的黄沙,送给了林深处一本书,书名曰《教你如何解锁八十八种性|爱姿势》。 林深处一看书名,结结实实踹了他一脚,内心的OS是这样的:妈哒,一种都还木有。。。。 PS评论也快过千了,另一个加更的理由又有了23333   ☆、第43章 灯火阑珊处(17) 从海洋馆出来, 林深处把车开到了离海洋馆最近的露营地。 这里背靠阀门山,有城郊仅存的最后一片沙滩,沙滩的底下是阀门山水库,上头还有一片不太茂密的榆树林。 喻小蓝拎了小水桶, 去水库边打水。 林深处买了两个吊床, 系好了吊床之后,才往炭炉里添炭。 炭炉里的火炭烧得啪啪作响,这时候, 林深处听见一旁的喻蓝星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喻蓝星想上吊床, 但是爬不上去。 又觉得不过是一个矮矮的小吊床,喊他帮忙的话,面子过不去。 再往上爬的时候,用力猛了一点, 人没进吊床里,吊床却翻了过去。 幸好, 最近马步扎的多, 反应快, 摔下去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 才没有脸着地。 林深处听见背后的动静,扭头看她一下。 这时候的喻蓝星已经自行爬了起来。 林深处将她上下一打量, 问:“摔着了吗?” 喻蓝星瘪了瘪嘴,颇觉委屈,可她不能让他看轻, 于是坚强道:“还行。” 林深处见她活动的时候胳膊和腿正常,也就没管她是真的还行还是假的还行,扭头继续。 炭火才刚起,他得拿着扇子不停地扇来扇去。 也就是才扇了两下,传来了小东西痛哭的声音。 林深处再扭头,小东西冲他“哼”了一声,接着哭泣。 阳光在树影间闪烁。 林深处搁下了扇子,迈腿走了过去。 居高临下。 “你不是说你没摔着?” “你只管喻小蓝,从来不管我。”喻蓝星乱撒着怨气。 林深处觉得好笑,“摔哪儿了?你别光哭,倒是说啊,摸摸心口,到底是心疼还是肉疼?” “不告诉你,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已经晚了。”喻蓝星哭的时候,可没耽误喷洒着狂怒和怨气。 就是这个时候,喻小蓝回来了。 她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喻蓝星哭闹的声音。 “怎么了?”她问。 “摔了。”林深处笑,“怪我没管她。” 喻小蓝白了他一眼,蹲在了喻蓝星的身边,“摔哪儿了?给妈妈看看。” “不。” “为什么?” “你们两个坏死了,他只管照顾你,不照顾我。你,跟他在一块儿就高兴,跟我在一块儿就没跟他在一块儿那么高兴。” 也亏的这孩子语言天赋好,那么绕的控诉,还没把自己绕晕了。 喻小蓝无奈,“我昨天都告诉你了,我哪有啊!” “就有。”喻蓝星也是个认死理的。 喻小蓝抬头,去瞪林深处。 他摊了摊手,要是个男孩子,他还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眼前的小祖宗,比男孩子还野的性子,偏偏是个小姑娘,他能怎么办呢! 林深处翻了翻眼睛,看着越烧越旺的炭火,走了过去道:“噢,烤鱼!烤虾!烤带子!”罪魁祸首打先撤离。 其实最先熟的是火腿肠。 呃,因为它本来就是熟的。 林深处为了讨好小祖宗,把火腿肠切成了八脚的章鱼,还拿蓝莓酱给点了两个眼睛,装到了盘子里,再捧到小祖宗的跟前,“章鱼怪来了。” 喻蓝星已经不哭了,翻了他一眼,拿起了叉子。 她哭饿了,吃掉了半个章鱼,含糊不清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林深处点了点头,“对,先别原谅我,等吃了烤带子的时候再原谅我。” 带子已经架到了炭火上,呲啦呲啦地冒着白气,装蒜蓉的瓶子也打开了,坐到这儿就能闻到一股子冲鼻子的蒜香气。 喻蓝星的眼神忽闪了一下,“蒜蓉别放多了,等吃完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一个吃货,不用吃的哄,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林深处冲着喻小蓝眨了下眼睛。 一家三口,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 林深处为了哄好小祖宗,还许诺,“下回带你去晨河景区吃烧烤。” 林家在景区里有产业,湿地别墅,还是独一栋。 晨河景区,喻蓝星没去过,不过,一提起吃烧烤,她顶乐意。 他虽说人坏,但手艺不错,做的烤鱼、烤带子,不比海域宾馆的大厨差。 喻蓝星提了要求,“下一会烤带子不要做蒜蓉的。” “行。”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深处把母女俩送回了喻家的小洋楼,撞见了喻晨歌,多说了几句。 俩大男人,能有什么话题。 他俩瞒着喻小蓝,躲在喻晨歌的书房里,说了几句关于一世的事情。 林深处其实也挺为难的,秦山毕竟和喻小蓝有血缘关系。 下手重了,他感觉不好。 下手轻了,又怕秦山没有感觉。 喻晨歌就不爱提秦山这个人,可不提又不行,他瓮声瓮气道:“这两年珠宝行业不景气,一世扩张的太过厉害,如今银行也不好贷|款,我估计一世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秦山当初起家,家底本就不厚,如今才会急着想哄我姐,一个是想拿我姐当跳板,搭上你们家的人脉,提高一世在上层社会的影响力,另一个说不定又在打喻世的鬼主意。” 喻晨歌的分析,和林深处猜测的差不多。 林家没人从商,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他没再说什么,半根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和喻晨歌正式结束了谈话。 喻晨歌有些不放心,等他站了起来,又问了他一句:“你想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想的!人,他总不能给弄死。把一世弄跨了,以秦山狗皮膏药的个性,恐怕黏喻小蓝黏的更紧。 上一回,秦山的女儿和白荣先混在一起…… 林深处的眼神暗了暗,道:“白荣先快结婚了。” “和谁?”喻晨歌心里一惊。 林深处笑了笑,“放心吧,白家的婚约是早前就订下的。秦山,他插|不到里头去。而且……” 而且什么,他其实不想说,顿了一下,“而且啊,白荣先对秦慧茹并不上心。” 确实不上心,他可是听说过,白荣先还特地让他妈探过唐女士的口风。 那叫一个贼心不死! 有些事情,林深处不想放在明面上说,不代表他不知情。 上一回,接喻蓝星放学的时候,他还看见白荣先的身影一闪躲进了个角落里。 白荣先毕竟小了他几岁,隔着年纪敲打他,林深处不想背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为此,他敲打了白荣先的二哥白荣升。 林深处和白荣升同岁,小的时候,白荣升不服他,没少吃过他的拳头。 只不过,现在年岁都大了,谁没事还拿拳头说话。 话,他没有点名,但白荣升听明白了。 要不然,白荣先不可能这么快就要办婚礼。 而白荣先一结婚,秦慧茹要是甘心好,要是不甘心,整出点什么来,不用他出手,白家可不是他这么良善的。 话已至此,喻晨歌知道自己白担心了一场,瞬间嗤笑一声:“我就是担心则乱,想也知道,白荣先是不会娶秦慧茹的,身份不匹配。” 说着,他紧盯着林深处。 林深处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嗤笑:“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得靠老婆发家的男人?” 什么政|治联姻啊!林家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 喻晨歌很奇怪地看了他一下,“我暂时相信你。” 姓喻的说话都挺有意思。 林深处想起喻蓝星说“我暂时不同意”时的表情,和她舅,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深处往楼下走,一偏头,发现喻小蓝正在一楼的客厅里。 她已经洗过了澡,穿了一套紫色的真丝睡衣,包的很严的那种,头发也是洗过的,半干,柔顺地散在脑后。 林深处缓缓从三楼下到了一楼,眼睛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睡着了?”他问的是喻蓝星。 “嗯,玩累了,中午也没有午休,一上床就睡着了。”喻小蓝答道。 “你也早点睡。” “我送送你。” “好啊。” 林深处走到她的身边,停下了脚步,抬手,很自然地穿过了她的发丝,托住了她的后颈,再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吻别。”他离开了她的唇,又道,“晚安。” 再一转身,开门消失在夜色里。 喻小蓝听着外头的电子门,叮一下合上了,忍不住在思考。 喻蓝星说:你跟他在一块儿就高兴。 有吗? 她自己真没觉得。 但是不能否认,和他在一块儿,她确实没有不开心过。 与此同时,漫步回家的林深处也在思考。 必须得这样循序渐进地亲近喻小蓝吗? 隔靴搔痒,不解“恨”啊。 恨,怎么不恨! 他恨她撩了就跑。 还恨她在珠崖湾时,装的跟真的一样不认识他。 她欠下的,总有一天,他是会和她逐条清算的。 光浪费了五年的时光这一条,都够她好好还的了。 而眼下,还是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有一个飞跃性的进展。 伤脑筋! 林深处边走边摇头。 他这么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哄个女人上|床,说出去,谁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了,稍微晚了一点。 然后,评论过千的加更,我准备放在清明节之后。 因为清明节要放假,孩子在家,所以这几天我得攒一些,以备清明节不断更用。 咱们的目标是在不断更的基础上,加更加更加加更。 理解万岁!   ☆、第44章 灯火阑珊处(18) 白荣先的婚礼, 还真是来的很快。 林家这边,都还没有开始筹备林深处的婚礼,白家的请帖便送了来。 也是,白家和顾家的婚事前年就订了下来, 照这样算的话, 人家都筹备好几年了。 白母和唐女士寒暄:“唐大姐,这个星期六,到时候一定得来啊!” 唐女士点头:“一定一定, 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什么呀, 这一个一结婚,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您家的,不是也快了。”白母挤眉弄眼。 唐女士呵呵笑笑,“反正我是不急。” 唐女士是真不急,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她急, 能有她儿子急吗? 再说了, 孙女都有了, 孙子还会远吗? 一想起,孙女那张能哄死她的小嘴儿。白母一走, 唐女士便吩咐家里的赵阿姨,“再去市场上看看, 买一点新鲜的大虾。等晚上星放学了,做一点点给她吃。小孩子容易积食,晚上不能吃多的。” 赵阿姨抿嘴笑笑, 拎着购物袋出了门。 连续好几天了,林家的小孙女都会来吃晚饭。 有时候,准儿媳也会来。 准儿媳海鲜过敏,小孙女喜欢海鲜。 虽说两个人吃的都不多,但必须得用心做才行。 喻小蓝也知道了白荣先要结婚的事情,还是白荣先亲口来告诉她的。 这天下午,喻小蓝和往常一样,从厂里回家,把车先开回了车库,又步行去接喻蓝星放学。 还在大院门口的时候,白荣先开着他那辆白色的奥迪,挡住了她的路。 她和白荣先自打皇城大酒店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喻小蓝的心里知道,有林深处在,又是在大院门口,他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索性停步,微笑,“白少。” 白荣先没有下车,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一笑,“我快要结婚了。” “恭喜白少。” 他敛住了笑,又神色不明地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把请帖递了出去,“请嫂子和三哥,一定来啊!” “好。” 白荣先关上了车窗,发动汽车。 喻小蓝翻开了请帖——新郎白荣先,新娘顾月盈。 她顿时想起了秦慧茹。 这个时候,大红门打开了,吱呀吱呀的响,她一抬头,门里头,林深处还是站在那棵桂花树下等着她。 汽车从她的身边驶进了门,她也迈步,向林深处那里走。 白色的汽车在林深处的身边,稍稍停了一下。 等到喻小蓝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再一次开动了。 喻小蓝把请帖递了过去,林深处垂眼看了一下,不快道:“贼心不死!”家里已经有了一张请帖,根本就不用再送给她一张。 “你说什么?”喻小蓝没有听清。 林深处笑了一下,没接请帖,先揽住了她的腰,“妈说让你回家吃饭。” 每一次去,林家的饭菜实在是太丰盛了,喻小蓝觉得最近自己的腰间都多了二两肉。 而且喻家的刘阿姨很有意见,前天还找她说:喻小姐,你们都没人回家吃饭,我是不是快要被辞掉了? “不吃了吧,我最近都胖了!”喻小蓝想了想后道。 “胖了?有吗?我怎么没发现。”林深处偏着头,看她笑。 “腰都粗了。” “粗了?没有啊。”说话间,他的手围着她的后腰转了一圈儿,停留在侧腰处的时候,还捏了她一把。力道,他觉得很轻,不过他手重。 果然,喻小蓝没忍住,惊呼了一声,面红耳赤,“你干什么呀?” 前头就是幼儿园了,这一段路上的人特别多,还基本都是他认识的。 林深处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没干什么。” 喻小蓝今儿穿的是短上衣高腰裙,上衣本来就够短的了,他手一滑,已经进了衣服里,她动了一下,“人多,你别这样。” “只要你别叫,我怎么样别人都不会知道的。” 林处长耍起了无赖,也是无人能敌。 但是大无赖敌不过小无赖。 一把喻蓝星接了出来,她哪里都不走,就要走两个人的中间。 林深处一翻眼睛,她小脸一拉,又开始翻旧账,“你不照顾我。” 好好好,小祖宗! 林处长败下阵来,无聊地想,不是都说小孩子不记事的!眼前这个,记性好的都出奇了!还有,她妈记性怎么这么坏呢? 喻小蓝的记性确实不怎么好,林深处周四就告诉她,周六一块儿去参加白荣先的婚宴。 说好了不会忘的,结果她扭脸就给忘的一干二净。 周六上午十点,林深处已经开着车来家里接人了,她还穿着家居服,问他:“你怎么来了?” 林深处都气乐了,看一看表,“白家婚宴,你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梳妆。” 喻小蓝捶了捶额头,苦恼不堪,四十分钟,她不但要给自己打扮,还要替喻蓝星梳妆。 她一捂脸道:“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 林深处笑,“请帖可是你接的。” 喻小蓝认了命。 而林深处呢,近距离观察了一回母女俩的日常……真有意思。 “星,自己穿裙子。” “穿哪一件?” “粉的。” “哪件粉的?” 喻蓝星的动作很快,一股脑把粉色的裙子都摆在了床上。 喻小蓝想了一下,也不知道白家请的花童会穿什么颜色的礼服,粉的太容易撞,又道:“算了,穿那件浅灰色,长纱的公主裙。” 喻蓝星不喜欢浅灰色,哼唧了一声。 手忙脚乱换好了衣服的喻小蓝,一面梳头,一面解释:“不容易撞衫。” 楼下的林深处,听着楼上时不时传下来的声音,看了下表,这时候,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喻蓝星终于穿好了裙子,自动站在梳妆台前,等着喻小蓝给她梳头,别发卡。 喻小蓝也才梳好了自己的,往喻蓝星的发卡盒子里看一眼,浅灰和粉色肯定不好看,红色也不好看,比来比去,给喻蓝星别了一个天蓝色的蝴蝶发卡。 而后她开始打粉底,化妆。 打扮好的喻蓝星下了楼,林深处又看了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抬脚上楼,站在喻小蓝的卧室门外,看见的是怎样的景象啊! 床上摆了一床的衣服,大人的小孩的都有,地上还扔了几件,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大堆,喻小蓝又打开了保险柜,在挑珠宝。 珠宝设计师嘛!自己的珠宝,也是真多啊! 还要和衣服搭配,光耳环她就试了三对儿。 这里和他那个被子永远叠成豆腐块、衣服永远都只能放在衣帽间的房间,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到处都弥漫着她的味道。 喻小蓝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音,不等他开口,急道:“好了,好了,已经好了。” 手忙脚乱的样子,林深处觉得好笑,他吸了口气,走了过去,替她把有点歪的耳环摆正,又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很精致的淡妆,三分的媚七分的雅,恰到好处。 他偏头亲了她一下,才允到舌尖,就放开了。 他擦嘴,“换口红了?” 喻小蓝的眼睛跳了一下,撇过头不想看他,又有些不自信地问了一句:“这个颜色不好?” 她又偷眼斜睨着他,只见他舔了下嘴唇,紧接着听他道:“味道不一样。” 喻小蓝的脸烧了一路,总感觉自己的腮红上多了,还感觉喻蓝星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思,感觉怪怪的。 五十分钟之后,在皇城大酒店门外和林素雪一家汇合。 唐女士没有来,有一个慈善活动,她得陪韩夫人一块儿出席。 他们一行汇合后进去,正赶上婚礼举行。 新娘的父亲牵着新娘缓缓入场,穿了一身白西装的白荣先潇洒倜傥地在台子的尽头等待着。 “新娘很漂亮”,喻小蓝小声道。 “没你漂亮。”林深处也很是小声地道。 可搁不住离的近啊,头一回听自家的弟弟说情话,林素雪连眼睛都笑弯了。 她回去一定要跟唐女士讲,啧啧,没看出来,他们家老三还真是个情种。 喻小蓝其实就是感慨来着,她又想起了秦慧茹。 秦慧茹的长相稍微有些妖,不是不好看,但说实话,确实比不上顾月盈的大方端庄。 用肖可爱的话说:长了张小三脸,和她妈一样。 那会儿,喻小蓝是不同意这种说法的。 做三的是秦慧茹的妈妈苏婵,和秦慧茹没有关系的。 可如今……谁知道呢! 喻小蓝在胡想乱想,也没注意到林素雪的笑,倒是林深处,瞥了他二姐一眼。 嘿,敢瞥她!看来是媳妇比姐重要。 林素雪咬了咬牙,在心里记了林深处一大过。 台上的白荣先牵住了顾月盈的手,主婚人正在致辞。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也穿着婚纱的女人,忽然闯了进来。 白家请来的安保反应很快,在女人还没有冲到台上的时候,就已经架住了她,拖着往外走。 “白荣先,我怀孕了。” 不用听声音,只方才闪过的那个身影,喻小蓝就已经认出来了——是秦慧茹。 现场只骚乱了一会儿,便被控制住了。 两家的家长冷着脸消失了片刻,便又笑着回来了,紧接着婚礼如常。 想也知道,婚事前年就订下了,白荣先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家不可能不知道。 顾家也许是在意的,也许是不在意的。 喻小蓝站的有些远,也看不清楚顾月盈的表情是什么样。 而且刚刚也有人认出了秦慧茹,议论了一番:那是谁啊?哦,一世的。一世和喻世……哦,原来是这样。 看向喻小蓝的眼神就多了起来。 喻小蓝的脸色不太好。 林深处和喻蓝星道:“你跟着姑姑和哥哥。” “你们又要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 喻蓝星没有反对,大人的事情,她其实也不太懂。不让跟就不跟呗,她跟着梅克英有吃有喝又有玩的。 喻小蓝跟着林深处出了婚宴的现场,本来是想去楼梯间坐一坐缓口气的。 可是一推开楼梯间的门,两个保洁正拿着拖把在拖底下楼梯转角的地。 那里还残留有一块没有拖干净的血迹,还有连消毒水也掩盖不了的血腥气。 喻小蓝顿时心一抽,不自主抖了一下。 一扭过脸,林深处见她脸色全白了。 他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我妈为什么脸红? 林深处:因为精神好。 喻蓝星:你老师没告诉你不许说谎话的吗?我都看见了,羞羞羞! 林深处:。。。。。   ☆、第45章 灯火阑珊处(19) 白家的婚礼被闹成什么样, 林深处其实一点都不关心。 他更关心的是,喻小蓝为什么抖了一下,甚至后来连婚宴都呆不下去了。 他带着她提前离开,没再提白家或是秦慧茹一个字, 却还是自己打听了一下。 血确实是秦慧茹的。 她也不过脑子想想, 白家缺孩子吗!为了给顾家一个交待,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白荣先的,肯定得拿掉啊! 她闹到了婚礼现场, 白家的人气都气死了, 吵吵嚷嚷间推搡了几下。 白家都是粗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出的手,反正是谁出的手也根本不重要了,结果就是秦慧茹滚下了楼梯, 直接见了血。 如今,意外流产的秦慧茹, 正在医院里养身体。 秦山有没有找白家, 林深处也一点都不关心,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疏忽了一些事情。 接着, 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心疼的不得了。 喻小蓝在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 被车蹭了一下,当时就有些出血,在医院保胎住了将近三个月。 而今林深处拿到的只是一本病历和花费总额。 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七万。 私立的妇产医院, 收费确实是高,但既然花了这么多钱,也一定是因为当时用了很多的药。 可见,人也受了许多的罪。 林深处想了半晚上,大概已经把喻小蓝害怕和他做|爱的心理给捋顺了。 女人第一次,肯定很疼。 紧接着怀孕,孕期如果反应的话,应该也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 孕五月才好过一点,又被车蹭,这下好直接在医院住到生。 生孩子又更疼。 人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心理也是同等的脆弱。 林深处曾经审问过一个几重身份的间|谍,那可是个经受过间|谍训练的亡命之徒。 可是在肩部受伤得不到救治的情况下,他只撑了两天,就全线崩溃了。 更何况,喻小蓝只是个普普通通,心理还有些脆弱的女人。而且,没有亲人陪伴,没有人嘘寒问暖,她那时若不是打定了主意拼死一搏,估计很难熬的过来吧。 是以,现在在她的心里才潜意识把做|爱和遭罪,画上了等号。 要不怎么说她傻呢! 又不是做了一定就会怀上! 再说了,不会避孕嘛! 但是,谁说什么都没有用,那意识已经在心里扎了根,形成了条件反射。 而她有多怕,也就代表了,她曾经受的罪有多重。 毕竟那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 林深处一点口风没露,等了两天,喻小蓝也并没有向他询问过秦慧茹的事情。 周二,林深处下班下的早,拐去四环的喻世工厂,接喻小蓝下班。 也是赶的巧了,喻小蓝今儿上班了之后,便让人把汽车开到4S店检修去了。 她本来是想坐地铁回去的。 既然有人来接,那就不用去挤地铁了。 林深处开了一辆黑色的悍马,上一回喻小蓝在他们家车库见过这辆车,开出来老霸气了。 她开门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扭了扭身子,忽然看见扶手箱的夹缝里有一个绿色的盒子,盒子很精美,侧面有一行小字“让爱零距离”。 喻小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奇,正想伸手拿起,又陡然看见一行很小很小的英文“love sex”。 她赶忙缩回了手。 林深处的车里有没有开过封的安全|套。 喻小蓝忽然觉得心口有点堵的慌,她打开了车窗。 想什么呢?心里乱乱的。 一时觉得,林深处的车里有没有开过封的安全套,总比有用了半盒的强。 一时又觉得,果然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想到这里,她愣了片刻,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介意的! 林深处见她脸色不好,一言不发,就知道她看见了。 他瞥了一眼安全|套,笑,“三个。” “什么?” 喻小蓝一时没明白过来,扭过了头看他。 林深处一面转着方向盘,一面道:“你记着,看看下回坐我车的时候,它少了没有。” 喻小蓝要再不会意,就真成傻瓜了。 她又扭过了脸,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行到了红灯路口,林深处踩了刹车。 他点了一根烟,伸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又道:“要不……给你拿着?” “不要。”喻小蓝的声音闷闷的。 林深处更乐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备着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了。” 喻小蓝再扭回头,瞪了他一下,将好绿灯了,她凶巴巴地道:“开车。” 发动汽车的林深处,笑出了声音,再劝道:“听说芦荟的特别润滑……” “你还有完没完了?” “这样的事情,我也只能和你交流啊!” 可是喻小蓝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交流,接了喻蓝星,连林家都没有去,就回了自己家。 这两天,她的精神有些不太好。 夜里总是做梦,不是梦见她母亲被撞飞了之后,很快就打湿了地面的鲜血。就是梦见她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被车蹭了以后,顺着大腿流下来的那一线红。 不管是梦见哪个场景,她都会被吓醒。 夜晚睡不好,就导致了白天精神不济。 这几天,她在工作室什么都没有干,有的时候,一发呆就是半上午,等回了伸,却又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么。 她换好了家居服,下意识看向窗户右边的保险柜。 保险柜有三层,一层放珠宝,一层放文件,还有一层放着抗抑郁的药。 心里就像有一只手,总想要去开保险柜。 她忍了又忍,转身下了楼。 晚饭过后,林深处又来了。 还揣来了一个本子,煞有介事地说要和她商量一下婚礼的事宜。 喻晨歌很有眼色,见他一来,便带着喻蓝星上楼去玩了。 本子一摊开,林深处说:“其实我还没想好,咱们要在哪儿举行婚礼。你有没有什么好意见?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毕竟一辈子也就办一次婚礼了。” 喻小蓝揉了揉额头,说了句“等一下”。 她进了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给林深处倒了杯果汁。 两个白色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林深处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这几天,一定是没有睡好。 喻小蓝端起了咖啡的那一瞬间,林深处却合上了本子,从她手里把咖啡接了过来。 他翻眼睛,“夜里睡不着?” 喻小蓝觉得没有必要瞒他,“嗯”了一下。 他抬手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那你现在喝了咖啡,晚上岂不是更睡不着!” “可以晚点再睡。”喻小蓝伸手向他讨咖啡,“给我。” “这样吧,你今天晚上跟我出去,我保证可以让你睡个好觉。” 林深处把咖啡放到了一旁,很快就有了决定。 喻小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么明显的暗示,放在以前,她半点都不会动心的。 可是现在,她下意识看了看楼上,心里在想要把喻蓝星放在哪里。 这时候,林深处提议:“把星送给她奶奶,就不用麻烦晨歌送她上学了。” 鬼使神差的,喻小蓝点了头。 抬手扶了扶额,她真的不想再吃那些药片了。 林深处见她点了头,立马就把喻蓝星喊下了楼,告诉她,让她今晚跟她奶奶。 喻蓝星噘着嘴道:“为什么?” 她瞪着眼睛看他,仿佛是在说:我看你怎么编。 林深处清了一下嗓子,“因为我和妈妈要出去办事。” 喻蓝星又去看喻小蓝,喻小蓝有些苦恼该怎么面对她,想了想,举起了一根手指头,央道:“星,就一晚上……” “好吧!”虽然爽快地答应了,可是喻蓝星的小脸一路上都拉了很长。 见了唐女士之后,才笑了笑,她和唐女士道:“唉,他们两个要出门,就剩咱们一老一小作伴了。” 唐女士简直乐开了花,一面说着:“哎呀,星就留在家里陪奶奶吧!”一面和林深处、喻小蓝打着手势:快走,快走,造人去吧。 反正大的都快五岁了,也就不在意结婚典礼的时候,肚子里是不是又怀了一个。 要按照唐女士的心理,那绝对是巴不得。 林深处先上了车,喻小蓝是等喻蓝星进了门之后,才转身上的汽车。 她坐稳之后,下意识偏了偏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绿盒子。 心顿时开始狂跳,她用手压了压胸膛,接着扭过了脸,对着窗外呼出了一口长气。 林深处一边发动了汽车,一边看着她笑,“别想歪了,今晚上……用不上你想的那个。” 喻小蓝怔了一下,“那我们去哪儿?” “你猜不到的。”他很神秘地说。 来日方长,这个词,林深处可不是不知道。 再急,也不用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是以,今天晚上,不谈性|事,只与风眠。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你把我妈带走了,还让我去陪你妈…… 林深处:就一晚上。 喻蓝星:那你们结婚了之后,也是你跟你妈,我跟我妈吗? 林深处:呃…… 喻蓝星:骗子! 林深处:。。。。   ☆、第46章 灯火阑珊处(20) “秦安安, 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喻小蓝愣了一下,她母亲过世之后,就很少会有人再叫她这个名字了。 等到林深处的眼睛向她转了过来,那眼睛黑白分明, 眨一眨, 星光落了一地。 她回了神,可神情还有些古怪,“在国外, 学习设计课程。” “学习完了, 你都有什么消遣?” 喻小蓝又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回应他:“吃饭,睡觉。” 几乎不用猜,林深处就知道是这样。 他叹道:“你们家的教育啊……” 一扭头, 发现喻小蓝正瞪着他,他呵呵笑笑, 振振有词:“不能说不好, 只是把人教的如此循规蹈矩, 有好处,也有坏处。今天, 我带你去看一看世界的另一张脸。简称,出去玩。再说的夸张一点, 也可以叫…鬼混。” 说是去鬼混,林深处却先带着她去了市中心的百货商场,这个时候已经是九点二十, 商场十点关门。 喻小蓝不解:“买衣服干吗?” 林深处指了指她职业范儿的小窄裙子,“穿这样去玩不行,你得先换个装。” 换个装,换一身舒服的衣裳。 破洞的牛仔裤,宽大的白衬衣。 就是那种随时都可以躺在地上打滚的随意范儿。 而且,两个人穿的基本一样。 喻小蓝换好了衣服之后,很是不安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 她想起了五年前,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这样的打扮,衬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不扣,再配上一脸的血污和满身的匪气,活像个流氓。不,十足十就是流氓。 喻小蓝还想在镜子前照一照自己,已经刷过卡的林深处,伸手一拉,一直拉着她出了商场。 晚上十点,绚烂或者糜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京城的夜场一条街,七彩的霓虹灯越闪越亮。 喻小蓝站在灯下,一直在晃神。 林深处买好了票,又来拉她,一次没能拉走。 他挑了下眉道:“怎么?一次都没来过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 就是迪吧嘛! 喻小蓝还真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又和预料的差不多。 林深处就知道八成是这样,所以带她来的是这种有地颤舞台的迪吧。 她即使不动,站在上面,也会跟着不停地动。 反正,玩的就是一个颠颠狂狂,还有心跳。 他又拉了她一把,这一次,她动了,等她到了跟前儿,他搂住了她的腰。 站在门口的迎宾,很快就把他们迎到了里头。 人。 到处都是人。 音乐的声音很大。 贴着耳根子说话,都听不到。 林深处要了红酒,加了一点点雪碧,灌了她三杯。 喝的时候,没感觉到有酒味,可三杯下了肚,喻小蓝的脸就红了。 他贴着她的耳根说:“再喝两杯?” 喝就…喝。 莫名上来的豪气,喻小蓝把酒杯递了过去,还咧了咧嘴道:“味道不错。” 再喝的,雪碧就更少了。 又喝两杯,林深处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微醺了。 人在将醉未醉之际,头脑既清醒又糊涂。 就好比灯前看花,雾中观景。 这是普通人除了性|□□之外最紧接天堂的时候。 林深处又拉了她的手,“我们去跳舞。” 人很多,她就抱着他整个臂膀,乖的像只黏人的猫一样,跟着他到处穿梭。 一到了舞池,就玩嗨了。 她明明没有动的,可是却在不停地动,就和小时候玩跳跳床差不多。 跟着人潮,跟着音乐,林深处把她箍在了怀中央,省得她东倒西歪,被别人撞到了。 跳到实在是跳不动了,她就半挂在他的身上,再由他搂着,回到了座位上。 “喝酒。”她举了杯子,林深处却没给她倒。 再一回拉了她,是向外头走的。 “再玩一会儿……”喻小蓝央道。 林深处回头笑,“还有其他节目。” 喻小蓝一听这个,也就不耍赖,终于肯好好走了。 地下的停车场,原本停着黑色悍马的地方,停了一辆看起来超酷有四个轮子的摩托车。 喻小蓝是不懂摩托车的,左看右看,这辆车都像是蝙蝠侠战车和摩托的结合体,一看就不会是便宜货。 她很是疑惑地道:“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林深处摇了摇头,把挂在摩托上的安全头盔,给了她一个,另外的一个,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才道:“黄沙的战斧,一般人不让骑的,这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摩托车。” 顿了一下,他跨了上去,回头浅笑:“我带你去……追风,你得搂紧了。” 听说,骑摩托车的快感,开车的永远体会不到。 摩托车,她不是第一次坐,却也就只坐过一次。 还是在外旅行的时候,打不上车,只好选择路边的摩的。 摩的师傅开的并不快,可是那种极其让人不安的不安全感还是笼罩了她。 后来,她死也不坐摩托车。 当然,那是她极度清醒的时候。 现在,她并不是很清醒了,只犹豫了一下,便戴上了头盔。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坐的是一辆全球禁止上路的摩托车。 跑起来的速度真是让人疯狂。 林深处带着喻小蓝到了新区,这里人还不多,车也少。进了一条宽广的马路,他陡然加了速。 喻小蓝紧搂着林深处的腰,把头紧紧埋在他的后背上。 “感觉到风了吗?” 林深处在前头很大声地问。 话是被风传过去的。 “感觉到了。”喻小蓝就没敢把头抬起来说话。 “听不见,大点声音。”前头的他又喊。 “感觉到了。”这一次,她还是埋着头,却用尽了力气,大声地道。 “害怕吗?” “害怕……你开慢点。” “叫出来。” “什么?” “害怕就叫出来!” “啊!” 声音是矜持的。 “看来还不够害怕。” 林深处又加了速。 “啊!!”喻小蓝叫的比刚刚大声多了。 “还是不够。”这一次他没有加速,而是在路口,没有任何征兆地拐弯了,车体倾斜有四十度。 喻小蓝的身子跟着倾斜,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袭来,她“啊!!!”的一声尖叫,声嘶力竭。 随之而来的却是灵魂快要升天一样的快感。 喻小蓝尖叫了一路,林深处觉得跟唱歌一样的好听。 叫的累了,喻小蓝问他:“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军校。” “军校晚上也能出来玩吗?” “不能。” “切,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生活简单又单调。 林深处并不反驳她,只是很坏地又紧急拐过了一个路口。 这一次的尖叫声中,还掺合着笑,好听的不得了。 但是好景不长,这条路还没有走到拐弯的地方,便遇见了查醉驾的交警。 林处长被请下了车,吹了一口酒精检测仪。 测试仪上的数字,纹丝不动,交警蜀黍很是怀疑,上下将他打量。 林深处很无奈地道:“穷,出去玩就买了一瓶酒,被老婆喝光了。” 交警蜀黍更怀疑了。 穷,还能骑这么拉风的摩托车? 摩托车还真没有见过,也就是随手一搜索,哈哈! “对不起,您骑的摩托车,是全球禁止上路的摩托车,车我们要扣押。” 林深处给黄沙打电话。 “喂,车被扣了。” “卧槽!”才将有点儿睡意的黄沙,顿时清醒。 “你你你,你拿证件出来。”战斧可是他的宝贝老婆啊。 正牵着喻小蓝的手压马路的林深处,偏头看了她一眼,笑。 “这么假公济私的事情,还是你来干吧!”他和黄沙道。 一抬头,眼前是一家快捷酒店。 他挂了电话,揉了揉喻小蓝的手,“睡觉。” 快一点了,再熬这瞌睡就得过去。 喻小蓝连澡都没洗,就扑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半抬了下身子,配合。 又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轻柔着她的肩背,那只手一会儿又插|在了她的发间,轻揉着她的头,好像还在说:“睡吧,睡吧,一觉到天亮。” 那手可真软,又大又温暖。 听说,手指软的男人心也是软的,因为十指连着心。 意识越来越模糊,再清醒的时候,外头早就是一片光亮。 “都九点半了。” 喻小蓝抬了林深处的手,去看他的腕表。 他半眯着眼睛,一翻身,又把她卷到了怀里,“请假了不用上班,也不用送孩子,再睡一会儿。” 夜里睡的太沉,实在是睡不着。 喻小蓝枕在他的胳膊上,看着阳光照进了窗户,心里那股郁气倏的一下,散的一干二净了。 这个时候,阳光洒下来的时间,真的是刚刚好。 她偏头,对上他那双半合着溢出了点点星光的眼睛。 “你把眼睛闭上。”她笑着说的时候,用手指轻点了他的额。 林深处闭上了眼睛,很快,一个温热的唇瓣,落在了他的唇上。 天很高,风很远,世界在这一刻是静谧的。 他听见的心跳,是花开的声音。 林深处浅笑,任由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唇上厮磨。 他没有动作,仿佛这一刻的美好,只要他轻轻一动,就会被破坏掉。 天很高,风很远,心里的那个人在怀里,也在唇上。 这个秋末,他等到了。 他原本以为,他要耗尽一生,等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快乐啊!   ☆、第47章 灯火阑珊处(21) “喻小蓝, 这是你今天第八次说他的好话,你以前不这样的。” 喻蓝星半眯着眼睛, 看着蹲在小黄花前的她妈妈, 很认真地道。 这个问题很严重的, 她妈妈好像傻了。 一整天, 不是在说林深处的好话,就是在傻笑。 喻小蓝托了托腮,觉得面前的小黄花真好看,一偏头, 还是笑:“他本来就很好啊!” 喻蓝星翻了个白眼,给了她一记“你快没救了,赶紧醒醒吧”的眼神。 可是,喻小蓝没有接收到。 “他最近会很忙,不能带我们出去玩了。” “切!”喻蓝星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干脆跳到了一旁。 要知道,傻, 也是会传染的。 这个周末,林深处加班,听说还出了国。 喻小蓝带她来逛公园,坐了旋转木马,还有小火车。 这是个暖冬, 暖的就和春天差不多了。 喻蓝星跳到了一边,想抓那只白色的小蝴蝶,拿网扑了一下, 那小蝴蝶却忽闪着翅膀,越飞越远了,一直飞到了花丛的正中央,她够不着。 怪没意思的! 她又跳了回去,抬头和喻小蓝道:“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上他了。” “切!”轮到喻小蓝嗤她了,“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喻蓝星歪着头,一本正经,“工藤新一喜欢小兰,唐老鸭喜欢黛丝,熊二喜欢翠花。他喜欢你,所以他才讨好我们俩。你喜欢他,所以你才老在我的面前说他的好话。” 四岁多的小孩喜欢看柯南也就算了,才四岁多思路要不要这么清晰啊! 喻小蓝无语反驳。 喻蓝星的攻击性很强的,接着又问了:“你别不承认,你就说昨天晚上,你想他了没有?” 这个问题,喻小蓝一点儿都不想回答,正迟疑间,喻蓝星了悟的样子又说:“看吧,看吧,你就是喜欢他。” “就是喜欢啊!”干脆承认了。 顿了一下,喻小蓝接着问:“你不喜欢吗?” “唉!”喻蓝星叹了一声,摊了摊手,“我有的选择吗?”你都选好了呀! 真是,亲爹,怎么选啊! 投胎也看技术。 喻蓝星的投胎技术还行的吧,反正比喻小蓝好太多了。 周末过完,日子依旧是照旧。 喻小蓝把喻蓝星送到幼儿园之后,将好在大院门口撞见要出门的唐女士。 唐女士穿着灰色的正装,黑色的裤子,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优雅又慈祥。 “妈,您要出门吗?” 自打订婚之后,喻小蓝就已经改了口。 她不会哄人,便想着嘴甜一点,总不会有错。 “是啊,要陪韩夫人接待几个客人。”唐女士一见了这个事儿不多,又大方的准儿媳,脸上也是挂满了笑。 “那您要去哪儿?我送您?” “不用,车已经来了。”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停在了不远处的路旁。 喻小蓝又道:“那您快走吧,别让韩夫人久等了。” 唐女士点头,才要迈脚,又一辆汽车直直地驶到了她们面前,方才停下。 在大院的门口,也敢这么横冲直撞! 唐女士有些不悦,车来的时候,她还拉着喻小蓝的手,又向路边走了走。 她嘱咐喻小蓝:“车多,你开车要注意。” 喻小蓝还来不及点头,这时候,车窗忽然落下,车里的人喊:“小蓝。” 是秦山。 喻小蓝没理他,继而催促唐女士:“妈,您先走吧!我会小心的。” 可是秦山已经打开了车门,走了过来,并且大声道:“我是小蓝的父亲,您是?” 唐女士早就被儿女打过预防针了,还有白家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耳闻的。 说实话,喻家的出身也不算差,正经商人,有头有面,口碑也好。 但秦家就不行了。 她瞥了秦山一眼,转身和喻小蓝说:“你去哪儿?我先送你。” 喻小蓝不是不感动的,她扯出了一个笑,小声道:“妈,没事儿,我正好有话要和他说清楚。” 唐女士点了点头,又嘱咐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便径直走掉了。 边走还边想,爹不好,又怪不得女儿,只能怪妈眼瞎。 连一句话都没有搭上,秦山的内心是恼火的,可他知道有火也不能发,只是埋怨道:“看吧,你都看不上你爹,别人自然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可,我毕竟是你爸爸!” 喻小蓝冷嘲:“是啊,我没说您不是。您也是爸爸,还是两个女儿的爸爸,一个女儿被您硬改了姓,姓喻,才好继承喻家的家业啊。等姓喻的女儿继承了家业,您又说‘哎呀,你看你有那么多钱,妹妹什么都没有,就不能分一半儿给妹妹吗’。可是,你忘了呀,我妈就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没有妹妹的。” 秦山的脸色不好,闷声道:“慧茹,她现在没了孩子,已经很可怜了。” “那是她活该,明知道白家和顾家早有婚约,还要孤注一掷想要去破坏别人的婚事……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没有教好。” 秦山气坏了,指着她道:“你好,你不也是怀了孩子,才勾|搭上的林家。” 看吧,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了。 喻小蓝冷笑,她也不用和他解释,难听的话一说,一拍两散,可不是刚好! 她抬脚就走。 秦山却又拦住了她,“你得和林家的人说说,让他们向白家的人施施压,你妹妹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您没听清楚吗?我没有妹妹,我妈妈就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至于您,我会登报声明,和您脱离父女关系。所以,下一回,您见了人一定要这样自我介绍——我是秦慧茹的父亲。我八岁那年改了姓,本来就和姓秦的没有半点儿关系。” 她的态度,如此强硬,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来来往往的人太多,秦山早就抬手扇了上去。 当爹的打女儿,就是天经地义。 可是如今女儿的靠山太大,当爹的也不能随心所欲。 秦山忍了怒火,再劝:“不说其他的,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了,你妹……慧茹她,很可能不能生育了。你想想,她才二十四岁啊!这个忙,你都不能帮吗?” 到现在,他还一肚子的谎话。 喻小蓝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深处还没有出国的那天晚上,林素雪到了林家,她在院子里和林深处说起白家的事情时,虽然他们的声音很小,但本来准备去送茶的喻小蓝还是刚好听到了。 林素雪说:“白家碰上了软刀子,那个秦慧茹听说是有可能不能生育了。” 林深处道:“秦慧茹的主治医生虽然现在是本地人,但二十年前并不是,刚好和秦山一样,而且刚好他们是同乡。” “这你都知道。” “这么点小事儿我要是不知道,那国家会危险的。” “得瑟吧你,那白家知不知道?” “你当白老爷子是吃干饭的?” 秦山居然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下,他皱了眉,心里想:以前文文弱弱的女儿去哪里了? 心里又不确定,只能嘴硬道:“白家人的话你也相信吗?” 喻小蓝没再说话,这一次她绕过了秦山,快步走向自己的汽车。 秦山在后面喊:“你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死掉?” 喻小蓝关上了车门,脑海中还是那一日林深处悄悄和林素雪说的话,“能够凭着荣光,住进大院的,有心慈手软之辈吗?秦家,走了一步乱棋,不久就要在刀尖上挣扎了。” 喻小蓝面无表情地发动了汽车。 她从来都是相信有现世报的。 晚上,林深处便回来了。 又是带着一身的风霜和尘土,手臂还受了一点轻伤。 喻小蓝是在林家见到的他,一见他缠了些纱布的右手,心里一惊,面色发白。 进门的时候还见她笑,可一走近,脸拉的比唐女士见他时,还要长。 林深处笑,还动了动胳膊道:“没事儿,划破了点儿皮。” “皮不是肉吗?”喻小蓝正色道。 这问题,林深处不好反驳啊。 唐女士在一旁助威,“对,好好训训他。我都告诉过他多少回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小心别受伤,可出去十次,总得有八次,带着伤回来。” 林深处给他亲妈打眼色,亲妈表示没有接收到。 很有眼色的亲女儿,已经跳到了他亲妈的身边,用行动表示了要和她们同一战线。 幸好啊,亲姐姐今晚没有来。 要不然,“孤军奋战”的林处长会更可怜的。 就是现在,亲媳妇的脸色阴沉,一语不发。 “立军令状,以后都不会受伤了。”林深处也赶紧正了色道。 “说话算数吗?”喻小蓝终于又肯开口了。 林深处信誓旦旦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喻小蓝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林深处用左臂搂了她,和她说:“其实真没事,就是夺刀的时候,划了一下。伤口……也就这么长。” 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喻小蓝目测,他的比划也就是五厘米长,再瞅一眼他胳膊上的纱布,怒道:“你哄谁呢!按你比划的长度,贴两个创可贴就行了。” 哎呀,不好哄!林深处尴尬地笑。 一旁的喻蓝星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最高兴的是唐女士了,喻小蓝生气,是因为在乎啊。 还有他儿子变怂,也是在乎啊。 在乎就好,两个人互相在乎,那日子是一定能过到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挨训了吧! 林深处:好像你没挨过你妈训似的! 喻蓝星:喻小蓝是我妈,又不是你妈,她不是你妈,她干吗要训你? 林深处:……   ☆、第48章 灯火阑珊处(22) 轻伤不下火线, 说的那是非常时期。 而今,林处长的手臂受了点儿小伤, 上面的开恩批了他十天的长假~啊。 反正, 有假就好啊。 有假就能正儿八经筹备一下他和喻小蓝的婚礼了, 争取年前就把婚礼给办了。 于是, 这几天总能看见大院内外,有一个非常适婚的男青年,到处穿梭。 吓得秦山都不敢来堵人了。 没什么是林深处不知道的。 唐女士秉承着“自个儿挑的媳妇,自个儿处理麻烦事儿”的原则, 老早就知会他了,秦山又来找过喻小蓝的事情。 林深处暗中观察了喻小蓝两天,这一次,好像对她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至少,比上一次好多了。 他甚感欣慰。 这很符合他的初衷,与其想着怎么让秦山消失, 不如喻小蓝自己真正变得强大。 人不就得这样,百毒不侵,才能万夫莫敌! 又观察了一天,林深处便把事情放在了台面上说。他是有分寸的,循序渐进的道理, 他很懂。 “秦山又来找你了?”他试探着问。 这是晚饭后。 唐女士带了喻蓝星在二楼的儿童房玩耍。 林家的儿童房,是早就装修好的,而且一共装了三次。林家大姐的儿子范微小的时候, 装了一次。林家二姐的儿子梅克英小时候,又装了一次。听说,第三次装修就在一年前,其涵义用唐女士的话说,就是要给林深处压力。 而唐女士故意把喻蓝星带到楼上的原因,不言而喻了。 喻小蓝正在切橙子,听林深处好似随口一样一问,她手顿了片刻,然后轻声“嗯”了一下。 “提什么要求了?”林深处紧接着又问。 “他提什么,我就得满足吗?”喻小蓝很冷淡地道。 “我就是怕你放在心上,怕你苦恼。”林深处拿起了一瓣橙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喻小蓝稍稍有些走神,陡然而来的橙子,让她惊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看他,他很自然地道:“吃啊。” 喻小蓝很听话地张了嘴,他却猛然一抽手,喂到了自个儿的嘴里,还故意叹道:“真甜。” 喻小蓝眯了眯眼睛,“幼|稚。” 半躺在沙发上的林深处,已经乐开花了。 乐了半晌,开始说正事了。 他道:“咱们阴历的十二月二十二日举行婚礼吧?” 现在是阳历的十二月十三号,喻小蓝思索了一下,也没想明白今天阴历是几号,又抬头去看他。 林深处会意了,“今天阴历十一月初一,还有一个月二十一天。” “你看吧。”喻小蓝没什么意见。 不过又想了一下,“快过年了,不用那么急吧!可以等年后的。” 林深处翻了一下眼睛,“急。” “急什么?”喻小蓝不太理解。 “我今年三十二,明年三十三。你不知道吗?男人过了三十岁之后,体力、持久力都会有所下降。”他半调笑着说。 喻小蓝很奇怪地看了他一下,体力不好?她真是没发现。 至于持久力……她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悟了。 是不是男人都很在意那方面啊? 她觉得不能打击到他,想了又想,道:“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的?”林深处挑眉。 她很是纠结地小声道:“我又不会嫌弃你。” “你现在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嫌弃我?” “真不会的。”喻小蓝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能相信她,只能给他了一个很真挚的眼神。 真挚,林深处是没有接收到,他很严肃地说:“不试,谁知道呢!” 喻小蓝还是纠结,半晌,才道:“那就……试吧!” “你说什么?” 喻小蓝一本正经地道:“你不是说试吗!那就试一试好了!不过,现在不行,你的胳膊还没好呢!” “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喻小蓝瞪他,薄怒:“还没拆线呢!” 好吧,好吧! 林深处拐弯拐的很快,“逗你玩呢!肯定得拆了线。” 他心里那个后悔啊,应该缝美容针,那就不用拆线了。 “还得等伤口消了炎。”喻小蓝又道。 林深处想说:其实不用胳膊也行,但媳妇得哄嘛!他点头附和的样子,也是让人醉醉哒。 “嗯嗯嗯,等伤口消了炎。” 喻小蓝点头,这就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这时候,他们家的小棉袄从楼上下来了。 一看两个人的表情,不快地道:“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商量去哪儿玩呢?” 大约是快要达成了心愿,林深处忘记了和小祖宗作对会有什么下场,一眨眼睛,挑衅:“秘密。” “切。”喻蓝星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转脸就和喻小蓝道:“咱们回家吧!” “行。”喻小蓝的橙子已经切完了,放下了水果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八点了,小祖宗得睡觉了。 林深处知道留不住的,瞪了瞪眼睛。 喻蓝星在门口等着喻小蓝,牵了她的手,蹦哒出门的时候,一回头,冲林深处吐了吐舌头。 唐女士从楼上下来,很奇怪地道:“怎么走了呀?”刚刚明明是说是要下楼拿水果吃的。 喻蓝星的反应可不慢,“奶奶再见,我明天再来看您。”说完,又冲林深处吐舌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深处哭笑不得。 唐女士却一头雾水。 他偏头解释:“报复我呢!小东西。” 可不是报复!他就是挑衅了一下,小祖宗就放大招了。 把人带走,不让他舒心。 这亲闺女! 又过了七天,林深处的手臂拆了线。 这一天刚好是星期天,拆线的时候,喻小蓝和喻蓝星都在,地点就在大院的卫生站。 前几天换药的时候,喻小蓝是见过的,伤口虽然不长,但很深,如今倒是长住了,可那伤疤,就像个蜈蚣。 线才拆了,喻小蓝的手机响了,她出门去接电话。 喻蓝星是第一次看见他的伤疤,瞪着看了半天,小心翼翼问他:“疼吗?” “不疼。” “骗人。”喻蓝星皱巴着小脸,“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对着林深处的胳膊吹了几口气。 这几口气啊,就跟仙气儿似的,吹的人心里暖暖的。 林深处才想感叹,亲闺女总归是亲闺女。 可是喻蓝星又抬了头,怪嫌弃地道:“丑死了,本来就丑,身上还有那么多的疤,喻小蓝到底喜欢你什么呀?” “你怎么知道喻小蓝喜欢我?” “她自己说的啊。”喻蓝星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伤疤。 “我不信。” “不信拉倒。” 这个时候,接完电话的喻小蓝回来了,正好看见喻蓝星用手指戳林深处的胳膊。 她只是下意识道:“星,不能那样,手是有细菌的,他的胳膊还没长好呢!” 挨了训,喻蓝星不开心了,怪不快地剜了林深处一眼。 林深处其实还没回神呢,喻小蓝喜欢他?还是亲口承认过的! 他还有点儿怀疑。 一个人总是被关怀的时候,会想着回报。 他以为他所得到的,仅仅是回报而已。 毕竟,有回报就不错了。 林深处的眼神忽闪,问一旁的小护士,“我这个已经消炎了吧?不用换药,也不用再吃消炎药了吧?” “不用。” 林深处一听,大喜,冲着喻小蓝咧了嘴乐。 可是小护士紧跟着又道了一句:“拆线三天之后,再正常活动。三天内,还是要小心一点。” 妈哒,还得等三天。 林深处的笑敛住了一半,有点儿僵。 喻小蓝觉得好笑,一转身,牵了喻蓝星,打先出门。 一时想着,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一时又想着,他说男人三十岁之后那什么就会走下坡路了,是不是真的? 她其实上网查了一下的,网上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只是他啊,看起来真的还和五年前一样。 她的心理:其实下降了真的没关系的,就是不那个也行啊。 甚至还是巴不得的。 三天之后。 喻小蓝觉得林深处一大早就在给她打眼色,嗯,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太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了,头一天晚上,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也没办法啊,她就是这种挺没出息的个性。 想什么? 反正糊里糊涂地想了他们头一回时的场景,想的胆儿都颤了。 喻小蓝焦虑了半天,下定了决心,给林深处发去了一条信息。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要不,咱约明天吧?] 此时,林深处正在跟一个网店卖家扯皮。 [不是说今天一定会到货的?] 卖家[对不起啊亲,快递出了点儿问题,明天一定会到的。] 喻小蓝很快就收到了林深处的回复。 他说[行。] 她呼出了一口长气。 那什么,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万一,林处长明天又出差了呢! 喻小蓝做梦一样,在想美事情。 被迫走下坡路的林处长还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呵呵,再等,反正也就是一天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喻蓝星:都怪你,我妈训我了。 林深处逗她:你妈没训错,手就是有毒的。 喻蓝星:我手有毒?那一定是遗传的。 林深处:……   ☆、第49章 灯火阑珊处(23) 喻小蓝的心愿有毒。 林深处的心愿也有毒。 两个人在比, 老天到底厚爱谁来着! 十二月二十四,洋人的平安夜。 林处长, 啦啦啦, 没有出差。 喻小蓝好心塞。 林深处一早就发来了信息, 说今晚要带她去晨河。 可是, 喻小蓝到星放学接回了她,还没跟她商量好呢! 不是不好商量,而是拖延症大爆发,不想商量。 又一想, 跑不掉的啊! 既然是跑不掉,那不如换个心愿吧,那就愿——林处长体力下滑的很厉害吧。 喻小蓝和喻蓝星商量:“星,晚上,我要和他出去,你还跟奶奶。” “你们又要去哪儿啊?还为什么总是晚上出门啊?”喻蓝星明显的不快口吻。 眼前就是奶奶家了,她蹦哒了一下到了门口, 来开门的是林深处,她更加不快了,狠瞪了一眼,“都是你,把喻小蓝都带坏了。”老是夜不归宿。 林深处垂眼看她,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瞎话:“不是说带你去晨河烧烤,那儿好久没人住了,我和你妈这星期先过去打扫一下, 下个星期再带你去。” “是吗?”喻蓝星怎么有点儿怀疑呢!一双眼睛一瞪,总觉得他没那么好心啊。 林深处故意退一步说话:“那我们这星期不去也行,你下星期也不能去。下个星期,晨河上的冰都该结住了,可以在河上滑冰。” 滑冰啊,没玩过呢!以前在珠崖湾就是冬天也不会下雪的。喻蓝星思索了一下,噘嘴道:“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们啦!” 她跳进了院门,喊:“奶奶,奶奶,我又没人要了。” 唐女士一听见了声音,笑呵呵出了屋门,“奶奶要,奶奶要。” 喻小蓝站在院子外头和喻蓝星挥手,她已经扑到了唐女士的跟前,怪不情愿地挥了一下。 喻小蓝这才跟着林深处上了车,心里头忐忑,睨了他一眼。 还是怎么看他也不像体力下降的模样啊! 林深处好像没有觉察到她打量的目光似的,把车倒出了车库,往大院门口驶去。 一直驶到了大路上,他才道:“吃点饭再走吧!去晨河,得开两个多小时。” “行,吃点吧!要不去卢记?”卢记是有名的素菜馆,做出来的素鸡可以以假乱真,什么都好,就是上菜慢。 喻小蓝打着拖的主意,林深处还能识不破吗? 他道:“这个点去卢记,恐怕是没有座了。” 喻小蓝的眼神暗了暗,“那要不去吃百秦火锅?” 这也是得等的地儿,而且和晨河还不是一个方向。 林深处笑了。 喻小蓝很心虚地道:“你笑什么?” 林深处还是笑。 汽车一拐,去了老万山火锅店。 他笑着道:“就这儿吧。” 喻小蓝纠结了一下,还是下车了。 老万山的服务就一个字可以总结,那就是“快”。 坐下之后,上菜五分钟,菜下到锅里,滚锅十分钟。 喻小蓝吃的少,还故意吃的慢,吃到撑也就吃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还在磨蹭,可实在是吃不下了。 林深处觉得好笑,又怕她撑坏了自己,敲了敲结账单,喊:“服务员。” 喻小蓝握着筷子,怔了一下,她本来还想再往碗里夹一根金针菇。 她问:“你不再吃点了?” “饱了。”林深处还是那个笑。 好吧,他都吃饱了,她也就别硬撑了。 喻小蓝幽幽地放了筷子。 吃的太撑,一出火锅店的门,又喝了口风。 这下好,她打了一路的嗝,憋的脸都红了,还是忍不住总打。 林深处又把人带到服务区,给买了杯热的柚子茶,柚子多放。 到晨河的产业时,已经是十点半了。 林家在晨河的产业,一直有人定期来打理。 什么都不用做,是完全可以直接住人的。 上下的两层小楼,正对着晨河浅滩,虽然夜里看不清楚河边的风景,但是河风扑面,带来了一股在城市里闻不到的清新气息。 喻小蓝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吹了好半天的河风,林深处在卧室里也不知道忙什么,她回头看了几次,阳台的窗帘刚好挡了个严实。 这时候,林深处在四个屋角都燃了香,而后站在床前,很快就嗅到了那股淡淡的像檀香一样的味道。 喻小蓝从阳台上回了卧室,和林深处对望一眼,怯怯地挪开了。 林深处问:“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你先吧!” 他点了点头,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他很快就洗好了,喻小蓝紧跟着进了浴室,他知道,她会磨蹭很久。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没关系,他又不是等不了。 居然比他想象的要快,二十五分三十三秒。 她的睡衣一向保守,尤其现在还是冬天,穿的毛绒绒的,再用那种怯怯的眼神儿看他一眼,总让人觉得她是一只随时都机警着的小动物。 林深处给她倒了一点红酒,喻小蓝先闻了闻,才抿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又闻了闻,确定了不是红酒的味道。 喻小蓝四处看看,“什么味道?” 林深处心想,总算是闻见了,他很神秘地笑:“你猜!” “檀香?”喻小蓝又仔细闻了闻。 “差不多吧!”林深处卖了个关子。 “到底是什么呀?” 喻小蓝的腔调一向都是软软的。 男人呢,有一个通病,大都喜欢温柔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男人大都坚硬、刚强。 而喻小蓝的软中又藏着些刚,林深处就是这样被吸引住的。 而这会儿,更是迷的不要不要的。 他伸手搂了她,嗅了嗅她的耳朵,道:“你没闻出来吗?你用过的。” 她用过的…… 喻小蓝惊了一跳,五年前那会儿,她怕他不上钩,网购了一个说是可以让男人一闻就想那个的燃情香。 她结结巴巴道:“你怎么用那个啊?” “哪个啊?”林深处故意道。 “燃,燃情香!”喻小蓝觉得他的身体很烫,下意识就想把他推开了。 “你错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还能再让逃跑?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三,老天都该怒了。 林深处停顿了一下,“男人用的叫燃情香,我这是新产品,专门给女人用的,叫焚情香。不信,你看。”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垃圾篓。 喻小蓝伸头去看,看见垃圾篓里有一个包装袋,上面印着一个穿很少的女人,女人的脚下,确实有一个“焚”字,剩下的就被撕掉了。 “你买这个干什么?”喻小蓝微恼。 林深处道:“跟你学的啊。” “你怎么好的不学,光学坏的?”他的话,让她挺没有脾气的。怒火都还没升起来,就灭了。 实际上,这怒火也升不起来了,她心里有点儿慌,女用的香,她已经闻了,是不是马上就该起作用了? 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热?想脱衣裳? 还是一边脱衣裳,一边乱说“来呀,来呀”? 喻小蓝有点儿不敢想象,而且此刻她已经觉得热了。 酒还没有喝完,杯子就被林深处扔到了一旁。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毛绒睡衣的里头,隔着紧身的打底衣,在她的身上揉搓着。 她没有穿文胸,习惯了每晚洗完澡之后,穿一件打底衣,再套个毛绒的睡衣。 等到了真正睡觉的时候,毛绒睡衣还得脱掉。 可是林深处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习惯,伸手一摸,就摸到了想摸的地方,这让他很是惊喜了。 他的动作加快了不少,人,很快就被他压到了床上。 解开了毛绒睡衣的扣子,紧身衣包裹下的曼妙躯|体,展现在眼前。 他隔着紧身衣,含了上去。 心底,打先还只是躁,片刻就觉得热到了不行。 伏在身上的人,喻小蓝是想要推开的,可是觉得手脚无力。 衣服一件一件被脱了去,她很快就不着寸缕,屋里的灯光还正刺眼睛,“把灯关了”,她说话的时候,还带了些醉人的嘤咛。 林深处起身去关灯,从光明到黑暗,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虽然前戏做的很足,但他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她还是惊呼出了声音。 他没敢激进,小心翼翼地动了几下,等着她完全适应,才敢慢慢加力。 做到喻小蓝认为的一半,她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她道:“你没带套。” 林深处啼笑皆非,他那么卖力,她居然还能清醒地去想别的事情! 于是闷闷道:“一会儿。” “为什么要一会儿?” “我喜欢……” 其实喻小蓝还想问一会儿是多久的,她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完而已。 感觉很奇怪的,这一次只疼了一会儿,然后就是有些窒息,有些迷乱。 他撞她的时候,她会想抱他的肩膀。他贴过来的时候,她会想搂住他的腰。 她想,大概是焚情香的作用。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深处忽然抽出了他自己,去戴套。 猛然的抽离,使得喻小蓝有点儿不知所措。 而他再进来的时候,更大了力气。 喻小蓝叫出了声音的那一刻,林深处含住了她的嘴,结束了。 喻小蓝真的以为结束了的,她还是手脚无力,林深处便抱了她去浴室清洗。 她还以为洗完了之后,要睡觉的。 哪知道,洗,是如此漫长的一件事情。 浴室PLAY,她是拒绝的。 可是中了焚情香,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次,他好像全程都在使蛮力。 说好的体力下降,全部都是骗人的。 喻小蓝,想哭,都没有力气。 做到最后,她什么都不管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只负责哭就行。 第二天一早,喻小蓝睁开了眼睛,回想昨晚的种种,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哭睡着的。 浑身酸痛,还有焚情香的事情,让她一睁眼,对着林深处,就没有好脸色。 林深处对她昨晚的表现却很是满意,眨了眨眼睛,笑着告诉她一件毁人三观的事情。 “以后别在网上乱买东西!什么燃情香啊!也就名字能唬唬人,根本就是三无假冒伪劣产品。” “怎么个伪劣法?” “就是檀香而已。” “那……焚情香呢?” “嗯,也一样。” 喻小蓝瞬间做了两个决定,一个是要去给差评,另一个…… 大清早,还想来个清晨PLAY的林处长,被媳妇发飙踹下了床,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提早来开车,我是个敬业的老司机。   ☆、第50章 灯火阑珊处(24) 喻小蓝生了一上午的气。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双重的伤害, 一个已经去补了差评,另一个光给差评还不行。 开放式的厨房里, 有一个男人正在忙碌着的身影。 食材是一早采购好, 他带来的。 喻小蓝也不知道, 他都买了什么东西。 一早起, 他给了她一片面包、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之后,基本上就在厨房里忙碌着,一会儿洗菜,一会儿“梆梆”地剁了啥, 不紧不慢。 可忙到现在,锅还没开呢,也不知道到中午的时候,能不能吃得上饭。 反正她是万事不管的,就跟晚上只负责哭一样,现在就等着吃了。 不过,一想起晚上的事情, 喻小蓝的脸色又不好了。 说体力下降是骗她的,说焚情香还是骗她的。 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从上到下哪儿哪儿不是坑啊!还是无比巨大的坑,嘤嘤嘤。 喻小蓝赌气,不怎么和他说话, 他问什么,能不答就不答,深怕前头又是一个陷阱。 坐的着急了, 她起身,溜达出了屋子。 外头可真冷,喻小蓝一出来,就下意识裹紧了大衣。 林家小楼的院子很大,种满了喻小蓝根本就认不出的花花草草。最角落里有一株腊梅,是她唯一认得的,红色的腊梅结了好些个花骨朵,还有两三朵欲开没开的,估计北风一吹,就该开了。 她立在腊梅树下,心里乱糟糟的。 不是她矫情,她真的好像有点儿离不开他了,这和她最初只要孩子不要男人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孩子再不让人省心,都是自己的。 男人就不一样了,心猿意马,不忠不贞的多了去了。海誓山盟会变,山盟海誓会移。她的性子这么慢,她还真怕,她还没有赶到,他就已经撤离。 再者,这和她结婚的初衷也不一样,她就是想着搭伙过日子来着,没想过给心,更没想过还得如胶似漆。 喻小蓝的心里烦躁躁的,没意识地折了枝腊梅,用指尖捏了腊梅枝,在手里转啊转。 也还没理明白呢,忽然就听见院子外头一声喝:“谁啊?谁叫你进去的?赶快出来,没看见外面的警示牌吗?再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 林家的院门不高,也就是半人多高的高度,想来经常会有人偷偷地翻进来,喻小蓝也被当成偷香的小贼了。 喻小蓝听见了那一声喝,下意识便看向了院子外头。 院子外头的红衣姑娘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拿出了钥匙,开院门,还道:“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早就走不了了! 喻小蓝等到那红衣姑娘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面前,这才开口道:“林深处在里面。” 她想给林家看着房子的,肯定知道主人家的名讳吧! 没曾想,那姑娘的脸色变了又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抬脚进屋了。 喻小蓝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今天没有化妆,但衣服也算整洁啊! 她的鄙夷是从何而来,喻小蓝不知道,也没打算摸清。 吹了这会子冷风,也没把自己吹明白,倒是吹了个透心凉,喻小蓝紧跟着也进了屋里。 红衣姑娘正立在厨房外头和林深处说话,娇笑的表情和刚刚对着她时的鄙夷,有了很明显的对比。 林深处一见她进来,招了招手。 喻小蓝默默地走了过去。 这时候,红衣姑娘的眼睛也向她瞅了过来,用略带鄙夷的口吻,打量着她道:“三哥,以前来都是和姐姐们一起,怎么这一回带了个女性……朋友?” 她的话,喻小蓝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等她走到近前,林深处拉了她的手,和红衣姑娘正儿八经地介绍:“这是我妻子,喻小蓝。” 偏头又和喻小蓝说:“这是我父亲战友的女儿程卉儿。” 程卉儿惊讶:“三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林深处笑着看了下喻小蓝,解释:“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订婚仪式,婚礼想大办来着,筹备了一段时间,下个月举行。” 这么大的“惊喜”,程卉儿的眼里都快溢出泪来了,伸手和喻小蓝说“你好”的时候,表情僵的要命。 再联想刚才,喻小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耐烦这些虚与委蛇的应酬,转身,对着林深处很轻地“切”了一声,面上是微嘲的表情,随后便上了楼。 给林家看房子的可不是程卉儿,林深处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来这里,他只是告诉了打扫卫生的薛阿姨,今天不用来了。 程卉儿的父亲以前是他父亲的勤务兵,复员了之后,就来了晨河做领导。如今,早就是这晨河的一把手了。 她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大小姐一枚,前年从国外留学回来,自己开了家商贸公司,在晨河景区的外面还有店面。 可是林深处又不呆,方才喻小蓝的微嘲,嘲的能是什么呢? 嘲他的红颜知己多? 不不不,还没她的蓝颜多呢! 林深处的眼底有了些笑意,他根本不在意程卉儿以前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又怎么想,本来啊,他干吗要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于是,他和她道:“你先坐坐,我上楼看一看。”撵客的意思分明。 程卉儿僵笑了一下,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林家这位三哥,在她的心里,从小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今,她心上的神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就是那个站在腊梅树下,她第一眼当成了小偷,第二眼当成了外围女的女人。 程卉儿有点儿想哭,可她又没什么立场能哭出来。 很快,楼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紧接着是门开了、又关住的声音。 程卉儿僵立了一会儿,临走之前,把厨房里开着的火拧灭。 与此同时,她给林深处发了条信息[三哥,你们先忙,晚上要有时间的话,咱们再聚一聚。] 程卉儿出了院门,回头张望的时候,将好看见二楼的阳台处有一个咖色的身影。 那个叫喻小蓝的,穿的就是“米”家今年的主打款型咖色羊绒大衣。 而那个咖色的身影,很快就被心心念念的三哥拉到了怀里,两个人连窗帘都没拉,就吻到了一起。 程卉儿的眼睛被烫了一下,加快了步子,逃离。 喻小蓝也不知道,林深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热情,一进了门,话都没说一句,就亲的她窒息,推也推不开。 反倒是他,游刃有余,裹紧了她亲了一阵之后,忽然拉住了窗帘,又把她压到了床上去。 喻小蓝下意识拽住了自己的衣服,“做饭。”她难有的强硬口气。 “我以为你不饿的。”伏在她身上的林深处,轻咬了她的唇说,“不是都气饱了!为了赎罪,我总得卖些力气的。” “谁要你卖力气!”喻小蓝蜷缩了身体,每根头发都写着抗拒。 “要不,我再去点一根焚情香?”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道。 离了她的唇瓣,林深处又轻含了耳垂。 **,他是无师自通。 谁让眼前的她**蚀骨,让他欲罢不能。 离了耳垂,又袭击了耳下,她的脖子又直又长,最关键,这里有多敏感,他知道。 果然,他的唇慢慢移到颈窝,他能感觉到的她轻颤了一下。 猎物已经动情,猛兽就是这个时候出击的。 再吻了她的唇,就格外的霸道用力。 手也没再收力,扯了衣服,揉了蜜桃…… 他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极有耐心。 喻小蓝是那种慢热的人,接受能力不强,就连感觉也来的慢。 他发现做的时候,她也不太喜欢快频率的,他先慢一些的话,她的感觉反而会来的更快。 这又是他另一个优点来着,善于总结,尽管加上五年前那一回,带上将要进行的这次,他们一共才做了四次。 总之,林深处的目的——誓要把清晨PLAY给补上。 大白天的,就是拉上了窗帘,喻小蓝也能看的清。 林深处光|裸的上半身,她早就看过了,他有坚|硬的胸|肌,结实的小|腹,小|腹再往下是紧实的大腿,还有两|腿|间的昂|立。 她只敢扫了一眼,就闭紧了眼睛。 白日里宣|淫,简直太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她也就是起初是真的抗拒,中间就是欲迎还拒。 心里觉得羞耻,可口嫌体正直。 后面……反正拒不拒,都已经是光的了。 他的嘴,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不是停在这处,就是逗留在那里。 前戏还没有结束,喻小蓝的脑子就有些晕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糊涂,根本想不清楚她是谁、她在哪里,只知道随着他的吻轻轻地颤动。 是颤动,并不是发抖。 后来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再没有半点的不适感,很轻易就和他融合在一起。 她好像是躺到了船上,摇啊摇啊摇。 又好像是躺到了云端,晃啊晃啊晃。 她忍得很好,虽然会忍不住呻|吟出声,但这一次并没有哭。 可是接下来,她才知道,她哭不哭,还真不是她自己能说的算的。 哭了~可不是又哭了! 臭男人,不光会使蛮力,招式还多的要命。 哭的狠了,她一仰头,咬了林深处的肩膀,在他肩膀上的伤疤旁留下了很整齐的一排牙印。 这回她又错了,她确实是发了狠没错,也许是信息走到一半,传达出现了错误,怪只怪咬完之后的嘤咛。 他将此当作了鼓励,当真的越发卖力气。 宽大又结实的古雕大床,也被他晃出了“吱呀、吱呀”很有节奏的声音,速度更是越来越快。 喻小蓝捂着脸不敢看他,滚下来的热泪,却被他舔的一干二净,又被他亲的不得不睁大了眼睛。 她看了他的身体,离了自己,又贴近。一双本来就满溢着星光的眼睛,这会子流淌着整个银河系。 她有些迷离,禁不住又叫了一声,双腿忍不住颤了又颤。 那一回,喻小蓝在林深处车上看见的“LOVE SEX”三个装,被用完了,还是物尽其用,只用在了该用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呵呵,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忍的住。 吃上中午饭,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 喝了碗鸡汤的喻小蓝,还是觉得有气无力。 哭,想发脾气都没有力气啊! —— 直到结束晨河的旅程。 程卉儿也没有再露过面。 关于她,林深处一字未提。 有什么好提的,本就没在心上,又何来的困扰。 喻小蓝也不再提起,她怕她一提,林深处又要卖些力气。 周六的晚上七点赶回林家吃饭,林深处周日还要出国,听说这一次出去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 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周六就回京。 要不然,“LOVE SEX”也不止准备三个那么简单了。 喻小蓝这才发现,林深处这人做事真的是有计划,又有条理性。 这样的男人,不动心思则已,一动……反正,就她那点道行,休想跑的出他的手心。 又一想,她是跑了五年的,那五年的光阴,该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偷来的。 幸好一别有五年,不是五年前的他不好,而是五年前的自己,委实糟糕的要命。 林家的晚饭有一道海参蛋羹,林素雪给林深处盛了一碗,递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多吃点补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喻小蓝瞬间就红了脸。 林深处好笑地想:这可怎么办呀!一点都藏不住事情。 晚饭后,好不容易忘了晨河之行的喻小蓝,牵了女儿的小手,和她谈心:“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呀?” 这一天,喻蓝星过的应该是挺好的,新娃娃又多了两个。 一个是远在国外的范微给寄来的,另一个是听说范微给喻蓝星寄了娃娃,不甘心落后的梅克英买来的。 喻蓝星在林家的得宠程度,不言而喻。 喻蓝星翻了下眼睛,“也没干什么,上午在大院里玩,下午和克英哥哥玩。” 这个时候,唐女士插了一句:“又打了简小雨。” 打了简小雨,都够让人震惊的了。 又,这个字,直让喻小蓝的眼皮子乱跳,她低头去看喻蓝星。 喻蓝星噘了噘嘴,“他找打来着,不怨我。” “怎么个找打法?”林深处挽了袖子,发问。 “他说我明明是个女汉子,还要学什么美言姐姐走甜美风。我喜欢穿什么衣服,我就穿什么衣服,关他什么事!”喻蓝星的口齿很清晰。 一旁的梅克英附和:“就是,关他什么事!”要不是小屁孩太小,他就出手了。 林深处把凑上来的梅克英,推到了一边,又问她:“你是怎么揍他的?别跟我说又是咬!” 喻小蓝在一旁听着干着急,敢情打架不是事儿,怎么打才是问题。 喻小蓝瞪他。 林深处笑笑,表示没有接收到,招手叫了喻蓝星,“出来出来……” 喻蓝星跟着他出去。 还来不及跟上去的喻小蓝听见林深处是这么教女儿的。 “我教你一拳一脚。拳,穿裙子的时候用;脚,穿裤子的时候用……” 喻小蓝顿了脚,到底没跟出去。 跟出去也没用啊! 他说,喻家的教育总是把人教的循规蹈矩,而循规蹈矩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她想了很久,赞同了他的说法。 看吧,她出了问题。 喻晨歌也出了问题。 拳脚又教了半个多小时,喻小蓝带喻蓝星回家。 临走的时候,嘱咐林深处:“小心点。” “知道。”林深处摸了摸她的脸,想亲来着,下意识一低头,喻蓝星正拿大眼睛瞪着自己。 他又伸手,去摸喻蓝星的脸。 亲闺女不领情,一下子跳开了。 走了老远,亲闺女喊:“师傅,记得你和我妈立下的‘军令状’。我妈说了,你要是敢失言,这辈子都不理你。” 是不是你妈说的呀? 林深处气乐了,摆了摆手回应:“知道了,徒儿,让你妈放心。” 这两句对话的主角,怪无语的表情。 林深处早就打过申请,这一次出去回来,他就开始请婚嫁了。 他给韩老总打预防针都不止打过一次,像“我订婚的时候,您给我整了出去。我结婚的时候,您要是再给我弄出去,这可就说不过去了”这样的话,他提了不下五遍。 韩老总头一回还瞪了瞪眼睛,一本正经地教训:“一切以国家利益为先,先顾好大家,再照顾小家。” 后来,也就只剩下瞪了瞪眼睛。 这一次,临出发前,他又打过去电话。 此时已经是深夜。 韩老总很无奈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婚假,婚假!小深啊,韩叔叔还没有老到健忘的程度。” 林深处这才放下了心,交了手机,换了部新的,带着自己的人马,华丽丽地换过身份,上了飞机。 事情,说大不大,说危险也算不上最危险,都是经常干的。 再者,他是有分寸的,人生才刚进入到雄壮时期,就连爱都才做了那么四次,他怎么可能不小心。 林深处走后的第一天,喻小蓝觉得应该习以为常的,毕竟以后和林深处生活在一起了之后,这会是常态。 可又忍不住在想,他现在在哪儿呢?在干什么呢?做他们这个工作是不是真的和007电影演的一样惊险刺激,还艳遇多多? 要知道,007电影可是一部换一个女主角! 喻小蓝胡思乱想的时候,想的有点儿多。 还带了些天马行空的荒唐。 而且,哪怕心里知道自己是在乱想,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林深处走后的第一个周末,喻小蓝胡思乱想的程度呈直线上升了。 他肩膀上的伤,胳膊上的伤,她却从不会触碰思及。 只想着,他们这个工作真是讨厌,一出门,连个电话都通不了。 晚上,接了唐女士的电话,去林家吃饭。 喻小蓝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妈,那么多工作,他,怎么偏偏选了个最危险的?” 唐女士心里很舒坦,她能这么问,还不是可见了她家的小子把石头捂开了花。 不过舒坦归舒坦,却还是宽慰了一句:“也不算是最危险的。” 喻小蓝显然不能相信。 唐女士又道:“放心吧,他很少会上一线,他要把控大局。” 这么说,喻小蓝倒是信了三分。 这时候,听唐女士叹了一声,又道:“这工作啊,是他自己选择的。我不否认,他的人生选项有很多,他却选了最难的一种,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是最能体现生命价值的一种。” 唐女士的声音很轻,喻小蓝却心下一怔,尤其是想起林深处身上的伤疤时,还肃然起敬。 所有的矫情和不安,随风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想,她最后最后还是爱上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说我开了老年车的,我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英雄要是就此不够□□,我把锅全甩给你们23333 —— 喻蓝星:工作的时候小心点,就是受伤了能报工伤,也别贪那个便宜。 林深处:你亲爹很缺钱的样子吗? 喻蓝星:你有喻小蓝有钱吗? 林深处:不会比她钱少。 喻蓝星:不可能,你的就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你怎么可能有她的钱多? 林深处:。。。。。。   ☆、第51章 灯火阑珊处(25) 喻小蓝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 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能体现生命价值的事情。 她有一种睡了很多年, 忽然醒悟的感觉。 现在回过头想想, 前面那些年, 好像全都白活了。 她忽然变得很积极, 积极工作,好好生活。虽然以前她表现得也很积极,可那些只是外表,她的内心有多么的悲观和颓废, 只有她自己说的清。 而今,心里像是住了一簇阳光,绚丽又温暖。 即使林深处不在,喻小蓝和他的婚礼,依旧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婚礼的举行地选在了皇城酒庄,这个酒庄是肖家的私人藏酒地,据说光名品红酒就有数千瓶。 还是肖可爱主动借出来的。 她和喻小蓝说:“别以为我把酒庄借给你们, 是念着咱们那点子旧情。切,这年头情义比纸薄,我看中的可是你夫家的人脉!” 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就喜欢做坏人,喻小蓝能有什么办法,听罢, 也只是咧嘴一乐,连个谢字都不再提。 搞定了地点,其余的事情, 她就不过问了。 毕竟,林家并不缺管事的。 有唐女士坐镇,就连林素雪也只能是个跑腿的。 今儿得了令去买套新的家具,明儿唐女士突发奇想,要和亲儿子分居,房子又不能离的太远,还得是拎包即住的精装房。 光看房子一件事儿,就把林素雪的腿足足跑细了一圈。 林素雪回家抱怨,梅家姐夫,乐呵呵地不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梅克英说了句大实话:“妈,你腿那么粗,还是细点好!” 这女人啊,一上了年纪,胖了不好,显老,瘦了也不好,显刻薄。 林素雪对自己的身材一向很有自信,她觉得自己就属于那种不胖不瘦刚刚好的类型,这熊孩子! 林素雪气了个绝倒,直嚷嚷着也要买一套房子,和儿子分居。 牢骚一多,聚会的时候,林素雪和韩夫人也唠叨了一句。 韩夫人展颜一笑,乐的不行,想了想,道:“韩家那栋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回头我和韩庆说说,装一装,给小深住。如此,离家又近,满足了唐大姐的要求。”韩家的那套房子和林家一排,占据了后院最后方的大片地,从这门走到那门,片刻的光景。 “这怎么行?”林素雪推辞,她其实真的只是随口抱怨一句。 “怎么不行!”韩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啊,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定了。” 林素雪还想推辞来着,毕竟林深处的婚期眼见就到了啊,难不成还要推一推,等房子收拾好? 聚会一散,她连夜回了大院,禀明母上大人。 唐女士已经睡醒了一觉,打了个哈欠,训:“还真是越活越没主意了,婚礼照常,房子……韩夫人既然说了,那也就先收拾着。我也没说,让他们一结婚就搬出去,搞的我有多不待见媳妇似的。我就是想着,新婚,又是小年轻,要是单独在一栋房子里,他们可以想干吗就干吗,无所顾忌。” 林素雪不敢翻她亲娘的白眼,不爽了半天,才道:“您早说啊!”这几天她也就不用玩命了看房子。 不过,顿了一下,她乐了:“就是给他们一栋房子,他们敢无所顾忌吗?还有我那小侄女呢!” 喻蓝星那孩子啊! 林素雪算是看明白了,鬼精鬼精的,比她妈还难搞定。 一提起小孙女,唐女士也觉得头疼不已,聪明啊!可就是太聪明了,哄都哄不住。 还有,都说女儿跟爹亲。 可到了她孙女这儿,怎么不是这样的呢? 所有的人都以为喻蓝星对林深处有很大很大的意见。 只有喻小蓝不是这样认为的。 她觉得,喻蓝星只是口是心非而已。 林深处离开的第十五天,又是周末。 喻小蓝带了喻蓝星去工厂,她最近正在赶工设计明年开春韩夫人出国交流时,需要佩戴的新款首饰。 一共需要三套。 而且韩夫人指定了,全部都得要珍珠首饰。 韩夫人的衣着一向大方优雅,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都很少会佩戴那种复杂又炫目的珠宝。 这也就说明了,三套首饰,还是简单大方的样式最好。 唯一复杂一些的,只有胸针而已。 只是三套都要珍珠首饰,其实也是一个挑战,她首先得做到不重样,至少让人大眼一观便发现,它们是有区别的。 喻小蓝在画设计图,喻蓝星便拿了自己带来的作业本,写大字。 她已经有作业了,最近学习了声母韵母以及组词,日渐和文盲脱轨,进入一个崭新的文字大世界。 昨天,她学的字是“林”。 老师的要求是用林组三个词,她写的分别是“sen林”、“shu林”和“林深处”。 一个小时之后,给她倒水喝的喻小蓝,顺便来检查作业。 看见那华丽丽的三个词组,她真是觉得无语至极。 她的女儿,森林的森不会写,树林的树不会写,“林深处”这三个字却写的极好。 可见,对亲爹怎么会不爱呢! 可喻小蓝还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写的“深”和“处”。 她故意指着那两个字问:“星啊,这两个字你们老师什么时候教的啊?” “我写错了吗?啊,对了,老师说了人名不能算组词。”喻蓝星顾左右而言他,赶紧拿了橡皮把她爹的名字擦了去。 喻小蓝很头疼,快五岁的小豆丁有了小秘密。而且,这小秘密,说不定老早就有了。 这样的心计……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既然想起林深处了,把橡皮擦又扔到一边的喻蓝星,抬了头问:“妈,他不是说今天回来的吗?” “嗯,今天不是才过了一个上午!” 喻小蓝这么说着,下意识拿出了手机,拨了拨林深处的手机号码,那边依旧是关机。 她又道:“他走的时候是夜里,估计,也得夜里才能回来吧!” 喻蓝星点了点头,“等他回来了,你好好检查检查,看他有没有听话。” 这口吻,让喻小蓝觉得好笑,又故意了问:“他万一要是没有听话呢?” “简小雨说,他妈揍他的时候总是恐吓他,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喻蓝星忽然说起了这个,喻小蓝是从来不揍她的,即使生气也从不会说不要她的话。 她眼睛眨了又眨,一本正经地怂恿:“他要是不听话,你也学简小雨的妈妈,吓唬吓唬他。” 喻小蓝啼笑皆非,忍了又忍,揉了她的头,道:“行,听你的。” 与此同时,林处长乘坐的飞机刚刚进入我国领空,他看一眼窗户外蔚蓝的天空,鼻子很痒,打了个喷嚏。 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的黄沙立刻收敛了痛苦的表情,眉开眼笑,隔了隔走道,拍着马屁,“处,一定是嫂子想你了。” 林深处也笑,还挑了一下眼睛,问他:“你嫂子想我,关你什么事情?” 黄沙还能分不出来,这笑藏了多少寒意,他开启了强力顺毛功能,“处,一下飞机就赶快回家和嫂子相聚吧!” “我本来是一下飞机就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我现在下飞机之后还必须得回局里组织开会。”林深处忽然就敛住了笑,表情严肃。 黄沙很是心虚,摸了摸鼻子,缩回了头开始装怂:“哎哟,头疼,头好疼。” 一旁的白茉莉瞪了他一下,小声道:“行了吧,没死就不错了。” 林深处闭上了眼睛,“死”这个字,头一次让他心有余悸。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平稳地停在了停车场,他打先钻进了局里派来的专车。 又两个小时之后。 他在办公室里做最后的检讨:“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行动中途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和我的指挥分不开关系,我会上报组|织,接受审查和处分。其他人员,各自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上来。脑袋疼的那个,等脑袋好了再写。散会。” 黄沙的心里不是滋味,拦住了林深处道:“处,错误是我犯的,应该由我自己接受审查和处分。”在处决最后一名目标的时候,他疏忽大意了,要不是处长及时出手,他不可能只伤了脑袋,真的像白茉莉说的那样他还有命就不错了。 白茉莉也站了起来,“林处长,是我的侦|查工作没有做好。” 林深处拿起了椅背上的黑色羊绒大衣,长臂一伸,套了进去,又伸手拽了一下里头的衬衣袖口,这才抬了下眼皮,“滚蛋,想担责,级别还不够。” 虽然任务也算完成了,但是最后那个混蛋引爆了一枚自制的炸|药|包,就算并没有死伤,也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这个责任,他是非担不可的。 至于会给他的仕|途造成什么影响,他还没有考虑过。 林深处走出了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了关了半个多月的手机,一共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信息。 第一条[我们在家。] 第二条补充说明[大院的家。] 林深处的脸上微微有了些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造句:是,还是 喻蓝星:林深处是个大坏蛋,还是个小气鬼。 林深处:。。。。。   ☆、第52章 灯火阑珊处(26) 一个人, 跑遍了世界,为了寻求想要的平静, 找到了才发现近在咫尺。 —— 九点多钟。 喻小蓝和喻蓝星还在林家, 可是到现在, 林深处还没有回转。 喻蓝星已经困的不行了, 喻小蓝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丝,轻声和唐女士道:“妈,星中午没有午睡,我先带她回家了。” 唐女士点了点头, 还宽慰道:“放心吧,比预期的晚回来一天,也是正常的。” 喻小蓝“嗯”了一声,半蹲了下来,让喻蓝星趴到她的背上。 唐女士站起来,扶了一下,“我让大刘送你们。” 大刘是林家的司机。 喻小蓝摇了下头, “没事儿,背的动。” 喻蓝星过完了年才五岁,却已经一百一十多厘米的身高,喻小蓝抱是抱不动她了,背倒是还不成问题。 唐女士没有坚持, 反正孩子嘛,不是在妈妈的怀里长大,就是在妈妈的背上长大。 她快走了几步, 给母女两个开门。 林家的门禁有两道,一道是房门,一道是院门。 唐女士已经移步到了院子里。 喻小蓝:“妈,你快点进去吧,外面冷。” “没事儿,不冷,我看着你们走。” 才将把车停到家门口的林深处听见了院子里头的对话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就站在门口,没有动。 院门一打开,面前立着个人,还突然神了嘴,亲了她一下。 喻小蓝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啼笑皆非,“你回来了!” 说着,又扭头对背后的喻蓝星道:“星,你师傅回来了。” 喻蓝星半梦半醒,半合着眼皮,抬了下头,又把头搁在了喻小蓝的肩膀上。 她哼哼唧唧道:“今天我有点糊涂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吧!” 林深处要笑死了,把包搁到了门里面,和院子里的唐女士说:“妈,我送她们回去。” 唐女士怪心疼儿子的,“你也累了,就别来回跑了,住那儿吧!” 这助攻,饶是林深处皮厚,也快不好意思了。 他伸手接了喻小蓝背上的喻蓝星,嘱咐:“妈,你放心睡吧!” “嗯,没什么不放心的。”唐女士转身转的很是利索。 这就是养小子和养姑娘的区别了,小子养大了,那就是头狼,除了担心他祸害别人,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喻蓝星在林深处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越睡越沉了。 夜色里,喻小蓝前后打量了他好几回,确定了明显得包纱布的外伤是没有的,这才算放心了。 到了喻家的小洋楼,喻小蓝挽留一句:“别走了吧,二楼有客房。” 林深处不乐意,很冷酷地拒绝了,“不住。” “那你睡沙发。”喻小蓝半真半假地说着气话。 “不睡。” “那你回家吧!” “不回。”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喻小蓝已经刷开了电子门,站在内里,扭头斜睨着他。 林深处把喻蓝星又往上抱了一下,也半真半假地说着玩笑话,“站你家门口。” 喻小蓝气乐了,用手支着门,“进来吧!” 林深处抬脚进屋,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还道:“进来了就不出去了。” “废话可真多啊!” 要不然呢!不说废话,还能给她讲他差点就被炸成粉末了! 林深处笑了笑,径直把喻蓝星扛上了二楼的卧室,放在了她的小床上。 喻蓝星和喻小蓝还没有分房,好在分了床。 他自己,紧接着就往喻小蓝的大床上一躺,听见了脚步声音,这才支起了头,冲着门外的喻小蓝招了招手。 喻小蓝很快就进来了,他又拍着欧式的大床道:“我睡这儿……” 喻小蓝正在给喻蓝星脱衣服,抬头瞥了他一下,默默地点了下头。 紧接着,自去了卫生间洗漱,换上了家居服出来,还端出来一盆热水,是给喻蓝星擦拭的。 又瞥了他一下,“洗去吧。不过,没有换洗的衣服。” 林深处脱了外套,又脱了衬衣,走近洗浴间之时,回头笑,“我一会儿……光着出来啊!” 喻小蓝不敢大声讲话,“别……”孩子还在这屋呢! 林深处也不是个太没有节操的,他是裹了浴巾出来的,很快就钻进了被子里。 喻小蓝在床的另一边脱了鞋,回头小心翼翼地张望,意有所指地道:“星,睡觉很轻。” “所以呢?”林深处挑了下眉峰。 他的一只胳膊枕在脑后,被子盖的不是太严,露着光|裸的胸膛。 喻小蓝的眼神闪了闪,“你只能睡觉。” 林深处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直接拉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紧了,才戏谑道:“知道我的好处了吧!知道了也不行,我这几天不方便,来大姨夫了。” 喻小蓝哭笑不得,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摸了床头的遥控器,关灯。 遥控器才放到床头柜上,人,又被他拉了回去。 他还真是光着的,隔了层衣服,喻小蓝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我已经三天没有怎么睡过了。”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快,喻小蓝就听到了他很平稳的呼吸声音。 侧了身子去看他,他好看的眉峰,在这暗夜里,舒展成了一座弯弯的桥。 有人说,自闭症的世界是蓝色的,抑郁症的世界是黑色的。 她黑灯瞎火地走了这么久,不经意地回了下头,他在灯火阑珊处。 整个世界便是因为那盏灯,而变得明亮了。 林深处的身体很暖,畏寒的喻小蓝,一夜好梦。 七点五十,她蹑手蹑脚地起了床,下楼。 八点钟,楼下的喻小蓝忽然听到楼上喻蓝星的尖叫声音,又匆匆忙忙地上了楼。 喻蓝星还以为自己见了鬼的,一睁开眼睛,哼唧着想让喻小蓝抱一抱。 这个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了林深处的声音,“怎么,快五岁了,生活还不能自理?” 喻蓝星一跃跳起,对着林深处的脸开始尖叫。 这叫声,到喻小蓝推门进来,才算停止了。 林深处早在喻蓝星睡醒之前,穿好了衣服,如今正在扣着袖口。 喻小蓝扫了一眼正无声对峙着的两人,先问小的:“星,你叫什么?” 喻蓝星指着林深处,义愤填膺地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星,我和他要结婚了,恐怕以后都是这样。”喻小蓝试图好好和她解释。 可很显然,起床气很大的喻蓝星心情一时还平复不了,她在小床上跳,“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在你的床上?为什么你不让我睡你们中间?” “你长大了。” “他比我更大。” 喻小蓝头疼不已,她没法和喻蓝星解释,其实正常的家庭都这样,而她们以前过的日子才是不正常的。 一大清早,就差点儿被吵聋了。 起床气也上来的林深处不无威严地道:“穿衣服,洗漱,十分钟。十五分钟之后,楼下集合,跑步十圈,马步二十分钟,踢腿十分钟,练拳十分钟。” 说着,他穿上了外套,径直下了楼。 “我不下去。”喻蓝星冲着门外喊。 但,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情绪。 喻蓝星还没有忘记林深处现在是她的师傅,他们说好了的,不叫爸爸可以,但想学本事,就必须尊师重道。 她吸了吸鼻子,尽管还不太情愿,却还是开始穿衣服。 十四分钟五十八秒后,喻蓝星磨磨蹭蹭,却还是准时站在了院子里头。 喻家的小院虽然没有林家的院子大,也有七十几平。 林深处垂眼看她:“十圈。” 喻蓝星噘了噘嘴,从他的身边跑开了。 喻小蓝正立在厨房的窗户边,巴巴地往院子里看。 她很忧心,既忧心大的搞不定小的,又忧心小的不服大的,两败俱伤。 这个时候,喻晨歌也下来了,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站定在喻小蓝的身边。 还别说,他那小外甥女跑起圈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他喝了口温水,似有所感慨道:“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谁降谁?”喻小蓝偏了头问他。 “外头的一大一小啊!叫我看是…互降!”喻晨歌咧了咧嘴,越想越好笑,差点儿笑呛了自己,赶紧拍了拍胸口,再劝他姐:“没事儿的,我看他…还算靠谱。”这是有史以来,喻大总裁对林处长最高的评价了。 一直到了晚上,喻蓝星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可第二天早上,当她一睁开眼睛又看见林深处的身影时,她很镇定地在床上翻了几下,自己坐了起来,不吵不闹,并且穿好了衣服,其间还主动和他道:“今天上学,不跑步。” 彼时,林深处正在给露台上的几盆多肉浇水。 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喻小蓝那颗揣揣不安的心,算是终于落下了。 送了喻蓝星去幼儿园,喻小蓝准备和林深处道别,他却拉住了她,像是不经意一样说:“哎,咱们什么时候先把结婚证领了吧?不过,领结婚证之前,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很可能会成为无业游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部分完了,下一章开启第三部分。 然后算是加更预告吧,文收快到三千了,估计过了周末,是要加更哒。笔芯   ☆、第53章 何处染尘埃(1) 无业游民就无业游民吧! 反正, 她认识他的时候,本来就以为他是无业游民。 爱上他的时候呢, 也和他的工作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 他是所有人的英雄, 还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喻小蓝觉得, 深究这些,没有意义。而且,发生了什么,就连唐女士都不能问, 更何况是她。 前两天,他们一块儿去百货公司,她出来的比他晚,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她好像看见了黄沙,头上缠着纱布,很快就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离开了。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林深处的工作本身全都是机密。 反正在她的心里,英雄就是英雄,她只是被拯救的其中之一。 听说,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凡人,因为被爱情糊住了眼睛, 才会给彼此渡上一层金身。 于是,深爱的那个,就成了女神亦或是男神。 此时, 温吞慢热的喻小蓝,已经把林深处当作了男神。 还是那种即使不踩着七彩祥云,也不渡金身,也自带了BGM的超级男神。 反正,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他说,阴历的十二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领证。 喻小蓝本来就是个好说话的,领就领吧!反正婚前的协议早就签过了,她没什么异议了。 十二月十五这天早上,人家民政局的同志还没上班呢,他俩先到了地儿。 于是,很荣幸地成为了十二月十五这一日第一对儿领证的夫妻。 他又说,结婚了,得庆祝一下啊! 怎么个庆祝法呢?出去转转,只要不出国,去哪儿都行。 “咱俩好歹都是头婚,哪有头婚还带着拖油瓶的!”林深处转了方向盘,如是说。 喻小蓝是忍了又忍,才没有踹他一脚。 她有的时候也会恍惚,这真是亲爹啊? 当然也就是恍惚个一下,林深处是不是喻蓝星的亲爹,她比DNA都清楚。 “说好了带星去晨河吃烧烤……” 喻小蓝略带了些不平的眼神一探过来。 林深处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当爹当的不那么称职,确实心虚啊。 好吧好吧,三人世界,就三人吧! 行程已经定下了,时间也刚刚好,明天正好星也要放寒假了。 下午接了喻蓝星放学,把小被子小褥子全部拿回了家。 喻小蓝提议:“星,咱们逛超市去吧!” 喻蓝星偏了头问,“就咱俩?” 她正在翻着她的小书包,书包里有今天给喻小蓝的新年礼物,就是一幅画。 喻小蓝指了指院子里的林深处,“还有他。” “可以买橡皮糖吗?” “可以,但是一天只能吃一块。” “可以买薯片吗?” “可以,买小袋的。” 喻蓝星瞬间把画的事情忘掉了,冲着门外喊:“师傅,逛超市了。” 林深处听见她的呼喊,踏进了屋。 这时候,喻蓝星很是认真地又道:“你想要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让喻小蓝买给你。” 林深处自打上回出差回来,已经好多天没有上过班了。 不上班,就是挣不到钱。 喻蓝星是打心眼里觉得他现在是弱势群体,太可怜了,需要给予关怀。 不过,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给你买烟。” 林深处啼笑皆非,心里想着,要不要带喻蓝星去一趟银行,取点儿钱出来,让她好好看看,他这辈子就是躺着,钱也够花。别说是养她一个熊孩子了,就是再养个十个八个,压力也不大。 当然,这些也就是想想。 他翻了下眼睛,很无奈地说:“你想要什么吧?我给你买。” “你还有钱?” 喻蓝星也就这时候又傻又天真了,林深处一看她一本正经地问话,他忍住了笑,“嗯”了一下。 “有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啊?” “够你花了。” “那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能送我个礼物吗?” 喻蓝星是正月生的孩子,离她五岁的生日,满打满算还没有一个月了。 前一段时间,林深处为了讨好她,给她买的玩具太多了,过家家的玩具有一整套,化妆的梳妆台是一整套,还有各种各样的的芭比娃娃和毛绒娃娃,如今她那个还没怎么住过的房间里,已经被玩具给占领了。 林深处一想起她过生日,就有些苦恼,不知道该送个什么好。 如今她提了要求,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他问:“说吧,要什么?” “要辆卡丁车,和赛车长的差不多的。” 他俩之间的事情,喻小蓝本来是不管的。 可一个女孩子喜欢赛车,这说的过去嘛! 喻小蓝正想插|嘴,那边的林深处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便道:“行。” 喻蓝星很开心,跳着上楼去拿自己的小包包。 她其实也是有钱的,偶尔给他买两盒烟,也是没问题的。 不过最近,喻小蓝说,他抽烟抽的有点多。要不,给他买点瓜子嗑嗑? 喻小蓝趁机和林深处嘀嘀咕咕。 “她是女孩啊,本来都够野的了,你还往野的教!” 林深处笑,“没事儿,我大姐五岁就学会了开枪。二姐差一点,十岁也学会了。等明年开春,我就带你们去北边的猎场打猎。” 喻小蓝也知道林家不是普通的人家,再说了,他们家星啊注定了会是个普通的女孩吗? 她想了片刻,也就认命了。 喻蓝星很快就背了小包包下楼,而后很欢快地往林深处的汽车前跑。 一打开车门,却不快道:“你怎么也装安全座椅了?”前几天还没有的。 林深处瞥她一眼。 喻蓝星鼓了鼓嘴,上去了,任由喻小蓝从前头伸过来了手,给她扣安全带。 她噘嘴:“你们两个都坐前面,就我自己坐后面。” 喻小蓝哭笑不得,正想说:好好好,我陪你坐后面。 林深处不声不响,已经发动汽车了。 弃了最近的小超市,去了稍远一些,更大的。 他们准备一次性采购许多天的食材,鸡鱼肉蛋什么都要有,反正,这一次去晨河,不到结婚典礼的前一天,是不准备回来了。 林深处推了辆小推车,喻蓝星吭吭哧哧翻了半天,翻了进去。 她一到里头,小推车里的空间立即变小了一半。 林深处道:“你看你,一坐进来,东西都没有地方放了,你应该坐在座位上。”他拍了拍小推车的扶手。 “我才不想和你面对面。”他是怎么伤害她的,她还记着呢。 林深处垂眼看她,觉得好笑,故意叹了口气,叹的还很大声。 小推车的滑轮转了又转,停在货架前,静候着选购商品的女主人。 喻小蓝拿了一盒青椒,征询后面的意见:“要吗?” “行。”大的说。 “买了青椒,还得买点鸡肉,炒青椒鸡肉丁。”小的说。 喻小蓝点头,把青椒放进了小推车里。 喻蓝星下意识又往前去了去,给青椒腾腾地儿。 “西红柿呢?”喻小蓝又问。 “不要,要香菇,还要茄子,可以串成串烤着吃。”喻蓝星欠了欠身子,指了指货架的最上层。 “不用买,不做烧烤。” 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喻蓝星扭头,“不是说好去晨河烧烤?” 林深处一翻眼睛,“受伤了。”说着,还拍了拍胸口。 喻蓝星闷哼了一声,在喻小蓝的注视下,吭吭哧哧又从小推车里翻了出来,向着林深处张开了手。 哼,不就是面对面。 小推车的滑轮接着转,过了人潮最拥挤的生鲜区,食品区里停了停,饮料区又停了停。 结账的时候,慢慢两大袋子的东西。 林深处推了小推车去地下停车场,从电梯里左拐,有一个下坡,滑轮转动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喻蓝星乐的笑出了声音,伸着小手指挥,“拐弯拐弯。” 林深处领命,推了小推车在停车场左拐右拐,押上了他的尊严,考验自己的应变能力。 后头的喻小蓝真想说,不认识这两个幼|稚鬼。 什么东西都买好了,准备第二天一早成行。 可一回了自己家,林素雪开的门。 林深处皱眉,“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林素雪挤眉弄眼。 林深处不解其意。 这个时候,只听从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深回来了。” “大姐。”林深处的神色一凛,跨进了门去。 林素秋的夫家是个外交世家,她与丈夫都在任上,原本林深处结婚是回不来的。 此时回转,为来为去,只有一件事情。 看来,晨河是去不了了。 —— 听说,林家的大姐回来了。 说好的晨河,没能去成。 第二天一早,喻小蓝没有等来林深处的电话。 去了林家的时候,林深处和林素秋已经出门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就连林素雪也不知道。 一直到午饭的时间,两个人还没有回转。 喻小蓝是个好的,并不多问。 可是林素雪藏了一肚子的话没处说,等到唐女士上楼小憩,林素雪神神秘秘地和她道:“咱们家啊,最没出息的就是我了。” 也就是四十岁的年纪,虽然不是要职,而是闲缺,但副部级的职称在那儿摆着呢。 这样也算没出息的话…… 喻小蓝大约已经知道素未谋面的林家大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周末加更,是过了周末加更。周末熊孩子在家,加不了的T_T   ☆、第54章 何处染尘埃(2) 晚上七点, 林素秋和林深处没仍然有回来。 新闻开始了,唐女士早就提前戴上了老花镜。 这是林家的习惯, 七点钟, 雷打不动的新闻时间。 喻小蓝一点儿都不懂政|治, 她看新闻, 仅仅是看看而已,看的是表面。 但林家人和她是不一样的。 新闻联播结束,唐女士的脸色有点儿凝重,取下了老花镜上楼, 不一会儿,又下来了。 她和林素雪道:“给老三收拾几件衣服。” 林素雪一凛,赶紧放下了手里切了一半的橙子,上楼前,还叫上了喻蓝星。 “星,和姑姑一块儿上楼,给爸爸收拾衣服好不好?” 喻蓝星点了点头, 牵住了她的手。 唐女士坐在了喻小蓝的对面。 喻小蓝正襟危坐,怯怯地探了眼睛过去。她虽然不懂,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唐女士有话要说。 唐女士笑:“好孩子,别紧张,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小深的事情。” 喻小蓝点头。 唐女士思考了一下,这话到底该怎么说。 片刻后, 才道:“小深的仕途,说实话是时候该再往上走一走了。不是林家的人醉心权欲,人啊,走到一定的高度,并不是想退就能够退下来的。 以往的荣誉不允许小深这么做,厚爱他的长辈也不许他这么做。就像你们的喻世,经营起来很累,可也不能就这样把祖宗传下来的产业给祸害了,对不对?” 后一句喻小蓝听的很明白,这叫苦衷,也叫在其位谋其政,她又点了下头。 唐女士见她听的懂,便接着往下说了:“他呆在现在这个位置,如果一点错都不出的话,顺利升上一级,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你也知道,上一次出了点小差错。虽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小深这个时候要是再想往上进一位,就有些难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是两个办法,一个是等,另一个是破釜沉舟。 小深一开始的意见是等,但是韩老总不希望他再等下去了。 如今有一个立功的契机,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韩老总是希望小深去的。所以,你们的婚礼,可能要延后了……” “那……很危险吗?”喻小蓝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新闻,到底唐女士是看见哪一条时变了脸色,可是实在是不得要领,踌躇了一下问道。 唐女士顿了片刻,才说:“昔日小深的父亲,在沙场上几经生死,凶险的很,可他哪一次都能逢凶化吉。最后倒是酒喝的太多,喝出了脑溢血,喝死了。所以啊,别想那么多,危不危险,咱们帮不上忙,也就不瞎操心了。咱们这些人在家里等着他,他心里也念着咱们,怎么都能安全回来的。你说是这个理吗?我也担心他,可我更担心啊,孩子你……会觉得自己委屈呢!” 喻小蓝怔了片刻,点头,觉得不对,又赶紧摇了下头。 心里头闷闷的。 昨天晚上她关机关的早,今天早上开机,有一个来电提示,是林深处打来的。 今天一早,她回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关机了。 快九点钟的时候,林素秋一个人回来了。 喻小蓝看了看她身后,稍微敞开了一些的门,外面夜色深重。 她的神色暗了暗。 “这是小蓝吧!”林素秋打量了她几下,道。 喻小蓝挤出了一个笑,叫:“大姐。” 林素秋笑了下,“放心,小深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你们婚礼之前赶回来。” 唐女士惊喜:“能赶回来,那是最好。” 喻小蓝却有点笑不出来。 林素秋又拉了喻蓝星说话。 林素秋长的和林素雪有一些相像,不过又长了几岁,虽然保养得当,还是多了几条细细的皱纹,就是眉宇间的神态,也是更严厉一些的。 没再逗留多久,喻小蓝领着喻蓝星回了喻家的小洋楼。 也就是将进家门,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组乱码。 她有预感是谁,有些紧张。 “喂,你还没走吗?”喻小蓝站在院子里头,心里的话翻了几遍,挑了一句最无关紧要的说。 “马上。” “那你小心一点。” “好,我尽量在婚礼前赶回来,你等着我。” “林深处,”喻小蓝没有回答,“你还记得你立过的军令状吗?” “记得。” “那好,其他的话,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说。” “好。” 进屋了之后,喻蓝星问她:“是我师傅吗?” “嗯。”喻小蓝点头。 “你以后别接他的电话。”喻蓝星气鼓鼓地上了楼。 “他……”喻小蓝觉得所有的解释对于喻蓝星来说,都很无力,想了一番,只能道:“他有事。” 喻蓝星假装没有听见,重重关上了门。 因为喻蓝星放了寒假,喻小蓝也就把工作挪回了家。 画画设计图,陪陪孩子,去去林家,再出门转转。 林素秋并没有急着出国,听林素雪说,她是要等到林深处回转,参加完婚礼再走的。 林深处走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婚礼的前三天,林素秋忽然打电话,约她出门逛逛。 据说,女人间的友谊,是从一块儿逛街开始的。 林素秋说,她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三年前回来的那次,在家仅仅住了一夜。 还说,这一次回来,一定要好好逛一逛。 喻小蓝做好了陪逛的觉悟,换上了平跟鞋,还把喻蓝星交给了唐女士。 女人逛街嘛,尤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什么样的柜台都得做一个停留。 彩妆、珠宝、衣服这些都是主流,就是童装和男装,也是要带着买一些的。 她们一共逛了三家百货商场,逛来逛去,其实牌子都差不多,就是价格也是不相上下。 林素秋是个很利索的人,不存在什么选择困难症,她买的所有衣服,几乎没有做太多的思考,选择了合适的尺码,连试都不试,就拿下了。 这与林深处买衣服的风格相符。 这样的人,是很自信的。 是以,林素秋是很有自信说服喻小蓝的。 当结束了今天的逛街活动,回去的路上,林素秋毫无征兆地和正在开着车的喻小蓝提起,“小蓝,咱们把婚礼的日子推到年后吧!” 这话听在喻小蓝的耳里,并不是个疑问句。 正好赶上了一个红灯,她刹车的同时,凝视着红灯的眼睛没有焦距,愣怔了片刻后,表现出了少有的倔强,“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可以电话致歉,婚礼我们年后再办。”林素秋接着提议。 喻小蓝不出声音。 林素秋劝:“万一婚礼那天,小深赶不回来……” 透过前头的后视镜,林素秋看见了喻小蓝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发动了汽车。 林素秋还想再劝的,可到了嘴边的话语,一句也没能说出去。 婚礼照常举行。 十二月二十二日,黄历上果然说,宜嫁娶。 没有婚车来接,喻晨歌带着一身雪白婚纱的喻小蓝去了皇城酒庄。 送她进新娘专用贵宾厅的时候,踌躇道:“你想好了?” “还想什么?”喻小蓝反问一句。 喻晨歌是不快的,不说喻家在这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就是平常人家的嫁娶,也没有到了时间,新郎还不知所踪的。 他很想收回上一次他说林深处很靠谱的话语。 这个时候,喻小蓝没什么表情,挽着喻蓝星的手,进了贵宾厅。 喻晨歌还要迎客,都这个时候了,也只能咬咬牙出去。 外头,唐女士在亲自迎宾。 相熟的老姐妹携儿女前来,问一句:“小深呢?” 唐女士答的含糊不清:“哦,小深啊,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恰好,白家举家前来。 白荣先是知道点风声的,躲了顾月盈和其他人的视线,一闪身,进了新娘专用贵宾厅。 门响的时候,喻小蓝还以为是喻晨歌又进来了,道:“你怎么不在前头迎客?” 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 喻晨歌是伴郎,今天穿的是一身蓝西装。 喻小蓝不悦地瞪着白荣先,提醒:“这里不该是白少来的地方。” “哦,我来找三哥的。”白荣先笑着,道了这么一句。 “他不在这儿。” “那他在哪儿呢?”白荣先咄咄逼人。 喻小蓝想的到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知道了又怎么样! 她嘲:“白少有什么事情,出去和大姐、二姐说也是一样的。” 白荣先有些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道:“看看,这就是你千方百计要嫁的男人,订婚的时候不在,结婚的时候还不在……” “那又怎么样呢!”喻小蓝冷道:“就是嫁一个牌位,我也是愿意的。” “呸呸呸!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浑话。”一身伴娘服的肖可爱推了门进来,先是埋怨了喻小蓝一句,紧接着又说:“白少,白夫人可是在四处找您呢!” 白荣先气冲冲地转了身。 肖可爱又道:“我刚刚可是说白少去了洗手间,白少可得记得咱俩别说两岔了。” 白荣先一语不发,摔了门,便走。 这些个日子,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被秦慧茹缠了个死,甩也甩不掉。 被顾家埋怨了个死,那个顾月盈看他看的特别牢。 更坏的是,白家上下,一致都同意顾月盈那样做。 有的时候,他总想,如果十几岁那年,她跟了他的话…… 当然,想是没有结果的,如今她穿了洁白的婚纱,盘起了头发,岁月静好的模样坐在那里,等待的却并不是他。 肖可爱和喻小蓝对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片刻,婚礼要开始了。 宾客已经到齐,花童已经就位,伴娘伴郎也整装待发。 喻小蓝站在门前,直到最后一刻,还不停地朝酒庄外张望。 音乐声奏起,通往礼堂的大门,“咣”一下被推开了。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握着捧花,一步一顿,迈进了礼堂。 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总是要走到底,才能知道结果。 可是,人潮在这一刻犹如响了一颗炸|雷,四处都是乱哄哄的,不用仔细去听,喻小蓝也能猜到她们说的是什么。 她告诉自己,反正不是什么好话,还是别听了。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就与证婚人近在咫尺。 就是这个时候,礼堂的大门又是“咣”的一声。 她猛然回头—— 她的新郎来了,胡子没刮,礼服的领结也还是歪的,风尘仆仆,从天而降。 他走过来的时候,喻小蓝眯了眼睛,很小声地和他说:“我不等人的。” 时间到了,你来就来。不来,我就走了。 爱情里……没有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八点更新。文收破三千了,明天会加更的。   ☆、第55章 何处染尘埃(3) 关于林处长犹如“从天而降”的说法, 喻小蓝只是忽然有了这种感觉。 因为她前一刻回头,酒庄的外头还是空无一人, 前前后后最多两分钟的时间。 虽然身在时间中, 这两分钟过的就像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喻小蓝也是在婚礼结束后才知道的, 林深处真的是坐着直升机, 速降下来的。 因为他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婚礼十二点整举行。 幸好,酒庄的位置很偏, 速降的速度也够快,要不然被别人抓拍到的话,铁定是要上社会新闻的。 而林处长要是上了社会新闻,那铁定又要挨批了。 闹哄哄的大半天过去,婚礼……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毕竟凶神恶煞的林处长一回来,没谁再敢来找不痛快。 速降这个话题,就是在婚礼结束后, 林处长主动提起的。 因为妻女的态度,太冷淡了有没有。 他觉得速降是个很拉轰的话题,应该能引起妻女的热情,更能招来欢呼的声音。 可是妻女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就尴尬了有没有。 他拿脚,轻踢了一下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喻小蓝。 林深处的新婚夜, 因为唐女士仅存的几个老姐妹还在林家谈天说笑,一群平均年纪在六十五岁之上的“年轻人”,嚷嚷着要不醉不归……新组合成功的一家三口, 回了喻世的小洋楼,准备躲个清静。 喻晨歌很有眼色,收拾了几件衣服,说是去朋友家凑合几夜。 这会儿喻小蓝已经脱掉了婚纱,换上了一身红大衣。 这女人,长的真邪气,穿白婚纱的时候,纯洁的都圣洁了。换上红衣衫,又成了魅惑的艳丽女郎。 喻小蓝偏头看了看他,用眼神质问——怎么了? 林深处重新拾起速降的话题:“我自从离开特种部队,好久都没有速降过了。” 喻小蓝又挑了下眼睛,还是那个眼神——怎么了嘛? 林深处抿了嘴,心塞道:“你说话啊。” “你想让我说什么?夸你?可我一点儿都不想夸你,也觉得你没什么值得夸的。速降怎么了嘛,你不速降,这婚,你还结不结了?” “我们已经领过证了。” “也可以换个颜色。”嗯,这样走一圈的话,星也能算是婚生子女了。 只是喻小蓝说这话的时候,声儿很弱,眼神还闪了又闪。 喻小蓝抽了口气,她胆子小,没看过林深处真的和她生气,却见过林深处生气的时候是怎么踹白荣先的。 她倒不是想就此认个怂,而是她女儿将她的手攥的很紧,这样她就更紧张了。 林深处吸气,挑了眉言语,“新婚之夜,你是打算在吵架中度过是吗?”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瞟了瞟喻小蓝右手边的喻蓝星。 小东西,两只小爪子抓紧了她妈的手,还偷偷用口型跟她妈说:别理他。 别以为他没有看见。 见过儿女抱着爹妈的大腿,哭着喊着求别吵架的。 他们家的小棉袄好,这起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啊。 眼前的母女已经统一了战线,很显然的,还是女儿怂恿了母亲。 以他对喻小蓝的了解,她是会生气,可她生气的时候,没那么多话,就爱不理人。 话明显这么多,这分明是喻蓝星的风格。 于是,他改变了击破的方向。 林深处招了招手,叫喻蓝星过来。 喻蓝星翻了下眼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管是爹还是师傅,都是她小,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好绝望的。 喻蓝星是希望喻小蓝拉住她的。 但喻小蓝没那个觉悟啊,她觉得林深处叫了喻蓝星说话,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谁知道,喻蓝星才站了起来。 林深处又道:“就站那儿吧!马步姿势。” 动不动就让人扎马步! 喻蓝星觉得犯错的人明明是他,他凭什么还要罚她。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的。 这下可坏了,眼豆子跟断了线一样,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林深处看了喻蓝星一眼,再去看喻小蓝……嗯,坏了,闯祸了。 还闯的很大啊! 果然,喻小蓝横瞪了他一眼,牵了喻蓝星就上了楼。 楼上的房门一关,他隐约听见了星很豪|放的哭声,要不是隔了道门,以及长长的楼梯,那声音的杀伤力,快赶上小型爆|炸了。 真有那么委屈吗? 他皱了眉,忍不住问自己。 林处长实在是摸不清楚小女孩的脾性,他很烦恼。 以前让扎马步不是不哭的嘛!怎么这一回不好使了? 他真的很烦恼。 手底下的兵,几乎全都还未婚。 好哥们简指导员,人家生的是个儿子,可以有事儿没事儿,都踹上一脚。想来,对怎么哄娇滴滴的女儿,也是没什么好办法的。 他思索了半天,谁家生的是女儿啊? 倒是想起了几个,可这都晚上八点多了,总不能冒冒失失打过去电话,问人家:哎,你们家女儿都是怎么教的、怎么哄的? 关键还不是不好问,关键在于今天可是人人都知的他的新婚夜。 新婚夜被妻女关在了门外面…… 林处长有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感觉。 他的女儿,坑的一手好爹,他又能怎么办呢? 时间往后推了一个小时,已经到了喻蓝星该睡觉的时间了。 林深处上了楼,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来开门的是喻蓝星,穿着粉色人鱼公主的小睡裙。 屋里的灯光,已经调到了最暗。不远处的洗浴间里,还发出了细碎的滴水声音。 “我妈在洗澡。”喻蓝星只将门散开了一条缝,用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直接放软话什么的,林深处自问做不到啊! 虽然,他知道从几天前,就是他在错。 不,其实,从他和喻小蓝的第一夜之后,就是他在错。 林深处眨了眨眼睛,却仍旧放软了声音道:“不让我睡这儿了?我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 喻蓝星最受不了这个了,可是气还没消,她不快地说:“装可怜,羞羞羞。” “我没说假话。”确实没说,昨晚上是没睡觉,可今天上午上了飞机,睡了将近四个小时。 喻蓝星不忍心啊,抬头,瞅了他半天,胡子还没刮呢,估计真不是说谎。 她扭了又扭,算是把门给敞开了,可是转身又华丽丽地补了他一刀,“我妈还没消气呢!我也没消气,不过,我要睡觉了,睡前生气,对身体不好,我明早起来再接着气。” 林深处哭笑不得,进来的时候,倒是很诚恳地问了一句,“那我明天怎么做?你明天才能消气!” 喻蓝星已经先跳上了小床,转了转眼珠子道:“站马步三十分钟。” “谁站?” “当然是你。” 小东西!林深处才翻了下眼睛,洗浴室的门响了,到了嗓子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心想着,兴许明早上,她就忘了。 喻蓝星却不依不饶,追问:“你同意了吗?” 林深处不想理她,她就在小床上跳来跳去……这小床得有多结实啊! 喻蓝星又冲着喻小蓝道:“妈,我跟他说了,他明早在院子里扎三十分钟的马步,我就原谅他。你呢?你怎么才能原谅他?要不,你也让他扎三十分钟的马步吧?” 不等喻小蓝做出反应,她已经转了头,对林深处说:“你明早扎一小时的马步,我和我妈都原谅你。” 林深处没来由的头皮一紧,那个动不动让他扎马步的人,已经走了好多年。 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他偏头去看喻小蓝,她正在擦拭着发丝,眼神投过来的时候,清清凉凉的,让他陡然就想起了那句“我不等人的。” 他不是不了解她,他知道的,那句话不是吓唬。 要不然,他也不会拼死拼活地往回赶了。 “好。”林深处脱口而出。 不管怎么说,自己造的孽……先哄好了小的再说。 喻蓝星一听这个,兴奋了,又开始嚷嚷:“那以后这样,以后咱们三个,谁犯错了就扎半小时的马步,不能以大欺小,以强欺弱,要以理服人。” 这词汇量,还真是日渐丰富啊!林深处又是一紧头皮,骑虎难下,不答应不行。 于是,他妥协地点了头。 再去看喻小蓝,他心想着,该和煦如风了吧! 就是这个时候,喻小蓝一转身,又去了洗浴间,挂毛巾,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久,关着门的洗浴间里,隐隐约约传出来了吹风机的声音。 喻蓝星困极了,目的已经达到,自己掀了被子,躺进了被窝里。 这是巴不得,一闭眼,再一睁眼,就是第二天了。哈哈,让他也尝尝扎马步的滋味。 连三分钟都没有,林深处轻唤,“星。” 床上的小人精,没有回应。 他走了过去,给她盖了盖被子。 折磨人的小妖精,睡着的时候,也成了萌萌哒小天使。 林深处轻揉了一下她的头,直起了身子,朝洗浴间移动。 推开了门,吹好了头发的喻小蓝正站在明亮的镜子前,涂着一款红不啦叽的面膜。 一转脸……要不是林深处的心理素质好,还真会吓上一跳。 他乐了,“你这都什么啊?”没话找话地说。 喻小蓝瞥了他一眼,扭回头,继续涂抹的动作。 洗浴间很大,即使高大的林深处站了进来,也不会显得拥挤。 他靠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先是握住了腰,紧接着一双手自然而然地该在了浑圆的双峰之上。 喻小蓝反抗了一下,没有挣扎开,索性转了身子,顶着一张大红脸,抬头,将他望着。 林深处忍不住又笑了,对着她这张膏体未干的大红脸,还真是无从下嘴。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求饶:“我这事儿办的好,我可能以后就不会经常出差了。” “那我是不是得恭喜你,升职了?不是林处长了,那会是什么林局,林副局?” 刚才是速降求夸,现在是升职求夸,这男人要是笨起来,也是没谁了。 喻小蓝告诉自己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一动气,可不就是在乎了。 像五年前,他们第一夜之后,他不见人影,就只在纸巾上用口红写了华丽丽的两个字——等我。 那时候,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生气,收拾了包裹就走人了。 婚礼他没来那会儿,她也这么想。 林处长手可通天,却也是有短板的,他不能随便出国。 婚礼要是等不到他,她带着喻蓝星,收拾收拾包裹,这回铁定是要跑到国外去了。 喻小蓝想的很简单,却不知,自打她正式成了他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也是不能随便出国的。 这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林处长娶个媳妇,媳妇家往上数个好几代,都被甄别了一遍,就连社会关系也被调查的一清二楚,这是惯例。 所以,林处长虽然心有余悸,却真的是有持无恐。 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抱她抱的很紧,很郑重地道:“你今天怎么老是误解我的意思啊?我说速降,那是求关注。我说少出差,那是求原谅。” 说着话的同时,他一脸的“你还要我怎么办”的表情,毕竟马步都同意扎了。 喻小蓝假装看不见他幽怨的小表情,什么嘛?这和他高大的硬汉形象一点都不符合的好不好! “松开”,她又挣扎了一下。 可是林深处再一次搂紧。 又僵持住了。 这时候,林深处看了又看,很无奈地道一句:“偶尔和怪物脸亲个嘴,只当是调节一下婚姻生活吧。” 你才是怪物脸!喻小蓝可不以为他是说笑的,想跑来着,嘴已经被堵住了。 “会黏住的。”她支支吾吾地吐出了几个字,可是那话又被闷在了他的嘴里。 黏住好啊,黏住就一直亲。 又不是520胶水,就是黏又能黏的多紧,倒是揉了他一脸的红面膜。 他好不容易才舍得结束了这个吻,喻小蓝看他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红红的脸,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宛如黑色的珍珠落在了水中,黑白分明。 看看他,也能想到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喻小蓝赶紧转身,开了水管,把脸上的面膜冲洗干净。 “老贵了,连二十分钟都还没敷够。”她忍不住埋怨一句。 “哦”,林深处拿了一旁的纸巾擦了下脸,发现根本就擦不干净,索性开始解衬衣。 喻小蓝洗完了脸,一抬头,镜子里有一个半裸|男。 她想走,但是门还没有拧开,人就被拉了回去,紧接着门被反锁。 “星……”喻小蓝一着急,出口提醒。 “睡着了。” “会吵醒的。” “我试过了,很隔音。” “在洗浴间里……”浴室PLAY啊,来过一次了,很累的。 “要不然呢?出去?” 喻小蓝妥协的很快,真不是她没有原则,花洒的水铺天盖地落下来,她干爽的衣服和将才吹干不久的头发,湿的透透的。 水流和他的吻,让她不能呼吸。 他的吻很细,细的都让她分不清楚,什么是吻落在了身上,什么是水流过了皮肤。 他的胡子太扎了,细细的胡渣在她的身上扎来扎去,又让她忍不住发抖颤栗。 湿透的白色棉质睡裙,紧紧地包裹在了身上。内里的文胸和底裤,早已经落了地。还留了这最后一件,半遮半掩,别有风情。 浴缸里的水很快也就放满了,林深处搂了她进去,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攻击。 她的柔软和细微带了些压抑的呻|吟,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前几次的时候,他怕她会怕,还有所保留,这一次,彻底爆发的欲|望,让她从一开始就飙了泪。 这个男人就是一头伪装的狼,一旦得了时机,会啃光了她的肉,连骨头都吞到肚子里去。 姿势换了几次,不记得了。 时长多久,没有那个概念了。 反正湿透的头发,早就干了,湿透的睡衣,干了又湿,最后被脱了去。 喻小蓝就记得她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给她裹上了浴巾,抱了她出去。 睡死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这男人的腰啊,好的逆天了! 就连夜里,也能梦见,他的腰抵着她的敏感,摇摇摆摆,晃来晃去。 第二天一早,喻蓝星醒了以后,喻小蓝还没有睡醒。 她是在父女两个的斗嘴声音醒过来的。 也不知道林深处说了句什么,喻蓝星噘着嘴,跳下了小床,又跳上了大床。 喻小蓝一惊,下意识用被子捂紧了她和林深处。 两个光溜溜的人,哪怕是亲生父母,喻小蓝也怕被喻蓝星看见了,影响她的成长。 她是盖紧了被子才发现的,她的身上穿的有睡衣,而一旁的林深处俨然是衬衣、西裤,除了袜子,什么都穿的整整齐齐。 喻蓝星在大床上跳着不依,“妈,他说他已经扎过马步了,我没看见,不算数。” 林深处即刻反击,“你昨天又没说非得你看见才算数!” “你骗人!”喻蓝星眯了眼睛,将他审视过后,下了定义。 林深处笑出了声音,“开玩笑,你爹我会跟你撒这个小谎?一个小时零八分钟的马步,一秒都不差。” “你爹”这两个字,喻蓝星没有反驳,只眨了眨眼睛。她就是还不怎么相信,于是扑向了喻小蓝,“妈,你评评理!” 被子里,林深处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腰,一根手指在她的腰间滑来滑去。 腰后还是酸疼酸疼的,侧腰却酥|痒难耐,喻小蓝动了动身子,离他远了一些。 说实话,她都有点怕他了,昨晚上那么累,今早还能这么有精神……起床了,她一定得偷偷查一下,男人的体力到底几岁开始走下坡路来着! 她这点不怎么上台面的小心思,就是被吓住了,她深深地觉得林处长也太恐怖了。 怕归怕,不过,以林深处的节操,她相信他是不会撒谎骗喻蓝星。 她拉了喻蓝星的小手,劝道:“咱们就相信他一次?” 喻蓝星又瞪了瞪林深处,表示出了自己的大度,“算了算了,相信你一次。不过,下次你再犯错的话,扎马步一定得让我看见。” 林深处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答应,也不否定。 只在心里想:小的时候,他爹动不动让他扎马步就算了。如今,他都三十多岁了,被女儿罚扎马步……别开玩笑了! 马步,他是扎了不错。 但,这是他打小就养成的习惯,每个星期二四六,最少半个小时的马步,今儿星期二,不过是多扎了半小时的马步而已。 和罚,没有半点儿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我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才相信你。 林深处:我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才迁就你。 喻蓝星:哼,这是继父应该做到的事情,要不然,小心我妈踹了你。 林深处:。。。。   ☆、第56章 何处染尘埃(4) 喻小蓝和林深处婚后的第二天, 就是小年。 林家忙着祭灶,那是女人该干的事情。 因为林素秋在家, 林素雪乐的卸了两边跑的重任, 留在了梅家, 主持大局。 一大早, 唐女士就忙东忙西,指挥了赵阿姨炸祭灶的果子,又指挥了林素秋上街采买林深处一家喜欢的菜品。 被亲妈使唤的团团转转,林素秋不满地抗议, “妈,人家都是儿子奴、孙子奴,到您这儿好,媳妇奴!哪有媳妇娶进门了,还玩命使唤闺女的。”要知道闺女再过几年,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想想都亏,林家人的通病, 结婚结的晚。 她要是赖好早结个几年,说不定等她们家三儿生出来儿子,她都要有孙子了啊喂。 “甭管什么奴了,都当妈的人了,你还不知道, 当妈的就是奴。”唐女士的声音从厨房飘了出来,很快人也从厨房出来了,不快道:“你怎么还不走?” 林素秋挺没有脾气的, 拢着好几万的大衣,和司机大刘说:“去最近的菜市场。” 女人啊,甭管是贵妇,还是外交官,都是进菜市场的命啊! 不去!唐女士会发飙的。 林素秋抖了抖唐女士给的采购清单,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一关上车门就说:“去喻家,知道路吧?” 大刘点了点头,发动汽车。 与此同时,喻小蓝正在喻家小洋楼的院子里,看父女俩收拾金毛落落。 落落,克服了水土不服,从一只刮着海风出生的小金毛,长成了一只迎着沙尘暴也能狂奔的拉风大汪。 体型是有了,不过毕竟年岁还小,有点儿不懂事,在院子里拉了便便,喻蓝星要“罚”它扎马步呢。 一条狗是不会扎马步的。 喻小蓝很想这样告诉自己的乖宝儿。 可是喻蓝星已经指挥着林深处,“师傅,你来教落落怎么扎马步。以后我和它,就都是你的徒弟了。” 林深处:“……”瞪了瞪她,没有动。 喻蓝星又道:“快来啊!” “你就没看出来我在拒绝吗?”林深处很是头疼地说。 “为什么?” “我不教一条狗。” “为什么?” 林深处叹了口气,“我听不懂狗话。” “我能啊,我给你翻译。”喻蓝星很是热情。 林深处又瞪她一下,浑身上下都写着一句话——你逗我呢! 既然他不相信,那就得用实力证明啊! 喻蓝星摸了摸落落的头,落落呜咽了一下。 她解释道:“它在说它求你了!就教教它吧!” 喻蓝星又去拽落落的尾巴,落落转着圈汪汪汪。 她又解释道:“它说我给你表演个转圈圈,你就教它吧!” 这神演绎,林深处已经无力吐槽。要是他傻的话,没准儿他还真能信。 他明显感觉到年末的喻蓝星,比年初他见她时,更难搞了。 年纪就长大了一点点,脑洞可是往前迈了一大步。 说好的越大越懂事去哪里了? 这位,越大越刁钻了。 林深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发现,有喻小蓝在的地方,还是很安全的。 喻蓝星怎么和他拼死拼活的不讲道理,到了喻小蓝的跟前儿,哈哈,那就是一只乖乖巧巧的小猫。 但是,他的意图,很快就识破了。 喻蓝星先发制人,和喻小蓝告状:“妈,他不跟我玩。说好了,他陪我们玩的。” 喻小蓝还在想要不要趟这趟浑水,喻蓝星是个小难缠,她还能不知道! 反正,不是缠住了他,就是不放过她。 可是,这时候林深处却冲她眨了下眼睛——求救。 不求救还好,一收到求救信号,昨晚上的旧仇涌上了心间,她头一撇,很干脆地装着没看见。 她妈不出声音,相当于变相的鼓励。 喻蓝星开始又跳又闹,“你到底教不教?” 落落就卧在她的腿边,抬了抬头,可能心里在想:这些人类在搞什么灰机? 反正不明所以,索性又趴下了。 将林深处解救出来的是他大姐林素秋。 说起来,长姐如母。 他小的时候,唐女士的工作很忙,就连家长会都是长姐代替了父母去开的。 他对林素秋存了九分敬,还有小时候没能克服干净的一分畏。 如今就是十分的感激了。 “大姐,你怎么来了?” 林深处赶紧道。 林素秋挥了挥手里的采购清单,“我来找小蓝。” 喻小蓝原本在台阶上立着,如今已经移步下来,“大姐。” 林素秋弯了眼睛,对着她道:“我这人最怕孤单着,我找你一块儿去菜市场。” 转头又对着林深处:“你要是想去也可以……” 对这个姑姑,喻蓝星有点怕怕的。 她挤了过来,怯怯地道:“那我呢?” “一块儿啊!” “好啊!”喻蓝星终于把教落落扎马步的事情给忘记了。 林处长超市逛了很多次,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去菜市场。 他成了司机,一转身,给大刘放了假。 等到两大一小女人上了车,他问他姐:“去超市不行吗?” 林素秋叹了口气,才道:“老太太指定了要菜市场第三排洪记的牛肉,第四排广慈的大鱼,她要做鱼丸。” 林深处还能说什么呢! 他总不能说,只要是女人,不管老的大的还是小的,怎么要求都这么高呢! 要知道,这可是年关了啊! 菜市场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停的满当当的了。 一个车里,四双眼睛,分管一方,就为了找停车的位置。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林素秋指挥:“三点钟方向。” “快,快,快!”喻蓝星一边踢着小腿,一边拍着手叫。 这热闹的啊…… 当然,还没有菜市场热闹。 人太多了,根本就走不动。 好不容易找到了洪记,远远的就祈祷,那个排队排最多的千万别是啊。 结果还就是了。 觉得自己特别英明神武的林素秋指挥着林深处排队。 又领着喻小蓝和喻蓝星,像蔬菜区进发。 “老太太年岁大了,硬菜吃不动,就好个西葫芦炒虾仁,多焖一会儿,清淡也咬的动。” 林素秋拿了几个西葫芦,如是和喻小蓝说话。 又挑了一些线椒,“三儿好辣。” 偏了头,笑:“小蓝,你可别嫌弃我罗嗦啊,我离的远,素雪还有自己的家,往后咱们林家,你就是女主人啦!虽说咱们不用做寻常的家庭主妇,但女人还是得比男人多看顾一些家。” 喻小蓝点头,“大姐放心,我记着了。” 她不是没想过的,就连不想要爱情的时候,也是憧憬过的。 她想要的爱情,平淡如水,相濡以沫。在岁月中与他相遇了,做他的妻子,他妈妈的儿媳妇,他孩子的妈妈。做饭,洗衣,缝缝补补,这样的日子或许会无聊,但一家人聚在灯下,何尝不叫幸福呢! 曾几何时,喻家也是有这样的光景的。 只是那样的幸福,被秦山给放走了。 喻小蓝一手紧牵着喻蓝星,挑了几个西红柿递了过去。 喻蓝星仰着头道:“这是我和奶奶都喜欢的。” 和明白人说明白话。 林素秋起初是有点嫌弃喻小蓝对林深处的仕途无甚帮助,可眼下又改观了。 他们家三儿强势霸道惯了,要是遇见一个同样强势霸道的,硬碰硬,绝对过不好。 倒不如挑一个像喻小蓝这么柔的,再刚硬的男人,也抵不过绕指柔。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鬼灵精呢! 林素秋眯眯笑着,去逗喻蓝星。 “那咱们只买一个西红柿,给谁吃啊?” 这完全是送分题好不好! “我和奶奶一人一半呗!”喻蓝星偏了头道。 “对对对,一人一半。”林素秋笑的更开怀了。 这边的气氛很好,那厢林处长是阴沉着脸回来的,手里还拎了一大块牛腱肉。 喻小蓝将他上下一打量,就知道他的脸为什么这么臭了。 鞋上有脚印,裤子上有泥印。 估计林处长衣服必须干净的强迫症又犯了。 林处长的病不能叫洁癖,他连她的脚都亲过,那儿那儿没亲过啊,算个屁的洁癖啊,所以他的毛病也就只能归结到强迫症的范畴了。 林深处一和她们汇合,就当起了人|肉推车,除了脸上没带着笑,该干的都干了。 可是一瞅喻小蓝的脸色,他故意顿了顿脚和她并齐走,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不问还好,一问,喻小蓝只觉面如火烧。 起初,林深处只是关心,一看她的神色不对,瞪他的眼睛,分明还带着嗔呢! 林深处的面上顿时有了笑意,低了声问:“想起什么了?” 回忆和联想都是个好东西, 如今,昨晚那一室的春光,可不是勾的人心猿意马,动情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落落,叫爸爸。 林深处:。。。。。   ☆、第57章 何处染尘埃(5) 菜市场之行, 三个小时之后,终于结束了。 林深处一手拎了一大包的东西, 好不容易挤出了菜市场, 做了一个深呼吸。 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就这中间还往车上送过一次了。 驱车回林家, 刚好赶上吃中午饭。 赵阿姨忙着炸果子,唐女士亲自下的厨,六菜一汤,展现了宝刀未老的实力。 饭前, 林深处上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喻蓝星饿的嗷嗷直叫,说他:“就你麻烦,吃个饭还得换衣服。让我们大家都等你一个人,你好意思吗你?” 这样的怼爹日常,别说是唐女士了,就连才回来没几天的林素秋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等到林深处在餐桌前坐定,林素秋给喻蓝星夹了一筷子的蒸鱼, “快吃吧星!” 一旁的林深处也是没有脾气。 小东西,敢动不动怼他,固然和他少陪了她五年脱不开关系,也和被宠的脱不开干系。 开始吃饭,喻蓝星的教养很好, 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就是饿的快, 吃饱的也快,一会儿就跑到一边儿玩去了。 紧跟着,喻小蓝也吃饱了。 唐女士愁完了孩子,愁大人,愁的不行,忧虑地道:“吃的那么少,身体太弱……” 后面的话不说,林素秋很快就领会了亲妈的意思,接着和喻小蓝道:“妈是想让你把身体养好,好赶紧再给星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饶是喻小蓝生养过,可毕竟还是新媳妇,她赧然道:“我吃饱了。” 一旁的喻蓝星听见这对话,噔噔就跑了过来,很大声地说:“我不要小弟弟和小妹妹,我妈妈有我一个就可以了。” 林素秋觉得这是小孩知道争宠了,笑劝:“再有一个小朋友陪你玩多好啊!” 喻蓝星果断拒绝了,“不要,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陪我玩。” 说的是孩子气的话不错,就是语气有点儿急,很冲。 林深处皱眉,教训道:“怎么和大姑说话呢?” 喻蓝星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又冲他叫:“你再瞪眼睛,我也不要小弟弟、小妹妹。” “你说的不算知道吗喻蓝星?”林深处气急,倒是也没有动手碰她一下。 可,这句话好,算是惹到马蜂窝了,喻蓝星“哇”的一声,开始大哭,并且尖叫。 喻蓝星的哭闹,林深处昨晚上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可是他也动了气,家里的另三个女人正要哄,他瞪了眼睛道:“谁都不许理她,让她哭。” 喻小蓝也不知道喻蓝星这是怎么了,不想让妈妈再有其他孩子的话题,她们只提过一次,没想到她当真了。 喻小蓝不理林深处下的命令,搂了喻蓝星抱在腿上,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哭,哭完了咱们再说话。” 不是不能哭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哭不出来才最可怕。 林深处不满地瞪了瞪她,她也回瞪了过去。 凶——能解决问题吗? 要是能的话,现在还是狮子和老虎站在食物链的顶尖呢。 人,再凶,在大自然的面前仍旧是渺小和单薄的,所以说,脑子是好东西。 反正,林深处遇见喻小蓝是发不出来脾气的,比遇见喻蓝星还没有脾气。喻蓝星,他好歹还能摆一摆爹谱,吼一声的。 媳妇儿……柔若无骨的样子,他还真怕他声儿大了,吓着她。嗯,又不让进房间了。 这才刚好一点啊! 不能因为这些生活上的小事,得不偿失。 林深处很快就退让了。 喻蓝星抽抽噎噎,慢慢平静。 喻小蓝这才数叨起她的错来,“不能和大姑那么说话,她是长辈。” 喻蓝星抽噎了一下,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儿着急。 “也别和师傅那样说话,他也是长辈。” “他很烦,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会笑。一看见我就瞪眼睛,瞪瞪瞪,眼珠子不疼吗?” 林深处一听这话,也是哭笑不得,摇了下头,未语。 这事儿算暂时揭过去了。人太多,喻小蓝也不想当着太多的人,教训喻蓝星,小孩儿怎么了,小孩也是爱面子的。倒是喻蓝星,主动和林素秋道了歉。嗯,又把林深处忽略的很彻底。 唐女士很适时地出来打哈哈,她拍了儿子一下,“小孩都这样!你二姐还没生出来那会儿,你大姐还要摔死她来着!后来到生你,她就麻木了。” 林素秋不满被翻起她根本就不记得的旧账,“妈,我不记得的话,我是不承认的啊!” “听听,发言人说话都这个样。”唐女士糗她一句。 屋里的气氛很快恢复了正常。 前提,要是父女俩看着彼此的眼神,能不带着挑衅的话。 中午午休的时候,喻蓝星本来不想睡的,后来一想,睡在了喻小蓝和林深处的中间,脸对着喻小蓝,拱啊拱,给了林深处一个华丽丽的背影。然后又拱啊拱,睡着了,猛一翻身,一腿砸在了他的腹肌上,幸亏他腹肌够结实啊。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其实林深处也不怎么想再要一个孩子了。 看看喻蓝星,一个都能把他气的半死,再来一个的话,他完全是活不成的节奏啊! 什么生一个懂事听话的,这概率……他已经完全不报这个幻想了,想想都怕怕的。 今天晚上,要住在林家了。 一院之隔的韩家腾出来的小楼,还正在装修中。 唐女士忙着祭灶的同时,还不忘给亲儿子的房间换上喜庆的新被褥。 床以及一些家具,早就换过新的了。 其实昨天的被褥也是新的,但是因为底下放过花生和大枣,唐女士想了想,等他们中午小睡起来,还是给撤了。 由此可见,林深处的强迫症,遗传自唐女士。 然后,他又将此强迫症遗传给了喻蓝星,且各自发挥在了不同的领域。 喻蓝星喜欢把茶几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茶几上只许放一个纸巾盒,一个电视遥控器,一个空调遥控器和一个水果篮。 林深处喜欢喝完了水,把水杯乱放,多半是放在茶几上。还喜欢,把烟盒和打火机乱扔,也多半是扔在茶几上。 喻蓝星收拾了一次,没吭声。 可一下午,总不至于只喝一杯水,只抽一根烟。 再收拾的时候,她很不开心,瞪了过去。 林深处将把烟给点着,吐了口烟圈,也瞪了瞪她,不爽她的意思很明显了。 喻蓝星从来都不是个害怕挑战的孩子,她往沙发上一坐,喊开了:“妈妈,我要呛死了~” 喻小蓝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她很快就从厨房出来了。 其实她在帮手做鱼丸,可是因为不会做饭,所谓的帮手就成了帮不上手,正尴尬着,将好可以遁了。 没防着,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掐走了他叼在嘴上的烟。 林深处回头。 喻小蓝柔柔地道:“对孩子不好。” 这女人,就是说话最骗人了,说话的时候温柔的让对方都不好意思大声,深怕吓着了她。 可动作呢,哪点儿温柔啊! 强势着呢! 林深处眨了眨眼睛,替自己辩解,“她刚刚在一边玩,看我抽烟,故意过来的。” “我想看电视了。”喻蓝星不敢和喻小蓝说谎,不代表就没有其他的方法。 两个人貌似各有各的委屈,喻小蓝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判这件事情。 这时候,唐女士从厨房出来了,教训亲儿子:“人家说啊,烟抽多了会不孕不育,戒了吧!” “妈,你听谁说的?这话也能信?” 林深处深吸口气,好不容易休个假,可他这日子怎么比上班过的还差。 上班的时候,他还能怼天怼地。这一在家里,他成了人民公敌。 这屋里,唐女士最大,一翻眼睛,又说了:“这话是我说的,你听不听吧?” 林深处笑,不敢说不听,又不想说听。 唐女士还能不知道自己亲儿子的尿性,瞅了他好几眼,又回了厨房里。 外援走了一个,喻蓝星偏了头,小声询问喻小蓝,“妈,什么叫不孕不育?” 喻小蓝还没总结出标准答案,林深处斜睨了她一下,笑着给出了解释:“就是不能生孩子了呗!” “不是说只有女的才能生宝宝,男的是不会生宝宝的。”喻蓝星“不耻下问”,很认真地看定了他。 林深处也没有预料到啊,问题一下子上升到了儿童|性|教育的高度了,他没再笑了,很严肃又有点囧地说:“女的生宝宝,得男的帮忙。” “那男的会死吗?” “什么?”林深处没有听懂。 “女的生宝宝可能会死,男的帮忙生宝宝会死吗?” 喻小蓝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喻蓝星为什么这么反对她和林深处再生一个孩子了。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珠崖幼儿园有一对双胞胎,刚刚出生,妈妈就没了。 她没法给喻蓝星解释,生孩子出人命,那是多少多少分之一的概率,毕竟现在的科学很发达了。 可是小孩子不懂什么叫做概率。 “也许会”,因为有“精尽人亡”这个词,林深处似乎也懂了,他还算欣慰地看着亲闺女道。 “不过很少。”他又道。 喻蓝星思索了一会儿,“是不是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抽烟抽多了,就能不孕不育?” “可能吧!”林深处并不想和亲闺女继续讨论这些问题。 可紧接着,他听见他亲闺女很欢快地说:“那好,你抽烟吧,我不看电视了。” 果然是嫡亲嫡亲的闺女啊! 这小东西! 林深处看着她走远,磨了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你怎么不抽烟了? 林深处:我不想抽。 喻蓝星:我给你买吧,给你买一条。 林深处:。。。。。。。   ☆、第58章 何处染尘埃(6) 林处长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他是不怎么想再生一个孩子, 可被喻蓝星一搅合,吓, 他又想生了。 林处长受了严重的打击, 憋了很大的一口气。 到了晚上, 呵呵, 喻蓝星非得要和喻小蓝睡。 唐女士和林素秋哄了又哄,可是越哄越不行。 最后,唐女士一摊手和林深处道:“小孩子都爱争宠,那什么, 习惯了就好了。” 怎么个习惯法……当妈的不会说啊! 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 那什么,反正床够大。 林处长不乐意啊,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万一做了一半,孩子一睁眼睛,他会崩溃的。 而且,喻小蓝死都不会肯的好嘛! 于是,在林家睡的这一晚, 一个床上,放了两床被子。 喻蓝星搂着妈。 林处长搂自己。 其实心塞还不是个事,心塞无处说,才是大事情。 这一次,林处长也动了气, 坚决不讨好。 嗯,对,绝不妥协。 要不然, 他这爹,就被定了性。 啥性?挨挤兑的性。 至此,怼天怼地的林处长,每天晚上被女儿挤兑到床边,还得祈祷他女儿晚上别做什么嘿哈舞刀弄枪的梦,要不然他准得挨踢。 除夕的前一夜,简兵回来了,两个人自打上回之后,还是头一回见。 好了伤疤的简兵,已经忘记了“防犬疫苗”的痛,得得瑟瑟地来找林深处喝酒。 喝白的,唐女士反对,理由同吸烟。 喝红的,简兵反对,并且振振有辞:“我一个一身腱子肉的特种兵,你让我喝红酒,我怎么感觉这和我的人设不符呢!” 退而求其次,来啤的吧! 大冬天的,两个人喝了整整一箱啤酒。啤酒喝的太多,后遗症是啥,喝过的都知道。 肚子都喝撑了,可还没有喝好。 两个人趁着唐女士去睡了,又偷偷整了瓶白的。 一直喝到快十二点钟,林处长送走了简兵,晕晕乎乎地上了楼。 这时候,妻女早就睡着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星往中间推了推,那小东西一个翻身,呈大字型,又把他的地方给占了。 林处长深吸一口气,干脆不管她了,给她自己盖了一床被子,他脱了鞋从她的脚下跨了过去。嘿,他睡中间了。 抱自己和抱媳妇,区别很大很大!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林处长是被喻蓝星的尖叫声音给吓醒的。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抱着被子在地上叫。 喻小蓝已经翻坐了起来,还有点儿懵。 她推了他问:“怎么回事?” 林处长抬了抬头,很淡定躺回去,然后说:“滚床下面去了。” “我当然知道。”喻小蓝在被子里,踢了他一下。 她又不傻,还看不出来她女儿滚床下面去了! 她是问……“你怎么睡中间了?” “她自己滚到旁边去的。”说起来,林处长也很委屈的。 喻小蓝觉得,自打结婚了之后,这日子过的……真热闹啊! 喻蓝星是裹着被子一块儿摔下的床,摔是没摔着,就是吓了一跳,还觉得自己被林深处欺负了。 喻小蓝哄了好久才哄好了喻蓝星,林处长昨晚上酒喝的不少,头还有些懵懵的,在赖床。 喻蓝星穿好了衣服,怂恿喻小蓝:“妈妈,以后他要是喝酒,你就让他睡书房,臭死了。”说着,还用小肉手在鼻间扇来扇去。 林深处不怎么高兴。 想也知道啊,高兴不起来的。 他还记得不孕不育的事情,枕了手道:“喝酒也能不孕不育。” 他们家的小棉袄愣怔了一下,“哦”了一声,什么都不说了,就跑开了。 林深处指着喻蓝星远去的背影,很深沉地说:“你说她这‘哦’是什么意思啊?” 喻小蓝笑弯了眼睛。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贴门对儿、祭祖先,这都是男人该办的事情。 唐女士虽然不迷信,却也尊重一些传统。 尤其觉得累活脏活麻烦活,就该男人来干。 于是,林处长八点半起床,忙的脚不沾地,一直忙到下午六点。 唐女士宣布,七点吃年夜饭。 林处长好不容易屁股挨着沙发,只想给他亲妈鼓掌叫好。 然后还很无奈地看了喻小蓝一眼,心里想,这哪是过年啊,这简直是要人命。 林家的年夜饭自然会是热闹的,喻小蓝在尽力融入这个家庭的同时,隐隐为喻晨歌担心。 喻晨歌的父亲,这个年,又没有回来。 林家的年夜饭之前,她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边乱哄哄的。 “姐,你别管我,我和朋友到泰国来了。” “什么时候去的?”喻小蓝皱眉,昨天打电话,他还在国内。 “今天早上……姐,不跟你说了,我看表演呢。” 喻晨歌在那边使劲吆喝了一声,挂了线。 喻小蓝也说不好自己是放了心,还是没放心。 七点整,林家的年夜饭也是伴随着新闻开始的。 年夜饭很丰盛的,喻小蓝吃不了海鲜,却是很喜欢河鲜,尤其喜欢那道酸汤鱼丸。 第二碗鱼丸盛到碗里,新闻里刚好报了一件大约和林深处有关的事情。 好像是通报了他们单位一个副部长给双|规了。 喻小蓝抬眼看了林深处一下,那位正在和一只龙虾战斗着。 感觉到左耳朵有些热,一偏头对上了媳妇探究的小眼神。 他翻了翻眼睛,眉目传情都用上了,传过去的意思是——怎么了? 喻小蓝还以为新闻会和他有关系,嗯,也许是她想多了。 一低头,小口小口地喝酸汤。 唐女士年纪大了,还是按照平常的作息,到了八点半就睡觉了。 喻蓝星多玩了一会儿,在院子里头,放了一些那种手持的烟花棒,哧哧啦啦地放了几十个,美的要冒泡泡了。 烟花棒是林处长买回来的,买回了整整一大箱。考虑到喻蓝星人太小,也就只买了这种不会爆|炸,危险性低的冷烟火。 快十点的时候,林深处和喻蓝星谈判:“去睡觉,明天还让你玩。” “我还不想睡。” “那你明天就不玩了。” 有的时候胳膊是硬不过大腿的。 喻蓝星果断妥协了,十点上床,十点零五就进入了梦乡。 喻小蓝见她熟睡,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她想,大过年的,总不能让林深处一个人守岁。 她又下了楼。 客厅里,电视还在开着,里头的主持人穿着喜庆的红衣裳。 林深处并不在客厅里,也不在院子里。 远门敞开着,喻小蓝站在远门向外张望,只见立在院墙之外的他,冲她招了招手。 她下了台阶,可他忽然就退后了一步。 她还不明所以,只见他打着了打火机,一支烟花棒哧哧啦啦地喷出了白色的冷烟火,照亮了他整个笑颜。 她再上前,他又退后一步,又一支烟花棒哧哧啦啦地燃起,星星点点,有光有火,烟火飞舞,夺目绚丽。 她笑:“别闹了。” 他只笑不语,继续后退,一支一支提前插在砖缝里的烟花棒,相继燃起。 他的速度很快,绕着院墙走了一遍,霎时间,一整面烟花墙,美丽到诡异。 喻小蓝下意识慢慢向烟火走近,一支灭了,接着又灭一支,灭到最后一支的时候,人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那里很温暖的,温暖到让人想要美美地叹息。 她的手很自动就攀上了他的腰。 林深处浅笑,这是她最大的进步了。 远处,有烟花升了天,发出很大的迸发声音,瑰丽的大花朵在夜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比星星还要耀眼光明。 喻小蓝抬头去看,一回头,正撞上低着头来亲他的林深处。 唇瓣和唇瓣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喻小蓝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也不知道亲了有多久,林深处怕她冷,牵着她的手,牵回了屋里。 很快,就倒计时了。 电视里的主持人正激情慢慢地进行着倒计时:“……六,五,四,三,二,一!好的亲爱的朋友们,新的一年到来了……” “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 林深处偏了头,询问喻小蓝。 喻小蓝也偏了头,眨了眨眼睛,她道:“我们都好好的。” “好,都好好的。”林深处笑着,应和了一句。 年初一的早上,林深处忽然提议去晨河。 唐女士不仅没有异议,还主动收拾起东西。 看这架势,这是举家都要去。 按理说,这是该拜年的时间。 喻小蓝也不知道林家为什么这时候要躲出去。 她不懂,便不问,默默地收拾衣服,分门别类,她的、喻蓝星的,还有林深处的。 总之,新的生活拉开了序。 从此,她的生命里,正式多了一个男人,衣柜里也多了一股浓浓的男性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我掉床了。 林深处:站起来,爬上来。 喻蓝星:继父就是继父,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摔疼了没! 林深处:中气很足,看来是没有关系! 喻蓝星:哼!!!我不会原谅你的。(内心OS:这不是亲爹) 林深处:。。。。。。(内心OS:这不是亲闺女)   ☆、第59章 何处染尘埃(59) 为了晨河之行, 林家的人都在忙碌。 除了喻小蓝和喻蓝星。 喻小蓝收拾完了衣服,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 唐女士叫了林深处上楼, 不知在交代什么事情。 林素秋则去了厨房, 正交代赵阿姨多收拾点吃的。 这个时候, 客厅里那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固定电话响了。 喻小蓝犹豫了一下, 拿起了话筒,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听电话。 “你好,林宅。” “你好,我找林副部长。” 喻小蓝愣怔了一下, 她还没有傻到脱口而出他们家只有林处长,没有林副部长。 再一联想昨晚的新闻,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点政治觉悟,欣喜不已。 她想了一下,很客气地问:“请问您是哪位?” 那边的人哈哈一笑,“嫂子,我黄沙啊, 我们头的手机关了,他在家吗?” 喻小蓝对黄沙和白茉莉的印象很好,毕竟那一次要不是他们反应迅速的话,星可能就真的被绑架了。 她也笑了笑,说:“他在楼上, 你稍等。” 喻小蓝才踏上楼梯,就看见林深处从楼上下来。 “黄沙找你。” 林深处点了点头,走到她的身边, 揽了她的腰,轻轻一带,一块儿去了固定电话旁。 “喂。” “林副部长。” “说人话。” “老大,这大过年的你不请我们聚聚餐?” “没空。” “老大,你升职的文件都已经发下来了。怎么说,你也是因我得福……” “老子是因祸得福好不好?” “我不就是祸嘛!” 喻小蓝在林深处的怀里,两个人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黄沙是个贫嘴惯了的,一听见她在笑,又说了:“我们还没祝领导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呢!” 林深处垂眼看了下喻小蓝,勾在她腰间的手,揉搓了一下,“这几天没时间,去晨河,等我回来再说。还有,管好你的嘴,别乱说。” “你就放心吧!” 林深处放下了话筒,却没放开喻小蓝。 只听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喜欢贫嘴的?” “什么?”喻小蓝不明白啊。 “没什么。” 林深处放开手的同时,唐女士已经换好了衣服,下了楼。 万事俱备,只剩出发的时候,喻小蓝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立在车门前接通了手机,一听那边的介绍,瞬间吓白了脸。 林深处皱眉,一伸手接过了手机,“喂!” “喂,你好,我是湖二区公|安局的,请问喻晨歌是你们什么人?” “内弟。” “哦,他涉嫌服食致|幻|药品被拘留了,请你们到局里来一趟吧!” 晨河之旅有毒。 此次成行的只有唐女士、林素秋,还有林素雪一家。 林深处开着汽车进了湖二区公安局院子里,喻蓝星皱着眉头,很认真地问:“妈妈,我舅舅犯什么错了?”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被抓紧公|安|局。 喻小蓝的嘴抿的很紧,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林深处停好了车,临下车的时候,握了握喻小蓝的手。 喻小蓝看了看他,很想挤出一个笑,没挤出来。 黄沙已经提前过来办好了手续。 一个姓王的同志负责接待,指了指桌子上的皮包,“那是喻晨歌随身携带的物品。” 皮包里的东西摆满了四四方方的一个小桌子。 “你们家属核对一下他的现|金和银|行卡,现|金一共是三万七千八百三十二块,银|行卡有八张,其中一张是信|用卡。” 喻小蓝的眼睛根本没有落在那些上面,她看见一个很小的药瓶,一抬手拿了起来,只觉一阵的眩晕。 盐酸氟|西汀胶囊。 这个药,她的保险柜里也有。 喻小蓝不寒而栗,她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搂紧了喻蓝星。 这个时候,喻晨歌被带了出来,被拘了一夜,人憔悴了不少。 一对上喻小蓝看过来的眼睛,他下意识撇过了脸。 林深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说……可又该怎么说呢? 毕竟是家务事,办妥了之后,黄沙就准备功成身退了。 喻小蓝和喻蓝星先上了车,喻晨歌犹豫了一下,也坐了进去,靠着车门,不言不语。 林深处看了看车里的喻晨歌,点了根烟,低声询问黄沙:“什么药?” “治抑郁症的。” “致|幻|剂的来源,你上上心。” “好。” 黄沙郑重点头。 喻家在这城里可不是无名之辈,尤其是和他们头儿结了亲。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卖给喻晨歌致|幻|剂……说不得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了。 分了别,林深处一行,直接回了喻家的小洋楼。 喻晨歌一进屋,直接上了三楼。 喻小蓝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林深处走了过去,一根手指勾了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我先和他谈谈?” “好。”喻小蓝叹了口气。 林深处点了点头,上楼之前,又一点喻蓝星的脑袋,小声道:“问题别那么多,但是可以多说话,小嘴别停。” 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喻小蓝的身上飘来飘去。 喻蓝星会意,蹦跶着去了沙发,“妈妈,我想和你聊一聊。” “聊什么啊,宝宝?妈妈这会儿可能没有心情。” “聊天不需要好心情的,心情不好,也能聊一聊。” 林深处抬脚上楼,听见喻蓝星正在和喻小蓝聊:“妈妈,都快中午了,刘阿姨放了假,咱们中午吃什么呀?你要是实在不会做饭,水煮方便面也行。” 看吧,这就是话唠的好处了。 喻晨歌的房间和书房连在一起,林深处从书房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瘫软在床上的喻晨歌。 他敲了敲门,走了过去。 喻晨歌听见敲门声音,翻坐了起来,看见来人是他,闷声道:“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林深处嗤笑一声:“我并没打算管你,你知道的我只是怕你影响了你姐姐的心情。” 喻晨歌确实知道的,喻小蓝一定对他失望透顶,想到这里,他脸色苍白,苍白中还有挣扎的疲惫。 他忽然就能够理解喻小蓝当初的逃避了,不逃又能怎么办呢? 林深处见他不语,又嘲一句:“听说你昨天去了泰国度假,我们今天本来也打算去度假的。” 喻晨歌捂住了脸,好半天才喃喃道:“我总是能梦见我和……孩子们,一块儿玩。” 林深处知道他没有孩子,却不知道他曾经有过,还不止一个。 不过,他想,孩子应该和女人脱不开干系。 劝人,他并不在行,顿了一下,缓缓道出了五年前的事情,“我和秦安安是在疗养院认识的。” 秦安安这个许久都没有人提起的名讳,让喻晨歌很差异。 他下意识抬头,只见林深处挑了下眼皮。 林深处自嘲地笑了一下,给自己点了根烟,又仍了一支过去。 他接着说:“等我执行任务回来,她人已经不在疗养院。我用了五年的时间,翻遍了全国。你知道吗?全国有三百多万个姓秦的,五万多个叫秦安安的,年纪符合的也有一万九,很均匀地分布在各地。两万分之一的几率,我找遍了,可我并没有找到那个人。不瞒你说,当我知道秦安安不叫秦安安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是站在疗养院的楼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觉得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品质是敢作敢当……而做,是要付出行动和代价的。” 喻晨歌行没行动,林深处是不知道,可他知道喻小蓝行动了。 这个女人果断起来,从不拖泥带水。 她把喻晨歌送到了她曾经呆过的疗养院,正式接手了喻世所有的事务。 这个年,喻小蓝过的很是忙碌,比还没有正式上任、只能在家带孩子的林深处忙多了。 从年初二就进了公司,接手喻晨歌没处理完的一些事情。 其中有一件是,喻世的代言人乔樱合约即将到期,不准备续约的事情。 喻小蓝询问了喻晨歌的助理芳兰。 芳兰一提起乔樱能否续约的事情,她很是忧虑,而且不报任何希望。 她道:“喻总约过乔小姐几次,都被拒了。年前,喻总也说过要物色其他的女明星。” 喻小蓝沉吟了片刻,让芳兰出去了。 她给林深处打电话。 “你们国|安是不是比娱记厉害的多?” 这会能有可比性? 杀鸡用牛刀,牛刀——林深处气的不行,对着手机咬了咬牙,“说,你想让我帮你查什么?” “女明星乔樱的行程。” “这个不是有什么后援团通知,或者微博上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林深处一点都不想吐槽,他就算为了她假公济私一回,也得是有难度的事情啊。 “她很低调,从来不晒行程。” “可以。”林深处一口应承下来。 “不过,”他又说了:“看你的表现!表现的好,明天一早,保证让你知道。表现的不好……嗯,没有动力。”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求|欢的机会,总得见机行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我把我妈哄好了。 林深处:嗯。 喻蓝星:我能哄的好,你怎么哄不好呢?人品有问题? 林深处:。。。。。。   ☆、第60章 何处染尘埃(8) 为了让三十多岁体力还没走下坡路的, 且是头一回打滚求爱的林深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动力。 喻小蓝决定豁出去了。 五年前, 哦不, 已经是六年前了, 她也学习过怎么勾|引男人来着。 而且六年前六年后勾|引的还是同一个男人。 但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谁还记得那些…事情啊! 再一个,六年的岁月都过去了,谁知道有没有出现什么流行的新招式! 这样的事情,总也得跟的上潮流。 谁要是翻翻她的手机搜索记录, 这时候可以看到这么羞羞的三条搜索记忆—— 1、男人喜欢主动的女人吗? 2、女人该怎么主动勾|引男人? 3、女人勾|引男人的时候,是脱光了好,还是穿情|趣内衣好? 喻小蓝是准备买上两套情|趣内衣的,男人的喜好还真是好多年都不变,现在和六年前一样,还是最喜欢什么女仆装啦,护士装啦。她六年前没有买, 六年后是想买来着。 可是她在内衣店里站了站,一共挑了三套新的内衣,实在是没有勇气朝情趣专柜走过去。 最后一指一款透明的黑色蕾丝文胸,一共四套,结账去了。 晚上, 洗完了澡,她犹豫了又犹豫,也没管洗过没有, 选了那套透明的蕾丝文胸,直接穿上了。 穿好了之后,还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其实也不怎么透的,就是没了海绵,中间的“痘痘”很是显眼。 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穿一点比一点都不穿性|感。 就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也还不知道。 穿好了睡衣出去,喻蓝星已经睡着了。 林深处带了喻蓝星几天,喻小蓝也没发现这父女俩变的很和谐,像是上辈子有仇,每天不怼几句不舒服,一怼完浑身上下都爽了。 不过,好的是,喻蓝星从来没有和喻小蓝提过,她不想和林深处呆在一起这样的话。 “睡着了?”喻小蓝见林深处的眼神向她飘了过来,很是紧张,没话找话地说。 “嗯。”林深处不知是在轻哼,还是回应。 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好像是在无声询问她想要怎么表现啊。 喻小蓝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感觉他的眼睛会透|视,能看的见她里头的黑色蕾丝和内心的忐忑。 她禁不住红了脸,声音很小地问:“去客房?” “嗯。” 这一次,喻小蓝可以确定他是答应,因为他已经站了起来,并且走了出去。 喻小蓝心慌慌地跟了上去,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了拉窗帘的声音。 她想跑的。 也只能鼓足了勇气进去。 林深处把客房里的灯都打开了,喻小蓝进去之后,一转身关了门,紧接着就把屋里最亮的那主灯摁灭了,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彩灯,照的墙壁都有了黄色的光晕。 她慢慢地解开了棉睡衣,睡衣的里头还有一件白色的松松垮垮露着肩膀齐臀的T恤,白色的T恤里黑色的蕾丝文胸若隐若现。 林深处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一只手臂枕在脑后,注视着她的动作。 她从床尾上了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跨坐在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就是两腿分开的一刹那,他看见了黑色的底裤,不是她以前穿过的那条。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从她脖颈的下面慢慢地往下滑,滑到那个点,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滑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问:“买新衣服了?” “嗯。”喻小蓝没脸说是故意买的。 “脱了我看看。”他又道。 喻小蓝犹豫了一下,掀起了T恤,给他看了一下,又盖住了。 盖的那叫一个快啊,可他的眼睛有毒,只一眼就看清楚了。 新的内衣是可以让人直接飙鼻血的节奏。 穿上新内衣的媳妇是想搞大事情的节奏啊! 那就…来吧。 可是她僵住了。 其实也不是僵住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里含着笑。 ——笑什么? ——看你接下来怎么办! 两个人飞了几个眼风之后,喻小蓝觉得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她再飞过去一眼,开始解他的衣扣。 棉质的衬衣,衣扣有点小,喻小蓝没有指甲,还因为紧张,连手心都是汗,一颗都得解好久。 她有点心急了,胸口的那一颗,干脆上了牙咬,心里还想着,要是把扣子咬掉了,大不了,她再给他缝上。 林深处也这样给她咬过扣子,除了觉得鼻息吹在身上又热又痒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她不知道,对男人来说,这样的诱惑是致命的。 他很享受,隔着衣服的鼻息打在身上,他下意识轻轻哼了一下。 扣子终于全部解开了,喻小蓝低头看了一下他的皮带,研究了一下,再抬头看他。 皮带是军用的,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关键喻小蓝没解过男人的皮带。 “亲一下,告诉你。” 林深处道。 喻小蓝愣了一下,趴在他的肚子上,吧唧亲了一下,特别响。 心里的那股欲|火本来都烧的旺旺的了,这时候,林深处却没忍住,笑了场。 太不严肃了,在这么加把火,熄灭了,再加把火……难受的是他。 他伸了胳膊将她捞了上来,让她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身上,结实的胸膛被柔软挤压着。 他眼里的情已经很浓了,她被烫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贴在了他的下巴上。 她只停了一下,干脆亲在了她的嘴上。 这个吻是她主动的,但是很快,又成了被动的。 白色的T恤很快就被扯掉了。 黑色的蕾丝文胸还在身上,但是肩带已经从肩膀上滑落了。 他深深地又看了几眼,才将文胸彻底地扯掉。 女|上位。 还留了盏灯。 喻小蓝已经逃不开的时候,才意识到。 她想从他的身上扭下来,至少把灯给关掉。 可是她才扭了一下,腰就被他给拉住了。 猛地一顶,目乱情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动了,欠一千字,周一补上。   ☆、第61章 何处染尘埃(9) 习惯了被压, 原来一直以为在底下被压的很辛苦,这还是头一回觉得在上面也很累。 不止颠的慌, 还容易重心不稳。 他喜欢她坐直了。 她觉得坐直了, 那画面, 太辣眼睛。 坐着坐着, 她趴下去了。 才趴下去,又被他揉搓着给推了上去。 如此反复,可不是累。 她在上面太难专心了!等到她又趴下来的时候,他抱着她一滚, 又把她压到了身子底下。 她这个人啊,由此都能见到她是有多缺乏安全感。 他把她圈到了怀里,裹的紧了,她就不再乱动。 再来,感觉很快就不一样了。 他是想撩撩她的,一开始,很浅。 是想等着她来搂他, 再疯起来的。 只是还没有等到,自己先忍不了。 起先,喻小蓝也不懂上面的人怎么了,一改往日的劲头,温柔的都不像他了。 还没适应呢……他, 果然还是他。强烈的冲击,让她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音。 她是想忍住不叫的,可是又快忍哭了。 哼哼哼, 嘤嘤嘤,半夜就要过去了。 她躺到了他的臂弯里,心里还记着乔樱的事情,贴在他的耳边问:“我表现的还行吗?” “一般。” “我都表现的这样了,怎么还一般呢?”喻小蓝不依不饶的劲头,还真是和喻蓝星如出一辙。 林深处浅笑,“再来一次?” “啊,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喻小蓝扭了身子,把后背留给了他。 不开玩笑的,累都累死了,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 第二天一早,喻小蓝正在化妆,林深处还躺在床上,喻蓝星还在熟睡当中。 这里是他们自己的房间。 昨晚,客房里折腾了半夜,凌晨时分,又睡回了自己的房间。 喻小蓝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她调的静音,点开一看,林深处发来的信息。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醒了,手机还在手边,朝她眨了下眼睛。 喻小蓝猜到了八成,他发过来的八成是乔樱的行程。 再低头一看——“今晚八点,百花路皇城大酒店参加风尚典礼”。 喻小蓝眉开眼笑,“谢谢啊!” 林深处翻了个身,“换了谢法。” 喻小蓝本来拿了口红,正想涂来着,一听他的话,顿了手,把口红放下,走到了床边,一弯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巧的很,喻蓝星就是这个时候睡醒的,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她妈妈趴在她师傅的脸上,“叭”一声,干什么呢! 她起先不知道,扬了扬头,看清楚了之后,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喊:“还有小孩儿在呢!” 小床那边陡然传过来的声音,吓了喻小蓝一跳,她一下红了脸,慌忙又坐回了梳妆台前。 慌乱间,打开了口红,涂歪了线。 林深处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哦,醒了就起来吧!” 今天,林深处和小棉袄的日常,和昨天差不多。 送喻小蓝去喻世总部,然后四处逛逛,中午一块儿吃个饭,再四处逛逛。和昨天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天晚上喻小蓝得去一趟百花路的皇城酒店。 晚上六点整,喻小蓝到的很准时。 像这种典礼,一般没有邀请,是进不去的。 这一次,喻小蓝没有再求助林深处,毕竟她也不是没有一点门路。 仅一天的时间,喻世就成了此次风尚典礼的赞助商之一,怎么说呢,现实就是这样,没有拿着钱还花不出去的道理。 喻小蓝是以赞助商的身份跳过了红毯,直接进入了贵宾厅。 约七点钟,风尚典礼正式开始,喻小蓝被安排的位置很靠前,她四下一找寻,在第六排的边缘位置,发现了乔樱的身影,她穿着一身湖绿色的深V晚礼服,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皮肤格外的白皙。 其实这是喻小蓝第一次见到乔樱本人,但是知道乔樱和喻晨歌的事情之后,她就特别关注了和这个女孩有关的各种新闻。 科班出身,勤奋,演技不错。这是网民贴在乔樱身上的标签。 但是这两年,乔樱的演艺事业并不算很顺遂,没有签经济约,自己开了工作室,就意味着没有多强大的后台,演艺事业一直在二三线的位置游走,并且举步维艰。 听说的,就是前段时间八卦新闻爆出来的,大热的ip剧《雪之路》原定了她是女主角,却被小花成雪儿给顶替了。 喻小蓝对乔樱,始终怀着一种很是抱歉的心理。 这个风尚典礼都把什么奖项颁给了谁,喻小蓝并没有特别的关注。 典礼进行到中段,乔樱上台领了一个年度最佳风尚奖。 虽说喻小蓝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对于这个奖项对乔樱的意义有多大,她还是能知晓的。 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拿这样一个风尚奖,实在是有些不痛不痒。 等到乔樱下了台,喻小蓝弯着腰走过了台前,在走廊上与她搭话。 “乔小姐,”喻小蓝道:“我想和你谈一下。” “您是?” “我是喻小蓝。” 乔樱的脸上原本还挂着笑,听见她的自我介绍之后,瞬间垮掉了。 “喻小姐,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 喻小蓝微笑,“谈了才知道呀!” 喻小蓝没有再给她反驳的机会,抬了脚,主动走到了前面。 贵宾室里空无一人。 喻小蓝坐在了金丝绒的蓝色沙发上,主动招呼她:“坐下来谈吧!” 乔樱犹豫了片刻,坐在了她的对面。 “喻小姐,要和我谈什么?谈交情?还是谈合约?”她未嘲道。 喻小蓝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要说和你谈交情,你肯定会生气。但我要说和你谈合约,你也肯定会生气。不瞒你说,我其实早就想见见你的,可我们家人有一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犹豫。犹豫来犹豫去,拖了一天又一天,昨天才下定了决心来见你。来之前,我是希望你能原谅晨歌,并且希望能和你续约的。来了之后,我觉得你我来谈论这些,其实意义不大。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虽然我的心意,真的一文钱都不值。” 从典礼的现场走到贵宾厅,关于喻小蓝会和她说什么样的话语,乔樱猜测了很多种。 只是并没有猜中而已。 她别扭了一下,陡然间放松了自己,心里想着,冤有头债有主,她如今这副难看的样子,又是何必。 乔樱叹了口气,“喻小姐,我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理解。” “喻小姐,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乔樱,晨歌已经受到惩罚了。” 喻小蓝很认真地说。 乔樱眯了下眼睛。 喻小蓝又说:“我猜晨歌一定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接而已。还有上市的公司换帅,不是一件小事情,你迟早都会知道,还是我来告诉你,我此次来不是受谁所托,我把晨歌送到了郊外的疗养院。其实都怪我,这些年是我把所有的压力都卸给了他,现在我卸下了他身上所有的压力,但是你们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只有一个很自私的请求,请求你偶尔接一次他的电话。” “他怎么了?” “抑郁。” “不可能。” “他说,他总是能够梦见和孩子们一块儿。” 喻小蓝看着乔樱的脸色变的苍白,咬了咬牙又说:“我们像是受了诅咒,也许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理解幸福的珍贵。” 不知道劝了有没有用,可是总得劝一劝才行啊! 和乔樱分别,喻小蓝给喻晨歌去了个电话。 他说—— 这里的风景很好,有水有树。 这里的房间也很好,很干净,很明亮。 可是那里的压抑,他不说她也知道。 自从从公安局里接出了喻晨歌,喻小蓝就没有和他好好的谈过。 因为一直都不知道该谈什么好。 今晚,她站在停车场,看着难得一见的月亮,和他道:“我刚刚见了乔樱。” 那边是良久的沉默。 她便又说了:“晨歌,你相信吗?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理解幸福的珍贵。” 这句话,她刚刚也和乔樱说过。 还有一句藏在心底的话——“痛苦的路上,只有你自己自救。”她轻轻地说。 不远处,林深处牵着喻蓝星的手,压马路一样的速度,缓缓向她走来了。 月儿很明亮,挂线的那一刻,她低头浅笑着。 —— 很快,就拨通了那个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 接线的声音,响了许多次。 喻晨歌以为依旧不会有人来接听的。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接通了。 “喂!”乔樱说。 “喂!”喻晨歌已经泪流满面了。 “听说你病了!” “嗯。” “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我活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我妈刚才为什么亲你? 林深处:喜欢我呗! 喻蓝星:我妈肯定是有事儿求你了。 林深处:。。。。(看透不说透懂不懂?熊孩子!)   ☆、第62章 何处染尘埃(10) 到了正月十七, 这就意味着喻蓝星的寒假,画上了句点。 和坑爹的小棉袄呆了半个月的爹, 差一点喜极而泣, 真想放一挂鞭|炮啊! 不是爹不爱女儿, 是带孩子这件事啊, 谁带谁知道。 这要不是亲生的,爹都暴走好几回了。 把小棉袄送到了幼儿园,爹开着自己的汽车,满城转悠着, 是想去什么地方浪一浪的。 过了半个月陪孩子的时光,没有一点的自我,如今内心的自我正疯狂叫嚣着。 毕竟,当爹了也不能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 譬如说,去钓个鱼。 再譬如说,去拳击俱乐部,打上几拳。 林副部长的爱好也就是这些了, 静的静若处子,动的动如疯兔,反正都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爱好。 可是不巧,在高架桥上偶遇了一起追车事件。 后头那辆小白车,猖狂的了不得, 从他的车旁飞快地驶过,还有人探出了车窗,大喊:“走开, 走开。” 妈的,高架桥上,走的开吗? 按理说,这事儿,林副部长是不会管的。 毕竟把车开的这么无法无天的人,老天爷是最爱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收了去。 可是他仔细一看被追的那辆黑色保姆车的车牌号,凝神一想,好像是乔樱的车。 关于喻晨歌和乔樱之间的纠葛,喻小蓝从来没有说过。 可是以林副部长的智商,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这就不好不管了。 林深处方向盘一拐,再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是想先看看来着,可他还没到跟前儿呢,才下了高架桥,小白车已经把保姆车挤兑到了路边的绿化带旁,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拿着专业的照相机,对着车里,一阵猛拍。 林深处偏头看了一眼,车玻璃紧紧关着,也不知道那俩傻X能拍到什么。 这个时候,乔樱,应该是乔樱,戴着很大的墨镜,从车里出来了。 好像是在说着“高抬贵手”之类的。 林深处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对准了小白车的车屁股,不偏不倚撞上了。 这考验的就是狗仔的职业素养了,跟人还是要车,选一个吧! 乔樱趁机上车离开。 那两个狗仔骂骂咧咧地向林深处走了过来。 “你他妈开车不长眼睛啊!” 林深处笑了笑,从车上下来,他点了根烟,一口烟圈吐了过去的时候,那两个狗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里的相机已经没有了。 林深处取出了相机里的记忆卡,又把相机扔了回去。 他掐了烟蒂,“滚蛋。” 那两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当然是不肯罢休的。 一个道:“你把卡还给我们。” 底气明显弱了不少。 另一个说:“你撞了我们的车,你得负全责。” 林深处翻了一下眼睛,“我再说一遍,滚——蛋!” 大约是气场太大,还有那一身外露的匪气。 两个狗仔对望了一眼,还真的认了栽,灰溜溜地上了汽车,回头瞄一眼车牌,后怕不已。 林深处的车耐操啊,撞坏了小白车的屁股,自己也就是蹭花了一点。 油门一踩又上了路,去了一趟局里,把记忆卡扔给了白茉莉。 “头儿,什么重大新闻?” “八卦绯闻。” 白茉莉找来了读卡器,往笔记本上一|插,随即咋呼了起来。 “嘿,头儿,真的是明星八卦啊!” “乔樱?”林深处给自己泡了杯茶,翘着脚坐在沙发上,明知故问。 “嗯,跟拍好久了。我去,这是未婚生子了吧!嘿,乔樱出道可是玉女。” “孩子?”林深处一挑眼皮,走了过去。 —— 上市公司换帅,不是一件小事情。 喻小蓝要忙的事情很多,召开股东大会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 今天上午的股东大会,一直开到中午还没有结束。 股东们想知道的问题太多了,譬如喻晨歌去了哪里,也还包括五年前,喻小蓝去了哪里。 做上市公司的大帅是一件特别烦的事情。 喻家的忧郁症啊,是绝对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 对外的说辞,都是游学。 这样的鬼话,听一次也就信了,听第二次,呵呵……股东们表示别来糊弄鬼了。 要知道一旦换帅,新旧交替的时候,股价是会跌的,这可是关系到大家手里的小钱钱,没谁不会认真对待。 喻小蓝被那些人吵的一个头两个大。 新闻就是这个时候爆出来的。 快到,林深处都还来不及把将得到的照片,发给喻小蓝看。 一看见新闻,林深处便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么多年,他失算过的次数,仅仅是一根手指头,没想到啊,阴沟里翻了船。 妈的,林深处也没有想到,跟拍的狗仔不止一家。 这就是个比快的时代,比的还真是谁比谁更快。 先下手为强,爆出来的新闻还是有实锤的。 视频里,国外的一个游乐园里,牙牙学语的小男孩冲着乔樱张开了手,喊:“麻,麻!” 乔樱毕竟是喻世的代言人,出了这档子事儿,自然是有人报给喻小蓝听。 开了一半的股东大会,还没争论出个结果,便匆匆而散了。 喻小蓝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了好久的呆。 她把那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放大了又放大,还是看不清楚小男孩的眉眼。 晚上,睡觉前,喻小蓝又点开了视频,碰了碰一旁的林深处,“哎,你看这孩子,和晨歌像吗?” 林深处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喻蓝星,也道:“哎,你看这孩子,和我像吗?” 喻小蓝不快,“你什么意思啊?” 林深处摸了下鼻子,“我的意思,看是看不出来的。见了孩子,拽两根头发,交给我,嗯……什么就都知道了。”当初他就是这么干的。 喻小蓝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不快了,瞥了他一眼。 乔樱至今没有发声解释一句。 喻小蓝想了又想,是要去见乔樱一面的。 她问林深处:“乔樱住哪儿?” “不知道。” 林深处翻过了身子,故意不理她。 “你肯定知道。”喻小蓝扳过了他的身子,慢悠悠地说:“又要表现啊?”现在可不行,刚好亲戚来看她了。 顿了一下,她点了点他的胸膛,接着道:“要不你先告诉我,表现……先欠着?” “欠着?那就欠着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深处捉住了她作乱的手,轻咬了一口。 半山道的别墅。 大前年,喻晨歌买下来的。 林深处说,前年,乔樱就从里头搬了出来,但是最近又搬了回去。 想来是因为发现了偷拍的狗仔,暂时落脚到了那里。 因为半山道的安保工作是全市做的最好的小区,没有门卡是根本进不去的。 喻小蓝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去的时候,带上了喻蓝星。 她就是想,孩子和孩子是可以交流的。 敲开了门,这是喻小蓝第二次和乔樱见面。 乔樱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了眼前的母女两个,进了屋。 一进门,喻小蓝就瞥见了落地窗前的小男孩,低头和喻蓝星道:“去和小弟弟玩一会儿。” 喻蓝星点了点头。 再有两天,就是喻蓝星五岁的生日。 她是个大姐姐了,捡了爬行垫上的拨浪鼓,摇了摇,“小弟弟,我是星姐姐。” 小男孩笑着走向喻蓝星的那一刻,乔樱的脸上也挂着笑。 喻小蓝问:“他叫什么?” “呱呱。”乔樱转回了头,“顶顶才没三天,我进组拍戏,零下的天气下了冰河。后来有了呱呱,医生说我要是再流产的话,以后很可能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喻小姐,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不瞒你说,顶顶不是我不要的,是我没有留住他。我的身体不是很好,顶顶…没有保住。顶顶没的时候,我就在想,他执意要走,一定是知道爸爸不想要他。 顶顶没了之后,我和晨歌的关系就不是太好了,有呱呱也是个意外,晨歌那时候对吴将军的女儿很是上心,我就瞒了他,去了国外把孩子生下来了。 怀孕期间,我拍的都是古装,衣服穿的厚,谁也看不出来。后来,一共有四个多月的时间,我没有接工作。 我一直都很小心的,孩子放在老家,我妈在带着。就是前一段时间,我带他们出了趟国。而且这几年我也不是很红,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被人盯上了。 所以,喻小姐,上一次说不想和喻世续约……我没说实话。以我目前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再代言喻世了。我可能会很久,都难接到好的工作。不过好在,这些年,我也有些积蓄,够我和呱呱生活了。” “他姓……” 喻小蓝心疼的不得了,一句“对不起”哽在了喉间。 “乔。”乔樱很坚定地说。 喻小蓝点了点头。 她能理解的,所以她才不敢随便说出要帮助乔樱的话。 良久的沉默后,乔樱看了看很是高兴的呱呱,再转过了头,犹豫了片刻,才道:“喻小姐,不瞒你说,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只要我把孩子改姓喻,她会帮我拿到喻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并不相信,因为我太了解晨歌了,他把喻世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我不否认,他是爱我的,他爱我胜过于爱他的生命,可是我在他的心里终究是抵不过喻世的重要。” 她的话语中带了三分的难过和七分的自嘲。 喻小蓝惊讶了一下,很是艰难地开口:“乔樱,我也不想瞒你,即使呱呱姓喻,他也只能在成年的时候,拿到喻世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外的百分之二十五,是晨歌死后,他自动继承的。我和晨歌继承股权的时候,就已经立了遗嘱。我还理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说如果,又有人对喻世有所企图的话……”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乔樱也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想他们已经对晨歌下手了。”喻小蓝下意识道。 喻晨歌还没糊涂到主动去服食致|幻|剂,还有孩子的事情,爆的可真“及时”啊,正是她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 喻小蓝没再多坐,她带着喻蓝星出了半山道之后,人还是恍惚的。 说起谁会对喻世有所企图。 她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秦山。 乔樱说,给她打电话的是个女人。 会是秦慧茹? 喻小蓝不敢确定,秦慧茹和白荣先的事情,好像还是没有完美解决掉,她应该是分|身乏术的,难道是障眼法? 再一个,而今她已经是林家妇的身份了,这里头的水深不深,她也不知道。 —— 林副部长正式接到了任命,连续好几天都是很晚才回家。 喻蓝星已经好几天晚上没见过他的人影了,都是等着等着进入了梦乡。 今晚也是依旧。 喻小蓝睡不着,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胡思乱想。 想也想不明白,想的头都有些疼了。 墙上壁钟的时针指到了十二,她才听见林深处驾驶着汽车,停在了车库旁。 她走到窗前,往下探。 正好,他也抬了下头。 而后,冲她挥了挥手。 喻小蓝迎下了楼,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听他是怎么分析的。 她接了他的包,才道了一句:“好像又有人要对喻世下手了……” 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点了点头,像是了若指掌:“我知道。” 喻小蓝怔了一下,不安了整整半日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感慨:“娶我,你娶的是个麻烦啊!” 林深处偏了头,嗅了嗅她的头发,也感慨:“你错了,嫁我,你嫁的是个麻烦啊!” 水太深了,他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你最近都很玩回家。 林深处:忙。 喻蓝星:忙忙忙,你总是说忙,难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林深处:。。。。。(噗~~~~)   ☆、第63章 何处染尘埃(11) 林深处说了, 她只需管好喻世的经营,其他的事情, 她一律不用过问。 喻小蓝是相信他的, 却还是担心, “会对你有影响吗?还有, 晨歌安全吗?” 也还算是有良心,还知道把他排在喻晨歌的前面。 “没事儿”,林深处绕了她的头发丝,笑的别有深意。 “真没事儿?” “你老公我是谁啊!” 好吧, 她老公是谁! 上网查查吧,全国三十几岁的副部级顶天了五个,而这五个当中,还数她老公最年轻。 而且任职的地儿,还是正儿八经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实|权部门。 她是知道,他这一路爬上来有多么的艰辛,这是看一看他身上的伤疤就知道的事情。 他光溜的, 她看过啊。 可是别人没看过。 其实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相信,只会去查他的底细、他的靠山,再给他冠上一个军|二代的标签,然后说:呵呵,他靠的是关系啊!没什么真本事的。 像这样的诋毁, 她老公应该听的够多了。 喻小蓝任由他把玩着发丝,小声附和了一句:“就是,我老公是谁啊!” 林深处一身的疲惫, 顿时一扫而光了。 喻小蓝和喻蓝星啊,真真是亲母女,两个小妖精。 大的是来降服他的,小的是来气他的。 大概都是来“替天行道”。 为了和小小妖精打个照面,第二天早上,林深处比前两天晚走了二十分钟。 他已经穿戴整齐,喻小蓝这才唤醒了喻蓝星。 这小孩有一个毛病,可逗了。不上学的时候,一大早就醒,上学的时候,怎么叫都不醒。 林深处居高临下,看她在床上哼哼唧唧,拍了她一下,道:“起来啦,再不起,赶不上吃早饭,你又得喝刷锅水了啊。”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喻蓝星眯着眼睛,使劲睁啊睁,算是睁开了,看他一下,翻了下身子,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就开始和喻小蓝告状:“妈妈,他拍我屁股。” 又稍稍偏了下头,臊林深处:“摸小女生屁股,你羞不羞啊!” 这问题上升的高度啊……得亏是亲闺女,这要是敢有一点不亲,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深处啼笑皆非,正了正衣领,嘲她:“怎么,你屁股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男生不能摸女生的屁股。”喻蓝星说的一本正经。 “我是你爹。”林深处翻了下眼睛,“再说了,我那个充其量叫拍,还隔着被子,谁知道拍你哪儿了。” 这爹谱儿一摆出来,喻蓝星就只有翻眼睛的份儿了。 这时候,喻小蓝喊:“快七点半了啊!” 好吧好吧,她也该起了,要不然早上真得喝刷锅水了。 这一大早的,就开始叮叮咣咣,怪不得唐女士总说:家里有个孩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寂寞。家里要有两个孩子,那就是乱翻天了。 林家真的不需要两个孩子,有一个喻蓝星,还有一个林深处,随时随地都可以乱翻天的节奏。 然后又多了一个…… 半山道的别墅也被狗仔攻破了,还真是有钱就能使鬼推磨,狗仔买通了半山道的保洁,成功混了进去,就蹲守在乔樱的别墅外,现在呱呱连出门玩耍都要被问“小朋友,你爸爸在家吗?”“你爸爸是谁啊?”。 总是有怪叔叔搭话,小朋友已经吓哭好几次了。 乔樱只好求助喻小蓝。 “喻小姐,帮帮我,就三天,等我找好了房子,我就带走呱呱。” 带走?能带到哪儿去呢? 这明显已经不是单纯的狗仔挖新闻的行为了。 林深处的心里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吩咐了黄沙,亲自把乔呱呱从半山道的别墅里接了出来。 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人敢到大院来堵吗! 喻小蓝是没有时间带孩子的,喻世里那个没开完的股东大会,还得继续争啊吵啊,没个小半月就不会消停! 这中间有没有人捣鬼……呵呵,要说没有,他们还真不相信。 林深处只好把乔呱呱送给了唐女士,客气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唐女士挥了挥手,“没事儿,忙你的去吧!” 唐女士盯着白白胖胖的乔呱呱看了又看,打心眼儿里喜欢的不得了,等到她儿子拿了包出门,她狠狠地“捅”了亲儿子一刀,“哎哟,这要是你亲生的就好喽!” 亲儿子不想理她。 再“捅”一刀:“我说三儿啊,你是不是年纪大了……” “妈,我爹生我的时候都快四十了!” “嗯嗯嗯,知道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往心里去啊!”唐女士似笑非笑地说。 哎哟,这年头,催生,也得讲究策略啊! 安顿好了乔呱呱,乔樱简直感激涕零。 大院,她也进不去。 她和黄沙等在大院门口,林深处开着车出来,停在了黄沙的跟前儿。 不用人介绍,乔樱知道出来的是谁,她道:“谢谢。” 林深处下了车,两个人隔了还有一臂的距离,他止了步子,点点头,“客气。” 三天之后,乔樱过来接人。 送孩子出来的是林深处。 还是一臂的距离,乔樱接过了乔呱呱,亲了又亲,这才又跟林深处说:“谢谢。” “不客气。”他依旧是疏离的。 正如他所料。 很快就有了新的爆料。 “女明星乔樱实际上是某年轻高|官的情妇。” “是借腹生子?还是隐秘私情?” …… 反正,每一个门户网站,都有一个不同的标题。 内容基本一样,都是在说乔樱和林深处之间有奸|情。 就连照片也配的一样,就是他和乔樱在大院门口的简单交流而已。 喻小蓝气坏了,这一盆脏水泼的哟,让人措手不及。 林深处却道:“淡定,淡定。” 淡定的了吗? 喻小蓝依旧躁动不安。 说起来,她还是感觉是喻家连累了他。 她急道:“喻家若是钢板一块,那些人就是想挖也挖不出什么呀!” 林深处还是笑,“你急什么呀!知道什么叫做政|治斗争吗?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管你有的没的,反正罪名先给你按上再说。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我们先着急了。” 喻小蓝想不明白,他们急在了哪里。 林深处的暂停工作通知就下来了。 这一回,喻小蓝直接跳了脚。 “你怎么不解释呀!” “解释这么幼|稚的事情,谁干呀!” “那就这样啊?” “小蓝,你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不要不安,也不要乱想,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没什么大不了。” 这一次,林深处很严肃地和她说。 喻小蓝怔了一下,有点明白过来了。 博弈的时候,他尚且不能做主,更何况是她。 至此,喻小蓝才算淡定了不少。 一切照常,她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下班早了一些,回家的时候,顺带去接喻蓝星。 一眼就看见黄新新和果果二班的其他几名家长聚在一起,正在说笑,见她一到,却陡然没了声音。 这是不想也知道,说的八成是林家的事情。 乔樱和林深处那无中生有的绯闻,普通的看客,可能还不明白媒体口中所谓的高|官是谁。 可是大院里的人,早就在说三道四了。 昨天早上,唐女士出去晨练,就生了一肚子的闲气。 更不说她了。 喻小蓝也就是对那些人置之不理,这要是敢搭上一腔,跑不掉也是一肚子的闲气。 可是黄新新看不惯喻小蓝,她老公和林深处好,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喻小蓝呢,她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心里头不爽,便明摆着想挑事情。 在所有的人都选择闭嘴的时候,她像没有看见喻小蓝似的,仍旧大了声接着说方才的话题。 “怎么不会啊!娶进门的那个,孩子都五岁了,在外面再有个三儿,生个小的,也不稀奇。说不定啊,女人之间都认识呢,商量好的,娶进门的那个门第好听。” 旁边的家长拉了她一下,好意提醒。 黄新新转了转身子,对着喻小蓝咧嘴一笑:“哎哟,小蓝来了,你可别多心,说的不是你们家老林。” 喻小蓝瞥了她一眼,理也没理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招毒啊!黄新新料到了会撕破脸皮,却没有料到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她觉得面子过不去,指着她的背影,怒道:“等新人上了位,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嚣张到哪儿去!” 这场单方面的嘴仗,逃得过林深处的眼睛,却逃不过唐女士的耳朵。 唐女士不乐意了,当晚就给简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二话不说,只道一句:“姓简的,别说老嫂子不给你脸了,我跟你说,绝——交!” 然后,简指导员忽然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劈头盖脸的被吼了一顿,摸不着头脑,还没有一点儿脾气。 简老爷子内心OS:我能怎么办呢?我又不能逼着儿子休妻!我也没有办法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喻蓝星:女生的屁股,男生不能摸,拍也不行。 林深处:我不止可以拍,还可以打。 喻蓝星:为什么?你不是男人吗? 林深处:。。。。。   ☆、第64章 何处染尘埃(12) 林深处被停了职, 又成了赋闲在家的二十四孝亲爹一枚。 这样的日子,其实没有一点不好, 陪陪亲女儿, 陪陪亲媳妇, 再陪陪亲妈。 要知道他忙起来的时候, 她们是很难有这个待遇的。 然而,坑爹的小棉袄又迫不及待地上线了。 晚饭后,喻蓝星偷偷问喻小蓝:“妈妈,是不是他又挣不到钱了?” 喻小蓝干笑, 主要这问题不好回答。 喻蓝星一看她妈的表情,怂恿:“妈,你别给他钱花,刺激刺激他。这么大个人了,他也不能总是这样啊。” 这仅仅是林深处闲在家的第三天而已。 不远处坐着的他,真想装着没有听见啊! 他们家的小棉袄,哦不, 现在是小皮鞭了,抽的他顿时就有了浑身的干劲了。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被亲女儿看扁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能够被看圆,他着实……也还不知道。 这一场博弈, 才刚刚开始,不会这么快就到转机。 屋里的幺蛾子,他们家的小皮鞭时不时会换个新鲜的整法。 外面的幺蛾子也还在继续上演着。 乔樱新换的住址, 再一次被曝光了。 她无奈之下,宣布将要在本周六,召开记者发布会。 乔樱已经是局中之人无疑。 喻小蓝坚信她是被算计的棋子,关于这一点,林深处给出的回应是:“她又不是我放在心上的,她这颗棋,到底是谁的,我并不在意。” 这个局,对她的伤害,也将到此为止。 这样的伤害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不存在谁牵连了谁,她受到了伤害,同时也成了伤人的利器。 林深处的话看似无情,实际上也是……无情的。 换句话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未婚生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过被曝光的这一天。 成年人,就要有勇气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他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乔樱鼓足勇气而已。 周六的上午十点。 乔樱的这场新闻发布会开的很短暂。 她躲在话筒后面,没有精致的妆容,也没有丝毫的留恋,照本宣科一样道:“孩子是我的孩子,名字叫做乔呱呱。为了孩子的成长,我将无限期地退出娱乐圈。请媒体朋友们高抬贵手,能让我和孩子过上平静的生活。” 话毕,她在安保人员的保护下,离场。 才走下台阶,就听见记者群里有人嘲:“她就是不敢说孩子的爸爸是谁。” 乔樱顿了顿脚,才要迈开的时候,忽地听见人群的外面有人喊:“是我,我是孩子的父亲。”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喻晨歌举了举手里的DNA证明。 隔着拥挤的人群,一眼看过去,他看见了乔樱的眼睛里有惊有怨,还有一丝的泪光,闪动着淬人心肺的光亮。 他挤过了人群,站在乔樱的身边,面对着闪光灯,很郑重地说:“孩子叫做乔呱呱,孩子的父亲是我喻晨歌。” 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在市中心最大的宏盛广场一楼举行的。 宏盛广场的二楼有一家汉堡店,喻小蓝探头看着底下感人的场景。 林深处也在探头,只不过他眼里的是一场闹剧。可不是闹剧,始乱终弃闹的满城皆知,也是人才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看了半天的戏,喻小蓝终于顿悟了:“是我通知的晨歌没错儿。”疗养中心是闭塞的,没有网络,没有报纸,想网购个东西,都难的要命。那里的人三餐定时,作息规律,只为了养心。 不过……“DNA报告是怎么回事?”她一抬头,瞪了瞪林深处。 林深处碰了碰一旁正喝着可乐的喻蓝星,“哎哎哎,快看,你舅舅。” 转移话题的时候,他派了“小皮鞭”上场。 果然,喻蓝星伸头一看,问题噼里啪啦地来了一大堆。 “妈,我舅舅在干吗呢?” 这个嘛……不好解释啊! 一个用媒体煽动起来的阴谋,最终被林深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些人要的就是孩子的身世成谜,泼他一身莫须有的脏水。哪怕乔樱自己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谁谁,都不会有人会相信。 这并不是一个难破的局,难就难在,怎么不付出一点代价,去蛊惑人心。 想当初,乔樱的新闻一出,那些人便对喻晨歌严防死守,紧盯着他,只要他那边一有异动,这一边,乔樱的小命就会不保。 而那时候的舆论呢,恐怕没几个带脑子的会去真正的分析,仅凭几张照片,真的能证明孩子的爹就是高|官。 风口浪尖的时候,人们向世界展示的只有恶意,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林深处不动声色。 可黄沙他们一点都没有闲着,他们先是出国执行了“任务”,却又秘密地潜了回来。 白茉莉一直在暗中保护且指点着乔樱的言行,就是喻晨歌到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疗养院里也还有一个替身呢! 憋了这么久,一招反击。 这一局,即使他们在明,林副部长也大获全胜。 不过,他还是没有复职就是了。 这个时候,喻小蓝才真正相信了,她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新闻发布会过去好几天了,喻晨歌和乔樱那边,依旧上演着“走开,我不会原谅你,我的孩子是我自己的”和“我会积极治疗,早日康复,我要弥补,我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这样的戏码。 这样的戏,连喻小蓝都不爱看,更别说林深处了。 对他来说,看戏还不如钓鱼。 喻蓝星对钓鱼是没有耐心的,不过她愿意吃烤鱼,那就勉为其难地陪钓了。 地点是在城郊的水静水库。 选的日子刚刚好,正好是小棉袄五岁的生日,除了已经出国的林素秋,林家的其他人都来了,算是举行了一个别开生面的生日聚会。 而此行,林深处特地邀请了简兵,简兵带来了简小雨。 黄新新没敢来,她有点儿怵唐女士和喻小蓝,一直不敢出现在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这一天,阳光无限好,早就立了春,可春天好像是今天才来到的。 虽说天气实在是不错,可喻蓝星的心情不怎么好。 干嘛非得请一个和她作对的简小雨啊! 这是生日都过的不怎么开心的节奏。 简小雨其实也不想来的,他想和他妈一起呆在家,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他想去游乐场,想出去胡吃海喝,想…… 反正,他爹一回来,他想什么都是白想。 于是乎,大人们都很开心。 两个小萝卜丁……嗯,不怎么开心。 面对着一个空有女神外表,实际上一动手就完虐他的小伙伴,简小雨还开心呢,他只想嘤嘤嘤。 喻蓝星……唉,一看见简小雨这个倒霉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开心。 还好有梅克英。 但是吧,梅克英去年期终考试考的不太好,尤其是作文,才得了十分,然后被他妈罚了,每天得写一篇不低于五百字的作文。 这会儿,正咬着笔头苦思冥想呢!而心里,泪已千行。 两个小萝卜丁,就蹲在他面前,看他苦思冥想。 简小雨说:“二哥,有怎么难吗?” 喻蓝星一见他就不高兴了,听他说话可不是更不高兴,瞥他一眼,训:“不懂别说话。”搞的跟她懂似的。 简小雨瘪了瘪嘴,真不敢吭声了。 林素雪赶人来了,“星,小雨,你们两个先自己玩,等哥哥写完了作文,再陪你们。” “哦。”喻蓝星答应了一声。 站起来离开的时候,瞪一瞪简小雨。 她和他,切,有什么好玩的啊! 简小雨:妈妈啊,她好吓人,嘤嘤嘤。 一瘪嘴,哎呀妈,真哭了。 林副部长正在和简指导员谈论一些,喻小蓝听明白了也不懂的问题,喻小蓝这个正儿八经陪钓的,没耳朵在听,这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夫妻俩对看一眼,头一回这么有默契——哎呀!妈呀!闺女又行凶了! 简兵也听见了,爹嘛,反应慢了半拍,也是正常的事情。 三个大人从河边到了事发地点,简小兵已经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喻小蓝看了看喻蓝星,“怎么回事?” 喻蓝星撇嘴:终于知道窦娥是怎么冤死的了。 这个生日,喻蓝星过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开心。虽然最后简小雨主动证明了他就是想哭,梅克英也作证了她没有动手,但她还是不开心。 切生日蛋糕的时候,不开心。 吃烤鱼的时候,不开心。 接受礼物的时候,还是不开心。 林深处一瞪眼睛,她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林深处心想,好吧好吧,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转头就和简兵说:“真不是我打击你,看看你们家小子软不拉叽的个性……得得,有些话不是兄弟该说的话,我以后让我女儿罩着他。” 简兵气了个绝倒,骂一句:“不是你该说的话,你他妈乱说什么啊?谁罩谁啊?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不清楚! “谁让你他妈没事儿酒后乱|性。”林副部长翘着脚,给出了重击。 简兵的脸都气歪了,可他媳妇怎么样,他不是不知道。 他娶她那会儿,她就是个模特,两个人确实是酒后乱|性,后来吧,觉得都已经乱过一回了,再乱一回也没有关系。哪知,中了! 中了就得娶,娶回家之前,他们家老爷子,就给他下了评语:兵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那会儿,他还以为是媳妇的门第不好,不服老爷子的气。 如今是琢磨出个味儿来了,门第只是其一,见识算是其二,不长脑子就是其三了。 没有一个贤内助,这一辈子不说很难晋级,但前路崎岖,那是肯定。 也得亏这一回得罪的是兄弟,换个人,呵呵! 简兵不是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不说简家和林家的关系,单只为了他自己,他也是希望林深处这一次可以安然无恙的。 再举了鱼竿,简兵已经没了先前被掀了伤疤的怒气,慢悠悠一句:“放心,我那儿的鱼,我肯定稳的住。” 作者有话要说:  林深处:小姑娘家家的,别那么凶。 喻蓝星:我没有凶。 林深处:别瞪眼睛。 喻蓝星:那我闭着眼睛? 林深处:好吧,不提眼睛的事情,那你说话能不能换个腔调? 喻蓝星:爸比,那个简小雨好讨厌哦!哼,人家又没有怎么样他,就是眨了一下下眼睛,看了他一下下啦,他干嘛要哭呢? 林深处:。。。。。。!!!   ☆、第65章 何处染尘埃(13) 他人设了一局, 林深处破了一局,顺便和简家一起, 一反手, 将——军。 博弈, 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 如今的林深处,学的就是姜太公。 反正,他是老神在在,颇有定力。 就是有点怕喻小蓝沉不住心, 可他观察了几日……不懂有不懂的好处,正因为她不懂,才反倒显得最有定力。 林深处也不点明,就连看新闻的时候,也不露一丝的痕迹。 但是他发现,喻小蓝越来越机警。 A市的市|长被双轨,她问他和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 不认识的人。”他糊弄了过去。 军|方革职了一个上|校,她又问他和他有没有关系。 “谁啊!不认识。”他再糊弄…… 她明显不怎么相信了。 媳妇不好骗了,他尴尬地摸了鼻子,老实说:“嗯,这些还都是前菜。” 市|长和上|校还都是前菜! 喻小蓝的眼神闪了又闪, 明白了,这事儿真不是她能操心的了的。 政|治博弈,商人退散。 她还是操点小心, 比如说喻世的股价涨没涨上去。 她已经成功地坐上了喻世“大帅”这把交椅,股价连跌了五天,因为她适时推出的新款,逐步回暖。 每月的一号,是例行的巡店日。她总是要各个门店里转一转,看一看的。 没有多大的阵仗,她一个人开着车,带着秘书,四处转转。 从市中心出发,各个商业圈的店面都去了一遍。 从商品的陈列,到服务员的培训,事无巨细,都得过一遍。 南边有好几个门面店,都是和一世在唱对台戏,门店挨的很近,不是在对面,就是在隔壁。 喻小蓝便把这几个门店划作了重点。 中午饭都顾不上吃,直奔到南边的瑞利路,却发现瑞利店的隔壁、原本是一世珠宝的店面,不仅没有开门,还贴出了出租信息。 瑞利店的店长说:“昨天有一世的营业员想到咱们店里应聘,好像是说工资欠发了两个月的,而且不止这一家关了门,就连新昌那边的店面也关了门。” 喻小蓝:“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再去新昌店,果然,那里的一世也关了门。 芳兰姐跟了喻晨歌五年多,她最清楚五年多前的喻世被一世打压的有多厉害。 那会儿的一世,一月之间开起的店面,真的是犹如雨后春笋,而且金价的价格全市最低,吸引了一大帮只看数量不看质量的顾客。 连续十个月的时间,喻世的销售额一直在走下坡路。 瞧瞧,仅仅过去了五年多,一世先前开店的速度有多块,如今关店的速度就有多快。 她们前两天接到的报告,还只是春晖路上的一世关了店。 从新昌店出来,芳兰姐系好了安全带,感慨一句:“扩展的速度太快,根基太弱,关店是必然的结果。” 芳兰姐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却也没说到点子上。 一世的衰败确实是和秦山的野心扩张有关系,但一世的根基弱,却是秦山始料未及的事情。 秦山最开始的想法,是想并购了喻世,想一想,有喻世的全部家底当做一世的根基,怎么可能会弱呢! 只是天不遂人愿而已。 喻小蓝发动汽车的时候,笑了一下。 芳兰姐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新任总裁的笑里,似乎含了些嘲讽的意味。她低了低头,假装没看懂。 再回到出发点,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 和秘书分别,喻小蓝自己驾车回家。 这个点,已经过了晚高峰的时间,车开的很顺,三十多分钟就到了大院门口。 一眼就看见堵在大院门口的白色汽车。 院里虽然住家不多,但开白色汽车的人家并不止白家一家。 只不过,喻小蓝记得白荣先的车牌号码,一般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看来今天是绕不过去了。 白荣先的汽车把入口堵了个实实在在,他人在车外,正在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 那女人,喻小蓝也认得。 这是回家没看黄历的节奏。 嫁给了林深处之后,喻小蓝的心境还真是变化了许多。 这大概就是有人撑腰的好处了。 她没有退让,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没闪大灯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烦躁不已的白荣先,一听见喇叭声音,骂了一句:“妈的,等着。” 可是刚骂完,他也认出了喻小蓝的车牌号,脸色僵了一刻,胳膊猛地一甩,一下子把缠在他胳膊上的秦慧茹给甩开了。 也就是这一时半刻间,他又禁不住想,姐妹两个,要是如今缠在他胳膊上的女人是她的话,没准儿他能是开心的。 扫眼一看,看不清汽车里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想也知道,她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他就是了。 玩女人也能玩出一肚子的窝囊气,只能说,他白荣先还真是个点背的。 被甩开的秦慧茹,第一时间又贴了上来。 白荣先下意识又看了看身后的黄色汽车,叹了口气,说不清楚是想点播还是恐吓:“秦慧茹,好合好散你他妈懂不懂?你缠着我,是因为一世快要经营不下去。可你也不想想,一世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了?你大闹婚礼,白家能饶的了你,顾家呢!” 秦慧茹愣怔了一下。 “知道你什么地方比不上你姐姐吗?”白荣先看了看黑色的夜,“沉不住气。”喻小蓝多能沉得住气啊,被一帮子陌生人架去了KTV,一点都不着急,被逼着喝酒也不着急,要不是他看她白嫩白嫩的小脸,非想亲一口的话,没准儿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白荣先觉得自己中了邪,一看见喻小蓝这个女人,就总想吃点药。 关键,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啊! 秦慧茹今天出来找白荣先,就是因为在家里被秦山骂了一顿,秦山骂她“你从上到下没有一点能比得上你姐姐”。 姐姐!呵呵!她有姐姐吗? 这一回,秦慧茹自己撒开了手,冷嘲:“是啊,我从上到下都比不上她。可,她是你的吗?你敢把她抢过来吗?还有,她能看的上你吗?” 三个问题,个个都让白荣先哑口无言。 他很暴躁,抬了抬手,想要挥下去。这个时候,身后又响起了喇叭声音。 他一句话都没说,上了车。 大红门缓缓打开了。 白色的汽车甩出了很长一串汽车尾气,进了门,右拐,在密密麻麻的五层小楼中穿梭,很快不见了踪影。 喻小蓝也发动了汽车,从秦慧茹身边开过的时候,她瞥见了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秦慧茹看起来清减了不少,也是,一世乱成了那样,是该清减。 喻小蓝收回了目光,没有同情或者心软那些个莫名奇妙的情绪,直直地把汽车开到了大院的最里面。 喻小蓝回家的时候,喻蓝星正在洗澡,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洗澡。 做为二十四孝亲爹的林副部长,正守在浴室门口,隔了道门教导:“脚丫子会洗吗?洗干净了。你自己洗澡,穿好了睡衣,我进去给你洗头发。” “我会洗。”伴着淋浴的声音,飘出来的是喻蓝星不怎么耐烦的声音。 韩家腾出来的小楼,月前就装好了,一家三口,正式入住还是前天的事情。 其实喻小蓝没回来之前,林深处和喻蓝星就一直在吵,嗯,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常态而已。 林深处要叫唐女士过来给喻蓝星洗澡。 喻蓝星表示:“天儿都那么晚了,你好意思让奶奶跑一趟,我还不好意思呢!” 直怼的林深处无力反驳,他勉为其难又道:“那我给你洗。” 喻蓝星直接跳了脚,“那可不行,你是男生。”说完,满脸的嫌弃。 “我是你爹。”再说了,才五岁!古时候,男女分席也得七岁呢! 喻蓝星一翻眼睛,“那你不是男生?” 好吧,好吧,坏丫头啊! 被怼到了无力的林副部长,只能呆在浴室的门口了。 喻小蓝才一进屋,发现楼下没人,径直上了楼。 还没有推门进去,就听见林深处略带了些不快的声音:“有你这么和你爹说话的吗?” “我洗个澡,你在我门口得得得的没完没了,你烦不烦啊?” 第一回自己给自己洗澡,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沐浴露的盖子,掀了好半天才掀开,前面的抹完了,后背够不到,这些已经够烦的了好不好! 喻蓝星的声音里不止有不快,还有委屈。 喻小蓝把包放在了床上,脱掉了风衣,挽了挽袖子,“爹让开,妈进去。” 浴室的门闪开了一条缝,喻小蓝从缝里闪了进去,看了看连头发梢都沾满了沐浴露的女儿,说话的口气略带了些歉意,“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 喻蓝星吸溜了一下鼻子,很大度地说:“没关系。其实我已经快洗好了,妈妈。” 并没有啊,女儿。 喻小蓝笑弯了眼睛。 洗好了,给她裹上了浴巾。 喻蓝星一出了浴室,就又和林深处杠上了,“我穿衣服,你出去。” “我背过身子。” “不许偷看啊你!” “防错人了啊你!”林深处对着窗外的夜色,翻了下眼睛。 “那你说,我应该防着谁?”喻蓝星套上了小睡裙,很虚心地“求教”。 “防……嗯……除了我之外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是除了你妈之外,你最亲近的人了。” “亲近的人就不用防对不对?” “也不完全对……”才五岁,要分析人性的话,说的深了,她也理解不了,要不举例说明? 话还没有说完,喻小蓝一眼瞪过来,心里准备了一大篇演说词的林副部长,“呵呵”一笑,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话。 嗯,老婆大人不让他拔苗助长。 他除了呵呵笑,也就只能呵呵笑了。 笑完后,满心满眼都是蜜。 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平淡的日子,也能浸满了蜜。 其实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林副部长只是晃了晃神,才有了这种想法。 清醒过后,心里比谁都明白,他想独善其身,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唯愿,他能够一直强大着。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发烧了,小剧场不撸了。   ☆、第66章 何处染尘埃(14) 林家的平静, 之所以被扰乱,还是因着林素秋打过来的一个越洋电话。 用林素雪的话说, 她是林家最没有出息的人。 在喻小蓝看来, 那林素秋就是林家, 最有出息的人。 这里指的不是官职的高低, 而是那颗积极向上攀登的决心。 林深处闲赋在家两个月,离的最近的林素雪如常天天都得来林家一次,可从不会主动提起林深处复职的事情。 梅家二姐夫来的没有林素雪多,可他每一回上门, 都是来找林深处喝酒的。 而林素秋一打电话,会问起的,都是林深处工作的事情。 说不上是不喜,反正听明白了也不太懂,喻小蓝有意避到了房间。 随便带走了喻蓝星。 林深处停职的这两个月,倒是喻小蓝最忙碌的两个月。 好久都没有一心一意地陪着喻蓝星了,喻小蓝叫了她去房间, 做游戏。 母女俩能玩什么游戏啊! 别看喻蓝星的情商比较高,可玩的游戏不仅仅幼|稚,还匪夷所思的要命。 “妈妈,你说‘一’。”喻蓝星指挥道。 喻小蓝:“一。” “三百六十。” “然后我干吗?”喻小蓝小声问。 喻蓝星道:“你就随便说。” “那370?”喻小蓝就不明白这个游戏的真谛,疑惑地道。 “成交!”喻蓝星一锤定音。 喻小蓝笑了半天, 问:“你这是什么游戏?” “就这样的嘛!妈妈你再说‘一’。” “一。” “三百八十。” …… 如此反复,玩了十几分钟,乐此不疲。 林深处推门进屋, 正听两个人傻傻地报着数字,他抱臂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是不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是个什么游戏。 又喊了“成交”的喻蓝星看见了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瞬间就有了想玩的新游戏。 她兴奋地说:“我们玩儿过家家的游戏吧!我妈妈就当妈妈,你当爸爸,我当孩子。现在爸爸妈妈要吃饭了,吃番茄炒蛋,还要京酱肉丝,我来做。” 说着,她推来了游戏用的小厨房。 林深处像喻小蓝一样,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小人儿忙碌的身影。 红红的塑料番茄,黄色的塑料鸡蛋,放在碗里,就是番茄炒蛋了。 这还不算坑的,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巧克力包装纸,撕成了几条放在碗里,就是京酱肉丝了。 殷勤地端到他们面前:“爸爸,妈妈,吃吧!” 这爸爸叫的,真是响亮啊! 林深处虽然知道这是游戏啊,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于是,配合度就极高。 低头对着碗,还吧唧了一下嘴。 这个天真可爱的小游戏,又进行了半个小时。 到了喻蓝星该睡觉的时间了,洗好了澡,喻蓝星上了床。 说好了的,过完了五岁的生日,就自己睡自己的房间了。 喻蓝星利用了撒泼耍赖等等方法,又多在那个房间里呆了几天。 可是,也就赖了几天,今天就是她和喻小蓝分开房间睡觉的第一天。 怕黑! 喻蓝星是不承认的。 至少,绝对不能在师傅的面前承认。 他们两个打了赌的,她要是能自己睡一个房间,并且不害怕不哭的话,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他带她去神秘屋探险。 这会儿,喻蓝星一个人躺在粉红色的公主床上。 喻小蓝坐在她的床边。 今天,负责讲故事的是林深处。 他坐在一旁的书桌前,只开了一盏台灯。 讲的是《三只小猪盖房子》。 也就是才起了一个头—— “森林里,住着小猪一家,猪妈妈、猪大哥、猪二哥和猪小弟……” “妈妈,你明天是不是还得上班?”喻蓝星出声,打断了他。 明天是周六。 喻小蓝点头,觉得有点歉意啊,“上的。” 喻蓝星在床上扭了一会儿,提了要求:“那你好久都没有带我一起去上班了!” “是啊,是挺久了。不过,你有奶奶陪啊,还有爸爸。” “我知道啊,但是我明天能和你一块儿上班吗?” “我是没问题的,但是会很无聊。” “没关系啊!”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喻蓝星在床上翻了十几分钟,睡着了。 喻小蓝和林深处小心翼翼地出去,给喻蓝星留了一盏小夜灯,门也没有关严,害怕她会夜醒。 两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四目相对,一个叹气,一个笑的眯起了眼睛。 叹气的那个操心孩子半夜醒了,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哭。 笑开花的那个觉得好日子终于来临。 可不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的床上和老婆睡觉了。 不用每晚都偷偷摸摸地去客房,再偷偷摸摸地回来了。 不光是偷偷摸摸,有的时候,甚至还得“斗智斗勇”。 有一回,做前太生猛,撕坏了喻小蓝的睡衣,做后换了一件。 第二天一早,喻蓝星一睁眼便问:“妈妈,你昨天晚上穿的不是这件衣服,你怎么换衣服了?” “你记错了。”喻小蓝想要糊弄过去。 可是喻蓝星把契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了这里,溜达了一圈,从客房里拎出了那件还来不及扔的烂睡衣,又问了:“妈妈,你睡衣怎么烂了?” 呃……这个嘛……“衣服的质量有问题。”林深处汗哒哒地道。 “那为什么扔在了客房里?” 呃……这个嘛……“要吃饭了,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林深处拉了喻小蓝下楼,并且摆出了爹谱儿。 一想起,过去的黑暗岁月。 林深处是真的觉得日子越过越好了。 洗了澡,躺在床上等喻小蓝从浴室里出来,还没开做,一瞥眼,只见原本放着喻蓝星小床的地方,空荡荡的,先舒坦地叹了口气。 再一抬眼睛,发现喻小蓝的睡衣挂在了浴室外头的门把手上,他又下了床,把她的睡衣拿到了床上。 几分钟之后,浴室里探出一只手,在门把手边摸来摸去,没摸到。 只听她在里头喊:“林深处,把我睡衣拿回来。” 才不理她呢! 喻小蓝裹了浴巾出来,一眼瞪过去。 那人似笑非笑,还挑了下眼睛。 “你那么坏,你老婆知道吗?”喻小蓝调侃一句。 “我老婆说男人就得找我这样的。” 喻小蓝又瞪他一眼,她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一手捏着浴巾,一手去拽他身子底下的睡衣。 他的手也快,一人扯了一边,他猛地一拉,她就扑到了他的身上去。 “反正一会儿也要脱,穿穿脱脱,浪费时间。” 现在多好,浴巾一扯,春光无限啊。 喻小蓝把他压在了身子下面,他的大手,一只在她光|裸的背上滑来滑去,另一只已经盖在了她的胸前。 也不是头一回了,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总共做了有多少回,已经数不清了。 反正,每一回都是要人命。 喻小蓝眨了眨眼睛,翻起了旧账,“你不是说你体力走下坡路了?” “哦,人家人死还有个回光返照,你就不兴我也回回光!”林深处黑亮的眼睛,折射着光芒,说话间已经含了她的耳尖,轻咬了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满啊。 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巴不得自己老公不行她才高兴呢! 好端端的话都不会讲。 喻小蓝正色,“呸”了他一声,道:“什么回光返照!怎么说,你都是个…骗子!骗我。” “不好吗?” 上一刻,他还贴了她的耳朵尖儿说话。 下一刻,他的唇就沿着她的下颌四处游走着。 到底是禁不住他的撩拨,喻小蓝才闭了闭眼睛,他已经旋了她下来,把她给压的死死的。 “重啊!” 喻小蓝喘不过气,推了他一把。 看着他穿上衣服一点都不显胖,可脱了衣服,都是实实在在的肌肉。 林深处撑了手臂,一双眼睛闪了又闪,再俯下身子,先前碰在一起的地方,猛地一顶。 喻小蓝瞬间就觉得自己被填满了,脑子有些晕,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一双腿倒是不用他来抬,便知道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至少,她是有进步的。 现在也很少会哭,还会说:“哎呀,太重了。” 这回的重,就不是说他的体重了。 还会捶捶打打,他不肯收力,实在是受不住了,她便抬了头,狠狠地咬在他的锁骨上,位置刚好,是衣领可以遮住的。 可是林深处有一个早起不扣衬衣第一颗扣子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眼尖的喻蓝星一眼就看见了,惊呼:“哎呀,师傅,你脖子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喻小蓝瞬间就红了脸。 林深处很囧,一抬手扣好了衣领,又道:“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谁说的分房睡了,就不用“斗智斗勇”呢!   ☆、第67章 何处染尘埃(15) 和喻蓝星打了一早上的嘴仗, 那小孩终于被她妈带走了。 今天林深处也有事要出一趟门,就是某些事情已经进行到如今的地步, 是该收个小网, 逮一条小鱼了。 林深处跟在喻小蓝的后头出了门, 一个向市中心行驶, 另一个行至电视台的时候,拐了一下,和早在那里的车队汇合。 今天是和反|贪局、公|安局联合行动,一共二十几辆黑色的汽车从市区穿梭而过。 像三家联合, 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少有的。甚至韩老总还有指示,必要的情况就是动用军|方的势力,也不是不可以。 可见,说的是小鱼,真的,鱼其实并不小,比林副部长的级别还高了一级。至于小鱼后面的大鱼有多大, 呵呵,反正是能让所有国民震惊! 林副部长去捉鱼,喻小蓝可是一点都不知晓。 她带了喻蓝星到办公室,让星在一旁画画,她开始处理一些文件。 快中午的时候, 接到了肖可爱的电话。 “约个饭呗!” “好啊,星也在。” “干女儿也在啊!那不能去吃麻辣锅了……” “也还可以,她能吃一点辣。” “好嘞!那就春霞路的麻辣锅约一约, 十二点半到!” 春霞路的位置选的很好,不远不近,喻小蓝和肖可爱都是驱车十分钟就能到的距离。 快十二点的时候,喻小蓝带了喻蓝星出门,从顶层一直下到地下停车场。 一辆白色的汽车从她们的身边开了出去,她的汽车旁边,有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保洁员正在打扫卫生。 喻小蓝拉了喻蓝星站在一旁,等他从窄小的汽车间距之间出来。 保洁员一边拉着半人高的垃圾桶,一边致歉:“小姐,马上就好。” 错身而过的时候,保洁员的垃圾桶突然旋了过来,挤开了喻蓝星。 喻小蓝下意识扭头,喊:“星。” “妈妈。”喻蓝星回应,拉着哭腔。 垃圾桶应声歪倒在一旁,只见那个保洁员一只手扼住了喻蓝星的脖颈。 “你想干什么?”事发突然,喻小蓝的心猛然一紧,下意识上前一步的同时,眼神四处寻找可以求助的人,还想要呼喊“救命”。 这时,只听那人低喝了一声:“别出声,不然,我掐死她。” 喻小蓝顿时一凛。 “上车。”那个保洁员装扮的男人发出了命令的同时,扼住喻蓝星脖颈的手指又紧了紧。 喻小蓝的脑子懵了有片刻,不敢不从,抖着手打开了车门,只见那人挟持着喻蓝星,坐进了汽车的后座。 “开车。”那人又说。 喻小蓝把汽车开了出去,拐上大路的时候,她强自镇定从后视镜里去看那个男人的眼睛,这人依旧戴着白色的口罩。 她道:“先生,别为难孩子。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 “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别整什么幺蛾子,我不要人命。” 这话,喻小蓝怎么都不可能相信。 她又道:“先生,不管你是要钱还是要人,你看,咱们能不能先把孩子给放了?孩子实在是太小了。” “别废话,下了立交桥的第一个路口停车。”说话的时候,那人再一次扼紧了喻蓝星的脖颈。 喻蓝星没有叫,眨巴了下眼睛,眼眶里有泪,还没有流下来,就被硬憋了回去。 喻小蓝不敢再出声音。 一切都发生的没有一点征兆,这个时候,她在快速地思考着可以逃出去的办法。 可是还没有下立交桥,她就看见桥下站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戴鸭舌帽的男人,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原本想开着车冲出去,后头那人像是猜透了她的意图,从背后掏出了一把短|刀,抵在了喻蓝星的脖颈一侧。 “停车,别耍花样。” 喻小蓝按照那人的命令停下了汽车,果然,那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一个挤进了副驾驶,另一个坐在了汽车的后座。 前头的男人一坐好,便笑:“你他妈也太菜了,老子多等了半个多小时!” “滚蛋。” 那个扮作保洁员的男人怒道。 三个男人,这是更加难以逃的出去。 喻小蓝在心里盘算着,实际上她已经六神无主,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们让她沿着吴安路一直开,这是要从西边出城。 出了城之后的情形,肯定会比现在更糟糕。 走到吴安路和凰秦路的路口,前头一辆银色的大众忽然间变道,喻小蓝一个刹车不及,刮蹭了一下。 很快,从银色大众车上下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敲了敲车窗,在窗户外吼:“你没看见我打的转向灯吗?” 喻小蓝吓得一抖,并不敢开窗。 副驾驶位子上的男人道:“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解决,记住别耍花招。” 说着,扭头看了下被挟持住的喻蓝星。 喻小蓝拿了包下车,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了钱包。 “对不起,先生,你看修车得花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背对着那些人,用口型示意“报警”。 可是示意了好几次,戴眼睛的男人根本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男人开门,站了出来。 喻小蓝不敢再示警。 因为将好是在路口,不远处的巡警默劲发现了路中间的不对劲,他别好了对讲机骑着摩托车过去。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巡警,让喻小蓝觉得惊喜,同时又胆战心惊。巡警只有一个,可车里有三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抵在喻蓝星脖子上的那把刀,她不敢冒险。 她下意识看了看车里,后排坐的车玻璃关的很严,她看不见喻蓝星的情形。只能看见立在副驾驶门边的男人,朝她投射过来的警告眼神。 那是一个凶狠又血腥的眼神。 她完全相信,只要她一有异动的话,她的女儿就会性命不保。 喻小蓝忽然泪如雨下,“对不起,是我开车不小心,是我没有看清楚,是我……” 戴眼镜的男人懵了一下,看了看巡警,“警察同志,蹭的也不多,五百块钱私了得了。” 一方的态度好的有点莫名奇妙,另一方愿意顺水推舟,默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交待了一句:“尽快解决,别影响了道路的畅通。” 喻小蓝抖着手去钱包里掏钱,数也没数,掏了几张,直接塞到了巡警的手里。 她还在掉眼泪,没头没脑又声音很小地道着:“同志,我叫喻小蓝,我女儿叫喻蓝星。” 默劲还正在差异,只见和女司机一起的男人上前了几歩,扯了一下女司机的胳膊,然后道:“同志,能走了吧?”而后一笑,又道:“她都吓坏了。” “肯定吓坏了,长长记性,记得下次开车小心。”默劲把钱递给了戴眼镜的男司机。 男司机数了数,“对的,对的。同志,麻烦了。” “嗯,那就散了吧!” 那女司机临上车之前,回头用含满了泪水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默劲越想越不对劲,开了对讲机,“刘山,刘山,我是默劲。” “收到,收到,默队长有什么指示?” “车牌2478的黄色汽车,你留意一下,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收到,收到。车牌2478的黄色汽车正在通过路段,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用不用通知下一个路段的同事?” 默劲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多疑了,可心里总不得劲,犹豫了片刻,还是道:“通知一下,看看那车往哪儿开。” —— 最先发现喻小蓝有异常的还是肖可爱。 十二点二十五,肖可爱到了和喻小蓝约好的麻辣锅店。 十二点三十五,喻小蓝人没有到,肖可爱给她打了手机。 手机没有人接。 紧接着,肖可爱又打了她办公室的座机,秘书说:喻总半个多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 肖可爱再打喻小蓝的手机,依旧是无人接的状态。 连打了十几个,她越想越不对劲,再拨电话,这一次打的是林深处的手机。 “喂,我觉得你们家小蓝不对劲啊!”电话接通了之后,她很郑重地说。 “什么情况?你说清楚。”捕完了鱼的林深处,正在听人汇报搜查结果,他掐灭了烟头,心里咯噔一跳。 林家一下子丢了两个女人。 即使捕到了鱼,林深处的心情也糟糕透顶。 按照程序,他首先报了警。 市局的局长刘安和林深处一起执行了联合行动,一听说这个事情,表情很严峻。 “这要是绑|架的话,简直太猖狂了。” 刘安知道的不多,今天负责的也只是外围的抓捕行动。 可林深处的心里知道,这不止是猖狂,很可能是绝命反击。 祸不及妻儿。 千算万算,是他低估了对手不要脸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十章,正文完结。 明天恢复晚上八点更新。 感谢大家,孩子已经退热了,春天传染季,他们班里的孩子还真的是排着队发烧的。   ☆、第68章 何处染尘埃(16) 吴流波已经被成功控制了起来, 他会被关到哪里,林深处暂时也不知道。 起先, 并不知道喻小蓝和喻蓝星被绑的时候, 林深处还在庆幸这一次的捕鱼行动, 出奇的顺利。 毕竟吴流波是军方的人, 这也是韩老总一开始不敢动用军|方势力的原因。 参加此次抓捕行动的所有特|警,全部都是真|枪实|弹,怕的就是吴流波会拼死一搏。 被抓的时候,他倒是很平静。 此次行动, 满共就缴获了一把手|枪,是从吴流波办公桌的抽屉里搜出来的。子|弹上了膛,也许是想用来自裁,最终没下得了狠心。 可是林深处怎么也没有想到,多顺的一天啊,却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可以确定喻小蓝母女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焦虑。 查过了名品百货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之后, 林深处驱车到了道路监控指挥中心。 这时候,市局的局长刘安已经在道路监控中心多时了。 他很暴躁。 至于原因,他真的不想说。 可眼见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越走越近,压力随之越来越大的时候,刘安的心里知道不说真的不行。 刘安不等林深处站定, 便汇报了一个多小时前,道路监控中心接到的一通莫名奇妙的汇报。 “一个多小时之前,指挥中心接到巡警大队长默劲的汇报, 说是有一辆黄色车牌为2478的汽车在吴安路和白进路附近失去踪迹,要求指挥中心寻找该车辆,理由为……感觉不对劲!” “所以呢?”林深处沉声问了一句。 刘安局促地说:“因为理由不够充分,而且这个大队长默劲,一个月来像这样理由为‘感觉不对劲’的通报,有三起,前两起确定了并没有异常情况,所以这一次指挥中心没有处理。” “默劲人呢?” “正在赶来的路上。” “查到手机信号了没有?” “查到了,默劲已经找到了,说是在吴安路和为线路的绿化带里。” 林深处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他心里知道,那个叫默劲的巡警大队长是唯一一个在喻小蓝被劫持了之后,还见过她的人。 但,他的心里更知道,默劲除了提供了一个失踪的路线以外,知道的东西也是极其有限的。 十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巡警装备的男人,小跑着进来了,先是给刘安敬了礼。 刘安指了指一旁的林深处,“这位是国|安的林副部长,被绑架的就是林副部长的妻女。” 默劲顿时一凛,心里头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可能是一起单纯的绑|架事件。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细节,不等林深处来问,就道:“时间是大约十二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地点在吴安路和凰秦路的路口,发生了小型擦碰事件,一辆车牌2478的黄色汽车擦碰了一辆黑色大众。我到的时候,女司机的情绪很激动,先是哭着同意了黑色大众司机提出来的赔付要求,而后哭着拿了钱,递给我的时候,特地告诉我她叫喻小蓝,她的女儿叫喻蓝星。事故处理好的时候,从副驾驶出来了一个男人,拉了她一下,她并没有反抗。但我觉得不太对劲,而后让同事追踪这辆车的动向,发现那辆车过了白进路的时候,忽然没了踪迹,我推断应该是停在了吴安路白进路和吴安路为线路之间的停车场。” “找到了吗?”林深处问。 “没有,那段路很长,而且是商业街区,停车场有很多,我和同事排查了手机发现处的一个停车场,我来这儿的时候,他们还在继续寻找。”默劲好像是在跟刘安较劲,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其实林深处问的就是刘安,要知道全部靠人力排查的话,没有半天,绝对出不了结果,还得靠这些高科技。 刘安在默劲说完了之后,也立刻给出了反应,“正在排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林深处点了点头,向默劲伸出了手,“谢谢你。” “不,还是我疏忽了,要是我当时就能给出反应……” “你见着孩子了吗?” “没有。” “孩子应该是被人劫持,我的妻子才不敢轻举妄动。她之所以不敢向你示警,我推测车里的男人不止你看见的一个。” 这个时候,刘安那里有了消息。 “路段的中间有一个小路口,黄色的汽车拐了进去,那里头没有监控。” 默劲想了想,“那是鸿泰百货后面的老居民区,我对那一块儿熟,我现在就去找。” 林深处:“麻烦你了。” “不麻烦,本来就是我们份内的事。”默劲很认真地道。 默劲拿了头盔往门外走,和匆匆赶来的肖可爱打了个照面,他愣了一下。 肖可爱是一路哭,一路把车开到了这里,说好的不晕妆的睫毛膏已经让她变成大熊猫了,可她顾不上擦,哭着和林深处道:“都怪我,我要是没约她吃午饭的话……” “不怪你,她的手机被监听了,是我疏忽大意。”林深处沉声道。 默劲没再耽搁,又往后看了一眼,小跑着出去。 喻小蓝的汽车很快就找到了,可是车里什么都没有。 默劲领着人在小区里排查,因为小区实在是太老,住的多半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年人,事发时间又是中午,老年人多半都有个午休的习惯,所以排查了一天,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默劲并没有放弃。 直到林深处告诉他,“不用再查了,那些人肯定已经不在市区。” 他沉默了半天,点头。 林家的两个女人已经被绑了三天,这中间林深处去见过吴流波一次。 昔日威名赫赫的将军,成了今日的阶下囚,吴流波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垂暮的老人。 说起来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林深处并没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 他把目光放在了吴羡霓的身上。 今年才过完年,吴羡霓就出国了。 还是那句“祸不及妻儿”,犯了罪的是吴流波,和吴羡霓没有关系。 国|安的人盯了吴羡霓一阵儿,证明她是干净的之后,就不再盯梢。 而且,她出了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正一筹莫展之际,从国外传来了吴羡霓失联的消息。 他即刻行动,申请了通|缉令,全国范围内通缉吴羡霓。 —— 三天的时间,喻小蓝和喻蓝星先是被带出了京城,关进了带集装箱的大车,大车不断行驶了一天一夜,她们又被带上了船。后来又是拖拉机,又是牛车,颠颠簸簸。 最后到的地方,喻小蓝也不知道是哪里。 只知道这里的气候很暖和,才四月的天气,京城还穿着风衣,这里几乎已经入了夏。 还没被关进竹屋之前,她还见过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当地人,戴着一顶尖大的斗笠,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竹屋,茂林,温热的天气。 喻小蓝做出了一个很大胆、很不好的推测,她觉得她们现在呆的地方,很可能是边境。 喻蓝星的情绪,在和她呆在一起之后,就平静了许多。 这些人凶神恶煞,却并不苛待她们母女,吃的和他们一样,住的和他们也一样,除了没有自由。 可越是这样,喻小蓝就越是害怕。 喻小蓝留了一个心眼,每一次有人进来,她都会特意捂住喻蓝星的眼睛。 她想,这样的话,那些人或许会看在孩子年纪小,又没有见过他们真实面目的情况下,能够手下留情。 她是这样祈盼的,但愿老天怜悯。 又过了三天,喻蓝星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了。 有人来送吃的,喻小蓝照旧捂住了喻蓝星的眼睛。 她挣扎了一下,差点挣扎开的时候,喻小蓝很生气地搂紧了她。 送饭的便是那日在地下停车场假扮保洁员的男人,别人叫他阿文。 阿文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下,转身出去了。 阿文走后,喻蓝星小声地问:“妈妈,我们会不会被卖掉?我不要和你分开。” 小孩子的认知,也就仅限于此了。 喻小蓝搂紧了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爸爸很快就会来了。” 是的,她一直坚信着,林深处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她的英雄,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动摇过的信念。 “他真的会来吗?”喻蓝星半信半疑。 孩子稚|嫩的童音一字一句地撞进了喻小蓝的心底。 “嗯。”她又重重地点了下头,“星,你得相信,爸爸一定会来的。” “好吧,他要是真来了的话,我就原谅他了。”喻蓝星喃喃地道。 她这个爸爸呀,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他要是真的能来的话,那些个一件件一桩桩的错误,她就原谅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现言《她很可爱》 大学霸肖可爱看上了隔壁班数学次次都考5分的篮球小子,紧追不上,一恼火,把自己的“小可爱”塞到了他的书包里。 多年之后,人送外号“无耻内衣控”的默大队长, 总算没有白担这个名声,如愿以偿,手里揉着肖大总裁的文胸,一想起往事,却仍旧义愤填膺:“那是栽赃,那是陷害!” 这是一个女学霸、伪人渣和男学渣、道德模范,校内校外,床上床下的故事。 女主cupA。   ☆、第69章 何处染尘埃(17) 喻小蓝怎么也想不到, 没等到喻蓝星的爸爸,倒是也等来了另一个爸爸。 这天的傍晚, 天已经快要黑了。 晚饭迟迟没有送来, 喻小蓝取了早上藏起来的馒头, 配着白水, 小口小口地喂着喻蓝星。 天擦黑的时候,门突然间被打开了。 喻小蓝赶紧用手捂住了喻蓝星的眼睛。 看见来人的时候,却忽然一怔,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震惊和震怒。 秦山其实是不想来的, 可他没有办法。 吴流波被捕,也就意味着他的一世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银行里欠了四千多万的贷款,还有欠发的工资和门店的租金,如今讨债的堵门,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至于一世怎么和吴流波搅到了一起,说起来诡异,理一理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喻世有林家庇护, 秦山又和白家彻底翻了脸。 吴家和林家不对头,吴羡霓又恨死了喻晨歌。 于是乎,一世便稀里糊涂入了吴家的阵营。 也没来得及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吴家托人说项的那笔资金也还没有到账。 吴家就出了事情。 如今摆在秦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求生, 一条是求死。 可茫茫天地,复杂世界,什么是生, 什么又是死呢? 而在他看来,生就是死路一条,死说不定会是一条生路。 吴羡霓说了,她要喻小蓝和喻蓝星是要换她的父亲。 吴羡霓还说了,只要他们父女能逃到国外,一世便能解这燃眉之急。 秦山便又想着,虽说这事情难办,说不得吴家是人死不僵,还有后手也未可知呢! 也就是这样想着,秦山才稀里糊涂地来了这里。 秦山递给她一部手机,“他们让你给林深处打电话,要求他放了吴流波。” 喻小蓝瞪了他一会儿,接过了手机。 秦山又道:“他们只想拿你们换人,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让他们把吴流波带到吴境。” 喻小蓝不语,接了手机,拨号。 十几秒的等待时间过去,话筒里传来了林深处的声音。 “喂……” 喻小蓝的眼睛一酸,差点儿有眼泪落地。 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搂紧了喻蓝星,使星靠在她的怀里,不让星看见秦山的脸。 她忍了泪道:“林深处,他们让你把吴流波带到吴境。” “你们怎么样?” “我和星,暂时安好。” 林深处是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手机被秦山夺了去。 握着手机的手瞬间空了,喻小蓝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憋回去的泪,又涌了出来。 秦山不是不了解他这个女儿,她很少会哭的。 他呆了片刻,回神的时候,只见她看定了他道:“我求你一件事情,如果你有机会的话……” 说话间,她揉了下喻蓝星的头,低语:“……她没有见过你们……我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 放了喻蓝星……秦山没有答应。 他握着手机,走了出去。 他在心里盘算着,现今,吴羡霓已被通缉,不敢轻易露面。她带来的手下,十有八|九去了吴境布置。之所以叫他来此,肯定是办一些需得露面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敢来,是想着哪怕喻小蓝被救,也不会狠心至他于死地。 其实,他也是忐忑的。 喻小蓝对他还有多少父女之情,他吃不准。 还有那林深处,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他得营造一种他也是被逼无奈的假象。 秦山站在门外想了又想,把放了喻蓝星的事情,悄悄放进了心里。 至于吴境的事情,秦山也下定了决心,不能多管。 —— 林深处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愣怔了许久,一直到半支烟燃尽,烟蒂烫了手。 他把烟蒂扔进了烟灰缸里。 一转身,又燃了一支。 这个时候,他倒是无比的镇静了。 如他所料,那些人既然想要吴流波,那么喻小蓝和喻蓝星目前一定是性命无忧。 可他这个人,最恨的就是被人要挟,也从不认命。 况且,那些人掳走的还是喻小蓝和喻蓝星。 动谁不好,偏偏要动她们! 林深处的眼神暗了一下,再一次把烟蒂扔进了烟灰缸。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等着那边的人发出声音。 韩老总一夕之间也像是老了不少,可见胜利者不见得就有胜利者的欢喜。 “地点?”韩老总略显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深处道:“吴境,和咱们预料的一样,那里是吴流波的老家。” “计划已经制定好了?” “是。” “那你去吧!” “是。” “都得安然无恙。” “是。” 挂了这通电话,林深处将那条两天前就编辑好的信息发送了出去。 [开始行动。] 简兵的特种部队,已经在吴境外百里的春城集结完毕。 黄沙带领的特别行动处,早就悄悄地潜入了吴境。 林深处虽说一直呆在京城,可他的心也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前几天,他是不得不留,毕竟他的目标太大,他要是稍有异动,唯恐打草惊蛇。 而今……他换下了制服,换上了许久都没有穿过的作战服,别好了短|刀,带好了弹|药。 此一役,他得让所有的人铭记无数年的光景——他的人,只许看,不许摸,动一下,便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 —— 茂林。 夜已经降临。 谷间不时传来的鸟鸣,让墨色的森林显得更加的空旷。 竹屋。 原本是四面大山环绕着的与世无争之地。 “你带着那部给林深处打过电话的手机,即刻动身去春城。” 吴羡霓如此吩咐秦山。 秦山觉得自己有了讨价还价的权力,坐在原地,道:“你们走了,我还要在京城生存。” “你什么意思?” 养尊处优的吴大小姐,早就过烦了这样的日子,也受够了这些人。 这些人,还有那些吴家曾经的座上宾,还不都是一样的,没谁是真心的帮他们父女,图的不过还是个利。 她冷笑一声,“我看秦先生是不想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和她爸爸比,她还嫩了不少。 秦山不和她急,只摆出了他的道理,“吴小姐,你别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不愿意,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让我拿了手机出去当靶子,那我势必会被他们找到,为了逼真,让那些人真的相信我也是被你们要挟的,我要带走喻蓝星。” 吴羡霓本不想答应,可她如今手中无人,不答应又能怎样呢! 她咬着牙点头,却又不放心地警告:“秦先生,事成,我保证你依旧会是京城风风光光的董事长。事败,我死也会拉上你来垫背。” 秦山眉头轻拧,可如今他已经上了贼船,下是下不来了。 他想要连夜出发,又唯恐喻蓝星哭闹会引人注意,便拿着加了药的果汁进去。 这么多天,别说是果汁了,就连热水都难有。 喻小蓝警惕,秦山向她眨了下眼睛。 她在心底挣扎了片刻,哄着半睡半醒的喻蓝星:“星,喝口果汁再睡好不好?” 喂了两小口,喻小蓝把喻蓝星搂在怀里,抱了又抱,拍了又拍,等她彻底地睡熟,亲了又亲,这才把喻蓝星交到了秦山的手里。 然后,她动了动嘴唇,未出声音。 秦山看清楚了,她在说——我求你。 他没有说话,抱着喻蓝星出了竹屋。 崎岖的山路,走了大半夜,凌晨五点,秦山抱着依然沉睡不醒的喻蓝星坐上了去春城的汽车。 与此同时,林深处已经到达春城。 他彻夜未眠,立在窗边,他手边的烟灰缸已经集满了烟头,他的脚下到处是燃尽的烟灰。 他在暗夜中等着天亮。 竹屋里的喻小蓝,也是彻夜未眠。 从没有一个夜,像这样的…漫长。 晨曦的光透过竹屋的缝隙,照了进来。 这时,喻小蓝被阿文带出了屋子,还来不及看清楚屋外的光景,黑布罩上了眼睛。 与来时的颠簸一样,颠的人心肝肺俱都移了位,喻小蓝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向哪里,只在心里庆幸。 幸好,喻蓝星已经不在这里。 秦山虽坏,可比起这里的人,他还不是最穷凶极恶的。 春城很快就到了。 秦山知道,他此来本就是自投罗网。 说辞早就在心里滚过了无数遍,不管谁问,他就是被要挟的,他的女儿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心慌不已。 下了班车,他哪里都没有去,带着喻蓝星到了汽车站旁边的小旅馆。 他操着一口的外地口音,和旅馆的老板打听:“老板,往吴境的班车,一天有几趟?” 特种|兵破门而入的时候,喻蓝星混混沌沌地正要醒来。 这个时候,秦山已不知所踪。   ☆、第70章 何处染尘埃(18) 林深处接到报告, 赶到小旅馆的时候,喻蓝星已经醒了过来。 不过, 因为睡的太久, 她还有些懵, 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很多穿着迷彩衣服的叔叔, 还有简小雨的爸爸。 她正眨巴着眼睛,她的爸爸也来了。 喻小蓝果然没有骗她,可是喻小蓝呢?她在哪儿? 喻蓝星坐在床上,愣了很久, 冲着破门而入、怔在那里的林深处张开了手。 林深处接到的汇报是“找到了”,可眼前只有喻蓝星一个人,他的内心瞬间从狂喜又跌到了谷底。 看见女儿向他伸了手,这才回了神,一把将她抱起来。 这时候,喻蓝星趴在他的耳边说:“那个地方的路特别不好,我不晕车的, 都被颠晕了。还有那些人进来送饭,我妈妈总是捂着我的眼睛,可我偷偷看见了。不过那些人我不认得,我只记得有一个叫阿文的,还有, 我认得昨晚上给我送果汁的爷爷。我在妈妈的保险柜里,见过他的照片,那时候妈妈还小, 就像我这样大。” 林深处知道喻家的小洋楼里放着喻小蓝的保险柜,却从不知道里头具体都放了些什么。 可他有脑子,想了想,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只是还得验证一下。 “好孩子。”他揉着喻蓝星的头夸奖,而后又道:“咱们给舅舅打个电话。” 喻晨歌早就从疗养院回了喻家的小洋楼,电话才一接通,他焦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找到了吗?”他问。 林深处低沉着声音,“找到星了,还在找小蓝。晨歌,小蓝的保险柜你能开吗?” “可以。” “看看里头有谁的照片?” 林深处听见了喻晨歌往楼上跑的声音,紧接着是保险柜“啪”一声打开的声音。 便听见喻晨歌道:“全家福。” 隔着千里,林深处也听见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挂了电话,立即吩咐:“通缉秦山。” 这个时候,喻蓝星在他耳边道:“你要是把我妈妈找回来了,我就真的原谅你了……爸爸,一定要快,我妈妈快撑不住了。” —— 吴境。 一切都乱了。 秦山颓废地躲在一家叫做“风驰”的网吧里,他特地买了一顶鸭舌帽,选择了最靠近后门的机器。 他根本就无心上网,不过是在等吴羡霓发来的消息。 就在一分钟之前,他发现了自己被通缉的信息。 而就在大半天之前,他原本是想买了汽车票,带着喻蓝星来吴境的。 可是,林深处的动作太快了。他买票的时候,发现了春城汽车站盘查的警察和军人,还来不及回到小旅店,那个小旅店就被动作迅速的军人奇袭,那些人还都是全副武装,腰里别的,手里抱的,全部都是真家伙。 他躲在旅店的附近,看的很清楚,就连旅店对面的楼上还从天降下了几个兵,那些人的手里拿着的东西更恐怖,他们拿着的是狙击|枪。 那一刻,他慌神了,并且胆怯了。 因为,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就是个普通的商人,干过最坏的事情是想要吞了别人的家产,干过最荒唐的事情也就是**不要脸,干过最惊心动魄的事情大不了就是一掷千金或者空手套白狼而已。 而今的场面,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他想,幸好他把手机和喻蓝星一块儿留在了旅店,而他不在旅店里。如果他在的话,很可能根本就说不完编造好的那些说辞,就被狙击|手一|枪|击|毙。 人在面临着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的时候,往往会因着一念之差,从而改变人生的整个轨迹。 也就是因着这一念之差,秦山没敢现身,半路拦了辆货车,跑到了吴境。 这个时候的秦山想的不是怎么解决四千多万的债务,而是想着怎么保命。 好在,他的头脑还算清醒,他想他得找到吴羡霓,和喻小蓝在一起,然后说服喻小蓝,让她相信他也是被逼的。 他没干什么坏事,还把喻蓝星送了出去。单凭这一点,他觉得他能说服喻小蓝。 秦山和吴羡霓之间的联络,一直靠的都是网络。 他把要见面的信息发了出去,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收到一条回复。 [茅村。] 秦山赶紧上网查询,茅村在吴境和春城的交界处。 离吴境县城有四十多里地。 看地势,又是一个山沟沟。 秦山一直熬到凌晨,才出了网吧。 年纪越大,便越发地熬不了夜。 后半夜,他在忐忑中昏昏欲睡,可一惊一乍,根本就没有睡踏实过一分钟。 迎着清晨的凉风,秦山站在还没有多少行人的街口,想了又想,走到一家将开门的邮|政报亭前,冲着报亭里头的人道:“老板,给你一块钱,用你手机发个信息怎么样?” “可以。” 秦山接过了手机,把信息发送出去了之后,又专门到发件箱里删掉,这才拦了个机动三轮车,“去茅村。” “好远的。” “多给你十块钱。” 山轮车咣咣当当,一个多小时之后,停在了茅村所在的山脚下。 车夫操着很重口音的普通话:“还有六里地的山路就到了。” 秦山给了钱,下车。 秦山知道,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呆在村子里,可村里一定会有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 他说自己是来旅游的,操着一口明显的外地口音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有人来给他领路。 那人是个哑巴,只会支支吾吾。 沿着茅村上头的山路,又往上爬了三四里,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密林。 那哑巴在密林外指了指,自己转身往下。 秦山犹豫了片刻,进了密林。 他沿着哑巴手指的方向走啊走,感觉快要走出林子,这才看见一间破破烂烂的木屋。 这里连竹屋都没有。 吴羡霓和紧跟着她的三个手下,带着喻小蓝挤在一间抬头能看见半边天的破旧木屋里。 秦山到的时候,本来就很挤的房间显得更加的拥挤。 喻小蓝一看见秦山,张了张嘴,她是想问喻蓝星去了哪里? 可是秦山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这时候,吴羡霓问了:“那孩子呢?” 秦山终于等到了爆发的时候,他怒道:“说好的没有危险,我他妈差点被那些兵用机关枪给突突了。我现在和你一样,也被通缉了。” 阿文忽然拔出了枪,对准了他的头,“你他妈没被那些兵突突了,我现在就把你突突了。让你去吸引那些人的目标,你他妈长不长脑子啊?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那边还他妈怎么换吴将军?” 秦山一下子就弱了,连声道:“别,别,别开枪。我已经很机警了,可是那些人的速度太快了。” 阿文也就是吓唬吓唬他,如今就剩下他们几个,其余的人都去了吴境县城,准备伺机动手把吴将军抢回来。再说了,那些人并不是他们自己人。事成不成不知道,如果事败,他们还得掩护着吴羡霓逃到境外去。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个挡枪的,也就是多了一条生路。 阿文把枪收了起来,转身又去了吴羡霓的后头,闷声不响地坐了下来。 此时的吴羡霓早就六神无主。 她顺风顺水了二十几年,要什么没有!说起来喻晨歌还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道坎坷,眼前便是她人生中的第二道坎坷。 她自己是没胆子回来的,可是有人告诉她,只要她回来,按照他说的做,就能保证她的父亲平安无恙,还能保证他们父女在海外生活无忧。 是以,别管是换还是抢,她前一日真的是报有极大的信心。而今,内心突然忐忑不已。 与此同时,喻小蓝的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喻蓝星安全了,不管秦山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次的事情,他办的很好。 她靠在墙角,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她的心里明白,对方出师不利,很可能会把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 想想自己可爱的女儿,再想想自己刚刚开始的婚姻生活。 喻小蓝第一次,如此地害怕自己会再也看不见他们。 喻小蓝抱着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 她想,林深处和她说过不会离婚,可他说过他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吗? 连续多日的恐惧和多日的疲惫,在把喻蓝星交给了秦山之后,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从来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强者,她可以挨的了饿、受得了苦,可她受不了精神的折磨。 而吴羡霓像是很了解她的过往,从一开始就给她吃了药。 那药没有名字,可单单凭气味,她也能闻的出来,那是抗抑郁的药,药量比正常的药量加大了一倍。 有一种焦虑和抑郁,被称为“药源性焦虑”、“药源性抑郁”。 这是由抗高血压药,抗精神病药等等药物,引起的焦虑或者抑郁。 喻小蓝控制不住地焦虑着,她很清楚地知道,焦虑和抑郁是孪生的。 这个时候的她,被无尽的恐惧和无助感给笼罩住了。 又到了吃药的时间,阿文拽着她的头发,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喻小蓝没有往下咽,而是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一周,孩子生病的时候,欠下的一章。 晚八点会正常更新。   ☆、第71章 何处染尘埃(19) 感觉到不对, 阿文使劲捏住了她的嘴。 已经有血流了出来,阿文暴怒。 这个时候, 还不知道吴将军有没有被救出来, 喻小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捏着她的嘴检查了又检查, 还好, 就是满口的血看着吓人,应该是死不了人。 紧跟着,阿文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血珠溅出去很远, 他恶狠狠地道:“老老实实的,再有下一次,老子就让人|奸|了你!死了也|奸!” 可是喻小蓝没有他想象中的恐慌,只是无力地歪倒在了一边。 阿文拿了一旁的水,想让她漱漱口。 一旁的吴羡霓烦躁道:“别管她,死不了就行。” 最好,死不了也活不成, 那才是她想要的。 瞬间,木屋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内心,其实都是不安定的。 这一会儿的秦山,瞥一眼喻小蓝,更是觉得, 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爸爸,这一点,不管是对喻小蓝, 还是对秦慧茹,他做到了“一视同仁”。 他也从不否认,他觉得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上,除了一定要拥有两样东西,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而必须要拥有的这两样东西,一样是钱,一样是儿子。 钱,他有过。 儿子,倒是也有过。 不过,也许是他命硬,他一个儿子没有活到一岁,另一个儿子还没有出生,就随喻小蓝的母亲一起没了生命,如今连钱也没有了。 只剩下两个女儿,和年过半百的年纪。 秦山在想什么,其实就连秦山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脑子里太空,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往事,竟浮现了一遍。 妈的,想那些做什么!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在离喻小蓝不远的地方,坐下了。 喻小蓝双眼无神,她并不是想死,她只是不想被药物影响,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于是,她清醒地看见秦山给她打的手势。 小的时候,秦山经常会和她玩的游戏,大拇指轻点——等。 —— 不到七点,喻晨歌收到了一条莫名奇妙的信息。 信息只有两个字[茅村。] 他昨夜没有睡好,一直在担心喻小蓝,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喻小蓝沉睡怎么都叫不醒的破梦。 接到信息的时候,喻晨歌正准备去喻世,看了一眼,下意识认为这是一条发错了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消息。 他驱车出门,不到八点钟,到了公司,心里头觉得不舒坦,上网一搜索,叫“茅村”的村庄,全国不下十个。 喻晨歌并不知道林深处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找到的喻蓝星。 甚至很多时候,林深处的电话都是不通的状态。 说起来,这可能就是命运了。 喻晨歌一瞬间有了要和林深处通电话的念头,而且刚巧,这个时候,林深处正带着喻蓝星吃早餐,间隙,给唐女士打了电话,想让她安心。 私人的手机,还来不及关机,便又响了,林深处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接了这通电话。 “喂,我收到一条信息,信息上是一个地名——茅村。”喻晨歌急切地道。 “茅村?” “是。” “手机号码。” “134XXXXXXXX。” 喻晨歌的话音才落,这厢的林深处就挂了电话。 他很郑重地和喻蓝星道:“你乖乖跟着叔叔,我要去接你妈妈了。”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喻蓝星瞪大了眼睛。 林深处站了起来,紧跟着又蹲了下去,直视着她的眼睛,“知道了,你放心。” 手机号很快就找到了,持有人是一个报亭的老板。 根据报亭老板的描述,林深处给他看了秦山的照片。 老板说:“对,就是他,他戴了顶帽子,但他是今天的头一个客人,我特地看了他一下。” 随后,林深处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告诉简兵:“茅村,秦山发给喻晨歌的信息。如果是假的,他们一定会在茅村的附近有埋伏。如果是真的,他们一定不会住在村子里,而村子里一定有他们买通的眼线。上山之前,先摸清楚地形,有哪些地方是可以藏人的。你知道的,我要她安然无恙。” 转身,便又吩咐黄沙,“你们留在吴境,等待对方发出的交换信号,看好了吴流波,给他穿上防|弹衣,还要带上防|弹头盔。做好了对方会有人体炸|弹的准备,首先吴流波不能死,其次那些喽啰,要留下活口,我要钓大鱼。” “是。” 简兵和黄沙异口同声。 行动开始了。 林深处和简兵一道,坐上了军用的吉普车,往茅村驶去。 —— 等! 喻小蓝不知道秦山为什么要让她等。 她也不知道,秦山和吴羡霓之间达成过什么样的交易。 反正,她是不会相信,秦山此来,是专程来救她的。 不过,她除了等,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而等,太难太难。 喻小蓝很痛苦。 另一边,吴羡霓很焦心。 她也在等。 说好了,十点行动。 十点已过,她盯着手表,一秒一秒地看时间过去。 十点十七。 阿文说:“小姐,不能再等了,咱们现在走,到边境刚好是晚上。再等下去的话,今晚是出不了境了。” 吴羡霓挣扎了一下,摇头拒绝,“我爸爸那儿还没有消息。” “小姐,恕我直言,将军是不会舍得让小姐冒险的。可那些人,绝对不会把小姐的安危放在眼里。小姐要是再不下决定的话,不但救不了将军,还会把自己给折进去。咱们绑|架的是林深处的妻女,那个人有多狠,小姐不知道,我是知情。小姐,不是我长他人的志气,将军和他斗了好几年,还不是一个疏忽就赔上了自己。” 吴羡霓终于动摇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怨气和怒火,她拔了阿文的|枪,指着喻小蓝,歇斯底里:“那杀了她,再走。” 对,杀了她,想想自己人生中的坎坷,都与她分不开关系。 吴羡霓差一点就抠响了扳机。 枪|却被阿文夺了去。 他又道:“小姐,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得先留着,等咱们出了境,再杀她也不迟。” 吴羡霓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 而且,往后也没有那个人会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收拾任性之后的残局。 吴羡霓是哭着出的木屋,泪眼婆裟,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是这个时候,一颗无声的子弹,划破了风,咻的一下射|进了她的胸膛,紧跟着又穿了出去。 她都还来不及惊呼,便双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不断流出来的血,让她恐慌。可她知道,恐慌……只是暂时的。很快,就永远不会再恐慌了。 阿文是紧跟着吴羡霓出去的第二个人,从她胸膛里出来的那颗子|弹,最终射|进了他的手臂。 他伸手想拉喻小蓝挡在面前,可是他自己的伙伴,已经拉着喻小蓝后退,躲进了死角区。 第二颗子弹正中他的胸口,他看着倒下的吴羡霓,就在刚刚,他还做着去了国外就能和她在一起的梦。 如今,只剩下不甘心。 他用了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屋里的喻小蓝。 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 枪响的那一刻,秦山扑在了喻小蓝的身上,他忍不住这样想。 子|弹从背后射|进了他的身体,他浑身一抖,又想,怪不得今天他总是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他人生最后的告别了。 “爸爸。”喻小蓝惊恐不已,不敢置信,怔了一下,很轻很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句,“爸爸。” “唉!”秦山不知是答应,还是叹了口气,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喻小蓝“啊”了一声,泪划过了鼻翼。 耳边全都是枪声,眼睛里全部是血染的颜色,鼻间也全部都是血腥气…… 她的意识开始恍惚,脑海里像做梦一样浮现出,小的时候,秦山领着她出门买糖的情景。秦山冲她招手“来啊,来啊”。可是一眨眼睛,漫天的风沙和血雨。 她站在风里喊:“爸爸!” 没有人回应。 林深处不顾简兵的阻拦,领着人冲进了木屋,陡一见屋子里的情形,心里咯噔一跳。 趴在她身上的秦山,已经被人挪了去,那人摇了摇头,表示秦山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时间,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林深处晃了晃身子,扶着地蹲在了喻小蓝的身边,可是他迟迟不敢伸手去碰她。 她浑身是血啊,紧闭的眼角边清晰的泪痕,烫的他完全不能呼吸。 跟过来的简兵,一把把他推开,伸手探了她的鼻息,回头喊:“还有呼吸,快送医院。” 这个时候,林深处就像是将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斯”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长气。   ☆、第72章 何处染尘埃(20) 喻小蓝的肩膀受了伤, 并不是枪伤。 应该是被秦山扑倒在地的时候,撞上了地上的石头, 断了一根骨头。 她昏睡了很久。 医生说, 这是太疲惫了。 林深处却想, 也许的太伤心了。他和医生商量了一下, 又给她注射了一支可以让她睡的再久一点的镇|定剂。 秦山的遗体,林深处让人送回了京城。 一个人若做了什么震天动地的大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总有些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深挖, 去分析他的人生轨迹。然后言之凿凿地说,那位名人之所以这么好或者这么坏,都是性格使然。 其实不然,很多事情,仅仅是一念之差而已。好人会因为一念之差,做了坏事。坏人也会因为一念之差,做件好事。 林深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秦山, 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去分析人性。 倒是简兵仔细分析了阿文开枪射击的角度,和喻小蓝被扑倒的角度,然后唏嘘一句,“你老丈人要是不扑上去的话, 你媳妇也会没事,阿文的角度是偏的,而且射击的高度不够, 射不到你媳妇的身上,反而是他扑了一下,这才不偏不倚……” 事情就是这么的戏剧化,也许是秦山在危急的时刻,没能好好地判断分析;也许是秦山想要 制造一个飞身救女的假象,只是算计来算计去,人算不过天而已。 林深处叫简兵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随后把秦山的事情,告诉了喻晨歌,因为他不能及时赶回去。 喻晨歌觉得震惊,完全不能相信,在电话那边惊呼:“秦山啊,秦山怎么可能会……” 人都已经没了,还记着那些过往做什么。 林深处说:“以前的秦山,首先是利益为先,其次是一个爸爸。可能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也许是父性的觉醒,他首先是一个爸爸,其次才是利益为先,保护孩子就成了一种本能。” 于是,林深处将秦山从这件事中摘得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所谓的交易,并且嘱咐喻晨歌要挑选最好的墓地,厚葬了他。 要不然呢! 昭告天下,秦山还是死于利益,那样的话,喻小蓝就能开心? 没有谁是不希望自己被爱着的。 就算会悲伤,他也想让她以为她是被父亲爱着的女儿。 喻小蓝睡了一天一夜,林深处搂了一天一夜,她终于醒了过来。 她的舌头伤的不轻,喝口水都会忍不住皱眉。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每个人或许都会见证父母的离世,毕竟黑发人送白发人才是自然定律。 喻小蓝也见证了父母的离世,只不过这样的离世,都太过血腥。 醒过来之后的喻小蓝,会哭,会笑,却不再开口说话。 医生说,也许是创伤性失语症;也许舌头好了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林深处留了白茉莉在医院,照顾喻小蓝和喻蓝星。 他还有事需要处理。 因为吴流波差点死了。 他借出来的人,钓鱼还是其次的事情,首先人是一定不能出事的。 是以,吴流波的重要性,根本不用他讲,黄沙很明白的。 在那么多人的严防死守中,吴流波还是差点中毒挂了,只能说,他们的内部也不是钢板一块。 他命了黄沙,寸步不离,把吴流波送回京城。 只要人不死,鱼总有一天会上钩。更何况,除了吴羡霓和阿文死在了狙|击手的子弹下,另外的两个喽啰恨明智地选择了投降。 他让黄沙把那些人一起送回京。 有没有用,审过再说吧! 有的时候,证据只需要动动嘴皮。注定了对方是溃败的结局,不是……也是。 京里的韩老总,已于凌晨五点,开始了清洗计划的最后一步。 范围说的大点,为国家的安定,清理一切的危险。 范围说的小点,为韩老总的接位,扫除一切的障碍。 送走了吴流波,林深处回到医院的时候,喻小蓝和喻蓝星正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一束金灿灿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身上,她的清瘦还有单薄,在阳光下无处可藏。 林深处在廊角站了很久,还是喻蓝星先看见了他,挥了挥小手,让他过去。 喻小蓝也扭了头,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看的不太真切,下意识咧嘴笑了一下。 影约可见穿着制服的男人,迈了过来。 周围的光影越来越暗,他很快就到了她的旁边,居高临下。 耳边,也响起了他低沉的声音:“小蓝,我们回家吧!” 回家?喻小蓝愣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途并不遥远,喻小蓝觉得自己就是睡了一觉,一睁开眼睛,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面孔,她咧了嘴笑,借此告诉他们她很好的。 饶是如此,来慰问的人,一波一波,仍旧带着一副“哎呀,遭老大罪”的表情。 喻小蓝的反应一直都是迟钝的,反射弧太长,就连痛苦的后劲也是悠长。她才想忘记,又被那些来慰问的人提醒——“他们把你带到了那儿”,“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无疑,这种安慰,又成了一种变相的折磨。 林深处发了飙,回来半天之后,在林家的门上贴了个“谢绝来访”的白纸,下午便开着车出门,去忙其他的事情,马不停蹄。 晚上回家,他抽空给喻蓝星做了个测评。 这是一个受创伤后应激障碍筛查量表,可以用来帮助判断在经历重大的创伤事件后是否需要专业的帮助和治疗。 喻蓝星——喻小强,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做完了测评后,主动摸了林深处故意放在桌子上的军|刀和手|枪,兴致高昂。 “爸爸,你什么时候教我开枪?” “这个周末。” 喻小蓝以为,林深处也会给她做一个同样的测评。 那些问题,她都听到了,也想好了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可是,林深处并没有。 他带了喻蓝星出去,明晃晃的军|刀和黑漆漆的手|枪依然摆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喻小蓝踱了过去,伸出了一根手指,勾了勾那把手|枪,她的耳边仿佛有枪|响。 她猛地一抖,又坐了回去,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音。 林深处进屋,仿佛没有发现她坐的位置和刚刚不太一样,他收起了军|刀和手|枪之后,若无其事地出去。 日子,可以如常了。 喻小强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就自己要求去上幼儿园。 听说,简小雨领着整个果果二班的小朋友,为她举行了一个很是温暖的庆祝回归的饼干糖派对。 晚上回家,喻蓝星便把收到的饼干和糖,分了一半,送给喻小蓝,一本正经地道:“妈妈,糖可以克服一切的恐惧。你快点好吧妈妈,我还等着你给我讲故事。” 喻小蓝想说“好”的,可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等了许久,林深处都没有等来她的声音,他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转头下了楼。 唐女士见他脸色不好,轻声教训:“要有耐心。” 林深处没有辩解,推门出去。 他在院子里对着新种的玫瑰树抽烟,听卖花的人说,往年,这一棵玫瑰树在四月下旬就会开出满满一树的火红玫瑰。 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数一数,就连冒出来的两三个花骨朵,都还小的可怜。 都说,今年的春天会很冷。 连花都开的晚了,看来确实是冷。 林深处把烟头摁灭在空的烟盒里,一抬头,正撞上一双躲闪的眼睛。 他假装没有看见,又低了头,却对着玫瑰树自言自语:“等花开吧!” 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夜里,万物寂静。 林深处伸了手臂过去,想要揽她到怀里,一次没有揽过来,他便知道,她是在装睡。 他没有点破,侧了身子,对着门,无声叹息。 喻小蓝松了口气,轻轻地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放空着。 睡不着啊,还怕频繁的翻身,会影响到躺在身边的人,他明天还要工作的。 不知道还能瞒多久,她很焦虑。 真的睡不着啊,吃了两颗安眠药呢! 窗帘外头的天越来越亮了,喻小蓝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了些困意。 她不敢乱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许是做梦啊,她梦见有人贴在她的耳边说:“等花开。” 为什么等花开呢?等花开又是什么时候呢? 明明,一年四季都有花要开的。 她还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有一片碧蓝的海景,外面实在是太吵了,她潜入了海底,整个世界顿时安静。 再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听的见院子里的声音。 正要出门工作的男人,嘱咐母亲:“妈,别叫小蓝吃饭,她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让她们给她弄点吃的。还有,二楼的卫生别打扫,小蓝睡觉惊心,别吵醒了她。我下午回来,带小蓝去复诊。” “知道了,知道了。” 好像…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说啊! 昨天白天一个女人来找我喝酒 喝醉了⊙﹏⊙b汗 欠的一章,暂时还不了,因为快五一放假了。放完五一假,还。   ☆、第73章 何处然尘埃(21) 伤筋动骨一百天。 喻小蓝的肩膀不会好的那么快, 但是她的舌头已经…好了。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林深处总在和她说话。 他说:“答应了这个周末, 带星去射击俱乐部。本来是想带你们去打猎的, 可是你的肩膀还没好, 不宜远行。” 喻小蓝听后, 点了点头。 他又说:“晨歌说喻世有人想趁机造反,我以星的名义,入了喻世百分之十几的股,你赶紧做点东西, 挣点钱……” 等绿灯的功夫,他说到了这里,故意转了头,看着她笑:“我没多少钱的,你把钱还我,我才好去花天酒地。” 喻小蓝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林深处不悦极了, 翻了一下眼睛,凶道:“别光点头行不行?” 林深处没对她这么凶过的,他凶起来,真的让人觉得很紧张。 车里的空间又那么小,两个人中间只隔了半臂的距离。 喻小蓝瞪大了眼睛, 又愣了一下,还很纠结,行还是不行啊?行, 还是得点头呢! 这个时候,他又凶了一句:“说话!” 喻小蓝吓得一抖,忽然开始打嗝。 突兀的“咯”一声响起,她撇了脸去一边,不再看他的眼睛。 她胆子小,他不想凶她的。 可是不凶不行啊! 一凶……还是不行! 林深处默默叹气,收敛了一身的匪气,他知道他握着枪的时候有多恐怖的,不光是现在,就连从前他也一直在收敛,尽量不让那样的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事与愿违了。 那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是无能为力让时间倒回去。 林深处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伸手,握住了她的后颈,狠狠地亲了上去。 这个吻,迟到了很久,他也想了很久,却并不怎么甜。 带了些内疚的歉意,还有失而复得又害怕失去的焦虑。 其实林深处自责了很久的,可是有时候,自责是一种很没用的情绪。 林深处吻了很久,直到路口的交警忍不住敲了敲窗子,这个吻才宣告了结束。 喻小蓝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开始不想开口说话,多半的原因是舌头疼,后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该和林深处说什么好。 说说秦山? 说秦山的死,是最让她意外的事情。 或者说秦山明明可以不用死的,那颗子|弹,她看见了,而且还那么低,并不是躲不过去,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根本就射不到她的身上。 可是关于秦山,坏的部分也好,好的部分也罢,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提了。 那说说林深处? 说他的工作,原来是真的会要人命。 她都看见了,虽然看不清脸,但她真的知道,连续射|杀了吴羡霓和阿文的那个人是他。 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第二颗子|弹射到了阿文身上的时候,阿文手里的枪和子|弹是一起脱的手。于是子弹偏离…了秦山的预估。 后来,理智清醒的时候,她是这样分析的。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理智,理智地理解并选择原谅了秦山,也理智地理解并没有责怪林深处。 秦山,作为一个利字当头的人,最终死在了自己的算计中,她除了理解和原谅,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深处,她知道他一定是反复地思考过的,他一定选择了一种会把伤害降到最低的营救方式,但他毕竟是个人,不是神,他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 只是什么啊? 现在的喻小蓝是混乱的,焦虑的,彷徨的,无措的。 换句话说,她可能真的被吓到了。 林深处重新发动了汽车,默不吱声地往前行驶了两条街之后,才道:“你嫌弃我?” 嫌弃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喻小蓝赶紧摇头。 林深处看见了,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步步紧逼:“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喻小蓝急坏了,挣扎了许久,新的一条路,都要开到了头,她才咬着牙开口:“不是。” 还是那个软软的腔调。 坏了无数天的心情,终于舒坦了不少。 林深处又说:“那你害怕我?” “也……不是。” “埋怨我?” “并没有。” “那……你是担心我?” 这一次,喻小蓝又沉默了很久,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轻轻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不是没有是非观的,她知道林深处杀|掉的都是坏人,对那些人她不会去同情,但她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的概念里,杀|人是一件很大很大很大的事情,这就代表着她会很担心。 她最初昏睡的那两天,做了一个很是冗长的梦。 梦里有无数从没有见过的场景,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一脸血迹的林深处。 她见过那样的他,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那个样子的。 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她明知道他的工作有多么的血腥,多么的危险,可是不亲身经历一次的话,那些血腥和危险就等于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符号。 而今,因为深有体会,所以深陷焦虑,继而不能自|拔。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进了家门。 从这一天起,喻小蓝像没事人一样,开始和所有的人说笑。 晚上还是照旧,有的时候,连续几晚睡不好,特别的困,熬到十一点再睡,一点多就会醒过来,而后睁着眼睛到天亮。有的时候,一点都不困,就闭着眼睛等啊等,天快亮的时候能睡会儿,天亮就又醒了。 她心里知道,这样的日子或许还会持续一个多月才能好。 而这一个多月,她还是得熬。 实际上,并没有五年前那么的煎熬。 醒的早,她就看日出,京城的日出虽比不上海边,却也有不同的韵味,她会耐心等待太阳一点一点地跳过高楼。 睡的晚,她就拿着星的望远镜,找星星,一找就是一两个钟头。 这是她的小秘密,她以为林家没有人知道。 快五月中旬的一天凌晨,她正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掀起了窗帘的一角等太阳,一个温暖的手臂,突然掀起了窗帘,从背后环住了她。 她一怔,慌忙解释道:“刚刚起夜,想着好久都没看日出了,我就是想等一等……” 林深处没有揭穿她,他也在飘窗上坐下,从背后紧紧搂住了她,慢悠悠道:“哦,我也好久没有看过日出了。” 这个时节,将将立夏,还不到五点钟,太阳就露头了。 喻小蓝起先还很惶恐,后来就任由他抱着,看着阳光从一点点的橘色,慢慢变成了金灿灿的一大片。 喻小蓝转了下头,和他的嘴唇碰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也好像,等了好久,就在等这一刻。 睡衣的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了。 那只大手,从她的前胸一直滑到了她的腰。 他们很久都没有做过了,迎着这曦光就在这窗台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好像她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还有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她知道的,她要是稍微有一点点的反抗,他便会停下手。 她也知道,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他一直都知晓。 他很小心,从来不敢莽撞来触碰,就和现在的撩拨一样,时时刻刻,心都是悬着的。 她的眼眶有点儿热,有什么东西快要盈满眼眶的时候,她放松了自己,轻轻闭上了眼睛,搂住了他的腰。 并没有不适的感觉,那一阵一阵酥|麻感,像舒缓的按摩一样,瞬间就让她再一次热泪盈眶。 她在心里想,她可能要信佛了,她会每一日在心里,向佛述说,她的老公是个好人。 即使他手染了鲜血,也是个好人。 好人应该有好报。 林深处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她昏昏沉沉,基本上能算睡着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做睡着了……他能气死的。 可是现在,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给她清理了一下身体,盖好了被子。退出房间的时候,特意锁上了门。 他今天还有事,出门要出很早。 临出门之前,他还是给她写了一张字条。 他一字一顿写道—— “院子里的玫瑰树,开花了。” 他把字条放在了茶几上,一走出门,便看见一树的火红色玫瑰,在晨风里摇曳着。 时候到了。 走出家门的时候,林深处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先道歉吧,我有一个挺不好的小习惯,每个文即将结束的时候,会消失个两三天,这两三天里,我是连电脑都不会开的。 至今,我也不太清楚原因,可能是不舍得完结,自己纪念一下。也可能是重新理一理,能够更好的结局。 晚一些还会有,今天和明天 争取码完结局。然后就是番外了。 新文是《她很可爱》,专栏里有,我就不在这儿放了。 我一般是不会休息的,就是说这个文完结,新文一理顺,就会开了,新文的结构就是校园一半,工作一半。喜欢的可以先收藏。 然后是感谢一直追到这里的小伙伴,我知道这个文有不足的地方,争取在下个文里改进。   ☆、第74章 何处染尘埃(22) 好几天前, 林深处已经交上了一个足有八页的“转业报告”。 韩老总只看了一个开头,就把报告扔到了他的脸上, 气愤地说:“有近路不走, 偏走远道。当初你说要娶那个喻小蓝的时候, 我就是不同意的。普通人, 干净简单是不错,可是她太普通了,心理素质又差,根本就承受不了。一个女人, 不能做好丈夫的贤内助,娶了又能干什么?摆在家里哄着玩吗?” 林深处从来都是个倔强的,捡了报告,再一次放在了韩老总的桌案上,不怕死地道:“管天管地,你也不能管我娶谁啊!” 这一次,韩老总直接拍了桌子吼:“滚出去。” 林深处什么都没说, 转头出了书房。 等候在书房门口的韩夫人,一见他,一面拍着胸口,一面道:“怎么了呀?这是……” 林深处淡淡道:“我想下去锻炼锻炼,韩叔叔发脾气了。” “下去?下到哪儿?”韩夫人顿了手, 紧盯着他问道。 “哦,我想去沿海地区,搞一搞岛建或者经济开发。” “你……”傻了吧! 韩夫人的话没有说完, 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我再帮你探探口风。” 林深处一走,韩夫人就给唐女士去了个电话,她得先探一探林家的口风。 “唐大姐,小深是什么意思啊?” “韩夫人,老林就小深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开始进了特种部队,我就是不同意的。后来去国安……韩夫人,有的时候,远道虽远,但稳妥。” “好了,唐大姐,我明白了,我会帮忙劝一劝的。” 韩夫人自然是明白了,这是林家一家人做出的决定。 愣了有片刻的功夫,她沏了杯茶,端到了韩老总的书房。 又踌躇了片刻,才开口:“人已经抓了,剩下的小鱼小虾,等你正儿八经上位了之后,再抓也不迟。叫我看,总让小深打打杀杀也是屈才了,他不是说想搞岛建,那你就让他去填岛嘛!这个事情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想回来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韩老总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林深处交来的八页纸,看了起来。 再一次上门,林深处还真有点担心“转业报告”会再一次砸在他的脸上。 不过好在,并没有。 韩老总一看见他,脸色是不怎么好,闷声道:“来书房。” 林深处便大喜,他心里知道,这是有门了。 果然,韩老总一在书房的沙发上坐好,便问:“想好了?” 林深处咧了嘴笑,“想好了。” 韩老总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在一个地方画了个圈。 无独有偶,林深处在写那份“转业报告”之前,也在地图上的同一个位置,画了个圈圈。 圈里有一个地方,他和喻小蓝都很熟悉。 韩老总又敲了敲地图,“怎么样?” 林深处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五个岛屿,你知道的,不建完不回来。” “是。”林深处一凛,接了这命令。 这个时候,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喻小蓝刚刚睡醒。 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了屋子里。 记忆还没有复苏,最忠实的还是身体。 晨间的那场情|爱,酥|麻感还没有完全褪去,那个让她酥|麻的男人,已经不在枕边。 喻小蓝缓了一会儿,赤|裸着身体下床,捡起了睡衣。 腿间,顿时有滑腻的东西,流了出来。 是了,晨间的那场情|爱,林深处没有戴套。 好像是套子没了吧,她一伸手打开了抽屉,里头果然没有了避孕套的踪影。 她跳着去洗浴间的时候,还在想,今天要不要提醒林深处买点套回来? 像这样的事情,她以前是不管的。 等到梳洗完毕,下楼,就看见了林深处给她留的字条。 院子里有一棵玫瑰树,树约有一人多高,就种在客厅的窗户外面。 她每日坐在沙发上,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玫瑰树的枝叶。 从它开第一朵花起,她就是知道的。 喻小蓝捏了那字条,打开门,她站在台阶上,站在光影里,对着一树的红色花朵,愣着神。 花开了,说的就是它? 花开了,然后呢? 院门,就是这个时候,晃动了一下,被人从外间推开了。 立在院门外的林深处,一手拿着帽子,迈脚进了门。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亮的吓人,大步走了过来,用一只手臂抱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双脚落定,他贴在她的耳边说:“我们回珠崖湾吧!” —— 说是回,并不能立马就回。 工作的交接,还有新工作的任命,都需要大把的时间。 一直到六月中旬,林深处才被正式任命为了南岛省副|省|长。 一直到行李都收拾好了,懵懵懂懂的喻小蓝,还是不太清楚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知道韩老总出现在电视里的频率增加了,而一个常务委员忽然消失,很快就被审查。 新闻里再通报那个委员的事情,把他与吴流波定性在了一起。 看见这个新闻的时候,喻小蓝下意识看了下林深处,再一次,四目相对,他笑了一下,未语。 真正的动身是六月下旬。 星基本上要放暑假了。 好吧,去年快放暑假来的,今年快放暑假又走。 其实也没什么的,珠崖湾她也熟,就是不熟,不出两天也能混熟。 就是简小雨挺不舍的,哭的呜哩哇啦的,非不让喻蓝星走。 喻蓝星道:“我走了就没人打你了。” 简小雨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可又一想,满幼儿园的小姑娘,就属喻蓝星最好看了。 于是,还是想哭。 喻蓝星又劝道:“我走了,你不是还有你女神那个谁吗?” 就是那个和她撞过发卡的小姑娘,她不记得名字了。 简小雨又一听,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他女神,放完暑假,就该升小学了。 这一回,就是哇哇大哭了。他心想,他的人生啊,就是一出悲喜交加的荒诞剧,好看的小姑娘都走了,太叫人难过了。 不过,他哭的再凶,喻蓝星还是头也不会地走了。 走之前,也没说会不会打个电话。 哼,漂亮的小姑娘都是没有良心的,这一年,白让她打了。 他爹回来的时候,喻蓝星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没赶上给小伙伴践行,他爹说:“哎呀,快放暑假了,要不暑假就去三哥的地盘度度假吧!” 简小雨立马就忘记了小姑娘没有良心的事情,眯着眼睛笑嘻嘻。 这个时候,喻蓝星已经快到珠崖湾了。 可是林深处却不走了。 喻蓝星问他:“不是说好了要回珠崖湾的?” 喻小蓝代替他给出了回答:“星,爸爸还得工作。” 是的,工作。 一个人的价值体现,就是工作了。 林深处很快就投入了工作,喻小蓝领着喻蓝星开始布置她们的新家。 新家在省委大院,没有两层小楼,只是一个三室一厅。 可布置起来,也颇是费劲。 第一天先买床,第二天得买锅碗瓢勺,第三天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装过各种东西的纸箱子,扔出去了一个又一个。 新家布置好了,星围着新家转了三圈,评价:“妈妈,很温暖呢!” 喻小蓝笑,四下一张望,也很是满意,毕竟是亲手布置的。 那么,接下来呢? 肩膀已经好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这个时候,喻小蓝的焦虑已经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很难入睡,但一旦睡着,至少能睡四个小时以上。 很多时候,都是和林深处做着做着,累了,困了,就不管不顾直接睡了。 以至于,有一回,林深处咬牙切齿地调侃:“我发现了,我就是你的安眠药。” 药物的反噬,以及内心的焦虑,总是需要时间来克服的。好在,她现在很坚定,她能好。 到达南岛市的第七天,很难得,这一次做完了,喻小蓝还在醒着。 他们已经不设防了很久,他抱着喻小蓝去浴室清理,她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吧?” 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多半是没什么好事! 林深处似笑非笑地说:“让我猜猜。嗯……你想去珠崖湾了。” “对了一半。”喻小蓝道。 “那我没猜对的另一半呢?”林深处很认真地问。 喻小蓝很认真地答:“等星放完暑假,我们就回来了。” 林深处想了一下,很歉疚地说:“去散散心也好。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去呢!”说好的要回珠崖湾,可他才刚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顺。 “那就做两个月的周末夫妻吧!”喻小蓝忽然眨了一下眼睛,很机智地说。 难得啊,就她目前的榆木疙瘩脑袋,难得机智一回呢! 被绑|架,被喂药的时候,她一度以为她会变成傻子的。 林深处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说不好。 等到她昏昏沉沉的时候,他捏了捏她的脸,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道:“离了我这安眠药,我怕你睡不着觉。”   ☆、第75章 何处染尘埃(23) 喻小蓝的珠崖湾之行, 到底还是成行了。 林深处从不和她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送了她们上渡轮, 三个多小时之后, 渡轮停靠在二十四号码头, 苏泰安会去接的。 大约是有些依依不舍, 渡轮开出去了很远,林深处这才上了汽车。 汽车还没有发动,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喻小蓝打来的。 手机才放到耳朵边, 喻小蓝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喂,星让你别太想她。” 还有一个离手机很远的声音——那个小孩喊:“我才没有这么说。” 林深处笑,趁机表白了一下:“好的,我不想她,我只想你。” 省委给派的司机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 空降的副省|长太年轻了, 听说经历很复杂,是个狠角色。 可是,看不出来啊! 殊不知,但凡能看的出来的,统统叫表象。 苏泰安一见到喻小蓝, 便将她从上到下地审视着。 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啊,弯着眼睛笑的时候,阳光着呢! 他也没敢表现出来,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林深处告诉他的。 那是个爷们儿,他质问的时候,一句隐瞒的话都没有,坦坦荡荡。 还在回海欲的路上,苏泰安便笑嘻嘻地和喻小蓝说:“那什么,你走了之后,范小晨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进攻。那什么,女追男隔了层纱,我被她给攻略了。” 喻小蓝乐,“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苏泰安皱了眉,吐起了苦水:“阿妹,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啊?她追的我,我好不容易答应了。可我求婚,她怎么就不答应呢?” “可能是你诚意不足吧!”喻小蓝眨着眼睛道。 男人有的时候就是傻,能够上天,能够入地,可就是猜不透女人想的是什么。 睿智如林深处,也是想了许多日,半猜半问,才能明白她的心思。 喻小蓝并不点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范小晨追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总是要讨回来的。 婚前讨一讨也好,如此没有了芥蒂,婚后就只剩恩恩爱爱了。 喻小蓝清醒的时候,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她见了范小晨什么都不说,大大的婚戒戴在手上,比说什么废话都有用处的。 范小晨果然很高兴啊,特别给她和喻蓝星预留了个总统套。 晚餐自然是海鲜自助餐,星是很高兴的,在餐厅里跑来跑去,就是拿的多吃的少。 玩的累了,回了房间,还亮着灯呢,就睡着了。 离了林深处的喻小蓝,还真的像是没了安眠药,入睡很是困难,睁眼到凌晨两点多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五点多钟,走道里有人喊了声“退房”,“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喻小蓝从梦中醒来,下意识摸了下身边,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林深处并不在身旁。 一早和林深处通电话,她懒洋洋地说:“离了你这颗安眠药,我昨晚上也睡的不错。” “是不是啊?”林深处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并不揭穿。 挂了电话还在想,今天是星期三,如果顺利的话,他或许能赶上周五晚上的最后一班渡轮。可如果事情太多,他争取赶上周六晚上的最后一班渡轮。 曾经有人说,能得抑郁症的人,没有一个坏人,都是心底善良的好人。 可是人要怎么区分好坏呢? 不是不触犯法律的人,就是好人。 也不是触犯了法律的人,就一定是坏人。 和平年代的好坏与善恶,是最难界定的。 但林深处知道,喻小蓝真的是一个太太善良的好人。 一个人的性格,是经过环境和岁月磨砺成的。 一个人的重造,也必须得通过环境和岁月来改变。 他已经尽力给了她会让她觉得舒适的环境,其余的还得她自己来熬。 他想让她自己来克服焦虑和抑郁,却并不代表就要对她不管不问。 于是,小间|谍是早就培训好了的。 中午的十二点半,林深处用过了午饭,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 喻蓝星准时用海欲前台的固话,打来了电话。 “喂,爸爸。” “嗯,过的好吗?” “还行吧!” “妈妈怎么样?” “也还行,你也知道,我人小困的早,我是不知道她每晚都是几点才睡觉,不过每天中午她都会和我午睡一会儿,都能睡得着。反正我中午睡不着,我很小声地叫她,她都是不理我的。” “嗯,知道了。你别让她发现你给我打电话。” “知道。还有一件事情,今天上午在沙滩上有一个叔叔和我妈妈搭讪,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我一过去,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啊。他是不是想追我妈啊?” “我不是说了,让你时时刻刻都跟着她。”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自己的媳妇还得自己看着嘛!我也很忙的。我挂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女儿这么敷衍,林深处能怎么办呢?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就不午休了,继续工作。 争取早点解决了手头必须要解决的事情,然后好去看媳妇。 喻小蓝领着喻蓝星在珠崖湾乱晃了好几天,实在是没什么事干。 苏泰安提议:“阿妹,要不你再把大珠开起来吧!” 喻小蓝摇头,设计图是她每天都要画的,是以,大珠开还是不开,没有什么意义。 她拒绝了苏泰安的好意,领着喻蓝星继续晃悠,白日里多半会待在沙滩上。 这天午饭的时候,喻蓝星和她吐槽:“妈妈,玩沙子都快玩吐了。” 苏泰安便又趁机提议,“阿妹,咱们出海玩儿吧!” “算了,算了。”喻小蓝还是摆了摆手。 已经暑假了,海欲宾馆很忙的,她不好意思让苏泰安百忙之中还抽空来陪她们。 喻小蓝转而和喻蓝星道:“我明天教你游泳。” 说是那样说,可一想起下海,她还是心里发怵。 她上一回来珠崖湾,用了快三年的时间,才敢靠近大海。 她总是害怕她一旦下去,就不想上来了。 那一次,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同时溺水,救生员营救不过来,她才冲进了海里。 那时候,只想着救人,也就忘记了自己的病。 今天是周五,林深处说他能赶上最后一班渡轮。 下午四点,喻小蓝把喻蓝星交给了忙完的范小晨,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海边的栈道。 她沿着栈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了大海的中央,而后坐在了栈道边,看着碧蓝的海水,发着呆。 上一次,刚来珠崖湾的那两年,她偶尔也会坐在这里。当时,她想的最多的是跳,还是不跳。 而今,坐在这里,吹着海风,她除了能够记起她在这里救过假装不会游泳的林深处以外,什么都顾不上想。 林深处赶上了倒数第二班渡轮,到达二十四号码头时,比预想的要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再到海欲宾馆,也就是四点十五分。 一手推开海欲的玻璃门,门内和门外是两个世界,四处洋溢着冷气的空间,让林深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松懈了下来。 喻蓝星在前台的附近蹦蹦哒哒,很机灵地人堆里穿来穿去。 林深处喊她:“星。” 喻蓝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了瞪眼睛,然后飞扑过来。 “爸爸。” 林深处稍微弯了下腰,把她抱起来。 “你妈呢?” “我妈出去转了。” 林深处下意识皱眉,心里又绷紧了弦,“你怎么没有跟着?” “我妈她不让我跟呀!”喻蓝星说的理所应当。 林深处直接把她放了下来,嘱咐:“在这儿呆着,别乱跑。” 他急匆匆地又出了宾馆。 喻小蓝本来就是个爱静的性子,她撇下喻蓝星,估计就是想自己静一静。 这会儿的沙滩,人正多。 所以,她不会在沙滩上。 一股热浪袭了过来,林深处的脑子懵了一下,随即便猜到了喻小蓝会去的地方。 他迈开了长腿,径直往栈道赶去。 才走到看见栈道的地方,便看见了坐在栈道尾的红色身影。 喻小蓝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火红火红的颜色,和玫瑰花一样。 静静地坐在蓝蓝的天空下、蓝蓝的大海旁,好像是一幅画。 可是“画”很快就动了。 喻小蓝忽然一歪,倒向了大海,没有一点点的征兆。 林深处一惊,眼睛顿时酸痛不已,他从记事起,就没再掉过眼泪了。 他快跑了两步,差一点就跟着一头扎进了海里,但是他克制住了。 他跟自己说:等三十秒。 于是他一边脱鞋,一边默数:“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十八,十七,十六,十五……” 十秒钟的时间,好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这个时候,喻小蓝终于跃出了海面,仰着头,迎着夕阳。 她在笑。 那笑,烫伤了林深处的眼睛,他扯了下嘴角,呼出一口长气。 心里松了一口气。 喻小蓝再一次沉了下去,这一次很快就浮了上来,好像一条美人鱼,向着他游过来了。 游到了岸边,再次展颜而笑,向他伸出了手。 水珠从她的脸上、手上滴落。 林深处握住了那只手,蹲下,低头,亲在了她的嘴上。 吻。 有海水的咸。 和泪水的味道并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些,还会有。 然后有错字告诉我哦!!!   ☆、第76章 何处染尘埃(24) 栈道边的那二十秒, 林深处真的吓坏了。 那些事情,他不想再提。 只是心里带了些气, 夜里折腾的就比较凶。 喻小蓝连连求饶。 可是求饶也没有用。 林深处一面折腾, 一面恶狠狠地说:“看你下回还吓不吓我了!” 可不是, 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半儿, 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 响当当的一个硬汉,眼泪比血值钱多了,却生生被逼哭了,这笔帐, 总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喻小蓝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太委屈了。 她就是下去试试。 试试她自己会不会到了海里,就不想再上来了。 她也算不到,林深处那个时候会来啊。 辩解是没有用的。 而且,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去辩解。 身体的记忆,在他折腾了没两下时,就复苏了。 然后, 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说:“把腿抬高点。” 她心里是不想听话的,但腿很听话。 他说:“把屁股抬一抬。” 她心里也是不想听话的,但屁股很听他的。 她心里说,不要叫。虽然房间门关的很好, 睡在另一间屋子的喻蓝星睡的很沉,可万一克制不住,叫的太响, 万一被听到呢! 实际上,哼哼唧唧,哎哎呀呀,还是在叫。 夜里好像是做了两次,反正后面她睡着,不记得了。 早上,擦枪走火,穿好了衣裳,又被脱掉。 要不是星在门外喊:爸爸,妈妈,你们醒了没有? 早上这一场,还不知道得做到什么时候呀! 喻小蓝穿着衣服,怎么想都觉得牙痒痒,一伸脚,踢了林深处的屁股。 林深处转头问她:“干吗?” “屁股抬高。”喻小蓝报复地说。 “哦,咱们晚上再进行这个话题。” 林深处不正经的声音传到了耳边,眼里都是他吊儿郎当的笑。 喻小蓝撇了下嘴,又弱了,体力有点儿渣啊,战不过他。 她是不是要想法子锻炼锻炼身体啦? 想法,很快就成了行动。 喻小蓝参加了珠崖湾的海边救援队,义务救援,两个月的时间。 每天都在海里游一游,两个月之后,她的体力会噌噌噌,直线上升的。 那个时候,她就要用脚勾着他的腰,缠着他:再来一次呀! 保准他的脸是青不拉叽的。 喻小蓝怀了这么个“宏伟”的志愿,开始了在珠崖湾的暑期生活。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会有人等着她去救。 可救一个是一个。 顺便也教会了喻蓝星游泳。 五岁多的小姑娘啊,身高一米二,腿长感觉要有一米一。 一穿上小泳装,在浅海里扑着水花,只是看着,喻小蓝便觉得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做不到心狠,但是可以做到健忘。 从这儿起,喻小蓝每天晚上,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因为睡的好了。 周末的时候,林深处再来。 即使要做到凌晨,她都是清醒的。 多难得啊! 曲径幽深,林深处舍不得出来。 忍不住调侃,“哎呀,是不是我技术又提高了?看,做|爱的时候,我老婆终于不睡觉了。” 喻小蓝秒回:“不舒服,都睡不着觉了,差评。” “恭喜你,中奖了。中了一个‘再来一次’。” “报复”来的总是这么的快。 喻小蓝表示,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之,喻小蓝不再记得焦虑的时候,和林深处的生活,就是各种的没节操,各种的不设防。 心里不是没有想过,再来一个孩子的。 可都不设防了,还是没有孩子。 也就顺其自然了。 林深处也说过这样的话:人生就得这样,顺其自然,别事事都想强求个完美。你想啊,你都有一个这么完美的老公了,知足吧啊。知足常乐。 这么没脸没皮的话,喻小蓝听了之后,也就是呵呵哒。 七月的下旬,暑假快结束了。 海边的游客也一天一天在减少。 喻小蓝坐在沙滩的遮阴棚下玩手机。 她不玩游戏的,也就是刷一刷新闻,看一些明星八卦,时尚新闻,和养生知识之类的。 偶然刷到了一条两|性知识。 立马一本正经地和林深处通电话。 “你知道吧,做的太多,还有年纪大了,男人的小蝌蚪质量会下滑。” 林深处正在主持一个会议呢! 心里想着,幸好没开免提啊! 他出了会议室,很严肃地说:“我年纪不大啊!”这要不是亲媳妇,肯定得怼死她。 三十三岁,可不是男人最佳的生育时间。 他爹生他,都四十多了。 所以,不怕,不怕。 好在,喻小蓝也就是操心玩玩。 一转头,就会忘。 认真说起来,她也不是操心,就是好奇。 星,可是做了一次,就怀上的。 如此的精准,就如同神话。 又过了一周,喻小蓝准备回去了。 星的幼儿园,林深处早就找好了。 再开学,星就是大班的小朋友了。 大班就得真的开始学习认字和数学了。 星其实是不想回去的。 可是谁的人生啊,还不都是这个样。 没见过哪个小朋友,才上了幼儿园中班就缀学的。 于是,挥一挥手,再见了海鲜自助餐。 吃了两个月,委实也吃腻了。 这边,苏泰安负责送她们母女上船。 另一边,林深处会来接的。 行船,还是三个小时。 奇怪的很,以往既不晕车,也不晕船的喻小蓝,一上船,就觉得心里翻江倒海地闹起来了,约莫是心里住了个哪吒。 于是,呕了一路。 喻蓝星吓得哇哇的哭,拿了喻小蓝的手机,给林深处打电话。 “爸爸,我妈妈病了,啊啊啊啊……” 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是嚎啕大哭,把林深处也吓了一跳。 喻小蓝忍住恶心,拿过了手机,解释:“没事儿,没事儿,晕船……” 可下了船,还是晕啊! 晕天晕地的呕。 关键呕不出来什么东西。 林深处很严肃地问:“喻小蓝,你上个月大姨妈是什么时候来看你的?” 喻小蓝愣了一下,“大姨妈?” 好吧,喻小蓝的生理期一向是挺准的。 上个月,二十六号来的。 刚好,今天也是二十六号。 大姨妈该来的时间,还没有来。 好不容易不晕了的喻小蓝,死活不愿意坐车去医院。 她道:“没准儿晚上就来了。” 晚上,林深处就是再残暴,也心疼她舟车劳顿苦,没有折腾她。 主要,他还想着,人都已经回来了,从周末夫妻,成了日日相伴,明天再做也一样的。 第二天早上,司机来接林深处去上班的时候,带了些早餐。 香菇大肉的包子,还有汤粉。 完了,喻小蓝一闻见大肉的香味,捂着嘴,就奔去了卫生间。 林深处的眼皮一跳,得,这情况,他觉得他要素十个月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 —— 一直到喻小蓝的肚子大了起来,喻蓝星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尽管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并不是每个小孩一出生,都会没有妈妈。 那样的小孩,很少很少。 像她,她就是有妈妈的。 这其间,她还是追问了林深处很多次,“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把小娃娃塞到我妈妈肚子里的?” 还没准备好怎么给女儿进行□□知识教育的爹,以转移话题**,搪塞了过去。 喻蓝星很是郁闷了几天,直到有一天,她的新同学蒋欣欣没有来上学。 再来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两颗糖,并且告诉她:“星,我妈妈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不会说话,只会哭。”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呀!他太小了,我要保护好他。” 喻蓝星一听,猛点头。 回家就拍着胸脯,和林深处、喻小蓝宣布:“我以后会保护好小宝宝的,因为我大。” 嗯嗯嗯。 林深处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说的漂亮,不如做的漂亮。 就喻蓝星那张哄死人的嘴,他觉得还是得以观后效。 不过,以星的品性来看,并不会是个坏姐姐的。 林深处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喻小蓝则惊喜坏了,抱着喻蓝星,一口一个“乖宝”的叫。 林深处摇了摇头,去书房了。 填岛的项目,已经开始谈了。 随着时间的慢移,岛终究会越变越大。 七点整。 到了新闻的时间。 唐女士准时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最先听到的是新闻播报员的声音,紧接着才是唐女士的话。 “三儿啊,小蓝还好吧?” “好,能吃能睡。” “嗯,女人一怀孕是这样的。二十四周了吧?听说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还能给肚子里的宝宝照相,你明儿带她去医院照个相,顺便看一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妈不是封建,你也知道在我们家男孩女孩一个养法,也是一个待遇。不过,若能凑上个‘好’,总归是更好的。” 林深处换了个坐姿,握着电话笑,“妈,在意那些做什么!命里有时终会有。” 就像二宝,早晚不是来了。 就像喻小蓝,早晚还不都是他的。 —— 年后的三月,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春天。 喻小蓝发动的很是准时,正是预产期这一天,生下了一个六斤八两的男宝宝。 因为生在春天,排行老二,小名唤作二春。 大姐喻蓝星给起的,说是:“他只会哭,还什么都不懂,二不拉叽的,就叫二春吧!” 好吧,好吧,在儿子面前,女儿还是更有发言权的。 林深处允了。 转而请唐女士赐个大名。 唐女士敲了敲家里的辞海,郑重道:“就叫林景星吧!” 景星凤凰,传说,太平盛世才能看见景星和凤凰。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撸番外了,晚点上。 ━━━━━━━━━━━━━━━━━━━━━ 本书由【gulayi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