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奇书网下载网www.qisuwang.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别那么骄傲 作者:随侯珠 文案: 男宿舍夜谈,舍友们疑惑于大姨妈来了到底有多疼, 男神何之洲一贯不屑参与这种低级趣味的对话,直到他变成了女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女宿舍夜谈,舍友感慨工学院两两成基的现况,沈熹有点好奇此类话题苦于无法证实,直到她变成工科男,面前掉下一块肥皂…… 一句话介绍:一只清心寡欲的男神学霸,如何与逗比女主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过上了甜蜜又荡漾的生活…… 人生太长,有些事,别那么骄傲,哪有不跑偏的。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性别转换 天之骄子 天作之和 主角:沈熹、何之洲 ┃ 配角:林煜堂,豆豆,夏维叶,壮汉等等好多 ┃ 其它:大珠 ================== ☆、第一章   初夏的午后打了一个闷雷,然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沈熹从练舞房出来已经是一身汗了,练舞房没有沐浴室,她穿了一套简便的运动服就从楼梯走了下来。雨后的天空蓝得透亮,室外楼梯挨着一个小花园,里头的三色堇正开得小巧又清新,雨后的花瓣湿哒哒地挂着水珠儿,新抽出来的嫩芽仿佛一折就断,空气潮湿而鲜妍。   沈熹下午原本没有课,不过临时又被温老师叫过去练舞,这次排舞的目的是迎接校庆晚会。校庆是大事,舞蹈系又是挑大梁的,所以整个院系提前三个月准备起来。   沈熹回到宿舍,室友夏维叶正在一边哼歌一边化妆。沈熹的书桌在宿舍靠阳台的位置,另一边就是夏维叶的。她回到位子坐下时,夏维叶随意地开口:“今天在温老师那儿又遭了不少罪吧。”   沈熹收拾了下东西,笑着回答:“还好。”   夏维叶面上的表情瞧着有点不相信,不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沈熹把手机丢在书桌上,收拾了一下衣物,就奔向公共浴室。其实宿舍卫生间的淋浴是有热水的,上个学期学校刚统一装上。刚装上那阵子,大家都蛮开心的,结果用了几个月因为水费问题意见就出来了。最后寝室长陈寒开了一个小会,然后立了新制度:宿舍谁也不能使用热水洗澡,要洗热水澡,就要去学校的公共浴室。   沈熹有时候有点后知后觉,好几个月后才知道新制度是冲着她立的。   浴室里热气腾腾,师范学院男女生比例2比8,男女浴室,男生那边冷冷清清,女生这里却需要排队。沈熹正靠墙等位时,遇上了同宿舍的豆豆。豆豆拿着一个大水桶,一张圆脸满是笑脸,她拨开盘靓条顺的女生们朝她走过来:“阿熹,今天夏维叶生日,请大伙一块儿铺张浪费呢。”   夏维叶生日?可她还没有收到夏维叶的邀请呢。沈熹靠在光洁的墙面上,嘴角弯了弯,就是不说话。   豆豆笑容晏晏,又与沈熹说了不少话,她很兴奋,因为到时候S大的何之洲也会来参加夏维叶的生日会。   何之洲?沈熹抬起眼睛,她是知道这个人的,不过具体没有接触过。林煜堂与他同宿舍,交换生刚回来,一枚名副其实的“三高”帅哥。   豆豆突然凑过头来:“夏维叶喜欢他很久了,这次貌似请了很久呢。”   沈熹有点惊讶,抬了下眉。   豆豆又聊起了何之洲这个人,说的过程中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笑声,沈熹漫不经心地听着。另外等了半天,终于有了两个位。沈熹进去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她洗好时豆豆还没有出来,一道声音从最左边的单间传来:“阿熹,你好了吧,把你的护发素借我用一下。”   沈熹把护发素从下面递了进去,然后自己先回到了宿舍。天气有凉意,她换上一件嫩绿色的套头衫,下面是一条极简单的牛仔裤。回宿舍的路上,夏维叶正娉娉婷婷地从宿舍大门走出来。沈熹与她打了招呼,夏维叶扯了下嘴角与她擦肩而过。   夏维叶这人是有点傲。   宿舍里只有寝室长陈寒,正戴着耳塞躺在床上看视频,笑得合不拢嘴。沈熹拿出吹风机吹湿发,呼啦啦的热风钻进长发里,她对着镜子看里面的脸,蹙着鼻子看额头新长出来的痘痘,肯定是上次吃麻辣汤锅的结果。   陈寒摘下耳塞,突然对沈熹说:“阿熹,今天维叶生日,她让我问下,你要过来吗?”   沈熹转过头,正想答应下来,陈寒已经先说了:“如果忙就算了。”沈熹神色微愣,如果陈寒没有下一句话,她还真不想参加这个生日宴呢。她是没吃过生日蛋糕还是缺朋友啊,不过就冲着陈寒、夏维叶不欢迎她的劲儿,她也要去。沈熹神色恢复自然,披散着一头半干半湿的黑发走到陈寒床铺说:“晚上本来是有事的,不过维叶生日呢,那么重要的日子,我肯定要去啊。”   陈寒突然扫了她一眼。沈熹手覆在额头上,将一头卷发往后撩了撩,露出了漂亮的美人尖,她扯出一个娇俏的笑容:“我最喜欢唱生日歌了。“说完,她转过身,已经背对着陈寒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熹是唱着生日歌来到宿舍外面的阳台,阳台直对着一个偌大的篮球场,上面只有三三两两的男生,这个阴盛阳衰的学院,男生不仅少,而且质量严重不合格,用豆豆的话来说,一群弱不禁风的白斩鸡在风中摇摇欲坠。不过这家名不经传的学院有个特别好,就是与鼎鼎有名的S大挨得特别近,俩大学正好阴阳互补。   沈熹吹了一会风,然后给S大的林煜堂拨了一个电话,可惜没有人接听。   ——   夏维叶的生日宴就安排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天府居,虽然是川菜馆,但里头格调挺好,算是整个高校区最好的一家餐馆子。沈熹和豆豆一块儿去的,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夏维叶弄了个一次性卷发,坐在陈寒的左边,她的右边是一位嬉皮笑脸的小白脸,小白脸右边就是何之洲了。   二十刚出头的男人有一头墨黑的短发,帅得只瞥到一处后脑勺的风景,便知道是一个如何有分量的大帅哥。   沈熹和豆豆坐下来,夏维叶瞅了她一眼说:“阿熹,我以为你不来呢。”   沈熹笑着说:“有吃的,我怎么会不来。”   豆豆靠着沈熹身边坐下来,然后直接大胆地看着何之洲,脸上的笑容有点灿烂过头,陈寒大约觉得豆豆丢人,受不了地将头撇过去。   今天是夏维叶生日,这个饭局却是何之洲旁的小白脸安排的,他是夏维叶认来的哥哥,也是何之洲的朋友,这也是何之洲会出现夏维叶生日饭上的原因。   人到齐了,大家就点菜吃饭了。   沈熹一个下午都在舞蹈训练,到晚上的确有点饿了,所以从头到尾她光顾着吃着,直到小白脸笑眯眯说了一句:“你们舞蹈系的女生不用注意体重么?胖了可不好跳舞啊……”   沈熹猛地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看向她,才明白小白脸的话是针对她说的,有些人怎么那么烦!他们借以“好奇的”“善意的”口吻表达奚落的嘲讽,然后高贵大方地揭你的短、挖你的苦。沈熹视线直对着小白脸:“没关系,我吃不胖的。”   扑哧一声,豆豆笑了,大大咧咧道:“对啊,我们家的阿熹真的吃不胖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她能吃掉整个全家桶呢。”   夏维叶和陈寒她们也笑了起来,沈熹吃得差不多了,无聊地将筷子放陶瓷的筷枕上。脑子里突然冒出林煜堂的一句话:“熹熹,有时候你没必要自讨没趣。”   她这是在自讨没趣么?沈熹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过了油的红辣椒放进嘴里。她才不是在自讨没趣,她其实是想跟夏维叶她们好好做——室——友。   不过貌似这话有点好笑。   晚饭结束,人来人往的学院路都是年轻的男女面孔,夏维叶要去唱歌。何之洲委婉地表示自己还有教授安排的课题没有完成,恐怕不能参加了。   今晚,这还是沈熹听到何之洲说的第一句话。不过之前他貌似也开口了,她因为光顾着吃没仔细听来着。仔细一听,何之洲的声音一点也不逊色他的长相,低沉里透着一份如沐春风的清透。因为何之洲的声音,沈熹多看了眼他,男人眉眼出奇的清秀,眉形平而阔,秀而长,眼神澄清贵气,不过里头透着丝丝冷淡。   仿佛今晚一顿饭,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耐性。   何之洲突然朝她看过来,沈熹移开视线,不在意地看着另一边。   夏维叶是今晚的寿星,她有点商量地跟何之洲说:“何学长,一块去吧,时间还早呢。”   最难消受美人恩,夏美人开口了,何之洲倒是不说话了。就在这时,陈寒来到沈熹跟前,问了一句:“沈熹,你一定去的吧?”   沈熹抬眸,心都有点凉下来:“我不去了……”   沈熹一下低了两个分贝的声音让陈寒有点惊讶,也难怪,沈熹一直都是有点小嚣张的。陈寒倒是有点不自然起来,语气有点尴尬:“去嘛,把你的林哥哥也叫上。”   沈熹有时候硬气归硬气,但是也不想跟她们闹僵,她对夏维叶和陈寒说:“你们先去吧,我先回宿舍了。”   夏维叶对沈熹说:“如果我们回来晚了,帮忙签到一下。”   沈熹答应下来,然后直接离开了这一拨人,也不管他们到底要去那儿唱歌,而这里面,只有豆豆遗憾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沈熹心里有点挫败,她看手机,发现林煜堂真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她去S大找林煜堂之前,买了两杯青柠红茶。付了钱,她折回身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何之洲。   沈熹提着茶走在何之洲后面,从S大的北校门进去到S大工程院男生宿舍区,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沈熹有点犯懒,看到何之洲从校门口的停车区推着一辆自行车过来,她迎着笑脸走过去:“嗨,……之洲……”沈熹有点忘记他的姓什么了。   何之洲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哪个女人把自己叫得那么亲切?他猛地抬起头,便看见今晚与自己一块吃饭的女生立在自己跟前。   沈熹跑到了何之洲跟前,对他笑。   可惜沈美人脸上这个灿烂的笑容并没有感染某人,何之洲面无声色地打量着她手中提着的两杯果饮,心里头就跟明镜一样明白了: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越漂亮的女生越大胆了?   “嗨,你还记得我么,我晚上跟你一块吃过饭的。”沈熹见何之洲不说话,提醒了他一遍。   何之洲略勉强地点点头:“请问,有事?”   沈熹将手中的一杯青柠红茶递向何之洲。何之洲有点小头疼,从小到大就有不少女生给自己送吃的,他是缺吃的了还是看起来像一个吃货了?!何之洲深深地看了沈熹,希望用严肃冰冷的眼神让沈熹知难而退,同时他开口说:“对不起,我不渴。”   “帮我带给林煜堂,麻烦了。”沈熹说。 ☆、第二章   何之洲回到宿舍,将一杯青柠红茶放在室友林煜堂的眼前时,另外两位室友猴子和壮汉纷纷提出抗议:“老大,你居然只给老三买了!”   猴子:“偏心!”   壮汉:“居心不良!”   何之洲扫了眼抱怨的这两只,两只又双双转过头,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片儿,评“胸”论“腿”。   何之洲今天被一顿饭弄得心情不舒服,结果回来还闹了一个乌龙,心情更是有点莫名其妙得不爽,他对林煜堂说:“一女的托我带给你的。”   猴子和壮汉又感慨出声:“羡慕啊。”   林煜堂看了眼青柠红茶,就知道是谁送的,他嘴角蓦地翘了一下又放下,他看向何之洲:“沈熹认识你?”   “我晚饭跟她一块吃的。”何之洲直接交代说,随即笑看着林煜堂。   林煜堂又岂会相信何之洲的话,大概就猜出了缘由,他问道:“你今天去参加的生日会就是沈熹那室友的?”   何之洲摊了摊手,然后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脑子里却冒出那道亲切的“之洲——”,心头一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走到宿舍外面的露台,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上,纯黑色框子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声,一道火焰闪过,何之洲低头吸了一口,随后缭绕的白烟从他鼻、嘴里逸出来,连带几缕烟雾飘渺在他修长的指尖……   烟草甘冽,夹着一种缓和神经的尼古丁气味,何之洲放松地靠在围栏上,随后围栏上多了两个人,手里都叼着一支烟,其中一人对何之洲感慨:“这烟不错。”   猴子对还在里面的林煜堂说:“林煜堂,你也来一根吧。”   全宿舍不会吸烟就只有林煜堂了,林煜堂笑笑拒绝了。何之洲懒散地勾着猴子的肩膀说:“烟不是好东西,别带坏老三。”   这话说的……全宿舍烟瘾最厉害就是何之洲了。   ——   沈熹回到宿舍,一边压腿一边看无聊的肥皂剧,脸上还做着面膜,首先回来的是豆豆,沈熹柔软地下了一个腰,倒过来看着豆豆:“这么早?”   “根本没有去唱歌。”豆豆摊手说,“维叶和陈寒两人逛街去了,我觉得无聊就回来了。”   沈熹站直身体,气吐幽兰地吸气吐气,然后扔掉脸上的面膜。她要转过身的时候,豆豆已经干净利索地将胸衣从里面掏出来扔到床上,大呼一声“爽”。   豆豆脱完自己的,一双魔爪来到沈熹前面,沈熹受惊跳了起来,两人嬉闹了一下,直到熄灯入睡,夏维叶和陈寒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沈熹倒是看到了夏维叶趴着书桌吃凉粉,她闻着味道还是S大美食居买来的。沈熹的馋虫有点被勾出来,趴在床头眼巴巴地望着夏维叶的背影,但她跟夏维叶的关系不好,又不能在她这里蹭吃。   沈熹托着腮,对夏维叶说:“嗨,那个……我的生日礼物放你桌上了。”   夏维叶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然后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瓶自己一直想买的粉底液。夏维叶手心有点发烫,哼哼了半天:“你钱多啊。”   沈熹心情有点好起来,愉快地起床了。她身上只穿着背心短裤,一头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她捋了捋头发走进卫生间洗漱了。宿舍里陈寒不在,沈熹在早功室了看到她,她正在进行柔韧性训练。宿舍四人,陈寒的柔韧性的确最糟糕的。   不过陈寒也是最用心的,现在她已经能将高踢腿转体180°已经做得相当漂亮了。不过指导的温老师还是有点不满意,沈熹被叫过去给陈寒演示两遍。   沈熹做了两个转体,温老师拍了拍她的后背,依旧没好话,不过对比陈寒已经好多了:“行,还凑活,沈熹沈熹啊,如果你有陈寒这份劲儿,我对你就没其他要求了。”接着她又对陈寒说:“你们俩同个宿舍的,要相互学习,知道吗?”   沈熹笑了笑。有时候她真觉得温老师比自己还不会说话。   早功课结束,陈寒面色就有点不愉快了,沈熹也觉得没趣,溜出来去S大吃凉粉了。她在S大,自然打电话给林煜堂,正巧林煜堂在美食居附近。沈熹招呼林煜堂坐下来的时候,发现一块儿过来的不止是林煜堂,还有他的两个室友们,猴子和壮汉。   他们都没有没吃早饭,分别点了吃的。沈熹的凉粉上来了,她往凉粉里加了一勺辣椒,林煜堂看了一眼,说了她一句:“少吃点辣。”   猴子冲着沈熹笑啊笑,话却是问林煜堂的:“那啥,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林煜堂没说话,沈熹慢悠悠回答:“我们俩啥关系,你看不出来啊。”   猴子直点头:“懂的懂的。”   其实沈熹嘴上这样说,但是她也不知道跟林煜堂是什么关系。她和他一块儿长大,然后是她主动喜欢的他,也是她主动表的白,但他好像只是接受她存在他的世界,以不欢迎也不抗拒的姿态。   好歹她也长得不错,他就不能欣喜一点么?   大家吃吃喝喝,沈熹跟林煜堂的室友们一直处得很愉快,不过何之洲这个人她真没怎么接触过,她刚来这个大学城读书时,何之洲刚作为交换生去了美国。   大家吃的差不多时,何之洲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餐盘走了过来,然后施施然坐下来,气场格外强大,一下子就冷场了一桌子人。   沈熹放下筷子,林煜堂询问她有没有报考四级,她有点沮丧地低下头:“报了,不过我觉得考不上。”   “这有什么的,到时候哥哥帮你补补。”猴子见沈熹那么沮丧,拍着胸脯说。   壮汉插嘴:“你还好意思说,全宿舍就你没过六级。”   猴子认真地看着壮汉:“六级吊车尾过了的人,我觉得你还挺得意啊。”   “就得意,羡慕死你。”壮汉“风骚”一笑,扭头对何之洲说,“老大,沈熹你还不认识吧,你们认识认识?”   何之洲抬头,扫了眼坐在一块的沈熹和林煜堂,直接说:“我们昨天认识过了。”   沈熹扯笑,就在这时,猴子清了清口吻,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五一记得跟煜堂一块儿来青岛玩啊。”   沈熹有点不明白,壮士跟她解释:猴子的哥哥新买了一艘游艇,现在正停在青岛,然后猴子死皮赖脸拿到了借用两天的权利,他们宿舍已经说好五一的时候一块儿去青岛。   猴子是一个富二代,沈熹是知道的,不过她听完壮士的解说,还是问了一句:“你们都去?”   “当然,一个也没办法少,一来欢迎咱们的老大终于重回祖国怀抱,二来正巧假期,大家也一块儿放松放松。”猴子勾了上何之洲的肩膀。何之洲沉默不说话,并不否认这次出海的活动。   ——   沈熹认真地想了想猴子提出来的青岛游玩计划,然后她发现一个问题,林煜堂怎么不跟她说这件事呢?   沈熹回自己学院的路上还有点不开心,走路的时候就是不跟林煜堂说话,最后不甘心又不开心地开口了:“林煜堂,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块儿玩啊?”   林煜堂立在沈熹的对面,眼里有一丝无奈的笑:“因为我五一的安排里,根本没有跟他们一块儿去青岛,你倒先答应下来了。”   沈熹瞅着林煜堂,语气软了几分:“那你有什么安排啊?”   林煜堂将从水果超市买过来的一袋水果递到沈熹手中:“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敦煌么?”   “原来你想咱们两个啊?”沈熹明白过来了,笑得很愉悦。   林煜堂挑眉,轻轻“嗯”了一声:“可惜你不是答应跟猴子他们一块了么?”   沈熹有点懊恼上了,愉快的笑容立马没了,不过下一秒她又开心上了,眼底微光浮动,她挽着林煜堂的手说:“其实我不介意在你的室友面前跟你秀恩爱啊。”   林煜堂挫败地看了沈熹一眼,声音依旧清冽如同泉水:“明天周五就出发,另外晚上我要上实验室,晚饭不能陪你吃了,明天你需要带什么东西,我发短信给你。”   沈熹感觉心里美滋滋的,仿佛有一道春风吹到她心里去了,暖烘烘的。虽然林煜堂有点不冷不热,但他对她还是不错的。比如小时候他会把自己的零花钱给她花,她被男生拦着不能回家是他冲过来解救;大学第一天的床也是他帮忙铺的……   当时可羡慕坏宿舍那三位了。   作为准女友,她要原谅不善表达的准男友。   因为周五就五一放假,晚上宿舍都谈起了五一去哪儿玩,豆豆是跟父母一块儿游名山,夏维叶约了朋友去厦门。夏维叶问陈寒去哪儿时,陈寒声音有点淡:“我大概呆在宿舍吧。”   夏维叶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沈熹,见她往行李箱放了一套泳衣,好奇问:“沈熹,你也是去海边啊?”   “对啊。”沈熹拿了两件长裙让豆豆选择,豆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考虑你是跟林煜堂一块儿去呢,我觉得左边比较好,因为露得多。”   “言之有理。”沈熹虽然这样说,可没有听豆豆的,选了右边的放进旅行箱。   “沈熹,你到底去哪儿啊?”夏维叶又追问了一遍。   “青岛。”沈熹回答说,继续整理防晒的东西。   夏维叶一下子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说话:“是跟何之洲那宿舍一起对吧,我知道的,我跟猴子挺熟的,上次他还托我帮他找几个女孩一块儿去热闹,不过我拒绝了,如果出了事谁负责啊。”   沈熹和豆豆对视一眼,不搭理夏维叶的话,然后继续按照林煜堂的发来的短信内容收拾行李。   第二天,所有的课一结束,沈熹就去跟林煜堂汇合了。林煜堂那边一共只有五个人,宿舍四人另外多个短发美女,是壮汉微信里摇到的小美女。沈熹走在林煜堂的身边,猴子酸酸地来一句:“就我跟老大没有女朋友,可怜呐。”说完,还要扯上何之洲。   何之洲明显不想跟猴子同流合污,虽然不说话,整个人俨然如同一朵高岭之花,迈着一双长腿已经走到了前头去了。   ——   S市飞青岛全程一个多小时,下午五点的航班,抵达青岛的才六点半不到。一帮人走出机场,青岛头顶的霞光云彩,将整个海滨城市染成了绯红,折射出道道光芒,美得壮观又大气。   猴子借着搭讪的名义找了一位美女旅客帮他们一帮人拍张集体照留作纪念。沈熹自然立在林煜堂的身边,而她另一边,是离她最近的何之洲。   大家手挽手,腰搂着腰,沈熹不是拘泥细节的人,左手搂着林煜堂的腰,右手很自然搂过何之洲的腰,对着镜头巧笑嫣然。   大家都是好伙伴——茄子!   结果“咔嚓”声还未响起,她的手已经被何之洲嫌弃地拿开了。   这人真是,傲什么啊!沈熹将手从何之洲腰后拿开,不轻不重地在何之洲肩头拍了一下,继续不以为然地挂在他肩膀。   美人已亭亭,无忧亦无惧也!    ☆、第三章   晚饭之前办理了酒店入住手续,地点是湛山大路附近的一家花园式的酒店,因为在网上提早预订的房间,所以在黄金节假日,大家也没有出现酒店房间不够用的情况。   沈熹和短发小美女一个房间,小美女叫张然,娃娃脸齐刘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显小,不过她问了下年纪,发现与自己是同岁,都是大二的学生。跟她不一样的是,张然属于学霸类型,出门旅行还带了一本六级词汇本,行李一放下,就坐在小沙发上背起了单词。   沈熹看得那个目瞪口呆,张然抬起头解释了两句:“快考六级了,我单词还只背了一半呢,我本来都说不来了,周辰非要我来……”   周辰就是壮汉的大名,名字十分文质彬彬,有着说不出的俊逸闲雅,但真人真有点大只…   张然问她,这个学期是否要考六级。   沈熹眨眨眼,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她上个学期四级都还没有过呢。不过她还是实诚交代了:“我还在奋斗四级。”   张然鼓励了她一番,沈熹觉得房间气压低,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碎花衬衫和短裤,就去找林煜堂了。   林煜堂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他和何之洲住一个房间。沈熹敲门进去,东张西望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何之洲,心情不由畅快了一下,她兴致很高,跟林煜堂说了一件前两天的糗事,糗事还没有说完,自己先笑得直不起腰。   沈熹的笑点一向不高,老掉牙的笑话都能乐呵好久。   沈熹在林煜堂跟前还没有笑够,酒店房间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何之洲从里面走了出来。沈熹笑得眼角挂泪,她收了收嘴角,与何之洲打声招呼。   何之洲点点头,不冷不淡还算有礼貌,正巧他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他拿上手机直接走在露台接接听电话。沈熹想到宿舍还暗恋着何之洲的夏维叶,轻声问林煜堂:“高冷男有女朋友吗?”   高冷男……林煜堂扫了眼沈熹,反问她:“怎么,有兴趣?”   这是有醋味么?沈熹挽上林煜堂的手:“有啊,哥哥帮忙介绍一下?”   林煜堂瞧着沈熹这招打的模样,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给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沈熹揉着发疼的手背,故意将它揉得通红通红,正巧猴子过来,瞧沈熹手背一片红,询问缘由,沈熹瞥了眼林煜堂:“堂堂打的。”   猴子怜香惜玉,对林煜堂道:“老三,过了啊。”   晚上,一伙人在海边的大排挡吃海鲜,夜□□临,店老板给每张桌子点上一盏小橘灯,四周悬挂着的小霓虹灯也次第亮了起来,五光十色一闪一闪很是惹眼。   相邻不到五米的地方,还有露天KTV,有鬼哭狼嚎的,也有清婉动人的。   波光灯影伴朗月。远处很静寂,近处很喧闹,大家聊天说话喝酒还划拳,不小心就容易嗨了。沈熹根本不拿啤酒当酒,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她起来去卫生间,林煜堂不放心,拜托张然一块儿陪同。   结果不过沈熹从卫生间走出来,已经找不到张然了。   沈熹来到木板的栅栏边吹风,她旁边是一位露着大肚子的人,圆滚滚的肚子还白乎乎的,十分可爱。她一脑热,伸手拍了拍“她”的肚子问道:“这是你的肚子吗?”   掀开衣服露出肚子吹风的是一位彪壮的中年男人,他看向拍在自己肚子上的芊芊玉手,整个人又惊又恐,声音轻颤着回答:“当然……”   沈熹又拍了一下,鼻子呼出一些酒气,十分真诚地问:“既然是你的……你告诉我有几个月了……”   什么有几个月了!?中年男人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他瞪着沈熹都结巴了:“你……你……”   沈熹眼波迷离,打算仔细研究一番。   另一边何之洲正路过,不小心就瞧到了不远处有个正在发疯的女人,他打算假装不认识她继续路过,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结果这位姓沈的女人还要往男人的肚子上凑,中年男人吓得白了脸,神经病三个字从嘴里冒出来都不够利索。   “你……蛇……精病!”   何之洲心一横,还是走了过去。   同时,沈熹又戳了戳圆滚滚的肚子,还要说什么,她的手已经被抓住了,随后一道略沉的年轻声音对中年男子道歉:“抱歉,她有点醉了。”说完,她已经被强行带走了。   沈熹仰着头看抓自己人,整个人清明了些,她想说点什么,已经被何之洲毫不留情地拎到了林煜堂的跟前。   ……   大家结束晚餐,打算先在沙滩走一走,夜晚的海滩美得喧闹又宁静,沈熹酒醒的差不多,不过走路还是有点晃荡,林煜堂走在她身边,时不时扶她一下。沈熹整个人犹如踩在棉花之上,软绵绵的,她有点想跳舞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在路边一蹦一跳,然后转过头问林煜堂:“堂堂,长大后我嫁给你好不好?”   林煜堂当时一张脸微微泛红:“熹熹,长大后再说好吗?”   海上的夜星群满天,远处的沙滩上有人围绕着跳舞,篝火炎炎。猴子加快了脚步,直接挤了进去,沈熹看着心动 ,正巧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邀请她跳舞,沈熹没犹豫就接受了邀请。   沈熹感觉自己泡在微醺的暖风里,有点醉人有点心痒,脚踩在沙子上,脚步有点发软,但她跳了十几年的舞蹈,跳舞对她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即使她感觉自己醉醺醺的,依旧能跟着音乐跳舞。   猴子拿着单反拍了几张沈美人照片,对身旁的何之洲感慨说:“老子真羡慕老三啊,我怎么就没有那么漂亮青梅竹马呢?”   何之洲淡淡地望了沈熹,没发表意见。   结果猴子偏偏要带上他跟自己“同流合污”,他推推何之洲的肩膀:“老大,我感觉你最近挺针对人家沈姑娘的,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所以反道而行,玩小学生那套,喜欢你就要欺负你……”   何之洲:“……”过来一会,他轻轻扯了下嘴巴,目光在猴子脸上一转:“你真会想。”   面对猴子的好奇,何之洲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过因为这个话题太不可思议,清隽内敛不常表露想法的他,都在言语中透出了一丝不爽。   他最后收回视线时,再次扫了沈熹一眼,而她还正跳得忘我中。何之洲接触沈熹不久,沈熹除了漂亮这个优点,他已经可以罗列她一堆缺点:恃美行凶、张扬、自恋、脸皮厚、笨、人来疯……   何之洲对女性的要求一直很明白简单——优点不用很张扬,缺点也不必太突兀了。   ——   沈熹回到酒店躺了一阵子,喝了几口林煜堂送来的浓茶,然后爬起来洗漱,最后浑浑噩噩躺回床上,整个晚上,她都是稀里糊涂的。第二天早上,她还在床上抱着枕头睡觉,壮汉已经在门外叫门了。   沈熹到卫生间穿衣,张然过去开了门,壮汉正在追张然,每个人跟热情得不得了,他是特意来询问张然想吃什么早餐,他好去餐厅给她拿。   沈熹走出卫生间,对壮汉说:“周辰,你以后过来献殷勤的时候,能把林煜堂一块儿叫上么,你作为室友,拜托带动一下他的积极性,好吗?”   “对不住了,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把老三叫过来。”壮汉抱歉地双手合十,弯着腰退出了房间。   沈熹继续洗脸,张然笑眯眯地来到沈熹身边,打探地问:“你跟林煜堂怎么在一块的?”   沈熹叹了口气回答:“我追的他,至于我们俩的关系,你瞧着像什么就什么了。”   张然默了下:“他吊着你?”   沈熹“啊”了一声:“不会吧,那么贱!我只听过女人吊男的,没有听过有男的吊着女的。”   张然低头一笑:“我开玩笑呢。”   今天出海,阳光灿烂。沈熹想到了小学作文本常写的两句话“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青岛的蓝天要比S市更清透,湛蓝得仿佛过滤了一切杂色。   下午,沈熹在游艇二楼的露台阳台吹着风、晒着太阳,张然邀请她一块儿自拍,沈熹笑眯眯地把脸凑过去,然后剪刀手贴在脸颊上,“咔嚓”一声,两张笑脸定格在手机大屏幕里,之后她和张然又交换了各种网络社交号。   两人关系微妙地好了起来。   猴子亲哥的私人游艇不算大,但里面东西应有尽有,卧室、浴室、KTV房……游艇上有摩托艇,随时可以到海上拉风去。   白天,大家在游艇钓鱼,烧烤,打牌……晚上举办了小型的party,就在游艇的主甲板上。   夜里的空气有点潮湿,带着海上的腥咸。海风扑面,回绕在耳畔,有着微微的凉意。最后大家玩累了,大家坐在沙滩椅上数星星吹大牛。   年轻真好。   猴子说自己幼儿园就有女生亲自己,不过当时他把那女生揍了一顿,现在想想十分可惜。   壮汉身边有张然,只是简单表示了自己从小都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所以才能考上了S大,他从小到大都活的十分不容易。   何之洲一声嗤笑,轻轻落落了两声,以一种非常欠揍的方式出卖了壮汉。   林煜堂剥了一个橘子给沈熹,沈熹甜甜地吃了起来。猴子发问她家堂堂:“老三,说说你跟你家沈美人的爱情故事呗?”   “我们么?”林煜堂笑了下,正要开口,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号码,站起来到里面接听电话去了。   男主角走了,女主角也没有娇羞脸红,反而代替男主角说起了故事,绘声绘色,仿佛在讲爱情小说里的情节。   猴子壮汉听得那个津津有味。   沈熹将她和林煜堂的故事总结了一遍,就是一部女追男的辛酸史。不过结果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追上。   “我靠,你追老三追了七年?!”猴子问。   沈熹托着下巴,点点头:“其实不止七年。”   “老三不是人啊!”猴子拍拍自己的胸膛,“你来追我,七秒就够了!”   壮汉损了猴子一句:“所以你才没节操啊。”   沈熹哈哈大笑。   何之洲轻轻吐出一口郁气,海上的夜空深邃浩瀚,但是头顶的星星仿佛近在咫尺,清晰又明亮。他觉得自己真有点无聊了,刚刚居然用心地听沈熹在瞎扯。   什么女追男,什么十年如一日,什么海枯石烂!他真见过哪有女的会这样子给自己添加光环的。   大家聊正兴头时,游艇上的厨师做了一个蛋糕送上来,8寸的水果蛋糕做得漂亮又可口。沈熹一声呼叫,兴奋地从沙滩椅跳下来,飞快地去找林煜堂了。她找堂堂回来吃蛋糕。   林煜堂应该在二楼的卧室,沈熹走上去,她穿着柔软的皮质拖鞋,脚踏在实木螺旋式踏板上,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听见。   二楼客房的门虚掩着,她正要推门进去,被林煜堂一道的声音收住了脚步。   ——“好,有什么想吃的回来我给你做。”   林煜堂在打电话,他声线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还在笑,虽然只是短促的两下。    ☆、第四章   有时候难过的不是被蒙在鼓里,而是有些不愉快的东西要破茧而出,而她还拼命想阻止它们出来。其实她真觉得林煜堂挺好的,就是性子有点淡。   他就像一杯白开水,而她对他的感情,就是温水煮青蛙的一个过程,明明她是那只正被煮着的青蛙,她还当做是挠痒痒的享受。关于爱情,她一直理解得肤浅又直白,但她知道喜欢一个人过程应该是一场马拉松比赛,而不是所谓的百米冲刺。   有什么想吃的回来我给你做……   林煜堂温柔的话语像是紧箍咒索着她的大脑,沈熹深呼吸一口气,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觉得海上的风都要吹到她的心头上了。她凉飕飕地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突然就冷了。   耳边有嗡嗡的声音,她懵了,但又清明无比地猜到林煜堂大概跟谁打电话。   有时候女人,再笨也笨不到哪儿去。   沈熹是一个人回来的,猴子切了一块大蛋糕给她,然后招呼她坐下来:“这绝对是最大最漂亮,水果最多的。”   “谢谢啊。”沈熹笑眯眯接过蛋糕,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猴子接着问她:“沈美人,再说点你跟老三的爱情故事,我们爱听呢。”   沈熹有点说不出口了,暂时的低落情绪全封闭在了心口,压着她格外胸闷。她插科打诨把话题引到了何之洲身上,问了他一句:“嗨,何之洲,说说你的恋爱史吧。”   如果自己不想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更有话题性的人身上,这里话题性最强的就是何之洲。当沈熹叫出何之洲的名字,连张然的视线都跟着转到何之洲身上,眼巴巴地瞅着他。   突然被点名的何之洲,前一秒还在闭目养生中。他平静地睁开双眼,淡淡回应说:“说什么,恋爱史么?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壮汉一点情面也不给何之洲,“老大,你是根本没有东西说吧!”   这话真是让人不舒服,何之洲嘴角轻扯,这些人好像谈几场恋爱都能谈出优越感似的。   ——   林煜堂大约过了五分钟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海上的风有点大,他是特意带过来给她的。之前有个人告诉她,贴心只是一种习惯。   沈熹将宽大的外套罩在身上,很暖和,上面还有林煜堂的气息,不过她心底还是有点凉,仿佛侵泡过冰冷的海水一样。   猴子无心地问了林煜堂一句:“刚刚沈熹找你来吃蛋糕,你摆谱是吧?这么晚才过来!”   林煜堂望着沈熹,静如止水的眼眸里有一抹惊讶。   沈熹吃着蛋糕,很快就回答猴子的疑问:“我半路去了卫生间,然后想到少一个人吃就会多一份出来,立马又折了回来。”沈熹语气娇俏,没有人怀疑她的话。   夜里的大家没有白天那么嗨,不过在如此美丽的海上,即使只是胡吹神侃也有一番趣味。而里面最早回去房睡的是何之洲,其他的直到凌晨,才渐渐散了。   猴子真是中国好室友,临走前还偷偷把林煜堂拉倒角落,神秘兮兮地问:“需要我把你跟家沈美人安排一个房间吗?”   林煜堂瞧着猴子,不说话。   猴子被瞧得不自然起来:“如果不乐意,当我没问啊。”说完,快速转移阵地。   猴子碰了一鼻子灰,他折回来的半路上上,又被壮汉拉住了。猴子比壮汉小两个型号,壮汉用力过猛,猴子差点被甩出甲板。   “老三同意了没?”壮汉急切地看着猴子   猴子轻咳两声,摊手:“爱莫能助!”   壮汉悲情地望了眼苍穹,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词真意切地说:“何必这样急呢,你真应该学习学习老三,他跟沈美人认识多久了,那么久都没破功,你跟张然才认识多久!你就当做积德行善吧,晚上就不要有乱七八糟的杂念了,如果实在难受就念念清心咒什么的。让女人半推半就就不是爷们该有的行为,我们就应该向老大和老三学习,让女人主动扑上来!”   壮汉震惊地看着猴子,然后对猴子竖起了大拇指。   猴子帅气地点了一支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教育一下壮汉,回头已经瞧不见壮汉了。   ——   游艇上,沈熹依旧跟张然睡一间房,在此之前都是沈熹兴致比较高,属于大晚上了还是睡不着的活跃分子。结果今晚回到游艇二楼的房间,张然找沈熹说话,沈熹倒是一副萎蔫了的样子。   张然说得没意思了,也就睡了。   沈熹感到很挫败,女人就是容易想多的动物,一点小事都能在心头揪一下;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总之她头痛欲裂地躺在床上琢磨了一阵子后,见上铺的张然已经入睡了,套了一件披肩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依旧点缀着梦幻的彩灯,它们落进了翻滚的波浪里晃动着;头顶的星光月色穿过流淌的云雾,海上的夜,静寂、柔和,又有一种瑰异的美感。沈熹靠在围栏上看着一波一波过去的海水,心里头有着一些“少女的忧愁”。   林煜堂。   堂堂……   是不是一个女孩都是在男孩回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所以他永远不用担心会失去她?   深夜里的海风很大,呼啦啦的风吹着披肩往后嗖嗖地飘着,凉风扑面,仿佛有细雨吹在脸上,今天明明是有星的夜晚。   沈熹半个人挂在围栏上,开始哼唱起老歌,明明轻快的曲子被她唱得断断续续:“如果说你要离开我……请诚实点来告诉我……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   她唱唱停停,而海里的波浪一股股往后推进。   何之洲睡眠浅,游艇发动机的声音让他有点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了一会醒来,发现才只睡了四十多分钟。他索性起来到甲板走上走走,结果刚下来就看到了沈熹。   “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你爱我那一点,你也说不出口……”   沈熹停下来,沮丧地趴在围栏,她不开心呐。   何之洲冷眼瞧了一阵,都突然有点同情林煜堂了。他朝沈熹走过去,确定她是不是在梦游。   沈熹还将自己挂在栏杆上,她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看见身后的人是何之洲,都提不起劲打招呼,懒洋洋地问了句:“你也睡不着啊?”   “嗯。”何之洲回应了沈熹的话,然后看向前面。他耳边几乎都是“哗哗”的海浪声,远方的小岛闪着隐隐约约的灯,原本璀璨的星空都有点沉寂下来。   突然一阵海风刮来,冷风往身体里钻进去,他感觉鼻尖有点痒,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但刚刚他明明闻到了一阵芬芳。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女人胡乱吹着的头发,是秀发拂到了他的面上。   天色微明,晦暗的光线笼罩在两人之间。他是鬼迷心窍又看了眼沈熹,她的脸庞仿佛被天际的一道光点亮了,他眼里有她秀挺的鼻子、乌黑的秀发、脸颊的绯红如同朝霞薄染……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   此时的沈熹太过安静,何之洲都有点不习惯,他想了下,好心开口:“再晚点可能会有雷鸣。”言下之意,可以早点回房睡觉了。   沈熹依旧纹丝不动,过了会,懒懒道:“谢谢提醒。”   何之洲不再多言,他不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人,然而大概沈熹的声音太过消沉,他临走前还是提醒她一句:“已经很晚了。”   “您就安心的回去吧!”沈熹猛地转过头,眼睛水亮地看着他,撇着嘴说:“老问我干嘛!我又不和你回同一个房,您赶紧回你的吧!”   她的情绪即将崩溃。   何之洲仿佛看到了一只委屈的小豹子,游艇微微抖了下,他手握着栏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淡淡的字:“随你……”   随后游艇又小幅度地抖了下,何之洲就是“不回头”地往回走,直到整艘游艇突然往前猛倾一下,他差点摔倒,本能地稳住身体,还没有收回思绪,好像有一道白亮的光芒在沉寂的夜空疾闪而过……   他收住脚步,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先传来一道惊呼声。   何之洲转过身,但他已经看不到沈熹在游艇上,她前一秒还穿着的浅米色的披肩在空中卷了个圈,飘飘荡荡落进了海中……   ——   沈熹再次醒来,只有张然在她视线里,张然手里还是端着一杯水,开口说话的声音比之前都要娇俏脆生:“你……要喝点水吗?”   另一边,何之洲是在林煜堂温暖的怀里醒来的。他身边还有猴子和壮汉的说话声,他睁开眼,对上了林煜堂一双担忧的、深情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瞳……   何之洲心头一麻。林煜堂什么时候跟他那么好了!         ☆、第五章   何之洲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四周闹哄哄的,另外他感觉自己特别不舒服,好像正被什么人抱着,身体被迫扭曲成弧形,胸膛还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都不畅快,随后他又听到了猴子、林煜堂,还有壮汉他们的说话声。   “要不做做人工呼吸?”这是壮汉的声音。   猴子说好,又说:“如果老三不来,就我来吧。”   不要!   何之洲靠着这股不要的强烈的意念睁开了眼睛,睁开眼,他就对上了林煜堂的眸子……   其实他觉得几位室友之间吧,他和林煜堂的交情是最浅的。他和他性子都偏冷,只有在学识探讨的时候,他跟林煜堂比较有话题。   这就是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煜堂会这样关心自己!难道林煜堂属于那种深藏不露的雷锋型室友……何之洲按照这个思绪想了想,去解释自己醒来后出现的怪异感。只是这种蹩脚的理由也不能让他释怀内心满满的怪异。   此外,他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突然的状况让何之洲不知作何反应,不过他醒来第一件事很明确,就是将林煜堂推开——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的抱在怀里,像什么样子!   只是下一秒,他又被抱进了林煜堂的怀里了!林煜堂还摸了摸他的额头,疲倦又温柔地望着他说:“对不起……”   卧槽!   何之洲戒备地看着林煜堂,林煜堂揉了下他的头发,何之洲感觉很不对劲。他冷冷地看向不远处两位旁观者,猴子和壮汉。   壮汉倒是开口了,不过话是对林煜堂说的:“老三,估计熹熹跟你生气呢,既然人醒了,你赶快安抚安抚,给熹熹压压惊。”   熹熹?沈熹?何之洲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猴子也开口了:“好了,我要去看看老大了。”说完,猴子还冲他灿烂一笑,“沈美人,有什么想吃的?”   猴子这是跟他说话么?何之洲蹙着眉头不说话,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他疯了,还是他们疯了?他心底裂了个口,洞口越来越大,强烈的不安全感开始演变成了一种类似绝望和恐惧的东西。   他从小到大没有的恐惧情绪在此刻即将爆发。   “现在几点了?”   何之洲张口询问,他说话了。当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疯掉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像沈熹的?!   难道他还没有醒过来?   ——   沈熹转了转眼珠子,觉得头顶的天花板有点陌生,她记得昨天她掉进海里了,她不算是旱鸭子,还是能在水里扑腾几下,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好像是何之洲下来救了她上来……   沈熹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体一点也没有被海水浸泡过的不适感,她不仅感到格外精神,连大脑都清醒地不得了。   好特别的感觉,全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她赖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唱着起床歌,随便练一下舞蹈功。她先深呼吸将体内的废气全部排出来,然后将手高高举起来,同时抬起双腿,伸展膝盖,活络全身经脉……   诶?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腿长了好多,还有脚也大了好多……   花眼了吧?沈熹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的时候,门推开了,端着水的张然笑眯眯地走过来:“你醒了啊?要喝点水吗?”   今天的张然特别漂亮,声音也脆脆生生的。   沈熹双手托着下巴,摇摇头。她想自己昨晚好歹也掉进海里了,为什么林煜堂不在她身边陪着她呢?对于醒来没瞧见林煜堂这个事实,沈熹感到非常生气,她看向张然,拜托她一件事:“嗨,然然……”   然然……张然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下。   然……然……沈熹也怔住了。   她刚刚说什么?不,是她刚刚说话的声音怎么了?沈熹张了张嘴,又发了两个音,声线低沉里带着一丝清透和磁性,是标准的男中音。   尼玛!谁偷换了她的声音!   沈熹颠颠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某一刻她还以为何之洲在她房间里,她探头探脑四处看了看,但房间里只有张然啊。   这是怎么了!?沈熹的心脏颤了颤,她都要哭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手很漂亮,但这是男人的手啊。   她摊开手心,纹路清晰的掌心冒出了许多细汗,这些汗液全部都是刚刚吓出来的。   沈熹深呼吸,然后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卫生间,当她看到镜子里男人的脸,终于尖叫出声。   这张脸,是男人的,是何之洲的。   ——   何之洲从小性格沉稳,年少老成。用他外公的话来说是“庄敬自强,处变不惊”,而他同样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要做到一个“稳”字。   只是现在,面对镜子里这张脸,他有点稳不住了。   镜子里是沈熹的脸,包括他此时的身材、腿、手等都是沈熹的。因为受过惊吓,镜子里的脸色有点苍白,嘴唇紧抿,眉头几乎连成了一条线,还算漂亮的眼睛里头满满都是阴郁……   何之洲深深感受到一种无力抵抗的绝望感,他都快呼吸不上来,他怀疑自己呼吸不够顺畅,是因为胸前多了一些肉的缘故。   他在卫生间想了一阵子,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用“他”的声音发出来的尖叫声。   何之洲大概猜出了几分究竟,他夺门而出。   房间外面还站着林煜堂,拉住他的手,担心地发问:“熹熹……”   何之洲没时间理会林煜堂,同时他又被林煜堂抓着动弹不得,最后他急火攻心地甩开林煜堂的手,匆匆地去找沈熹了。   他在沈熹房间看到张然,张然跟他打招呼:“熹熹。”   何之洲直接让张然出门了。   张然面色不悦,正要开口,“啪”的一声重响,何之洲已经将门关了。   同时,门外除了张然,还有林煜堂、猴子和壮汉他们。   林煜堂敲了下门:“熹熹!”   壮汉拉住了林煜堂,宽慰他说:“熹熹是老大救上来的,熹熹肯定是最担心老大的,她急着去看看老大也不为过,老三你别多心啊。”   林煜堂:“……”   猴子也拍拍林煜堂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心里琢磨来了一番:林煜堂和何之洲都是他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如果以后出现兄弟夺爱的狗血戏码。他好为难啊!   何之洲在房间的卫生间找到了沈熹,不,应该说找到了“自己”的身体。他推开白色玻璃门进去,沈熹红着眼看着他。   天哪,果然是这样子!真的要疯了。   “你……”   “你……”   “我们?”   “我们……”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呜呜……怎么会这样子……”沈熹躲着脚,双手掩面,她在逼仄的卫生间里来回地走来走去。   何之洲也很头疼,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沈熹这样子糟践,他沉着脸提醒了她一句:“能不能别跺脚!”   沈熹咬了下唇,半蹲下来,她双手托着下巴,委屈地瞪着何之洲,最后因为受不了的视觉冲击,生硬地撇过了头。   何之洲也瞧着沈熹,她还真是一朵蹲在墙角的小太阳花呢。但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卖萌了!如果要卖萌,不要用他的身体好吗?现在这样样子,她还不如跺脚呢!   何之洲揉了揉额头,头疼欲裂。   ……   旅行出了意外,大家都想早点回S市。中午大家决定在青岛吃最后一顿饭,中饭结束就飞回S市。   午餐在青岛九龙餐厅进行,里面环境优雅,食物味道网上评价也挺好。不过何之洲真心没什么胃口,点菜的时候背靠椅背,视线时不时扫着沈熹。   这样的眼神,落进其他人眼里就有不一样的感受了,尤其是林煜堂,一颗心仿佛沉到了海里没有回来。   青岛有一家出了名的“国足”臭豆腐,沈熹从S市过来的时候就特别想吃,所以午餐结束,大家准备回S市的时候,她一时忘了自己的长相,对跟林煜堂说:“可是我还想吃这里的臭豆腐呢……”   呢……   林煜堂没理会她。   沈熹反应过来,现在她是男人,男人没有撒娇的权利。沈熹看着何之洲,何之洲撇过头,明显不想看她。   过了会,他还是开口了:“我跟你一块去。”随后他对大伙说:“我们机场碰头。”   这个这个……   到底是闹哪样啊!林煜堂生气了,他蹙着眉头看着何之洲,语气十分生硬:“沈熹,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何之洲假装没听到,沈熹决定还是先去吃臭豆腐。   人生如此戏剧,方向说变就变,绿帽说戴就戴。沈熹和何之洲离开的时候,猴子拍了拍黑了脸的林煜堂,笑着打圆场:“沈美人是不是故意刺激你啊?”   林煜堂没有说话,他现在只想找个人打架。   ——   沈熹真吃上了全国闻名的“国足”臭豆腐,店门口队伍长长的,里面排队的基本是年轻的情侣们。沈熹买了两份,她手头吃着一份,另一份何之洲帮忙拿着。   沈熹其实另一份是买给何之洲的,她见他不吃,问道:“你真不吃啊?”   何之洲看着沈熹,因为两人的身高差,现在的他需要仰着头说话,他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没有你的好心情。”   沈熹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但是这事又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而且之前在酒店里,他和她不都商量好了吗?暂时先不告诉别人。   沈熹叹叹气,突然想到某个问题上,又稍微开心点,她“嘿嘿”地笑了两声:“那我就多吃一份喽。”   其实她一直非常热爱美食,食量也不小,虽然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长肉,但她毕竟是学舞蹈的人,身材和脸对她来说就像考试分数一样重要。   所以以前的她怎么爱吃都要控制着点。   不过现在……沈熹想着想着心情就美妙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从莫名其妙换了身体到现在,她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这个感觉有点像她倒霉地掉进了一个大坑里,无助绝望的时候,她又在坑里挖到了金子。   沈熹开心起来了,但何之洲还是一张冷脸。她伸手捏了捏何之洲的肩膀,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现在这样子了,我们就想点好的啊。”   “比如呢?”何之洲依旧冷声冷气。   沈熹想了下,很快帮何之洲想了一个好的,她不知道何之洲会不会喜欢,不过是男的都会喜欢吧。她瞅着何之洲,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我们宿舍都是美女……”   “哦,是么?”何之洲“呵呵”笑了两声,显然这不是他真心的笑容,更像是一种怒气反笑。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沈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多谢提醒。”   ——   吃完了全国有名的臭豆腐,沈熹和何之洲两人直接打车去了机场跟林煜堂汇合,沈熹看到林煜堂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往他身边凑,只不过还没有坐下就被猴子拉住了。猴子对她眨眨眼:“老大,那是沈美人的位子,我们坐另一边。”   沈熹无奈,只好换了一个位子。   青岛飞S市的航班,因为安检出了问题,延误两小时。沈熹有点无聊了,过来的时候何之洲责令她不要多说话。她不能说话,所以她只能喝水。   喝着喝着,她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她想尿尿了……    ☆、第六章   沈熹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终于,坐在她身旁的猴子询问了一句:“老大,你怎么了?”   沈熹瞅着猴子:她想尿尿啊!   猴子不知所以,不远处的何之洲也抬头看向正在憋尿的沈熹,他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的好脾气都在这24小时消失殆尽了。   他不想管她,但是……如果她不小心尿在裤子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何之洲站了起来:“我去一趟卫生间。”   沈熹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连忙站了起来:“我也去一趟卫生间。”   两人双双离去,众人又是一番复杂情绪,他们看着面无表情的林煜堂,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安慰这个被抛下的男人了。   何之洲真的太过分了!哪有那么光明正大挖兄弟墙角呢,而且之前还各种表示看不上沈姑娘,结果人家要上厕所,就“屁颠屁颠”跟过去了……   虚伪!无良!   沈熹真的憋得不行,来到公共卫生间门口就弯下了腰,她求救地看着何之洲,狭长的眸光格外水漉漉,说:“呜呜……要尿出来了……怎么办?”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沈熹,这件事我也很想帮你,但我无能为力,男厕所在左边,你进去吧。”   沈熹嘟着嘴,犯倔了:“不去!”   何之洲冷笑:“随你,你憋得住就憋!”   沈熹也不是作,她真的有心里障碍啊。她从小还算有点女流氓属性,但是她看到几位男士从男厕走出来,其中一位大叔走出来的时候还提了提裤子。总之画面太美,她不太敢看……   沈熹不敢不进去,然后她将心比心地给何之洲想了下,她问他:“你呢?”   何之洲知道沈熹问自己什么,虽然有些事他早已经想到,但脸还是微微泛红了,他将脸撇到另一边,静如止水地说:“我目前还好。”   目前还好……沈熹都要哭了,最后咬咬牙,还是冲进了男厕所。   这是沈熹人生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参观男厕,跟女厕不一样的,里面还有一排小便池。沈熹挑了一个最顺眼的,深吸一口,走了上前。   过了一会,一位年轻男人过来,他干净利索地解决了。临走前看了还立着不动的沈熹,眼里有好奇。   沈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装作在打电话。   过了一会,又有两个人进来,站直对准,慢悠悠地解决之后,临走前也双双看了眼沈熹。沈熹压力越来越大了。   她手心冒汗,双腿抖索,她侧头看了看外面,趁着没有人赶紧解开皮带。结果皮带解开的时候,她又回过神来,她解啥子皮带呢,根本不需要啊。   沈熹又把皮带扣了回去。   人在着急时脑袋就特别不能转弯,沈熹立在小便池一番思考,为什么男人一定要站着撒尿呢?为什么没有人是坐着尿呢?肯定是因为没有人带头,而她可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   想到这,沈熹“满怀把握”地推开了单间的门……   沈熹出来的时候见何之洲帅气地靠着外面的墙上,心里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她就像一个圆满完成任务的小孩,有点兴奋地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何之洲见她顺利出来,也就放心了。但他心情糟糕,就没回应沈熹胜利的报喜,直接走在了她的前面。沈熹想到何之洲大概在别扭什么,她走在他身边,解释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何之洲暂时不想跟沈熹说话,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   飞机上,沈熹跟猴子坐在一起,猴子在玩掌上游戏,沈熹无聊地凑过头看,看得格外投入。这款游戏是高难度的,她以前也玩过,因为第一关都过不了就放弃了。   沈熹看到猴子在游戏里如此虎虎生威,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猴子,你好厉害!”   被夸奖了的猴子没有高兴,反而没有了玩的兴趣了,麻痹!这款游戏他何之洲都玩通关了,结果他现在说他厉害,不是故意找存在感吗?   猴子虽然是中国好室友,也耍了下脾气,淡淡回击了一句:“哪有,没你厉害呢!”   什么嘛!沈熹摸了摸鼻子,背对着猴子闭眼假寐了。   一个多小时,终于从青岛回到了S市,然后一行人又从S市机场打车回到了S大的南门,也就是师范学院的北门。S大和沈熹读的师范学院就是两两相对,中间隔着一条商业街。   从青岛到机场,再回到学校门口。这一路,沈熹想了很多,有想好的,也有坏的,最后她尽量让自己少想坏处,多想想好处:比如她可以跟林煜堂一个宿舍啦;比如她可以用何之洲的身体胡吃海喝啦;比如她可以知道林煜堂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啦……   沈熹想了很多,结果想到好处有太多,嘴角上翘了。壮汉瞧见了,“老大心情不错啊。”   “马马虎虎啦。”沈熹已经能适应猴子壮汉叫她老大了,她愉悦地跳下车,跑到后备箱拿行李。当她从后备箱把自己行李箱拎出来时,一双修长的手把她手中粉色行李箱拎了过去。手的主人是林煜堂。   林煜堂还淡漠地对她说了一句:“多谢。”   尼玛!沈熹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手,又看看行李箱,她又拎错了行李箱。   林煜堂对猴子他们说:“我送熹熹回宿舍,你们先进去吧。”说完,他走到了何之洲的身边。   沈熹:“……”   何之洲:“……”   何之洲看了眼南门,又看了眼左边小一号的师范学院北门,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些,只是他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女孩子,心情真没办法淡定。   他的噩梦,正式开始了!   对比师范北门出入都是女孩子,沈熹跟着猴子回宿舍的一路上,看到的同学八成都是雄性的。何之洲的行李包有点重,沈熹瞅着壮汉人高马大的身材,对他笑了下:“嗨,周辰,帮个忙可以吗?”   周辰默默地接过老大递过来的背包,嘴上没说什么,不过心里真觉得老大这一路有点过分了,这一路欺负了林煜堂,欺负了猴子,现在又来欺负他。   沈熹心情复杂地走在了校园的槐树路,头顶有鸟儿扑翅的声音。她其实特别喜欢S大,高考的时候做梦也想考上S大,然后跟林煜堂双宿双飞。可惜未能如愿,最后她靠着艺考分进了跟S大隔壁的师范学院。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如愿了,她真的要跟林煜堂在S大双宿双飞,而且还能亲密到同一个宿舍。   所以有时候说人生啊,真的很奇妙!   沈熹这一路心情轻快,脚步走得非常轻巧,她常年学舞蹈,步速得当的,而且几乎能走在一条直线上,另外还略带点猫步范儿。   猴子和壮汉跟在沈熹后面,看着走在前面老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疑惑不已的时候,沈熹回眸催促他们说:“你们快点!”   猴子和壮汉纷纷加快脚步,跟上老大的“曼妙”的脚步,心情都妖娆起来。   另一边何之洲被林煜堂送回了宿舍楼下,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对比以前沈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煜堂很不适应现在的“沈熹”。   林煜堂主动开口:“晚上一块儿吃饭吧。”   何之洲心里叹气,心里明白林煜堂的挫败感,不过他又不是真的沈熹,爱莫能助。他伸手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不用了,等会我还有事,你也忙你的。另外我最近事挺多的,你不用来找我了,就这样吧,你回吧。”   林煜堂一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扯了下嘴,没说话。这一路他示软又讨好,结果一点效果也没有。除了挫败之外,他脾气也有点上来,最后说了一个“行”字,转身就潇洒离去了。   何之洲看着林煜堂的背影,只有无奈。他低头看着脚下粉色行李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住几号宿舍?   沈熹参观起了林煜堂的宿舍,以前她每次跟林煜堂提出要参观他的宿舍,他总说是男人的地方,不让她上去,结果他肯定没有想到,她现在光明正大地在他宿舍里晃来晃去。   突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何之洲的手机看了看。在青岛,他和她就将手机换了过来。然后相互约定:不能乱接电话、不能乱打电话、不能乱看信息。   沈熹看着屏幕里的未知号码,没有接听。   过了会,电话又响起来了,依旧是那个电话,沈熹觉得号码有点熟悉。不过还是非常有节操地没有接听。   过了一会,一条短信进来:“接电话!”   哇!沈熹眨眨眼,这个号码不就是自己的么?反应过来后,她忙不迭接听了电话,里面传来了何之洲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的宿舍号是多少?”   沈熹走到卫生间,连忙将宿舍具体几楼,多少号报给了何之洲。何之洲也没有立马挂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又跟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室友们的一些习惯问题。   沈熹认真听着,何之洲说完了,也问了句:“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沈熹想了下:“我室友挺好相处的。”   何之洲:“……”   沈熹又想起一件事:“还有……夏维叶喜欢你……”   何之洲:“这点,你已经提醒我很多遍了。”   傍晚,沈熹拿着何之洲的饭卡跟猴子他们一块儿吃晚饭,结果刷卡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千多块钱,她在心里觉得何之洲真傻,怎么会傻到在饭卡里冲那么多钱。   傍晚,何之洲在师范学院食堂独自去吃饭,他随随便便点了几个菜,刷卡的时候发现饭卡里余额只剩下三毛钱……    ☆、第七章   因为饭卡上只有三毛钱,何之洲肝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一动不动地立在打菜的窗口,食堂阿姨瞧着姑娘长得好,好心建议说:“要不让同学给你刷下?”   何之洲说了一句不用了,转身要离开时,一只素净的手已经将一张饭卡递上:“刷我的吧。”   何之洲转过头,只见一个清秀女孩立在自己跟前。何之洲说了一句多谢,端着餐盘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   陈寒也在何之洲面前坐下来,随意问了一句:“阿熹,你在青岛玩得如何?”   何之洲抬了下眸,眼前女孩他是认识的,叫陈寒。在夏维叶的生日会上见过面,所以她也是沈熹的室友。当时他对那个生日会提不起劲儿,隐约也察觉到陈寒和夏维叶跟沈熹有点问题。   女人,就是屁事也能作大!   何之洲缄默。   陈寒扯了两下嘴巴,然后又说起了夏维叶,何之洲听了几句,觉得耳边聒噪。不过这陈寒说话挺有水平,每句话都能说得富有含义、煽风点火。   何之洲胃口不好,随便吃了点就从食堂出来了。他不想回所谓的女宿舍,他现在大脑烦乱地快要爆炸。他找了一间计算机房,心情糟糕到第一次想要报复社会。   他打开计算机房的一台电脑,十分钟之后,他走了出来。   五分钟之后,师范学院计算机电脑全部瘫痪了。   何之洲是踩着点回到636宿舍,他在门外矜贵地敲了两下门,敲完之后又骂自己简直有病。他直接推门进去,里面三人都到齐了,不过都不在座位上,洗衣服的洗衣服,劈叉的劈叉,还有一个坐在床上啃苹果。   他座位哪儿?何之洲扫了眼四副桌椅。   1号脏乱,椅子挂了一袋零食,桌面还有饼干末,他看向坐在床边吃苹果的女孩,豆豆。   2号桌椅,干净整洁,上面东西少,不过书架上贴着好几张便利贴。这应该是正在洗衣服的陈寒座位。   3号桌椅,干净整齐,但是东西多,各种化妆品罐子一排排整齐阵列着,而且牌子的logo全朝外面显摆着……这应该是夏维叶的。   何之洲最后看向4号桌椅,真是够乱!不过虽然乱不至于脏,桌面东西乱七八糟地摆放成一堆,除此之外,最上面还养着一条鱼。   林煜堂的书桌上也养着一条鱼。所以毫无疑问。4号是沈熹的。何之洲走向4号书桌,坐下。她们毫不在意,看起来是选择对了。   何之洲开始整理东西,然后整理出一包没有吃完的牛肉干,他拿着去丢掉,刚要丢,一双手阻止了他:“阿熹你不吃了么?给我吧……”   何之洲受不了,把牛肉干塞到了豆豆手里。   豆豆咧嘴笑,心满意足:“谢谢阿熹。”   何之洲一阵麻。正要回去,压腿的夏维叶插-进话来,用嫌弃地口吻对豆豆说:“窦一,你有点脸还么,那都是人家不要的还捡过来吃,你妈妈从小没有教你么?”   豆豆被夏维叶说得脸一阵红:“又没事,我跟阿熹关系好。”   何之洲无聊,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打开了沈熹的电脑,却发现她还有脑子设了个密码。他百无聊赖地破解了密码,然后他对着破解出来的密码一阵冷笑,密码是4个数字——1234。   这是他破解密码最没有成就感的一次。   ——   林煜堂不知道去了哪儿,晚上9点多还没有回来。沈熹呆在宿舍也有点无聊了,而猴子和壮汉一直在玩游戏。   沈熹打开电脑看流行的偶像剧,为了防止吵到猴子他们,还特意戴了耳塞。她看得正起劲的时候,猴子一边操作键盘,一边朝她喊道:“老大,你快进来救场啊,我跟壮汉都要死了!!快!!!”   沈熹摘下耳塞,关掉了偶像剧的视频,貌似很十万火急啊,但她能救个屁的场啊。她站起来对猴子和壮汉说:“我去买两杯冰饮,给你们提提神,你们加油哦!。”沈熹说完,拿着饭卡就溜出门了。   猴子和壮汉对视一眼,双双愤怒地骂了一句“卧槽”,何之洲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不仁不义!!!!   沈熹到男宿舍楼下面的小卖铺买来了四杯冰饮,她提上楼时正巧遇上了回来了的林煜堂,她兴奋地跟他打招呼,而林煜堂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了她一声,然后自顾走在前面。   沈熹不开心地跟在林煜堂后面走着。   林煜堂是从图书馆回来的,他心情不好,泡了一个晚上的图书馆,回来又开始上网找起了资料。   沈熹回到宿舍,像分糖果一样把冰饮分到每一位男室友手中,猴子和壮汉跟她道谢,然后捧场地喝了起来。只有林煜堂,虽然跟她说了谢谢,却不领情地将饮料放在一边。   哎,她的堂堂这是在耍脾气了吗?   沈熹开始打量起床铺,何之洲告诉她,他睡在林煜堂的上铺。沈熹咕噜咕噜地爬了上去。很好,床铺整齐又干净。她又凑上去嗅了嗅,被子味道清爽,凑合着能睡。   床头放着一本书,全英文版本的。她将它丢到了一边。   将床铺检查完毕,沈熹坐在床边,晃荡着一双长腿对还在下面的室友们说:“你们要睡了吗?”   猴子回她:“不会吧,老大,现在才10点呢。”   沈熹:“都10点你们还不睡吗?”   壮汉说:“老大,你忘了我们都是两点才睡的。”   沈熹又对林煜堂说:“堂堂,你呢?”   林煜堂正对着电脑打字,听到“堂堂”两个字,一口血快吐到了键盘上。他说:“我还要等会。”   猴子和壮汉纷纷笑起来,都认为老大学沈美人说话。大概觉得“堂堂”这称呼太逗了。也开始叫林煜堂“堂堂”了。   沈熹坐在床上笑得欢乐。   林煜堂受不了,他起来到卫生间洗澡了。   男生洗澡比女生就是快,沈熹靠在枕头上胡思乱想一番,林煜堂已经出来了。   沈熹趴在床上瞅着林煜堂,干净清俊的男人下身是一条花短裤,上身白色背心。她看着亲切,因为这条花短裤是她买给林煜堂的。   沈熹观望了一翻林煜堂削瘦的后背,又爬下了床,来到上林煜堂的后面,笑眯眯地说:“老三,我给你捏捏后背吧。”   林煜堂连忙套了一件衬衫:“不……不用了。”   猴子没脸没皮插—进话来:“老大,你给我揉揉。”沈熹不理会猴子,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认真地想一个大问题——她要不要洗澡呢。   她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感觉是不用洗。结果猴子倒是催她了:“老大,你先洗吧,洗好了我跟壮汉再洗。”   沈熹被迫地走进了卫生间,关掉门,深呼吸,整个人比做贼还心虚。   压力好大,要不要穿着衣服冲一冲凉就算了?沈熹还是没节操地脱掉了上衣。   男生宿舍盥洗台跟浴室连在一起,盥洗台有一大面镜子。沈熹脱掉上衣的某刻,心跳都漏了两拍,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哇哦——”   啧啧,原来何之洲身材那么有料!沈熹压抑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看着镜子里的上半身,视线从肩膀到腰线最后来到小胯骨……   真是……太让人喷血了!沈熹捂上了眼睛,最后狠狠心关了上了卫生间的灯,只是那微耸的锁骨、细而有力的腰、线条分明的腹肌……全部落进了她眼睛里、大脑里。沈熹想:她一定不能让林煜堂知道的事,她看了别人男人的身体,而且不止看了,还摸了,揉了,捏了……   沈熹洗了澡出来,遗憾地在何之洲桌上找不到一瓶护肤品,连个爽肤水都没有。凑巧壮汉在涂抹自己的脸。沈熹对壮汉说:“来,给我也来点。”   壮汉在沈熹手里挤了些百雀羚甘油,沈熹虽然嫌弃,也在脸上抹了起来。对着镜子先抹匀,然后拍了拍使吸收,最后习惯性按摩起来。   壮汉看得那个目瞪口呆:“老大,看不出你挺讲究啊。”   沈熹回答说:“既然擦了,就要让它们吸收进去,不然只停留在皮肤表面没效果,而且脸部多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还可以瘦脸。”   壮汉:“……”   沈熹伸过手,指了指壮汉颊骨下方:“这里有淋巴,你记得多按摩这里。”   壮汉呆愣了一会,然后也开始拍了起来……   ——   深夜,S大的男宿舍楼安静下来了,师范学院女生宿舍里基本都进入睡眠,而何之洲依旧双手抱着后脑闭不上眼睛。   想了想,他还是给沈熹发了一条信息——“你那边怎么样?”   信息没有回应,因为沈熹早抱着被子睡着了,中间还踢了两次被子。   猴子夜间起床上了一次厕所,中国好室友的他,好心地给老大把踢掉的被子盖了回去——热死他!   第二天,沈熹本能地要早起练功,睁开眼思考了一番,又放心地睡了一会。再次醒来,她往下看看睡在下铺的林煜堂,堂堂还睡着呢。   沈熹睡得早,起得也早。现在新室友们还在睡觉,她已经无聊地躺在床上伸伸腿了,她正要做一个高难度的“空中劈叉”时,她猛地捂着嘴,天哪,她看到了什么——她的睡裤被高高撑了起来,撑出了一个“小帐篷”。   怎么会这样子?沈熹都要哭了,她左手捂着嘴,伸出右手往下按了按“小帐篷”,结果根本压不住刚醒来的“小朋友”……   呜呜……好不堪的自己!沈熹受不了,双脚胡乱踢着床,释放着内心复杂的情绪……   林煜堂就睡在下铺,上铺不停地踢着床,终于让他沉着脸起床了。他站起来敲了敲上铺的床沿,克制着脾气提醒道:“何之洲,我还在睡。”   沈熹泪眼朦胧地看了眼林煜堂,然后将被子一卷,背对着林煜堂安静了。   她也不想以这样子面对堂堂……   ——   何之洲昨晚一宿未眠,早上就面无表情地靠着米色蕾丝枕头,神色格外淡漠。七点一刻,他收到一条信息。   是沈熹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角度看着是躺着拍的,她拍了一张每天早上会出现的“小帐篷”照片发给他,照片下面一行明显体现着崩溃情绪的字:“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按不下去……”   何之洲,疯了!    ☆、第八章   按不下去……   按你妹啊!   按不下去就不要按啊!   哪有男人会把那什么的强制性按下去么?不,她不是男人……   何之洲心中如同万马奔腾,呼啸着践踏而过,但他面上依旧沉着而平静,只是长睫毛下方的一双眼眸早积满了郁色。   他手握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说:“你不用管它。”   不用管它……沈熹躺在床上,幽黑细致的眼睑轻轻眨了下,她输入:“不用管?那我怎么穿裤子?”   真是的。那么鼓,她怎么把裤子套进去?难道要把它掰弯……   怎么穿裤子?看着手机屏幕的问号,何之洲终于破功了,他手握拳头,用力捶了一下床板,然后掀开被子就起床了。   何之洲捶床板的动作依然有着男人的血气,导致声音偏重,一下子就吵醒了夏维叶,夏维叶用力地踢了下床,嘟囔了一句:“大早上还要不要睡了。”然后翻了个身。   何之洲没有说话,直接到卫生间洗漱。洗漱结束后是换衣,何之洲揉了揉太阳穴,倚靠墙面站了好一会,然后打开沈熹的衣柜,衣柜早挂上了夏装,里头有各种款式,各种质地,有蕾丝、雪纺、真丝、莫代尔……   颜色大多是粉的、黄的、烟灰色的、嫩绿的……   何之洲下不了手,整个过程他的太阳穴一直“突突突”地往外跳着。衣柜最下方是一个独立的小盒子,他打开一开,修长的指尖微微轻颤,掌心燥热。   小盒子里头的东西颜色更齐全,红橙黄绿青蓝紫,这些都是沈熹最私密的东西……何之洲闭上眼睛,他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所以现在才会如此作孽。   翻遍了整个衣柜,何之洲终于在里面找出一套运动服,然后他在卫生间呆了“半个多小时”,才顺利换好衣服。他走出来的时候,脸颊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已经是二十出头的男人,女性的身体早已经在壮汉的硬盘里看过,除了燕肥环瘦之外,各种肤色都有,只是他没想到,他还会以这种方式看一个女人的身体,感受了这副身体的柔软和细腻。   作为男人,像他这样耍流氓耍得如此天经地义,大概也只有他了。何之洲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杂念收了起来。   女宿舍里的陈寒、夏维叶和豆豆陆陆续续都起床了。   何之洲换好衣服在书桌旁整理课程表,然后上网找沈熹各门课的任课老师资料,他要做一个详细的计划表。   另外他想:他要尽快弄一张病历单出来,如果沈熹的专业是理商类,他应付一下还没有问题。   只是舞蹈……   何之洲按了按额头。他整理好自己的,又给沈熹整理了一份自己的行程表,包括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   这两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一切只能靠自己。   夏维叶大早晨被吵醒,起床后一直摆着个脸。结果她看肇事者脸上一点歉意也没有,更是满肚子火:“沈熹,你起床的时候能不能顾忌点别人啊,你妈妈没有教你吗?”   夏维叶话音未落,何之洲一个眼神便扫了过去,夏维叶一时被这冷冽的神色吓住,没继续发作。   何之洲瞧了眼整个宿舍,对豆豆说:“今天我有事不能去上课,你帮我请假下。”   豆豆面有难色:“可是阿熹,温老师的课很难请呢,而且她又最喜欢你,上课肯定要找你啊。”   “知道了。”   何之洲不想在女生宿舍多做停留,他往口袋里放了手机和钱就要出门,走到门口,豆豆朝他喊道:“阿熹,你忘记带包了!”   “不用了。”何之洲拒绝了。   ——   “得意什么啊?不就是有个男朋友么?”夏维叶在“沈熹”离去后,嘟着嘴抱怨说,“还不是整天追在林煜堂后面跑。”   陈寒笑望着夏维叶:“所以你抓紧时间把何之洲追上啊,倒时候咱们宿舍可是把S大最好的两个工科男都拿下了。”   夏维叶抿唇笑了下,然后冲陈寒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甜蜜地说:“我跟你们说,昨晚何之洲给我回复短信了!”   “哇,真的么,快点瞧瞧!”   如此劲爆的消息,陈寒和豆豆都凑了过去,夏维叶把昨晚的短信特意保存了下,她找出来给陈寒看,手机里的确有一条何之洲号码发来的信息——“晚安。”   陈寒怂恿夏维叶:“男生对女生说晚安,就是变相的我爱你呢。”   “什么啊,怎么可能……”夏维叶假装不明白,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昨晚沈熹是回复夏维叶短信了,她可不是故意回复的。从她拿到何之洲手机之后,她前前后后收到了十多条夏维叶发来的短信,直到要睡觉了还不得安宁,所以她给夏维叶回了一个晚安。   意思是洗洗睡吧。   另外,早起的沈熹也翻起了何之洲的衣柜,可惜里面几乎只有黑白灰三个色,她嫌弃地从里面找出了一套稍微洋气点的POLO衫,配上了一条简单牛仔裤凑合着。   可是还是有点土。她弯腰将牛仔裤卷到脚踝,长裤立马变成了帅气逼人的九分裤。   沈熹穿戴完毕,立马成为了整个宿舍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线。惹得几位男室友频频打量,壮汉忍不住惊叹说:“老大,你这是要逼死S大全体男性的节奏啊。”   “还行吧。”沈熹对着镜子照了照,仔细研究了一翻:同样的长相啊,她之前看何之洲只有一般水平的帅,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了高水准的帅呢。   想必,应该是气质这东西导致的吧……   沈熹从卫生间出来,她收到了何之洲发来的短信,内容是提醒她今天要上的课程,写得清楚明白。沈熹对照着内容,发现自己昨天整理的课程表全弄错了。   但是她抄的是猴子的呀,为什么会错呢?   昨天,沈熹抄猴子课程表被猴子瞧见了,猴子也纳闷了好久,老大抄自己挂科的课程表做什么……   S大921宿舍有两学霸,也有俩学渣。大清早猴子和壮汉双双去上课了,林煜堂也要出门,沈熹坐在床边喝着牛奶问他:“老三,你不是也没课么?”   林煜堂神色恹恹:“我去图书馆。”林煜堂心情不好是有理由的。早上起来,他给沈熹发了一个短信,可惜还没有得到回复,跟着手机屏幕一块儿暗下去的还有他的心情。   林煜堂也走了,全宿舍就剩沈熹一个人了。她早上一两节没有课,只有第三节有课。她翻了翻何之洲专业课的书,打算恶补一下。   然后她大致看了看,发现自己连专业课程名称都看不懂,只能放弃了。   ——   何之洲觉得自己跟沈熹换了身体,连运气都变差了。   舞蹈系早上都有基础功训练课,他原本要翘课的,结果倒霉得被温老师当场抓住,然后强制性被抓回了练舞房。   来到舞蹈房,何之洲就被四周都是玻璃的练舞室晃得头晕,里面的女生下腰的下腰,劈叉的劈叉,拉腿的拉腿。   何之洲第一次感到了想“退缩”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去卫生间,给沈熹拨了一个电话,刚结束电话,又被沈熹的同学叫回去了。   “温老师让你过去,要统一训练了,快点啊。”   何之洲闭上眼睛,紧抿着双唇,绝望在心底逆流成河。   他在换衣间换上舞蹈鞋走出去,外面的女孩已经站成了一排,每个都是抬头挺胸。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最角落。   很抱歉,他实在没办法把胸挺起来。   一共十六个女生,何之洲最后一个,在温老师的号令下,依次做小腿踢。这个动作不难,他应付过去了。   然后是大腿踢,何之洲从小学习能力强,这个动作也马马虎虎应付过去了,不过被温老师点名批评了,说不用心,天知道他做这个动作已用尽了全部的尊严和骄傲。   之后是空中转体360°,何之洲真觉得自己必须要走了。他沉着脸看前面女生轮流做完了空中转体360°,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然后是第十五个了。   第十五个顺利结束了。   轮到他了!不少人转过头看他。   大家为什么看“沈熹”呢,因为沈熹的空中转体360°是班里做得最好的,大家想学习她的动作要领。   何之洲蹙着眉头,就是立着不动。   温老师提醒道:“沈熹,开始了。”   何之洲深吸一口,死猪不怕开水烫吧,他直接走人算了。就在他要迈步离开,舞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真的沈熹来了。   沈熹是气喘吁吁赶过来救场的,她瞧了眼里面熟悉的同学们,还有何之洲,咧着嘴就来到了温老师跟前:“温老师,你好你好……”   温老师尴尬地伸出手:“同学你好,你是?”   沈熹自报家门:“S大,何之洲。”   何之洲!!!!!   舞蹈室的女生不知觉心里荡漾了一下,尤其是夏维叶,已经走到了“何之洲”的身边,自来熟打起了招呼。   温老师听过何之洲的大名,面上笑容很亲切:“何同学过来是因为?”   沈熹把手指向何之洲:“那个……沈熹,你妈妈过来了……”   ——   何之洲换了舞蹈鞋走出练舞房,沈熹跟在后面,她心中有愧,一直在后面安抚。何之洲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两人从楼梯走下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能把裤子放下来么?”   沈熹看着自己自制的九分裤,问:“不好吗?”   “很不好。”何之洲看向前方,连看一眼都难受。   沈熹连忙蹲下,将卷着的裤脚放下来。   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这个时候大家基本上课,所以最安静的地方倒是学校的情人坡了。沈熹和何之洲在上面将一些事明确地进行商量和决策。   俊男美女,总是扎眼的,有人路过,总要回头瞧个不停。   时间一下子跳到了十点多,何之洲把沈熹送到S大上第三节课——《半导体物理》,沈熹看着何之洲,好心建议说:“你真不进去上么?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啊,你可以坐我身边啊。”   何之洲忽然冷笑,扯了下嘴巴,开口道:“如果万不得已,我不想被人觉得我在挖室友墙角。”   哼哼~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堂堂认为我红杏出墙。”沈熹拿着专业书就奔向了教学楼。   沈熹找到教室,她在外面探头探脑,看到林煜堂之后,立马幸福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跟林煜堂打招呼,然后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他:“要吃么”   林煜堂拒绝了。   沈熹无聊地翻开书,书的第一页写着“何之洲”的大名,字迹瘦劲清峻,沈熹想到了一句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上课了,她趴在课桌上瞅着林煜堂,询问他:“煜堂,你都听得懂么?”   林煜堂耐着性子回答:“你真会开玩笑,难道你听不懂?”   沈熹把头转向另一边:“我……只是觉得太无聊了。”   结果下一秒,不无聊的事情出现了。   台上的王教授出了一道难题,他连续抽了三位同学,没有一个人说对,失望的教授不想再尝试了,直接叫何之洲回答题目,也就是变相的公布出正确答案。   “之洲啊,你把这道题说一说吧。”   何之洲被点名了,沈熹站起来,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脑立马清醒了。她看向PPT上的题目,她连个符号都看不懂。   沈熹张了张嘴。   班里的同学见学霸“何之洲”开口了,立马拿出笔,打算听着他的思路做个笔记。   沈熹转了转眼,都打算说自己不会,可是她看到王教授期待又慈祥的目光,竟然有点不忍心了。她清了清口气,对王教授说:“这道题我跟林煜堂讨论过了,我们想法达成了一致,刚刚林煜堂告诉我,他很想站起来回答,所以老师让林煜堂回答吧……”   王教授:“好,林煜堂你来!”       ☆、第九章   没有老师会拒绝一个要主动回答问题的学生,王教授欣慰地看着林煜堂,给了他一个鼓励和期盼的笑容。   “……”   而林煜堂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瞥向身边的人,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人可以这般无耻。   什么是他很想站起来回答?林煜堂一时间竟愤怒地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不站起来。   沈熹看了眼纹丝不动的林煜堂,他怎么可以辜负教授,辜负了她呢。沈熹想了想,打算给堂堂一点掌声。她拍拍手,带头鼓起了掌,借着“何之洲”的号召力,全班的掌声很快响起来,经久不息。   好贱!林煜堂为了平息如雷的掌声,只能站了起来。   沈熹托着下巴撇过头。不用谢!   林煜堂被迫站起来,他大脑一片嗡嗡声,即使气得不行,也要平静下来思考题目了。他把PPT上的问题重新看了一遍,整了整思路,开始回答教授这个非平衡载流子问题,这个题目的确很麻烦,而且涉及到新知识。林煜堂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从复合率到稳定时额外载流子密度,最后到复杂的电阻率……   “很好,林煜堂……和何之洲两人的思路非常好。”林煜堂回答完毕后,王教授给予赞扬,还带上了“何之洲”。   沈熹脸上有光,可是林煜堂没有好脸色,她用手肘推推他:“表现不错!”   林煜堂嗤笑一声,淡淡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想站起来回答了?”   沈熹瞎扯说:“我是从你眼神里看出来的。”   整整一节课,沈熹找林煜堂说话,他都没有理过她。   第三节课和第四节是连着上的,沈熹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她突然觉得跳舞也挺好的。   课间,沈熹又将橘子递给了林煜堂,林煜堂暴躁了:“我不吃!”   沈熹得寸进尺:“不是,你帮我剥开,我没指甲。”   林煜堂气咻咻。   林煜堂从小就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直至在父母的殷切希望下长成了有为青年,他心中有理想有抱负,还有着严格家教下培养出的优良修养和道德感。   他最近对何之洲意见太大,但又不能像女孩子一样跟人计较,只能尽量眼不见为净。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何之洲”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他都震惊到难以拒绝了。   沈熹吃了林煜堂剥好的橘子,还做了一会笔记,为了不让林煜堂看到她的字,她做笔记的时候就用手捂着笔记本。一副防止被人偷看的模样。   林煜堂扫了一眼,气结。他上小学后就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了。他走出教室去透气,手机被他丢在桌板底下。   沈熹继续抄笔记,她也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只好照着感觉来抄。突然林煜堂桌板下方的手机屏幕一亮,一条消息进来。   她停下来抄笔记,瞅了一眼消息内容,随即只感觉心被微微揪了一下,仿佛一只蜜蜂飞在她心上,猛地朝她蛰了一口。   ——“生病了,好难受,可是又要考试了,好怕考砸了。”   沈熹合上课本,心情一落千丈。   不一会,林煜堂回来了。他看到了消息,拿起了手机。他还没有回复消息,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是一张打着点滴的手背照片,柔和的光线衬得皮肤白嫩白嫩的……   沈熹特别想看林煜堂怎么回复,她凑过头,林煜堂却把手机按掉了。   林煜堂蓦地转过头看她。   沈熹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问:“这谁啊?”   “一个朋友。”他说。   下半堂课,沈熹基本趴在课桌睡觉。王教授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觉得何同学大概是昨晚温书温晚了。结果下课铃声一响,沈熹立马醒过来,捧着专业书和笔记本就冲出了教室,动作快得王教授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熹直接冲到走廊尽头的厕所,然后是关门脱裤子,突然,隔壁传来一道女孩子商量口吻的声音:“隔壁有人么?可以给我点纸吗?我等了半节课,终于有人了……”   上厕所都可以忘记带纸,这是什么记性啊!沈熹抱着雷锋精神,抽了三张香喷喷的纸巾递到隔壁,说:“省点用,我也不多了……”   话音刚落,沈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秒两秒三秒,女厕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中。过了很久,隔壁女孩再次弱弱开口问:“那个……是你走错了,还是我走错了?”   呜呜……   沈熹捂着脸,差点哽咽出声,女孩没有错,是她走错了,是她习惯性进了女厕所。   在她懊恼不已时,隔壁传来两道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女孩已经狂奔离去。沈熹穿好裤子,打算趁着没有人快点离开女厕时,女厕的人一下子多了,上厕所的高峰期来了。   沈熹躲在单间不敢出去,感受到外面络绎不绝的人流,欲哭无泪着。她等着五分钟,厕所的人流量却只多不少,由此可以看出S大的老师多么爱拖课。   “这里怎么回事啊,那么久还没有出来。”外面有女生这样说。   “可能门坏了,你推一推。”另外一个女生建议说。   沈熹赶紧拉住门,防止有人真的推门进来,同时给何之洲发了一条信息:“我进错女厕所了,现在没办法出来,我怕丢你的人,你可以过来救我么?还是我直接走出去?”   沈熹给何之洲发完短信,也觉得自己好麻烦,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十几年习惯也不是朝夕能改过来的。   不一会儿,何之洲回复她短信了。只有一句话——“你可以去死了。”   沈熹回复:“问题是……就算我死在厕所,第二天还是会被发现啊。”   ……   何之洲刚从医院回来,眼皮就跳了起来,然后就收到了沈熹的求助短信,看到短信内容时,手劲几乎可以把手机捏碎。可是能怎么办呢,他还是骑着自行车冲进了S大的教学楼,将沈熹从“女厕所”接出来。   两人都没有吃午饭,沈熹跳上了何之洲的单车后座,何之洲载着她骑了一会,觉得吃力,停下来说:“要不换你在前面?”   沈熹握着“自己”的细腰:“我从小就不会骑车。”   何之洲冷哼一声,加大马力直接骑出了S大,他绕过了校园路,轻车熟路来到一家人迹稀少的西餐厅。   这是一家位于新开发区的连锁半自助西餐厅,现在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点,里面人更少得可怜。沈熹快步找了一个座位,就开始点餐了。   何之洲点了牛排和意大利面,外加一份洋葱浓汤。沈熹瞧着热量实在太高,劝说何之洲把浓汤换成全麦面包。   何之洲抬了下眼皮:“你呢,点那么多给谁吃呢?”   沈熹羞愧了一下,没想到何之洲也那么在乎身材,她去掉了一半的食物,开口说:“我也不知道啊,换了身体后特别容易饿,只能说原来的你胃口太大了。”   何之洲轻哼,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沈熹岔开话题,问他:“你病历单拿到了吗?”   何之洲拿出病历单给沈熹看:“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沈熹认真看起来了病历单,并将它念了出来:“尾椎骨突兀……但我尾椎骨不突出啊。”   “我找了一个熟人,随便弄的。”何之洲说,食物上来了,他动作优雅娴熟地切割起了牛排,一边切一边说,“总不能给你开内分泌失调对吧?”   这人真是越来越毒舌了,沈熹不跟他计较,直接问:“你告诉他实情啦?”   “没,我去医院的时候用自己手机给他发了信息,然后直接去医院取回来。”何之洲解释说。   沈熹打开手机,果然有一条何之洲发出去的短信。应该就是在情人坡手机互换时,他发的短信。   果然学霸做事情,就是比较有计划。   沈熹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了迎接四六级,学院下午就有一场四六级模拟考。沈熹低头又抬头,看何之洲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秋水。   “那个……有缘人。”沈熹突然这样称呼何之洲。   何之洲提醒她:“能正常叫人名么?”   沈熹双手合十:“何之洲……那个我下午有一场模拟考试,四六级模拟考……”   何之洲倒也没为难她:“几点?”   沈熹想了想时间说:“两点就开始了。”   “我两点要午睡。”何之洲又一口拒绝。   沈熹瞅着何之洲:“我身体没有午睡的习惯,我幼儿园午睡都睡不着……”   何之洲还真服了这个沈熹,他把午餐解决好,想想四级模拟考也花费不了时间,点头答应了。   沈熹对着何之洲拜了又拜,谢了又谢,然后把今天早上做的笔记邀功似的拿了出来给他看。何之洲拿过笔记,看着里面这些照葫芦画瓢的符号和公式,直接对沈熹说:“你以后不用抄了。”   沈熹有点受伤,没吭声。   何之洲把笔记本合上:“不用抄,因为这些我都知道。”   “哦。”沈熹自尊心又有点回来了。   中饭结束,结账付钱出来,路过一家烟酒超市。何之洲揉了揉有点犯困的额头,想不到换了身体居然还有烟瘾。他转过头问沈熹,口吻里有点商量的成分:“可以抽支烟么?”   沈熹愣了下,想到何之洲这两天的“水深火热”就同意了:“你抽吧,回头记得漱口。”   何之洲没有喜怒地点点头,他迈步往超市方向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对身后的沈熹说:“你去买吧。”   沈熹想了想,买烟这事的确作为“男人”的她比较合适。说起来,她还没有买过烟呢,想到这,她帅气走进了超市,对里面的收银员说:“一包中华,一个打火机。”   沈熹想到了各种考试,整个人就变得狗腿无比。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在阿谀奉承,但言语上还是格外迁就着何之洲,比如她买好了烟和打火机,立马屁颠屁颠地给了何之洲:“你抽下这个牌子吧,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何之洲倒是笑了,唇角轻扬,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沈熹还第一次瞧见何之洲笑了,有点新奇。何之洲从她手中接过烟和打火机,行云流水般地拆开了包装,抽出一根,夹在嘴里,低头点燃,深吸一口,白烟瞬间从他嘴鼻里溢了出来。   沈熹收回视线,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着,她和何之洲走在一条没有人的小道,左边是新开发区,右边是S市的老城区,左边陈旧的石灰墙潮湿剥落,角落有不知名的小花靠墙生长,势头繁茂。   何之洲停下来,立在墙边吸烟,她坐在自行车旁百无聊赖地瞅着他。天气不好不坏,但是头顶的天很蓝,瓦蓝瓦蓝的。   有风从路口吹来,她闻到了顺风飘来的烟草气味。   何之洲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澄澈带着少许贵气。   沈熹坐在自行车上把玩着上面的铃声,何之洲的眼神让她有点不自然,她笑笑说:“以前我都是在照片和镜子里看自己,没想到面对面看我自己,更漂亮啊。”   “呵呵。”何之洲呛了口烟,扫向她,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沈熹觉得吧,掌握点技巧,何之洲并不难相处。    ☆、第十章   何之洲吸了烟,沈熹也想吃冰激凌了。他抽一根烟,她吃一个冰激凌,貌似挺公平的。   自行车路过一家甜品站,沈熹跳下车买了一个双色脆皮冰激凌回来,然后心满意足地舔了起来。何之洲不忍直视,蹙着眉头发问:“你能别这样子舔么”   沈熹换做咬的方式。   何之洲依旧受不了的样子:“不行。”   沈熹试着用……啃的。   何之洲直接把脸转到另一边。   “……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吃”沈熹也有点来气,吃个冰激凌意见也那么大,她都没有说他吸烟污染了她的肺呢。   何之洲直接说:“我从不吃冰激凌。”   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路上有人路过,每个都要停下来瞧了几眼再走,沈熹大概知道这些不知情的路人在想什么……她转过身,背对着这些好奇的人类,继续吃着冰激凌。   沈熹吃得很快,吃得肚子冰冰凉的。她再次坐上单车后座,让何之洲出发的时候,何之洲转过头看她,脾气臭得可以,冷哼冷气地说:“你先把嘴巴擦干净。”   沈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香喷喷的纸巾,仔细地擦了擦嘴角,中间不小心将兰花指翘了起来。何之洲瞧见了,重重地踢了下车板,差点没把沈熹震下去。   沈熹根本不知道何之洲到底在耍什么脾气,一路赖着他来到了校园路。因为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什么猫腻,她和他很快分道扬镳。她怕何之洲忘记四六级模拟考的事,临走前又提醒了他好几遍。   何之洲不耐烦地走了。   四六级模拟考,是师范学校为了迎接今年六月份CET考试特意组织一次模拟考。模拟考不是真的考试,但模拟成绩会计算到平时成绩里。这也是沈熹拜托何之洲一定要参加测试的原因。   何之洲登陆沈熹的学习账号查看她各门基础课的成绩,看到分数时,嘴巴都扯了起来。   呵呵,好可爱的成绩。   沈熹宿舍里,成绩最好的应该是陈寒,不过大概也只好那么一点,不然陈寒这一次考的不是四级,而是六级了。   何之洲回到636女宿舍,豆豆正埋头做着小炒,不停地奋笔疾书,一张巴掌大的白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四级词汇。   陈寒也在背单词,只有夏维叶在化妆。夏维叶描好眉,对陈寒说:“寒,等会我就靠你了,我们前后座呢。”   豆豆咧着嘴,狗腿十足:“陈寒女王,等会你把选择题答案传我一份好吗?”   陈寒有点不乐意:“我时间来不及的。”   豆豆只能放弃,又回去准备自己的小抄,求人不如靠己。   夏维叶要换衣服了,她将窗帘随手一拉,直接脱掉了上衣……动作太快,何之洲措手不及,他猛地从座位站起来,快步走进了卫生间,直至夏维叶换好衣服,才走了出来。   夏维叶换上了一件浅米色连衣裙,头发扎着清新的碎花发箍。她对陈寒说:“晚上我想约何之洲一块儿吃个饭。”   陈寒怂恿她:“好啊好啊,我真觉得何之洲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夏维叶眉欢眼笑:“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不都喜欢你这样么”陈寒反问,口吻里有奉承也有揶揄。   这个夏维叶真被人当枪使了。何之洲按按额头,心情有点烦躁:在这些人眼里,他的品位是喜欢花瓶?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根笔,看看时间,直接出门去考试了,走了几步,豆豆追上他,挽上了他的手,要跟他一块儿去考场。   何之洲不露痕迹地把豆豆的手拿开。   豆豆神经粗,再次挽了上来。   何之洲只能加快了脚步。   ——   两点,四六级模拟考正式开始,沈熹的位子在最前面,何之洲坐下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一个男的过来献殷勤:“沈熹,等会我把答案传给你哦,我英语挺好的。”   呵,何之洲转过脸,神色淡淡地拒绝了男生的好意:“多谢,不用。”   想要趁机献殷勤的男生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笑了笑。   老师发试卷,从听力部分到笔试,何之洲一路做过来没有任何阻碍,尤其是做选择题,因为动作太快,监考老师都以为“她”胡做一通,特意走过来提醒;“这位女同学,虽然这是模拟考,你也要认真对待。”   “……”   何之洲很快做完了整份试卷,他想了下,非常有良心地用水笔划掉了几个正确答案,然后把前面几个选择选项故意做了调换。   何之洲提早了一个小时出来,走出来的时候,顺手将一个小纸团丢到了豆豆的眼前。豆豆先是震惊,然后小心翼翼地展开,居然是选择题的答案。   豆豆很犹豫,然后经过一翻深思熟虑,决定不用!   阿熹上次英语考得还没有自己好呢,哼哼~~   何之洲从考场出来,又去了图书馆写一篇关于数字无线通信的论文,这是他在美国就开始做的一个研究课题,这篇论文会在中国的科技报上发表。不过他之前整理出的数据和资料都在原先的电脑里。   他给沈熹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沈熹接到何之洲电话的时候,正在男宿舍上网逛淘宝,她逛了半天的女装,看了看自己一米八多的身材,又看起了男装,然后下了好几个单子,买了好几套潮牌男装,什么雅痞风,欧美英伦风啊。   沈熹问何之洲:“需要我把电脑给你送来吗?”   何之洲拒绝了,跟沈熹说步骤:“不用,你现在打开F盘,然后在里面找到一个FCT的文件夹……”   沈熹按照何之洲说的,将所有的资料做成一个压缩包,然后在线发给了他。接收完毕后,何之洲回了她一个“好的”。   过了会,他问她:“你在做什么?”   沈熹把自己在淘宝下好订单的三套男装照片发给他看,带着炫耀的口吻问:“好看吗?”   何之洲快速发来一句话——“你别乱穿。”   沈熹不再理会何之洲。过了一会,有一条短信进来,是夏维叶发来的,沈熹当做没看到。   饭点到了,沈熹走出男生宿舍去食堂吃饭。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男生宿舍不少汉子,已经裸着上半身在走廊勾肩搭背。   真是好基友,一辈子呀。沈熹哼着歌下楼,她路过宿舍楼和食堂中间的一个篮球场,正愉快穿过时,一位不认识的男生朝她招手,然后快速丢了一个球给她:“何神,来一个。”   沈熹抱着球,一动不动。   男生身穿红色9号球衣,朝她招手:“你进攻。”   沈熹看了看篮球架的位置,想到自己三步上篮还可以,那么就来一个吧。她帅气拍了两下篮球,开始了!   三步上篮,一,二,三……沈熹数着自己的脚步数,然后停在篮球架下将篮球轻轻往上一抛,动作温柔地像是在跳舞。   牛皮篮球在框里打了个圈儿,顺利从中间落了下来。   欧耶!进球了!沈熹兴奋地跳了起来,然后转过身与目瞪口呆的9号球友击掌庆祝胜利:“Give me five!”   “Give me five……”9号球友整个人还处于强烈的震惊中,弱弱地伸出双手,庆祝“何神”刚刚抛了一个“绣花球”。   沈熹离开篮球场奔向食堂,但9号球友的大脑还停留在刚刚的一幕走不出来:他的男神何之洲的三步上篮是这样子的,他先数了三下,然后“温柔”地将篮球往上一抛,第三步不仅走步了,而且左脚还“傲娇”地往后翘了下……动作倒是十分优美。   不,怎么可能?!他一定是看错了。   ——   饭后,沈熹抱了一个大西瓜回921宿舍。结果刚来到宿舍楼下,就看见了亭亭玉立在男宿舍楼下的夏维叶。   夏维叶笑着走过来:“嗨,之洲。”   沈熹:“嗨……”   夏维叶站着不动,微微歪着脑袋,眼眸带笑。   沈熹商量道:“可以让一让吗?”   夏维叶脸颊微红:“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们可以聊聊吗?”   沈熹面有难色,理由是:“可是我要回宿舍吃西瓜。”   夏维叶:“……”   “再见。”沈熹趁着夏维叶说不出话的功夫,最快速度反应过来,抱着瓜一口气跑回了宿舍。   风一样的男纸。   夏维叶瞅着男神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何之洲有那么点可爱呢。果然她喜欢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他有着大男人般的成熟和冷静,原来还有如此男孩子气的一面……   她想起一句在书上看到的话:任何一个男人,身体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的灵魂,永远有着长不大的一面。   “长不大的男纸”抱着西瓜一路回到宿舍,直接招呼宿舍的猴子和壮汉过来吃。她见林煜堂不在宿舍,便问猴子:“我们的老三呢?”   猴子耸了耸肩:“大概去找沈美人吧。”   壮汉凑过头,说出自己的感觉:“我觉得老三最近跟熹熹感觉不对。”   沈熹笑着问:“胡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想啊,之前熹熹一天来S大好几趟,这两天我们连个影儿也没有,还有老三这两天的心情,非常糟糕啊。”   “靠!”猴子突然骂了一句,“不会是沈美人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吧?”   “什么事?”   “哪件事?”   沈熹跟壮汉双双问出声。    ☆、第十一章   猴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熹双手相握,她真是想不到林煜堂还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但又怎么会没有呢,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罢了。   说起来她还不算是他正式承认的女朋友呢。   猴子还没说出什么事,沈熹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冒汗了,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另一边猴子还有点顾忌,生怕“有人”听了立马会去挖墙脚。   沈熹重新坐在猴子面前,拿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神情淡定得好像只是听一个八卦。   猴子吊足了胃口,按不住壮汉不停地催促,把他知道的“那件事”说了出来:那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事情了。他跟林煜堂一块儿到银行办理业务,他看到林煜堂在转账,转账数额对一个大学生来说绝对是巨款,加上他不小心看见了汇款人名字,是一个特别女性的名字,便笑着林煜堂:“老三,你不会在外面养了一个吧?”   “……”   “老三怎么说?”壮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下巴都要“咣当”一声砸到地上了。   猴子回忆了当时的场景,摊摊手说:“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啊?”壮汉不明白。   “就是没什么啊。”猴子又说了一遍,“老三就是这样回应我啊。”   “多少钱啊”壮汉继续问,又把重点拨了过来。   猴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有这个数。”   “不可能,老三哪来那么多钱。”壮汉不相信。   “从小到大存的吧。”沈熹平静地开口,回答壮汉的疑惑。   她是知道林煜堂有从小存钱的习惯,零花钱、压岁钱和各类奖学金,大大小小加起来的数目是高于猴子刚刚比划的数额。有一次她和林煜堂给一位朋友庆生,当时聊到S市房价高,年轻人能否靠自己买婚房这个问题时,林煜堂的意见是:“婚房肯定自己奋斗出来意义更大。”   那天的生日会,林煜堂喝了不少,回来的时候都有点醉了,他在静寂的公车终点告诉她:“熹熹,我现在就存好了买房的首付,毕业后签个好公司,还贷没问题。”   对比林煜堂,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规划,所有的一切都是爸爸妈妈规划好;而她和林煜堂的家境也不用担心婚房这个问题,只是那天她听林煜堂说已经存好了首付的钱,整个人都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充实着。   他在规划一个有她的未来,她又怎会不欢喜。   只是现在……沈熹真的很想哭,即使林煜堂从来没说过要跟她结婚,但她就觉得林煜堂为了另一个女人用了她买婚房的钱。   “那个女的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壮汉有点不相信,“那么多钱,不会是给亲人什么的吧?”   “都说了是朋友了。”猴子抓抓头,真有点记不得名字了,他又想了想,“我就记得是凌什么来着……”   “玲玲?”壮汉胡乱猜到。   猴子继续想着:“凌啥来着呢……”   从头到尾,沈熹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唯有秀气的长睫毛轻轻颤动,遮掩住了泛红的眼眶。过了会,她将那个女孩名字念了出来:“凌潮汐,对吗?”   猴子手里转这笔,“啪嗒”一声,笔直接掉了下来,他惊讶到差点站起来:“对对,就是凌潮汐!但是老大,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朋友网看到过她。”沈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然后站起来走出了宿舍。   沈熹通红着眼眶离开男宿舍,在宿舍的时候,她还有所顾忌,直至来到宿舍楼下的一个小树林,眼泪就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树林时不时有人走过,沈熹左顾右盼,见有人路过,立马有手捂着嘴停一会,等走了,又放开手继续哭,释放着糟糕情绪。   直至她接到了何之洲的电话。   她声音哽咽,一下子就让何之洲听出了问题。他紧张发问:“你在哪里哭?”   “小树林……呜呜……你放心……没有人看到的……”沈熹拿着手机对何之洲说,只是她刚说完,不远处就走过一对男女,声音大得传进了何之洲的耳里。   沈熹连忙忍住,倒抽了两口冷气。   何之洲爆了一句粗口。   沈熹眼泪又下来了,破罐子破摔,打算哭个彻底。   何之洲只能示软:“沈熹,我不是在骂你……”   沈熹这才停下来,想到自己也蛮小心眼的,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断断续续地问何之洲:“你打电话来是……什么事啊?”   两人隔着细微的电波,何之洲严肃低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刚刚你爸爸打电话来,我挂断了,需要回个短信过去吗?”   沈熹还在倒抽冷气,她对何之洲说:“你直接跟他说,我正在学习……”   何之洲答应下来,然后就挂了电话。其实他本想问问沈熹因为什么而哭,不过稍微想想也能整理出个头绪,她会有什么烦恼,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堂堂爱不爱自己啊”“堂堂为什么不爱自己啊”……   何之洲按照沈熹说的,给沈父回了一个“正在学习中”的短信。很快,沈父回复了短信:“熹熹加油!熹熹最棒!”   何之洲对着短信,唇角轻轻扯了下。   ——   沈熹在S大校园晃荡了一圈才回到921宿舍,她凭着“何之洲”的高人气,一路过去都有人与她打招呼。其中有俩女生提着水果与她路过,还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吃一个。   俩女孩似乎鼓足勇气才敢过来搭讪,沈熹不忍心拒绝了,伸手从水果袋里挑了一个最大的,然后“甜甜”地对她们说了一句:“谢谢。”   俩女孩兴奋地跑了。   沈熹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有点回温了,捧着梨慢悠悠地回到了男宿舍。   林煜堂已经回来,正洗好澡走出来,双手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沈熹心中有气,看准林煜堂的后背,一拳“如来神掌”就打了过去。林煜堂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好几步,然后愤怒地转过头:“何之洲,你有病啊!”   沈熹斜着眼看林煜堂,咬了一口梨说:“对啊,狂犬病,你过来咬我啊!”   宿舍突如其来的战火,让正愉悦看片的壮汉和猴子里面飞奔过来了,一人拦住一个。猴子抱着林煜堂:“老三,动什么怒呢?”   壮汉是抱着沈熹的腰,语重心长道:“老大,有话好好说啊,你有什么不痛快冲着我来!”   沈熹撇了下嘴巴,相当无辜道:“我跟老三打招呼呢,不小心用力过猛,他以为我打他……”   猴子:“……”   壮汉:“……”   林煜堂:“……”有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熹把咬了几口的梨递给林煜堂,主动下台阶:“要吃梨吗?”   林煜堂转过头。   “原来是误会啊。”猴子连忙拍拍林煜堂的肩膀,“天干易燥,我们吃西瓜啊,老大傍晚刚买回来的。”   林煜堂没有吃西瓜,不过也不再说什么,甩开猴子的手,自己去洗衣房洗衣服了。   一场寝室风波就这样平息了。猴子和壮汉继续兴致勃勃地观看“爱情动作片”,沈熹走过去瞅了几眼,然后再也没有离开,一边看一边还发出“哎呀”“哇塞”“我靠”等声音,严重影响了猴子和壮汉的观看质量。   壮汉转过头:“老大,你是故意的吧?”   沈熹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常看,所以有点大惊小怪了……”   壮汉理解性地点点头。的确,何老大不常看这些片子。   林煜堂洗衣服回来,猴子邀请林煜堂也一块儿来看,林煜堂礼貌性走过去看了几眼,然后折了回来。   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沈熹拿着手机玩游戏,猴子奔着求教的心态看老大玩游戏,结果看到的是俄罗斯方块时,不由有点奇怪:“老大,你怎么玩这个啊?”   沈熹交叠着长腿放在在椅子上,回答猴子的疑问:“返璞归真,追求简单。”   猴子想了想,最近老大整个人也有点返璞归真了。   这几天,921宿舍里的人对“何之洲”都有点意见了,第二天中午下课结束,壮汉就对猴子说:“我想孤立何老大,最近他太过分了!”   猴子同意地点点头:“要不你先孤立?”   壮汉摇摇头:“我一介草民,哪敢啊!”   猴子叹叹气:“那我就敢啊,我家做生意的,做事都讲关系呢……”   两人长叹短吁地往从食堂回宿舍,走到一半,壮汉想到今天快递到了,便要猴子陪他一块儿去。壮汉买的是一件“好东西”,他只偷偷告诉猴子。结果来到收发室,发现快递已经被人签收。   快递是沈熹帮忙签收的,她在淘宝买来的男装到了,签收快递的时候看到有壮汉的东西,就帮忙一块儿拿过来了。   壮汉的东西特别大,沈熹花了功夫才搬回宿舍,因为手痒了一下,又把箱子也拆了……   十几分钟之后,壮汉和猴子回来了,沈熹正坐在地上吹气,娃娃有点大,一张清俊的脸颊吹得红彤彤的。   画面太有刺激性,壮汉的心头血都差点吐出来,他吱吱咕咕开口:“这是谁的东西啊……”   沈熹抬起头:“难道……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壮汉疯了!   第二天晚上,壮汉把沈熹好不容易吹好的娃娃给放气了,一边折回去一边说:“其实我就是……买来看看,男人嘛,都有点好奇心。”   沈熹蹲在地上看壮汉:“你为什么要退货啊,我买东西从来不退货的,除非店家给我寄一块砖头过来,人家做点生意多不容易呀。”   壮汉悲愤地娃娃塞回箱子里,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质量不好。“   沈熹更不支持壮汉退货了:“你都没用过,怎么知道质量不好。”   壮汉又疯了。   沈熹笑得合不拢嘴。突然,她收到何之洲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我来了。”   何之洲来了?沈熹立马飞奔出宿舍楼,但是她左看右望找不到何之洲。她给何之洲打电话:“你来了,你到底在哪儿呢?”   何之洲接通电话不说话,过了很一会,才说:“是我……你例假来了。”   ☆、第十二章   何之洲……来大姨妈了?!   沈熹立在篮球场中央,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没错,今天就是她“亲戚”拜访的日子!沈熹跺了两下脚,这可怎么办好呢?   但是……何之洲这个高冷男居然来例假了,这事真的……好有趣!   这个男人上辈子是伤害了多少女人,这辈子老天爷才让他来大姨妈啊!想必肯定是罄竹难书了吧……沈熹立在篮球场像个疯子一样,一会跺脚一会发笑,最后捂着嘴巴欢乐地朝师范学院跑去。   夜晚的凉风迎面扑来,沈熹奔跑在有风的林荫小道,空气里微微的凉意夹带着夏日的茉莉花香,仿佛少女用手绢温柔地拂过她面颊。树影重重,月华泻地,沈熹心情奇妙地恨不得飞上了天去。   一路跑到师范女生宿舍6号楼,沈熹直接闯进了女生宿舍,可惜她矫健的身影还是被眼尖的宿管李阿姨逮住了。   以前李阿姨可是最喜欢她了。沈熹扯着一张笑脸拉上李阿姨的手:“李阿姨——”   “李阿姨”的“姨”字被沈熹拖得老长,李娟花是个老实女人,这辈子也没享受过大帅哥对着自己撒娇。但她还是狠狠拍掉沈熹的手,有原则地说:“长得帅也没用!”   沈熹嘟着嘴,正打算发动下一轮攻势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制止了她,她转过头,是何之洲。   他的脸好苍白……   沈熹连忙将翘起来的唇角压下去,走过去小心地搀扶着何之洲,满脸担心地询问:“你怎么亲自下来了……”   何之洲嫌弃地拂去沈熹的手,走出了女生宿舍。沈熹快速跟李娟花阿姨打个招呼:“亲亲李阿姨,我朋友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医院啊……”   哎呦!亲亲李阿姨,现在的男孩子嘴巴怎么都那么甜呀……李娟花心情荡漾地哼起了歌儿:“甜蜜蜜……甜蜜蜜……”   何之洲走在沈熹前面,脚步快得沈熹有两条欧巴式的长腿都跟不上。她急了,对着何之洲喊道:“你别走那么快呀,小心血崩……”   何之洲果然停了下来。   沈熹追了上去,低头看着何之洲,发现他的脸已经由白变青,一双柳叶眼正怒火熊熊。   “怒火攻心,容易导致痛经。”沈熹拉上何之洲的手,“咱们不生气好吗?”   何之洲再次拂开沈熹的手,沉着脸往前走。   ——   今夜,何之洲注定没办法睡在女生宿舍,沈熹也成了他全职小保姆。他和她先去了一趟超市,沈熹拎着个购物篮,快步冲进了女性用品区,蹲在地上选择起来。   日用、夜用、纯棉、纤柔,190mm,240mm,340mm……   何之洲跟在沈熹后面,面对琳琅满目的产品,再次怒火攻心,他正要发怒,小腹应验地传来一道钻心的坠痛感。   何之洲平息怒气,靠在大圆柱上问沈熹:“你选好了没?”   沈熹回眸看何之洲,虽然他依旧用着淡漠的口吻,但她也从他声音里听到了疼痛感。这种经历过痛经的男纸,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啊……沈熹回过头继续寻找适合何之洲的产品,同时不忘咨询本人的意见:“那个……你有喜欢的牌子没?”   什么叫他有没有喜欢的牌子!何之洲没办法忍了,直接朝沈熹的购物篮踹了一脚,沈熹就蹲在购物篮旁,强大的冲力把她也踹倒在地上了。   沈熹特别勇敢地爬起来,悲愤转过身,“小男人”十足地看着何之洲:“我好心给你选小天使,你居然还踢我!”   晚上8点是超市人流量最旺的时候,也是妇女大军出门采购的高峰期。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沈熹这悲愤的指控,一下子吸引了一批围观群众。   清俊男人好心给女朋友挑选女性产品,女朋友却是不耐烦的样子……   天哪,难道这就是现在流行的“暖男”和“作女”的组合吗?大妈们指指点点,沈熹也察觉到了不自在。她快速按照自己之前的喜爱选了几种“少女系列”的产品,因为不放心,又往购物篮扔了几包“妈咪宝贝”。   “够了,沈熹!”何之洲彻底拉下脸来。   沈熹悻悻站起来,提着篮子走在何之洲身边。何之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篮子,直接向收银处走去,加入长长的队伍里。   沈熹跟在何之洲后面,突然想到还有东西忘记买了,又往超市里头跑去。何之洲提着篮子看着跑来跑去的沈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沈熹拿了一罐姜茶和一盒暖宝宝回来,结账的时候抢着付钱,随后她发现,她抢着付的钱才是“何之洲”的钱啊,所以她又抢着拎购物袋。   既然她现在是男人,就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两人走出超市,重新拦了一辆租出车,沈熹给何之洲打开车门,何之洲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沈熹,够了。”   好吧。够了。   何之洲坐上车,直接报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名字。   沈熹提醒他:“这家酒店很贵的。”   何之洲闭上眼睛,没有理她。   司机大叔于心不忍,教育起沈熹:“你一个男人就别那么小气嘛!”开房都那么抠,怎么追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啊!瞧着还是人模狗样的模样。想着想着,司机大叔嘴角挂上了鄙视的笑容。   沈熹叹叹气,对司机大叔说:“你不懂……”   “我懂!”司机大叔一口强调。   沈熹又是一阵叹气:“好吧,你懂。”   司机大叔这才满意,踩了一个油门就加速了。惯性定论,沈熹和何之洲两人双双往后倾了倾,沈熹还好,但何之洲就悲剧了,又有一道“暖流”在小腹绕了个圈儿,直流而下……   何之洲揉揉太阳穴,他觉得死了都比现在强!   ——   出租车在金碧辉煌的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停下来,何之洲对沈熹说:“身份证和信用卡拿来。”沈熹打开自己的包,刚要把何之洲的证件递过去,随后又觉得过意不去,她真诚地看着他:“我请你吧。”   何之洲甩了她一脸大姨妈的脸。   何之洲开的是标间,沈熹没意见。她和何之洲都这样子了,还要造作开两间房,除了浪费也没其他意义。   9267房间,何之洲进门就去了卫生间,沈熹望着关上的门,后知后觉感到不自在起来。她摸了摸烧起来的脸,问里面的何之洲:“嗨,你怎么样了?”   何之洲没回答她。   沈熹是真的担心何之洲,她贴着门给他指导起来:“何大哥,你先撕开包装,然后看到两边的小翅膀了么……”   “闭嘴!”里面终于传来了何之洲愤怒的“女声”。   沈熹只能遗憾地回到卧室。高星酒店的空间就是大,她有点想跳舞了,连续几天的压抑让她急需释放,她压了压腿,试试这副身体的柔韧性,最后拍了拍大腿:“够长!够硬!”   沈熹打算劈个叉试试,虽然有点难度,不过有技巧应该没问题。她伸展四肢做了个热身运动,然后将双腿平伸,身体一点点往下压……   突然,卫生间的门开了,一张臭脸的何之洲从里面走出来,没好气地问她:“沈熹,你在做什么?”   “帮你活动筋骨。”沈熹笑着回答。   “你给我起来。”何之洲说。眼里神色气势十足,但他此时的身体状况撑不起眼里的气势。   沈熹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扶着何之洲在沙发坐下来,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了”   这一路,沈熹问的最多一句就是“感觉怎么样”,不断提醒着他正在经历怎样变态的事情。何之洲在沙发坐下,刮了沈熹一眼:“怎么,是不是还要我写一篇心得体会给你?”   居然还可以自嘲,说明人还是清醒的。沈熹安抚地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然后泡了一杯姜糖茶端过来:“喝点这个吧,它是暖宫的。”   暖宫……他哪来什么宫?何之洲上面一道气血涌上来,下面也有一道热血涌下去。他闭上眼睛无望地承认,他现在的身体里还真有一个宫,他此时之所以会全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就是宫内膜脱落导致的周期性流血。   何之洲将姜茶一口灌下去。   沈熹看他喝得急,好心道:“慢点,小心呛着!”   何之洲果然呛了两口。   沈熹乖乖地撕开了一片暖宝宝:“把这个也贴上吧。”   “不用。”何之洲拒绝,闭眼假寐。   沈熹蹲在地上瞅着“高冷”的何之洲,用心良苦地劝说:“何之洲,在这个事情上你要听我的,怎么我也有七八年的经验了,算起来是你的前辈……”   “前辈”两字让何之洲再一次暴躁了,他求沈熹:“能不能让我安静会。”   “好吧。”沈熹无聊了,自己也泡了一杯姜茶喝了起来。另一边何之洲喝了姜茶,是感到舒服了点,他睁开眼睛让沈熹把暖宝宝给他。   这人……是开窍了么?   沈熹很开心,直接掀开何之洲的衣服要帮他贴上。突然一只手抓住她,一道疲软的声音同时传入她耳里:“我自己来。”   沈熹突然局促起来,她低下头,只见男女两只手正交叠地抓在一起。莫名的,她脸红了。但这不科学啊,她只是被“自己”触碰啊?!   尴尬的空气分子不停碰撞,看不见的花火霹雳巴拉地燃烧着。沈熹偷瞧了何之洲一眼,他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撇过头去。   晚上,何之洲还要带“病”工作,沈熹走过去瞧了两眼,发现电脑屏幕里面有模拟的海水、雷电,游艇,还有两个人……何之洲在电脑模拟那天出事的全过程。   “这个周末,我们飞青岛吧。”何之洲对她说。   沈熹弱弱开口:“你不把大姨妈先来完么?”   何之洲不想说话了,直接关机,上床睡觉。沈熹爬上另一张床,她看了眼何之洲一动不动的背影,就默默地把灯关了。   室内陷入了一片漆黑,同时也安静下来。   沈熹转了个身,她怕吵到何之洲,动作很轻。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挺难受的。有时候她只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但每次都说错话……   沈熹趴在枕头上,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她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啊……好难以接受啊!   “沈熹,我们会各就各位的,你别担心。”突然,床的另一边,传来何之洲开口说话的声音。他明明用着她的声音,里面却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   沈熹对着天花板:“我……不担心。”   “那就好。”何之洲又说。   沈熹弯着嘴角笑了两下。这样的夜晚会很有倾述欲。她想到昨天从猴子那里听来的秘密,她再次翻了个身,把何之洲当成了“知心哥哥”,吐露自己的心事:“何大哥,你知道如何验证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是否有真爱呢?”   何大哥……先是“有缘人”,现在又“何大哥”了!何之洲轻轻吐出一口积压胸膛里的郁气,幽幽回答:“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只需看看那个男人脑子是否有病。”   沈熹托着下巴:“那你觉得林煜堂脑子有没有病呢?”   这人……何之洲想翻个身,想到噩梦般的“侧漏”两字,又笔直地躺在床上。他对沈熹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经科医生。”   沈熹心中有郁结。突然,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嘴角一弯,就将它分享了出来:“我有个办法,我明天就告诉林煜堂,告诉他我就是沈熹,然后问他敢不敢亲我,如果他是真爱我……”   “啪——”   沈熹话音未落,她就感觉鼻子一疼,是何之洲将他床头的一包卫生巾砸向了她。    ☆、第十三章   何之洲居然用卫生巾砸她!   沈熹揉揉鼻子,叫了一声;“何之洲!”她还没发泄完愤怒的情绪,床的另一边就传来了何之洲严肃低沉的声线:“如果你真敢让林煜堂亲你,我宁愿壮士割腕,保全名声。”   壮士割腕,保全名声……好吧,就冲着他这股子节操,她沈熹也要保全“何之洲”的名节。沈熹转过脸瞅着平躺在床上的何之洲:好奇怪!她明明看着“自己”,心里却升起一股沉静的感觉。   沈熹又想到了林煜堂,林煜堂也是一个典型话少的男人。如果说何之洲是沉静,林煜堂是安静了。沈熹在心里想一个问题,她觉得林煜堂肯定是喜欢自己的,这种喜欢比岁月还长,就是因为太长了,也被岁月扯淡了。两个人太熟悉了,所以才忘了心跳是什么感觉。   “何大哥……”沈熹叫何之洲。   何之洲:“什么事?”   沈熹:“晚安。”   何之洲:“……晚安。”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偷溜进室内,一点点爬上卧室中央的两张床。何之洲很早就醒来了,今天身体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不舒服了。他在卫生间洗漱好出来,沈熹还在抱着枕头和被子在熟睡,睡相惨不忍睹。   经历了昨天的事,何之洲算彻底明白一个道理,人的承受能力是一个无底洞,他在一次次突破底线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给自己煮一杯姜茶——养养身子。   他都要给自己鼓掌了!   沈熹是闻着姜茶的味道醒来的,她揉了揉眼睛,对何之洲说:“给我也来一杯吧。”   何之洲又多煮了一杯。   沈熹趿拉着拖鞋,起来洗脸洗漱。她叫了客房服务,让她们送丰富的早餐上来。吃了早餐,何之洲打开电脑,继续在电脑模拟着青岛出事的整个过程。   有模型有数据,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这事沈熹帮不了什么忙,不过她可以去给何之洲买一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总之这个早晨,十分和谐,只是临走前,她在何之洲的脸上看到了两颗“痘痘”。   “哎呀。”她试着询问何之洲,“你最近都没有护肤么”   护肤?她想的真美!何之洲想起女生宿舍里那些瓶瓶罐罐,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会用……”   沈熹拉过何之洲的手,让他摸自己的下巴:“你摸一摸。”   何之洲瞧着沈熹,要抽回手。   沈熹抓着不放,虽然心中有气,语气还算循循善诱:“你以为我天生就会刮胡子么?万事不都是要学么?我都可以学会刮胡子,你往脸上拍点护肤水怎么了?”   何之洲:“……”   沈熹十分委屈,然后气呼呼地出门了。再次回来,她手里已经多了一套女款运动服,为了报复何之洲,她故意选了一款露肩头的,性感又可爱。   何之洲换了新衣服走出来,拉了拉自己的肩头,问沈熹:“这衣服是不是有问题?”   沈熹把何之洲吃剩下的早饭全部解决,擦了擦嘴巴说:“没问题啊,我怎么说也算是学院一枝花,我的穿衣风格是全校女生竞相模仿的,所以就算穿运动服,也要有点个人风格对吧”   何之洲嗤笑一声。   沈熹得寸进尺,突然从包里拿出一瓶万能美容液递给何之洲,讨好道:“何大哥……以后能不能擦点啊?你不知道,女孩子皮肤最重要了……”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烦躁地接过这瓶美容液。他打了个商量:“要我擦可以,不过呢,我以前每天都有运动,现在没运动就算了,你又吃的这么多,我也担心我的身材会走样……”   果然,何之洲是臭美的!沈熹耸耸肩:“没问题啊,我本来也很喜欢运动,瑜伽啊、跳绳、钢管……你喜欢哪种?”   还钢管,疯了吗?   “每天一万米短跑,外加100个俯卧撑。”何之洲提出要求。   一万米算短跑么?沈熹一下子退却了,过了好久,她问:“能不能把俯卧撑改成仰卧起坐?”   何之洲倒是笑了:“行。”   ——   沈熹一直是守信用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就像小时候她在大人面前说要嫁给堂堂,她就没怎么看其他男人了。   当然除了何之洲这个例外。   所以晚饭结束,沈熹做了一些消化运动后,就在S大的运动场跑起了步。晚上7点多,深蓝色的夜空挂上了半明半昧的星星,沈熹一口气跑了三圈,慢慢的,她身边多了几位陪跑的女孩儿。   另一边,林煜堂憋了几天的脾气,还是去找沈熹了。结果沈熹的室友豆豆告诉他,沈熹去了图书馆。   在他印象中,沈熹是万年不会踏进图书馆的人。林煜堂来到师范学院的图书馆,犹豫了一会,在大樟树下给沈熹拨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沈熹没有挂断他电话。   十分之后,“沈熹”从图书馆出来了。   何之洲之所以会接听林煜堂电话,然后还走出图书馆——原因是他再冷处理林煜堂,林煜堂和沈熹这对八成要出问题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想到沈熹身上那股喜欢一个人的劲儿,他有点不忍心。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就当做积德行善。如果真的有神灵,那也显显灵吧,快点让他与沈熹早点各归各位。   何之洲从图书馆下来,就跟林煜堂约起了会。   其实也不能说是约会。就是两人逛了两圈校园,然后在情人坡坐了一会,最后林煜堂还买了一个甜筒给他。   ……   “行,我上楼了。”何之洲对林煜堂说。   林煜堂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然后转身离去。   林煜堂走了,何之洲赶紧把手中这个快化掉的甜筒扔进垃圾桶,然后才回女宿舍。夏天了,女生宿舍一点也不比男宿舍含蓄:小吊带、超短裤、以及用料极少的抹胸……何之洲在一路□□中,目不斜视地回到了636女生宿舍。   宿舍里,夏维叶穿着小吊带裙走来走去,何之洲已经能熟视无睹了,只不过刚要坐下来。豆豆就从门外闯了进来。   何之洲转过头,只见豆豆一边喊着“好热好热”,一边将手伸进了上衣里。一瞥的功夫,她已经将胸衣从衣服里取出来了。   何之洲眨眼,难以置信。   豆豆“解放”了之后,整个人也舒服了。她转了转眼睛,又搞了一个突然袭击。她快速将手伸到“沈熹”的胸前捏了捏,伴随着两道“嘿嘿”声:“阿熹,让窦大爷摸摸吧。”   卧槽!这是什么事!   何之洲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覆盖在自己“胸”上的淫手,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了起来,他嘴唇紧抿,眼里满满都是阴翳,过了会,一字一句道:“窦一,你给我放开!”   ——   沈熹足足跑了两个小时,终于在操场跑完了一万米,最后累得由两位S大的女孩将她扶回了9号宿舍楼。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人美心灵更美的好女孩。”沈熹有气无力地道谢。   女孩红着脸说:“我们是雷锋嘛!”   沈熹对她们送了俩秋波,女雷锋更娇羞了。   沈熹真的累趴了,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就直接爬上床休息了。   宿舍里的壮汉还在纠结要不要退货,除了害羞之外,他发现他买回来的“林姐姐”有点漏气。   沈熹同情地看了眼壮汉,然后问他:“周辰,你跟张然怎么样了?”   壮汉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会才说:“她要考六级了,挺忙的。”   从女性的角度分析,张然那句“挺忙的”绝对是借口。沈熹又送了壮汉一剂同情的眼神,并对他说:“周辰,其实你长得特别有男人味,但是你吧,你穿衣风格有问题,不仅没把你的优点衬托出来,反而将缺点扩大了。”   “真的么?”壮汉问,他想到老大最近这一身优雅贵气的英伦风装扮,估计真有两把刷子……想到这,他一脸狗腿地开口说:“老大,求指导!”   “好说好说。”沈熹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清清嗓子,有条有理地给壮汉指点起穿衣技巧,顺便讲了一些如何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法,简称《男大学生装逼13守则》。   壮汉崇拜了,沸腾了!过了会,沈熹的听众又多了猴子。   921男宿舍,即将走进男色时代。   沈熹讲得正起劲时,林煜堂回来了。沈熹对林煜堂有气,直接钻进被子里,她不想说话了。   猴子和壮汉很自然理解成老大累了,就安安静静地让老大先睡了。   沈熹心情复杂地盖着被子,然后又默默地转过身看林煜堂,看他洗了澡洗了衣服,看他对着电脑认真写作业……   “老三,你跟沈美人怎么了?”猴子上床之前,关心地问。   “我们没事,挺好的。”林煜堂回答猴子。   其实,林煜堂今天心情真不是一般糟糕,虽然今晚沈熹接了他电话,然后也陪着他到处走走,最后还一块儿吃了宵夜。   只是他认识沈熹那么久,不会感觉不到她只是在应付他。   从小到大,都是沈熹跟着他身后跑,两人在一起,永远也是沈熹话比较多。突然之间,角色全反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他和沈熹的关系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是林煜堂的电话。林煜堂躺到床上接通了电话:“有事么?潮汐……”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呀。”听筒里女孩子的声音,爽朗里透着一丝俏皮。   林煜堂笑了两声。   过了会,凌潮汐开始说正事了:什么这个周末她要来S大参加大学生辩论赛,她是学校队的三辩,所以这个周末要来S大……陈述完事情,她这样问林煜堂:“那个……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能过来看我比赛吗?”   林煜堂说:“……有时间。”   沈熹攥着深蓝色的床单,只觉得有一团气在心口横冲直撞,嚣张得不得了。林煜堂就睡在她的下铺,整个宿舍又安静,睡在上铺的她就听到林煜堂和凌潮汐所有的对话。   她听到林煜堂愉快地答应了下来,听到他对凌潮汐笑得多好听,听到他们聊天的对话有多有趣……中间他们聊到了共同的高中同学,说说笑笑,直到壮汉熄灯了才停下来。   沈熹擦了擦眼睛,她发现自己手背已经全湿了,她哭了。   林煜堂和凌潮汐,他们是高中同学,两人同桌一年半时间,结对互助时,是林煜堂给凌潮汐补的物理……   其实她知道的,还远远不止那么一点……沈熹越想越难过,她就要哭出来了,最后咬着被子,轻柔地哽咽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921熄灯了,却猛地响起了一阵阵哭声,还是男人压抑的哭声,无比突兀地传到了每位室友耳朵里。   壮汉虽然人又高又壮,胆子却格外小,他一时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忙咕噜咕噜地爬上了床,然后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脏,小声地问猴子:“猴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啊?”   猴子也紧张起来:“听到了。”   猴子又问林煜堂:“老三,你呢,有没有听到?”   林煜堂睁开眼望着上铺,他怎么没听到,他听得最清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又是一阵哭声。   呜呜呜,沈熹咬破了手背也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眼泪不停泛滥,胸膛委屈地一抽一抽……   尼玛,到底谁在哭啊!是鬼还是人?   猴子和壮汉默不作声,犹豫了很久,看向睡在林煜堂上铺的何老大。   沈熹难堪地钻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猴子“勇敢”地发问:“老大,是你在哭吗?”   “哇——”   被窝里的沈熹再也忍不住了,猴子不问还好,他一句关心的问候,彻底让她放声大哭了。   靠,还真的是老大?!!   “啪”的一声,猴子从床上滚了下来,壮汉再次咕噜咕噜地爬下床,穿着裤衩跑过去打开了灯。   不到十秒,宿舍三人,一块儿立在了何之洲的床铺前。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猴子颤抖着手掀开了被子,然后六只眼睛齐齐看向被窝里嚎啕大哭的男人。   好一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   有人心一抽,莫名得心疼了!   何之洲居然用卫生巾砸她!   沈熹揉揉鼻子,叫了一声;“何之洲!”她还没发泄完愤怒的情绪,床的另一边就传来了何之洲严肃低沉的声线:“如果你真敢让林煜堂亲你,我宁愿壮士割腕,保全名声。”   壮士割腕,保全名声……好吧,就冲着他这股子节操,她沈熹也要保全“何之洲”的名节。沈熹转过脸瞅着平躺在床上的何之洲:好奇怪!她明明看着“自己”,心里却升起一股沉静的感觉。   沈熹又想到了林煜堂,林煜堂也是一个典型话少的男人。如果说何之洲是沉静,林煜堂是安静了。沈熹在心里想一个问题,她觉得林煜堂肯定是喜欢自己的,这种喜欢比岁月还长,就是因为太长了,也被岁月扯淡了。两个人太熟悉了,所以才忘了心跳是什么感觉。   “何大哥……”沈熹叫何之洲。   何之洲:“什么事?”   沈熹:“晚安。”   何之洲:“……晚安。”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偷溜进室内,一点点爬上卧室中央的两张床。何之洲很早就醒来了,今天身体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不舒服了。他在卫生间洗漱好出来,沈熹还在抱着枕头和被子在熟睡,睡相惨不忍睹。   经历了昨天的事,何之洲算彻底明白一个道理,人的承受能力是一个无底洞,他在一次次突破底线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给自己煮一杯姜茶——养养身子。   他都要给自己鼓掌了!   沈熹是闻着姜茶的味道醒来的,她揉了揉眼睛,对何之洲说:“给我也来一杯吧。”   何之洲又多煮了一杯。   沈熹趿拉着拖鞋,起来洗脸洗漱。她叫了客房服务,让她们送丰富的早餐上来。吃了早餐,何之洲打开电脑,继续在电脑模拟着青岛出事的整个过程。   有模型有数据,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这事沈熹帮不了什么忙,不过她可以去给何之洲买一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总之这个早晨,十分和谐,只是临走前,她在何之洲的脸上看到了两颗“痘痘”。   “哎呀。”她试着询问何之洲,“你最近都没有护肤么”   护肤?她想的真美!何之洲想起女生宿舍里那些瓶瓶罐罐,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会用……”   沈熹拉过何之洲的手,让他摸自己的下巴:“你摸一摸。”   何之洲瞧着沈熹,要抽回手。   沈熹抓着不放,虽然心中有气,语气还算循循善诱:“你以为我天生就会刮胡子么?万事不都是要学么?我都可以学会刮胡子,你往脸上拍点护肤水怎么了?”   何之洲:“……”   沈熹十分委屈,然后气呼呼地出门了。再次回来,她手里已经多了一套女款运动服,为了报复何之洲,她故意选了一款露肩头的,性感又可爱。   何之洲换了新衣服走出来,拉了拉自己的肩头,问沈熹:“这衣服是不是有问题?”   沈熹把何之洲吃剩下的早饭全部解决,擦了擦嘴巴说:“没问题啊,我怎么说也算是学院一枝花,我的穿衣风格是全校女生竞相模仿的,所以就算穿运动服,也要有点个人风格对吧”   何之洲嗤笑一声。   沈熹得寸进尺,突然从包里拿出一瓶万能美容液递给何之洲,讨好道:“何大哥……以后能不能擦点啊?你不知道,女孩子皮肤最重要了……”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烦躁地接过这瓶美容液。他打了个商量:“要我擦可以,不过呢,我以前每天都有运动,现在没运动就算了,你又吃的这么多,我也担心我的身材会走样……”   果然,何之洲是臭美的!沈熹耸耸肩:“没问题啊,我本来也很喜欢运动,瑜伽啊、跳绳、钢管……你喜欢哪种?”   还钢管,疯了吗?   “每天一万米短跑,外加100个俯卧撑。”何之洲提出要求。   一万米算短跑么?沈熹一下子退却了,过了好久,她问:“能不能把俯卧撑改成仰卧起坐?”   何之洲倒是笑了:“行。”   ——   沈熹一直是守信用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就像小时候她在大人面前说要嫁给堂堂,她就没怎么看其他男人了。   当然除了何之洲这个例外。   所以晚饭结束,沈熹做了一些消化运动后,就在S大的运动场跑起了步。晚上7点多,深蓝色的夜空挂上了半明半昧的星星,沈熹一口气跑了三圈,慢慢的,她身边多了几位陪跑的女孩儿。   另一边,林煜堂憋了几天的脾气,还是去找沈熹了。结果沈熹的室友豆豆告诉他,沈熹去了图书馆。   在他印象中,沈熹是万年不会踏进图书馆的人。林煜堂来到师范学院的图书馆,犹豫了一会,在大樟树下给沈熹拨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沈熹没有挂断他电话。   十分之后,“沈熹”从图书馆出来了。   何之洲之所以会接听林煜堂电话,然后还走出图书馆——原因是他再冷处理林煜堂,林煜堂和沈熹这对八成要出问题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想到沈熹身上那股喜欢一个人的劲儿,他有点不忍心。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就当做积德行善。如果真的有神灵,那也显显灵吧,快点让他与沈熹早点各归各位。   何之洲从图书馆下来,就跟林煜堂约起了会。   其实也不能说是约会。就是两人逛了两圈校园,然后在情人坡坐了一会,最后林煜堂还买了一个甜筒给他。   ……   “行,我上楼了。”何之洲对林煜堂说。   林煜堂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然后转身离去。   林煜堂走了,何之洲赶紧把手中这个快化掉的甜筒扔进垃圾桶,然后才回女宿舍。夏天了,女生宿舍一点也不比男宿舍含蓄:小吊带、超短裤、以及用料极少的抹胸……何之洲在一路□□中,目不斜视地回到了636女生宿舍。   宿舍里,夏维叶穿着小吊带裙走来走去,何之洲已经能熟视无睹了,只不过刚要坐下来。豆豆就从门外闯了进来。   何之洲转过头,只见豆豆一边喊着“好热好热”,一边将手伸进了上衣里。一瞥的功夫,她已经将胸衣从衣服里取出来了。   何之洲眨眼,难以置信。   豆豆“解放”了之后,整个人也舒服了。她转了转眼睛,又搞了一个突然袭击。她快速将手伸到“沈熹”的胸前捏了捏,伴随着两道“嘿嘿”声:“阿熹,让窦大爷摸摸吧。”   卧槽!这是什么事!   何之洲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覆盖在自己“胸”上的淫手,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了起来,他嘴唇紧抿,眼里满满都是阴翳,过了会,一字一句道:“窦一,你给我放开!”   ——   沈熹足足跑了两个小时,终于在操场跑完了一万米,最后累得由两位S大的女孩将她扶回了9号宿舍楼。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人美心灵更美的好女孩。”沈熹有气无力地道谢。   女孩红着脸说:“我们是雷锋嘛!”   沈熹对她们送了俩秋波,女雷锋更娇羞了。   沈熹真的累趴了,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就直接爬上床休息了。   宿舍里的壮汉还在纠结要不要退货,除了害羞之外,他发现他买回来的“林姐姐”有点漏气。   沈熹同情地看了眼壮汉,然后问他:“周辰,你跟张然怎么样了?”   壮汉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会才说:“她要考六级了,挺忙的。”   从女性的角度分析,张然那句“挺忙的”绝对是借口。沈熹又送了壮汉一剂同情的眼神,并对他说:“周辰,其实你长得特别有男人味,但是你吧,你穿衣风格有问题,不仅没把你的优点衬托出来,反而将缺点扩大了。”   “真的么?”壮汉问,他想到老大最近这一身优雅贵气的英伦风装扮,估计真有两把刷子……想到这,他一脸狗腿地开口说:“老大,求指导!”   “好说好说。”沈熹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清清嗓子,有条有理地给壮汉指点起穿衣技巧,顺便讲了一些如何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法,简称《男大学生装逼13守则》。   壮汉崇拜了,沸腾了!过了会,沈熹的听众又多了猴子。   921男宿舍,即将走进男色时代。   沈熹讲得正起劲时,林煜堂回来了。沈熹对林煜堂有气,直接钻进被子里,她不想说话了。   猴子和壮汉很自然理解成老大累了,就安安静静地让老大先睡了。   沈熹心情复杂地盖着被子,然后又默默地转过身看林煜堂,看他洗了澡洗了衣服,看他对着电脑认真写作业……   “老三,你跟沈美人怎么了?”猴子上床之前,关心地问。   “我们没事,挺好的。”林煜堂回答猴子。   其实,林煜堂今天心情真不是一般糟糕,虽然今晚沈熹接了他电话,然后也陪着他到处走走,最后还一块儿吃了宵夜。   只是他认识沈熹那么久,不会感觉不到她只是在应付他。   从小到大,都是沈熹跟着他身后跑,两人在一起,永远也是沈熹话比较多。突然之间,角色全反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他和沈熹的关系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是林煜堂的电话。林煜堂躺到床上接通了电话:“有事么?潮汐……”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呀。”听筒里女孩子的声音,爽朗里透着一丝俏皮。   林煜堂笑了两声。   过了会,凌潮汐开始说正事了:什么这个周末她要来S大参加大学生辩论赛,她是学校队的三辩,所以这个周末要来S大……陈述完事情,她这样问林煜堂:“那个……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能过来看我比赛吗?”   林煜堂说:“……有时间。”   沈熹攥着深蓝色的床单,只觉得有一团气在心口横冲直撞,嚣张得不得了。林煜堂就睡在她的下铺,整个宿舍又安静,睡在上铺的她就听到林煜堂和凌潮汐所有的对话。   她听到林煜堂愉快地答应了下来,听到他对凌潮汐笑得多好听,听到他们聊天的对话有多有趣……中间他们聊到了共同的高中同学,说说笑笑,直到壮汉熄灯了才停下来。   沈熹擦了擦眼睛,她发现自己手背已经全湿了,她哭了。   林煜堂和凌潮汐,他们是高中同学,两人同桌一年半时间,结对互助时,是林煜堂给凌潮汐补的物理……   其实她知道的,还远远不止那么一点……沈熹越想越难过,她就要哭出来了,最后咬着被子,轻柔地哽咽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921熄灯了,却猛地响起了一阵阵哭声,还是男人压抑的哭声,无比突兀地传到了每位室友耳朵里。   壮汉虽然人又高又壮,胆子却格外小,他一时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忙咕噜咕噜地爬上了床,然后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脏,小声地问猴子:“猴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啊?”   猴子也紧张起来:“听到了。”   猴子又问林煜堂:“老三,你呢,有没有听到?”   林煜堂睁开眼望着上铺,他怎么没听到,他听得最清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又是一阵哭声。   呜呜呜,沈熹咬破了手背也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眼泪不停泛滥,胸膛委屈地一抽一抽……   尼玛,到底谁在哭啊!是鬼还是人?   猴子和壮汉默不作声,犹豫了很久,看向睡在林煜堂上铺的何老大。   沈熹难堪地钻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猴子“勇敢”地发问:“老大,是你在哭吗?”   “哇——”   被窝里的沈熹再也忍不住了,猴子不问还好,他一句关心的问候,彻底让她放声大哭了。   靠,还真的是老大?!!   “啪”的一声,猴子从床上滚了下来,壮汉再次咕噜咕噜地爬下床,穿着裤衩跑过去打开了灯。   不到十秒,宿舍三人,一块儿立在了何之洲的床铺前。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猴子颤抖着手掀开了被子,然后六只眼睛齐齐看向被窝里嚎啕大哭的男人。   好一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   有人心一抽,莫名得心疼了!    ☆、第十四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是到底多伤心,老大才会哭成这个样子?   灯火通明的921宿舍里。猴子、壮汉,包括林煜堂全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沈熹,他们全体沉默是因为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去打破此此时此刻怪异的气氛。   瞧,床上的人刚从被窝出来,虽然极力忍住不再哭了,但一双帅气逼近漂亮的眉眼像兔子一样又红又肿;因为长时间躲在被窝里闷哭,整张清俊的脸都变得红通通的;秀气浓密的长睫毛还悬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儿。   “老大……”猴子试图开口,然后给壮汉一个眼色,壮汉难得机灵了一回,手忙脚乱地拿了一包纸巾过来。   沈熹接过纸巾,不知道说点什么,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嗨……”   猴子:“嗨。”   壮汉:“嗨……”   “那个……我可以解释的——”沈熹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因为着急脸又红了。她猛地伸手拍了下猴子和壮汉的肩膀,“很意外对不对!”   猴子和壮汉连连点头:太他妈意外了!   沈熹又转头看向林煜堂。林煜堂也看她,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东西。沈熹撇过头——都怪你!   林煜堂也默默撇了下头,他真觉得不可思议,但眼前的画面必须让他相信——他前阵子还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假想敌……   结果还有更崩溃的,看到床上的人鼻子通红,他居然想到了沈熹。   他比沈熹大两岁,以前他和她都是住家属院里,可以说他是看着沈熹哭大的。有一次沈妈妈抱着沈熹出来,瞧着明明就像只小小糯米团子的她,哭起来却有哭倒长城的气势。后来幼儿园的沈熹就被体校选走了,训练很辛苦,有一次她回来过节,抱着他就哭了:“堂堂,训练好辛苦,我不要训练了,我也不要拿金牌了……”   之后,她真从体校回来了。   林煜堂真认为自己不是心软的人,但他有个毛病,就是很容易被湿漉漉的眼神触动,比如现在……   靠!他疯了么?林煜堂重新逼迫自己看向何之洲这张脸,逼自己清醒过来。随后他以室友的身份淡淡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发生什么事?沈熹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脑袋还顶着何之洲留给她的八个大字“壮士割腕、保全名节”。沈熹蹙着眉头看向窗外,她现在去跳楼还来得及么……   “到底怎么了,老大?”壮汉满脸肌肉都写满了好奇和关心,当然好奇比关心要多一点。   沈熹幽幽叹了口气,清清嗓子对三位室友解释说:“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刚刚看一本小说,看到主角死掉……我忍不住悲伤了。”   猴子:“……”   壮汉:“……好吧,什么小说?”   沈熹脑子一片浑浊,她说本什么小说好呢?   《西游记》?他们肯定不信的;   《冷清总裁的前妻》?不行!   《心有不甘》?貌似内容也差不多啊……   “……是《狼图腾》。”沈熹终于找出一个靠谱点的。   “哎呀,这本啊,我也看过。当时我也哭了。”壮汉有点激动,“是不是看到小狼死掉哪里?”   沈熹鸡啄米地点点头。   壮汉找到书友了,有着共同经历的他更能理解老大了,他抓上沈熹的手说:“老大,想不到你清冷的外表下跟我一样有一颗温柔的心脏。”   “滚犊子!”猴子推开壮汉,“老大,其实我看那段也流泪了。说起来,我们都是性情中人。”   沈熹握着猴子的手:“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笑话了啊。”   猴子:“……没笑。”   壮汉:“一点也不好笑!”   林煜堂开口了:“既然没事,那就继续睡吧。”   猴子和壮汉纷纷各回各的床铺,沈熹到卫生间洗个脸,对着镜子她想:今晚的事一定不能让何之洲知道,不然他真要壮士割腕了。   921宿舍再次恢复安静,过了会传来了壮汉打鼾的声音,沈熹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想周末跟何之洲去青岛能不能换回来,想林煜堂跟凌潮汐的关系……   同时,一样睡不着觉的还有下铺的林煜堂。   第二天,沈熹早起跑步了,她答应何之洲每天跑一万米,但一万米一次性跑完很吃力,所以她分成早晚各5000米。   什么样的男人最有男人味呀!   爱运动的男人呀!   沈熹跑完步,拍了一张照片,对着镜头大秀胳膊上的肌肉,然后她将照片发给了何之洲,顺带一句话“今天的一万米已经跑了五千米了,身材棒棒的!我给你的美容液,你也别忘了擦哦。”   呵呵。何之洲一大早就收到了沈熹发来的消息,他起床洗漱结束,喝了一杯清水。然后他看向桌上的瓶瓶罐罐,只觉得一阵蛋疼。   真奇怪,都没有蛋了,居然还会蛋疼!   何之洲抹了点美容液,然后胡乱擦了擦,只是脸部肌肤的手感太好,何之洲忍不住捏了好几下。   出门前,何之洲又到卫生间换了里面的衣服,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沈熹每件内衣里都塞着海绵?   何之洲默默地把内衣里的海绵全抽了出来,叹了口气:如果以后沈熹不要嫁林煜堂了,他能接手就接手吧……   何之洲换了衣服走出来,豆豆立马发现哪儿不一样。她看了半天说:“阿熹,你胸小了呀。”   这是什么眼力!何之洲一口老血呕了出来。   ——   下午,何之洲的课表上有一堂专业课,而且是上机的。为了怕穿帮,沈熹特意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着。她打电话问何之洲需要做什么,何之洲只有一句“不要乱动就好。”   这个简单,沈熹安安分分地把电脑开机,然后不停地给电脑换好看的桌面,结果十分钟之后,老师布置了课堂作业。布置作业就算了,还必须这节课就上交。沈熹只能给何之洲发了个短信。   五分钟之后,何之洲远程操控了她的电脑,鼠标“蹭蹭蹭”地动了起来,才一块儿功夫,一个简单的电路图就出来了。沈熹看得那个目瞪口呆,然后连忙用手护住电脑屏幕——可不让人看到她的暗箱操作啊。   沈熹成功上交作业,为了庆祝再一次合作胜利。她给何之洲发了一个笑脸,何之洲只是简单地回了她一个酷帅的表情。   真是闷骚到极致!沈熹她哼着歌儿,扬长而去。   科级教学楼出来就是一个自行车车棚,沈熹刚出来,就看到林煜堂推着车走过来。沈熹想到昨晚的电话问题。三步并两步就来到林煜堂面前:“是要回宿舍吗?”   林煜堂点点头,没怎么说话。   沈熹:“那就搭我一程。”   林煜堂:“……”   男生结伴搭一辆车,在S大其实特别常见。因为S大女孩子少得可怜,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情就加厚起来了。   但林煜堂真不习惯搭男人,就在上个月沈熹特意告诉他,让他不要随便捡肥皂,之后他上网查了查才知道捡肥皂是什么东西,然后也知道了这个世上有腐女的存在。   从科级教学区到9号男宿舍楼,一共十几分钟车程。林煜堂骑着车,打算抄人少的林荫小道,然后他发现小路更让人误会,可惜掉头已经相当麻烦了。   后面的沈熹在心里想着几个问题,不知不觉,她的手无意抱上了林煜堂的腰。结果导致林煜堂脚一哆嗦,踏板踩空了,气急败坏道:“何之洲,你放手!”   “哦。”沈熹连忙放开手,然后特别认真地问林煜堂:“林煜堂,昨天我听到你打电话了,那个……潮汐是谁……啊?”   林煜堂:“一个高中同学。”   沈熹接着审问:“我觉得你们关系挺好的。”   “是还不错。”林煜堂哼笑一声,语气却偏冷,显然不想跟后面的人多说话。   沈熹咬咬牙,直接问:“……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林煜堂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摆脱“何之洲”这个麻烦,过了会,才回应问话:“你胡说什么!”   胡说?刚刚他停顿了多少秒?!沈熹顿时脑热了,本能地伸手掐了下林煜堂的后背:“反应那么慢,想撒谎对吧?”   后背突然被人掐了一下,措手不妨的林煜堂“哐当”一声,连人带车全摔在了地上,后头的沈熹也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林煜堂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地上的沈熹骂了一句:“何之洲,你有病吧!”说完,快速扶起自行车,直接骑上车,弯弯曲曲地离开,逃似的模样……   卧槽!    ☆、第十五章   沈熹一个人回到了宿舍,不过她回来时里面已经没人了。   壮汉和猴子是一块儿出门买衣服,原因是最近他们都被某人影响,也开始注重外表美了,全力去竞争921宿舍的三草和四草。   林煜堂依旧是泡图书馆。   沈熹给何之洲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也在图书馆。   每个人都在忙,只有她无聊地闲着。沈熹想到了自己校庆的节目,不知道还能不能跳上。校庆节目单上,她的红绸舞还是重点节目……   好担心,但担心就能回来吗?   沈熹把宿舍的门反锁,然后打开电脑音乐,在宿舍里练起了这支舞蹈。她从小到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跳舞,跳到畅汗淋漓,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她想到小时候的一次元旦汇演,她的舞蹈服是一条小裙子,学校的会堂没有空调,她冷得嘴唇发紫,是林煜堂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后来林煜堂上了高中,她看到了林煜堂的外套穿在了一个女孩身上,那个女孩就是凌潮汐。   因为林煜堂的关系,她和凌潮汐也认识了。她直接告诉凌潮汐,“我和林煜堂以后是会结婚的。”   凌潮汐一副她误会的样子,说她只把林煜堂当成哥们。一句“哥们”,就把所有的“另有所图”全撇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就能光明正大地给林煜堂打电话,求他办事,给他送礼物,生病了就来诉苦……   沈熹出了一身汗,冲了一个凉水澡出来,然后换上了新购买的男装,粉色男款衬衫和白色七分裤。   何之洲不喜欢她裤腿往上卷,那么直接七分裤总没事吧。她一直认为气质干净的男人穿粉色很好看,以前她让林煜堂穿,林煜堂不穿,现在终偿夙愿了。   沈熹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出门前又从壮汉那里偷了点啫喱。穿得好,人就自信了。   她一路从S大出来,只要身旁有女生经过,她都能嗅到了她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安分气息,比如前面那个故意笑得很大声什么的,真心弱爆了!   ——   师范学院四六级模拟考出来了,陈寒是宿舍里最积极的一个。她先查询了自己的成绩,有五百分,陈寒挺满意的,不枉她每天到图书馆背单词。   随后她又查了夏维叶、豆豆的,她们的分数都在425分以下,陈寒想了下,又输入了沈熹的学号,查询她的模拟考成绩,六百多分。   陈寒疯了!   然而得知沈熹分数的豆豆也疯了!   何之洲从图书馆回到636宿舍,就被夏维叶拦住了,双手抱胸看着他:“沈熹,有答案就分享出来嘛,自己一个人藏着多不厚道……”   夏维叶说到一半,被陈寒拉住了:“维叶,你别这样子,说不定阿熹是自己做的。”   说不定……   何之洲冷眼看着她们,淡淡说了句:“ That’s the stupidest thing I’ve ever heard! ”   “什么?”夏维叶张了张嘴,眼里的神色是难以接受。   何之洲把手中的全英专业书放在书桌上,笔挺地站立着,抬眸轻抬:“先把英语学好了再跟我对话吧。”说完,直接迈腿离开了宿舍。   这真是……太酷了!已经震惊得呆若木鸡的豆豆一块儿追了出去。   “阿熹,你刚刚好帅啊!”豆豆推了推何之洲的胳膊。   何之洲往左边走:“一般般。”   豆豆又拉上他的手,笑得十分揶揄:“你快告诉我,那句That’s什么的,你背了多久?”   何之洲:“……”他拉开豆豆的手。   豆豆有点生气了:“阿熹,你最近都不跟我吃饭,晚上就算了,我理解你要跟林哥哥一块儿吃,但中午呢?”   何之洲真有点无奈,他跟豆豆一块儿吃过饭,但他真没办法接受豆豆在他菜盘子里挑菜吃。   ——   晚饭,何之洲是跟沈熹一块儿吃的,吃饭事小,具体是交换手机处理业务。如果有必须回复的电话,就按照另一方的指示回拨电话。   比如沈熹就帮何之洲打了个电话,具体是联系一位公司的主管,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这个问题很专业,她基本上是按照何之洲写在纸上的内容念完的。   “刚刚还可以么?”沈熹问何之洲,口吻有点邀功。   何之洲把最后一块牛排吃完:“马马虎虎。”   然后何之洲也在沈熹强烈要求下打了一个电话给沈父,主要是提醒他别忘了汇这个月的生活费。   这个生活费要得高贵冷艳。何之洲刚挂下电话,沈熹就叹了口气说:“完蛋了,我爸准要扣我生活费了。”   何之洲嗤笑一声:“……你确定?”   沈熹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气。   结果五分钟后,银行真发来了系统信息——“……沈建国在尾号8702汇入3000块人民币……”沈建国就是沈父。   与此同时,又一条信息进来,是沈父亲自发来的:“鉴于沈熹女儿刚刚通电话时态度不端正,暂扣一半生活费。”   何之洲看了眼手机的短信,确定了一个问题——奇葩果然是遗传的。   沈熹因为生活费被扣了一半,长吁短叹。   何之洲背靠椅背,有点兴趣的样子:“你给我演示一下,你平时跟你爸爸怎么打电话的,我好学习一下。”   “这不太好吧。”沈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何之洲那么认真的样子,以为他是真的想学习,就模拟起来:“……老爸,最近我在微博看你发的吃吃喝喝,可真羡慕啦,不过你的女儿可就完蛋了,已经穷的揭不开锅啦,最近两天都是吃堂堂的,学校的菜钱又涨价了……”   何之洲揉了揉额头,听不下了。   沈熹模拟结束,问何之洲:“你呢,我要不要帮你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   何之洲已经吃好站了起来:“不用,他们都在国外。”   沈熹跟着站起来,扯着步子走在何之洲的前面,何之洲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突然,他发现前面的“自己”有点不对劲。   是衣服么?不,还算正常,现在他已经能容忍沈熹穿各种色系的男装,只要不穿裙子都没问题。   发型么?貌似也没多大区别,就是喷了点啫喱。   何之洲视线一路往下,直到来到沈熹露在外面的小腿,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他的毛全没了。   何之洲一口气血猛地上来,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他上前一把拎住沈熹,看着“自己”的小腿,冷下了脸:“你说说,怎么回事?”   沈熹以为何之洲说七分裤,提了提裤子说:“不帅吗?”   “我不说这个!”何之洲气急,再次盯着自己“光洁如玉”的小腿,一字一句道:“我——我——毛——呢?!”   沈熹往后退了几步,居然被发现了,但她真没办法接受夏天还穿着一条毛线裤呀。所以她一个人在宿舍刮胡子的时候,就顺带了小腿。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好看……”   “不好看!”何之洲深吸一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就全剃了”   沈熹瞅着何之洲,有点心虚:“你别急啊,大腿还留着……”   何之洲不想说话了,突然换了一个方向,直接往前走去。   沈熹赶紧追上他,扯扯他的手:“你去哪儿?”   何之洲冷笑一声:“天热。剃头!”   “不要!”沈熹猛地抱住何之洲,“我剃了头不好看。”   何之洲是真的生气,甩开沈熹的手,直接朝路边的一家理发店走了进去,进门就在理发椅上坐了下来。   沈熹赶紧追上。   同时,里面帅气的理发小哥也来到了何之洲的后面:“美人,想弄个什么发型啊?”   何之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需要什么发型,剃光就好。”   理发师:“……”   “不要!”追上来的沈熹差点跪在了何之洲的跟前,她双手合十求着理发师:“您一定不能给他剃啊,求你了……”   理发师当然舍不得给大美女剃光头的,他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已经脑补了一部偶像剧——男孩花心负心在前,女孩剃头出家在后,巴拉巴拉,好狗血。   帅气的理发小哥扬了扬额前的刘海,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给你剪个短吧。”   沈熹捂着脸,还在求理发师:“求你了,别给他剪,回头我在你们这里充个贵宾卡,好不好……”   理发小哥是有原则的人,他看着沈熹:“帅哥,你是怀疑我的技术吗?”   沈熹点头,又摇头,然后一眨眼的功夫,理发小哥的剪刀已经下去了。   理发小哥下手又快又准,“嗖嗖”就把一头乌黑长发剪短了。他理发多年,难得遇上一张发型百搭的脸型,水平也超长发挥了一下。   最后剪好时,他双手放在何之洲的肩膀上,十分满意地说:“多漂亮,跟我女神一个发型呢?”   沈熹坐在一边问:“谢娜么?”   理发小哥瞪了她一眼:“高圆圆呀!”    ☆、第十六章   “何之洲”版高圆圆出炉了,理发小哥满意地要与何之洲合照,何之洲烦躁地拒绝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样子是清爽利索了,而且也不用烦恼每早的梳头问题,不过他看向身后的沈熹,心情有点复杂,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冲动了。   从理发店出来,沈熹迈着长腿走在前面,何之洲拉了下她,轮到他问她:“你去哪儿?”   沈熹转过头咬牙切齿地回答:“回去拔腋毛!”   好吧。何之洲刚刚升起的罪恶感全没了。   师范学院和S大有一条商业街,两边大都是餐饮店,不过每到傍晚时候,两边几乎摆满了各种摊子,很多都是大学生们自己出来卖一些小玩意。   何之洲就在这条街上看到了猴子和壮汉,两人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瞧着全是男装牌子。   猴子跟他招手:“嗨,沈美人!”   何之洲朝他们走过去,打招呼:“好久不见。”   猴子抛了个眉眼:“可不是么,猴子哥哥可想你了,你不理会老三就算了,怎么把猴子哥哥都忘了呢。”   何之洲笑笑,真够谄媚的。   壮汉接着问;“熹熹,你剪短发了?”   何之洲点头:“天热。”   猴子理解地点点头:“我昨天也想去剃个头发,但老大说我不适合平头,就放弃了。”   他们口中的“老大”就是沈熹了,何之洲看了眼猴子和壮汉两人的装扮,不用想也是出自沈熹之手了。怎么,她要把921的男人全改造成娘炮么?   何之洲视线停在猴子和壮汉的七分裤上,以前他们跟着自己从不穿七分裤,觉得不男人。现在呢,猴子穿了黄颜色的七分裤,壮汉直接是彩虹色。   没出息!何之洲怒其不争,不过遇上了就打探点事情。“一块儿喝一杯吧。”他说,然后直接走在了最前面。   “好呀!”猴子和壮汉很乐意。只不过几天不见,沈姑娘变女王了啊!两人互看一眼,连忙跟上脚步。   街边的一家冷饮店里,猴子主动请客,他知道沈熹喜欢喝青柠茶,就给了她点了一杯青柠冰茶。   何之洲眼里划过一丝痛苦,对服务员道:“不要冰,要温的。”   壮汉明白缘由,“嘿嘿”笑了两声。   何之洲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猴子和壮汉跟着坐下来,笑容亲切地发问:“沈美人,你跟老三怎么了?”   何之洲淡淡反问:“怎么了,你们很关心?”   这口吻……怎么那么像之前的老大呢!壮汉又笑了两声:“不是关心你嘛。”   “多谢。”何之洲抿了口热茶,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宿舍里的……何之洲最近如何?”   猴子听完“沈熹”的问话,心里直接一个“卧槽”,难道沈美人真对老大上心了?而壮汉没节操,直接卖友求荣了,喝了一口冰啤说:“沈美人,你别看老大清冷高贵男神样啊,他也有脱线的时候,而且最近特别多。”   “脱线的时候?”何之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淡淡开口,“你说。”   壮汉挑了挑眉毛,有点不自在起来:“就是昨晚老大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呢……”   “躲在被窝里哭?!她哭什么?”何之洲猛地把手里的青柠茶放下,“啪”的一声,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猴子解释了起来:“老大看一本小说,情绪就有点失控了。”   “呵呵。”何之洲冷笑几声,已经没什么可以说了。他直接站了起来道:“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猴子和壮汉有点反应不过来,转过头——沈美人还没走出去,林煜堂先进来了,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位戴眼镜的女孩子。   不会那么狗血吧?   何之洲看到了林煜堂,他本打算打了个招呼就走,倒是被林煜堂身边的女孩给拉住了:“嗨,熹熹,好巧呀!”   何之洲扯了下嘴,看向林煜堂。林煜堂也看向他,口吻里带着点微微波动的情绪:“沈熹,你把头发剪了?”   何之洲只是点了下头。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继续走。   “这头发你养了八年。”林煜堂突然转过身,提醒某个事实。   何之洲蹙了下眉,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回应林煜堂所说的八年:“八年怎么了,头发长了剪掉是常识,以前的剪掉自然会有新的长出来。”   林煜堂说不出话来,他想发脾气,却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使不出。他真想不到沈熹会说这样子的话,而且以这种跟他划清界限的语气。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去年的沈熹还在他身边念着这句话呢。林煜堂心情阴翳,还是先给猴子和壮汉介绍身边的女孩:“这是凌潮汐,我高中同学,这次来S大参加全国大学生辩论赛。”   “哇,欢迎欢迎。”猴子应付了两句。   壮汉招呼凌潮汐坐下来,礼貌性地帮她点了饮料。   “你们太客气了。”凌潮汐笑起来,“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辣,我带了一些W市的特产给你们。”   “喜欢喜欢。”猴子和壮汉连连点头,脑里却跳出一句话——这个女孩好厉害。   ——   八年,八年有多长?   何之洲沉静的心情还是被林煜堂“八年”搅乱了,如同一瓶胡椒在他心里打翻。他给沈熹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听。他挂了手机,到一家零食铺买了几袋巧克力出来。   最后他是在S大的3号操场找到了沈熹,找到的时候已经月落柳梢了头。泼墨般的夜幕笼罩着整个环形橡胶操场。四周树影重重,层层叠叠的乔木叶子仿佛将整个操场围成了一个静寂又暗沉的空间。   夜风轻暖暖地吹拂着,空气里有木香花的味道。头顶云团缓缓移动,月影跟着浮动。   何之洲提着巧克力走到沈熹跟前,打了声招呼:“跑步?”   有眼睛不会看啊!沈熹慢悠悠地停下脚步,过了会才转过头,扯着怪嗓子说:“哎呀,这不是隔壁学院的校花沈熹么?剪了个头发都不认识了!”   “哦。”何之洲轻哼一声,凉凉地反问;“变漂亮还是丑了?”   这人真是!她又不能说自己丑爆了。沈熹不情愿地瞥了眼说:“只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   何之洲嘴角不轻易地弯了弯,他想到自己是来道歉的,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把手中的巧克力递上去:“这个给你。”   “你疯了吧,这个吃了我晚上全白跑了。”沈熹夸张道。   何之洲平静道:“没事,吃吧。”   “好吧,不过等我先跑完,还剩下三圈半。”沈熹说。   何之洲单手插袋:“没事,不用跑了。”   这人怎么突然好说话了?沈熹疑惑地看着何之洲,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她伸手拍了下何之洲:“我学习差脑子不好用,但你别忽悠我啊。我可是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你每天一万米,一厘米都不会少了你……所以你也别忘了护肤……”   说了一大堆,重点还是护肤。何之洲有点不耐:“行了,忘不了。”   沈熹咧嘴笑,然后非常有诚意地邀请何之洲:“要一块儿跑么?”   何之洲淡淡拒绝:“我现在不方便运动。”   “对不起!”沈熹赶紧弯下腰,“何大哥,小的让您受苦了,我这就去跑步谢罪。”说完,已经愉快地跑出了好几米。   何之洲心里哂笑,心情有点欢腾起来,结果嘴角还没有翘起来,就看到跑出十米外的沈熹突然对他扭了两下屁股,然后做了一个大力士的动作。   何之洲看得那个心火肺火肝火全上来,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前面的沈熹大概也想到肯定被打,“嗖嗖嗖”就跑远了,同时不忘回过头对他扬了扬手,一副欠打的模样!   何之洲气着气着,反而笑了。   ——   操场过去是一排排高高低低的石阶,何之洲在上面等沈熹,沈熹跑完了剩下的三圈半已经气喘吁吁了,她弓着腰爬上石阶,没有立马坐下,而是又做了一些压腿之类的放松运动,看得何之洲太阳穴直跳。   “头发的事,对不起,不知道你养了那么久。”何之洲道歉了,语气寡淡,声音里还是带了一丝抱歉。   沈熹愣了下,然后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说:“其实呢,我一直很想尝试短发造型,但是自己没舍得下手,你倒是圆了我多年的念想啊。”   她是反过来安慰他么?何之洲没说话,只是敛眉看了沈熹一眼,沉静的心情多了一份悄然的温柔。   “这个星期,我们先不去青岛,下个星期吧。”何之洲开口说,“如果需要下水,的确不方便。”   沈熹看向何之洲:“你有办法了么?”   何之洲淡淡道:“办法都是试出来的,如果实在不行,还有变性手术呢。”   “哈哈哈。”沈熹笑了起来,第一次她能如此愉快跟何之洲聊天呢。操场陆陆续续有人跑过,有人回头打量着她和何之洲。她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也不行,迟早会被发现,倒时候麻烦更大。”   何之洲轻“嗯”了一声,她终于想到这些问题了。   “不过我有个办法。”沈熹立马转过头看向何之洲。   何之洲不抱什么希望,但也愿意听听。   沈熹挑了挑眉道,不留心思就说出了口:“我们假装交往啊,这样我们亲密点也没事。”   何之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可惜我有堂堂!”沈熹遗憾说。   何之洲站起来:“行了,先回去吧。”   沈熹拍拍屁股站起来,不忘要过何之洲手中的糖:“把巧克力给我吧。”   ——   沈熹提着巧克力回宿舍,推开宿舍的门,立马对立面的人说:“我请你们吃巧克力——诶,老三呢,又不见了?”   壮汉走过来,拨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那个凌潮汐不是过来了么,老三给她安排住宿去了。”   沈熹嘴里还有半颗巧克力,不小心就吞了下去,直接堵在了她心口。   “对了,老大,你要吃麻辣鸭么,这也是那位凌潮汐送给我们宿舍的……”猴子拎着个袋子过来。   沈熹摇摇头:“不用了。”   晚上9点,沈熹靠在床头发问:“老三怎么还不回来?”   10点,沈熹对猴子说:“猴子,你打个电话给林煜堂,他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回来,别出什么事。”   11点,沈熹对壮汉说:“林煜堂到底回不回来?”   壮汉正要爬上床,“嘀嗒”一声,他手机一条短信进来,他对床上那个无比关心老三回不回来的男人说:“老大,老三发短信过来,说他晚上不回来了。”   “哦。”沈熹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林煜堂回来了。   沈熹熟视无睹,直接出门,她在小树林里给何之洲打了个电话:“何大哥,我们假装在一起吧。”   何之洲:“……”   沈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不过你先等我一个小时,我先去跟林煜堂说分手了,我们就算假装在一起,也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有道德有底线有人品!”    ☆、第十七章   “就算我们假装在一起,也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有道德有底线有人品……何大哥,你说是不是?”   何之洲披着薄外套站在露台上,636女宿舍的除了他,全部还在安静的沉睡。晨光熹微,远方天际朝霞喷薄红光。   他觉得沈熹的话没错,掷地有声里还透着几分道理。只不过听完她的话,他怎么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呢?   她说要与他交往,虽然是假的,但也是交往对吧,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他同不同意么?   就算这不是常识,也应该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么?她就笃定他会答应做她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难道他只是一种道具,还是他给人感觉太Low了,以至于她认为打个招呼就行了的事?!   何之洲皱起眉头,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又不能说出口。   电话里,沈熹还在继续说着:“何大哥,虽然我们假装交往,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每天早上,我给你送早饭,中午吃饭,我去排队打菜,晚上就亲自护送你回女生宿舍,我说到做到……”   “等等。”何之洲阻止沈熹说下去,他觉得有点地方不对。   “哦。”沈熹终于考虑到他了,问:“何大哥,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想下。”何之洲在露台立了很久,他前面的篮球场坐着一对年轻的大学恋人。大清早,女孩就趴在男孩的怀里哭个不停……   他有点烦躁,理智告诉他,假装恋人绝对不行。虽然能暂时解决一些小问题,以后却会面临更大的问题……不行……他不能答应!   何之洲沉默了一会,深深吐出一口肺中郁气,淡淡开口说:“你确定是亲自去说分手?!”   沈熹反应过来了:“你去说?”   “见面再谈吧。”何之洲说,然后挂上了电话。他明白一件事,沈熹要分手不是冲动之举,而且她比他想象得更理智。为什么,因为昨天傍晚冷饮店的那个女孩?   何之洲稍微回忆了下那个女孩的长相,白净的瓜子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官谈不上多漂亮,在胜在皮肤白,属于外表十分清秀的女孩。   读书时代,清秀的女孩在男生眼里,很多时候都要比漂亮女孩更讨喜。   ——   沈熹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了凌潮汐,她现在顶着何之洲的脸,本以为凌潮汐不会认识她,意外的是,凌潮汐居然跟她打招呼了:”嗨,你是不是何之洲?林煜堂的室友?”   沈熹点点头,不咸不淡地反问:“有事?”   “我是林煜堂的高中同学,凌潮汐,我在林煜堂那里看到过你们一块出去玩的合照,我本担心会认错,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眼力真好啊。”沈熹嘴角讥诮,赞叹了一句。   凌潮汐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林煜堂走了下来,他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爽。他走到凌潮汐身边,直接说:“走吧。”   “要一块去吃吗?”凌潮汐对她说。   “不用了……”沈熹摇摇头,直接与林煜堂擦身而过。   沈熹回到宿舍,直接把林煜堂的牙刷丢进了厕所的纸篓里。她跟何之洲约了见面,见面之前她穿上衣柜里最帅的男装。分手这事好比干架,精神面貌很大程度决定了气势。   换好衣服出门,她突然想到,露面的不是她啊!   她赶紧给何之洲发了一条短信:“今天你能穿那条烟灰色长裙么?”   何之洲没有回她短信。她去找何之洲,他不仅没有穿那条烟灰色长裙,照旧简单T恤和运动裤,而且将不长不短的头发全部绑在了后面,就像后脑勺这里长出了一条小尾巴。   好丑……沈熹不忍心看这样的自己。何之洲顶着这样的“样子”去跟林煜堂说分手,堂堂肯定感受不到“失去”的悲痛,没准儿还庆幸呢。   沈熹不开心地打量何之洲,语气却不敢造次:“何大哥,我不指望你穿裙子了,但你不能把头发梳顺么?”   何之洲直接走在前面,他用昨天理发师的话压沈熹:“理发师不是说这发型像高圆圆么,你还嫌不够好?”   沈熹嘟着嘴:“昨天还有点高圆圆的感觉,今天就像高晓松了……”   何之洲轻哼一声,突然加快脚步。   沈熹追上去:“你要干嘛。”   何之洲冷冷道:“还是光头比较好。”   沈熹连忙拉上他,一番求饶讨好,只是嘴巴依旧嘟着。   何之洲转过头,提醒她:“把嘴放下。”语气就像严厉的家长阻止小孩做错事。   沈熹这才把嘴巴放平。   学校的小树林里,细碎的阳光透过羽状的叶子洒落下来,仿佛碎金子堆满了一地。沈熹拿着手机发短信,良久打不出一个字。   何之洲开口问沈熹一个问题:“你要与林煜堂分手是因为那个女孩?”   沈熹奇怪何之洲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女孩。她问何之洲:“你已经看到过了。”   何之洲并不隐瞒:“昨晚见过一面。”   沈熹情绪有点失落下来,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很多时候,她已经习惯不计较某些小问题,习惯到这些小问题变得不那么重要,无关痛痒。只是她差点忘了,积水成渊。   “何大哥,你觉得她比较漂亮,还是我?”沈熹问何之洲。   何之洲转过头看沈熹,结果看的是“自己”的脸,又默默转回头。沈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随身带的镜子递给他:“你仔细瞅瞅。”   何之洲没有那么无聊,声音平实,没有任何感情地发问:“都要分手了,问这个有意义么?”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沈熹发表自己的想法,“你太不了解女人,这个问题意义可大了,这决定林煜堂是眼睛坏了,还是脑子坏了。”   呵呵。何之洲默不作声,过了会他才说:“外貌这东西没有统一的评定标准,各花入各眼,不过看脑子,应该是那女孩比你好。”   沈熹咬了下唇,愤愤不平地看着何之洲,可事实的确这样子。然后她又找了一个让自己“坚强”活下去的理由,她对何之洲说:“书上都说男人喜欢笨女孩,尤其是聪明的男人。”   “呵呵。”何之洲反应像是听到一个冷笑话,他十分残酷地反问:“哪本书说呢?我什么时候又被代表了?”   沈熹不说话了,心里已经开始哽咽了。   “如果真有男人喜欢笨女孩,大概是笨女孩比较好骗吧。”何之洲以不痛不痒的口吻,又补了一刀。   沈熹膝盖中了好几刀,倒地不起,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就没有例外?”   何之洲:“很少。”   “……”   沈熹想起了凌潮汐,她虽然与她接触不多,但知道凌潮汐很讨人喜欢,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都喜欢跟她做朋友。如果凌潮汐要跟谁交朋友,几乎没有她经营不好的关系。   沈熹也想到了自己,直接就是一部血泪史。小学的时候,她体校回来就跟不上课程,成绩全班倒数第二,学习太差,大家不屑跟她玩;初中就更倒霉,有一位她不认识的小混混跑来学校,称她是他女朋友,大家都以为她真是小混混女朋友,疏远了她。后来这个小混混被林煜堂和沈建国一块儿打跑了;高中她其实很努力在读书,以为努力能就能考上S大,努力了之后她才明白一件事——读书也是需要天赋的……   沈熹对着何之洲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在个人空间、微博等等各种社交账号写下“滚吧。带着我最后的慈悲。”   这是她的分手宣言。之后,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林煜堂发短信,她输入:“林煜堂,我们分手吧。”想了下,改成了:“林煜堂,我不要你了。”   何之洲坐在小树林的长椅上,一脸漠不关心。良久他淡淡瞥了眼,沈熹突然抬起头:“他妈的,林煜堂没有回复我……”   ——   林煜堂没有回复沈熹分手短信,是因为他真的没有看到短信。他今天课其实特别多,上午抽了点时间陪凌潮汐逛了S大校园,下午就要做自己的事情了,他两点钟有一个合作性实验,以前实验他都是和何之洲一组,今天何之洲不见了,他就要一个人完成这个复杂的实验,最坑爹的是,合作人那里他还必须写上何之洲的三个字。   表明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   林煜堂昨晚基本没有合过眼。今天忙了一天,下午他从实验室出来,就立马回宿舍补觉了。宿舍里只有他和何之洲两个人。结果他刚睡一会,他的上铺就开始播放音乐了,一直单曲循环着一首歌——《分手快乐》。   林煜堂把衬衫穿回去,对上铺的人说:“何之洲,你能换一首歌么?”   沈熹听到了林煜堂的话,应他要求,换了一首《好心分手》。   林煜堂疯了,踢了一下床板。沈熹回踢了两下,蹬蹬。   下铺是踢不过上铺的。   林煜堂没办法继续睡,黑着脸下床,然后走到书桌拔下手机充电机。手机里多了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短信。   未接电话都是凌潮汐的,他暂时先略过。   短信是沈熹发来的,只有一句话——“林煜堂,我不要你了。”   林煜堂手一抖,随后他揉了揉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转过头,上铺的那个人,正抱着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地哼唱:“是否很惊讶讲不出说话,没错我是说你想分手吗?”   卧槽,这是诅咒吗?   还是他在做梦根本没有醒过来!?    ☆、第十八章   林煜堂缓缓地在书桌前坐下来,整个人再度清醒过来,他仔细想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昨天他陪凌潮汐找了一家宾馆,开好了房间之后,凌潮汐说无聊,然后她把在S市读书的同学全部叫了出来。   凌潮汐以前在班里就很有号召力,她一个个打电话过去,没有不过来的老同学,所以昨晚就成了变相的同学聚会。   凌潮汐在市中心的KTV包了一个房间,黄金段加包夜并不便宜。他知道凌潮汐家里的经济情况,想把包房的钱结了,凌潮汐跟他抢着付钱,他就留下来给大家买宵夜。   吃吃喝喝,一宿未眠。   清早,他和凌潮汐一块儿回来,之后带她逛了一圈S大,直到下午,他打起精神去实验室做了一个实验……   林煜堂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给沈熹回复说——“是不是支付宝没钱了?”   林煜堂刚发完短信,“嘀嗒”一声,宿舍里立马有短信铃声响起来。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上铺,是“何之洲”的短信进来了。   他有点郁闷。   其实林煜堂的短信还真发到了沈熹这里,因为沈熹暂时从何之洲那里拿回来了自己的手机。这一天,她一直在等林煜堂的短信,然而她也想不到林煜堂会这个时候发短信过来了。所以她只能偷偷转过身,背对着林煜堂看短信。   结果短信内容让她气血都上来,真是鸡同鸭讲,她气呼呼地用脚敲了下床板,给林煜堂发了一个“滚”。   一眨眼的功夫,林煜堂就收到了了沈熹的回复,当然也只有一个字——“滚”。   林煜堂对着短信苦苦凝神,他回复说:“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他刚按了发送,“嘀嗒”一声,上铺又响起了短信铃声,几乎是同步时间。林煜堂只觉得自己被梦魇了。他真的不能在这个房间呆下去了,不然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和何之洲发短信。   林煜堂站起来扣上了衬衫扣,他现在就去找沈熹。   出门之前,他先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要刷牙的时候,发现牙刷又找不到了。   What a fucking Day!   ——   林煜堂来到了沈熹的宿舍楼下,他给沈熹打电话,沈熹根本不接。之后他又去了图书馆、教学楼,甚至是练舞室。   他遇上了温老师。温老师告诉他:“沈熹已经好几天没有练舞了,上次她给我开了一张病历单呢,说是尾椎突出了。”   “什么?”林煜堂有点不可思。   林煜堂又回到6号宿舍楼下等沈熹,夜□□临,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了下来,增加了一份温情和静寂。   沈熹宿舍楼下的篮球场旁有两排石阶,林煜堂就坐在那里继续等着,后面是郁郁苍苍的梧桐树,偶尔有鸟儿扑翅的声音。   林煜堂心想,他真是太过分了。沈熹尾椎突兀了,他居然还是从她老师那里知道的。但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她不再相信他了?   还是……   种种猜测,林煜堂的心越来越沉重。   校园的路灯清蓝幽静,他想起沈熹刚考来这所师范学院的时候。那几天她每天都在军训,穿着宽大的军装,他提着她要的冰镇西瓜过来看她。路灯连绵的校园路上,她突然开口对他说:“堂堂,等走到下一盏路灯,你吻我吧。”   来到下一盏路灯了,他却还不敢吻她。   然后又是下一盏路灯……   最后来到最后的一盏路灯下,是她踮着脚尖在他脸留下一个飞吻。他心跳漏了半拍,她双手挥舞,甩着长长的迷彩服袖子,眉眼带着憨憨的笑意,她说:“堂堂,恭喜你终于有女朋友了喽!”   ……   林煜堂面无神色地想:等下,沈熹是不是要恭喜他了——恭喜他终于恢复单身?   “听说你找我?”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来,是沈熹的,却让他熟悉又陌生。   林煜堂连忙抬起头,果然沈熹就立在了他跟前。   林煜堂觉得自己是熟悉沈熹的,熟悉到他以前能在一片迷彩里一眼就找到了沈熹。最近,他有点陌生沈熹了。比如她已经站在他面前,他都要认好久,不止是她头发剪了,更重要是气质的改变。   还有一种改变,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的确事实。   以前他面对沈熹,心情都是柔软,甚至回忆她的时候,心里面也是柔软而潮湿,带着青涩岁月里的美好。只是为什么最近,他对沈熹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和排斥感。   他甚至有点……不想对她好了。   林煜堂赶紧制止住自己的“情变”,他望向沈熹,开口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何之洲平静地林煜堂身边坐下来,他最讨厌处理令人生腻的感情问题,而且还是顶着女人的身份。以前他一直不谈恋爱,是他看到周围这些男女谈恋爱谈得都像小孩过家家似的,一下就断了他的念想。   他无奈地看着林煜堂,声音也有点不耐:“短信你收到了吧,就是那个意思。”   林煜堂:“沈熹!”   何之洲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都不看林煜堂,一副要有多无情就有多无情的样子。   林煜堂还想说点什么,何之洲已经站起来,贵胄地玉立在石阶上,虽然顶着一张女人的脸,身上依旧有一种西山明月般的气场。   林煜堂的满怀柔情一点点散尽,只剩下满肚子的苦楚。   何之洲步伐沉稳地走下石阶,林煜堂跟了上前,何之洲往左走一点,林煜堂也往左靠近一点,何之洲加快脚步,林煜堂也加快脚步。   何之洲蹙起了眉头。   林煜堂看到“沈熹”蹙起了眉头,蓦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面前是一排排别具一格的路灯,幽蓝沉静的灯光迷离地散落了一地,道路中间有大学生陆陆续续走过。   林煜堂想起去年的场景,心情复杂又难受。他视前方,看向五米外的第一盏路灯。他脸颊有点烧,转过头开口:“熹熹,走到下一盏路灯,我就吻你。”   吻你……   吻你……   吻你……   何之洲因为林煜堂这句话,整个人变得凛然无比,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装逼样。另外为了避免走到下一盏路灯,他直接转过身,走了反方向回宿舍,绝情寡义得天理难容。   动作快得林煜堂根本反应不过来。   林煜堂慢慢转过身,看着已经离去的背影,心里升起的又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   沈熹在921宿舍放了太久的《好心分手》 ,导致猴子和壮汉两人在不停重复的旋律里中了毒,不知不觉都一块哼起了这首歌。   如果壮汉是:“曾给你驯服到就像绵羊,何解会反咬你一下你知吗?”   猴子就是:“回头望伴你走,从来未曾幸福过。”   如果壮汉是:“好心一早放开我。”   猴子就立马接了下去:“从头努力也坎坷,通通不要好过……”   林煜堂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又是这首《好心分手》。更为过分的是,猴子开了低重音的音响,唱嗨的壮汉还捧着吉他,边唱边跳。   一派喧闹。   林煜堂火了。他很少在室友面前表现情绪,在这一次,他没办法忍了,他走进宿舍,一脚就踢掉了椅子,愤怒道:“够了!”   壮汉和猴子莫名停下来。   沈熹坐在何之洲的书桌前,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苹果,希望能排出失恋的忧伤,她一边吃一边吐苹果皮,就像一只小仓鼠。   她吃得那么无辜,还是惹恼了今晚这个被分手的男人。   林煜堂看向坐在椅子上啃苹果的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拎住了“他”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喊道:“何之洲,你是不是对沈熹说了什么!你做人还有没有底线啊!沈熹是我的女朋友,你惦记个什么劲儿啊!!!”   “妈呀!”没有任何防备的沈熹轻易就被林煜堂拎下了椅子。幸好她是何之洲的身体,她稍微使点力气,林煜堂也拖不走她。   沈熹手臂被林煜堂拽着生疼,心里的火蹭蹭蹭地上来了,因为林煜堂刚刚那句“沈熹是我的女朋友”,她对林煜堂吼道:“林煜堂,沈熹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你承认过她么,你根本就没有!你算哪门子男朋友啊,真是好笑,你他妈说沈熹是你女朋友,还不如是凌潮汐是你女朋友呢,你昨晚彻夜未归做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你还有脸冲我发火!你……”   沈熹话音未落,她又被林煜堂拎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心知肚明……”林煜堂吼着,声音更大。   沈熹瞧着林煜堂滚滚的愤怒,她刚冒出来的气势又弱下来了,因为她怕林煜堂真的会打她……   林煜堂是真的想揍何之洲一顿,他红着眼睛就要挥出拳头。幸好壮汉反应快,连忙把老大抱开了。   另一边猴子拦着林煜堂:“老三,你又怎么了?”   猴子和壮汉一边劝架,一边脑补出了兄弟间撬墙角的戏码,心里都在纠结万分,又有点小兴奋。   林煜堂不说话,他用力剥开猴子的手,依然愤怒地冲过去打人   沈熹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现在真怕林煜堂打她啊,她要怎么办?   求饶么?好像太没有出息了!   躲在壮汉后面?貌似这有损何大神的形象啊……   最操蛋的是,谁能告诉她男人要怎么干架啊啊啊!!!!   林煜堂即将冲过来了。好吧,她只能迎战了!   沈熹连忙吐出嘴里的苹果,快速扎了一个马步,双手分别握拳,左勾拳,右勾拳,防御着林煜堂的攻击。   左勾拳……   右勾拳……   同时,她移动着脚步,一方面减弱被攻击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她也可以随时进攻。   卧槽!老大好较真啊!猴子和壮汉一块儿沉默下来,他俩看着老大摆的POSE,又默默转过头看向林煜堂,心情都燃起来了,就看老三如何接招了。   “……”   林煜堂看着半米外不断出拳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操蛋啊!   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打不下去的无力感……       ☆、第十九章 沈熹还在移动着脚步,顺便察言观色,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她太了解林煜堂了,他越是不出手,就越是耍花腔,好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林煜堂看着不停出招的“何之洲”,已经从目瞪口呆的状态里回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何之洲已经疯了,他不能跟着疯。 他以为这是斗鸡斗牛,还是打拳击啊!林煜堂转过身,在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彻底离开了战场。 沈熹又看了一眼林煜堂,再看自己,确定林煜堂不会再打自己了,连忙站了起来,大方地摆摆手说:“本打算跟你切磋切磋的,既然你不打了,那就算了。” 沈熹话音落下,猴子赶紧附和:“对啊,以和为贵啊!” 壮汉连连点头:“是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不是?” 壮汉说错话了,林煜堂捶了下桌板,震得上面的笔记本电脑跳了一下,发出一声厚重的“啪”声。不过林煜堂也不再说什么,开机做自己的作业了。 沈熹皱了皱鼻子,继续回到座位啃剩下的半个苹果,又化身小仓鼠了。 猴子和壮汉来到洗衣房洗自己的四角内裤。壮汉从猴子那里拿洗衣粉用,不小心放多了,脸盆里都是白色泡沫,怎么都冲不干净。 猴子看不怪壮汉每次都用洗脸盆洗内裤,不忍直视地转过头。 “我发现老大最近内裤都穿三角的啊,我还问他怎么不穿四角的,他居然说不习惯了,以前他可是都穿四角的。”壮汉对猴子说,他糙汉子外表一直有一颗观察细微的心。 猴子没搭理壮汉。 壮汉又“喂”了猴子一声:“你说,我们这样走出来,老大和老三会不会打起来啊?” “不会吧,都和解了啊。”猴子说。 壮汉突然凑过头说:“老大刚刚那招真是太绝了有木有,如果我是老三,也下不了手啊。”壮汉说完,学着京剧里武生的样子,在洗衣房中间走了一个圈子,还自带敲锣打鼓的背景音乐“咚咚锵咚咚锵”。 “咚咚锵咚咚锵……”猴子看了一会,心里只觉得老大化解危机能力太不错了。不然老三和老大真打架了,宿舍就永无宁日了。老大又不是真打不过老三,他可是学过跆拳道和剑术的。 现在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血气,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幽默有木有,以及一颗以和为贵的心有木有!!! —— 沈熹买了好多苹果,现在只有她和林煜堂两个人呆在宿舍里,她有点尴尬。她想,她虽然跟林煜堂分手了,但是宿舍关系可不弄僵了。 所以她请林煜堂吃苹果了,还好心地把苹果皮一块儿削了。 “请你吃苹果……”沈熹把削好苹果递给林煜堂,态度真诚。 林煜堂不说话,其实他特别想问问何之洲:作为情敌,他还能不能有点节操了! 过了会,林煜堂还是转过头看了眼递上来的这只苹果。他心里又想到了沈熹:这个世上能把大苹果削得那么小,也只有沈熹了……但事实是,这个苹果又是何之洲递给他的。 最近到底怎么了?难道是他的精神出问题了? 猴子和壮汉都感受不到么?!林煜堂痛苦地趴在了桌面上。 沈熹以为林煜堂不好意思,她就把苹果放在了他的书桌上,然后到露台把晒干的衣服收下来,洗澡睡觉了。 林煜堂抬起头,瞅了眼放在他眼前的苹果,这个苹果不能吃不能丢,心里更是烦躁。如果何之洲能跟他打一架就好了,偏偏还送他苹果。 他真要疯掉了! 最后这个爱心苹果,是被壮汉吃掉了。回来的壮汉看到林煜堂桌前有个削好却不吃的苹果,立马问林煜堂要了。 林煜堂巴不得,赶紧挥手让壮汉拿走。 晚上入睡前,林煜堂躺在床上看沈熹的微博、朋友网和个人空间,上面全部她的分手宣言。底下一票人评论,内容都是差不多,祝福她新的不去,旧的不来。 然后沈熹在下面回复说——“谢谢你的祝福,我很快就会有新恋情的。” 林煜堂最后一口心血都要吐出来了。 —— 第二天,沈熹早起跑完了五千米,就到食堂买了早餐,然后愉快地给何之洲送过去了。她疑惑这一路人怎么那么少,想到今天原来又周六了。 周六有什么事?沈熹想到了凌潮汐的辩论赛。 沈熹在宿舍六号楼的篮球场给何之洲打电话,过了一会,何之洲走出了露台。沈熹扬了扬手中的早餐,示意他下来拿。 刚起床的何之洲冷眼看着楼下的沈熹的欢乐逗比样,没有起床气都要生出起床气了。过了一会,他握着的手机响了,是沈熹发来的“傻愣着干什么,快下来拿早餐啊。” 她还说他傻愣着……何之洲吸上一口清晨最新鲜的空气,平息情绪。 636宿舍里的夏维叶也醒来了,她看“沈熹”走出去,本打算问她去哪儿,不过最近她有点忌惮她,忍忍就不问了。陈寒起床了,走到露台压压腿,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S大的何之洲给沈熹送早饭来了! 陈寒是软着腿回到宿舍的,然后用十分不可思议的声音跟夏维叶说:“何之洲给沈熹送早饭,就在刚刚……” “什么!” “什么……” 636宿舍沸腾了。 —— 何之洲没想到沈熹真送早饭过来,他本打算训斥她一顿,只是看她笑得那么开心,还是忍住了。 “以后不要送了。” 沈熹知道何之洲犹豫什么,她有点耍宝,也有点可爱地对何之洲说:“你希望我保持什么男友形象啊,是冷酷多才型男友,温柔多金男友,还是花心坏坏型呢” 何之洲没别的想法,以上几种都太需要智商了。他把自己唯一的要求说出来:“别太傻就行了。” 沈熹保证道:“必须的!” 何之洲坐在篮球场的石阶上吃早饭,打开一看,全麦馒头、黑米粥、玉米棒……全部都是美容养颜和减肥瘦身的食物,他没有食欲地把食物盖了回去。 故意的吧! 沈熹提醒何之洲:“不能浪费粮食哦。” 何之洲冷不丁地提醒她说话语气:“请别‘哦’好吗?” “好的好的。”沈熹应付着说,然后她手机响了,不,是何之洲的手机响了。她按了接听键,一道着急的声音便进来了:“何学长,辩论赛就要快开始了,你怎么还不来当评委啊!” 沈熹看着何之洲。 何之洲抚额,他都忘了这事了。 沈熹眼睛都亮了,评委?真的么?!如果她是评委的话,她就可以给凌潮汐打负分了……沈熹兴奋了,蹭蹭蹭地从石阶跳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说:“你先吃早饭,我去当评委啦!” “……” 何之洲被沈熹的“积极性”震慑得说不出话,但他又有点担心她会出岔子,还是站起来跟了过去。 —— 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在S大最大图书馆的六楼报告厅举行。 沈熹凭着工作人给她的评委牌进场,她没有立马到评委席,而是精神气十足地走到辩手团那里,在里头转了几个圈子。 毫无疑问,凌潮汐看到她了,扬着好看的笑容走了过来:“嗨,何神,真想不到你是评委呢。” 凌潮汐居然还知道何之洲的名号……沈熹抬了抬下巴,十分有格调的样子。她视线无意瞥到了凌潮汐今天穿的鞋子,这双鞋子她之前在商场看到过,不打折两千多,林煜堂以前告诉她,凌潮汐家境不是很好,她还真一点也看不出呢。 凌潮汐继续笑,眉眼弯弯的:“等会就拜托何神照顾照顾啦。” 沈熹冷眼看着凌潮汐脸上俏皮的笑容,呵呵,美人计对她没效果!沈熹将脸一摆,十分严厉地开口道:“凌潮汐,既然你认识林煜堂,他应该也告诉过你我的为人,我这人非常讨厌歪风邪气,比赛是各拼实力的事情,你怎么能抱着讨好评委的想法呢!” 沈熹声音不轻不重,来自其他校区的辩手纷纷看向凌潮汐。 凌潮汐脸一红:“何神,我只是开玩笑……” 沈熹根本不听解释,拂袖而去。突然被坑了的凌潮汐只能跺脚了。 辩论开始了,大学生代表慷慨激昂。沈熹托着下巴津津有味,评分全靠感觉。另外评委除了打分还要当场评价。 沈熹不按常理评价,坐在最后一排的何之洲听得太阳穴突突突往外跳。 林煜堂、猴子和壮汉全部过来,自然在“沈美人”身边坐下来。以前沈美人都是跟林煜堂坐在一起。现在坐在中间、把两人隔开的猴子和壮汉,心情都有点微妙。 终于轮到凌潮汐了。 W科技队VS国际外国语队,凌潮汐是W科技队的。沈熹在辩论单看了眼凌潮汐这组的辩论题目——《男女之间是否存在真正的友谊》,啧啧,这是什么缘分啊! 凌潮汐又是正辩——男女之间存在真正的友谊。 沈熹优雅抱胸,整个比赛只看凌潮汐。她身边坐着S大的一位英语老师,也是评委之一,她挤兑说:“何之洲,你对W科技队的三辩有意思?” 沈熹摇摇头,叹气一声:“不,我觉得这三辩思想有问题。”然后她对英语老师说,“等会让我来评价她吧。” 英语老师又岂会拒绝大帅哥学生的要求:“没问题。” 凌潮汐是正三辩,口才了得,而且每次开口之前都把反方捧一遍,然后再重重地反击,蔫坏蔫坏的。反方的二辩三辩都是两男生,看凌潮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辩论结束,评委开始打分,沈熹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个最低分。 猴子蹲在前面摄影,回头看到老大打的分数,靠了一声:“够狠!” 老大这是给沈美人出气么?! 猴子就像个小小通讯员,偷偷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对林煜堂说:“老三,老大给你的女同学打了最低分。” 林煜堂已经不关心这事了,整个比赛他只是忍不住看了“沈熹”好几眼,虽然隔着两个座位。 顶着“沈熹”身份的何之洲左手撑着脑袋,看着十分慵懒,心里却十分烦躁:沈熹还能表现得更明显点么?还有她之前评价辩手的话,她每说一句,他太阳穴就跳一下。 现在,她又抢过了麦克风,又要借机报仇了么? 何之洲喝了一口水,先给自己压压惊,然后他换了一只手撑脑袋,斜着眼看向沈熹方向。 沈熹清清嗓子,点评说:“我之所以会给那么低的分数呢,是因为无法苟同W科技队三辩的一句话,她说‘只要把握住尺度,就会有纯洁友谊’,我这里不明白尺度是什么概念?我问你,是不是只要不上床,就算是把握住尺度呢?” 场下一片哗然,场下的何之洲按住头疼欲裂的额头。 凌潮汐拿过话筒,正要解释。 沈熹摆摆手:“算了,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凌潮汐:“……” 沈熹停顿了几分钟,犹如领导发言,过了会她才继续点评道:“而且三辩把男女生之所以没有纯洁友谊怪罪给情侣缺少安全感,我觉得安全感真是太委屈了。好比插足的小三,却把要原因怪在原配夫妻之间没有信任,这不是无稽之谈么?” 凌潮汐:“……” “总之,我认为纯洁之于男女,按照三辩的说法根本就是一种臆想。你所谓的纯洁友情,仅仅只是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 场下连续有掌声。 有一位女评委提出意见了:“何评委为什么如此确定呢?” 沈熹转过头回视女评委,说:“因为我就是男人,我了解男人!” 全场鼓掌,经久不息。 何之洲看着四周都在热烈鼓掌的同学,心里如同被万马践踏,他们都疯了吗!沈熹到底哪里说得好了?    ☆、第二十章   如雷的掌声,一波连着一波,连绵不绝。不少人都沉浸在刚刚那句掷地有声的“因为我就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话里,尤其是场内的女孩子,几乎都沸腾了。   何之洲实在无语,沈熹还真有脸说自己是男人啊!她了解男人么?哪有纯正的男人会说这样子的话,又不是标榜妇女之友的娘炮?!   真正的男人明明在这里……好吗?何之洲看着面色十分平静,内心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   “我好喜欢何之洲哦。”   “是啊,没想到他对感情也有研究,说话犀利又幽默,以前还觉得他很冷呢,其实蛮可爱的。”   “对啊,真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小调皮呢。”   “……”   小调皮……何之洲背靠椅背,嘴角发出两道凛冽的“呵呵”声,然后一张脸再没有其他的表情了。直到猴子突然碰了下他的手臂,递过来一条巧克力:“沈美人,吃吗?”   何之洲无情地拒绝了:“不用,多谢。”   猴子碰碰自己的鼻子,壮汉说最近的沈美人有点让人疼不下去,他完全同意壮汉的说法,最近的沈美人,还不如他的老大惹人疼爱呢。   ——   因为沈熹的关系,W科技队没有顺利晋级。凌潮汐比赛结束就跑去了厕所,直至她的队友来找林煜堂。   下午要换评委,沈熹顺顺利利地从评委席功成身退,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来,结果刚走下来,W科技队的四辩正一脸不爽地看着她。   沈熹熟视无睹。   “汐汐还在哭呢。”四辩对林煜堂说。   熹熹……汐汐……沈熹对自己和凌潮汐撞了小名这事十分不开心,她一把拉过了何之洲,对大家说:“熹熹明明在这里,他哪有哭……”   突然被拉过来的何之洲愤怒地瞪了眼沈熹,不过倒是没有把沈熹的手拂去。   沈熹继续对这位四辩说:“你不是说凌潮汐在厕所哭么,那你快点去安慰她啊,跑过来跟林煜堂说什么,难道凌潮汐跑男厕所哭么?”   四辩被沈熹说得噎住了。   沈熹又看向林煜堂:“还是……林煜堂,你想去女厕所吗?”   去个头啊!林煜堂现在哪有什么心思,他直直盯着沈熹和何之洲抓在一起的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机灵的猴子连忙把壮汉推到中间,挡住林煜堂的视线。他对这对肆无忌惮的男女已经没办法了,只能让老三委屈点了。   中午,大伙一块儿从图书馆的报告厅出来,凌潮汐也终于从女厕出来了,她眼眶红红的,但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林煜堂安慰了她两句:“胜在参与。”   凌潮汐欲言又止,忍住不计较。   沈熹和何之洲一起走下来,一个气定神闲,一个脚步轻快。   壮汉在林煜堂身边小声说着:“老三,绝对是演戏!”   猴子也拍了拍林煜堂的肩膀:“老三,我总觉得沈美人和老大非常怪异,我们先稳住,很有可能是他们故意气你,感情不都是这样一回事么,在乎你就气气你。”   林煜堂轻轻“嗯”了一声,虽然沉默不语,心里已经将猴子的话听进去了。他也觉得沈熹和何之洲演戏的可能性居多,这样想想倒是能让自己淡定一些。   不然他能怎么办,再冲上去干架?如果何之洲又摆出拳王的POSE,他怎么办?   凌潮汐明天回W市了。   猴子和壮汉安排了晚饭,晚饭结束又在学校旁的KTV定了房间,一方面感谢凌潮汐带来的麻辣鸭,另一方面,921宿舍聚一聚,融洽老三和老大的关系。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也。不管怎么说,沈美人跟老三谈,还是跟老大谈,不都是921宿舍的人谈么?壮汉觉得两者并没有明显区别,反正没跟他谈。   921宿舍聚会,沈熹当然要跟去,何之洲把她拉住:“不能去!”   沈熹苦着脸说:“当然要去,我代表的是你,不然大家会觉得你不合群的。”   何之洲态度很坚决:“我宁愿让大家觉得我不合群。”   “好吧。”沈熹对何之洲说,“那我回宿舍哭一哭。”   何之洲拉住沈熹的手,又妥协了。以前他不轻易改变自己的原则,现在,他已经没有原则了。   ——   沈熹和何之洲的晚饭没有跟猴子他们在一块,因为沈熹对着凌潮汐吃不下饭。她跟何之洲在老地方吃了西餐,结束之后,她坐在何之洲的自行车出发去KTV。   自行车上,她抱着“自己”的腰身,问前面的何之洲:“何大哥,你说我今天表现好吗?”   何之洲不说话,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了。   沈熹犹豫了下,伸出手在“自己”后背一下一下地划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这里从小就特别怕痒。   何之洲哪受得了这样的挑逗,红着脸吼出了一句:“好……好!”   沈熹这才停下来,快速回应:“谢谢!”   何之洲冷哼一声。   沈熹得寸进尺:“何大哥,经过我刚刚的测验,你属于屈打成招的类型。”   “……闭嘴!”   何之洲骑车来到路口,因为人多了,沈熹很自觉跳下车。何之洲也下车,自行车由沈熹推着。初夏的街头有很多卖瓜的大卡车,沈熹有点想买。她对何之洲说:“你先去KTV吧,我要先买个东西……”   “不行。”何之洲无情地开口,“想买瓜对吧。”   居然被猜中了!沈熹反问何之洲,“为什么不答应啊,我买来你也可以吃啊。”   何之洲眼皮都不眨一下:“因为我不想被人看到——何之洲抱着大西瓜闯进KTV,跟名声比起来,吃丁点西瓜对我没有任何诱惑力。”   沈熹嘟着嘴,不开心。   7点半,她跟着何之洲来到了这家大学城附近最热闹的KTV,然后一路来到猴子定的包厢房。   包厢里有猴子、壮汉、林煜堂、凌潮汐,以及壮汉叫来的张然。五光十色的气氛灯光下,张然和凌潮汐正在对唱范玮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沈熹带着何之洲,无耻地挤进了中间。坐下之后,她突然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西瓜出来:“来,大家把它切了。”   何之洲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睛,完全震惊了,他问沈熹:“你什么时候买来的!?”   沈熹回答:“刚刚你去停车的时候啊……”   对话太美,猴子和壮汉都不敢听太多,更别说是林煜堂了。他坐在壮汉身边,心情郁结地看着大屏幕。壮汉凑过去安慰他说:“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猴子让“沈美人”点歌,何之洲摆手拒绝了。他看着大理石上的西瓜,想不明白沈熹到底是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把西瓜藏进来的……   沈美人不唱歌,猴子就邀请老大来一首,沈熹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对壮汉说:“快去帮我点一首《女人花》,我要梅艳芳的……”   壮汉:“啥?”   沈熹打算重复说一遍,正要开口,她只觉得后背被人一拧,她看向何之洲,好疼!   921男宿舍麦霸特别多,但今晚林煜堂不唱了,老大不唱,就连沈美人也不唱了。猴子和壮汉属于典型的贱格,如果有人跟他们抢麦,就会唱得特别嗨,如果没有抢着,兴致也就淡下来了。   最后大家一块儿玩起了牌。输了的人就说一件人生中做过最恶心的事,如果大家都说不恶心,就要连喝三杯啤酒。   这种猥琐又能活跃气氛的游戏,明显是壮汉想出来的,结果第一轮输了的人也是壮汉。   壮汉因为张然在场,玩起了小清新,弱弱地开口说:“吃榴莲算不算?”   壮汉被罚了三杯。   第二局挂掉的是猴子,他从来就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他说:“我玩过鼻屎。”   好吧,够恶心!猴子顺利过关。   沈熹的第一局和第二句都在何之洲的帮助下,赢了个满盆彩,结果第三局何之洲去了一趟洗手间,她就被林煜堂陷害了。   何之洲刚回来,沈熹正被大家逼问——从小到大做过最恶心的事是什么。   “老大,别说你没有啊。”壮汉嘿嘿地笑了两声。   沈熹看着何之洲,何之洲也看了她一眼,意思都写在眼里了:“你直接喝酒吧。”   可她不甘心啊!   林煜堂背靠沙发,非常有兴趣地等着“情敌”的恶心事。   沈熹想啊想,她本来想说个吃鼻屎的,猴子玩鼻屎能过,她吃鼻屎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她实在没办法在何之洲强大冷气压下说出“吃鼻屎”三个字。她脑子转啊转啊,然后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林煜堂,一杯自己端着,颇认真地开口:“我这辈子做过最恶心的事就是挖了老三的墙角,老三,对不住了!”   “……”林煜堂真想浇他一脸酒啊!   沈熹顺利过关,她转过头看向何之洲,何之洲坐在沙发的最角落,手里玩着骰子,他本要生气的,一团气都在胸口绕了个圈,结果气没出来,嘴角先勾起来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可以如此耍贱!   ——   晚上10点,除了何之洲,沈熹、猴子、壮汉和林煜堂都已经回到了921宿舍里。沈熹已经累趴了,但她不忘泡脚和腿部按摩。壮汉已经完全习惯老大那么讲究,他有点讨好地拿过沈熹桌上的瓶子,开口说:“老大,这个精油给我来点,可以吗?”   “好吧,别用太多。”沈熹有点舍不得地把精油递给壮汉,强调说,“这个很贵的。”   “谢谢老大。”壮汉说,然后一把夺了过来。   “猴子呢?”沈熹泡脚泡得无聊了,问洗袜子回来的林煜堂。   林煜堂没好气地回答:“被叫走开会了。”   沈熹“哦”了一声,这才想起921的寝室长是猴子大人啊。   半个小时,猴子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和一支笔。他环视了整个宿舍一眼,对里面的三只说:“今天会议内容非常重要,有一件大事需要跟你们传达一下。”   “什么大事啊,猴子快说。”沈熹最捧场了,端坐在椅子看猴子,然后鼓起了掌。   猴子轻咳一声,开始说了:“就是……我们宿舍被选中男大学生精—液—健—康—抽—查啦。”   啦啦啦……   猴子和林煜堂纷纷转过头,虽然有点惊讶,不过毕竟都是真男人,过了会,也都淡然接受了。不就是撸一撸的事吗?   只有沈熹这只假男人,哆嗦地打翻了泡脚水,要哭晕在厕所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哭晕是一句表示悲伤的话~不是真哭哈~~   沈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撸不出来的……呜呜呜……”   何之洲:“难道你已经撸过了……”   沈熹:“……”    ☆、第二十一章   “啪啦”一声,有人洗脚盆打翻了,哗啦啦的洗脚水顷刻间从921宿舍的最左边流到了最右边。不知不觉,林煜堂、猴子和壮汉的脚下都多了一滩水,林煜堂的脚旁还有两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对,沈熹买的是玫瑰精油,女老板看她长得帅,又送给她一包玫瑰干花瓣。   突如其来的小情况,让宿舍陷入了片刻的混乱中,随后在沈熹一道道“对不起”中,猴子主动去拿扫把和簸箕,壮汉也利索地拿起了拖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们特别喜欢帮老大做点小事,可能是可以收到老大感激又可爱的眼神吧,不知不觉,已经被顺服成了小绵羊。   林煜堂不好意思站着不做事,走到了露台上。要他给“情敌”拖洗脚水,他做不到!   沈熹真感到很抱歉,趿拉着拖鞋跟猴子和壮汉一块儿扫地、拖地。不到五分钟,地面变得光洁如镜,因为洗脚水里的那些玫瑰精油,现在整个地面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芬芳。   “真香呀!”壮汉深深吸了一口,握着拖把感慨出声。   沈熹一时站不住,整个人往前倾了倾。   林煜堂刚从露台走进来,壮汉又文艺兮兮地感慨了一番:“这个世间大概只有老大的洗脚水是香的吧。”   林煜堂不小心被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晚上,四人陆续爬上床睡觉。猴子最后一个熄灯,灯关了,伸手看不见五指的男宿舍,卧谈会也就开始了。壮汉第一个发言,内容紧紧围绕今晚的大事。   “那个精|液健康检测到底闹哪样啊,猴子你再仔细说说,我还不是特别清楚。”   平躺在床上的沈熹也插话了:“我也不清楚呢,猴子你再说点,还有你们打算怎么办?都觉得很OK吗?”   “暂时还OK的。”壮汉说,“就当身体检查嘛,还免费的。”   沈熹:“……”   猴子清清口气,开始说了。沈熹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她要全部记下来,明天可以告诉何之洲。   事情具体是这样的,精|液健康抽查这个活动是S大附属医科大学组织起来的,但数据却要上交到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下面的科学技术研究所,质量标准直接参照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数据。   “对象呢?”林煜堂开口问了,“抽查对象是全校还是我们院系?”   猴子有点心虚:“就10个男宿舍,40号人,我们有幸被选中了……”   “靠!”壮汉又不爽了,“凭什么我们被抽到啊!”   猴子惭愧啊,干巴巴地解释起来:“我也这样问辅导员啊,但辅导员说了,前段时间已经有学校男生进行了这样子的抽查,结果是质量普遍不高啊!现在轮到我们学校了,院方直接择优选择抽查对象了。我们这40人被选中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实力的代表啊。另外院方希望我们这两天注意作息,争取个个都是优良水准,一方面可以给院里争争光,另一方面,可以给全国男大学生树立起标杆啊!”   猴子几乎把辅导员说服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出来。   择优选择……树立起标杆……   三言两语,健康抽查这事立马就变得高大上,普通*丝们连觊觎的机会都没有了。这顶高帽一戴,壮汉轻轻吐出一口气:“真是这样子吗?”   “当然啊,不然我能答应下来么?我保证书都签了,辅导员说这事代表咱们院方的最高荣誉啊,而且我跟你们说啊,廖辅导员会在院里给我们争取一些好处,给我们每人加素拓2分!”   太丧心病狂了!谁会用这事加素拓分啊,还2分呢!沈熹听不下去了,她以前捐一次血才0.3分呢。   “这是卖子求荣啊!”沈熹严肃道,她要阻止这群疯掉的人。   “有吗?”猴子弱弱问。   “当然了,你们怎么能那么随便呢!”沈熹继续说,她声音铿锵有力,希望能带动整个宿舍反抗情绪,“对于这种没节操的事,我们要坚决抵抗呀,同志们!”   卖子求荣……随便……   全宿舍慢慢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爆发出来一阵阵的笑声,连下铺的林煜堂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坚决憋住。   壮汉翻了个身:“没关系啊,卖子求荣怎么了,反正我儿子多。”   “无耻!”猴子骂他。   “没良心!”沈熹也骂道。   “其实吧……”壮汉倒有另一个担心,他直接说了出来:“就算其他学校男生检测结果不如意了点,院系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我们推到风口浪尖去啊!虽说我们四个是优秀了那么一丁点,但怎么能让我们轻易地代表全国男人的水准呢,这根本就是弄虚作假啊!”   沈熹支持壮汉说:“对啊,我们坚决不能去。”   猴子也觉得有点道理。   壮汉又是一番深思熟虑,他“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而且我说如果——如果我们中间有人检测出来不达标了,咱们怎么办,比如猴子你不达标了,你会不会痛不欲生呢,从而影响了你做男人的骄傲呢?”   “你妹妹才不达标呢!”猴子踢了下壮汉的床板,壮汉差点被震下来,但他还不忘犯贱,“我妹妹当然不达标了,她拿什么达标啊,对吧,老三?”   “滚犊子!”林煜堂骂了一句壮汉。   这事讨论到这里,大家虽然不满,但也不打算反抗了。过了一会,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来:“其实……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宿舍三人纷纷望向扯后腿的老大,询问:“……老大,难道你会觉得自己不达标?”   “去!我怎么可能啊!”沈熹连忙否认,“我的质量别说有多好了,每一只小蝌蚪都是活泼又聪明,调皮又灵敏……”她说完还不忘扯扯嘴,遮掩自己的内心的捉急和忐忑。   好吧,老大赢了。壮汉打算让贤了。   卧谈会结束,沈熹把空调被一卷,将自己整个人包起来。呜呜,根本没有人懂得她的悲伤……   明天的何之洲,他会懂吗?   呜呜……   ——   何之洲昨晚基本一宿没睡,上半夜是夏维叶在打电话,下半夜是豆豆磨牙。直到熬到了凌晨四五点,打算合上眼休息一会,手机里就进来一条短信,是沈熹发来的,又是一条情绪崩溃了的短信——“呜呜呜呜呜呜呜……明天我有一件国家级别的大事告诉你,早上就来找你……”   国家级别的大事,她能有什么国家级别的大事?何之洲暂时当做没看到。   第二天清早,何之洲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夏维叶已经起床了,正趴在书桌一抽一抽地哭着,她身边站着安慰她的陈寒。   豆豆朝他挤挤眼睛,用唇语告诉他,夏维叶哭的原因是有人抢了她的“何之洲”。   何之洲平静地回到自己座位,然后他每天“遵某人的医嘱”往脸上涂了点美容液,神色淡漠、动作生硬,就像在给机器擦防生锈的保护油一样。   除了最后手指不小心碰到嘴唇,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动。   另一边夏维叶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吼道:“沈熹,你怎么那么贱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何之洲,就故意去抢对不对啊!”   夏维叶吼完,又是一阵哭,陈寒又是一阵安慰。   何之洲根本不搭理她,他坐下来在纸上写计划。   夏维叶更气恼了,又是一番连续的吼叫。   豆豆看不顺眼了,她也对夏维叶说:“又不是阿熹主动喜欢何之洲,何之洲自己要喜欢阿熹,我们阿熹有什么办法呀……”   这护短护的……   何之洲冷着脸开口:“夏维叶,你发脾气之前先搞清楚对象,你现在站在什么立场生气,你跟何之洲有什么关系?”   夏维叶气呼呼,正要开口说话,又被何之洲抢先了,他看着她说:“我想何之洲除了只知道你名字以外,跟你是没任何关系的,他喜欢谁,跟你有直接关系么?”   夏维叶堵得说不出话来:“……你别以为他是真喜欢你!”   何之洲并不想跟女人吵架,话题还是如此幼稚。但夏维叶前面那个“贱”字让他心情十分不畅快,他一步步走到夏维叶跟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不,他喜欢我。”   “凭什么!”夏维叶站起来,气得要抓脸了。   何之洲微微弯下腰,夏维叶桌前的欧式大镜子里就多了两张女孩的脸。一张夏维叶的,一张“沈熹”的。何之洲眼里有藏着的戾色和脾气,跟他说话一样丝毫不留情:“凭什么?凭沈熹比你长得好。”   凭什么?   凭沈熹长得比你好……   “啪!”夏维叶推倒了镜子,再次趴着桌上哭起来了。   “哇——”豆豆突然一道嗷嗷大叫,她从露台跑出来喊道,“阿熹,何之洲又过来给你送早饭啦!”   夏维叶捂着脸,更加悲伤得不能自抑。   何之洲步风沉稳地走到露台,果然看到了立在操场上的沈熹,她手里还拿着酸奶和面包。但如果他没有看错,今天的沈熹有点不对劲。   何之洲转身下楼。   夏维叶站起来生气地踢掉了“沈熹”的椅子。陈寒试着开口说:“我觉得最近的沈熹太过分了,哪有她这样子的。”   豆豆泡了一杯米糊吃,边吃边护短:“明明是何之洲缠着咱们阿熹嘛,这有什么不对呢,如果何之洲来追你,你还不答应嘛?”   陈寒无视豆豆的反问。她心里想如果何之洲真来追自己,她也不会像沈熹这样有恃无恐,不然像何之洲那样的男人能喜欢自己多久?   夏维叶还在发脾气,陈寒瞧了她一眼,心里也有点烦了,收拾一下自己跳舞了。   最近陈寒心情其实不错,温老师昨天找她了,说要把属于沈熹校庆的节目安排给她。这是校庆最重要的节目,当时夏维叶就是因为这事跟沈熹关系不好了,沈熹还傻乎乎以为是热水问题。   所以有些事不是最后公布出来,她陈寒是不会说出来的。   ——   沈熹现在心里哪还有什么舞蹈什么重点节目,只剩下三个字——撸啊撸。   何之洲还没有下来的时候,她百感交集地坐在篮球场的石阶上,初晨的太阳还十分温和,她手脚同时出了汗,最后她痛苦地将头埋到掌心里。   怎么办呢?   其实……她是不是可以先练习一下?   但是怎么练习呢?   何之洲会允许她随便玩么……   沈熹没有节操地想着,导致何之洲走到她跟前,她都看不到,抬起头时还被狠狠吓了一跳。   “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她把早餐递给何之洲。   何之洲在沈熹身边坐下来,看她一张脸格外红,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沈熹脸一红,然后开始说了,她基本是转述猴子的话,比如这事关系到什么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啊,比如院方高度重视代表学校的荣誉啊,比如还可以加素质拓展分——2分哦。   何之洲听完,第一次有骂爹骂娘的冲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怎么办啊?”   “呜呜呜,我肯定出不来的!”   “不出来的……”   沈熹越说越崩溃。   何之洲面上还是比沈熹淡定很多,这时候了还不忘挖苦一句:“怎么,你已经试过了?”   “怎么可能……”沈熹脸红了,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像一朵小太阳花一样地转着脑袋。突然,她转过头,脸色兴奋地告诉何之洲,“我想到三个办法了,你要不要听?”   三个办法?一眨眼时间就有三个办法?何之洲有点不信,不过也愿意听听。他对沈熹说:“你说吧。”   沈熹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出三根修长的指头,开始说了:“办法一,检测的时候,我让壮汉分点给我。”   分点她?何之洲太阳穴一跳,等待办法二。   “办法二,我让猴子分点我。”   何之洲听不下去了,摆手让沈熹停下来,他已经知道方法三是什么了。沈熹还是弱弱地把办法三说出来了:“办法三,只能让……林煜堂分我点了……”    ☆、第二十二章   “呵呵。”何之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愤怒到了极点,也不可思议到了极点。难怪沈熹一眨眼就有三个办法,他怎么不知道,她原来这么有能耐呢。   沈熹小心翼翼地看着何之洲,看他气咻咻的样子,脑袋好像都要冒出热气了,眉毛好看地蹙在一起,嘴角却向上翘着。   “你觉得不行吗?”她问。   “呵呵,那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要?怎么——分点过来呢?”何之洲扯着嘴反问沈熹。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节操又突破了一个层次,居然可以把这种问题问得如此云淡风轻。   沈熹瞅着他:“还能怎么要啊,只能拜托他们多撸点了。”   何之洲还是破功了,他双手握拳,真怕自己会出理智外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撸?”   沈熹以为何之洲觉得“撸”这个字不雅,她想了下,再次开口征求意见:“……挤吗?”   何之洲直接黑了脸,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沈熹看何之洲一副要打她的样子,立马软下来了。她自小就是会服软的一个人,她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细长的眼眸挑起三分秋水,鼓励说:“何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度过这一关的,既然我们这样子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有些事已经无法容许咱们拘泥男女之别,是不是?”   真是好心态啊……何之洲眼底透着凉凉的光,面无表情地发问:“那你什么意思呢?”   沈熹还是脸红了,有着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过了会,水莲花又恼羞成怒了。明明她给他想办法,他还各种奚落她算什么,难道他以为她很想当男人吗?   臭男人!沈熹抬起头,摆着脸说:“我有办法四了。”   何之洲看向她,认真开口:“你可以不用说。”   沈熹坏坏地咧着嘴,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很简单啊,我直接跟院方说我不举,院方总不会再为难我了,说不定还能拿个残疾证,学费减半呢!”   不举……学费减半……每个男人对这种有关身心人格的问题都是格外在意的,不管是*丝还是大神,就算那事物小得就像早春的豆荚般也容不得半点挑衅。别说何之洲这种各方面都自视甚高的男人了。   沈熹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她还没来得急撇过头逃避一下,何之洲已经噙着凛冽的笑容,直直地看着她,连续反问着她:“我不举?你不是已经亲自尝试过么?你忘了自己每天早上如何把它按下去了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熹掩面逃离何之洲一米外,心想原来何之洲也是会耍流氓的。   何之洲嘴角微微翘起,果然男女相处之道,永远是脸皮厚的占上风。   沈熹揉着烧起来的脸,然后转过头看何之洲,何之洲像是知道她在看他,同样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清晨的阳光从葱葱拢拢的枝叶抖落下来,泻在了他的头顶,看上去温暖又静雅。   多奇怪,她明明看的是“自己”的脸,落进眼底的也是“自己”的样子,但她脑里和心里呈现的却是何之洲的模样,清隽内敛,风采卓然。   沈熹生硬地转过头,睫毛轻轻眨了下,仿佛灼了眼睛。   因为自己的反常,沈熹尴尬上了,她快速跳下台阶,朝何之洲挥挥手:“我先回去琢磨了,你吃早饭吧,有问题再问你。”   何之洲:“……”   沈熹说完已经跑了老远,速度快得他根本没办法阻止。一溜烟的功夫,已经跑出了篮球场。   她刚刚说什么?   ……回去琢磨琢磨?!   何之洲右手不小心抖了下,他打开沈熹带给他的酸奶,打开看了一眼,白白的浓稠物让他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   一整天,何之洲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一下子左眼皮跳了,一下子右眼皮跳了。   今天是周末,夏维叶和陈寒全部出门逛街了。他拒绝了豆豆一块儿出门的邀请,留在宿舍写程序。对着电脑,他写写停停,脑子里时而闪过“沈熹认真琢磨”的画面,他就要被自己逼疯了。   偏偏整个上午,沈熹一个电话也没有进来。何之洲不由有点胡思乱想了,他猜测了各种可能性,不停地自虐着。   难道她琢磨得很顺利?无师自通了么?还是已经玩坏了,她不敢打电话过来告诉他?   ……   何之洲手握着手机,不停地拨电话又挂电话。最后他放下手机,揉了下额头,算了,他打电话过去算什么,问她进展?还是要指导她啊!   作罢作罢!   何之洲痛苦万分地扣了扣额头,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离开座位,走过去打开了门,靠在门框看着外面的中年男人,蹙起了眉头。   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蹙起了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何之洲试着开口:“您是……”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已经被中年男人从左边戳到了右边:“沈小熹,你再给我装模作样,信不信下个月我只给你三分之一生活费!”   何之洲真的呆愣住了,沈熹她爸……来了!   沈父故意虎着脸,希望能震慑住自己不懂事的女儿,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今天他来S市开会,顺便参加一个朋友的酒会。他想到了女儿,怕这孩子因为少了她生活费心理受伤害,所以特意带着她最爱的水果和烤鸭过来看她。   结果……女儿真不要爸爸了吗?   宝贝女儿硬的不吃,沈建国只能来软的,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本想夸夸她又长可爱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夸不出口啊。   “熹熹……你怎么变丑了……”沈建国难以接受女儿新的发型啊,他总觉得好像一个明星来着。叫啥来着?   ……高晓松?   对,就是高晓松!   何之洲生硬地将脑袋转到另一边,最后忍不住了,半吼一句:“……够了!”   沈建国立马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兴高采烈地把带来的好吃的拎进女儿的宿舍,顺便参观了女儿的宿舍,他十分满意说,“比我上次来整齐很多,有进步,爸爸要表扬你。”   “谢谢您。”何之洲洗了沈熹之前的杯子,到饮水机那里给沈父倒了一杯水。   沈父坐在女儿的书桌前,接过水杯,笑容十分欣慰:“头发短了,但孝顺了……”   何之洲:“……”   沈父再次环视四周,又一次表扬了“女儿”叠的被子:“非常好啊,有爸爸年轻时候叠的水准,你以前是故意犯懒不叠对吧。”   何之洲呵呵呵呵。   沈父突然站起来:“对了,熹熹,晚饭爸爸带你去吃好的,顺便多认识几个叔叔伯伯。”   何之洲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拒绝,结果他还没来得急开口,已经被沈父拽出了636宿舍,然后是6号女生宿舍楼,直到拽着来到了校门口,被塞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疯了!沈家人有正常的么?而且力气怎么都那么大……何之洲恨自己女儿身!   这一天,沈熹都在刻苦的专研,导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何之洲发来的短信。可惜结果是惨败的。   半个小时前,她还挫败地趴在桌面,脑子浮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参观农场的场景,她记得她当时是所有小朋友里挤奶厉害的,哗啦啦的白色牛奶就跟流水一样从奶牛身体里流下来……   沈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就看到了何之洲发来的短信,以及一个未接电话。   ——沈建国来了!   ——   沈熹是狂奔出S大的,天色已暗,校门口出租车不多,她着急万分地拦下好几辆,结果都是已经载着人,不顺路。   她要去的地方是淮江路,那里有着S市最贵的酒店和饭庄。何之洲就是被爸爸带到那里参加酒会去了……   十几分钟,她终于成功拦下一辆车,出租车司机很给面子,一路油门。到达目的地,沈熹感激地甩了他一张五十块:“不用找了!”   司机大叔拉住她:“帅哥,做人要厚道,一共是五十八块呢。”   沈熹愤愤然,又抽了一张十块钱递过去:“不用找!”说完,火速奔向不远处的豪华酒店。   小洲洲,姐姐来送温暖啦!   结果是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沈熹悲催得连电梯都上不来。五星级的大酒店,连进电梯都需要房卡。可惜她身上的钱,连个钟点房都开不起。   沈熹心一横,打算走楼梯。   1楼,2楼,3楼,4楼,5楼,7楼……沈熹瘫在楼梯上喘不过气来,她拿着手机看了眼何之洲发来的地址——28楼6号总餐厅。   呜呜,她不想爬了,一双长腿在地面乱蹬了一下,然后重新爬起来继续走。   20楼,21楼,23楼……28楼,终于到了。沈熹几乎瘫在了地上,她在大理石面坐下来,然后给何之洲拨了一个电话,何之洲刚接听电话,她就忍不住咧嘴笑了:“嗨,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没有写撸啊撸的剧情呢,因为中间要插一段让两只感情噼里啪啦发展的戏份~不多~会很浪漫~   为什么要那么浪漫的~~因为后面面对的就是最没节操的内容了~~   然后送个小剧场吧~~虽然剧场内容文里应该不会发生。   沈熹:“壮汉,可以分我点吗?”   壮汉拿着自己撸出来的10cc,猛地藏到了后面:“不——”   沈熹:“猴子哥哥,可以分我一点吗?”说话,把试管递过去。   猴子很为难:“老大,这个不太好吧。”   沈熹:“堂堂,能分我一点么,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林煜堂狼狈转身。   神经病啊!    ☆、第二十三章   ——“嗨,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你在……猜你个大头鬼啊!”一道极为不爽的中年男子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这是谁的声音?沈熹懵住了,过了会,她本能开口:“……爸。”   “你叫谁爸呢,你打我女儿电话做什么?!骚扰她吗?你是哪个年纪哪个班的……”   沈熹欲哭无泪,幸好她反应能力还算快,立马改变了称呼:“不……是伯伯,沈伯伯好。”   “伯伯……请问你父亲今年贵庚啊?”   沈建国果然在意这个,她一定要编个小的……沈熹清清口气说:“我父亲今年四十出头了。”   沈建国沉默了下来,几秒后开口:“……那的确是叫伯伯。”   哈哈,谁叫他老来得女呢!沈熹捂着嘴巴笑啊笑,欢腾起来了。   另一边的何之洲揉着额头,冰冷冷地坐在一楼休息厅的皮质沙发上,目光凉凉地扫向沈父手中的那只手机。沈父看了眼“女儿”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心都抖了下,深怕自己做的太过分,赶紧把手机递了过去:“爸爸也是关心你嘛,貌似是男同学打来的,听口吻不像是好男孩……”   何之洲面无表情地拿过手机,走到远处接听了电话。   “……”沈父看着女儿接电话还故意避开自己,一颗老玻璃心立马碎成了渣渣。   ——   “你在哪?”何之洲把手机放在耳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沈熹。   沈熹还沉浸在自己一口子爬完28层楼梯的光辉成绩里,声音有点飘起来,带着一丝女孩子得意洋洋的口吻:“你猜猜看?”   何之洲冷哼一声:“那我先挂电话了。”   “不要——”沈熹狼嚎了两声,赶紧交代说,“我就在二十八楼的楼梯间,我偷偷溜上来的,你现在从餐厅出来就能看到我了。”   何之洲:“……你爬上去的?”   沈熹有点无奈;“我没卡上不来啊,二十八楼呢,爬个半死。”   “……”何之洲突然有点不忍心了,不忍心告诉沈熹,他现在在一楼的休息厅了。   沈熹催促他:“总之你快出来见我。”   “怎么见?我在一楼大厅了。”何之洲淡淡道,“你——慢慢走下来吧。”   “什么?”沈熹彻底愣住了,然后一屁股在阶梯上坐下来,长腿一蹬:“不——”   一道清脆有力的“不”,用的是男人清冽的声线,却带着少女娇憨语气,何之洲听了耳朵直疼,但他脑里却浮现了一张红润白皙的脸蛋……他清清口气:“走下来比爬上去会省力。”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残忍,但是按照他的尿性,如果真放她不管,他根本不会再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沈熹开始示软了,差点要满地打滚了:“何大哥,你就上来接我一下,求求你了,我的腿已经快废掉了……它不只是我的腿,它也是你的腿啊……”   “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沈熹转回头:一位酒店保洁阿姨正瞪着眼睛看她,拖把不小心掉了下来,随即一脸苍白地转身往回跑。   沈熹看看自己的样子,她在楼梯上爬了几步:“阿姨,你听我解释……”   保洁阿姨根本不想听什么解释啊,一直噔噔噔就往上跑着,边跑边说:“你别追我呀,别追我呀……”   沈熹伸出手:“阿姨,你听我解释好吗?!”   保洁阿姨被吓跑了,沈熹引以为戒。为了不吓着第二个人,她找了楼梯的最角落坐下来,安静地低着头,顺便心里数着数。不知道数到多少,何之洲就会上来。   同时逃到楼上的保洁阿姨要拿回落下的清洁工具,她小心翼翼走下来,发觉根本没有自己看到的“东西”,不由呼了一口气。她正打算弯腰捡起清洁工具时,一道声音在她后背响起:“阿姨,你是下来听我解释的么?”   “啊——”保洁阿姨再次跑上了楼,噔噔噔……   沈熹郁闷了,继续数着数:“1,2,3,4,5,6……100。”她将1到100轮完了一遍,然后怕麻烦又从头开始数起:“1,2,3……”   越数越低落,她想何之洲可能不会来了。她要站起来打算自己走下去时,楼道的安全通道门被推开了,她仰头,就看到了何之洲——被盛装打扮的何之洲。   沈熹想笑。何之洲一步步朝她走过来,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起来。”   她朝何之洲伸出手:“拉我。”   何之洲不打算理她,半秒后还是伸出了手,开口道:“怎么折腾成这样子?”   “没卡不能上来嘛!”沈熹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儿,她做了一个手势,口吻有着孩子似的炫耀,“所以我就爬上来了,一口气爬上来的……”   何之洲看着朝自己比划的沈熹,一个瞬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过了会,他嘴角轻扯:“你不会早点给我打电话么?”   沈熹有点委屈:“我不是怕你出不来,所以才赶着过来救你……”   何之洲拉沈熹上来,沈熹拍拍屁股站起来,她低头就看到了何之洲脚下的高跟鞋,视线立即就被吸引了:“好漂亮!”   何之洲立马拉下了脸。   沈熹知道何之洲一定是被迫穿上高跟鞋,她拉了下他的手:“对不起,您受委屈了。”   何之洲缓了缓脸,当沈熹拉上他手时,他很自然地牵上了她,之间带着她来到了电梯间,由电梯里的侍者安排下楼。   “为什么你那么慢?”电梯里,沈熹问何之洲。为什么那么慢才上来。   何之洲解释了一句:“上来时人多。”   沈熹听完舒服多了,电梯缓缓降落中,她又问了何之洲一些问题:比如她爸爸在哪里了。   何之洲一一回答她,还算有耐性。   “其实我爸爸很容易相处的。”   “看得出来。”   沈熹笑笑,她低下头,不小心就看了她和何之洲拉在一起的手,小心翼翼地抽开了手。   掌心突然空落了,何之洲不当一回事地要把手放进口袋里,结果插了半天,衣服根本没有口袋。他骂了一句操蛋,抬起下巴看电梯跳动的字数。   电梯到达酒店一楼了,沈熹跟着何之洲走出来,她远远就看到了父亲,心里有点惶惶然。她有点怕沈建国会打她。   沈建国看着自己女儿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孩一块儿下来,真有冲动揍一顿后面的臭小子。结果他想不到这臭小子的嘴巴那么甜啊。   “您就是沈伯伯吧,好年轻啊,我应该叫你沈叔叔的……”   沈父:“……这个不太好吧。”   沈熹笑嘻嘻:“谁让您长得年轻呢。”   沈父摆了摆脸:“少溜须拍马,为什么跟踪我女儿?”   “误会啊。”沈熹心里有点急,然后指向何之洲,“是您女儿让我过来的,当时我还在图书馆看书,她说如果我要追她,就从一楼爬上二十八楼…”   何之洲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随便她怎么扯吧。   沈建国被“臭小子”的解释噎住了。原来是自己的女儿无理取闹,但……   沈熹见爸爸还不放过她,用最后一招了:“叔叔,我听沈熹说你有微博,在网上还挺红的,我可以跟你粉一个么?”   沈建国很犹豫,过了一会开口:“……风中的雄狮,你搜索风中的雄狮就行了。”   ——   沈熹顺利带走了何之洲。她这辈子难得体验了一把英雄救美,虽然最后累成了狗熊,心里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激动。   出租车停在师范学院的西侧门,她兴奋跳下车,然后给何之洲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之洲刮了她一眼,迈着腿下车,结果一不留神,被自己脚下的高跟鞋绊了一下。   “操!”他骂人了。   前头的司机蹙起了眉,摇摇头想:现在的女人一点也不温柔,还大学生呢。   沈熹连忙扶着何之洲下来,无奈何大神的自尊和骄傲不容许他被人扶着,他推开了沈熹的手,一步步地朝前走着。   何之洲走得笔挺又坚定,沈熹追上去,与他并排。夜晚的凉风徐徐吹来,带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果香。   师范学院的西侧门是师范学院最冷情的一个门,外面的这条公路可以说是S市的城郊分界线,公路过去就是一大片果园,所以现在空气里才会有果香。   但西侧门距离女生宿舍近,沈熹才让司机开这条路。不过就算最近,也有五六分钟的路程。沈熹看着何之洲的脚,虽然他走得很稳,将高跟鞋走出了“男人的味道”,她还是看到红肿的脚背……   “何之洲,我背你吧。”沈熹突然在何之洲前面蹲下了身子,回过头说道。   何之洲没理沈熹,迈着腿往左走,沈熹又像青蛙一样跳到了左边,他往右边,沈熹又跳到了右边。   何之洲:“沈熹!”   沈熹转过头,挑着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何之洲:“就让我背你嘛,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何之洲真是又气又好笑,结果一不留神的功夫,沈熹已经强制性将他背了起来。他直接趴上了“自己”的后背。   沈家人,都有强迫症么?!   说起来,沈熹还是第一次背人,小时候她特别想要个妹妹,因为可以背着妹妹玩,后来沈建国给她弄了一条狗让她背着玩……   沈熹弯了弯腰,她一定要背得何之洲舒舒服服的。   何之洲双手按在沈熹的肩膀上,保持两人的距离,他真的一点也不舒服。   沈熹现在是男人身体,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她掂了掂后背上的“自己”,对何之洲说:“没想到我那么轻。”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轻,她疾走了好几步,那个健步如飞。   何之洲被震得身心都是煎熬,他对沈熹说:“你慢点!”   “好嘞!”沈熹爽快地答应下来,她慢慢悠悠地停下来,然后走三步,往后退一步,走三步,再往后退一步……就像她小时候看奶奶走秧歌一样。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沈熹,你真够了!”   “好吧,停!”沈熹自己喊了一声,然后停了下来,恢复正常继续往前走。何之洲揉了揉额头,想发脾气又发不出,他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让一个女人背着自己走路。   但在路人眼里呢,就是大帅哥背着女朋友溜达校园了,属于秀恩爱分得开的恶劣行为了。   沈熹今天心情真挺不错,不知道是夜色太美,星星又多又亮;还是她终于当了一回英雄。这段时间里,她跟何之洲一起走过来,她和他藏着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共同秘密,由陌生变熟悉,一起面对了一个个问题,仿佛一起走上了一条探险的道路,一块儿劈荆斩棘,解决困境。   校园路,一路繁星相伴。   “何大哥,你回去后,记得用热水泡泡脚。”沈熹背着何之洲嘱咐说。   何之洲面色沉静,轻“嗯”了一声。   从师范学院的西北门到女生6号宿舍楼,需要绕过一个体育馆,沈熹走了林荫小路,两边灌木丛丛,有几对情侣躲在里面拥抱接吻。   月色明而暗,风吹叶子沙沙作响。   何之洲由沈熹背着,他的视野变得高了,就很容易看到一些不该看的画面。不由的,他心底窜起一股燥热。此时此刻,他和沈熹又是如此紧密的贴在一起,沈熹每走一步,他就能感受到“胸前的柔软”往“自己”削瘦的后背贴一下。   何之洲闭上眼睛,如果现在他是一个男人,这样的夜色里,他也不介意犯一次错。在夏夜的万花灌木丛里,营造一份属于他和她的“怦然心动”。   ……   沈熹突然哼起了小曲,曲调活泼轻快,十分可爱。何之洲认真听了一会,感觉不错,不过这调子怎么这么熟悉?突然,他太阳穴一跳——这不是西游记里猪八戒背媳妇的背景音乐么?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心底燥热和缠绵立即散尽了。   ——   “老猪俺今天喜洋洋,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一边唱,一呀一边唱……一路好风光呀……”   沈熹哼着歌儿回到了921宿舍。她出了一身汗,打算先洗个凉水澡。现在当男人就是好呀,冲个凉水澡多舒服啊!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发现壮汉又不关门地在使用卫生间了。而且还背对着她蹲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事……   沈熹打算走过去瞧一瞧:“周辰,你在做什么啊?”   “别过来!”壮汉阻止沈熹的参观,转过头,神秘兮兮地说:“老大,我在刷机呢。”   刷机……   壮汉说,为了迎接明天最严峻的测验,他要先做好个人卫生工作!    ☆、第二十四章   沈熹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壮汉口中刷机是什么意思,她还以为壮汉躲在里头刷手机呢,结果是人体刷机!   沈熹恼羞成怒地踢了下门面,一张清俊逼人的脸冒出可疑的红晕,她气呼呼说:“刷个毛线啊,苹果4能刷出苹果5的配置么?”   壮汉转过头,一脸认真地说:“可是我就有苹果5的配置啊。”   “无耻!”   沈熹回到书桌,打开电脑上网。她想起了晚上还要加风中雄狮微博的事,可是何之洲根本没有微博啊。她打算给何之洲注册一个,ID就叫“在河之洲”吧。   注册成功!她用“在河之洲”号关注了“风中的雄狮”,顺便逛了逛雄狮的微博,雄狮的个人说明是:“爱老婆,爱女儿,我是风中雄狮,行走在岁月如风的春花秋月里。”   雄狮先生有一千多粉丝,他转发了女儿“晨光熹微”的每一条微博,有阵子“晨光熹微”喜欢一位男明星,天天转发男明星的动态,然后雄狮先生的页面里也全是这位男明星的动态。除此之外,雄狮先生微博转发的都是一些体育新闻。   雄狮先生还是美食控,原创微博都是一些吃吃喝喝内容,典型的拉仇恨类型。   ……   沈熹逛完沈建国的微博,心里暖洋洋的,她打算写点评论给雄狮先生时,发现刚注册的“在河之洲”已经被雄狮拉黑了。   “……”   沈建国拉黑“在河之洲”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现在年轻人真太不懂事了。这位“在河之洲”是在追自己女儿吧,居然用一个小号关注自己!他见过不会来事的,没见过这么不会来事的。所以雄狮先生看到“在河之洲”关注了他,立马生气地拉黑了他……   沈熹那个郁闷啊,她隐隐察觉到是粉丝太少的原因,所以她先用自己“晨光熹微”的号关注了“在河之洲”,随后她转过头对猴子和壮汉说:“我有微博了,你们快来粉我!”   猴子是微博控啊,立马过来粉老大了,不过嘴上也有点疑惑:“老大,你怎么突然注册微博了?”   沈熹漫不经心地回答:“应全校女生的要求啊。”   好吧,当他没问,猴子默默走开了。   沈熹又让壮汉来粉她,壮汉勉为其难地粉了一下。   Yeah!有两个粉丝了,沈熹又将视线放在了林煜堂身上,她是知道他有微博的。她对靠在床头看书的林煜堂说:“林煜堂,我注册微博了,你来粉我一下,我的ID叫在河之洲。”   粉个屁!林煜堂继续看书,他就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人了。   沈熹见林煜堂不为所动,直直地瞅着他:“互粉啊,我又不占你便宜。”   林煜堂被弄得烦了:“我没微博号。”   “骗人,你叫微博就叫来自星星的堂堂,别以为我不知道。”   来自星星的堂堂……壮汉全身粗神经,都被恶心了一把,他问林煜堂:“老三,你这名自己整的?”   林煜堂站起来,微博名是沈熹帮忙取的,刚开始他并不想用,后来用着用着就习惯了,直至顺眼起来,容不得别人质疑。很多事,他习惯被动。   沈熹磨着林煜堂,林煜堂只能登陆微博粉了“在河之洲”,结果他就在共同关注那里看到了“晨光熹微”。林煜堂气得恨不得要把手机摔了,心里骂自己太贱了!   “在河之洲”终于三个粉丝了!沈熹琢磨着怎么增加粉丝数量呢,她自拍了一张帅照,正打算发上去时,发现照片还多了一条硕壮的腿,壮汉的。   这个实在太影响照片的质感了,沈熹挥手让壮汉走开点,壮汉郁闷地换了地方吃西瓜。   一个晚上,沈熹凭着这张帅气逼人的侧脸照片,一下子获得了五百的粉丝,而且粉丝数还以等比数列递增着。   这是要红的节奏么?沈熹怕何之洲知道打她,又赶紧删除了照片。又在个人说明那里写上“不是本人”。   但谁会相信呢,921宿舍里成员包括林煜堂和师范学院的“晨光熹微”都关注了“在河之洲”,怎么会不是本人?逗人玩的吧。   结果大家又被“何之洲”的反差萌给萌住了,再次涌来一波疯狂的女粉丝。   沈熹只求何之洲不要知道此事。   ——   早晨,921宿舍全部早起,等待专车将他们像小白鼠一样送到医科院做实验。专车没有来之前,壮汉和猴子在相互划拳做运动,他们已经做好了为校争光的准备。沈熹在喝奶,一罐1500ML的牛奶已经喝完半瓶,希望到时候能多产点。   只有林煜堂照样没事人一样,坐在书桌上背雅思词汇。   猴子问林煜堂:“老三,你要出国么?”   林煜堂要出国?沈熹一愣,抬起头看向林煜堂,心里有一种好突然的感觉。   林煜堂抬起头,回答猴子:“有可能吧。”   壮汉走过来:“你出去了,你家沈美人怎么办?”壮汉话一问出口,就发觉自己真是没记性,沈美人现在不是老三家的,而是老大家啊。   林煜堂扯扯嘴角,不再说话。   沈熹一边喝奶一边举起了手,表明自己还没有死。   壮汉干笑两声,猴子直接叹了口气,他就没有见过挖墙脚挖得那么正大光明、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事老三也有错,不然老大能挖得那么顺利?   “到底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漫长的等待之后,壮汉不停地问猴子,催促他打电话询问一下。   猴子拨了一个电话给院方负责这事的人,负责人充满歉意地告他,因为第一波“小白鼠”进展不顺利,第二波“小白鼠”也不怎么顺利,所以时间就拖久了,轮到他们估计就要下午了。   沈熹吁了一口气。   壮汉十分不满:“怎么会不顺利呢?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男人!”   “周辰,你先别说大话行不,让你在宿舍撸和在实验室里撸是一回事吗?”猴子泼了壮汉一盆冷水。   壮汉哼哼唧唧表示不服。   中午,猴子打电话定外卖,问沈熹要吃什么时,沈熹对猴子说:“我要吃牛鞭——”   壮汉点点头:“我也要!”   猴子撂下手机:“我给你们哪里去弄牛鞭啊!!!”   最后沈熹吃了一份牛肉土豆盖浇饭。饭后,何之洲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内容简单到只有一个“?”。   沈熹不懂什么意思,也回了他一个:“?”   何之洲终于发来一句完整的话:“什么时候出发?”   沈熹背着猴子壮汉他们,给何之洲回复了一个时间,良久,何之洲回她:“有问题吗?”   沈熹沉默了片刻,打了一个比方给何之洲,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她说:“我现在就像是高考,按照正常发挥是绝对考不进S大的,我就指望在考场有个超超超超长发挥了。”   何之洲:“……”   三点半,猴子接到了联络人的电话,终于可以出发了。壮汉往裤袋里塞了一本小黄书,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朝着宇宙直男的方向出发吧!”   全宇宙最弯的沈熹心虚地低下头,她偷偷看了眼林煜堂,他手里还拿着一本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最近她觉得林煜堂已经装逼到令人发指了,这个时候就应该带一本小黄书啊,带本专业书除了装逼还有什么用处!   林煜堂察觉自己被误会了,无奈解释了句:“等会经过图书馆,我顺便还书。”   原来这样子,沈熹不再看林煜堂,直至“暖男”猴子贴心地给她发了一包湿巾。沈熹如同接过烫手山芋一样,赶紧将这包湿巾放到了裤袋里。然后她赶紧弯下腰,可怜兮兮对大伙说:“完蛋了,我肚子疼。”   猴子:“……”   沈熹眨了眨眼:“要不你们先去,我等会自己打车出发吧。”   寝室长猴子只能同意了:“老大,你到了后就与我们联系。”   “必须的!”沈熹保证说,然后目送猴子、壮汉和林煜堂走出了921宿舍,随后她最快速度给何之洲打了电话:“何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何之洲只有一句凉薄的话:“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有办法了?”   ——   沈熹足足比猴子他们晚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医科院。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到附近商场吃顿好的,她才慢悠悠出现在测验中心。   “何之洲,对么?”一位老护士直接给她一张表格,“在这里签个名。”   沈熹弯下腰签名。   “怎么那么晚才来啊?”老护士问了几句,然后就开始交代注意事项,沈熹听得很认真,差点要做笔记了,没想到这个世界处处存在知识,连这事都那么讲究。   老护士是个坏脾气,看沈熹一脸懵懂的模样,皱着眉问:“懂了么?”   沈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趴在护士台上,环视了一圈四周,小声又忐忑地询问:“那个……可以寻求帮助吗?”   “你……”老护士四五十岁,也被大帅哥这句帮助问得老脸烧起来,她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一叠图片过来,一脸嫌弃地说:“拿去,拿去吧……”   沈熹翻了翻图片,卧槽,她看女人的图片有毛用!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对老护士说:“……有男人的图片吗?”    ☆、第二十五章   ——“有男人的图片吗?”   老护士一张老脸直接刷成了猪肝色,她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指着沈熹冒出一句:“你……变态啊!”   沈熹知道老护士误会了自己什么,她赶紧解释起来:“你别误会,我是特殊原因……”   还有什么特殊原因,不就是那个原因吗?   老护士思想保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但为了尽快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满足了沈熹的特殊要求。她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叠肌肉男的图片,嫌恶地丢给沈熹:“就这些了,没其他了。”   “这些就够了。”沈熹连忙接手过来,然后在医疗椅坐下来,认真地挑选起了照片。照片几乎都是肌肉男的类型,沈熹蹙起了眉头。她喜欢清俊干净的男生类型,比如林煜堂那种,何之洲也行,就是气场太冷,看着让人讨厌。   如果只是这些照片,她还不如拿一面镜子照着呢……沈熹挑剔地将一叠图片翻来翻去,找不出一张满意的。   想到可能要对镜自撸,沈熹一张脸腾地就红起来,然后继续低头挑着照片,另一边老护士已经看不下去了,一双鱼泡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冷飕飕地看着她。   沈熹也觉得很委屈,无奈之下,她从里面选了一张最有眼缘的。突然,身边传来一道凉凉的声线:“你在挑什么?”   沈熹转过头,就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何之洲。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熹一阵心虚,连忙把照片收了起来,何之洲只是用冷眼看着她。过了会他站起来,指着沈熹对护士说:“抱歉,她不是何之洲。”   “什么?”老护士睁大了眼睛,就在这时,一个帅气的年轻人背着一个包冲进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护士阿姨,我才是何之洲,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老护士:“……”   沈熹:“……”她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打算走上去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又感觉后背一疼,身后真正的何之洲已经对她下重手了。沈熹眨了下眼睛,猛地反应过来,她走上前拍了拍这个赶来救场“小年轻”的肩膀:“早知道你能赶过来,我就不需要过来嘛,行了,既然你自己来了,我就走了,回头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这样啊,你慢慢来,再见!”   沈熹说完,快速逃出了检测中心。她顺利逃出一劫,心情high到爆,只是那个男孩到底是谁?沈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何之洲:“何大哥,你有桃僵李代的办法,为什么还要我过来啊?”   何之洲冷笑两声:“我也真想不到,如果我不过来,你是不是真要拿着那些男人的图片进去了?”   哼哼!沈熹瞅了何之洲一眼:“你以为我想啊,我才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呢!”   何之洲不跟沈熹争执下去,安静地立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   附属医院的测验中心位于闹市里的静区,大门对面就是一条有着民国建筑风格的梧桐大道,一片绿叶成阴的光景。傍晚时分,密密层层的巴掌叶挡住了最后的余晖,蝉鸣喧闹,一叶障目。   沈熹把对准视线的梧桐叶拿开,问何之洲:“里面的到底是谁啊?”   何之洲懒散靠着梧桐花白的树干上:“我表弟。”   难怪长得有点像!沈熹又问:“他知道了?”   何之洲轻点了头,说出来的话十分呛人:“要不然你以为呢,我们家的男人能随随便便过来做这种事。”   去!貌似其他家的男人就能随随便便做这种事了……沈熹想到这,突然膝盖一疼,她赶紧用梧桐叶扇风。   何之洲以为她热,很自然地走到她左边站着,挡住了投在她身上的最后一道阳光。结果沈熹转头看见了,连忙拉了下他一下:“你站过来点啊,别晒黑了。”   何之洲气噎。   突然,何之洲带过来的那个少年终于走出来了,脸上没有一丝疲惫,还格外的意气风发。果然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沈熹瞧着他一身装扮都是大牌,但样子有点中二。   莫非是有着中二病的富二代?   不管如何,沈熹还是非常感谢他的,她愉快地与他打招呼:“嗨,你好快哦。”   少年意气风的一张脸倏地白了。他真想不到自己辛苦办事,没有赞扬就算了,还是一句——好快?!   少年看向表哥,希望表哥能给自己出气。   何之洲扯了下嘴,笑容难得小坏:“的确快了点。”   啊啊啊啊啊,纯洁的少年快要疯掉了!他气呼呼地看着表哥,但他又无法面对表哥现在的脸,最后精神错乱地对着天空说:“你还有没有人性了,让一个高三生来做这种事。”   他已经无法面对这个世界了。   “哇,你才高三啊?”沈熹搭腔说。   少年点点头:“是啊。”   “高三就会撸了吗?”沈熹小心翼翼问。   高三怎么就不能撸了!少年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心里终于肯定了一点:这个长得跟自己表哥一样的人,真不是他的表哥。   沈熹以为少年生气是因为何之洲,她看少年不说话,安慰了几句:“你表哥是有点不厚道,不过呢……做都做了,你就当做放松减压,对吧?”   少年生气地转过头:“你到底是谁?”   沈熹指向何之洲:“我原本是他,现在是你表哥,快叫声哥哥听听。”   啊啊啊啊啊!少年望了望两张脸,再次错乱了,他对何之洲说:“那你们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何之洲拍了下少年的肩膀:“这事你别操心了,操心也没用,回去准备考试吧。”   被用完就扔掉的少年表示非常不爽,甚至连个名也没留下,他对沈熹说:“我叫钟毓。”   “什么玉,碧玉的玉吗?”沈熹不知道是什么字。   钟毓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无法接受沈熹对他名字的玷污,他正要开口告诉沈熹是“钟灵毓秀”的“钟毓”时,沈熹已经先开口了:“哦,我知道了,是毓婷的毓对吧?”   “毓婷你个头啊!”钟毓吼完,默默转过身拦下一辆出租车,他现在只想回家让外公给他换个名字……   沈熹看钟毓郁闷离去的背影,朝他挥手:“加油啊,钟毓。”说完,咧着嘴笑起来,她真觉着钟毓挺好玩的。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对她说:“走吧。”   沈熹愉快地同意了,前面就有地铁站,她对何之洲说:“我们做地铁回去吧。”   何之洲没意见。   梧桐路走过来,就是S市老城闹区,十字路口车来人往,何之洲走在了沈熹的左边,如果有人横冲直闯,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动作细微得沈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怪异。   何之洲想:既然她和他交往,人家男朋友能做的,他也不能少了她。   “要喝水吗?”前面的冰冷店有不少男人排着队,给女朋友买饮料。何之洲看了眼沈熹额头上的细汗,就停下来问她。   沈熹手里拿着一张小姑娘发给她的传单,不远处一家新开张烧烤店的宣传单。她不想喝水,她想喝冰啤吃烧烤。   沈熹把烧烤店宣传单递给何之洲:“你看,只要66块一个人,全自助,还送冰啤酒。”   何之洲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烧烤了,闻到味儿就不舒服,只是他看到沈熹眼巴巴的眼睛,嘴巴虽然没答应,人已经朝烧烤店的方向走过去。   太棒了!   沈熹心里高兴啊,快乐地走过去把何之洲抱起来,转了个圈儿。猝不及防的何之洲一口气血直接冲上大脑,他真恨不得掐死她。   ——   烧烤店今天做活动,生意爆满,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好位子,只剩下过道还有两个位子。沈熹一个箭步上前,随后贴心地给何之洲拉开了椅子。   何之洲勉强地坐下来,过了会。他还是扮演起男人的角色,问沈熹:“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沈熹哪需要何之洲给她拿啊,转身就跑向食材区了,五分钟之后,一个人端了两个大盘子烧烤食物回来。   沈熹是烧烤小能手,她把烧烤架的食物摆好,对何之洲说:“这是我发明的菱形烧烤,格外入味。”   呵,何之洲伸手帮忙。   沈熹低头有模有样地制作调料,蚝油、麦芽糖、海鲜酱、五香粉、蒜泥、料酒……调好自己的,她又根据何之洲清淡的口吻,给他调制了一份轻口味的。   身旁有一只吃货,何之洲也慢慢地融进了烧烤的气氛中。   沈熹拿了一些鸡心,她用钳子将它们一个个串起来,美食在前,她心情很悠哉,不经意哼出一首小虎队的老歌儿来。她一边串着鸡心,一边哼唱着:“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串,烧一烧……   何之洲放下手中的串烧,顿时失去了胃口,当看到沈熹手中串号的鸡心,开始反胃了。   “等会这个烤给你。”沈熹说。   “别了,你自己留着吧。”何之洲喝了一口果汁,正要站起来去卫生间,身后就传来一道亲切的呼叫:“沈美人!”   沈熹和何之洲纷纷转身。   只见猴子、壮汉和林煜堂三人全立在五米外的地方,猴子收了收嘴角:“老大,你也在啊?”   沈熹有点不乐意:“我在很奇怪么,我不在才奇怪好吗?”   好吧,猴子看向林煜堂,又把壮汉推到了中间,希望能挡着点。结果林煜堂根本不需要壮汉挡,这一次他连瞧都瞧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诶,老三……”壮汉看着掉头就走的林煜堂,作为老大和老三两人的室友,他好为难啊。他原本偏向老三的,最讨厌男人挖墙脚,只是有时候看老大萌萌哒挖墙角的模样,他又有点不忍心责备。   果然卖萌是王道啊!连挖墙角都会变得情有可原,难道这只是老大的策略之一?   猴子又何尝不是跟壮汉一样的想法,最后叹叹气:“老大,我们吃好先回去了,你跟沈美人注意安全,老三那边有我们呢,你们吃得开心点!”当室友当得如此两面插刀,猴子也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沈熹也不再挽留,挥挥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接下来,沈熹虽然依旧吃得很开心,她的心情还是被林煜堂影响到,她喝了两杯啤酒,一张脸喝得红通通的,她对何之洲说:“其实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你知道是什么吗?”   何之洲冷静地看着沈熹:“毛病太多,猜不着。”   沈熹吸了一口气,委屈地趴在桌上,像一条大狗。   何之洲拿刀叉戳了戳沈熹的胳膊,淡淡发问:“怎么了?”   沈熹挪开一点,就是不说话。何之洲见惯了沈熹话多的样子,她这样真让他不自在了。他拿过一串沈熹最爱的大虾,沉默地烤起来。   过了会,闻到香味的沈熹终于开口说话了:“何大哥,是不是男生都喜欢读书好的女孩啊?”   何之洲翻了翻烧烤架上的虾:“不,看脸。”   沈熹一下子被治愈了,心满意足地说了一句:“谢谢何大哥。”   “……”何之洲就没见过那么自恋的女人,他把烤好的大虾放到沈熹的餐盘里:“你先吃吧,吃了带你回学校。”   沈熹吃好了,何之洲顺手递给了她一包湿巾;当沈熹像大爷一样坐着擦嘴时,又是何之洲去买的单……这一幕,全落进了不远处一位帮女友拎包的大男孩眼里,他不由辛酸地叹了气:“什么是别人家的女朋友,这就是啊!”   ——   晚上,沈熹回到921宿舍,林煜堂又不在。   猴子签到的时候给林煜堂打了一个勾,沈熹问猴子:“林煜堂去哪儿?”   “他有个朋友过生,到酒吧庆祝。”   沈熹端了一盆子脏衣服到洗衣房,哗哗啦啦的自来水溅湿了她的T恤。对于一些事,她心里没有难过是假的。   以前林煜堂从来不爱热闹的,他讨厌没有意义的社交。   只是人都会变,变好或变坏,变成熟或清醒。   沈熹想起了她一个在国外生活的堂姐,堂姐因为情伤出国。原因是几年前跟谈了十年的男朋友劳燕分飞了。两人彼此是初恋,初中开始的恋爱,相遇太早,爱得太早。谈恋爱的时候男友各种不懂爱,分分合合十年后,心累了,最后分手告终。   今年新春,堂姐回国,前男友有了新女朋友。堂姐抱着她就哭了,她说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在他最不懂事最不懂爱的时候爱上了他,一爱就是十年。我陪伴了他十年,陪伴他慢慢变得成熟优秀。十年的分分合合,他也终于懂得了如何照顾女孩子的情绪,懂得了浪漫和体贴。然而等他终于长成为一棵大树之后,另一个女人过来坐享其成了。”   “熹熹,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   ……   沈熹搓着洗衣板上的臭袜子,心情不是一点难过。   ——   第二天中午,林煜堂才回来,回来就瘫在了床上。   沈熹吃了午饭上来,宿舍只有她和林煜堂。她看到躺在床上的林煜堂,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确定他是否发烧。   林煜堂什么都没察觉,依旧熟睡。   外面乌云密布,是打雷下雨的节奏,她连忙到露台收衣服。当她收好一半衣服时,外面传来了两道敲门声。   她本要进去开门,想到门根本没有关上,就抬起头看谁进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凌潮汐。   露台和宿舍房间隔着推门和窗帘,凌潮汐看不到外面,但她看得到里面。同时,林煜堂也醒来了,他似乎非常惊讶凌潮汐会出现在他宿舍里。   凌潮汐立在林煜堂的床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有点自嘲也有点认真,她说:“昨天大丁打电话过来说你不开心,我整个人就不正常了,我冲动地买了火车票过来,全程无座。林煜堂,我知道你肯定会感到很突兀,但我还是想过来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外面天色越来越昏暗,一片一片乌云覆盖天际,黑压压的仿佛要压下来。狂风席卷校园里的香樟树,树上的白色小花“嗖嗖”地落了一地。   过了会,雨水就像帘子一样落下来,连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沈熹围在露台外的一个小世里。她手里捧着全宿舍的衣服,最上面一件就是林煜堂的白色衬衫。林煜堂这人不管是洗衣服还是刷碗,都像做实验一样认真,她手中的这件衬衫洗得是干净又不留一点肥皂味。   沈熹想到有一次林煜堂高二时候组织全校看电影,她从姜老师那边跳完舞回来,就跟着林煜堂和他班里的同学一块看电影。   她穿着初中校服扎在一群高中校服里面,一下子成了显眼的那一个。有人问林煜堂她是谁,林煜堂仗着他高,按住她脑袋:“我家女孩。”   我家女孩,多好听的话。结果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林煜堂的妹妹。当时她一直没想明白,她和林煜堂那么般配他们都看不出来么!?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在他们眼里,还有更般配的,那就是林煜堂和凌潮汐。   林煜堂是班长,凌潮汐是纪律委员,他们才是大家公认的天作之合。   电影结束已经是傍晚,凌潮汐在电影院小店买了三支棒冰过来,她和林煜堂各挑了一种口味。她吃到一半,使了小心机要跟林煜堂换着吃,林煜堂不犹豫地跟她换了。   凌潮汐笑着开口:“林煜堂,你跟你妹妹感情真好。”   林煜堂当时只是笑了下,说:“没办法,惯出臭毛病了。”   她不喜欢林煜堂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咬着林煜堂吃了一半的棒冰,对凌潮汐说:“我是堂堂的准女朋友。”   然后,凌潮汐就对她热情不起来了。   再后来,凌潮汐笑着问她:“熹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林煜堂只是哥们呢。”   只是哥们么?   她后来很长时间,真相信了凌潮汐的话,甚至讨厌自己的小心眼,无法容许林煜堂和凌潮汐光明正大的“好朋友”关系。   直到去年林煜堂生日,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夜晚里,她陪着他庆生结束后,林煜堂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对她说:“我出去一趟,我有个高中朋友过来给我送生日礼物,我要出去拿一下。”   林煜堂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她下楼找他,就看到了他和凌潮汐立在一块,凌潮汐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雪飘如絮,欧式路灯一盏盏过去。突然,凌潮汐蹲□子扔了林煜堂一个雪球,林煜堂好脾气地弹去身上的雪,凌潮汐歪着脑袋说:“生日快乐,班长大人。”   凌潮汐家在县城,她特意转了两趟车过来,大雪纷纷的夜里,只为了送一条她亲手织的围巾给林煜堂。人心都是肉长的,林煜堂从来不喜欢围巾的人,凌潮汐送他的那条围巾,他一直收藏着很好。   如果一个人一直站在适当的位置温柔的注视着你,你冷了就送来温暖,热了就送扇子,难过送安慰,当你失意到郁郁寡欢时,她又变成了一道光照着你……这样的人爱你,你要不要?   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有可能被捂热,不是吗?   ……   凌潮汐话音落下,宿舍里就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里。   林煜堂从床上坐起来,凌潮汐的话让他大脑陷入了一种情感的思考里。他有点头疼,然后他额头就掉下一条湿毛巾……   湿毛巾叠成长方形,原本是贴在他的额头。   靠,谁干的?   林煜堂看了眼毛巾,这条淡米色毛巾是何之洲的。所以这条毛巾是何之洲给他盖上的?   ……   林煜堂一下子就分心了,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将他从情感的思考里拉出来。他看着凌潮汐,他觉得自己必须思考一下她刚刚的话,但大脑总不受控制地想着何之洲的毛巾……   凌潮汐见林煜堂不说话,眉眼弯了弯:“果然病的不轻,整个人看着都傻掉了。班长,如果你脑子还没有坏掉,可以倒杯水给我吗?”   “好的。”林煜堂趿拉着蓝色拖鞋找一次性杯子,结果发现已经用完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转过身对凌潮汐说;“你吃过了吗?”   凌潮汐摇摇头。   林煜堂:“那一块吃点吧,外面喝的东西也多。”   凌潮汐聪明地眨了眨眼睛,直接挑破了关系:“林煜堂,我不介意你用自己的杯子给我倒水。”   林煜堂立在饮水机旁,一时没开口。过了会他说:“你等会,我洗下。”   沈熹靠在露台的推门上,大雨铺天盖地砸落地面,她耳边闹哄哄的全是雨水声,劈里啪啦格外喧闹。露台进了水,好久没有下雨了,突然这样一下,仿佛有把整个世界湿透的气势。   同时,里面的凌潮汐朝林煜堂走了两步,仰着头问:“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沈熹吗?”   林煜堂拿着杯子,低下头:“这是我的事。”   “但这也是我的事。”凌潮汐说。   林煜堂抬了下眼。   凌潮汐自嘲地笑了下,然后她注视着林煜堂,声音认真又好听:“因为我不想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踩在脚下践踏。”   践踏……   林煜堂看向凌潮汐,眼里不止是惊讶。他叫了凌潮汐的名字。像是制止她说下去,也像是鼓励她说下去。   凌潮汐继续说下去了:“说起来,我们两个也挺有意思的,读书的时候大家都说我们是一对,我们就是没有在一起,我想我们是差点缘分吧。然后我觉得只做朋友也挺好的,没有一辈子的情侣,但有一辈子的朋友……”   “就是上个星期我照样是这样认为的……结果还是我想当然了,听到你因为心情不好喝酒,我心里堵得慌,然后就买了火车票过来了。”   “林煜堂,我想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你,你说怎么办好?”   怎么办好?   怎么办好?   怎么办好?   真感人呵!沈熹抬眼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她都要替林煜堂答应下来了。突然,她明白自己讨厌凌潮汐多年的原因。   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硬说单纯的哥们关系;明明带着目的,却将自己装得云淡风满不在乎;明明一脸算计将三十六计使了个遍,她开口还是一句——“我该怎么办?”   沈熹恶心得有点反胃。她想,就算她不跟林煜堂在一起了,她也不能让凌潮汐接手了;就算林煜堂有点拎不清,也不是凌潮汐能配上的。   沈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露台的推门,愤怒地走了进去,顿时外面的大风一下子钻进来室内,大幅度地掀起了米黄色的窗帘。   沈熹就玉立在随风飞卷的窗帘中间,气势一下子上来了。她凉凉地冷笑一声:“凌姑娘,你是不是想说,我现在病的好严重啊,林煜堂才是你的药——药——药啊!”   卧槽!林煜堂转过头,有点懵了。这个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凌潮汐直接吓傻了,结巴了:“何何何……之洲……”   沈熹把一叠衣服全丢到林煜堂的床上,然后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一脸不屑的模样,但她还是生气了,用力地拍了两下桌面。   凌潮汐有点恼羞成怒了:“……你在偷听?”   “我偷听?”沈熹指了指寝室的921的门牌,不客气地反问凌潮汐,“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了?而且还是外来女生!”   凌潮汐真没见过嘴那么毒的男人,脸一下子红了。她抬头对林煜堂说,语气里有委屈也有生气:“林煜堂,我到楼下等你。”   林煜堂扫了眼这个不知以什么立场拍桌子的某人,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凌潮汐离开了,沈熹倒是沉默下来了,抱着胸坐在书桌上一声不吭。   “其实我……”林煜堂想解释两句,一开口,心里就骂了一句操蛋。他对何之洲解释个屁啊!他看了眼冷若冰霜的何之洲,换了一种问法,缓解内心的尴尬:“你刚刚在收衣服?”   结果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更是激起了沈熹内心的愤怒,她随手就把桌上的小青蛙笔袋砸向林煜堂。   “林煜堂,你混蛋!”   林煜堂麻利地接过小青蛙,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熹转过头,愤怒地看着林煜堂,眼眶都看红了。她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不管她如何看不起凌潮汐,但在林煜堂眼里,凌潮汐一直是自强不息的好女孩。   林煜堂被看得提心吊胆,他剧烈地忐忑起来:“何之洲,你别哭啊。”   “谁哭了!”沈熹吸了下鼻子,她决定了,要跟林煜堂说出一切,不管他是否会在意。她站直身体,认真又严肃地看着林煜堂:“林煜堂,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何之洲要跟他说什么话!林煜堂睁大了眼睛,内心充斥着一种不可能的预感,他想起了前天猴子和壮汉无意开的玩笑话:“老三,你说老大是不是因为爱上你了,才故意抢了沈美人啊。”   难道真是这样子……   卧槽!   他怎么那么倒霉啊!   林煜堂狼狈地转过身,摔门逃出了宿舍。    ☆、第二十七章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雷声吼鸣,闪电一道道划破天边。921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壮汉陪着猴子见网友去了,林煜堂此时应该和凌潮汐在一起。   沈熹讨厌夜晚的雷雨,不过这样的天气让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撑着一把伞去找何之洲了。S大百年名校,学校的地下排水工程却做的很不好。明明只下了两个多小时的大雨,S大的道路已经有半尺水深了,沈熹只能弯腰将裤腿卷起来走路。   ……   同时,何之洲立在女生宿舍的露台上,他在想那天自己在海里忘掉的记忆。可惜人的大脑不是电脑,靠着芯片储存数据。   何之洲立了很久,背影孤寂笔挺。在这样狂风雷雨夜里,636宿舍几人都看得寒毛而立,陈寒和夏维叶相互对望了一眼,夏维叶不自然地说:“她到底怎么了,已经站了快半个小时了。”   陈寒摇摇头。   只有豆豆敢上前,小声的发问:“阿熹,你是在吸收天地之精华吗?”   何之洲不想搭理豆豆,转过头见豆豆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能暂时把心里的问题放下。他转身要回到宿舍时,不经意就看到了——操场不远处撑着一把小伞走来的沈熹。   她用着他的身体,走路时,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个坑坑洼洼的水坑。脚步轻快犹如蜻蜓点水,有着她与生俱来的灵动。   不知不觉,虽然他明明看着自己的模样,大脑自然呈现的是她原本的样子。他这两天搜索过她在网上的跳舞视频,他对舞蹈没有兴趣,因为她,觉得女人跳舞的样子很美……   何之洲转身下楼,豆豆回到寝室兴奋呼叫:“何之洲又来给阿熹送宵夜了。”   夏维叶又是一阵暴躁。   沈熹走到自己原来宿舍楼下,打算给何之洲打电话。她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何之洲从宿舍楼的左边走过来,他完全改变了她身上的气场,清冷的气质与四周水墨画一样的背景十分搭调。   “有事吗?”何之洲开口问她。   沈熹赶紧说出自己辛苦过来的缘由。她指了指天上的雷电,一脸认真地商量说:“你说我们被雷劈一劈,会不会就换回来?”   何之洲走在沈熹左边:“原理呢?”   沈熹有点没底气:“貌似很多电影里都是这样子的。”   何之洲轻扯嘴角:“看样子你已经被劈过了。”   “没有啊。”沈熹听不出何之洲话里的奚落,还一脸庄重说,“我一个人哪敢劈,肯定要找你一起劈啊,一个人劈不出效果的。”   何之洲走在前面,过了会转过头:“哦,原来没有被劈过,那脑子怎么像被劈坏一样。”   “何之洲!”   沈熹气呼呼走上前,扯着他的手臂:“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战友。”   战友……好吧。   “好了,我道歉。”何之洲看着沈熹生气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哄女孩子,就像个没脑的男孩。他之前看不惯周围那群人谈恋爱,感觉他们谈得跟小学生过家家一样。结果他连小学生的水准都没有,根本就是幼儿园里水平。   沈熹是真的有点不开心,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吸被说脑子不好了。不过既然何之洲道歉了,她还是说了一句:“没关系。”   何之洲轻笑一声,放在裤腿上的手很自然地牵上了沈熹的手,然后开口道:“沈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沈熹点点头,她左手温热,原来已经是被何之洲牵着。   ——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会带她来到学校对面的网吧。网吧里头乌烟瘴气,她走进去就咳嗽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网吧,想不到环境那么差。虽然是开在S大对面的网吧,里面更多是一些社会小青年,还有穿着各种校服的初高中生们。   何之洲开了一间干净的包间,她走进去先系上厚实的窗帘,然后打开百叶窗,等清新的空气溢满整个包厢后,她才坐了下来。   情侣包间,里面有两台电脑和舒服的双人沙发。何之洲开机,然后在电脑里插入了U盘,不多久,屏幕里面就出来了画面。   沈熹靠近何之洲,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   依旧是海平面、星空、游艇,不过比上次的还要复杂和详细,何之洲找出了那天的所有星空异象新闻,制作了一份Stellarium模拟。   沈熹从来是个捧场王,虽然她一点也看不懂,还是高度赞扬说:“何大哥,你真厉害。”   “是么,可是目前我依旧没什么进展。”何之洲从小到大就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但这一次他没有沮丧是假的,他甚至记不起那天他下海救上沈熹后的记忆。   “那天你掉下海里,感觉有什么不对吗?”何之洲转过头问沈熹。   “没有,我就感觉像是睡了一觉啊,醒来觉得全身都是力气,特别精神。”沈熹小心翼翼地说,生怕何之洲不平衡。   何之洲扯了下嘴,他已经习惯了。   沈熹看何之洲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也难受起来,可是她又是猪一样的队友。她突然眨了眨眼睛:“我想起来了……其实我还做了一个梦呢,梦里就有你。”   “什么梦?”何之洲眼尾轻抬。   “对啊。”沈熹因为撒谎,又眨了下眼睛。但为了能给何之洲一点希望,她继续编着梦境:“我梦到何大哥你骑着一匹白马……”   何之洲听到开头就听不下去:“所以西天取经么?”   沈熹讨厌被打扰,不爽地抓着何之洲的手,示意他严肃一点。   何之洲靠在沙发上,打算听沈熹讲下去。   沈熹说:“你骑着白马拿着金色的长弓,对着天空嗖嗖地放箭,特别威风凛凛。”   “西天取经又变成了后羿射日?”何之洲笑了。   沈熹也笑。她骗何之洲,是希望他能从专研的牛角尖出来。面对难题,她和何之洲是典型的两个人。何之洲是必须要解决问题,而她是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不去管它们。   “所以我猜测吧,你肯定是上辈子杀生太多了,这辈子老天爷就让你做一回女人呢。”沈熹托着半张脸说。   何之洲望着沈熹:“那你呢?”   沈熹转转眼睛:“会不会是上辈子是个大好人,所以老天特意安排你帮我过四级呢?”   何之洲抽了抽嘴角,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沈熹跟何之洲比起来,完全是一个乐天派,她蹲在地上期盼地看着何之洲:“何大哥,如果我们没有很快换回来,你能不能帮我考个公务员扬眉吐气啊?”   “公务员?”何之洲双手抱胸,说话毫不留情:“你以后在家肯定是一条蛀虫了,怎么,还想当国家的蛀虫?”   沈熹不开心地撅起了嘴巴。   何之洲伸出一根指头,面无表情地将沈熹撅起的嘴巴按下去。   沈熹再次撅起来。   何之洲又按,最后按得指尖湿润,心猿意马。   沈熹察觉到了怪异,连忙站起来坐好,过了会,百无聊赖地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来过网吧么?”   何之洲点了下头:“来过,高中时候尤其是家常便饭。”   沈熹崇拜地看着何之洲:“那你怎么还能考上S大呢,林煜堂整个高中都可认真了,基本都是在做题。”   何之洲对视了沈熹一眼,沈熹的眼神让他很有倾述欲。他不习惯说自己的事,也不喜欢在女孩面前故作幽默。不过此时,他就是一个在中意女孩面前吹嘘的幼稚男人。   “我高三那阵子爱上游戏,基本天天呆在网吧,然后有一次我被教导主任当场抓回了学校。”何之洲说,他再次回忆起那段日子,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然后呢?”沈熹嘴巴张得大大的。她虽然成绩差,一直是不惹事的乖学生。   何之洲笑了笑:“写1000字检讨,然后周一国旗下检讨。”   沈熹听得入神,想不到何之洲会有这样的经历。她还以为他跟林煜堂一样,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模范,不是班长就是学习委员。   “那你检讨了吗?”沈熹问。   “检讨了,不过那份检讨真挺为难我的,后来我们班主任帮我代写的。”何之洲嘴角上翘,望着沈熹。   沈熹听到这,就觉得何之洲在吹嘘了,班主任怎么可能帮他写嘛。   何之洲继续说:“因为检讨结束就是校表彰大会,我作为年级段第一,还要上台说学习感想。”   沈熹乐呵起来了,脑里浮现何之洲读完1000字检讨下去,又走上来分享学习感想的拽样,怎么想教导主任的脸都要绿了。   沈熹笑得肚子疼,何之洲眉眼也带上了细碎的笑意。他已经走过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但第一次与人说起这些往事,他仿佛重新看到了那年那个孤高自傲、傲世轻物的自己。   自视甚高到,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需要亲人、朋友,甚至是爱人。   ……爱人?何之洲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沈熹:爱人,是不是就是——他想爱的人。   ——   林煜堂请凌潮汐吃了晚饭,凌潮汐只吃了小碗。他直接反胃得一口也吃不下,满脑子都是何之洲那句愤怒又无奈的“林煜堂,你混蛋”。   他混蛋?   他哪里混蛋了?何之洲挖了他墙角,他反过来说他混蛋?!   林煜堂心情焦躁,也有点恶心,但从头到尾又不敢回忆何之洲那段湿漉漉的眼睛。   疯了!疯了!   林煜堂回到宿舍,意外看不到何之洲。猴子和壮汉正趴在书桌抄作业,抄的就是何之洲的作业本。林煜堂走上前翻了翻何之洲的作业,没错,依旧是他原来的字迹。   “下那么大的雨,老大跑哪儿去了。”壮汉有点担心地说。   林煜堂望了眼露台外的大雨:“他一个大男人,你担心什么?”   猴子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老三,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有点弯呢?”   林煜堂回到自己位子,一点也不想参加这种讨论。   这样的话题,壮汉有点喜欢。他接话说:“我觉得老大是弯了,前天老大拍了拍我的屁股,建议我多做一些塑形运动。”   猴子沉默了下:“你什么感觉?”   壮汉猥琐一笑:“如果对象是老大,我可以考虑一下。”   “滚蛋!”猴子放下笔看向林煜堂:“老三,你的感觉呢?”   林煜堂心中警铃响起来,面上依旧淡定:“你别乱说。”   “怎么是乱说呢。”壮汉继续开玩笑道,“我现在严重怀疑老大突然挖老三墙角,不是喜欢沈美人,而是喜欢老三。”   猴子:“……”   壮汉叹气说:“老大爱得好辛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煜堂真恼羞成怒了,心中猛地窜起一团火,他几乎是拍着桌子站起来:“你们都有病了吧!”他走到了露台,结果又看到了一起走回来的沈熹和何之洲。   熹熹送何之洲回来?   林煜堂跟猴子要了一支烟,心情败坏。   沈熹带了四斤小龙虾回来当猴子壮汉他们当宵夜。林煜堂不想面对何之洲,早早躺在床上,闭着眼假装睡觉。   三人吃得很愉快,边吃边交谈。   壮汉:“好美味,我们都吃光吧。”   猴子:“没问题,反正老三也睡了。”   沈熹:“不行,还是剩点给林煜堂吧,他喜欢吃小龙虾的……”   林煜堂恨不得从床上弹起来:他不要他剩啊!   夜深人静,林煜堂安静地躺在床上,宿舍静寂无声,估计只有他一个人清醒着。   “堂堂,讨厌……”   突然,一道模糊不清的嘟囔从上铺传下来,林煜堂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一次,他已经没有什么侥幸了。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必须认真地找沈熹谈一谈。   ——   第二天,沈熹早起。因为她要陪何之洲坐车到S市郊区的福利院,给那里的孩子排舞。这是她这个学期答应青志中心的事情,《刷牙舞》已经排了一半,今天又是排练的日子。   昨天她跟何之洲说了这事,何之洲虽然没有好脸色,但也没有拒绝。   一下车,她带着何之洲走进福利院。然后何之洲很快被孩子们围住了,男孩女孩都热情地叫他“沈熹姐姐”。   何之洲站着不动,蹙着眉头。   沈熹赶紧上前,歪着脑袋,十分可爱地说:“今天由何哥哥教你们跳舞,好不好?”   “不好——”孩子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说。   沈熹郁闷了,不过她有自己的办法。她伸出手臂柔软摇曳了几下,最后抵在脑袋扮演兔子:“可是你们不想看大哥哥跳舞吗?”   何之洲转过身,不忍直视“自己”逗比样。不过围在他四周的孩子倒是被沈熹吸引去了。很快,沈熹愉快地将他们带到了排舞的教室。   何之洲的烟瘾有点上来,他在后花园找了一面墙,靠在那里点了一支烟。他想沈熹倒挺适合当一个舞蹈老师的,所以是工程师跟舞蹈老师?   貌似还挺般配的……   突然,他袋中的口袋响了。何之洲看了眼屏幕显示的名字,按了接听键。   “熹熹……”林煜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何之洲吸了一口烟:“有事?”   林煜堂声音听着有点不冷静:“你在哪儿?”   “谷远福利园,给这里孩子排舞。”何之洲说。   “何之洲跟你在一起?”林煜堂声音十分激动,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何之洲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对,我们在一起。”   林煜堂情绪真的很激动,他对沈熹怒其不争,对何之洲恶心,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让熹熹远离何之洲了。他清清口气,严肃道:“熹熹,你不能跟何之洲在一起,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   何之洲靠着墙,吸着烟,没说话。   林煜堂痛苦地揉着额头,不知道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你相信我,何之洲他不喜欢你……他只是在利用你……他……”   何之洲有点听不下去,开口说:“既然没事,我挂了。”   “沈熹,你敢挂电话试试看。”林煜堂深吸一口气,心急之下终于吼了出来,“何之洲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   他喜欢的是我……   他喜欢的是我……   他喜欢的是我……   卧槽!何之洲猛地呛了一口烟,剧烈咳嗽起来。    ☆、第二十八章   这个世界最美源于误会,最啼笑皆非也是出自误会。   何之洲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自然垂着,烟还没有灭。因为林煜堂的一句话,他除了咳嗽,指尖颤抖,燃着的烟头差点烫到了自己。   “等等。”何之洲开口,也急了。   另一边林煜堂真是一时心急才吼住这句话。他只希望沈熹能清醒过来,不要再执迷不悟,只是话音落下,他自己也听出了一丝怪异感。   他明明是要在何之洲那里把沈熹抢回来,只是这话说出来,更像是他要跟沈熹抢何之洲……林煜堂头疼欲裂,他稍稍平静下情绪,不厚道地把猴子和壮汉全部拖下水,纠结万分地开口说:“熹熹……何之洲他还喜欢猴子。”   卧槽,还有猴子?何之洲快又是一阵咳嗽,心肺都快要呛出来。   林煜堂生怕一根筋的沈熹被何之洲骗了,所以也顾不得室友之情,他继续说:“……可能还有周辰。”   居然还有周辰……壮汉?   何之洲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几乎要倒地不起了。良久,他尽量让自己淡定下来:“林煜堂,你对何之洲有误会。”   “误会?”林煜堂可不认为宿舍里发生的一切是误会能解释的。他今天既然打算跟沈熹说出来,已经前前后后地把所有的问题都想清楚了。等沈熹不再跟何之洲闹下去,他就立马搬出921宿舍。   林煜堂要继续说下去,先被何之洲打断了。   “林煜堂,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何之洲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更不会喜欢上任何男性,不管是你、猴子还是壮汉。”何之洲一口气说下去,只是稍快的语速还是泄露了他气急败坏的心情,他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再往这方面想象了,因为这与事实是相违背的。”   想象?沈熹居然说他在想象,他有病才会想象何之洲喜欢上自己啊!林煜堂恨不得立马拍醒沈熹的大脑。还有她刚刚说什么,她怎么可以如此明确表明何之洲是正常的男人。   “沈熹,何之洲是变态,他真的不正常了!”林煜堂用生命强调说。   “是么?”何之洲口吻有点寡淡下来,他抬起头望了眼湛蓝的天际,耳边除了聒噪的蝉声,远远还飘来沈熹给小家伙们练舞的声音……   再次开口,何之洲声音比之前还要淡漠,“林煜堂,何之洲正不正常我很清楚。”说完,干净利落地挂上了电话。   林煜堂差点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何之洲灭了手中的烟,然后从后花园走出来。他手中有烟味,去练舞房之前,先在花园最左边的一排水池洗了手。   练舞房在二楼,他循着音乐上楼,然后推开6号教室。教室铺着七彩的泡沫垫,室内音箱播放着轻快可爱的音乐,里面的沈熹坐在一群小家伙中间,一会歪头,一会拍手打着音乐的节拍。   有两只小朋友做动作不认真,沈熹将他们单独拎出来罚站,两只小朋友将屁股对着沈熹站在墙面,过了会,偷偷朝门口的何之洲眨眨眼。   沈熹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转身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何之洲。   下面有一段动作是两个小朋友配合,沈熹正愁没人配合自己,她看到了何之洲,立马招呼他进教室,然后对小朋友说:“这个动作哥哥和姐姐给大家表演一遍,你们一定要仔细看。”   何之洲瞪沈熹。   沈熹直接拉过他的手:“将头往左歪一下。”   何之洲抬了下眼皮,就站着不动。   装酷对吧,没关系。沈熹对付何之洲有妙招,她直直地瞅着他看,然后卖萌地将嘴巴撅起来。何之洲最受不了她这个动作,为了阻止她,再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   果然,画面太美何之洲不忍直视,他生硬地将头往左歪了一下。   沈熹立马配合地往右歪着下脑袋,然后拉着手绕了一圈。这是小朋友的舞蹈,动作幼稚又简单。整个过程,何之洲有点被动,也有点接受。他眼里是“自己”的傻逼模样,脑里已经能自动切换成沈熹卖萌的样子,心里的抵触就更少了。   沈熹看何之洲走神了,踩了他一脚,何之洲抬眸看向眼前人,立马清醒回来。   上午的时间走得很快,沈熹很快跟小朋友们道别了。临走前,有个调皮的男孩弯着眼睛问她:“哥哥,你是沈熹姐姐的男朋友吗?”   沈熹搭上何之洲的肩膀:“不,我们是……有缘人。”   有缘人……何之洲冷嗤一声,转身走在了沈熹的前面,沈熹拎着包追上他,灿烂地凑过脑袋说:“何之洲,今天谢谢你。”   何之洲没说什么,过了会,他冷淡开口提醒说:“沈熹,你在男宿舍注意点。”   有些话何之洲点到为止,沈熹也能明白一点,她点点头保证说:“我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室友关系,猴子壮汉包括……林煜堂都很喜欢我。”林煜堂是她多加上去的,只是为了让何之洲对她更加信任一点。   都很喜欢她……何之洲立马想起林煜堂那句“他喜欢的是我”,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脾气立马冒出来了。怒气填胸,他直直看着沈熹,眼神冷得像是在放冷箭。   沈熹往后退了两步,何之洲直接将她推到了墙上,左手抓上她肩膀,手关节“咯吱咯吱”的响着,一副要行凶的模样。   沈熹真有点被吓着了,半蹲□体,弱弱地叫了一声:“何大哥……”   何之洲彻底冷面冷心了,他狠狠捏了一把沈熹的脸:“沈熹,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沈熹立马想到了“壮士割腕”四个大字,她小心翼翼开口:“何大哥,你怎么突然就……”   “突然?”何之洲打算给沈熹一个教训,他轻哼一声说,“你觉得突然么,我已经纵容你很久了。”   怎么会很久了呢?沈熹越蹲越往下,一米八几的身体蹲得只剩下原来的一半高。终于仰着头,又贱又搓地质问何之洲:“难道何大哥您当女人当上瘾了,这辈子都想当女人,所以今天就想毁尸灭迹不成吗?”   呵呵呵呵……   何之洲最后还是敌不过沈熹,只能调整自己的情绪。沈熹看何之洲缓了缓脸色,一溜儿就跑到他前面去了。   她现在是长腿欧巴,跑得就是快。   何之洲立在后头看得无奈又头疼,过了会他对前面的人说:“要在外面吃点再回去吗?”   前面的人慢悠悠地停下来,虽然没有转过身,不过背对着他举起了左手,做了一个“OK”的动作,随后走了两步,“帅气”回头说:“正有此意!”   ——   下午,沈熹陪何之洲学习,不,应该说是应付课程。   最后一堂大课,她光明正大地带着何之洲坐在教室最后面。像这样的大课,女朋友过来陪同上课并不奇怪。   沈熹上课永远是乖宝宝的模样,这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虽然她一点也听不懂前面老头教授在讲什么;倒是何之洲这位正主,背靠椅背玩着手机游戏,懒散十足。   何之洲转头看沈熹一脸认真的模样,有点不明白:她至于吗?   沈熹抄老教授写在黑板上的笔记,这样的大课,认真的同学没多少,老教授一眼就看到了最认真的一个,立马抽沈熹回答问题了。   何之洲叹了口气,“嗖嗖”地在本子上把题目写出来,快速递给了沈熹。沈熹站起来清清口气,抑扬顿挫地把答案念了出来,跟念诗一样。   教授狠狠赞扬,全班鼓掌。   只有何之洲撑着额头,痛苦不已。她有必要把一道理科问题,念地跟小学语文一样么?还有她念错了一个符号,这群人都听不出来吗?   何之洲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最近他总结出一件事,他现在解决痛苦的唯一办法就是,当自己死了……死了……   还是死了好啊!   沈熹继续认真听课,中间只开了一会小差,就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指着前面口沫横飞的老教授,悄悄问何之洲:“为什么壮汉猴子都叫他十五瓦灯泡呢。”   何之洲轻咳一声,凑在沈熹耳边:“你看他脑袋。”   沈熹恍然大悟一声:“我知道了,他脑袋像电灯泡。”   “不是。”何之洲再次倾过身子,继续解释,“十五瓦灯泡,有点光。”   沈熹抬头看向老教授快秃了的头顶,忍不住咧嘴笑了,结果嘴巴刚翘起来,大腿就被掐了。   呜呜……疼!   老教授布置了很多作业,沈熹和何之洲在食堂吃了饭,一块儿去了图书馆。有些事落在猴子和壮汉眼里,觉得老大和沈美人或许可能大概maybe是认真的吧……   落进林煜堂眼里,只有三个字——心已死。   ——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何之洲写这两天的作业,沈熹无聊地看图书馆里的小说。何之洲扔了一个小纸团过去,沈熹抬起头。   “你不背背单词?”何之洲发问。   沈熹笑了下,一副“你真会开玩笑”的样子,她对何之洲说:“不是有你吗?”   “这可不一定,说不准明天咱们就各归各位了。”何之洲无情说道。   沈熹只好不甘心地拿了一本英语四级词汇,她趴在桌上,也开始记记背背。自习教室时而安静,时而有翻书和讨论声。沈熹不经意抬起头,总能看到何之洲帅气的转笔的动作。   学习有两种境界,一种是学渣,一种是学霸。学渣写作业是一边抓头发一边咬笔头,比如她;学霸写作业是一边看题一边转笔,中间还能跟人发个短信,比如对面的何之洲。   沈熹想到了最近开通的“在河之洲”的微博,觉得要发一些正能量的东西吸粉,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对着四级词汇本拍了一下,然后发表文字——“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很快,立马有人来抢沙发了——“何神四级还没有过吗?”   沈熹回复说:“不,我只是在鼓励你们。”   ——“谢谢何神的鼓励,跪谢跪谢,保佑我这次一定过。”   ……   当学霸的感觉真好!沈熹放下手机,对何之洲说:“何大哥,我去上个厕所。”   何之洲点了点头,随□□代说:“去吧,别走错了。”   “放心,错不了。”沈熹跟他保证,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自习室。   沈熹离开后,何之洲扫了眼沈熹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不停又消息进来。他伸手拿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在河之洲”的微博。   “在河之洲”个人说明:“爱生活,爱学习,做一只快乐又幸福的学霸。”   何之洲的手抖了两下,大脑马上跳出一句话:“这次不要不忍心,直接打死!打死!”   ……   凌潮汐要回去了,临走前她还是找了林煜堂。学校对边的的冷饮店里,凌潮汐给自己点了一杯西瓜汁,林煜堂依旧是老习惯,对服务员说:“青柠红茶。”   凌潮汐抿了下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潇洒一些,她说:“班长,既然我过来了,就想要个答案带走。”   林煜堂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桌上的红茶,他平静地看着凌潮汐:“潮汐,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沈熹分手了。”   凌潮汐两只手都快揪在了一起。   林煜堂背靠椅背,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凉不淡“我妈从小说我是一个薄情鬼,对谁都笑眯眯,其实心比谁都凉淡。所以你别喜欢我。”   凌潮汐走了。   林煜堂骑着车回男宿舍,一路的林荫大路,夏夜凉风拂面,一些岁月往事仿佛跟着夜风吹进他心里。他想起沈熹小时候有一次许生日愿望,她说:“我希望大家都喜欢我。”   当时他就奇怪沈熹的想法,为什么要大家都喜欢自己呢,喜欢是一种付出。别人喜欢你,对你好,你就要回应这种喜欢,活着不累吗?   后来他稍微想明白一点,沈熹是热情的红色,与他是全然相反的两个人……   林煜堂将车停在了宿舍楼下的车棚,他走进宿舍时,楼下的宿管阿姨让他签一下到。他走上前,接过宿管阿姨的签到表,找到了921寝室这里。   每天的签到框框里,有猴子留下的字迹,有壮汉的,还有……沈熹的?   林煜堂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真要跳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虽然只是三个字的签名,林煜堂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沈熹的字,就算不是沈熹的字,也不可能是何之洲的字。   他从初中开始就给沈熹辅导作业,她的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她爱美,写字也一样,字形偏瘦。而且她写字习惯不好,每个字几乎都会向右下斜,每次他都要用笔戳下她的手臂,她才会纠正回来。   “这签名是何之洲本人签的吗?”林煜堂提着心问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先看了眼林煜堂,然后戴着老花眼镜看了看,有点印象地说:“对啊,921宿舍的何之洲嘛,上次他签到的时候,还留了一个橘子给我,老客气的。”   林煜堂不再说话,他手指碰到签到本的页面,指尖微微发烫。一个瞬间,他大脑里一下子是沈熹的脸,一下子是何之洲的最近的脸,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纷至沓来,最后重合在了一起。   荒唐!他想,但他又不得不这样想。   林煜堂回到宿舍,猴子和壮汉正奋力玩着游戏,书桌旁是两人吃剩下的外卖。他环顾了一圈开口问:“何之洲呢?”   猴子猛地从游戏里出来,他眨眨眼睛说:“老三,你别冲动啊。”   林煜堂知道猴子理解错了,他解释说:“我找他有点事。”   壮汉也从游戏里抽出身来,他可不信林煜堂的话,他看林煜堂脸色就不对。今天老大和沈美人秀了一天的恩爱,老三准也憋了一天的气,不爆发才怪呢。   “老大可能跑步去了吧,他最近不是每天都跑步吗?”猴子这样说。其实他是知道老大跟沈美人在图书馆,顾及寝室和谐,他随便扯了一个谎。   林煜堂转身就离开了。他把S大的操场都找了一遍,最后他在石阶坐下来。他拿着手机,电话都不敢打。   他跟沈熹从小认识,他也自认为是了解她。只是他从未走到她心里瞧一瞧,他对她真正的了解又有多少。他习惯沈熹在自己这里永远像一张白纸一样简单,包括所谓的交往和分手,他都可以当作她在小孩子过家家。   她喜欢他就陪她玩,不喜欢就继续当她哥哥。这样感情的转变不会有任何负担,也不会有任何的尴尬。   他本以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处理……   林煜堂揉了揉额头,袋中的手机响了,是宿管科老师给他打来的电话。   “林煜堂,关于你提交换宿舍的请求,我们批准了……我们这边还是非常照顾你们优等生的一些想法的……”   林煜堂望着群星满天的夜空,开口说:“秦老师,我不换了。”   “卧槽,林煜堂,你是逗我吧,你当宿管科是什么!你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宿管科的秦老师瞬间爆发了,“我都已经打电话通知你室友了。”   ……   图书馆里的男厕,沈熹左看右看,突然有点想尝试一下站着撒尿。说起来她当男人那么久了,都还没有站起来尿过呢。以后换回来,不是留了遗憾么?   沈熹左看右看,见没有人进来,对着小便池一阵摸索,正要撒时,学校清洁工阿姨进来了,她一紧张,就直接出来了。   “呜呜呜呜呜……”   没有做好准备的沈熹胡乱喷射,结果越心急,越喷不准。   清洁阿姨贯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低头拖着两圈地,最后她还是看不下了,停下来说:“同学,你要瞄准中间啊!”   沈熹手都在抖,又怎么能瞄准中间,她对阿姨说:“阿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清洁阿姨真心认为自己不能坐视不管,她用一口S市本地话说:“赛过,你玩过水枪吗?”   水枪?沈熹一下子被醍醐灌顶,她深吸一口气,瞄准了。她咧嘴一笑,感受着人生第一次“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顺利解决之后,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拭擦了一番。   阿姨目瞪口呆:“同学你……”   沈熹将废纸丢进纸篓里,不忘回头对阿姨说一声:“谢谢你。”   阿姨默默转过身,待沈熹一离去,嘀嘀咕咕地念道:“长那么帅有毛用啊,尿都不会撒,还是一个臭洁癖。”   沈熹再次回到自习教室,何之洲已经把这几天所有的作业解决完毕,他伸手一推,就把一叠作业本推到沈熹跟前:“拿回去上交吧。”   沈熹笑脸晏晏:“何大哥,你真棒。”   何之洲冷冷一笑,脸上一点也没有被赞扬的高兴神色。随即,他抬眼念出四个字:“在河之洲?”   居然被发现了!沈熹察觉不对劲,赶紧解释说:“不是为了应付我老爸么,可是你根本没有微博账号,所以我只能建了一个关注他,可是我老爸立马把它拉黑了,认为这是小号。所以最近我就把这号经营起来。”沈熹说到这,立马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何大哥,你看你已经有五千多粉丝了,快是一个大V了。”   大V……   何之洲翻着“在河之洲”的微博,他早准备了一大堆训斥的话,比如这一条微博吧,什么“今天食堂阿姨多打了一勺菜给我,感激感激!”然后后面还跟着一排爱心的符号。他就不明白,发这样的微博有意义吗?有意义吗!   关键是下面还有一群人跟着沈熹一块儿逗比,纷纷问沈熹是哪个食堂哪个窗口的阿姨……   何之洲不想再动气,他把手机丢换了沈熹,站起来说:“走了!”   沈熹赶紧收拾东西,噤若寒蝉地跟在何之洲身后。何之洲走了两步,还是转身要拿过沈熹手中的书,他是知道这些专业书有多重。   沈熹不肯放手:“何大哥,我现在是男人,哪有让你拿的道理。”   呵,男人……   何之洲将手插回裤袋,继续走在前面。   沈熹捧着书追上何之洲,一块走出图书馆。幽静的校园路灯将人影拉得长长的。何之洲心中还是有火,他走了几步对沈熹说:“以前有人说你很招打吗?”   沈熹点点头,老实说:“有的。”   何之洲这才下了点火,他不留情地加了一句:“活该!”   沈熹笑了两声,她跑到何之洲前面,然后转过身往后倒走着,边走边说:“我第一次上小学,班里就有两个讨厌鬼跑来跟我说,让我放学不要回家。”   “然后呢?”何之洲为了配速沈熹的步速,走得不快。他身姿笔挺,左手擦着裤袋,走出了女王的气场。   沈熹想起自己上小学的挫样,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她并不介意跟何之洲分享一些糗事,她说:“然后我放学真不敢回家了,可是我在教室等了好久也不见他们来找我,所以我就跑到他们跟前问,你们是不是要打我啊,如果再不打,我就要回家了……”   “呵。”何之洲笑了,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节。   沈熹表示自己能逗乐高冷男何之洲而自豪,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番洋洋得意。   何之洲淡淡的声线里透着一份轻松“然后被打了?”   “怎么可能!”沈熹朝何之洲眨眨眼,“其实是他们要塞情书给我,我理解错了。”   何之洲弯起的嘴角又放平了:“你收情书收的倒挺早的。”   “是啊。”沈熹叹了口气,“可是我小学一年级能认识几个字啊,情书还是让堂堂念给我听的。”   何之洲:“……”   又一次,他和她之间的对话出现了林煜堂。虽然是不经意提起,才更加明白地提醒他:林煜堂三个字是沈熹成长岁月记忆里重要的存在。这些不轻不重的记忆,可以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   沈熹的思维继续发散着,她打心眼里认为何之洲读书时代肯定不是一个传统的好学生,她有点好奇地问:“何大哥,你打过群架吗?”   “打过。”何之洲回答说,一点也不隐瞒。一件旧事换一件旧事,他突然也想让沈熹多知道自己的过去,包括那些好的或者不好的。   “初三的时候,我曾带着全班男生与高中部的男生打群架,地点就在S市发改委大楼前面的人民广场。”   沈熹“哇”了一声,随后问:“你怎么挑的地方?”   何之洲扯了下嘴巴:“当时惹事的男生爸就在发改委上班,我们要当着他爸面前揍他。”   “狠!”沈熹赞赏地点点头。夜风轻轻吹拂,穿过她的脸、吹鼓她的T恤。她大脑里蓦地浮现何之洲年少气盛的可能模样,想必是属于那种长得帅、玩世不恭、到处惹事,老师又爱又恨的典型学生。   以前她学校不是没有这样的男生,不过何之洲必然能把这三点体现得淋漓尽致吧……   沈熹真的好奇了,何之洲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段桀骜又张扬的时光,因为与他现在沉静的模样一点也不搭调,又是什么他褪下了一身的轻狂,变得如此冷静自持。   “何大哥,你早恋过吗?”沈熹问得一脸促狭。   “早恋,几岁算早?六岁?”何之洲反问沈熹。   沈熹一下子被何之洲堵住了嘴。   何之洲不疾不徐地走着,良久,他立在背光的灯影下开口说:“没有,我上大学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   沈熹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会她问:“大学之后呢?”   何之洲转过头,瞥了她一眼:“现在不是在谈么?”   沈熹一张俊脸,猛地就红了。    ☆、第三十章   月色迷人,远处的杨柳在月色和灯光交辉相应中显得清晰又朦胧,近处的灌木丛有不知名的小虫正啾啾地叫着。   何之洲话音落下,沈熹心中也有一只小虫在啾啾地叫着,她的脑袋像杨柳一样垂下来,随后偷偷瞅了眼何之洲说:“我们……不是假的吗?”   “假的?”何之洲蹙眉反问沈熹,口吻淡淡里透着一股认真,“我什么时候说假的了?”   尼玛,难道还可能是真的?那她和何之洲不就是跟自己谈恋爱么!   沈熹眨了下眼睛,男人身体里的一颗少女心刚嘭嘭地乱跳两下,立马恢复正常了。她咧嘴了一下,重重地拍了下何之洲的肩膀:“搞笑啊你。”   搞笑?何之洲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继续不动声色地走着。   大一新生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校园突然喧闹起来。沈熹拉上何之洲加快脚步:“何大哥,我们快点,他们要过来跟我们抢食堂的夜宵了。”   何之洲不习惯被女人拉着,加快了脚步,一下子走在了沈熹前头,由他拉着沈熹。今天算他人生第一次表白,但收效甚微。   食堂吃宵夜时,沈熹注意点又回到了何之洲打群架的事,她再次开口问:“后来那个讨厌的高中男生真被打了吗?”   “打了。”何之洲说,然后把白煮蛋剥好,放在沈熹的盘子里。   沈熹真想给何之洲点个赞,可是看到何之洲投来的警告眼神,悻悻地收回了手。她又问:“这事后来怎么解决呢?”   “后来发改委和市政府的警卫都出来制止,校长亲自过来逮我们回学校。”何之洲像说笑话一样说给沈熹听。   沈熹越听越崇拜:“何大哥,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肯定会给你加油助威的。”   何之洲抬了下眼,背靠椅背说:“不一定。”   “为什么啊?”   “我那时一定没有像你那么挫的朋友。”   “好吧。”沈熹低下头。   何之洲看向某人低下的脑袋,他和沈熹早点认识是一个什么概念?他想了想沈熹初高中的样子,如果早点认识,他是不是就早恋了?   算了,那时候的他哪有什么心情早恋……   沈熹吃了宵夜回宿舍,临走前朝何之洲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了宿舍楼拐角。这一路,她还在想何之洲打群架的事。S市的发改委在哪里,如果她没有记错,就在市政府附近。   市政府?!   所以当时何之洲带着全班和高中部两军交战的地方,就是在市政府和发改委的中间的广场吗?!   ……卧槽,真是叼炸天了!   沈熹捧着一大堆书回到921宿舍,她把书放在自己书桌上时,装模作样地感慨了一句:“终于把作业做好了。”   话音落下,她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因为没有人配合她。她转头看向唉声叹气的猴子和壮汉,小声开口:“嗨,你们都怎么了?还有老三呢?”   壮汉沉重地把身子扭到另一边,不知道怎么开口。   猴子更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凝重地走过去,弯下腰问:“难道今天地没有扫干净,宿舍检查被扣分了?”   “不是。”壮汉说。   沈熹往更严重的方向继续猜:“难道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们都不合格?”   “你才不合格。”壮汉恨不得掐死卖萌的老大,可是又不忍心是闹哪样!   另一边猴子叹叹气开口说:“刚刚我们接到消息,老三提交了换宿舍的申请。”   猴子说完,壮汉又给了沈熹一个眼神,一副“你闯祸了”的表情。   林煜堂要换宿舍?沈熹看向壮汉和猴子的脸,不会不明白林煜堂换宿舍的理由——肯定是因为她。   沈熹原本就半蹲着,知道事情的她更不敢站起来,整个人都蹲在地上,脑袋耷拉着。   “……对不起。”她说。   都自责成这个样子了,壮汉哪说得出什么责怪的话,他昧着良心说:“老大,这不关你的事。”   沈熹望了眼壮汉。壮汉哎呀了两声,其实他原本是有气的,老大哪能挖老三的墙角呢。可是他看老大一脸自责和难过,又心软了。尼玛,他最近老是对一个大男人心软是闹哪样!他还要不要做宇宙最直男了!   “我们再劝劝老三吧。”猴子想办法了。   沈熹瞅了眼猴子,心情复杂:“我先去上个厕所。”   另一边,林煜堂是在沈熹上厕所时回来的,他一回到宿舍,猴子和壮汉就开始劝说了,为了挽留林煜堂,你一言我一句,把能说的好话都说了。   林煜堂听得心里只有操蛋,他现在也不想换了啊!如果那个荒唐的猜测是对的,他换宿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把沈熹一个人留在921这个狼窝!   “老三,你别走,老大已经知道错了。”壮汉差点要上前抱住林煜堂的大腿。   林煜堂开口问:“……何之洲人呢?”   猴子指了指卫生间:“到厕所反省去了。”   林煜堂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没有人。壮汉在他后头“诶”了一声:“估计是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吧,地儿大,可以让老大反省得更深刻!”   林煜堂又疾步来到了二楼的公共卫生间。S大的男宿舍楼除了每个宿舍里有独立卫生间,每层楼还有公共卫生间,就在洗衣房的隔壁。   沈熹的确在卫生间反省,反省到一半有了尿意,她瞅了一眼小便池,还是有节操地走进了单间。林煜堂来到卫生间,她已经提着裤子从单间出来,她看向林煜堂,假装没事地打招呼:“嗨。”   林煜堂看着她:“你在里面做什么?”   “小便啊。”沈熹脑子没转弯,直接回答了,心里还骂林煜堂无聊,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她打开洗手盆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洗着手。   林煜堂抽了下嘴角,默默地望了眼左边的小便池,把“小便”两字记在了心里。随后他又一阵蛋疼,如果猜测是真的,沈熹与他分手就有原因了。但如果是真的,貌似也好不到哪儿去……   沈熹洗好手,认真又忐忑地问林煜堂:“你换宿舍,是因为我吗?”   林煜堂侧过脸:“我不换了。”   “真的吗?”沈熹眉眼有喜色跳过,她愉快地拉过林煜堂的手,直接将他拉到了猴子和壮汉跟前,兴奋说:“老三刚刚跟我说,他不换宿舍了。”   “真的吗?”猴子站起来问。   林煜堂点了下头,余光扫了眼沈熹,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不是么?”   衣服……沈熹有点不开心,不过既然解决了宿舍矛盾,她暂时不计较。猴子和壮汉也很激动,纷纷把藏在宿舍里的酒拿了出来,“今晚大家不醉不睡。”   不醉不睡。   沈熹就喜欢这样的热闹,她也把藏在宿舍里零食拿了出来,有杏仁片、花生米、牛肉干、还有两包虾条。   林煜堂不留痕迹地观察着,这些零食全是沈熹之前喜欢吃的。包括虾条的牌子,都是她之前最爱的。   林煜堂想到自己昨天还纠结在另一个可能性,越发痛苦不堪。   沈熹非常有兴头地张罗着,宿舍四把椅子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张折叠桌子,宿舍平时用来玩牌的。沈熹把零食搁在上面,又把宵夜带过来的毛豆搁在最中间,最后加上壮汉的啤酒和猴子的红酒,立马变成有模有样的聚会时光了。   猴子打开啤酒,站起来说:“我作为921寝室长,对今晚老大和老三能化干戈为玉帛感到非常非常的欣慰,我在这里祝咱们921宿舍青春常在,友谊万岁!”   壮汉拿着酒也碰了碰:“友谊万岁。”   沈熹紧接而上:“友谊万岁。”   然后只剩下林煜堂了,三人立马看向林煜堂。林煜堂停顿了两秒,拿起听装啤酒也碰了碰说:“友谊万岁,爱情万岁。”   爱情万岁……这里哪来的爱情……猴子和壮汉对望了一眼,这不是搞笑嘛!   单纯喝酒和吃宵夜是无聊的,壮汉想出了几个喝酒游戏,结果都被林煜堂否决了。壮汉有点不开心:“老三你想一个吧。”   林煜堂握着酒瓶,开口说:“谁是好室友。”   “谁是好室友?”猴子听说过有个游戏叫“谁是好朋友”,但是没有听说过“谁是好室友”,他有点兴趣地看向林煜堂:“怎么玩?”   “很简单。”林煜堂不经意间又看了眼乖乖坐着的“何之洲”,他把“谁是好室友”的游戏解释了一遍:“谁是好室友”跟“谁是好朋友”类似,一人问一人猜,猜测室友之间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小秘密呢……壮汉最喜欢了。   林煜堂又加了一句:“猜对一个奖励20块,连续猜对五个,200块。”   宾果!简单的游戏加上了赌注,立马刺激了在场男人隐藏的血性了。连沈熹这个伪男人都激动了一把,将两只手都举起来:“同意,就这样玩。”   没人抗议,游戏开始。正式游戏开始之前,四人特意宣誓了“忠于人格,不准造假”的誓言。   第一组是猴子和壮汉,沈熹发问。   她问猴子:“壮汉最爱的蔬菜?”   “韭菜,壮阳。”猴子不仅回答对了,还说出了原因。   壮汉捂脸:“壮阳咋了!”   沈熹问第二个问题:“壮汉高考分数。”   猴子勉强回答出了:“593,吊车尾上的咱们学校咱们系。”   第三个问题:“壮汉曾经的外号?”   “三毛啊。”猴子仰天长啸,“毛片、毛书、毛照的经典代表人物。”   居然三个全过,沈熹加深了难度:“壮汉高二第二个学期第二个月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卧槽,那么坑!”猴子吐血了,不过这一轮游戏结束了。   下一轮,猴子发问沈熹,对象是林煜堂。   沈熹整个人犹如拿到了作弊的小抄,她扯了扯嘴角,胸有成竹。林煜堂瞥了她一眼,问沈熹:“加大难度,赌注翻倍,要玩吗?”   沈熹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过了会她有所怀疑地问:“如果我都回答对了,你会撒谎吗?”   “不是都宣誓了吗?”林煜堂回答道,声音比前阵子要顺耳很多。   沈熹同意了:“没事,加大难度,游戏嘛,有挑战才有乐趣。”   猴子正打算报复老大呢,既然老大自己都没有意见,他就不客气了。第一个问题,他开口问:“林煜堂的三围,精确到小数点一位数。”   林煜堂轻咳一声,猴子把三围换成了身高。   沈熹挑了下眉,直接说:“182.9公分。”   猴子看向林煜堂。   林煜堂面色还算平静,点了下头。   这些题目对她来说太简单了!沈熹面露喜色,初战告捷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谦虚地摆了摆手:“我就估算了一下,没想到真猜对了。”   猴子真当老大是运气好,他开始说下一题:“老三最怕什么动物?”   沈熹翘起二郎腿,直接吐出答案:“小强。”   靠,居然是小强。猴子问林煜堂:“老三,对吗?”   林煜堂喝了口啤酒:“对,是蟑螂。”   沈熹伸手朝猴子拿钱,猴子不情愿地钱递上,继续问:“老三小学毕业学校名称?”   这题目应该有难度了,谁会知道室友小学学校毕业名称呢,又不是同城市的人。旁听的壮汉都认为老大这次回答不上来了。果然沈熹蹙起了眉头,她拍了下猴子的肩膀:“这题真的难住我了。”   猴子笑得得意洋洋。   沈熹突然站起来,她绕着宿舍走了两圈,深深思考了一番说:“不过我能推算出来,林煜堂是G市人,G市最好的小学是古林一小,但是老三家在城南,城南距离古林一小太远了,城南最好的小学是G大附小,所以我胆大猜测是G大附小。”最后说出答案时,沈熹还帅气做了一个回眸的动作,问林煜堂:“对吗?”   “G大附小?”猴子也问林煜堂,“对吗?”   林煜堂嘴角翘了下,点点头:“是G大附小。”不过他上附小的原因很简单,沈熹就在附小旁边的幼儿园上学。   “太玄乎了。”猴子输得一塌糊涂,但还是不死心,他要卷土重来!他深吸一口气问:“林煜堂最喜欢的一首歌叫什么名字?”   最喜欢的歌?那么多歌,哪有最喜欢的……这个问题,沈熹真猜不到了。她抬了两下眼皮,想不出来。   林煜堂看着难住的沈熹,他从袋中拿出皮夹,把里面的现钞全部拿出来:“我也加注。”   游戏果然到了白热化阶段,壮汉也拿出小钱加注,为了保证游戏没有作假,沈熹回答之前,林煜堂先把歌名写在了纸上,反着放在桌上。   沈熹捧着脑袋,她知道林煜堂喜欢哪种类型的歌,但哪知道他最喜欢哪首啊。她打算放弃了,可是林煜堂加注800块呢,如果她输了……   所以她只能尽全力去想,她记得初中时候,爸爸给她买了MP3,她还不会上网下载音乐,后来林煜堂给她下载音乐,下载的第一首歌是什么来着的……沈熹又看了眼桌上放着的赌注刺激自己,最后她拍了下脑袋站起来,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把答案念了出来:“我猜是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   这次总不可能猜对了吧!   猴子赶紧翻开林煜堂写好的答案,卧槽!居然真是《昨日再现》,他呜呼了一声,倒地不起了。   “今天起,请叫我猜神。”沈熹神气极了,她不客气地拿过了所有的赌注,包括林煜堂的800块,随后怜悯地拍拍猴子壮汉包括林煜堂的肩膀说,“你们别难过,周末我请你们吃大餐,就用这个钱哈~~哇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煜堂微微扭头看向沈熹拍在自己肩膀的手,一脸沉静,只有秀气的睫毛轻轻颤动。   今晚,沈熹注定是大赢家,睡觉之前还把赢来的钞票数了好几遍,最后放在枕头下方,甜蜜入睡。   921宿舍慢慢寂静下来,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一道道传来。林煜堂从下铺起来,今晚他能睡着才是奇怪了。   他立在床铺跟前,面色平静地看着上铺的“何之洲”,只觉得最近的他,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一*的巨浪不停地朝他拍打过来。   也因为这样,他心情浮躁,所以根本没有用心观察过何之洲,结果一观察,根本就是沈熹的样子。比如现在的睡姿吧,以前沈熹在幼儿园有个小外号叫“四面朝天的小乌龟”。   林煜堂一动不动地看着何之洲版本“四面朝天的小乌龟”,内心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蛋疼中,过了会,他别过脸,但重新上床前,他还是给沈熹拉了下被子,遮住她在外面的肚子。   疯了疯了!   第二天,纠结的林煜堂凌晨五点又起来了,他再次站立在床铺前默默凝望还在睡眠中的沈熹,看了好久才到露台平静情绪。   沈熹六点准时醒来,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对立在桌前泡咖啡的林煜堂说了一句:“早。”   林煜堂回了一声早,然后继续泡着手中的咖啡。   沈熹还有点迷糊,像个大爷似的坐在床上梦游,随后她就看到何大哥的大丁丁又朝她“肃然起敬”了,对这事早已经习惯的她,一只手捂着嘴打哈气,另一只手对着大丁丁,直接压了压。   压了压……   林煜堂的余光无意看到沈熹这个动作,滚烫的开水差点烫着了他的手……   沈熹也注意到林煜堂在看她,微微红着脸,然后不满地说:“都是男人,你没见过晨勃么?这是正常现象!”   林煜堂把咖啡放在桌上,心如死灰,作为正常男人谁会没有晨勃。但他真没见过会有“男人”是这样处理这事。   沈熹啊沈熹!   林煜堂深吸一口气,希望平静下来,结果根本平静不下来。他看着沈熹因为要穿裤子强制性把某物塞进去,整个感觉就像自己悉心照顾养大的小猫咪,突然跟着一群野狗学会了翘起后腿撒尿一样……    ☆、第三十一章   林煜堂大清早煮咖啡,浓郁的咖啡香像清晨音乐一样飘荡开来。沈熹闻了好几下,对林煜堂说:“老三,你这咖啡什么牌子,闻着挺香的。”   林煜堂知道沈熹想喝,他搅拌着咖啡,云淡风轻回答:“一个外国牌子,上次沈叔叔送给我爸,我又从爸那里拿了一盒。”   原来是沈建国那个老吃货的东西啊,难怪味道会不错。沈熹故意问:“沈叔叔是谁?”   林煜堂坐下来:“我未来岳父。”   沈熹哼了一声,反应很快:“错,是我岳父。”   林煜堂沉着脸转过头。   沈熹也不跟林煜堂争下去,穿好裤子小心翼翼地从上铺爬下来。她有点想喝咖啡,就走到林煜堂旁打量了一番,但就是不开口说她也想喝。   林煜堂也不主动邀请她,最后沈熹看了好几眼,只能到卫生间洗漱。再次出来,她在自己桌上看到了一杯煮好的咖啡。   她看向林煜堂,有点小感动。没想到林煜堂对待情敌都那么好,不会是下毒了吧。   林煜堂整理桌面上的书籍,随口说:“请你喝。”   “谢谢啊。”沈熹幸福地坐下来,端着咖啡嗅了嗅,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喝那么香的咖啡怎么没有点心呢,她又将桌上曲奇饼的盒子打开,取了一片蘸着咖啡吃。同时大方地分了一些给林煜堂:“这个味道不错的,你也试试。”   “谢谢。”林煜堂接过曲奇饼,转头问沈熹,“何之洲,你以前不是都不吃甜食吗?”   沈熹眨了下眼睛,很快就解释说:“那是我以前没有尝过啊,现在吃了甜食,才发现甜食如此美味。”   “好吧。”林煜堂说。   壮汉和猴子也起床了。眯着眼睛的猴子坐起来,就看到了一块儿品咖啡吃曲奇的老大和老三,感觉自己花了眼,他再次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昨天老三输了800块人民币给老大,难道还输出了感情!?   跟猴子不一样,壮汉的重点在曲奇饼上,他探着脑袋说:“我也要。”   林煜堂没搭理他,只有沈熹好心地拿起一块曲奇问:“不刷牙可以吃吗?”   壮汉张着嘴点点头,整个人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大白猪:“要要要!”   “好吧。”沈熹连续喂了壮汉两块曲奇饼,最后还细心地递上一张纸巾。壮汉擦擦嘴巴,又心满意足地睡了回去。   林煜堂不爽地走到露台。他走出来时,沈熹已经出门了。   ——   沈熹跑了步,然后神清气爽地从食堂买了早饭,7点钟准时出现在了636女宿舍楼下,仰着头就看到像天人一样站在露台上的何之洲。   小样!等个早饭也等得如此装逼……她朝何之洲招手。   何之洲真的六点半就立在露台等早饭了,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不过他还真没有见过像沈熹这样守信的女人,说每天7点给他送早饭,没有一次是不来的。   沈熹拿出手机,发了一个亲切的问候短信:“昨晚睡得好吗,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呵呵……   何之洲看着短信,还是回复了短信:“如果晚上没有磨牙、说梦话以及打电话到三更半夜,应该会不错。”   沈熹对着短信笑起来,磨牙的想必是豆豆,说梦话肯定是陈寒,至于打电话到三更半夜的就是夏维叶了。她在楼下对何之洲做了一个“一定要挺住”的手势,嘴角却一直往上翘啊翘。   金黄色的晨光透过云层照射大地,何之洲从上往下地看了眼沈熹,感觉她的笑容也像这清朗日光一样,拨开了他心上的乌云。他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宿舍。   清早的师范校园比S大要安静一点,因为学渣们的起床时间平均比学霸们晚那么一丢丢。不过师范里也有早起的鸟儿,因为四六级快要来了。比如篮球场过去的香樟树下,就有人早起记背英语考试范文了。   沈熹定眼一看,发现这只早起的鸟儿就是陈寒。   陈寒似乎也看到了她,毕竟是好久不见的室友,她冲陈笑了笑,正要挥手打招呼,后背又是一疼。   为什么每次都是拧老地方,不能换个地方么!?沈熹转身捣了何之洲一拳,忿忿道:“昨天洗澡我看到后背都一片乌青了,您不能悠着点吗?”   说起来,沈熹从小就是一个不怕打的孩子,幼儿园“光荣”选入体校,虽然最后因为太会吃和太会哭被送回来,但是体校的严格训练养成了她不怕打的好习惯。不然上了小学,放学后也不会主动等打了。   面对沈熹的质问,何之洲微微转过脸,“洗澡”这件事被她轻飘飘说出来,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不自在,顿了顿他说:“我拧我自己,有问题么?”   好贱!好吧。沈熹伸出了两只魔爪,对着何之洲左揪一下,右揪一下,张牙舞爪道:“那我也要揪揪我自己。”   何之洲换了身体怕痒很多,沈熹的手落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似的难受。他深深看了眼沈熹,只能强制性将她两只手抓住,开口说:“好了,到此为止。”   好了,到此为止。   无奈又妥协的语气,一下子让沈熹收敛起刚冒出来的小嚣张,她的手被何之洲抓得牢牢的,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更让她不自在起来。   然后,她变成了淑女坐在何之洲身边,不,应该说是淑男。   她望了眼何之洲,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瞬间,有个声音她心里闹翻了天。她浑身不自在,看向远处背范文的陈寒说:“何大哥,你要不要也背两篇?”   何之洲不想理会沈熹如此无聊的问题,不过他对她已经有问必答了。良久还是开口说:“如果四级之前没换回来,考试你不用担心。”   考试你不用担心……还没有比这更窝心的话了。沈熹鸡啄米地点点头,S大何神代考,她杞什么人忧什么天啊。沈熹赶紧狗腿了一把:“我就怕考得太好,系主任找我谈话呢。”   呵呵。何之洲站起来走了两步,转过头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买了这个星期飞青岛的机票。”   不要——   沈熹“呜呜”两声,拉上何之洲的手:“不能四级过后么?”   何之洲丢给沈熹一个不能的眼神,沈熹也不好勉强,她又问:“何大哥,你有把握吗?”   这种离奇的事谁会有把握,何之洲只是说:“试试运气吧。”   运气真是一件很玄的东西。   刚换身体时,沈熹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才会穿到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现在她对何之洲的身体倒是用出感情来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随遇而安”吗?   如果是这样,她是一个多么随遇而安的人啊!   何之洲跟沈熹说了一件事:“温老师通知下来,说你校庆的主舞换给陈寒跳了。”   “哦。”沈熹倒是不奇怪温老师会有这样的安排,不够爱面子的她还是挥了挥手说:“换了就换了吧,不过没有我的校庆,一下子就让人失去了期待。”   何之洲轻哂一声。   沈熹以为何之洲不信,她立马上网登录学校的BBS,上面有个帖子就是关于校庆节目单最让人期待节目名单,她的《红绸舞》一直排名第一。   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了,何之洲拿过她的手机,顺手牵过她的手说:“别找了,我信。”   沈熹真不再找了。   何之洲之所以不让沈熹再找,因为消息下来后,帖子上沈熹的《红绸舞》也变成了陈寒的《踏谣娘》,大家的关注度也跟着转移了。《红绸舞》又哪还有第一的关注度。   关于校庆跳不了舞这件事,沈熹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今年的《红绸舞》有她自己的改编和创新,为了这支舞她准备了将近三个月……   而这个世界没有比白努力更沮丧的事了。   所以今天的沈熹有点不开心,上课的时候不开心,走路的时候不开心,连最开心吃饭的时候也不开心。   不过她不开心也不会怎么表现出来,最多话比原来少一点。   何之洲放下筷子:“换回来后不是还可以跳么?”   “可以是可以。”沈熹趴在桌上,“但如果我这样做,陈寒不是空欢喜一场么,她那人自尊心比皇后还高。”   何之洲点点头,陈寒的确是这样的人。   沈熹注意力来到何之洲餐盘里还没有动过的猪大排,对他说:“你不吃了吗?”   何之洲矜贵地点了下头:“饱了。”   沈熹叹了口气:“那我帮你吃了吧。”   何之洲轻咳一声,然后摊手说:“欢迎。”   因为何之洲这声“欢迎”,沈熹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她瞅了眼何之洲好几眼,欢乐地啃着猪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想笑。   ——   沈熹下午回921宿舍午睡,宿舍空调坏了,猴子和壮汉纷纷脱了上衣,沈熹看着有点心动,但她真不敢脱,最大程度就把衣服掀起来,不停扇风。   沈熹这种半脱不脱的样子,更吸引了壮汉的注意。沈熹见壮汉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立马把衣服放下来。   壮汉正在研究自己的腹肌,他感慨出声:“我加紧锻炼,早日练出八块腹肌。”然后他咧嘴一笑:“老大,你有腹肌吗?”   “有啊。”沈熹不以为然道,“很多。”   只有四块腹肌的壮汉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又问:“很多是几块?”   沈熹看向壮汉:“八。”   壮汉不相信,强调说:“很少男人有八块腹肌。”   沈熹拍拍壮汉的肩膀:“这说明我是男人中的男人。”   壮汉:“……”   腹肌这种纯爷们的话题,猴子也来凑热闹,可惜他瘦的只有八块排骨,最后伤不起地回位子继续打游戏。   壮汉还是不相信何之洲有8块腹肌,他都只有四块,清俊型号的老大怎么能有8块呢,如果这样,他的世界不是要颠覆了吗?   “我要检验一下!”壮汉说。   沈熹最讨厌壮汉哪一点,自己没有的东西就说全世界男人都没有。她不耐烦地掀开上衣对壮汉说:“你来数吧,数吧。没有八块我立马跳下去。”早在上个星期洗澡,她就无聊地数了何之洲的腹肌数……八块少不了!   壮汉伸出手指,不死心地数起来:“one,two,three,four,five,six……”   同时,在图书馆查找各种奇异事件的林煜堂回到宿舍,刚进门就看到壮汉正在数沈熹的腹肌,差点晕倒在宿舍的厕所门口……   下午两点,921宿舍几乎都在午睡,只有林煜堂依旧睁着眼睛看上铺。他在想着挑明和不挑明的后果。如果挑明了,他和沈熹之间永远会存在一个何之洲,如果不挑明,任由沈熹这样闹下去!?   林煜堂纠结地爬起来,他立在沈熹的床铺前,伸手推了推她。   沈熹翻了个身,没醒来。   林煜堂又拍了拍。   沈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林煜堂,莫名被吵醒的她脾气有点大,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嘟囔了一声,左腿子傲娇地蹬了一下床板,直接把屁股朝向林煜堂。   林煜堂在自己床铺坐下来,拼命地喝水消气。   沈熹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上次她随口编了一个梦境给何之洲,说看到他骑在高高的骏马上。这一次她真梦到描述中的那个场景,踏马飞燕的何之洲,雄姿英发,比坐在法拉第跑车上还要帅上两分。   梦中他还朝她伸出了手,轻轻一拉,她就落进了他宽厚的怀抱里。流水桃花,莺歌燕舞,景不醉人人自醉……沈熹再次醒过来,不知道是梦里的景色太美,她都有点回不了神。直至她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何之洲发来的:“明天就要出发青岛,晚上一块看电影吧。”   居然还有电影可以看……那么好,难道是最后的狂欢?沈熹“噔噔噔”就爬下床,看电影喽!    32、 要去看电影了,总要先收拾收拾自己再出门。不能因为变成男人,就自暴自弃了,有时候爱美有时候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沈熹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最粉的男款衬衫和一条米色裤子。她在卫生间换上出来,又在书桌上坐下来梳了梳头,然后把壮汉的镜子拿过来照了半天。 镜子里的男人眼瞳湛黑如墨,眉目却清隽似水,鼻梁英挺,薄唇棱角分明,五官生得纯粹又清雅,下巴线条犹如流水般流畅。 沈熹伸出手戳了下鼻子,好高。 她眨了下眼睛,歪着头看何之洲幽黑密致的长睫毛,貌似比不比她之前的短。 她侧过头,就连后脑勺也长得贵气逼人。 最后她捧着两边的脸颊,深深地凝望着镜子的俊脸出神:“帅啊……” 突然镜子里插|入一张“厚实”的脸,一下子影响了整体画风,沈熹愤怒地转过头:“周辰,你插|进来干嘛!” 壮汉无辜极了,他只想拿回自己的镜子挤痘痘啊,还有老大干嘛说那么黄的话,什么叫他插|进来啊。壮汉挑了挑两道黑眉说,贱兮兮地说:“老大,我哪有插|你啊!” “你刚刚明明……”沈熹说到一半,感觉这话是有点不对劲。啊啊啊啊啊啊,她明白过来,追着壮汉打。 壮汉躲躲藏藏,心里顿时有一种回到了青葱时代与班里女生玩闹的荡漾感,他跑到了林煜堂的身后:“老三,帮我!” 林煜堂只是冷眼看着壮汉,然后蹙着眉头说:“你能把衣服穿上吗?” 壮汉;“……” 林煜堂瞥了眼沈熹,立在宿舍中间严肃开口:“我有个建议,从今天开始,我们宿舍禁止袒——胸——露——乳等不文明行为。” 沈熹立马举双手同意,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如此有节操,连堂堂也是。她配合着说:“大家一起讲文明,树新风嘛” 猴子靠在床头,为了宿舍形象好,他作为寝室长也同意林煜堂和老大的决定,他随手丢了一件衣服给周辰:“壮汉,穿上!” 壮汉接过衣服,实在不解:“……讲文明跟我不穿衣服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沈熹不留情地批|斗说,“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材很不文明吗?” 什么叫不文明的身材?壮汉深沉地皱起眉头,随后喜上眉梢,不确定地问:“文明的反义词是不是狂野?” 狂野你个大头鬼! 宿舍三人都不再理会壮汉,壮汉跑到卫生间,露齿狂笑,守着“狂野”两字继续得意洋洋。 921宿舍,原本有何之洲和林煜堂镇压着,基本还算一个男神集中营宿舍,现在越来越往逗比集中营发展。 沈熹要出门了,她拿着一只购物袋往里面丢钱包、钥匙、纸巾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林煜堂知道她要出门,沉着脸问:“你要去哪?” “看电影啊。”沈熹回答说,漫不经心。 看电影?跟谁看电影!林煜堂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她跟谁一块儿看。他开口说也去,话音刚落,猴子就把他拉开了,说:“老三,你何必找虐呢。” 找虐!他是找哪门虐,他都疯掉了好么!他挣扎着要推开猴子。 又要闹哪出?沈熹转过头,看猴子拉架的模样,以为林煜堂又要冲上来打她,立马提着购物袋风一样就跑出了门了。 林煜堂看得红了眼,猴子心疼地拍拍他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老大和沈美人说不定只是演戏,咱们放宽心啊!” 林煜堂低吼:“你们不懂!” 猴子:“我懂。” 林煜堂现在只要想到何之洲在沈熹身体里,每天洗澡的场景都能把自己逼疯,他红着脸,逼出了一句脏话:“你懂个屁!” 猴子依旧十分坚持自己:“我真懂!” 林煜堂看着猴子,他也不想再在宿舍呆下去,心如死灰地拿了两本书,离开了宿舍。 —— 何之洲玉立在S大的南门,他等了十五分钟,中间有三个人朝他吹口哨,最后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沈熹从何之洲身后走过来,看到何之洲被搭讪的场景,心里有得意又奇怪。得意的是“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奇怪的是,没想到发型那么像高晓松“自己”还如此畅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与众不同的美? 她拍何之洲的肩膀,也假装男生调戏女生一样开口:“美女,哥哥请你吃饭把。” 何之洲回头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收敛了,终于明白前面两男生悻悻离开的原因了。她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然后就被何之洲牵上了出租车。 其实S大的学生活动中心有电影院,票价只要五块,但何之洲嫌弃太吵。 市中心影院票价是学校影院十倍,沈熹坐在电影院的正中间,也不觉得这里就比学校的电影院要安静些。她都听到前面男女打啵发出的吞口水声。 好黄的声音,她摇摇头,悄悄对何之洲说:“何大哥,他们真不文明。” 何之洲看向沈熹所指的方向,只能对她说:“你别看就好。” “可是……”沈熹说不出话,继续看电影。 电影是何之洲挑选的,是最近很红的科幻片。 何之洲给她买了一杯三十块的鲜榨橙汁,沈熹捧着手中的橙汁,突然想到她上一次看电影,也是这家电影院,林煜堂也给她买了一杯橙汁。 中间林煜堂离开了一会,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再回来。她借由玩林煜堂手机的时候,悄悄翻了他的通话记录,结果又是凌潮汐。 她开玩笑问林煜堂:“堂堂,你刚刚跟谁打电话。” 林煜堂回答她:“一个高中同学。” “男的女的?” “女的。”林煜堂把橙汁递给她喝,然后用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说,“凌潮汐,你也认识的,她问我一个专业的问题。” 然后她就不好再问他了,如果她不想被林煜堂讨厌的话。她了解他,知道他做事并不喜欢被人干扰,她也清楚他底线到哪里。有些时候,家里人都说林煜堂在照顾她,但他们不知道,她也在照顾林煜堂的情绪。有时候她累了,发发脾气,林煜堂又当做她只是小女孩心情不好。 爱情,不应该是舒适、愉悦和独一无二的喜欢吗? 沈熹平静地靠在舒适的靠背上,如果她不曾变成何之洲,不曾一次次听到林煜堂接听凌潮汐电话,她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计较一点? 大学毕业后,她就会和林煜堂结婚、组建家庭,然后生儿育女……她是他从小照顾大的妹妹,也是他的妻子。她相信,林煜堂一定会比任何男人都能照顾好她。 只是林煜堂会不会遗憾呢,遗憾因为她的存在,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爱情的滋味……所以有时候他也会把视线落在其他女孩子身上,即使不选择在一起,也想体会一下心动的感觉? 沈熹皱起鼻子,眼圈就红了。何之洲望了她一眼,她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然后递到何之洲跟前,他拣了一颗吃起来。 电影散场,夜□□临,城市进入灯红酒绿的旋律。 沈熹立在五光十色的广告灯下,何之洲一眼就看出她红过的眼圈。沈熹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光丢进分类垃圾桶里,何之洲就开口问她:“刚刚的电影,你觉得悲伤?”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是观察情绪的高手,她转过身说:“我只是担心明天……” “不必担心。”何之洲将手放在沈熹的后背,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 沈熹点了点头,捧场地说:“我知道何大哥你一定有办法。” “不是。”何之洲否定说,“因为担心也没用。” 这人……沈熹看了何之洲一眼,她怎么觉得何之洲心态好多了。沈熹笑起来,脚步也轻快起来,她思绪一向转换很快,看着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毕业工作后的理想月薪是多少啊?” 何之洲真有点跟不上沈熹跳跃的思维,他反问她:“你呢?” 沈熹认真地想了下,伸出五个指头,豪气冲天地说:“月薪五千。” 这个要求还真不高,何之洲问她:“你够花吗?” 不要问那么伤感的问题好么,她还不一定能找到五千的工作呢。沈熹从何之洲左边走到他右边:“何大哥,你快说你的,我好有个更高的目标。” 何之洲还真没有想过理想月薪这个问题,不过他已经接到几个offer,其中一家公司是他之前给他们提供技术咨询的信息科技公司,他们邀请他毕业后就加入他们,并开出了年薪五十万,外加年底分成的条件。 何之洲用简单的方式把这事跟沈熹说了下。他真不觉得五十万年薪如何,如果他自己创业,远远高于这个数。 但是沈熹听了,就激动了。 “何大哥,我们一定要做好朋友呀。”她拉上何之洲的手,狗腿十足地发问:“以后咱们换回来,你还会理我吗?” 何之洲转头看向沈熹像小狗一样的眼神,摸了下她的脑袋:“难说。” 沈熹哼哼唧唧,她缠着何之洲说个停:“何之洲,你不能这样做人好吗?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共患难过的,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有缘分的两个人了。” 这个世界最有缘分的两个人……这话还算好听。何之洲看向川流不息的车海,这个世界最有缘的两个人,是不是天赐的良缘,天生一对? “何之洲,你以后发达了,真不会照顾一下我吗?”沈熹不死心,何之洲不给她确定答复,她就继续问下去。 “不太想照顾,你太麻烦。”何之洲故意说。他觉得沈熹吵,但又觉得她吵得自己心情有点愉快。 他加快脚步,沈熹也跟着他加快脚步,她一点点放低要求,继续叽叽喳喳问着关于以后的问题:“何之洲,难道以后咱们碰到,你连饭也不请我吃一顿吗?” “不请。” “你这个小气鬼!那以后我求你办芝麻大的小事,你也不会帮我?” “不帮。” “那你会给我介绍优秀的男朋友吗?” “想得美。” “啊啊啊啊,你不能这样子做人啊……哎……你等等我先……” 33、 回学校的地铁里,只有一对年轻情侣旁边还剩下一个空位,何之洲自然让沈熹坐下,沈熹不好意思地摆手:“我是男人……” 何之洲最讨厌哪句话,就是沈熹挂在口头的“我是男人”,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沈熹立马听话地坐下来,然后拍拍自己的膝盖,仰着头问:“要不你坐我腿上。” “以后吧。”何之洲说,然后淡漠地转过头。 沈熹就纳闷了,这事还有以后吗? 市中心到大学城地铁也需要二十多分钟,她无聊地看起了地铁里播放着的城市广告,比如哪里又有新开的楼盘,什么“凌驾尊贵,俯瞰繁华”什么“城市精英的梦想家园”……沈熹叹了口气,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嘀咕的女声,她循声望去,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就送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沈熹郁结,心里虽然明白他们在鄙视自己什么,还是理直气壮地开口:“我女朋友疼我不可以啊?” 呵呵,人渣!年轻情侣继续鄙视她,根本不停下来。 公共场合,白眼的攻击力往往比语言还厉害,沈熹气得要跺脚:“你们!”然后她的脑袋被何之洲按住,强制性按了回来。 “别管他们。”何之洲说,语气从容又淡定。随后他放在她脑袋的左手,来到她的肩膀,以一种强势又自然的姿态垂放着。 沈熹真安分了。 从地铁站出来,沈熹走在何之洲前面,她模仿起那对情侣一脸呕血的表情。何之洲赞扬了一句:“演得跟猴子一样。” 沈熹以为何之洲夸她灵活,立马说:“何大哥,你说我当明星适合吗?” “不适合。”何之洲很快给出了答案。 沈熹没有再问下去,她想起一件事:今年校庆节目排序之所以竞争激烈,是因为校庆嘉宾请来了一位媒体界的大佬,大佬明年有一部古装3D电影打算用新人,特意过来挑选会跳舞的女主角。 机会难得,大家都想上。沈熹低着头走在路边,再次抬头问:“可是很多人都告诉我,我可以靠脸吃饭啊。” “明星不只靠脸,还靠脑。”何之洲毫不留情的说,然后给沈熹稍稍分析了两句,比如当明星风险太大,她不一定能当上明星,最多是小演员;另外靠脸吃饭的明星承受的压力更大。 “你介意自己是被骂红吗?”他问她,“连你以后老公都要受牵连的那种骂?” 何之洲居然还考虑到她以后老公的问题……好吧,他说得也有道理。沈熹觉得自己还是认命吧,以找到一份月薪五千的工作为目标吧。 “而且靠脸吃饭不一定是当什么明星。”何之洲看沈熹低着头,话锋一转。 沈熹抬起头:“比如?” “比如嫁个好老公。”何之洲平静地吐出答案。 沈熹笑起来,她想不到何之洲也会说出那么接地气的答案,不过貌似还真这样子。她对何之洲说:“我会加油的。” 何之洲:“加油没用。” 沈熹:“……” 何之洲边走边说:“这个要靠缘分。” —— 明天就要去青岛了。 晚上沈熹在921宿舍里,不敢光明正大地收拾行李。只有猴子、壮汉和林煜堂都不在的时候,她翻了翻何之洲的衣柜。然后她翻出了一条深蓝色的游泳裤,这是何之洲以前的留下的,她琢磨着要不要带上…… 她给何之洲发了一条短信,好心提醒他:“何大哥,我的游泳衣还在我那个的白色的旅行箱里。” 结果可怜的短信,又遭到了无情的无视。 沈熹把何之洲这条游泳裤放在自己跟前比划了一下,感觉有点偏小。她脑子里浮现何之洲上次在青岛穿这条游泳裤的样子,仿佛是一条健美的鲸鱼,但有个地方因为紧绷有点不雅,所以她决定还是到青岛后再买一件宽松的。 夜深了,沈熹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一些严肃的问题。最后她有准备地把所有事情经过写在了手机里的私人日志里,密码设定1234。 终于深情并茂地把“秘密”储存进手机后,她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宿舍里响起壮汉和猴子打鼾的声音,两人似乎较上劲,一个呼呼呼,一个咕噜噜,配合得十分有节奏感。 林煜堂睡在下铺,隐隐感觉上铺有光,他猜想是沈熹还在玩手机,开口询问道:“你还没有睡?” 下铺传来林煜堂的声音,沈熹翻过身,想不到林煜堂还醒着。她探着脑袋看向下铺,借着晦暗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林煜堂睁着的眸子,仿佛是黑夜月光下的一汪清潭。 “我有心事,睡不着。”她轻声对林煜堂说。 林煜堂心里一梗,开口说:“你可以跟我说说。” 沈熹犹豫了一番,然后感觉这样对话不太方便了,她轻声问:“我可以下来跟你说吗?” 林煜堂心里把何之洲当成了沈熹,所以不仅没有反对,声线也十分温柔:“好,你下来。” 沈熹掀开空调被起来,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她身上只穿着背心和花短裤,顺利着落到林煜堂的床铺后,像一只大猫模样,一点点地朝林煜堂睡觉的那头爬过去。 沈熹一点点地移动,那头的林煜堂也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眼前的“何之洲”就是“沈熹”,不要再纠结了,他要勇敢面对! 沈熹终于爬到了林煜堂身边,然后不容易地轻叹一声:“我来了……” 林煜堂不自然地把脸别向另一边。 夜色静静,呼噜声继续,对面的壮汉和猴子还睡得正香呢。沈熹掀开被子,十分灵巧地钻进了林煜堂的被窝里,打算以悄悄话的方式跟林煜堂说这事,总之不能让猴子和壮汉他们听到。 只是男宿舍的架子床,又怎么能躺下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当沈熹进来的那一刻,林煜堂不管怎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整个人还是不寒而栗,身体绷得直直的。 “林煜堂,我有个秘密跟你说。”沈熹凑过头,趴在林煜堂耳边,开始叽叽咕咕了。 “……你说。”林煜堂要被痒死了。 同时,外头起风了,宿舍里的窗帘被外面的夜风掀开了一角,银雾般的月光立马投进室内,林煜堂逼自己转过头,然后他看到,左边“何之洲”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他”还像美人鱼一样撑着脑袋,虽然一脸纯良的模样,但被子里的长腿却嚣张地摆着一个造型。 除此,两人温热的呼吸缠绕在逼仄的空间,仿佛是会点燃的火折子。林煜堂大脑遽然一热,一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画面,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咣!” 一声巨响,正打算全盘交代的沈熹先被林煜堂踹到了地上。 “堂……疼……”堂堂两个音,当沈熹整个屁股跌坐在地上时,最后一个堂直接发成了疼。尼玛!她第一次被人踢下了床。 沈熹狠狠地看了眼床上想解释的林煜堂,忍着“火辣辣”的剧痛,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拐着腿重新爬回上铺。 她再也不相信林煜堂,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他根本是借机报复她,才故意耍花招引诱她下来。 沈熹躺回床上,一声不吭。 林煜堂立在架子床前,心里复杂又操蛋。 他伸手推了推已经爬回上铺的沈熹:“我们出去说吧。” 沈熹把被子一卷,理都不理林煜堂。 林煜堂又推了她一下:“刚刚摔疼了?” 沈熹火了,大吼一声:“林煜堂,你不要再骚扰我好不好,我要睡觉!” 骚扰……好大的罪名! 猴子和壮汉立马从呼噜声里醒来,眯着眼睛看向对面床铺的场景,心里纷纷大叫一声“卧槽!”随后,猴子试着开口:“老三,你就让老大睡吧,天大的事也第二天再说啊……” 林煜堂深吸一口,什么也不再说,直接走向露台吹夜风。 —— 第二天,黑眼圈明显的林煜堂、猴子和壮汉一起到实验室学习,沈熹躺在床上不起来。他们已经习惯老大耍小性子,也不强迫了,好心的壮汉甚至留了几块面包给老大。林煜堂打算买一些酸奶过来,想想又作罢。 三人全部离去后,沈熹立马咕噜咕噜地起床了,然后提着偷偷收拾好的行李就奔出了校门。何之洲先到了机场,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戴着一副墨镜的何之洲,正跟旁边一位外国人交谈,似乎帮外国人解决什么问题。 她就喜欢这种外冷内热的好少年!沈熹走过去:“嗨。” 外国人笑看着她,立马又问了一大堆。 沈熹面带微笑,假装听得懂的模样,何之洲牵上她的手,替她回答了一些问题。 沈熹不经意地听着,其实有些地方她还是听懂了。比如何之洲说她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抓了下头,耳根有点烧。 飞机上,沈熹戴着墨镜装帅,最后无聊地摘下来,开口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指宿舍那边。 何之洲看着飞机免费提供的报纸:“我不用逃。” 好吧。沈熹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场景:花凋谢了一地,男人一身白色锦袍,冠发如墨,眉眼清雅又细致,他立在远处看着她,目光沉静,仿佛一眼就要天荒地老…… 这人真像Cosplay的何之洲啊。沈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随后认命的拿出镜子照了照。 何之洲翻了翻报纸:“你看我做什么?” 沈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买头等舱,钱多啊!” “因为是用你的卡。”何之洲说,视线不离开报纸。 “骗人,你又不知道我密码。” “123456。”何之洲把密码说了出来。 “啊啊啊!何之洲,你怎么能这样!”沈熹生气地抓过何之洲的手腕,她想狠狠咬上一口,只是这白皙如玉的手腕也是她的啊……最后她嘟着嘴在他手腕小啄一下,以示惩戒。 果然,何之洲肉麻地甩开她的手。 中午12点,飞机降落青岛机场。走出机场,腥咸的空气扑面而来,青岛也比上次来的时候更热了。沈熹问何之洲:“何大哥,如果这次能换回来,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没什么要做的。”何之洲回答得很快。答案无比虚伪,因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检验自己身体有没有被玩坏。望天! “哦。”沈熹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第一件事就是穿上裙子,然后转圈啊转圈啊。” 何之洲问:“不怕转傻么?” “当然不怕啊。”沈熹说起自己练舞的骄傲成绩,“虽然我脑子没你转得快,但原地转圈,我可以连续转上好几个小时呢,你也不看看我是学什么的。” 何之洲眼底笑意浮动,然后开口说:“以后你有表演,我会来看。”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捧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从机场到酒店,一路说说笑笑,冲淡了她藏在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这次酒店也是何之洲提早订的,一样是五星级花园式酒店,不过比上次更靠近海边。从酒店出来步行五分钟就可以看到大海。 然后也只有一间标间。这点她和何之洲无形间达到了共识,都这个样子了,真没必要再拘泥男女之别了。 酒店有宽敞的露台,欧式的窗台放着两盆鲜妍的郁金香,角落还有一些绿色常青植物,以及一架铁艺秋千。 沈熹坐在秋千喝着何之洲叫上来的冰饮和精致点心,觉得度蜜月也不过如此了。她看何之洲对着电脑键盘手指如飞,盘坐在秋千说:“何大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何之洲抬起头:“你说。” 沈熹说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玩的:“有个女人有173厘米高,相亲的时候,四舍五入地自己报170;有个男人只有167,也四舍五入地给自己报170,然后两个身高一样的人,见面了……哈哈哈哈哈!” “呵。”何之洲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沈熹有点挫败,随后又说了一个。 何之洲依旧没有笑。 她又说。 他依旧不笑。 酒店的晌午时光就在沈熹一个笑话又一个笑话里消磨掉。阳光清透,浮云逐风,舒适温凉的海风徐徐扑来。沈熹看到何之洲藏在眼底的笑意,才发觉自己根本是被他骗了。 她气呼呼地从秋千下来,回房午睡了。 何之洲坐在竹藤椅上揉了揉额头,转过身发觉沈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蹙起了眉头,怎么睡成这个样子,就像一只……乌龟? …… 沈熹这一觉睡得格外冗长,迷迷糊糊地跌落到一个个的梦境里,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又无法从梦境里走出来,仿佛灵魂在动似的。 梦里,她在一个小竹林里没方向地走着,这个看不到人烟的地方让她提心吊胆,她左右张望,最后顺着落英缤纷的小路走下来,入眼的便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 让人惊喜的是,这里还有一群绾着发的女人在河里浣纱,她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走过去与她们打招呼:“嗨。” 她们只是冲她笑笑,但没有跟她说话。天色晴好,她脱掉鞋子和袜子,将双脚浸泡在冰凉的河里。河里有鱼儿,不肥不瘦,机灵地穿来穿去,她卷起裤子下河捉鱼了。河里浣纱的姑娘个个都是面慈心善,她不小心撞到了她们,她们也是回头对她粲然一笑。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河岸放着一个竹篓子,用今年新春竹子编织的竹篓,小巧可爱,竹篓的边边露出一截藕色的布条,她淌着水过去。突然,竹篓里冒出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天哪,里头居然放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好,她看得亲切,爬上了河岸后,笑着问小男孩儿:“你是哪家的小孩啊?” 小男孩儿看着她,咧嘴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可爱的梨涡,然后伸出白乎乎的手指向某个方向。 她抬头看过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女人便朝她走过来,可惜女人仿佛看不到她一样,只是弯腰将小男孩从竹篓里抱出来,温柔询问:“厖儿乖不乖?” “乖——”小男孩儿有模有样的回答,然后趴在清秀女子的肩膀,又糯糯地开口叫了一声“姨姨”。 原来这位女子并不是小男孩的妈妈。 小男孩儿由他姨姨抱着回家了,她看着小男儿离去十分不舍,就跟在了小男孩的后头走着,小男孩乖乖地趴在清秀女人的肩膀,时不时抬眼看她,他眼瞳黑亮,里面有着纯粹的好奇。 小男孩家住小木屋,前面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子种着花儿也养着鸡。木头做的房门贴着红色对联,上面写着“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突然,不远处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一位长相方正的男人从马背飞身而下。 男人推开小木屋,清秀女子给他倒了一些酒,桌上的粗盘子里放着一些下酒的小菜。 男人喝了一口酒说:“如果他知道,厖儿即使不是太子,也会一世荣华。” 清秀女子冷嗤一声:“谁稀罕。” 男人抱起小男孩儿,用筷子沾了少许酒喂他,小男孩蹙起了眉头,就快要哭了,然后又忍了下来,十分委屈。 “对啊,不稀罕。”男人笑起来,附和说,“她也不稀罕。” 她是谁? 清秀女人从男人手中抱过小男孩,脸上神色悲伤又带着少许痛快,她望着怀里的小男孩,较真地说:“咱们厖儿才不要当他何之洲的儿子呢。” 何之洲?! 这是什么梦啊!天雷滚滚来啊…… 沈熹被雷得直接醒了过来,然后她睁开眼,就看到何之洲立在她床前,正弯着腰看她,眼底有一抹浅浅的探究。 因为刚刚的梦,沈熹看到何之洲就想笑,她从床上爬起来,故作神秘地问:“何大哥,你猜我刚刚梦到什么了?” 何之洲在她床边坐下来:“好吃的?” 沈熹摇头:“当然不是。” 何之洲猜了一个就不想猜了,不过他看到沈熹一脸期盼的模样,配合地继续猜:“难道是我?” 沈熹还是摇头,过了会说:“不过很靠近了。” “嗯?”何之洲抬了下眼,然后打开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你说答案吧,我猜不到。 沈熹抿着唇就想笑,她看着何之洲说:“我梦到你儿子啦——” 喷! 何之洲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随后他有点兴趣地问:“那你看仔细了么,我儿子长什么样子?” 沈熹不以为然地回答:“你傻呀!你儿子当然长得像你了,难道还像隔壁老王么?” 何之洲被水呛住,咳嗽起来。他狠狠瞪向沈熹:如果可以,他真想揍她一顿。 34、 人生多有趣,永远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以某时某刻到底会是谁陪伴在你的身边。 晚上吃的是海鲜大餐,地点依旧是上次吃过的餐馆。餐馆老板娘还认得她和何之洲。何之洲去结账的时候,女老板笑着揶揄说:“上次你们是一伙人过来吧,那时我还以为你和另一个戴眼镜男孩是一对,没想到你和这位大帅哥才是一对啊。” 老板娘话里戴眼镜的男孩是林煜堂,他有轻度近视,出门基本会戴着眼镜;大帅哥应该是何之洲,但现在,里头已经是沈熹的芯了。 沈熹立在何之洲身边,被老板娘揶揄得有点忏愧,好像她红杏出墙被抓到一样。倒是何之洲继续淡定结账,收回老板娘找回来的钱。 “下次再来啊。”老板娘笑得很热情,“关于这事,我跟店里伙计还打过赌呢,回头要把赌金给他们。” 沈熹更不好意思了,立在何之洲身边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她真没想到,这家店的老板娘和伙计们会如此无聊。 结果她和何之洲从店里出来时,何之洲更无聊地问她:“我们上次过来,为什么会有人打赌我们是一对?” 这个问题,还真是发人深省,沈熹想了想说:“因为相比猴子和壮汉,我跟你看起来更靠谱点吧。” 何之洲:“……” S市,正在酒吧感受夜店文化的猴子的壮汉无辜躺枪,一前一后地打了个喷嚏。猴子和壮汉身边还坐着一脸抑郁的林煜堂。三人纷纷趴在酒吧的吧台上,猴子玩游戏输了,要接受惩罚,壮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给猴子:“去给我买一包中华过来。” 贱人啊! 猴子大骂。喝着酒的林煜堂笑了,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还呛出半口酒。他有点醉了,回来的时候基本挂在壮汉的身上:“我跟你们说个秘密……” “啥?” “沈熹和何之洲……”林煜堂刚开口,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跑到路边的垃圾桶一阵呕吐。吐光了,人也清醒了。 “老大和沈美人怎么?”猴子在旁追问。 林煜堂:“没什么。” —— 夜色加浓,青岛的海滩四周都点缀着灯火,仿佛整个大海都处于一片滟滟的流光之中,美得不可思议。沈熹跟着何之洲上了一艘游艇。这一艘游艇是青岛海上俱乐部最好的一艘游艇。她按照何之洲所说的,与俱乐部的负责人说明身份。负责人立马亲自打电话确认后。她和何之洲不仅有了最好的游艇,还有了最好的船长。 “这游艇是谁的?”她在海上问何之洲。 何之洲立在甲板上,吹着风:“我爷爷的。” 沈熹咧嘴:“没想到你是富三代。” 何之洲倒是笑了,背靠栏杆,颇认真地问:“沈熹,你怕不怕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 沈熹被问懵了,立马变得像小白兔一样无措:“现在这个年头当男人压力很大的,如果不小心娶到败家娘们……” 何之洲抿了下嘴,然后他拍了下沈熹的后背:“别担心。” 沈熹点点头,心里没有担心是假的。 深夜,她躺在甲板想最坏的打算,如果一个月过去还换不过来,她打算跟爸爸妈妈如实交代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她……她要怎么说比较点,比如这样说——“沈建国,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一个儿子吗?哈哈,恭喜你,你终于梦想成真啦!” 沈熹想着沈建国下巴掉下来的模样,弯了下嘴角。 “你笑什么?”何之洲躺在她旁边,问她。 沈熹摇摇头:“没什么。” 何之洲双手抱着后脑勺,笔直地仰望着星空。过了会他坐起来,拿起手中的平板电脑,继续研究这两个星期制作的模拟图。 什么《磁场论》,什么《星象学说》,什么《乙巳占》……最近他把能看的书都看了,满脑子都在想突破口,但有些事就像他身边这位人说的:“机缘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和她这场闹剧,是老天爷故整的恶作剧,总有结束的一天吧。 沈熹大字型地躺在甲板上,夜里的海风已经有些凉了。她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碰了碰身边的何之洲:“何大哥,现在我跳进海里,你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何之洲转过头看她。 沈熹伸手指向海底:“说不准秘密就在海里呢。”说完,她快速爬了起来。 “沈熹!”何之洲牵住了她的手,“没用的。” “可是没有试,你怎么知道没用呢。”沈熹眨着眼说。其实她也很害怕,她依稀记得上次掉进海里冰凉又绝望的滋味,可是她不想因为她的胆小和瞻前顾后,何之洲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她对着海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围栏上挂上一条腿,还勇敢地晃荡了两下,证明她的“勇气”。 “何大哥,你一定要下来救我啊。”沈熹左腿在风中剧烈颤抖,不忘回头对后面的人嘱咐。 何之洲看着沈熹:“……你跳吧,不过你最好指望自己游上来,我不会救你。” “什么?”沈熹把腿再伸出去一点,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 何之洲样子平静,眼底已有了担心:“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好吧。”沈熹艰难地将左腿一点点搬回来,只是一个不小心,重心失衡,她往后仰去之时,被何之洲一把拉了回来。 沈熹几乎软瘫在游艇的栏杆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有点苍白。 何之洲看着她:“记住教训,别乱来了。” 沈熹坐在甲板,有点丢脸,也有点实诚地说:“我太没用了。” 听到如此实诚的话,何之洲也说了一句好听的话:“沈熹,你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棒多了。” 沈熹侧过头,强调说:“我以前也很棒的。” 何之洲笑了下,然后他把平板电脑拿过来,打开他制作的星象图,一点点地放大给沈熹看。上次沈熹为了让他安心,她编了一个梦境给她;现在,他尽量用所谓科学知识把这件离奇事件分析出来,同样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沈熹听得一知半解,过了会她说:“何大哥,我们给那天夜里突然出现的乌云密布的现象取个名字吧,就像大家会给海啸取名一样。” 何之洲同意,然后说:“你取一个吧。” 沈熹脑神经一向简单,既然这事是关于她和何之洲的,她立马想到的就是用两个人名字组合一下,再弄个谐音的出来,她说:“稀粥现象如何?” 何之洲唇角勾了勾,点了点头:“那就叫稀粥现象吧。” —— 沈熹和何之洲在海上呆了一天,何之洲讨厌海浪翻滚的声音,最后一晚决定回酒店。沈熹没什么意见。回酒店的时候,她带回了四斤小龙虾和两瓶青岛啤酒。 “祝我们早日各归各位。”沈熹打开啤酒说祝酒词。 何之洲拿起啤酒与她碰了碰:“但愿如此。” 但愿如此……沈熹清楚地感觉到何之洲不开心,可是她除了请他喝酒吃龙虾,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然后明明是她请喝酒,她比何之洲还先睡着了。再次醒来,她躺在靠露台的床上,身上好好的盖着被子;房间空调又被何之洲调到了一个最适合睡眠的温度。 但是何之洲人呢?对面床铺,连被子都是平整的。 “何大哥……”沈熹叫了下。 没有人应她。 “何之洲!”她跑到露台找人,整个海滨城市灯火璀璨,犹如烟火降落。 她回到房间,立马拿起手机给何之洲打电话,结果何之洲手机在酒店房间里响起来,他根本没有带手机。沈熹蹲□子,着急又难受。 夜里11点,沈熹急匆匆地来到酒店大堂,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询问值班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我记得是那边。” 沈熹擦擦不小心蹦出来的眼泪,跑出了酒店。 大堂经理第一次看到男人哭得如此惹人心疼,拿起对讲机对保安室的人说:“893房间有情况,男孩的女朋友出走了,你们过来帮忙找。” 深夜了,街道热闹依旧,沈熹穿过湍急的车流,再一次来到了沙滩里。整个四周已经沉寂下来,只有浪潮声忽近忽远,忽高忽低。 “何之洲,你在哪!” “何大哥,你快出来……” “何之洲!何之洲!何之洲!!!” 沈熹快要崩溃了,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她想到了小时候,她在深夜里醒来找不到爸爸妈妈的那种绝望,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沈熹,我在这。”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沈熹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立在后面的何之洲:“呜呜呜呜……何之洲……你跑哪儿去了……” 何之洲回抱沈熹:“心烦,所以出来散散心。” “……你不能跟我说一下么……” “你睡得很香,我不好吵醒你。” “那你也要留一张纸条给我啊!”沈熹哭得停不下来。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让沈熹彻彻底底大哭出声,她抱着何之洲,哭得悲怆又委屈。良久,才稍稍收住了眼泪,呜咽说:“我怕你想不开……” “傻的——”何之洲笑着骂,然后给沈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是我不好。” 沈熹皱着鼻子:“……以后不准这样。” 何之洲点点头,然后牵着沈熹的手向前面走过去:“我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何之洲带沈熹看的是一个用沙滩堆砌的房子,这原本是沈熹白天堆了一半的东西,可惜她没有耐心,房子只完工了一半,属于严重的“烂尾工程”。 何之洲打开携带式手电筒,在幽蓝的手电筒光投照下,沈熹眼前是一座可爱又别具匠心的沙滩房子。 有花园、有窗户,还有她要的大大的露台。 “何大哥,你怎么做到的?”沈熹蹲下来,抬头问何之洲。 何之洲盘坐下来:“我也是今天发现,我可能还有建筑天分。” “你自恋!”沈熹捣了何之洲一拳。 何之洲在沙滩躺下来,今晚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海风刮过他的身体,他开口:“一切随缘吧。” 沈熹双手撑在沙滩上,她仰着脑袋看了眼满天繁星,突然转头对何之洲说:“何大哥,如果我们换不回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神经。”何之洲不作回答。 沈熹挠了下何之洲。 何之洲爬起来,走向有海浪的前面。 沈熹追上去,近处的海浪涌上来只到她的脚踝,冰凉凉得十分舒服。她拉上何之洲身上穿着的中性白衬衫:“何大哥,难道你嫌弃自己不够帅吗?” 海浪褪下去,何之洲坐在湿湿的海滩上,回答沈熹刚刚这个永远换不回去的假设问题:“如果真那么悲催的话,我可以考虑下娶你。” “哈哈。”沈熹笑,笑何之洲这个时候还逞能要当男人。 她也在沙滩坐下来,然后像个爷们似的规划了一个未来给何之洲:“何大哥,咱们结婚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何之洲望了眼沈熹,淡淡说出一个事实:“我,你养不起!” “怎么就养不起了!”沈熹较真地看着何之洲,“我以后可以办舞蹈培训班,就算你每天吃燕窝,我也供你!” 沈熹太信誓旦旦,何之洲听得有些愣了。 “哗啦”一声,新的一波海浪即将涌过来,越来越近,两人双脚已经被海水淹没。海浪即将爬上身体,沈熹捂着耳朵大叫一声,然后在猝不及防的瞬间,她感到嘴巴一凉,何之洲已经翻身吻住了她。 何之洲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也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看。 夜里的海浪一*地翻涌上来,从头到脚,海水是咸腥的,吻是温热的,心跳是加快的,心情是不可思议的,感情来了是疯狂的。 连自己都吻地下去,没有一点疯狂,谁能办得到。 35、 两人回到酒店,何之洲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沈熹进去冲凉水澡,原因不言而喻。 沈熹冲凉的时候,何之洲靠在床头看起了电视。他将所有的电视台都换了一个遍,耳边依旧是卫生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洗澡声音。 他想起自己在沙滩上的冲动,现在不是不懊恼。不过既然吻了就吻了,他吻的时候是把沈熹当做沈熹……只是不知道沈熹她,有没有把他当做他…… 真是让人精神分裂的问题!何之洲的太阳穴跟着电视里鼓噪的女主持人声音一跳一跳。过了片刻,他转头看向卫生间蹙起眉头:沈熹怎么洗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出来? 卫生间里的沈熹哪是在洗澡,根本就是在花洒下面来回踱步叹气。她双手插着精瘦的腰上,任由冷水打在后背的肌肤上,刺激得毛孔全起了鸡皮疙瘩。她想到今晚在沙滩发生的一切,一颗心也可怜地颤抖起来, 她居然吻了自己…… 呜呜!如果这样的湿吻才算初吻的话,她的初吻居然是给了自己! 卧槽!还有比这坑爹的事情么! 更要命的是,她吻着吻着,想到自己是个男人,还反客为了,最后还起了反应!!! 天哪!她脑子彻底坏掉了么?! 一番冷水澡,虽然下面大丁丁已经偃旗息鼓,但她真没脸出去了,要不她自宫算了? 外面的何之洲还是怕沈熹在卫生间里头出个什么状况,他立在卫生间的玻璃门外,轻咳一声问:“你,好了吗?” 沈熹蹲在卫生间里画圈圈,听到何之洲在外面问候她,更不自在了,过了会才开口:“你先睡吧,我还要再洗洗。” 还要再洗洗……但她已经洗了一个多小时了!外头的何之洲一口老血直接呕了出来,随后他还是淡定地上床睡觉,稍稍想了下,将电视和灯都关了。 沈熹感到外面静下来,灯也关了。她立马推开卫生间的门,披着白色的浴巾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然后用被子将自己像蚕宝宝一样包裹起来,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一个瞬间,酒店房间只剩下月光静悄悄地偷溜进来。 何之洲还是忍不住开口:“沈熹……” 何之洲一开口,沈熹脸颊就开始发烫,她背对着何之洲:“何大哥,我已经睡了。” 已经睡了……何之洲叹了一口气,配合着沈熹不再说话。 第二天,沈熹昨晚的尴尬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她一向是一个来得快去得快的人。今天就要回S市了,她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跟沙发上的何之洲说:“何大哥,你放心吧,以后我随时陪你来青岛。” 何之洲点了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 沈熹继续收拾行李,她收拾自己的,也收拾何之洲的,当收拾到私密物件时,她突然大叫一声,拿起手中的胸衣晃给何之洲看:“何大哥,里面的海绵呢!” 何之洲站起来,他觉得自己需要去露台吹一会风。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老说女人虚荣,沈熹的虚荣体现什么地方呢——故意买大一个罩杯,然后再在里面充斥厚厚的海绵! C罩杯?他低头瞥了眼胸前,估计要打个七折…… 最私密的事情居然被发现了!沈熹蹲在地上,不开心地哼哼唧唧,她就没有见过像何之洲这种男人,现在哪个女人不做假啊!她们眼线都可以算眼睛,硅胶都都真胸,她垫个海绵怎么了…… 结果飞机上,她将这件事与何之洲申诉,何之洲居然还倒打一耙,说她弄虚作假。 啧啧,敢情他拆了她的海绵,还是光荣的“打假”行为啊! 沈熹真想一口咬死何之洲,她化身小狼狗扑向何之洲。可惜还没有扑到,她就被何之洲按住脑袋。 “别闹。” 沈熹继续拱着:“嗷嗷。” 何之洲无奈,伸手拍了下她脑袋,喉咙里发出两道短促又轻快的笑声。在这趟没结果的青岛之旅,他还是一次畅快地笑出声。 只是这一幕,在过来送热饮和甜点的空姐眼里,就变成了饿狼食花场景——沈熹是饿狼,何之洲是娇花。 —— 沈熹回到921宿舍,发觉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林煜堂不在就算了,猴子和壮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在宿舍溜达了一圈,然后踮起脚尖化成小天鹅,连续转了六个圈儿。她想起青岛的吻,她在不面对何之洲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美妙的。 心情美妙了,身姿就曼妙起来。 她一会儿小天鹅,一会儿是杰克逊的天空漫步,最后还跳起了大妈最爱——广场舞。 “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 从头到尾,林煜堂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从沈熹进来到广场舞,一直是开着录像。 …… 沈熹一个人玩累了,她给猴子、壮汉,包括林煜堂都发了一条短信:“亲,你们家的老大回来啦!” 两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对在校街吃盖浇饭的壮汉来说,最能形容他最近的心情了。两天没有见老大,他对老大的思念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种滋味,就连对张然都不曾有过。 所以他收到老大发来的短信,快速扒了两口饭,对猴子说:“老大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猴子没什么提议,他也收到了老大的短信,心情莫名好起来,他给老大回复:“我和壮汉在外面吃饭,需要给你带点吃的吗?” 沈熹也只有在921宿舍才能享受这种老大待遇,对比之前她在636宿舍,简直是质的跨越。 她给猴子回复短信:“我要一个大山东粗粮煎饼,加脆皮加鸡蛋加生菜,还要两串里脊肉和香肠,至尊黄金版的。” 老大就要至尊黄金版的……沈熹甜滋滋地发完短信,转过头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林煜堂。 “嗨,老三。”她打招呼。 “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林煜堂可没有她的好笑脸,黑着一张脸,见她就问,“还有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听?” 沈熹有点怔了,弱弱开口:“我只是回了一趟家。” “回家?!”林煜堂气急了,一步步靠近,正打算继续逼问,沈熹弯了一个腰,就绕过了林煜堂,她端起卫生间的脸盆跑出去:“我洗衣服去!” 林煜堂望着沈熹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恼。他走向自己的书桌,拿起手机,打开里面特意录下来的东西,结果真没让他失望:里面的“何之洲”又是跳天鹅舞,又是天空漫步,最后还扭起了秧歌…… 唯有两个可能性,何之洲真变成了沈熹,或者是何之洲疯掉了……所以他应该是拿着录像去质问沈熹? 林煜堂按掉手机,心里面的各种想法横冲直撞,都快要把他逼疯了。 最后结果……如果不是何之洲疯了,就是他疯了! —— 沈熹吃上了猴子买回来的至尊黄金版大山东粗粮煎饼,好美味,好享受! 壮汉两天没见着老大,就特别想与老大近乎近乎,他凑过脸说:“老大,可以分我一点吗?” 沈熹抬了下眼,不情愿地撕了一小块给壮汉,顺道加一句:“这可是我的晚饭。”意思就是,你也真好意思要! 壮汉接过老大给的煎饼,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猴子看壮汉不顺眼,开口问老大:“老大,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沈熹依旧是用“回家”的借口,她说:“我回了一趟家,享受家庭的温暖去了。” 猴子有点纳闷,老大的爸爸妈妈不都在国外吗?难道他回老爷子的家。他露齿笑啊笑,巴结起来:“老爷子最近怎么样啊?” 沈熹一口一口地咬着煎饼,瞎编道:“好着呢,最近跟着一群老太太跳广场舞,每天都是江南style,别提有多嗨了。” 这是沈熹自个亲爷爷的状态。 事实是何宅那位无辜躺枪的何老爷,正坐在轮椅写书法。写着写着,他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生气地问家里的保姆说:“你是不是偷偷又养花了!” 保姆更是无辜躺枪:“何老,我真没有啊……” 猴子是见过何之洲爷爷的,他听完老大说的“每天都是江南style”,不敢确定地问:“老大,你爷爷的腿好了?” 沈熹被猴子问糊涂了,难道何之洲爷爷的腿有问题吗?她心虚地低头继续吃煎饼,过了会才说:“最近才好的,所以特别嗨。” “原来这样子。”猴子理解地点点头。 沈熹连忙跟着点头:“就是这样子。” 晚上,沈熹一如既往到操场跑步。外面刚下了一场急雨,整个校园被刷洗得焕然一新,尤其到了夜间,不仅没有夏日的闷热,反而多了一份清凉和湿润。 她跑了两圈,就接到了何之洲打来的电话。 以前她跟何之洲打电话都是汇报突发情况。哪像现在,她晚上吃了个粗粮煎饼,都会跟他说一说。 然后何之洲居然会问她:“好吃吗?” “好吃好吃好吃!”她捧着手机,把她最爱的黄金搭配与何之洲说了一遍。 聊到最后,何之洲又习惯打击她:“这些小吃都不怎么干净,没有卫生许可证,如果用了地沟油,就是垃圾食品。” 他居然说她最爱的煎饼是垃圾食品!沈熹气呼呼说:“就算是垃圾食品,难道我连垃圾都吃不上了吗?” 何之洲:“……好吧。” 沈熹笑呵呵,想到爷爷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馅,问何之洲:“那个,我今天告诉猴子他们,你爷爷的腿已经好了,没问题吗?” 何之洲正在喝水,又咳嗽起来,他憋着一口气说:“我爷爷的腿十年前就在手术台锯掉了。” 沈熹嘴巴张成了“O”型,良久,羞愧地说:“我跟他们说,说爷爷最近在跳广场舞……” 何之洲手撑着额头:“就算我爷爷腿是好的,他也不会去跳广场舞。” 636宿舍来人了,何之洲手机未挂断,走进来的夏维叶就冷讽一句:“沈熹,这个周末跟谁出去啊?” 何之洲挂上手机,背靠椅背淡淡回应:“何之洲,约会。” 夏维叶再一次找虐成功。 —— 沈熹跑完步回到921宿舍,猴子和壮汉正热闹地讨论一个话题,是否要报名参加学院举办“青年杯”文艺汇演。 壮汉想参加,但是猴子说没有好节目,就不要上台丢脸。 壮汉很自信:“就凭我周辰的名字,院学生会也要给我一分面子吧。” 呵呵。猴子问林煜堂:“老三,你有兴趣么,要不我们921宿舍一起出个节目也挺好的。” 林煜堂摇摇头:“你们参加吧。” 沈熹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听完猴子和壮汉的对话,真心觉得有句话特有道理——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了一道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这不,这扇窗打开了! 她扬着笑脸走进去:“要参加要参加啊!我们921宿舍作为全校最优秀的男宿舍,没条件不参加啊。” 猴子有点心动。 壮汉直接是激动:“老大,你有什么建议?” 沈熹认真地想了想:“我们排个舞如何?” 猴子:“……” 壮汉是爱舞蹈的热血孩子:“老大,正有此意啊!” 坐在床上的林煜堂想到了手机视频里的《天鹅舞》,凉凉地反问一句:“跳什么舞?《天鹅舞》吗?” “哈哈哈哈……搞笑啊老三!”壮汉站起来,把自己的T恤拉开,“我觉得咱们应该跳《鸵鸟舞》比较好。” 沈熹托着下巴,脑子转啊转:“男生跳爵士比较帅,要不我们排一段爵士舞?” 猴子没跳过舞,有点担心:“我不会跳,老大。” “爵士很简单的。”沈熹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然后站直身体,即兴就跳了一段杰克逊的《All nite》,她跳得快速又富有节奏感,面上还带着一种舞者的活泼和生动。 结束的时候,她*地转过头,用英语说:“you see see,so easy!” 921的小伙伴们除了林煜堂,全都惊呆了! 壮汉都差点跪下来膜拜:“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沈熹在林煜堂身边坐下来,有模有样地解释起来:“我不是跟熹熹在一起么,她是舞蹈专业,为了跟她更有共同语言,我专门去学的。” 好吧。他们突然理解老大能追上沈美人的原因了,原来是暗地里下来苦功夫。猴子给了林煜堂一剂同情的眼神,林煜堂只有冷冷一笑。 师范学院有校庆,S大有他们的“青年杯”。大家逐渐进入了忙碌状态。不知不觉,四六级就到了。 忙着练舞的猴子呜呼一声,差点忘了自己还要考六级,考试前一个星期,连忙跑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了。 沈熹在宿舍喝着酸奶,心中暗喜。而且这种喜悦情绪,随着考试的临近,直接喜上眉梢。尤其是考试前几天,她连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都会笑起来:爸爸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四级过不了啦。 何之洲受不了沈熹这副样子,他放下筷子,淡淡来了一句:“其实避开所有正确答案,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 什么?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沈熹立马拉上了何之洲的手,巍颤颤地说,“何大哥,你千万别淘气啊……” 淘气…… 何之洲决定了,他要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 ☆、第三十六章   每一个学渣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小天使。   何之洲曾认为沈熹的考试分数很可爱,但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她通过各种死记硬背外、小抄以及好心人士们的小纸团综合发挥后的得分了。   学神有学神的天地,学渣也有学渣的小天地。比如学渣们面对考试时的提心吊胆和开不得丝毫玩笑,也是何之洲这种学神理解不了的。他前一句“要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的玩笑话,直接导致沈熹连饭都吃不香了。   是真的吃不下去。   沈熹扒一口,看他一眼,再扒一口,又看一眼。何之洲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终于妥协说:“我开玩笑的。”   原来只是开玩笑,不带这样吓唬人的!沈熹立马化悲为喜,“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她将餐盘里最喜欢吃的四喜丸子送到何之洲的餐盘里:“何大哥,你吃这个。”   何之洲早已经吃好放下筷子,不过他看向餐盘里的丸子,又重新拿起筷子,低下头,优雅地将它解决掉。   沈熹以为何之洲喜欢吃,又给了一个。   何之洲继续吃。   沈熹再给。   何之洲抬眸扫向她,不吃了。   晚上,沈熹陪何之洲到学校商业街的文具店购买2B铅笔和收音机电池。明天就要考试了,小店挤满了形色各异的大学生们,他们讨论着今年四六级会出的作文题目,里面有几个学霸,仗着丰富的考试经验,正在口沫横飞地大胆猜题,旁边还真围观了不少小白兔一样无知又纯真的学渣们。   沈熹瞧着他们,又喜上眉梢了,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可是嘴巴就是绷不住地往上翘。她赶紧低下头继续给何之洲挑笔。   沈熹挑笔,何之洲就靠在文具店展台等着,视线转了转,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好像和自己是一个班的。不过他向沈熹走了过去,并狠狠拍了下她肩膀:“何神,你也在啊。”   谁那么热情啊!沈熹吓了一跳,转过身说:“同学,你手劲有点大啊。”   S大的何之洲,大一的时候就最高分考过了六级,大家没见过也听过。大神出现在文具店,围观的学渣就多了。眼镜男也因为自己跟何之洲套上近乎感到很高兴,神情激动的带头问:“何神,明天考六级了,有考试经验传授不?”   考试经验?沈熹想了想,不知道“三短一长就选长,三长一短就选短”这些算不算,还是做小抄三十六计啊。她看向身边真正的何之洲,发出求救讯号。   何之洲淡定地玩着手中的笔。无所谓,他已经不怕丢人了。   好吧,她轻咳两声,压住满腔的心虚,充当起学霸给这些学渣们指点迷津:“首先大家不能紧张,你们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四六级考试,只有具备藐视它的勇气才有战胜它的决心。”   大家齐点头,有个女生还鼓起了掌。   沈熹眨了下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几点,后背一疼。   何之洲还是阻止了沈熹。   沈熹赶紧收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靠的是平实的积累。如果一定说我有什么考试经验,我考前都会吃一个咱们学校对面的煎饼,加两鸡蛋……”   沈熹彻底被何之洲拽出了文具店。   “怎么,那山东大妈的煎饼摊还有你的股份?”两个人的时候,何之洲彻底不客气了。   “别生气嘛,刚刚明明是你不帮我的。”沈熹拉了下何之洲一角,开始来软的,她见何之洲脸色缓和下来,继续说,“那个山东大妈很可怜的,她没有丈夫,一个人要供养两个女儿上大学呢。”   何之洲彻底没脾气了,不过声线依旧凉飕飕的:“你知道的还真多。”   沈熹咧嘴笑:“不就有一次我想跟她学做煎饼,然后就聊上了。”   何之洲拍了下沈熹的后背,没什么话说了。   大神效应,学校对面山东煎饼果子摊彻底红了。晚上,壮汉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排到一个至尊黄金煎饼,然后一路狂奔回921宿舍,故意在老大面前秀来秀去:“老大,想要吗?”   沈熹瞅了壮汉殷勤的模样,摘掉耳塞,勉强地点点头:“把你没吃过的那一边,撕点给我。”   壮汉大方地撕了一大半。   沈熹晚饭已经吃得很饱了,林煜堂进来,她立马问林煜堂:“老三,你要么,我有点吃不下,我再分你一半吧。”   林煜堂脚步停下来,犹豫了两秒,点了下头:“可以。”   可以……还真是比何之洲还高冷。沈熹撕下二分之一,递给林煜堂。   卧槽!壮汉看得那个目瞪口呆,最近老大和老三的关系,十分扑朔迷离啊。   921宿舍,明天只有猴子需要参加六级考试。林煜堂和何之洲大一就过了六级,壮汉大二的时候,屁颠屁颠地陪一位大三学姐学英语考六级,结果那位学姐没过,他过了。   对于这点,猴子还真是羡慕嫉妒恨。   晚上,猴子在宿舍做了一套模拟卷,遇到一篇短文有百分之五十的单词不认识,他赶紧拿过来让老大给他翻译一下。   沈熹愣了愣,对着短文认真地看起来,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扫过去,结果是太神奇了,她居然没有一个单词是认识的。   “猴子……我……”帮不上猴子,她也感到好无力。   “猴子,我帮你翻吧。”林煜堂从后面走过来,余光瞥了眼沈熹,直接拿过猴子手中的模拟卷,一句句地翻译给猴子听。   对比921宿舍,636四人都是齐心协力考四级的。晚上,陈寒躺在床上背诵英语范文,豆豆趴在书桌上,正用水笔在明天要穿的裙子上面写单词,全部都是一些她觉得会考又记不住的单词。   至于夏维叶,她已经联系到了同考场一位会把答案丢给她的男生,现在正陪那位男生打电话。   何之洲路过豆豆,深蓝色的裙子已经写了好几行单词,他还真长见识了。   豆豆察觉到一股浓浓的鄙视气息在四周蔓延,她敏感地抬起头:“阿熹,这是你去年教我的啊!”   好吧,何之洲沉默地走向露台,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他收到一条沈熹发来的短信:“何大哥,明天记得别考太好哈!”   呵呵,何之洲仰着头,微风拂面明月狡黠,满天繁星在泼墨似的夜空一眨一眨,他心情莫名有点好起来,要不考个520给她?   算了,那么肉麻的事情,只有脑残才做得出来。何之洲转身回宿舍,上床,随手将床铺的蓝色挂帘拉上。这是他新买的挂帘,防止自己看到一些不雅的突发情况。   第二天六点,师范学院和S大校园,一前一后开始播放四六级考试纪律的通告,大家的CET终于来了!   四级上午,六级下午。   早上8点40分,乐了一个晚上的沈熹亲自送何之洲到考场,考场有不少人手里捧着考试资料记记背背,打算最后临时抱佛脚。   如果没有何之洲,沈熹清楚知晓她也会是其中一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哪像现在那么潇洒,所以她又偷偷拉了下何之洲的衣角,认真地感谢了一句:“何大哥,谢谢你。”   “没什么。”何之洲高冷地转过头,过了会,他转过头,更高冷地问了一句:“你大概想要多少分?”   真的想要几分就有几分么?幸福来得那么突然……不过她真好意思再给何之洲压力,伸手拍拍何之洲的肩膀:“咱们能考几分就几分。”   呵~何之洲不理沈熹,直接走上楼梯,准备进考场。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考了两次四级。   沈熹深情目送何之洲进上楼,然后萌萌哒地朝他挥挥手。何之洲回头一次头,唇角蓦起翘了半个弧度。他对代考这样的行为有点不齿,不过谁让她是他女朋友呢,纵容一下又如何?   何之洲走进二楼考场,沈熹就在一楼长廊溜了两圈,自从换了身份之后,她对师范学院教学楼都陌生起来。   天色暗沉,像是马上要下雨的样子,沈熹探出脑袋望了望。“哗啦”一声,沉闷的天就被两道一闪而逝的闪电划破,骤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哎呀,她没带伞!   何之洲座位在教室左边的最角落,学渣最讨厌的考试座位,他还挺满意的,桌角贴着准考证,上面是沈熹的各种信息,他指尖摩挲了一番那张小小的证件脸,越看越顺眼。   正巧监考老师发放试卷,无意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嗤笑一声,他就没有见过那么自恋的人!   角落座位紧靠着窗户。外面下起了大雨,何之洲看楼下躲雨的沈熹,心情有点烦躁。   同考场的人拿到试卷便开始看作文题,争分夺秒地与时间跑步,只有何之洲背靠椅背看楼下的沈熹。   监考老师:“……”   楼下的沈熹抱着头,还是决定冲进了大雨里。   何之洲蹙起了眉头,雨下得那么急,她不会再躲一躲吗?他头疼地揉了下额头,收了收心绪,拿起笔在答题卡写名字,将“沈熹”连个字写得苍劲有力、隽秀大气……   沈熹一路跑回了921宿舍,她淋成了落汤鸡,所以打算洗个热水澡,结果宿舍的热水器坏了,出不了热水。为了怕感冒,她收拾了两件衣服直奔楼下的公共浴室。   她还是第一次进男浴室,走进去才发现男澡堂设计如此丧心病狂,里面有单间,也有集体浴室,集体浴室只有一排排喷头,连块隔板都没有。   单间不多,只有七八个位子。因为学校百分之五十的男生都参加考试了,所以澡堂洗澡人并不多,沈熹顺利找到一个单间,三下五除二就脱掉湿掉的衣服和裤子,然后打开热水开关,舒服地在中间转了两个圈儿。   “真舒服呀!”她喟叹一句,“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卧槽!谁发出那么妖娆的声音?哪家男人洗澡洗得如此*?沈熹隔壁是一位来自东北的男生,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啪嗒”一声,他手中的肥皂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他惊呼一声:“我的肥皂!”   结果调皮的肥皂不止掉下来,还一路往下滑,滑到了隔壁。   沈熹低下头,一块黄色肥皂从隔壁单间滑了过来,滑到了她的脚趾头前。她动了动脚趾头,立马安静下来,她可不想捡肥皂。   “隔壁的,可以帮我捡下肥皂吗?”   不管她如何装死,一道粗犷的男声还是从白蒙蒙的水汽里飘了过来。居然让她捡肥皂!沈熹低着头,内心十分挣扎,过了会,弱弱开口商量:“我把它踢给你,可以吗?”   隔壁浴友没有办法,澡只洗了一半呢,他说:“好吧,不过你脚干净的吧?”   贱男!居然怀疑还她的脚不干净,沈熹哼哼唧唧,心里有了打算:她一定要把这块肥皂踢得远远的,最好踢出好几个单间,让他光着身子出去捡!   一、二、三,她伸出脚,还没开始踢,脚板不小心打滑,“啪”的一声巨响,她脑袋直接撞在了单间木板。   好疼!她眯了眯眼睛,然后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   “听力考试到此结束……”   沈熹再次有意识,耳边只回荡着这样一句话。她依稀记得自己脑袋撞上了单板,所以她习惯性地伸过手揉了揉,然后发现也不怎么痛。   真是够皮实的,她庆幸地想。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把何之洲脑袋撞傻呢,然后她在心里出了一个算术给自己算——16加32等于……48……   Yeah,能算出来,还没傻……   “同学,笔试开始了!”   “同学,醒来考试了!!!”   “这位女同学!”   女同学?!   男澡堂哪里有女同学啊……   然后考试是什么?   沈熹是被男监考老师拍醒的,她抬起趴桌面的脑袋,脸上的神色先是迷糊、然后是震惊、最后是惊慌错乱。她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四周的环境,再看看面无表情的监考老师,以及桌前的四级考卷,立马悲痛地伸手捂着嘴,防止自己会哭出来。   不可能!   怎么就回来了呢!   怎么就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沈熹颤抖着手将试卷翻来翻去,眼泪就蹦出来了,一颗颗地砸落在考卷上,她已经悲伤得不能自己。   “同学,你到底怎么了?”监考老师也懵了,真是好让人心疼的学渣啊。   沈熹眼泪巴巴地抬起头,看向监考老师,连说话语句都不顺了:“老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    ☆、第三十七章   ——“老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同学,你当然是自己走进来的啊……”   王老师监考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学生。听力做完就睡着也算了,醒来还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真想问候她一句:“同学,请问你是猴子请来逗比的么?”   还是睡傻了,忘了自己在考试?   沈熹只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天堂掉下人间,还在地上砸了出了一个大坑。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残酷……就不能等何之洲考完再换回来么?   就算等她洗澡洗完也是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所以她用脑门撞了撞桌面,“嗵嗵嗵……”她不要呆在这里,她要撞回去!一定要撞回去啊!   王老师:“……”   他看得好心疼啊,真是一枚让人心疼的学渣啊!以至于他觉得将她叫醒考试都是一种犯罪。还不如让她沉浸在美梦里,不用醒来面对“正在考试”的现实呢?   不过她前面做听力的时候不是挺淡定么,跟小鸡琢磨一样,一眨眼就一个,难道是乱写的?   王老师商量说:“同学,如果真的不想考,要不你继续睡吧……”   继续睡?呜呜……她怎么还睡得着!   沈熹终于花了五分钟适应自己突然出现在考场的现实,然后她拿起了笔,坚强勇敢地面对剩下的空白考卷。   听力已经结束,迎接她的是大片大片的阅读,但她最讨厌阅读了!沈熹把眼角的泪花擦干净,开始做题。   做着做着,她看到试卷最下面有两个字,应该是何之洲留下来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加油”。   沈熹撅起嘴巴,心里哼哼唧唧:他有时间给她写加油,为什么不多给他做一点呢……虽然这样想,不知不觉,一种另类的甜蜜悄然爬上她心头。   好吧,她会加油的……   ——   何之洲在听力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出现了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情况,同时外头的狂风暴雨拍着窗户玻璃“啪啪”作响,仿佛要破窗而入。他撑着额头逼着自己听清每句英语对话,直到最后,戴着耳塞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心里有产生了某个预感,然后他用最后时间给沈熹留个讯号,写下两个字——“加油”。   有个瞬间,他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他又有点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身体,但好久不见了、又是光秃秃地呈现他眼前,他真有点接受不了。   还有后脑勺怎么那么疼……沈熹对他做了什么!   何之洲真的是四脚朝天地躺在男澡堂的小小单间里,头顶的花洒咕噜咕噜地喷洒热水,他侧过头,身旁还躺着一块黄色肥皂……他花了几秒时间思考:难道沈熹是因为捡肥皂滑倒的?   突然,隔壁传来一道担心的声音:“嗨,隔壁浴友,你还好吗?”   何之洲没有回他。心里却想着另一个问题——沈熹居然跑到公共浴室来洗澡!   过了会,隔壁又飘来一道试探的声音:“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把我的肥皂递过来了么……”   何之洲看了眼地下的肥皂,嫌脏,不太想捡。他站起来,揉了揉后脑,确定自己眼睛不花呼吸顺畅后,对着肥皂就是一脚,直接将肥皂踢了过去。   “嗖——”   调皮的肥皂一下子滑过五六个单间。沈熹没有完成的事,何之洲帮忙完成了。   “我的肥皂!!!”隔壁只洗了半个澡的东北男生彻底崩溃了,一声沉痛的呼叫之后,他痛心疾首地质问:“浴友,你踢过头了!”   何之洲懒得搭理他,关掉热水,他打开左上方的小衣柜,取下沈熹带过来的裤子和衣服——都是一些暖色调的衣裤。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他可以接受沈熹穿这样的衣服,现在自己将这条七分小黄裤穿上去时,内心不是一点点纠结。   穿戴完毕,他提着换下的衣服走出了单间,不顾隔壁浴友商量的祈求声:“亲,商量个事呗,你能帮我把肥皂找回来么?”   ……   何之洲走出浴室,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来,整个S大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每一处都是湿哒哒的,空气倒十分清新。何之洲立在大门吸好几口新鲜空气,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终于换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沈熹那边怎么样了……   何之洲拿着洗澡脸盆回到921宿舍,宿舍里只有壮汉和林煜堂,壮汉正双腿分开地坐在椅子上,对林煜堂说:“老三,今天沈美人考四级,你也应该积极点,老大挖了你的墙角,你再挖回来就是了。”   林煜堂没说话,眼尾淡淡地瞥向站在门口的人。   壮汉跟林煜堂说话的时候,是还没发现何之洲已经回来。他看到老大进来,话音一转,立马笑得像花儿似的,朝老大招招手说:“老大,你回来啦?”   “嗯。”何之洲放下脸盆,神情清淡地点点头,他背对着壮汉和林煜堂站在书桌前,稍稍收拾了下乱七八糟的书桌,然后他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穿透他后背。他转过头,看向林煜堂:“老三,我身上有什么吗?”   林煜堂一下子被这样的何之洲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又淡又冷的声线,配上淡漠的神色,彻彻底底一句没有感情的反问。不可能是沈熹!林煜堂眼瞳缩啊缩,最后缩成一个点,里面满满不可思议。   不止林煜堂不可思议,壮汉听到老大这样说话,他又有点不开心。他不要冷冰冰的老大,他要软绵绵的老大!   壮汉狗腿地问一句:“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挺好的。”何之洲说,然后转过身,“我出去一趟。”   壮汉无语凝噎:“老大……”   何之洲到师范学院找沈熹,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事,不过最重要的一件是——沈熹能应付剩下的考试么?   考试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沈熹靠着“加油”两个字,磕磕碰碰地做完了大半张试卷,结果事实证明,加油对英语是行不通的,看不懂就是看不懂,不是加油就能看懂……   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但她还有很多题目没有做,她又有点强迫症,阅读理解没有看懂就会看很多遍,时间就这样“嗖嗖嗖”地从她笔尖划过,直到监考老师说只剩下半个小时,她才从强迫症里出来,依靠“三短一长就选长,三长一短就选短”快速解决了好多题目。   何之洲从考点教学楼走上来,来到沈熹所在的256教室,他立在外面长廊,透过大窗户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咬笔杆的沈熹。   仿佛有心电感应一样,她突然转过头,他和她目光交汇。然后,沈熹那是什么眼神?委屈、幽怨、可怜、绝望……   何之洲转了下脸,不让沈熹看到他不经意弯起的嘴角。   沈熹收回视线,在最后时间里做最后奋战。考场陆陆续续有人交卷,但他们都影响不了她,就算她什么都不会,她也要把这张试卷画满。   何之洲等得很有耐心,他懒懒地靠在长廊围栏,时而看一眼里面的沈熹,时而望一望楼下小花园的风景。雨后初霁,浅浅阳光穿过后云层抖落下来,地面的水坑亮晶晶的折射出道道水光。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一张张收试卷,沈熹还在涂涂写写,直到老师立在她面前,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笔交了卷子。   哎。她开始收拾桌上的笔、身份证、准考证,动作慢吞吞。   真是好悲伤的人儿……   教室没什么人了,何之洲向沈熹走过去,轻飘飘地打了一个招呼:“嗨。”   沈熹站起来,有点不适应看比自己高的何之洲,低着头说:“何大哥,我们……”我们怎么就换回来了呢。   “虽然方式有点意外,不过结果总算好的。”何之洲单手插着口袋,望着她说,“对吧?”   不好不好……沈熹不开心,可是她又不能太自私。她抬头瞅了眼何之洲,还是委屈了,想到从考场醒来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何大哥……后面的我都做不来……”好委屈的声音。   何之洲很想给沈熹一个拥抱,然后他真抱上了她,直接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这是他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给她拥抱,然后他才发现她真的好软。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喉咙发出两声不厚道的轻笑,安慰说:“没关系,瞎猫遇到死耗子,总能碰到几个对的。”   突然被拉进怀里,沈熹由委屈变成了懵,她脑袋被贴在何之洲的胸膛,动作算不上多亲密,以前她与何之洲拥抱甚至……亲吻,但她都没有此时局促。   她眨巴眨巴眼睛,这一次她真的被何之洲搂在怀里,她是女人,他是男人。   沈熹赶紧调整情绪,无所谓推开何之洲,笑着说:“何大哥,咱们终于恢复正常了。”   何之洲松开沈熹,很自然地把垂下来的手放进口袋,他点点头,同意她的话:“嗯,正常了。”   ——   沈熹与何之洲一块儿走出教学楼,她想到自己回归前发生的事,立马仰头问:“何大哥,你后脑勺怎么样了?”   何之洲伸手碰了碰后脑勺,放慢脚步说:“还好。”   沈熹想到澡堂的事,脸颊红扑扑的。她无颜面对何之洲,抓了抓不长不短的头发:“我真没想到会在考场换回来呢。”   何之洲附和:“我也没想到。”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光|裸着身体,四脚朝天地躺在浴室里。   沈熹笑啊笑,然后她朝何之洲挥挥手:“何大哥,我先回宿舍了,再见!”   何之洲:“……回见。”   沈熹回到636宿舍,心情真是感慨又复杂,她往里头张望了一番,有点却步了。直到里面的豆豆朝她招手:“嗨,阿熹,你考得如何啊?”   沈熹不想再提四级。不过能看到豆豆心情又好起来,她上前拉住豆豆的手:“豆豆,好久不见了!”   她们不是天天见吗?豆豆有点纳闷,不过她真好久没看到阿熹笑脸了,她激动地抱上沈熹的腰,委屈巴巴地说:“呜呜……熹熹……你好久没有对我笑了……”   那是何之洲啦!沈熹拍了下豆豆的肩膀,安抚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以后天天对你笑。”   豆豆赶紧点头。   沈熹笑呵呵,她逛起了好久没住宿舍,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床铺的挂帘,她拉开挂帘,入眼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她嘴巴张成了“O”型,指着被子问豆豆:“这……这个是我……叠的?”   难道还是鬼叠的……豆豆真心认为沈熹在炫耀,不就想让自己夸夸她么,豆豆说:“对啊,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一手。”   “何止是一手啊,根本就是两手!”沈熹认真地跟豆豆强调是两手,她拉豆豆过来,“你看看,这个折角,这个两点一线,一般人能叠出来吗?”   豆豆:“……”   沈熹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好久没用的镜子都蒙上了灰尘,她望着里面酷似高晓松的发型,决定下午就去理发店做个头发。   从今开始,告别高晓松,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沈熹烫发的时候,何之洲在921宿舍整理东西和大清理。他拉开抽屉,是一大堆零食;掀开被子里面藏着两本漫画书;打开衣柜全部都是花里花俏衣服。   还有,他床头居然放着一只打着蝴蝶结的小熊。   全都是沈熹生活的痕迹。   何之洲把小熊拿下来时,壮汉正从卫生间出来,他见老大把小熊丢进纸箱里,壮汉一个箭步走上去:“老大,你要对卡卡做什么!”   卡卡?何之洲看了眼纸箱里的小熊,居然还有名字。   卡卡是怎么来的呢,上个星期壮汉在超市买了九包纸巾,参加了一个抽奖活动,他抽了一个三等奖,小熊就是奖品。   他原本想把这只小熊送给张然的,不过拿回宿舍,老大就抱着小熊不撒手了:“它好可爱……”   “喜欢吗?那就送给你吧。”他非常爽快送给了老大,全然没有对猴子的小气,也把张然忘在了脑后了。   结果老大那么快就不喜欢了?壮汉接受不了,他跟老大提醒某个事实:“老大,小熊是我送你的,卡卡是你取的名字……”   “哦,这样子。”何之洲将小熊从纸箱里拿出来,塞回壮汉怀里,“那还你吧。”   壮汉:“……”   好累,不想爱了。    ☆、第三十八章 沈熹收到何之洲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晚上到老地方吃饭。” 他和她都有老地方了。沈熹没怎么思考就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她抬头,看向眼前落地镜里的自己,感觉习惯真是强大的东西。 她都有点不习惯看这样的自己了。 她来的理发店是上次何之洲剪短的那家,理发师也是上次的理发师。她坐下来时,理发小哥盯了她许久,她以为他会说认识她,结果吐出来的却是:“美女,你的发型咋那么村儿?” “村儿?”沈熹狐疑地念了念这个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理发师拿起她一绺头发,酷酷地解释给她听:“村儿就是土炮、土鳖、山炮儿、村炮……” “啊啊啊啊啊啊……”沈熹疯了!还能不能好好理发了!她愤怒地转过头:“老板,我要换理发师!” 结果,一个与眼前理发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出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你不是上次那高圆圆吗?” 不是高圆圆,是剪了高圆圆发型,最后变成高晓松!沈熹看向这两人,卧槽,居然是双胞胎! 最后她钦点原来的理发师给她做头发,技术不重要,关键要嘴甜。 然后,她没想到头发做到一半,何之洲出现了。她正在烫传说中的空气卷中,脑袋全是烫发用的彩色圈圈,她不想让何之洲看到自己包租婆的样子,拿着一本《瑞丽》杂志挡脸。何之洲瞧见了也不说什么,直接走到店里的沙发坐下来,一副是谁谁谁的男朋友的姿态。 沈熹终于放下杂志,转过头对何之洲笑了笑:“嗨,好巧,你也过来剪发?” 何之洲翻了翻手中的时尚女刊,然后没有任何兴趣地将它放置一旁,抬起头言简意赅地回答:“不,我来等你。” 我来等你…… 沈熹对着镜子眨眨眼睛,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一种被当女朋友的感觉,心里百感交集。她从落地镜看身后的何之洲,他背靠沙发,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不耐。 她头发一共做了三小时,最后完工的时候,理发师哥哥对着她新发型又是一番赞叹:“美呀美呀。”然后他还让不远处的何之洲发表意见:“男朋友,你觉得呢?” 何之洲站起来,走过来看了看说:“凑合吧。”其实他有点心疼被自己冲动剪掉的长发,沈熹黑发如绸的模样,他都没有仔细看过。 不过她现在也漂亮。 新发型对沈熹来说,因为前面对比物是高晓松,导致她现在怎么看都是好漂亮。依旧是半短不长的头发,发尾烫了个内卷,她立在镜子对何之洲说:“一般人撑不起这个发型,要脖子跟我一样长的才行。” 真是坦荡荡的自恋。何之洲伸过手,捡起一根还留在她肩头的头发,直接说:“走吧。” —— 何之洲骑着车过来,沈熹很自然地跳上后座。坐上去之后,她又有了重做女孩的矜持,双手不再环上何之洲的腰,只是抓着他衣角。 突然,自行车车轮滚上路面的一块碎石,她整个人一弹,同时前面的人也发话了:“抓紧了。” 沈熹乖乖地贴上了何之洲的腰身。前头的何之洲目视前方,眼尾扬起一抹愉悦。他穿过一条小路。这一路有绿茵茵的草坪、郁郁苍苍的灌木丛,还有极具建筑风格的白色教堂,全是让人心情明亮且愉快的风景。 西餐厅里,何之洲点完正餐后,还让服务员开一瓶红酒。他对她解释说:“我们庆祝一下。” 沈熹点头,的确有庆祝的必要。大餐还没有上来,她心绪又飘到了四级身上。她从服务员那里要来纸和笔,开始算分。 “何大哥,你前面能全对吗?”算到最后,她紧张发问, 何之洲望着沈熹,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不会,只有7成的正确率。” 沈熹懵了,她重新把分数打了一个七折,然后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不能全对?” “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么?”何之洲反问,“如果全对,你会被请去喝茶。” 沈熹要捶桌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怪何之洲,只能说天意弄人。只是想到明年还要面对四级,她心都揪成一团。 服务员端着大餐、水果和红酒上来,何之洲拿起刀叉,边割边说:“大不了下次再考一次,自己考出来才有意义,不是么?” 学霸跟学渣讲意义都是空扯淡!不过沈熹还是点点头,没有情绪地开口:“是。” 何之洲扫了眼沈熹表情,轻飘飘地将重点扔出来:“放心,我会帮你的。” 是么?沈熹一下子精神了,她拉上何之洲的手:“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会换回来吗?” 想得美,何之洲将话里意思重新表达一次:“不,监督你学英语而已。” 沈熹低头吃牛排,他在两只杯子里各倒一些红酒。 沈熹主动端起一杯酒,四级估分结果让她暂时不愉快,不过,成绩不好真会影响她心情,她从小到大都要得抑郁症了。她举杯与何之洲碰了碰:“何大哥,祝我们终于各回各位,各找各妈。” 何之洲点点头,加了一句:“祝你永远开心。” 真是好俗好实在的祝福,沈熹却被何之洲认真的样子弄得不好意思起来,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 晚饭时间到点了,老大不在宿舍,壮汉和猴子决定下馆子吃小炒,他们邀请林煜堂遭受拒绝。原因是林煜堂根本没心情到外面吃饭,只想叫个外卖了事。 情绪是会传染的,林煜堂传染给壮汉,壮汉又传染给猴子。最后这三人分别叫了一份外卖吃起来。 学校外卖一向都是姗姗来迟。 何之洲回到921宿舍,他们的外卖还没有到。壮汉“不怕死”地对何之洲卖萌:“老大,壮壮肚子饿。” 如果之前,沈熹肯定会喂两片曲奇到壮汉嘴里,喂好之后说一句:“滚吧。”然后壮汉就格外心满意足地滚了。 结果这一次,这招不好用了。何之洲不可思议地抬了下眼:“壮壮?” 壮汉没听清何之洲的反问的语气,以为老大真叫他壮壮,一颗心萌成了一滩水,他蹭过身:“叫辰辰也行啊。” 何之洲阻止壮汉的靠近:“周辰,我们得谈谈。” 壮汉眨眨眼:“好呀好呀!”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突然连谈话的心情都没有了,为什么他有一种921宿舍集体犯病的感觉。 猴子看老大回来,心情也微妙地好起来,他关心地问了一句:“老大,你吃了么,我们都叫了外卖,需要给你一份么?” 何之洲拒绝:“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就不叫了吧。”猴子很自然地接话,“到时候你想吃的话,我再分你点。” 分你点……何之洲默默转过身,左手撑着额头按了按,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从别人那里分东西吃的习惯! 宿舍里,从头到尾没有表露过度热情的只是林煜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过了会,直接开口说:“何之洲,晚上打球吧。” 说起来,921宿舍真好久没有打球了。壮汉和猴子听完林煜堂的建议,纷纷点赞。有时候,人的记忆真是微妙的东西,沈熹跟921宿舍的人相处不到一个月,导致壮汉他们都差点忘了老大是会打篮球,而且打得很好。 壮汉望着冰冷冷的老大,脑里想象的却是软绵绵的老大在篮球场拍着皮球的模样:“one,two,three……” 真是不能更赞的场景了! 林煜堂、猴子、壮汉外卖终于送来的时候,何之洲提着沈熹留下的零食和小玩意,包括什么玫瑰精油、男士爽肤水、蜜蜡纸、眉毛夹等等,去隔壁的师范学院物归原主。 —— 沈熹回到636宿舍,因为没有人陪她玩,一个人无聊地斗地主,她将欢乐币输得差不多时,露台晒衣服的豆豆对她说:“阿熹,在河之洲又过来了。” 豆豆为什么称呼“在河之洲”,因为她也是“在河之洲”的小粉丝呀! 何之洲?她和他不是刚见过吗?沈熹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到露台看到提着大袋东西的何之洲,一下子明白过来。 何之洲咋那么客气捏,这些零食和生活物品,他能吃就吃,能用就用呗,居然还给她送回来。 沈熹趿着拖鞋飞奔下楼,身上是一件烟灰色长裙。一分钟之后,她出现在何之洲眼前,扬着灿烂的笑容,客气了一把:“何大哥,你真老客气老客气的,这些东西你就留着用嘛,不用还给我了。” 留着用?怎么用! 何之洲对袋子里面的东西不是一般的有意见,他找到玫瑰精油和玫瑰干花瓣就算了,居然还找到了好几包蜜蜡纸! 所以面对沈熹的客气话,他“呵呵”两声,倒也幽默了一把:“留着做什么,继续脱毛?” “好吧。”沈熹接过何之洲手中的袋子,往低头看了看,“……卡卡呢?” 卡卡…… 何之洲不说话。 沈熹对何之洲解释说:“就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熊,我放在床头的……” 何之洲沉默了两秒,开口:“那是壮汉的吧,他从我这拿回去了。” “拿回去了?”沈熹有点惊讶,然后哼哼了一声,“真小气,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讨回去。” 何之洲点头,加了一句:“他老样子了。” 921宿舍正幸福吃着黄金套饭的壮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之洲出卖。今天套饭里多了一个卤蛋,还特意将它留给心中那只软绵绵的老大呢。 不料真正的老大已经无情地捅了他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点也不顾及室友之情。 —— 何之洲骑着车从师范学院回到921宿舍,壮汉、猴子和林煜堂他们都已经吃好了,差不多消化后,开始换篮球服。 何之洲翻了好久的衣柜,才找到自己的篮球服,它们已经被沈熹塞到了最里面。 林煜堂平静地看着。 921宿舍好久没一块儿出门,更别说一块儿打球了。所以当四人穿上篮球服,红蓝黑白地出现在篮球场,十分扎眼。 正巧隔壁寝室也在打球,所以8人很快进入半场4V4的模式。 壮汉又高又壮,是921宿舍的内线;猴子靠速度传球和移动,争取突破和跳投;林煜堂和何之洲都是关键主力,一会冲刷篮板、一会快速回防。两人一个长相干净,一个清俊得不像凡人,玩起球都带上了一丝狠味。 十几分钟之后,猴子和壮汉终于察觉到了一点问题。壮汉对林煜堂喊道:“老三,传给我,传给我!” 林煜堂站在内线被突围,球玩得越来越狠,心却越来越明白。最后,他不顾呼叫的壮汉,将球狠狠地砸向三分线外的何之洲。 大家都奇怪了。这个球本应该传给壮汉。 只有何之洲不意外林煜堂将球砸向自己,他面无波澜地接过球,一个帅气的跳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正中篮框。 “好球!”猴子欢呼。 壮汉看向何之洲,不开心不开心!为什么老大又变成这样了,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好,只是相比老大投球,他更想看老大拍皮球…… 老大不拍皮球了,不幸福。 突然猴子对直接从内线走出来的林煜堂喊道:“老三,你去哪儿?” 林煜堂中途离队,不回头向前走着。 “堂,别闹!”壮汉回过神,也着急地喊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喊出来的味道,怎么如此基情四射。 921队友突然离队,隔壁922宿舍的男同胞都好迷茫呀,其中一个比黑炭还黑的男生问何之洲:“林煜堂怎么了?” 何之洲只是沉默。 过了会,林煜堂转过身,他眼神带着挑衅,语速平缓又坚定地开口:“我找沈熹去。” 这话对谁说的,922宿舍不知道,921宿舍都是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大家对访谈兴趣不大呀~~这样~~把昨天在群里开玩笑的一个小番外写给你们~~ 某日,已经在床上的,沈熹对着何之洲的大丁丁说:“我好想它,我的大丁丁。” 何之洲:“你的大丁丁?” 沈熹发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不,你的大丁丁。” 沈姑娘其实有个坏毛病,用过的东西,就有点小小的占有欲。。。 嗷嗷~~有花咩?    ☆、第三十九章   “我找沈熹去。”   这句挑衅十足,带着宣战和独特男人味的话,居然还有人耳背,听成了“我告老师去!”   听错的人来自922宿舍,调皮又胆小。“我告老师去”这句话从他一年级上学到现在,一直是他的紧箍咒。尽管上了大学后他已经好久没听到了,当他误以为林煜堂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急了。   他不就是在抢篮板时打手了么,林煜堂有必要告老师吗?他立在猴子和壮汉的中间,颤巍巍对前头的林煜堂喊道:“林煜堂,大家玩得好好的,你告什么老师啊,你给我回来……”   话音刚落,壮汉和猴子一起用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隔壁室友,然后双双按住他脑袋:“告你妹的老师啊!”   谁他妈要告老师啊!已经走出一段路的林煜堂,原本走得沉稳又坚实,面色也十分淡漠,结果听到这句话,左脚不小心崴了崴,最后还是收回来,继续走着,不回头地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林煜堂就这样走了,留下类似宣战的语言。猴子和壮汉回过神后,双双来到老大的身边,猴子纠结着说不出话;壮汉支支吾吾地劝导说:“老大,要不收手吧,毕竟老三和沈美人好多年了……”   何之洲只瞥了眼壮汉不说话,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壮汉后背,向前面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他又被壮汉拉住了——“老大,不要去!”   “周辰,你放手。”他对壮汉说。   壮汉不放手,试图用卖萌的方式阻止老大,他凑到何之洲耳边说着诱饵:“老大,你别去,我把我家娃娃借你玩好不好?”   卧槽!何之洲猛地甩开壮汉。   何之洲这一路想了很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对感情狂热的人,只是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想好好爱的人,却发现这条路不好走。壮汉告诉他“沈熹与林煜堂认识很多年了”,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青梅竹马,沈熹和林煜堂之间有着他插不进的岁月和牵缠。林煜堂曾陪沈熹走过的日子,它们都与他无关,甚至他和沈熹慢慢失去某种联系。   还有,林煜堂是他室友、同学,甚至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有句话是朋友妻不可欺……   何之洲越想越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里,随后他又换了一个方向思考:好像林煜堂和沈熹也没有确定关系,真正确定关系的明明是他和沈熹。现在林煜堂要做什么,他去找他女朋友做什么……   这样一想,何之洲也加快了脚步。   林煜堂去师范学院找沈熹,沈熹还在宿舍里面拆何之洲弄起来的挂帘。整个过程,夏维叶一直说着风凉话,凉得她差点骂人。   “当初不是嫌弃我们才挂上去么,怎么又拆下来了?沈熹,我发现你做事还真没有一点原则。”   “你前阵子不是装得挺好的么,继续装下去啊!”   “……”   烦不烦啊!沈熹转过身,焦躁地把挂帘扔到地上。她当了一段时间的男人,好久没有体会如此磨磨唧唧的宿舍纠纷,肝火一下子冒出来,她狠狠地拍了下桌面:“说够了没,小心我揍你啊!”   夏维叶:“……”   “安静点,知道么?不然真打你!”沈熹瞪着夏维叶说完了恐吓话,继续气呼呼地从地上捡起挂帘,将它装到袋子里,她动作都带着风,看得夏维叶目瞪口呆,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熹前一秒发完脾气,后一秒林煜堂来找她。她走下楼时,嘴巴还是撅着,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不愉快的寝室氛围,她以前都不当做一回事,认为女孩子之间总存在吵吵闹闹,大概有了对比才会知晓,宿舍氛围真是影响心情的头号杀手。   她抬头瞅了眼立在自己跟前的林煜堂,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她有片刻的荒神,都不知道叫他林煜堂、堂堂还是老三了。现在她以真正的自己面对林煜堂,心情也是复杂又委屈,外加夏维叶这个导火线……她抿着唇,拼命地压抑着快崩溃的情绪。   如果林煜堂再问她一句话,她估计就要彻底爆发了。有时候面对太过熟悉的人,会不自觉将他当做吐槽的垃圾桶和发泄委屈的毛绒玩具。   “熹熹?”林煜堂声音也颤抖,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开口,“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沈熹抬头对上林煜堂眼睛,叫了一声:“堂堂……”   堂堂……   林煜堂第一次觉得堂堂两字是那么好听。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堂堂,因为像叫女孩子名字“糖糖”一样。偏偏沈熹特别喜欢叫,从“堂堂哥哥”叫到了“堂堂”,直到现在。   林煜堂看着沈熹,傻笑两声,仿佛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种圆满的情绪在他胸膛一圈圈地激荡,数日的抑郁和纠结顷刻间烟消云散。他伸出手,没有任何语言,直接将沈熹揽入了怀里,紧紧抱住他。   真好啊!   晚上七八点的女生宿舍楼下,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林煜堂在大庭广众下拥抱了沈熹,围观人群立马像蜜蜂一样涌了过来,大家自觉地绕成一个圈圈,像小白兔一样纯情又好奇的眼神看圆圈中心里拥抱的人。   何之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甚至更夸张一点,他还看到不少人鼓掌称赞。他人高,立在远处也能看到里面的沈熹,她贴在林煜堂的怀里,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眼角眉梢,有着一丝脆弱的委屈。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熹,应该这样的沈熹也只会在林煜堂这里出现。何之洲把手□□裤袋里,突然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熹熹,我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林煜堂在沈熹耳边说,语气是难以形容的沉重。   沈熹心中百感交集,她伸手拍了拍林煜堂的后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堂堂,我不敢抬头了,你把人都招过来了。”   她在说一个严肃的问题。   林煜堂却笑了,他直接拉上她的手,将她快速拉出了人群,直接从宿舍楼的后面绕出去。然后拉着她走过了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夜雾来袭,幽幽蓝光变成朦胧的轻纱挂在她眼前……沈熹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了。   大晚上出去溜一圈,她小腿已经被蚊子咬了两口,她弯下腰抓了抓,苦不堪言。正巧她和林煜堂经过学校超市,林煜堂开口:“进去买点水果吧。”   走进超市,她到水果区挑选水果,林煜堂到日化区拿了一瓶驱蚊水回来,是她从小用到大的牌子。然后林煜堂还没有结账就先拆了花露水,蹲□直接给她小腿擦起来。   “堂堂,我自己来吧。”沈熹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林煜堂站起来,把花露水递给沈熹,然后就看着她。沈熹抓抓头发,转移尴尬:“我新发型好看么?”   “很丑。”林煜堂说,低头给沈熹继续挑水果,一边挑一边说,“忍好久了。”   林煜堂故意的玩笑话,沈熹也配合地捣了他一拳,林煜堂不仅没有还手,还面带笑容地领着她,到收银处把花露水和水果的钱结了。   沈熹没带钱包,只能用林煜堂的钱。从超市走出来,她走在林煜堂的左边,开口说:“堂堂,我明天再把超市的钱给你吧。”   林煜堂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用一种震惊又难以接受的眼神看她:“你跟我客气什么?”   对啊,客气什么,她以前花林煜堂的钱从来不手软。六岁的时候,她喜欢套圈圈,零花钱全套没了,林煜堂把家里的小猪储蓄罐捧给她,毫不心疼就砸在地上。   哗啦啦的钢镚铺满了一地,然后以一种小土豪的气势对他说:“熹熹,全给你。”   那年她在电视看到一句话——“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觉得形容她对堂堂的感情,再合适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比较少~原因很多,不解释了~明天会把今天少的量,全补上~   然后呢,感情戏都有一段迷雾阶段~大珠尽量把这段写短~如果直接跳过~感情又会很突兀~~   不管如何~送个小番外给大家。   某日何神叫熹熹学英语,最后学到这种程度,如果熹熹求他办事,必须用英语表达。   熹熹让何神剥橘子给她吃,她说:“peel an orange for me,快快快!”   何之洲剥了。   沈熹让何神给她拿小说看,勉勉强强表达出来。何之洲也勉强拿了。   橘子吃到一半,沈熹想把它榨成果汁,可是这句她真不会说。   何之洲十分无情:“你再想想。”   沈熹撅嘴。   何之洲转身就要站起来。   沈熹拉住他的衣角,萌哒哒地开口:“I love you ,可以咩?”   作孽作孽!何之洲回头,快速拿过沈熹半个橘子,去将它榨了半杯果汁!    ☆、第四十第章   “沈熹,你到底跟我客气什么?一共六十三块钱,你也要给我?”林煜堂又质问了一遍,声音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冷淡。过了会,他好像也发现自己语气不对,懊恼地转过头,像跟自己生气一样。同时,凉凉的夜风从教学楼方向刮来,吹得他身上的格子衬衫窸窸作响。   沈熹低下头,她也不想跟林煜堂闹得不愉快。她和他认识十几年了,十几年是什么概念,她到现在总共才活上二十年,可以说林煜堂几乎拿走了她全部的光阴和岁月。从小,是林煜堂带她玩,辅导她写作业,她被男生拦住不让回家,是他冲过来拉着她手回家。   林煜堂小时候特秀气,常常被人说成女孩子,但他在她面前,都是一个小小男子汉。   她至今记得一件事,她小学一年级和班里某小女生斗嘴,小女生是班里的女霸王,因为她有一个五年级念书的哥哥,打架还特别厉害。   班里基本都是独生子女,有哥哥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而五年级,也是让一年级小朋友害怕又敬畏的存在。那时堂堂只有三年级,她很担心地跑去问堂堂怎么办,堂堂让她不要怕。   “可是她哥哥是五年级诶,你打不过的,你只有三年级……”   堂堂那时也不高,胸前戴着红艳艳的红领巾和三条杠的袖标,他抬起小下巴告诉她:“没关系,五年级也不怕。”   当时她看着林煜堂胸前的红领巾,真是好红好红,这也是后来她还没有资格加入少先队,自己先买了一条红领巾戴起来的原因。   ……   “沈熹,你不用我的钱,是因为讨厌我?”林煜堂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当他问出“讨厌”两个字,发现自己有点吃不消这个可能性。   沈熹低着头走路,林煜堂连续的质问让她十分尴尬,她不是故意想跟他偏清关系,更没有讨厌他。就算她曾经因为他借凌潮汐钱的事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她会生气是因为把他当作自己未来最亲近的人。   只是现在,她和堂堂可能成不了最亲近的人了。但堂堂还是堂堂啊,他还是她儿时最好的伙伴。就算他真喜欢上凌潮汐,他一定要跟凌潮汐在一起,她生气之后还是会原谅他。   岁月太过温柔,所以总能轻易相信和原谅一个人。   “堂堂,你别这样说。”沈熹轻轻开口,“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她永远不会讨厌他,就算讨厌自己也不会讨厌他。   “好吧,是我小题大做了。”林煜堂舒了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主动下台阶,话锋一转地问她,“今天心情不好吗?”   “不是……”沈熹抬眸看林煜堂,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不过她一向不会瞒人,一番犹豫之后,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堂堂,我以前花你的钱,是把你当做我未来老公,所以提前享受权利了。”   林煜堂一时不说话,面色十分平静,等她说下去。   沈熹走了两步:“这段时间我想了好多,觉得我自己真不像话,没轻没重的……总之我觉得我以前行为很不对,现在要改改……”   她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准以后林煜堂结婚了,他老婆就在论坛开一个帖子,名字就是“818我老公的极品青梅竹马!!!”   结果她说完了,林煜堂还是不说话。   沈熹低下头,眨了下眼睛,她敏感察觉气氛不太对,所以她立马伸手拍了拍林煜堂,笑起来:“哈哈,就这样啊,你肯定懂的,对吧?!”   林煜堂望着她,眼睛仿佛是一汪清潭,沉静如水。过了会,他说:“如果你是因为上面原因的话,这个很容易解决。”   沈熹脑袋短路,“诶”了一声。   林煜堂手里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皮夹,他直接把黑色皮夹放到沈熹手里,认真地开口:“今年你满20周岁了,我也22周岁,咱们可以登记结婚了。”   沈熹又“诶”了一声,“结婚”两字让她大脑充血,然后她彻底失言了。   ——   何之洲在露台抽烟,修长雅致的指尖缠绕着几缕白烟。   一个人抽得无聊了,他不厚道地邀请里面两只,不过猴子和壮汉纷纷拒绝,继续苦练舞蹈。宿舍音乐震耳欲聋,何之洲听得更加暴躁。   壮汉跳得最欢乐,一边跳一边对露台的何之洲喊:“老大,你看我这个动作可以吗?”   何之洲抬眸,就看见壮汉对着他扭了两下屁股。   何之洲一点兴趣也没地靠在围栏上,直到他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里面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何之洲,你是不是到处跟人说我到外面跳广场舞!”   何之洲抚额,想起事情经过,解释说:“爷爷,这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王会长亲自打电话给我,问我腿是不是好了,说我亲孙子跟人说,说什么我疯狂迷恋江南舞……”   江南舞……江南style?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只能道歉:“对不起,是我开的玩笑。”   “开玩笑,开到你爷爷头上,你这个混球啊,真气死我了!”何老真的上火了,发完脾气后,来了一句更狠的话,“就算你这个星期来看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好吧。”何之洲挂上了手机,迈步走进宿舍。他进来,猴子跳舞停下来,随口问:“老大,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啊?”   “我爷爷。”何之洲说。   猴子立马堆满笑脸,说起一件事:“前几天我爸想拜访何老,问我送什么礼物好,我出了一个主意,让他送一套广场舞曲过去,你爷爷刚学跳广场舞,准喜欢。”   呵呵,何之洲放下手机,终于明白谣言怎么飘到爷爷耳朵里了。他可以想象爷爷收到广场舞曲光碟的表情。   壮汉忘我地投入跳舞,音乐放完,他用手做枪,朝何之洲方向打了一枪:“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何之洲真想丢一本书到壮汉脸上,让他好好清醒过来。   壮汉最近是有点不点清醒,他一边臆想“青年杯”结束,他可以凭着超高的舞技吸引一批小学妹的眼球,一边又打心里认为:三千学妹比不上一个软绵绵的老大。   注:一定要软绵绵的老大。   何之洲在921宿舍呆着,耳边全是壮汉和猴子讨论即将到来的“青年杯”表演,他越听越不对劲,然后他登陆聊天账号给沈熹留言,内容十分简单:“解释一下青年杯跳舞的事吧。”   可惜晚上心情难过的沈熹根本没有上网,别说看到何之洲的留言了。她早早爬上床睡觉,636宿舍没有空调,就把小企鹅电风扇抱上床,对着扇面吹着风。   过不了多久,她就打了一个喷嚏。她想起回来的时候,她对林煜堂说:“堂堂,可是我已经不想嫁给你了。”   她说不想嫁给他,林煜堂没有任何指责的话,只问她一个问题:“那你还想让我当你的堂堂哥哥吗?”   她点头。   林煜堂走一步说一句:“熹熹,我们都是独生子女。这十几年,我先把你当妹妹疼爱,然后才把你当女孩喜欢。”   “刚刚我的女孩说不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我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我庆幸我还是你的哥哥。”   “所以熹熹,别改变我们的关系,原来如何就如何,我失去了我的女孩,不想再失去我的妹妹。”   ……   林煜堂说完,也恰好送她来到宿舍楼下。沈熹眼圈通红,她不想让林煜堂看到她快冒出来的眼泪,连忙朝他挥挥手,快速跑回了宿舍。   我的妹妹。   我的女孩……   她想起那年她跟着林煜堂全班看电影,林煜堂把她介绍他同班同学,他说的是“我的女孩”,而不是“我的妹妹”……   沈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眼睛涩涩的。深夜,豆豆爬上她的床,趴在她耳边问:“熹熹,我们好久没有讲心里话了。”   一个晚上,她和豆豆细细碎碎地说着女孩之间的小秘密,最后豆豆问她:“熹熹,那你喜欢何之洲吗?”   沈熹实诚地回答:“有点。”有点喜欢吧。她会不自觉想到他的脸、他走路的样子、他笑拍打她脑袋的画面;她沾沾自喜她和何之洲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也难过何之洲对她冷冰冰的样子。   如果这种心情还不是叫喜欢,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现在,她对何之洲”应该还是“有点喜欢”,过不了多久,“有点”会变成“许多”,“许多”变成“深深”。   最后难以自拔,就像开了闸的自来水,哗哗啦啦,全是她对何之洲的喜欢和迷恋。   好可怕。   ——   沈熹昨晚睡很晚,第二天自然醒得很晚。她校庆节目泡汤了,也不用跟陈寒一样那么辛苦训练,还不如每天悠哉悠哉躺在床上伸伸腿呢。   结果她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伸自己的腿,也让夏维叶看不顺眼,一边化妆一边说:“哎呀,今天怎么没有人来送早饭啊!”   沈熹心里有数,何之洲不会再来送早饭了。不过她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挺着后背盘坐在床上,慢悠悠地将左腿举起来,一番呼气吸气之后开口:“不管何大哥送不送早饭,关你什么事呢,你又吃不上!”   夏维叶正在画眉,气得将柳叶眉化成了一条毛毛虫。   沈熹放下左腿,换右腿,虽然说话逞强,心里面也有点伤感。前段时间,她每天风雨无阻地给何之洲送早饭,每次都是营养搭配。他呢,连个馒头都不给她送。   突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响,她慢动作地打开手机看了眼,只见一条短信进来——   “下来拿早饭吧。”   短信来自何之洲。   啊!想早饭早饭就来了,比曹操还快。   沈熹穿上拖鞋,正要狂奔而下时,看到自己穿着的字母短袖和睡裤,急了。然后她花三分钟找衣服,三分钟洗脸梳头,最后照了照镜子问夏维叶:“我这样穿可以么?”   夏维叶被沈熹问懵了:“你要去干嘛啊”   “何之洲送早饭过来了,我去拿呀!”沈熹笑得跟花儿一样,然后拿着手机转身飞奔下楼。留下夏维叶眨了两下眼,她就没见过像沈熹那么贱的人!   何之洲送来了一罐牛奶,两个灌汤包,以及一袋土司和一些水果。满满一大袋,沈熹都看呆了。她穿着深红色衬衫和高腰碎花裙子,低着头说:“何大哥,你怎么送那么多吃的过来啊?”   莫非,想一次性送光,然后就不来送了?她预感不好地抬起头。   何之洲对上沈熹眼睛,云淡风轻地说:“因为不知道你真实的胃口有多少,多买了点,免得以后让你抱怨,连早饭都不让你吃饱。”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沈熹欢欢喜喜地接过早饭,拿出一个灌汤包啃了起来。   何之洲望了望沈熹,想起自己昨晚失眠的痛苦,他一直等她上线,等她回复。   “关于青年杯,921宿舍要跳集体舞,可以解释一下吗?”他还是开口问了。   舞舞舞舞……   沈熹心虚地低下头:“这个壮汉不是想跳舞么,但是他又没办法独舞,所以……”   何之洲不相信。   沈熹“哎呀”一声,眼巴巴地看向何之洲,坦白从宽了:“我不是故意的……”   何之洲是打算质问一番,他冷冰冰地瞪了沈熹一眼,说:“两个解决办法,一是猴子和壮汉两个人上台,二是节目取消。”   看样子,何之洲是铁定心不会上台了。沈熹有点可惜地叹叹气,她想到“青年杯”文艺汇演,因为堂堂是提前说不参加节目,所以她排的是男生三人舞。现在何之洲本尊不愿意去,她是不是可以磨着堂堂参加呢?想到这,她遗憾地对何之洲说:“如果你真不想去,我求求堂堂吧,让他救个急,他幼儿园常被老师拉去跳舞呢。”   何之洲:“……”   清晨,阳光仿佛都带着淡淡的雾气,薄薄地在她眼角眉梢镀上了一层金色。何之洲的骄傲让他坚持了56秒,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那个舞怎么跳?”   ——   沈熹从温老师那里拿到了舞蹈房的钥匙,连续给何之洲上了两个晚上的舞蹈课。她喜欢跳舞,她也喜欢何之洲。所以这两个晚上,她像个小老师一样指挥着何之洲做舞蹈动作。   第一个晚上,何之洲还有很强烈的负面情绪,舞蹈学到一半,自己跟自己发起了脾气。最后像机器人一样记住了所有的动作。   第二个晚上,何之洲几乎能流畅地跳完所有动作,学习天赋强的人,不管学什么都是最快的。不过何之洲有个大问题,就是没有表情。   “你笑笑嘛。”沈熹歪着脑袋看何之洲,做了一个表情让他学,何之洲不肯学。她较真地解释给他听:“爵士是一种外放型舞蹈,它是热情、愉快的,你要把这种感觉放出来,又不是跳机器舞。”   放出来?呵呵。何之洲转过身,直接拿起地上的矿泉水,打开瓶盖喝水,不理会沈熹。   “学生”如此不听话,“老师”就自己跟自己生起了闷气。沈熹走到舞蹈房某个角落,她也不想跟何之洲说话了。   何之洲喝完水,看向沈熹,询问说:“要喝水么?”   沈熹不说话。   何之洲:“等会要吃宵夜吗?”   沈熹还是不说话。   何之洲有点头疼了。男人和女人存在某种差异,沈熹闹上别扭了,他还不清楚发生什么情况,不明白好端端怎么就不对劲了。   “到底怎么了?”何之洲再次开口问。   沈熹真傲娇上了,她每天辛辛苦苦抽时间教何之洲跳舞,还要受他冷脸看,心里委屈和火气一块儿冒上来。她先弯下腰捡起自己那瓶水,然后走到最前面拿起放在道具椅上的小香包,最后朝门口走去……   何之洲眨了下眼睛,他看完沈熹一气呵成帅的发脾气模样,反应过来后,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沈熹面对面地抱起来,同样一气呵成地把她丢在压腿的把杆上:“别闹……”    ☆、第四十一章   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像小鸡一样拎起来,何之洲在空中一举,她立即失重三秒,最后被降落到了白色把杆上——不准她动!   “别闹……”何之洲开口说,看她的眼神有无奈,明显也有故意欺负的成分。   舞蹈房四周都是压腿用的把杆,距离地面一米二高。把杆只有一根钢管,与落地镜距离40厘米。屁股落在这样的圆杆上,沈熹即使从小练舞也坐不住,双手本能地抓住何之洲的肩膀。   同时,何之洲的手也放在沈熹腰上,稳住她,也是控制她。   呵呵,他以为逮小猫小狗啊!沈熹抬起头,继续义愤填膺地看着何之洲;然而,何之洲看她的眼神却格外清隽如水,她在他黑幽沉静的眼瞳,看到一个炸毛之后、急需顺毛的女人。   她和他对望了两秒,之后的一个瞬间里,空气都仿佛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沈熹败下阵来,撇过头去。   暧昧的气氛即将转瞬即逝,何之洲默默地转了下头。他面容看起来沉静而从容,一副清风雅月、人品高洁的模样,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叫嚣着:“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   谈恋爱这事讲究时机,同样的事情,如果气氛好会事半功倍。现在,如果他再不吻下去,好气氛就错过了……何之洲有点急了,心里不停地催促自己,但还是没表示,依旧纹丝不动站立着。   舞蹈房十六排格栅灯散发出的耀目光线将他心里灼热的念头,照得“噼里啪啦”作响。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有些事并没有那么信手捏来,想来就来。   这次不比上一次,没有大海遮掩他的臆想,潮声掩盖他的心跳……   “何之洲,我要下去……”沈熹坐在把杆上摇了摇何之洲,耳边的红晕已经完全褪去。   暧昧气氛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何之洲把一切看进眼底,心里埋怨自己措施了良机,然后他遗憾地松开沈熹,松开了沈熹,松开了沈熹……   真的松开了!   沈熹真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太相信何之洲,觉得他再过分也不会这样耍她,导致何之洲松开她时,她没有任何准备,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就要往下摔去——“呜呜!”   她惊慌失措地抓住面前的人,“啪啦”一声,何之洲胸前两颗衬衫扣子被她扯下来,掉落到地上,就在她几乎跟着纽扣一块儿落地时,何之洲快速稳住她,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这一慌一乱,沈熹只觉得有一只兔子在同一时间钻进了她的心里,在里面不停地活蹦乱跳。她先心跳加快,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何之洲欺负……   “在河之洲!”她这样叫他,用四个字表达生气之情,气呼呼地娇嗔着。   “我在。”何之洲这样回应,然后狠狠地看了沈熹一眼,低下头,直接封住了她的嘴。这一回,他没有一秒的思考。   这一回,也才是真正的初吻……   何之洲吻得很认真,这是他一贯做事原则,他还有点强迫症,自己认真就算了,还要沈熹跟着他认真——不准她推开,不准她乱动,不准她心猿意马。   只准沈熹抱他,回应他,脑里想着他……   有风从舞蹈房的大窗户灌入,吹起大片大片的黄色窗帘,窗帘卷着风,像一只摇摇欲飞的金色蝴蝶。外面星光虽少,月明如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啪嗒”一声,10点一刻,舞蹈房统一关闸,室内的十六排灯骤然熄灭,沈熹再次推了推何之洲,这一次何之洲稳稳地将她抱下来。   前一秒还在接吻,后一秒要面对被熄灯的突发情况,沈熹开口第一句话是:“你刚刚是不是掉了两颗纽扣?”   “嗯。”何之洲摸了下衬衫,从上往下数第二颗和三颗纽扣全没了。   沈熹打开手机电筒:“我们找找。”   “好。”人被他吻到了,何之洲很听沈熹的话,沈熹要找他就找。   沈熹找了好久,只找到了一颗,淡黄色的纽扣乖乖躺在她手心里,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下,反射着淡淡的光。   沈熹递还何之洲:“只找到这一颗。”她之所以如此积极主动地找纽扣,很大原因是衬衫纽扣是被她扯落下来,她怕何之洲让她赔。   “没关系。”何之洲说,然后握上沈熹的手,两人掌心放着一颗纽扣,如果两只手不紧紧握在一起,纽扣就会掉落下来。   黑灯瞎火的舞蹈楼,从三楼到大门出来,纽扣完好躲在里面,不仅没有掉下来,连挪动的机会都没有。   何之洲送沈熹回6号宿舍楼下,沈熹因为心里有问题要问何之洲,走得很慢,何之洲配合沈熹,闲暇从容地迈着脚步。   沈熹心里纠结,放在胸前的一双手纠结地交缠在一起,直到走到宿舍大门,她停下脚步,破罐子破摔地开口:“何之洲,你刚刚为什么吻我!”   沈熹鼓起勇气发问,所以问得气势汹汹,听着就像是干架一般。   何之洲被问得皱起了眉头,这一路他猜到沈熹会有话问她,不过真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他猝不及防地转了下头,开口:“男人吻女人,原因有很多么?”   他的意思是,这个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还需要说出来吗?何必分分秒秒秀恩爱,烦不烦!   结果沈熹还真点头:“很多啊。”   “比如呢?”   沈熹瞅瞅何之洲,把自己的猜测大胆说出来:“比如礼貌性接吻啊,比如你被刺激到了啊,比如你觉得我很漂亮,比如你饿了,比如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比如你脑子坏了……”   何之洲抬头望着前方:“5和3。”   “什么5和3?”沈熹抬起头,有点想不起来刚刚自己说话的顺序,她弱弱开口问:“那个……刚刚我说的3和5是什么?”   何之洲伸手搭在沈熹肩膀,不想再说话。   沈熹怕问太多暴露自己智商不好的缺点,不再问下去,她拍拍何之洲的手臂:“我知道了,刚刚开玩笑的。”   何之洲寡淡地瞥了沈熹一眼,他看她就不像知道的样子。宿舍楼到了,沈熹挥手与他告别,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点点头,然后目送她。   真没诚意,沈熹正要转过身,又被叫住了。她扭过头,就看到夏维叶和陈寒提着好几个购物袋,从路中心走过来。   招呼是陈寒对她打的。夏维叶则是看向还没有离去的何之洲,神色复杂,不过女人基本能看懂的复杂。   四人打了照面。沈熹整个人贴在宿舍楼大门,陈寒好有热情,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然后她就被何之洲拉到他身边,理由是:“贴着门做什么,你让别人怎么走路!”   沈熹:“……”   “嗨,阿熹,你也那么晚回来啊,我跟维叶到外面逛街,今天泰中商场周年庆,买五千送五千呢……”陈寒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沈熹立在她们俩跟前,真心不明白陈寒跟自己说那么多的原因,以前豆豆回家,她们偷偷落下她都没解释那么多。   陈寒说完,把视线落在何之洲身上,开玩笑地问:“你们是?刚秀玩恩爱回来?”   沈熹眨了眨眼睛:“……逛逛而已。”   夏维叶脸上有明显的失落,她不想听陈寒继续聊下去,不过还是忍下来,不好发作。   一直没说话的何之洲,将夏维叶和陈寒都扫了一遍,开口说:“刚刚沈熹跟我闹脾气呢,你们帮我开导开导她。”   “没问题啊。”陈寒说,笑容亲切。   夏维叶却撇过头去。   何之洲也笑,继续说:“沈熹她没什么心眼,脑筋不带转弯,你们对她说话尽量直接点,不然我怕她理解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陈寒不再说话,刚上扬的嘴角止住了。   何之洲望了眼沈熹,又扯嘴笑了笑,再次开口的声音比刚刚多了一种漫不经心的提醒意味:“你们都是一个年龄的女孩,虽然沈熹是我女朋友,我也不好意思拜托你们多照顾她,这个也不合适。不过,如果她不小心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就直接跟我说,我会仔细提醒她。”   陈寒一张脸都僵住了,悻悻地说了两个字:“……好的。”   ——   何之洲回到宿舍,立马脱掉了身上这件少两个纽扣的衬衫。猴子好奇问:“怎么掉纽扣了?”   何之洲换上一件白色背心,回答:“被一只猫抓的。”   “什么猫?”壮汉毫无心机的问。   “没仔细看,不过挺可爱的。”何之洲敷衍壮汉,他走到书桌,拉开放烟的抽屉,打算抽一根,只是想到某个问题,闭上眼睛,狠狠心推回了抽屉。   林煜堂路过何之洲,冷淡开口:“给我一根吧。”   “哦。”何之洲再次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烟,他正要递给林煜堂,左手换成右手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将整包烟丢进垃圾桶,开口说:“算了,它不是好东西,我们都不抽吧。”   林煜堂呵呵笑了两声,没什么意见。   结果,有意见的壮汉像大熊一样蹿过来,他嗷嗷了两声:“没良心,你们不抽就丢掉,作死啊,当我跟猴子死了,死了啊!说完,伸手从垃圾桶里捡回了整包烟,然后愤愤不平地离去。   ……   深夜,毫无睡意的沈熹给何之洲发短信聊天,她想到回宿舍楼四人碰面的场景,卖萌发问:“在河之洲,你到底有什么要仔细提醒我啊?”   何之洲一边同沈熹发短信,一边对着电脑工作,桌前放着一杯咖啡,有些事原本上个月就应该做完的。   沈熹最新的短信进来,他回复:“没什么,早点睡觉,晚安。”   921宿舍,自从沈熹和何之洲换回来之后,熄灯时间又从晚上10点变成凌晨2点。以前每到10点,坐在床上的沈熹就不停问猴子和壮汉:“壮壮,你可以睡了吗?别忘了早睡对皮肤好啊。”或者对猴子说:“小猴猴,玩游戏伤眼睛,早睡早起身体棒。”   总之催的一手好床!   现在没有那个关心他们睡眠问题的老大,猴子和壮汉又自暴自弃起来,上网的上网,撸管的撸管,林煜堂也靠在床上看书,床头挂着一盏轻巧的小台灯,是沈熹以前送他的。   这样的921,就是最原始的921风貌。壮汉望了眼何之洲,在老大身上他已经完全找不到那么软绵绵的灵魂了。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老大有双重人格么?   他真的好想好想那个陪他生活了二十多天的可爱灵魂啊……壮汉心如刀绞趴在桌面抽了一大把纸巾,打算到露台伤感一番。   猴子受不了地看他:“你不是刚撸过吗?”   谁说他要撸啊!壮汉悲愤地吼:“不行啊,犯罪啊!”   猴子笑个不停,继续挤兑说:“难怪上次老大会这样说你。”   “上次老大?”壮汉眼睛亮了亮,“他怎么说我滴?”   “说你是射手座啊。”猴子想到就笑起来,“老大说你是射手座的佼佼者呢,射手,哈哈……”   卧槽!   射手座还可以这样黑!壮汉拍桌,质问何之洲:“老大,你居然侮辱我大射手!”   何之洲从头到尾听完了猴子和壮汉的对话,揉了揉额头,他觉得他要跟沈熹好好谈谈。他深吸一口气,哪有女孩子知道那么多的!   壮汉上微博逛“在河之洲”的微博,微博依旧有前老大的影子,他像是找到了慰藉,把每一条微博都看了一遍。他看完了微博看个人资料,然后在性取向说明这里,看到了“双性恋”三个字。   突然,壮壮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    ☆、第四十二章   “双性恋”是怎么来的呢?当时沈熹注册了“在河之洲”这个微博,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才是“在河之洲”,另一方面“在河之洲”代表的也是何之洲本人,他和她性取向各不相同,所以她看到有“双性恋”的选项,立马解决了她考虑的问题。她选上“双性恋”后,还开心地给自己的智商点了一个赞。   有时候她沈熹就是那么机智!   现在,“双性恋”三个字让壮汉虎躯一震,他对着微博哆嗦了一会,忐忑地走到何之洲身边,试探着发问:“老大,你怎么是……双性恋啊?”   何之洲靠着椅背看电脑屏幕,正想着一个量子力学的数量问题,壮汉刚问完,他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凉凉地回答了问题:“不,我只喜欢女人。”   只喜欢女人……壮汉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叽叽咕咕地念叨:“那你微博写什么双性恋,大骗纸!”   何之洲不用想也知道双性恋乌龙从哪里来。他深吸一口气,要出去透透气!他站起来,向寝室露台走去时,不忘狠狠瞪了眼壮汉:“我乐意!”   何之洲在露台吹着风,林煜堂走出来,露台的推门一拉,顿时隔绝了宿舍里的喧闹,外头的空气清冽又静默。   夜已深,整个大学城只有一两处地方还亮着灯。晚风送寒,林煜堂手搭在栏杆上,良久,开口问:“你暑假有什么打算?”   打算?何之洲整个人靠在栏杆上,想了想林煜堂这个问题:他在没认识沈熹之前,他大概会接受美国一家知名研究院提供的学习机会,一个月前,他写的论文也得到了他们的肯定,他也走在已经方向的道路上;另一方面,虽然他与父母感情不亲厚,但他们毕竟都在那边,父亲也强烈要求他这个暑假就去美国。   可是现在?那天他和沈熹看完电影,他告诉沈熹的未来计划是在国内发展……   何之洲吸了一口深夜的冷空气,看向林煜堂:“你有什么安排?”   林煜堂看向夜色朦胧的远处,秀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本打算考雅思出国读研,现在没这个打算了,按部就班的实习和工作吧,我们这个专业,国内好机会也不少,又何必绕个圈子,麻烦。”   何之洲半天没说话,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和林煜堂这个专业,凭林煜堂的成绩和能力,拿到好的offer轻而易举,他和沈熹家都在H市,距离S市只有两小时车程,可以选择在S市工作,或者回H市也行,那边的电子业正属于朝阳行业……   何之洲有点羡慕起林煜堂了。   “你的打算呢?”林煜堂又问了一遍何之洲,“别说没想好,这不是你的性格。”   何之洲转过头:“知道S&N吗?我以技术入股加入他们。”   S&N,林煜堂不会没听说过,一家非常年轻化的电子科技公司,它的优点是新,不过缺点也是新。林煜堂转过头:“知道我刚刚的想什么么?真希望你选择去美国,有多远去多远。”   “彼此彼此。”何之洲也不客气了,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我也非常支持你出国读研。”   6月,又是一场毕业季。毕业季是告别和结束,也是未来和梦想的开始。梦想是什么,是一个与男人身上的血性和责任相连的问题。这个学期即将结束,林煜堂他们就要进入大四,大四课少,有计划有准备的人,已经开始规划道路了。这几天,很多知名企业也来S大招实习生,各种颜色的招聘横幅挂满了校园。   就算对人生最没有规划的壮汉,这两天也说到了这个问题。   中午,何之洲,猴子和壮汉一块儿吃午饭,林煜堂因为跟教授讨论一个问题,暂时还没出现在食堂里。   壮汉颇认真地说:“如果我在淘宝开一家情趣用品店,你们会捧场吗?”   猴子比较讲人情:“有需要再说吧。”   太敷衍了吧!壮汉祝猴子这辈子都没有需要。从猴子那里要不到满意的结果,壮汉又把视线放在何之洲这里:“老大,你呢?”   何之洲正用筷子把餐盘里的菜拨了拨,他习惯跟沈熹一块儿吃饭,今天沈熹要跟豆豆一块吃,他还习惯剩下沈熹爱吃的菜。吃饱了,抬头回答壮汉:“不会,因为我有女朋友。”   壮汉吐血,受伤中。   何之洲说到女朋友时,猴子认真地问了句:“老大,你跟沈美人是认真的?”   何之洲放下筷子:“很认真。”   挖墙脚事件过去了,921宿舍最终还是恢复了和谐。当然脑补帝猴子觉得这只是表面的和平,说不准老三正蓄势待发,转守为攻呢。不过感情的事也说不准,老三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和沈美人的关系,说不准他和沈美人真的只是青梅竹马关系。这不,林煜堂端着盘子过来,还能照常在何之洲对面坐下。   林煜堂掰开合并在一起的一次性筷子,低头吃了口午饭。过了会,他抬头:“猴子,你看我做什么?”   猴子赶紧摇摇头:“看你长得帅!”   林煜堂嘴角轻扯:“神经!”   师范学院的校庆就要开始了,舞蹈系忙起来了。尤其是陈寒,恨不得把所有时间花在舞蹈训练上。陈寒拿到了重点节目的机会,消息完全下来时,她请636所有人吃饭,沈熹也去了,请客地点是学校对面的一家江南菜馆。   餐馆里,陈寒一直点菜,口味迁就着夏维叶。夏维叶这人有点霸道,面对这样的陈寒也没有话说了。   沈熹埋头吃着,她话不多。最近整个宿舍,就她和豆豆最空闲了。豆豆对舞蹈本身不感兴趣,为了读本科才来这家师范学院,毕业后也不会继续跳舞,更无心争什么校庆表演的机会,更不得温老师把她当透视人对待。   “沈熹,这次温老师能把机会给我,我还要多谢你呢。”吃着吃着,陈寒举起一杯橙汁,对她说,“这样吧,我以橙汁代酒,敬你一杯。”   沈熹抬眸,不说什么就拿起橙汁与陈寒碰了碰。她一口气喝完,坦荡荡地接受了陈寒的谢意:“不用谢。”   “谢谢”本是客气话,没想到沈熹还真收下来。陈寒轻扯嘴角,语气有点酸了:“我还以为你会在意呢,没想到是我小人了。”   呵呵。沈熹不想搞坏气氛,一声不吭地吃着碗里的饭。这一次,她的舞被挤下来,她谁也怪不了,更不会怪在陈寒身上,只是陈寒不停提这事,她还是难受上了。那支红绸舞,她练了三个月呢。排练的时候,她花进去的时间也不比陈寒现在少。   沈熹觉得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一做,才能冲淡心里的负面情绪,所以回到宿舍,她立马给猴子、壮汉和何之洲都打了电话,她要给他们再排练一下舞蹈。   猴子和壮汉接到沈熹电话,虽然心里诧异,但各自梳洗一番,屁颠屁颠赴约。   何之洲不知道今晚的训练多了两人,他来到练舞房时,看到沈熹跟猴子和壮汉聊得开心,不爽地咳嗽了两声。   沈熹在听猴子和壮汉相互吐槽斗嘴,心里回温呆在921的快乐时光,根本没管门外幽怨的男人。   因为没有人过来“迎接”自己,何之洲只能自己走进去,他很自然地走到沈熹身边:“我来了。”   沈熹转过头,笑着说:“我知道啊,刚刚就看到你站在门口不进来,都怀疑你走错门了呢。”   何之洲撇过头。   “青年杯”在这个星期四举办,比师范学院的校庆还早三四天。三人舞,壮汉、猴子都练习得不错,何之洲也差不多,就是脸上表情没有猴子和壮汉到位。   跳爵士,就应该像壮汉这样嘛,热情里带着自在,自在里透着两分妖娆;或者像猴子也是可以的,动作流畅,表情畅快。   何之洲长得好,每个动作也很好看,帅气不失阳刚。不过呢,沈熹歪着头看何之洲脸上的表情,觉得她可以给他买一张国王面具,戴上跳舞一定会很帅。   沈熹脑里想象何之洲戴上面具的样子,看何之洲的眼神更小白兔了,满满都是喜欢。她给猴子和壮汉分别改了两个动作,一不注意,熟悉的称呼就从嘴里冒出来:“壮壮,你把手再往后甩过去。”   壮汉先甩手,然后回过神后眨眨眼:“熹熹,你叫我什么?”   “壮汉啊!”沈熹很快反应过来。   壮汉抱头:天哪,他都出现了幻觉了!壮汉想继续问下去,在何之洲一剂眼神下,乖乖闭上了嘴巴。   中间休息,沈熹把面具的想法说出来,她立在何之洲跟前,将漂亮的国王面具描绘一番,然后仰着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看何之洲:“你觉得怎么样?”   何之洲喝了口水,沈熹的笑容让他变得很好商量:“随你。”   壮汉也想要面具:“熹熹,我也要!”   猴子直接打击壮汉:“你脸那么大,上哪儿找盖得下你脸的面具啊,戴上特大号口罩差不多。”   壮汉抗打击能力一向很强:“国字脸才是男人最帅的脸。”   沈熹凑热闹说:“对啊对啊,壮汉你那么帅,必须在广大学妹学姐露出你英俊的小脸蛋啊!不然,你还怎么能在走进社会之前,在S大留下你潇洒的传说呢,对不对?”   沈熹一段话说得软绵绵,甜滋滋,句句正中壮汉的心脏,他连连点头说:“好吧,我不戴面具了,不过我觉得我、老大,猴子中间,最需要戴面具的不是老大,应该是猴子啊!”   卧槽!贱人啊!   突然,门口传来两道敲门声,舞蹈房两边门都开着,沈熹抬头,就看到林煜堂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挂着恰当的笑,右手放在门面敲了两下:“我请客,要一块吃宵夜。”    ☆、第四十三章   林煜堂是不速之客,他的突然出现,让整个舞蹈房陷入一种怪异的气氛里。前一秒的吵闹,后一秒的寂静。   看着门口的林煜堂,猴子和壮汉善良又敏感的神经再次被触动,他们居然残忍地把老三一个人留在宿舍里,不跟他打招呼就算了,还要他过来找他们,想必强颜欢笑的老三一定是想通过请客讨好他们,怎么办,好自责!   林煜堂没有立马走进来,只是靠在门侧等着,倒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矜持,架在鼻梁上的镜片透着淡淡的光,里面是一双比女孩还要秀气的眼睛。   何之洲是第一个开口说话,口吻十分自然磊落:“上哪儿吃?”   “你们决定吧。”林煜堂一步步走过来,最后来到沈熹跟前,看了她一眼,“想吃什么?”   沈熹抬眸,小声开口:“小龙虾可以吗?”   林煜堂看向猴子和壮汉,包括何之洲,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猴子和壮汉很明白自己只是陪吃角色,立马配合地点点头:“没问题,我们都爱小龙虾!”   沈熹有几天没有看到林煜堂了,那次她说不想嫁给他之后,她和他就没有见过面。之后林煜堂不找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话,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随心所欲了。   林煜堂何尝不明白沈熹的心思,所以才有晚上这一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再不来找沈熹,他和她只会渐行渐远,她是他的青梅竹马,他性情再薄凉,也不想沈熹彻底走出自己的生命里,最终成为她成长岁月里某个符号。   S大东门出来,走两站的路旁,有一家特别好的夜宵摊,那里的小龙虾尤其一绝,现杀现烧。晚上8点出来,这个时候出来吃宵夜的,大多是社会人士。当然也有几桌是大学里的学生。   其中一桌的人,何之洲和林煜堂与他们都认识,路过的时候还打了招呼。他们中间有一个人,长得特成熟的,沈熹以为是老师,何之洲告诉她,他是一位在读的博士生,论文连续三年都没有过,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人声沸鼎,划拳的划拳,吹牛的吹牛,大号的落地风扇呼呼地吹着,热闹又清凉。   富二代猴子是这里的熟客,沈熹知道这家摊子就是猴子介绍的。上个月,她用何之洲的身份在这里总计打包了二十斤小龙虾,所以何之洲一出现这里,老板就跟他打招呼,笑容热情:“洲洲,好久不见呀!”   洲洲……   何之洲一时无语,看了眼身边的沈熹,对老板点点头,加了一句:“老板,等会便宜点。”   老板:“那是当然!”   沈熹看何之洲假装和老板很熟的样子,心里就好笑。她坐下来大手一挥:“堂堂小土豪请客,老板,我们要5瓶啤酒,6斤小龙虾。”   “不,10瓶啤酒!”壮汉把啤酒数翻了一倍,然后找了一张最干净的桌子坐下来。   沈熹第二个坐下来,与壮汉隔着两个位子。然后林煜堂过来了,他没有在沈熹身边坐下,而是坐在壮汉身边,与她恰好隔着一个空位,好像特意留给何之洲一样。何之洲看了眼那个空位,也没有坐下来,不动声色地走到沈熹另一边坐下来。   沈熹看看自己左边的空位,眨眨眼睛。幸好猴子机灵地插了她和林煜堂的中间,避免即将出现的尴尬。   猴子转头看壮汉:“两打啤酒,你喝得光么,提前说好了,如果喝不完,全部你解决。”   壮汉笑笑:“大家不醉不归嘛!”   何之洲拒绝壮汉的提议:“不行,沈熹还要回宿舍。”   壮汉有点遗憾。既然出来了,他就不想回去了。而且好久没有通宵唱歌了,他再次建议吃完宵夜后通宵唱歌去。   猴子有点心动,现在他们是大三最后一个学期,S大男宿舍管理不是特别严格。晚归或者不回去,打个电话给宿管阿姨说一声就行。   只是沈熹……   所以壮汉的建议只能听听而已。   结果倒是林煜堂问沈熹:“晚上可以不回宿舍吗?”   沈熹望了眼林煜堂,她看林煜堂认真的样子,点点头,其实不回宿舍也没关系,她只要给豆豆发个短信而已。   林煜堂抿了下唇:“那晚上接着唱歌吧。”   沈熹不好驳林煜堂面子,立马笑起来,语气轻快:“行啊!”   何之洲把视线落在远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   龙虾还没有上来,沈熹已经闻到了香味,中间她频频回头看老板炒龙虾的高大身影,眼巴巴的模样。何之洲不忍直视,伸手将她脑袋扳过来。   沈熹只好双手抵在餐桌上,托着下巴干等着。啤酒上来了,她转过头看林煜堂,开口询问:“堂堂,你怎么突然要请客啊?”   林煜堂开了两瓶酒:“没什么,就是之前借出去的钱拿回来了。”   沈熹脑子愣了愣,明白林煜堂说的是什么钱。她有点不好接口,林煜堂主动交代起来;“上个学期凌潮汐爸爸出车祸,肇事者跑了,我借了她一部分钱急用,现在保险那边报销回来了。”   “原来这样子。”猴子拍拍林煜堂的肩膀,“理解理解啊。”   沈熹低下头:“那现在呢,她爸爸没事么?”   林煜堂看着她,眼神淡淡的:“不是很清楚。”   沈熹挤了挤嘴角,然后伸手抓了抓小腿,露天吃宵夜,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蚊子多。她挠小腿时,何之洲突然站起来,向老板那边走去。很快,何之洲回来,手里多了两盘蚊香。   沈熹感动了,眼睛眨巴眨巴。   何之洲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将两盘蚊香分别点燃,一盘就放在沈熹椅子旁,另一盘放在中间的地方。   男朋友如此贴心,沈熹捂着微烫的脸,安安静静地坐在何之洲身边,立马化身小女人了。以前她从表姐说过一句话,女人在不同男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小男人面前会不知觉扮演女强人,在有些男人面前,只要做一只卖乖的小猫就可以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在何之洲面前,只要做一只小猫就可以了,喵喵喵……   龙虾上来了,除了龙虾还有好几个开胃的小菜,有吃有喝,谈天说地。因为猴子他们都临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口,话题扯到了明年的安排上。   每个人安排不一样,但是唯一的共同点,各奔前程。   猴子和壮汉都是能喝的,酒盖一个个落地。沈熹给他们开酒,她每开一个酒瓶就看一眼酒盖,可恨的是,全都是谢谢惠顾。   第六瓶啤酒,她再次翻开酒盖子,在壮士期盼的眼神里,满脸笑容:“哇塞,居然是再来一瓶!”   “什么!”壮汉立马伸出手:“快给我,快给我!”   “算了,咱们不稀罕!”沈熹说,然后将酒盖一抛。   卧槽!太作了!壮汉视线跟着酒盖从空中落到地上,他离开座位跑出去,心疼地将瓶盖捡回来,然后对着露天灯看了看瓶盖里的小字——谢谢惠顾。   整人成功的沈熹跟猴子击掌:“猴子,我帮你报仇了!”   猴子立马举杯敬了她一杯,沈熹端起酒就要喝,酒杯还没有碰到嘴,就被何之洲拦下来:“有没有没有分寸了?”   沈熹撅嘴。   猴子当然不会勉强,坐下来推推旁边人的手肘:“你看,护成这样子。”   林煜堂:“呵呵,当然要护着。”   怎么是林煜堂?猴子摸了下头,他推错人了,他本要推壮汉的。   林煜堂只是笑,突然他手机响了,他站起来接听电话,他立在一盏路灯下打电话,嘴角带着笑容,眼角有着令人心动的细致温柔。   林煜堂打了五分钟电话回来,沈熹一边吃着小龙虾一边对他说:“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吃光了,瞧,你碗里那一只,还是我给你抢来的。”   林煜堂低头,他跟前的白色碗里果然有一只红通通的小龙虾。他笑着开口:“没关系,等会再叫几斤。”   “都吃好了,不用叫了吧。”最能吃的壮汉也摆起胖嘟嘟的手。   林煜堂将白色手机放在桌上:“不是,等会我还有个朋友过来。”   猴子:“啊?什么朋友?”   林煜堂背靠椅背,嘴角挂着笑,最后摊摊手:“一个女孩,我正追着。”    ☆、第四十四章   “一个女孩,正追着。”   “真的假的?”猴子问。   林煜堂嘴角又是一勾,玩起了太极:“假的。”   “逗咱们玩呢。”猴子和壮汉双双拍拍林煜堂的肩膀,“蔫坏蔫坏啊!”   沈熹拿纸巾擦擦油腻的手指,将每根手指都擦得油光发亮。林煜堂一句“假的”,她反而觉得更像一回事了。林煜堂从小到大没追过什么女孩,他和女性朋友走得最近的也是高中那一拨,大学他读的是纯正理工科专业,整个班就只有6个女生。林煜堂跟女同学关系好不假,但他几乎没有真正的女性朋友。   她知道的只有凌潮汐一人。   “今晚,真不要回宿舍吗?”她东想西想的时候,何之洲又问了她一遍,声音平稳得不带情绪,好像只是一种简单的提醒。   沈熹看向何之洲,她在何之洲深不见底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凉意。她有点不开心,犯倔地说:“不回了,都跟豆豆打招呼,宿舍也都锁门了。”其实距离宿舍锁门还有半个小时。   “行!”何之洲不再说什么。   他也生气了么?   几分钟后,沈熹用余光偷偷看了眼何之洲:他怎么不跟她说话了,他快跟她说话啊,如果再不理她,她也不要理他了!   另一边,壮汉把林煜堂话里的重点问了出来:“到底谁啊?”   “你们都认识的,叶素影。”林煜堂简单说了一个名字,没有任何介绍。因为除了沈熹,大家都认识她。   原来是叶素影啊!921宿舍基本都知道这个人,不过沈熹就不知道了。猴子这届大一军训,校方特意从大二体育部抽选了优秀学生,专门到部队训练结束回来担任教官,叶素影就是其中一员。当时壮汉在教官名单上看到那么美妙清新的名字,整个人都兴奋了,结果当天就被叶素影罚跑操场10圈,从此再也兴奋不起来。   叶素影身高173,同时是校篮球女队,打得一手好篮球,军训期间,没有不服她的学生,全部被她驯得服服帖帖,之后军训结束,大家见到她都乖乖上前叫一声学姐。   叶素影不是毕业实习了么?对于叶素影会来,猴子和壮汉都很惊讶。   五分钟之后,叶素影过来了。林煜堂重新叫了五斤龙虾,叶素影大大方方地在林煜堂身边的空位坐下来,坐下来就哎呀一声:“你们都吃完了?”   壮汉和猴子连连点头,下一秒又摇摇头,都敬畏得厉害。   沈熹坐在何之洲身边,聚会时候什么最尴尬?就是新来的朋友大家都认识,只有她是不熟悉的那一个,无意间被划了一道界限出来。   叶素影很高,大概有170以上,长发烫成了卷发,脸上化了淡淡的妆,不漂亮,但有一种自信的魅力。   不像她,只是是自恋。沈熹打量了叶素影,叶素影也看向她:“怎么称呼?”   沈熹细声细语:“沈熹,喜字下面四点水的熹,你叫我阿熹就可以了。”   气场问题,从来都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沈熹在叶素影面前无形软下来,何之洲就在她自我介绍加了一句:“我女朋友。”   何之洲声音不轻不重,却格外有气势。沈熹终于有下台阶的机会,立马拉上何之洲的手,点了点头。   “原来遇上美人,咱们何神也会动心啊。”叶素影揶揄,口吻不属于讨厌的那种。   何之洲抬了下眼:“缘分来了,躲不开。”   叶素影点赞。   五斤小龙虾又上来了,大家都做好了再次陪吃的准备,不过叶素影倒爽快站起来:“打包到KTV吧,咱们边唱边吃。不然让你们这样陪着,我也不好意思,对吧,煜堂?”   “可以。”林煜堂让老板打包。   ——   六个人,出发市中心的彩虹KTV,拦下两辆出租车,沈熹跟着何之洲上车,加一只猴子。壮汉、叶素影和林煜堂一辆,   出租车里,沈熹有点提不起劲来。她知道自己今晚做得不对,但她已经主动下台阶好几次了……她又用余光扫了两眼何之洲,何之洲回视她,陈述某个事实:“你看了我好几次了。”   沈熹气呼呼,又委屈又难过;“好不容易有个男朋友,看看都不行么?”   何之洲一时噎住,他将手放在沈熹肩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低下头:“当然可以,是我小气了,对不起……”   沈熹趴在何之洲怀里点着头。   卧槽,还能更肉麻么!坐在前面的猴子心中呕血,打开车窗感受外头的习习凉风,司机小哥感同身受,轻飘飘地对猴子说:“习惯就好,看看我多淡定。”   猴子:“……”   后面跟着的出租车里,壮汉坐在前面,林煜堂和叶素影坐在一起。叶素影是一个能聊的人,一路吐槽自己的实习老板,最后总结一句:“太他妈累了!”   林煜堂听着,中间回了一句:“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怕。”   “就是那么可怕!”   前头的壮汉,也是心情复杂地吁了一口气,这年头做一只炮灰太难了,他对左边的司机大叔说:“叔,可以放点歌么?”   司机播放了一首《小苹果》,然后一路就在“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的旋律中,顺利到达KTV。   ——   KTV里,经过单曲摧残的壮汉已经找不到一点乐感,他连续点了两首歌,都将它们唱成《小苹果》的调调。最后放弃,到角落与猴子划拳。   叶素影很会调节气氛,唱歌又能挑战高音,能把一曲《青藏高原》不喘气地唱下来,沈熹都开始敬佩她了。沈熹有点犯困,不小心在何之洲面前打了一个哈欠,何之洲看她的眼神,全是一副她自找的样子。   沈熹受挫,打起精神加入壮汉的游戏中。游戏很老套,谁是卧底,输了的人真心话大冒险。因为有叶教官在,刚开始问题基本中规中矩,最后才越来越过分。   沈熹输得厉害,老底都被盘问出来,大家都喝了酒,神经兴奋但大脑糊涂。何之洲跟着玩了几局,赢得没意思,最后懒懒地靠在沙发看沈熹不停输着,不停地被大家轮流盘问老底。   “你现在的闺蜜是谁?”壮汉先问沈熹,粗粗的眉毛抖了抖。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沈熹:“豆豆。”   叶素影接着问,问题继续引入:“如果豆豆和你男朋友何神一块儿掉进水里,你先救谁呢?”   沈熹举起手来发问:“为什么我男朋友和豆豆会在一起?”   好吧,叶素影放弃问答。   有人笑起来,何之洲也抿了下唇。沈熹背过身打了个哈欠,总之不能给何之洲看到。   输了的人,真心话是一个个问过去,轮到林煜堂问沈熹了。林煜堂看着沈熹,用一种十分玩笑的口吻开口:“如果我和何之洲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林煜堂话音落下,何之洲嘴角直接扯了扯。林煜堂问得十分玩笑,脸上笑容把握得太高超,在大家眼里,他自动退到青梅竹马的位子,问问这样的问题很正常。   只是游戏而已。   怎么是这个问题呢?沈熹又困又醉,她靠在沙发上委屈发问:“太过分了,为什么都让我救,我只能游三米,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煜堂笑:“必须选一个,假设性问题,现实因素不用考虑。”他不给沈熹插科打诨的机会。   好吧,不过好难回答。沈熹大脑越迷糊,反而越较真。她真的开始思考何之洲和林煜堂掉进水里,她只能救一个的话,她救谁?这个问题反应的不就是哪个更重要吗?她偷看了眼何之洲,结果何之洲把脸转向另一边,又拽又冷。   沈熹哼哼两声,把手指向林煜堂:“当然是救堂堂!”   林煜堂十分开心的笑了,视线无意瞥过何之洲;而何之洲只是眼尾轻抬,他手放在沈熹背后,真想狠狠揍她一顿。   猴子和壮汉都有点醉了,沈熹回答完毕,猴子大胆地拍拍何之洲的肩膀:“老大,活该啊!”   壮汉醉得更离谱,拿起麦克风,摇头晃脑地问:“老大,快点发表发表你此时心酸的心情吧!”   何之洲一点话也不想说,他面无表情地拨开壮汉的麦克风,从沙发站起来:“我出去一下,你们先玩。”   沈熹大脑昏昏沉沉,她之所以能坐直,完全是何之洲撑着她,现在何之洲离开,她顺势倒在了沙发上。   猴子和壮汉喝完最后的酒,也跟着倒下来了,双双横躺在沙发睡觉。   KTV只剩下音乐的声音,是一首老歌的伴唱。这是沈熹点的歌,双人合唱一首歌。   叶素影走过来,将沈熹脑袋挪正,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然后她走到林煜堂身边,抱怨他一句:“你今晚过了啊!”   沈熹真快要睡着了,她脑袋不清楚,但心比大脑要敏感,已经酸酸楚楚地皱成一团。她有点清醒过来,然后猛地坐起来对林煜堂喊道:“林煜堂,你去把何之洲给我找回来,不然我们就绝交!”   林煜堂放下手中一杯兑了汽水的红酒,他走到沈熹面前蹲下来,人终于恢复了正常:“好,我现在就去找。”   沈熹眼泪掉了出来。   林煜堂与她强调:“熹熹,刚刚只是一个游戏,游戏知道么,不会有人当真的。”   沈熹眼睛红红的,不说话。   林煜堂:“对不起。”   沈熹擦擦眼泪:“那你现在就去找他。”   林煜堂望着沈熹,眼睛黑幽深邃,仿佛是冬日的湖水,所有的波涛汹涌都藏在里面。然后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林煜堂也离开了,沈熹盘坐在沙发小声啜泣着。何之洲气她,林煜堂也气她。她想自己真应该找一个跟她性格差不多的人谈恋爱,她和何之洲一点都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沈熹是哭睡过去,睡着的时候胸膛还一抽一抽的。然后整个包厢里清醒的人只有叶素影,她走过来把沈熹挂下来的左腿放回沙发,将音响声音调成安静。   ——   林煜堂在KTV大堂遇上何之洲。何之洲正走回来,手里拿着一袋从便利药店买回来的醒酒药。彩虹KTV占据新世界大厦七八两楼,7楼有静吧和夜宵自助餐点,现在正是夜宵时间,7楼比8楼要热闹许多。   “要谈谈吗?”何之洲开口。   KTV的静吧人少,只有一对正在翻滚打啵的情侣,女孩衣服已经被掀开一大半。何之洲强大到可以视而不见,在靠窗的沙发坐下来。   林煜堂在何之洲对面坐下来,他装了一个晚上,现在也累了,侧头看向玻璃窗外的夜景,远处高架上的车流缓缓流淌,犹如一条会发亮的绸带落在城市中央。   林煜堂和何之洲彼此坐着的时候,另一边沙发的情侣只能转移阵地,男人临走前特不爽地骂了一句:“基佬!”   呵呵。   何之洲淡淡瞥了眼这对男女离开的背影,整个人躺进沙发里,良久问一句:“她呢?”   林煜堂平静开口:“你离开之后,哭着让我下来找你,说找不到人就跟我绝交,现在估计哭睡过去了。”   何之洲笑了两声,脑里浮现沈熹哭泣的样子,一滴滴眼泪仿佛会落到他心里,可以抚平了他今晚发皱的心脏。   “沈熹的事,作为室友,我感到很抱歉。”何之洲开口,“不过你不应该这样逼她,三心二意的人并不是她。”   林煜堂抬眸,这个问题他能拎得清楚,他问出最大的疑惑:“何之洲,你跟沈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何之洲一时没说话。   林煜堂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给何之洲。何之洲拿过来,看着里面的“自己”又是天鹅舞,又是太空漫步,看得头疼又好笑。他关掉视频,把手机递换给林煜堂:“你心里已经有明确的猜测,我针对你的猜测,答案是YES。”   果然是这样……林煜堂揉着额头,回顾前面所有的荒唐,猜测得到真正的落实,心情只有操蛋能形容。他平静了良久情绪说:“真像是一个恶作剧。”   何之洲默认林煜堂恶作剧的说法。   林煜堂笑起来,无奈又惨淡,过了会他开口:“虽然这样,沈熹也选择跟你在一起。我与沈熹某种关系,并不会改变。”   何之洲神色明白,直接问:“煜堂,你这话是炫耀还是提醒?”   林煜堂摊手:“没必要炫耀,纯粹的提醒,包括今晚的事。”   何之洲不说话,身体往后仰,左手搭在茶几面上,他压了压满腔的情绪,问:“提醒什么?”   林煜堂再次望了眼玻璃窗外五光十色的夜灯,声音比夜色还要凉:“我跟沈熹的关系不会改变,就算你承不承认,你在沈熹心中分量不会比我重要。何之洲,我知道你性格,你有你的骄傲。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你不会介意,就像今晚,你已经很介意了,你介意的结果是什么,又是谁最受伤害?”   何之洲看向林煜堂,眼神淡淡的,里面仿佛藏一条会流动的河流,沉静又汹涌。   林煜堂站起来,一字一句道:“我今天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别用你的骄傲伤害她。你觉得沈熹不懂事,如果真那么介意,何必自讨苦吃呢,对吧!”   林煜堂说完,转身就走出了静吧。何之洲看看手机里的时间,已经凌晨2点了,他带上药店买来的药,回到了KTV包厢。   包厢里,已经由热闹变成了安静。一闪一闪的LED大屏幕还在无声放映着某首歌曲的MV,灯光晦暗,沈熹已经缩在沙发睡着了。何之洲走过去,然后将沈熹抱在怀里,给她弄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突然被人抱进怀里,沈熹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眼角湿润着,都快要结成眼屎了。她眯着眼看到何之洲,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何之洲,我觉得我们两不合适!”   何之洲眨了下眼睛。她在说什么?!   沈熹困得不行,躺在怀里睡觉好舒服,很快又进入了睡眠。   何之洲闭上眼睛,他要想个办法,好让明天的沈熹忘记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免费送番外的分割线——————————————————————————————   番外一   依旧是何之洲和未来岳父的饭桌上,何之洲正被沈父一句句批评时。菜上来了,盘盘都是厨房最拿手的好菜。   微博美食控的沈建国,轻咳一声:“可以发微博么?”   何之洲:“……欢迎。”   沈建国拿起手机立马对着桌子一拍,发了一个微博上来。   第二天,沈熹看“风中的雄狮”微博,最上面一条微博就是:“有一只臭小子要来啃我家水灵灵的小白菜了,不过今晚臭小子请吃饭,味道还不错!”   晚上沈熹逛微博,乐倒在床上。   番外二   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壮汉偷偷把漏气的娃娃丢进湖里,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天,沈熹和何之洲约在湖畔见面,何之洲刚过来,沈熹就急了:“何大哥,你快看,有个女孩掉进水里了。”   何之洲有很轻微的近视,他感觉不对劲,无奈沈熹已经急得团团转。何之洲英勇跳下水救人,结果捞回一个娃娃上来。   沈熹瞧着娃娃眼熟,而何之洲已经不理她了。沈熹只能把气发到壮汉身上,把娃娃彻底放了气给壮汉送回去,第一句就是:“周辰,我把你抛尸的女朋友捞回来了!!!”    45、 凌晨四五点,林煜堂和叶素影已经不在包厢里了。壮汉和猴子依次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拿起麦克风继续唱歌。这个时间不仅没有人同他们抢麦,而且还可以随心所欲唱自己喜欢的歌。 壮汉和猴子是不同属性的人,但怀揣着同个梦想,都梦想找到心爱的女孩陪自己唱《今天你要嫁给我》。从大一等到大三快结束,梦想从未改变,尤其看到对面沙发相拥入睡的老大和沈美人。 最后壮汉点了这首歌,对猴子说:“要不,咱们先练练吧。” 猴子怎么说也是一个矜傲的富二代,他问:“那谁唱女的?” 壮汉:“你?” 猴子摇摇头:“那我不唱了。” 两人划拳决定谁唱女声这个问题,用公平的方式定下来后,才甜蜜蜜地唱起了《今天你要嫁给我》,一首不够,又接着唱起《夫妻双双把家还》等等黄金合唱曲目。 KTV外头天还是蒙蒙亮,晨光熹微。 林煜堂送了叶素影一段路,叶素影身体素质好,通宵一晚走出来还能脚步飞快。走了一段,她不让林煜堂继续送下去,开口说:“别送了,就算遇上坏人,也是坏人吃的亏。” 林煜堂抿唇笑了笑,站在路边给叶素影拦车。 叶素影拍了拍林煜堂肩膀:“堂啊,我能给你提个建议吗?” 林煜堂回过身:“你说。” 叶素影顿了顿,开口说:“其实我大一军训就发现这个问题,当初跟你也不熟,一直没给你指出来。现在我就不客气了啊——我觉得你这人性格很冷淡,偏偏有时候对女孩又挺好的,这让我们女生很容易误会的,特别容易乱想。” 林煜堂还真感到意外,但他有点不明白:“我对女生好?” 叶素影瞧林煜堂还一副不信的模样,就给他举起例子:“就说大一军训吧,只要你起来倒水喝,身后就有女生让你帮忙一起倒水,对不对?” 林煜堂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不说话,间接体现出他的不服气。 叶素影又举了一例子:“后来有个女生中暑了,你才认识她几天啊,你就买药给她送去?后来我到女生宿舍慰问,她们正讨论你是不是喜欢她呢。” 卧槽!林煜堂更呕血了:“那是何之洲让我带的!我……” 事实已这样,林煜堂再“卧槽”也没用了。叶素影摊手,一副明白人的样子:“对啊,当时我明明打电话给何之洲的啊,他怎么就不帮忙呢,你看何之洲多会撇清男女暧昧问题!” 林煜堂:“……”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林煜堂气噎。大一刚刚军训的时候,别说他跟班里女生不熟,跟宿舍那三人也不熟。整个宿舍两个神经病,一个更是爱理不理。四个男人宿舍没水喝,所以下午他出门买水。半路上,他就接到了何之洲的电话,何之洲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林煜堂,你到西校区买水的时候,顺便到校医务室买点药吧,班里有个女生中暑挺严重的,你买好就直接送过去,别耽误时间,我也只是给叶教官传个话而已……” 我也只是传个话而已! 呵呵。时隔三年知道真相,林煜堂只想呵呵。 —— 包厢里,左边沙发是猴子和壮汉忘情地情歌对唱中。右边是十分安静的画面,何之洲靠在沙发抱着沈熹。一个窝在舒服的怀里睡相沉沉,一个半睡半醒地撑着身子,尽量让怀里的人睡得更舒服点。 何之洲全身发麻,他这一夜几乎都没睡着,觉得可以眯会眼睛时,壮汉和猴子又开始唱歌了,饱受摧残。中间无聊的时候,他低头给沈熹扣扣眼泪结成的眼屎。 他觉得自己也快成为一个神经病了,居然给女朋友扣眼屎也能扣得心底柔软又潮湿。 还有就是希望沈熹醒来,忘记昨晚的一些话吧。 沈熹昨晚是带着心事睡着的。关于她和何之洲合不合适这个大问题,她又怎么忘得掉。更坑爹是,她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恶魔在挖她眼珠子,幸好她眼珠子长得结实,没有被恶魔得逞…… 好可怕的梦!沈熹迷迷茫茫醒过来,就看到何之洲手朝她眼睛伸过来。她心有余悸,声音都不利索了,楚楚可怜地发问:“何之洲,你是要挖我眼珠子么……” “什么?”抠眼屎的何之洲跟不上沈熹的思维,他想到情话的重要性,安抚说,“那么漂亮那么大的眼睛,我怎么舍得。” 呜呜呜……沈熹立马闭上眼睛,她也有自己的思维说:“恶魔都是挖漂亮挖大的,谁挖小的丑的呀!” 何之洲没办法继续对话下去。他站起来,从茶几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沈熹,天生的冷气场让他温柔神色又冷下来:“昨晚的酒还没有醒么?喝杯水给我清醒一点。” 沈熹没有接过何之洲递来的水,而是有节操地“哼”了一声。 何之洲心虚,自己喝起水来:“哼什么?” 沈熹转了下头:“我不喜欢老给我气受的男朋友。” 何之洲放下水杯,吁了口气。既然沈熹没说出那句不合适,一切的建议批评都有回转的余地。他看向沈熹:“我接受你的批评,这个问题以后不会出现了。” 诶……那么好说话!?那她还怎么说出不适合这句啊。沈熹打算继续说下去,何之洲转过身,直接对壮汉说:“周辰,帮我点首歌。” 壮汉放下麦克风:“好嘞,什么歌?” “刚刚你和猴子唱过的那首。”何之洲根本不知道歌名,所以把歌词念了出来,“手牵手,一起创造美好生活……” 壮汉明白过来,立马把《今天你要嫁给我》再次顶了上来。何之洲递给沈熹一个麦克风:“还有力气唱吗?先唱完歌再说吧。” “……” 沈熹接过麦克风,原先还有点不情愿。等音乐响起,她立马盘坐在沙发,与何之洲对唱起了首——婚礼现场首选背景音乐。 “……手牵手,我们一起走,把你一生交给我……” 《今天你要嫁给我》,何之洲第一次唱,旋律还从壮汉和猴子那里学来的,所以刚刚猴子跑调的地方,他学猴子,自然也跑调。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今天你要嫁给我……”何之洲跑调地唱完这句,转头看沈熹,眼神认真又严肃。 沈熹眨了下眼睛,脸颊烧得厉害。想不到何之洲跑调那么厉害,她还是心动了。怎么会这样子呢?十分钟前,她还在考虑自己与何之洲合不合适这个大问题。此时此刻,她又心花怒放地想嫁给他了……不管怎么说,他毕业就有年薪五十万,是不是? 沈熹和何之洲情歌对唱结束,猴子和壮汉抱在一起彼此安慰。早上七点,四人一块在肯德基吃早餐。 中间,沈熹收到两条短信,第一条——“熹熹,昨晚你睡着之后,我跟何之洲聊了天。说真的,何之洲这人又冷又傲,有点难相处。大学这几年,别说女生接近不了她,男生也困难。他有他的缺点,也有很多你喜欢的优点。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他,但我希望这份喜欢是让你开心快乐的,而不是伤心难过。另外昨晚的事是我做的不妥,我跟你道歉,还有凌潮汐的事,虽然过去了,还是对不起。” “最后,如果这场恋爱让你不开心了,别委屈自己,你还有我。” 两条短信都来着“来自星星的堂堂”,这是她手机里林煜堂的备注。来自星星的堂堂,来自星星的青梅竹马。 …… 沈熹把手机放回包里,继续咬手中的火腿堡。何之洲看她,她盯了眼手中的火腿堡,以为何之洲想吃,瞅着他说:“味道不好的。” 何之洲不说话。最后她还是递给了他。何之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 回去学校之前,沈熹顺便带何之洲、猴子和壮汉买表演的服装。这种演出服装她最清楚哪里有买,从这里过去的服贸中心六楼不要太多。 沈熹意气风发地带他们上服贸六楼,整个感觉跟遛狗似的。她来到自己常来的一家,老板拿出好几套男款舞台服装出来:“这几套最适合跳爵士的。” 沈熹拿起一件小马甲在何之洲身前比了比,问他:“喜欢吗?” 何之洲不直接发表意见:“你觉得呢?” 沈熹:“喜欢?” 何之洲:“不喜欢。” 哼哼,非要她问两遍!沈熹把小马甲还给老板,然后询问壮汉和猴子的意见,两人只有一个要求:“要够帅!” 沈熹想啊想,问老板:“老板,有亮片的西装吗?”她要他们都帅得闪闪发亮! 亮片的西装?Yeah!壮汉和猴子各自想象了一下,兴奋击掌——他们喜欢亮片! 当猴子和壮汉一块沉浸到自己穿上亮片西装走上人生巅峰的YY世界里,只有何之洲头疼这些金光闪闪的亮片,还不如刚刚的小马甲呢。 沈熹拉了拉何之洲的手,跟他保证:“我是你女朋友,我会坑你吗?”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随你。” 壮汉喜欢红色,猴子喜欢蓝色,两人很快选好颜色。沈熹拿起一件黄色的,问何之洲:“要不要这件土豪金?” 何之洲高冷地摇摇头,目光落在这一堆塑料片似的东西,最后嫌弃地选了一件黑色的。 好吧,没想到上台也要装逼色。接着,沈熹又给猴子和壮汉挑选了两顶帽子,以及何之洲的国王面具。最后付钱,加起来一共是495大洋。 何之洲付的钱,老板找回5块大洋,他随手塞进了她手里。 五块钱……沈熹抬眼看着何之洲,何之洲回望她,黑幽的眼睛不自然地转了下,特意哄她开心似的:“给你买糖吃。” 只有五块钱,买不了车买不了房!何之洲却说出了包养的气势。沈熹默默地把钱揣进口袋里,沈建国含辛茹苦富养她,结果就养出了一个五块钱? 沈熹低下头,检讨之后安慰自己:她一定是一个不注重物质的好女孩!才会因为这五块钱甜蜜起来。 事情办完了,喜气洋洋打道回府。沈熹迫不及待想看何之洲穿上亮片西装的模样,何之洲不答应,沈熹只好凑过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样可以吗?” “……等会发你照片。”何之洲妥协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 下午,沈熹在舞蹈房收到了何之洲发来的照片,他第一张卫生间自拍张。沈熹偷偷给豆豆看,豆豆求她:“传我一张,传我一张!” 沈熹挑眉:“你要我男朋友照片做什么?” “能做什么啊!”豆豆摇着沈熹的胳膊,“吃不着天鹅肉,看看也行嘛!” 好吧。沈熹把自家的“天鹅”照片传给豆豆,然后庄重地嘱咐说:“每天只能看两眼,超过三眼,我怕你爱上他……” 豆豆连连点头,举手发誓保证每天只看两眼。 沈熹和豆豆坐在一起打闹,另一边是陈寒和夏维叶,突然,角落的陈寒捡起一颗纽扣,问出声:“这里怎么会有一颗男人的纽扣!” 男人的纽扣!!! 沈熹立马想到那晚何之洲衬衫纽扣掉落的声音。她朝陈寒看去,然后有模有样地站起来:“陈寒,你把纽扣给我吧,我交给辅导员去。” 一颗纽扣而已,至于么?陈寒不可思议地把纽扣递到了沈熹手里,同时夏维叶轻哼一声:“爱表现!” 沈熹抬起下巴,她就是爱表现,等会她就跟何之洲表现去! 何之洲送她一张照片,沈熹也自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何之洲。她身上的练舞服是贴肉的,领口很低,不小心就多拍了胸前的风景。 沈熹照片发来,何之洲正在图书馆上网。他打开照片,照片里的沈熹笑容晏晏,他将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幕保护。 然后,男人的本性,他再次看了看漂亮的弧线,不过……她又往胸衣里加海绵了? 何之洲哭笑不得,他手握在鼠标上,脑里冒出某个意识。他手心朝上,五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成碗状——好像是这个大小? 何之洲揉了揉额头,他已经没任何情绪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送了分,有收到么?留言25字一分~~真心鼓励勤工 说真的,最近评论好虐,不敢看,又忍不住不看~,当作者的痛苦和甜蜜~乃们造么? 这文不长~之前大珠貌似说过,故事的主题是梦醒了,爱情来了。这样子吧~ 关于林煜堂的一些想法~很多童鞋评论都写得好~大珠之前就截去了一段~你们看看~不过不希望影响你们的判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很正常,但林煜堂虽然冷淡,却是善良的~从他给女同学带药就可以看出,当然何之洲不能不说他不善良,他比较怕麻烦。 46、 什么叫“曾经有一件好事摆在他面前,他还格外嫌弃不想要,现在作死地怀念起来!”何之洲再次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弯曲成碗的手掌。 不过貌似没那么大。 手指再往里弯曲。 貌似还要小点。 手指再再再次往里弯曲,最后弯成了一个小小的碗。何之洲轻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靠在电脑房蓝色的椅背上,他不远处有四五个男生正破解校网下载某种电影看。他无意瞥了眼,果然里头再大的也不如自家的可爱。 坐在不远处的男生看到有人在偷窥,他们都是胆大妄为的大一新生,其中一个认识何之洲,热情地邀请说:“何神,你需要吗?” 何之洲平静转回头,收拾电脑站起来:“不用,我自己有。” 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的大一新生立马拽住何之洲的衣角:“大神,求分享呀!” 分享?!何之洲凉凉地刮了他一眼,扔出一句话:“不,我要独享。”说完,提着电脑就离开了电脑房。 何之洲在路上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只通话不到一分钟就挂断。电话是父亲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去美国。他直接回了一句:“不去了。” “理由呢?” “没理由。” 真的没理由么?何之洲连自己都不相信。 —— 壮汉送了沈熹四张“青年杯”的座位票,十分稀罕。 大神效应,当“青年杯”表演名单出现何之洲的大名,无良的学生会早借着何之洲宣传造势,原本不温不火的“青年杯”立马有了年度盛典般的声势,连校领导都高度重视,从而座位票行情水涨船高。不仅出现了一票难求的情况,甚至有人捣鼓起黄牛票。 壮汉这四张票,还真是托了关系才搞到手的。所以他拿给沈熹,说话的语气不经意带上了一丝得意洋洋:“熹熹,如果不是我周辰在学生会有点地位,一般人一口气要到四张票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熹从不吝啬表扬,她拍拍壮汉的手臂:“周辰棒!周辰最棒了!” 壮汉看着沈熹脸上笑脸,心尖一颤,怎么办!他又想到了软绵绵的老大,可惜老大那只磨人的小妖精又变回原来死样子了。壮汉内心不免有点惆怅,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票:“熹熹,这张票可以帮我送给张然吗?她最近都不理我了。” 沈熹犹豫了好一会,点点头:“好吧。” 张然也是大学城的学生,但走路还是需要半个小时的。其实沈熹并不乐意帮壮汉跑这趟腿,无奈她看壮汉情路如此曲折的份上,还是帮了这个忙。 不过她不想帮壮汉送票给张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还住在921宿舍时,就收到过几条张然发来的短信,张然发给何之洲的,同样是问学习问旅游,手段比夏维叶那种直接约见面要高明很多。 张然一直吊着壮汉,却对同宿舍的何之洲感兴趣,她以前不上心,现在她可要多留点心眼。沈熹想到自己如此清楚知道谁谁谁都在喜欢何之洲,立马有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沈熹找到了张然,张然从女宿舍下来,手里拎着一只玩偶,开口说:“沈熹,你找我有事吗?” 她把票递给张然:“这是壮汉让我给你的,欢迎你明天晚上观看S大‘青年杯’,壮汉有演出哦。” 张然呵呵笑了两声,不仅没接过票,还把玩偶塞到她手里:“这是周辰送给我的,你帮我还给他吧,顺便转告他别缠着我了,我受不起!” 她这跑腿跑的,还招人嫌啊。沈熹望着张然,认真说:“那你给我个理由,我好带给壮汉。” 张然一下子变得冷高无比:“没理由,我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也不想有任何交集了,就这样,再见。” 张然离去,沈熹抱着玩偶遗憾低下头,然后她仔细地打量起这只玩偶,居然是一只可爱的羊驼。沈熹突然明白过来,摇摇头,现在她也觉得壮汉活该,他怎么能送给女孩子一只“草泥马”呢!忒没智商了! 沈熹抱着草泥马给壮汉打了电话,把张然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他,并问草泥马如何处理。壮汉直接说送她了,然后有气无力地问:“不过……草泥马是什么?” 沈熹:“就是你送张然的东西啊。” “啊,那是草泥马么?”壮汉惊讶了,“熹熹,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难道它不是白色的长颈鹿吗?” 白色的长颈鹿?!沈熹挂了壮汉电话,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不过,一趟跑腿多了一张票和一头草泥马,沈熹一路都是哼着歌回到宿舍:“我有一只草泥马,我从来也不骑……” 沈熹回到宿舍数了数手中的座位票,豆豆回来,她给了一张豆豆。豆豆抱着她感激道:“市场价都炒到两百块一张了,熹熹,你太棒了!” 沈熹满足地点点头,她还有四张票,壮汉本意就是让她分发给室友。所以陈寒和夏维叶回来时,她拿着票询问了她们。 陈寒要抓紧时间练舞,摇头拒绝了:“多谢,不过我没时间。” 夏维叶倒是要了,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沈熹眨眨眼,像一个刚学礼貌的孩子,回了一句“不用谢。” 夏维叶低着头看票,心中酸水泛滥,她是真心想去看何之洲的表演,无奈现在连黄牛票也买不着。结果沈熹居然有五张票,还都是前排正中心的好位子。 沈熹分给了室友,还有两张票呢。她想到了“在河之洲”的微博,然后偷偷发了一条微博:“明天就要上台跳舞了,很忐忑。手中还有两张票,有人想要吗?转发此微博并三位好友,就有机会获得哦!” 壮汉几乎天天混在“在河之洲”微博下面,他第一个留言:“老大,你又回来了吗?壮壮好想你……” 猴子也挥着手帕说:“老大,我要我要!” 何之洲是在饭卡充值中心看到这条微博的,看到的时候转发量已经很高了。他手上有两张饭卡,一张自己一张沈熹。他本想一起充值的,然后看完微博,一毛钱也不想充了。 他用真正的ID给“在河之洲”私信:“你把新微博删掉!” 这人谁啊,好拽的口气!沈熹哪知道这个ID是一串英文字母的人是何之洲,二话不说就将他帅气拉黑了——居然敢命令她,哼哼! —— 周四傍晚6点,S大“青年杯”在2号校大会堂准时举行,全校男男女女几乎都往大会堂里涌去。半个小时前,沈熹去921宿舍给猴子和壮汉化妆。何之洲从早上就摆着一张脸,问他化妆也不要。 她问第第二遍,拿着面具反问她。 好吧,沈熹给壮汉化妆。壮汉问她:“熹熹,你能给我化出惊艳四座的那种感觉吗?” 她小声说:“周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壮汉:“……” 呵呵。不远处坐着的何之洲终于笑了下。沈熹偷看一眼,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歌,最后笑着扬长而去,手里还捎一个林煜堂给的红苹果。 沈熹带着单反与豆豆她们汇合,今晚的豆豆和夏维叶都特意打扮过,立在一群工科男里很是扎眼,那白花花的大长腿啊。沈熹利索地带她们来到大会堂,检票进入,熟悉得好像在自己本校一样。 豆豆拉着她的手,都惊讶了:“阿熹,我发现你对S大真的很熟哦!” 沈熹眨眨眼,她很熟是因为她在这里学习了一个月啊,不过她对豆豆是这样说的:“我方向感比较好。” 豆豆低下头,呵呵。 检票入内,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给她们每人发了一根荧光棒。 找到位子,沈熹拿着荧光棒坐下来。她给林煜堂发了短信:“堂堂,你要过来看吗?”林煜堂回复她:“不了,替我给他们加油。” 林煜堂回复得很好,沈熹还是有点难过。过了会,会堂的灯光全部暗下来,“青年杯”已经开始了。她回了一个“好吧。”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男女主持人施施然牵手上台。帷幕拉开,工作人员不小心拉过头。沈熹抬头,就看到了已经在后台的何之洲,整套亮片西装,他只穿了裤子,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正遗世独立地处在一群兴奋的人中间,貌似在面无表情地生气。 居然还生气呢!沈熹都不可思议了。有时候她真觉得何之洲是一个闷气包呢。沈熹探着头,想多看何之洲一眼,然后帷幕被工作人员拉上,她已经看不到后台了。 …… 后台来了校报记者,她们都想访问何之洲,拿着小话筒来到何之洲面前:“何神,我们可以采访你吗?” 何之洲:“抱歉。” 何之洲不想出境,壮汉和猴子可想出境了,大三快毕业了,名字还没有上过校报。两人双双凑过来:“采访我们吧。” 记者不情愿地转移目标:“好吧,请问何神为什么会参加‘青年杯’呢?” 卧槽!能问点他们的问题么! 何之洲找了一处稍微安静的地方暂时休息,角度恰好也可以看到下方的沈熹。今晚的她白衬衫绿裙子,手里握着一根荧光棒,一副歪着脑袋有点呆滞模样,不过很可爱,他很想摸摸她。 男人喜欢女人是什么感觉,即使在最煎熬的时候也能酝酿出心动的滋味。 他承认,最近自己荷尔蒙分泌得有些厉害,身体也有上火……何之洲抚额,前面节目已经开始了,他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有些事现在想也太早了……怎么也等到毕业吧。 不过是沈熹毕业? 还是……他毕业? 921宿舍的三人舞,下一个就是了。猴子拿出手机要求合照一张,结果壮汉一张脸占去了一半的屏幕,何之洲只分到一小块的侧脸。何之洲从猴子这里要了照片,即将上台之际发送给沈熹——“等会认真看,只准看我。” 然后穿上黑色亮片西装外套,戴上白色面具。 音乐响起。 沈熹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来,帷幕拉开,灯光打起,场内的荧光棒几乎集体举起,欢呼声和尖叫声震耳欲聋。 她看向中间的何之洲,他带着一张面具,她能看到面具下那双清冷又无奈的眸子。她心跳加快,心里也有点想笑。 音乐十分动感,豆豆听到音乐就兴奋了:“哇塞,居然是这首!” 沈熹捂着脸,她好羞羞。音乐是她选的《So sexy》,非常性~感又激荡的一首歌。为了配合歌曲,她大胆设计了六个撩人动作。 果然当何之洲、猴子和壮汉做出撩人又帅气的动作时,下面掌声就像潮水般涌上去。 荧光棒闪烁,沈熹也有点被迷了眼。 “You\\\'re so sexy sexy sexy ”(你是如此如此得性感) “I need your love, I need no Hesitation”(我需要你的爱,而不需要犹豫) …… “Feel me now and stop the conversation ”(停止对我讲话现在就来触摸我) “nonono don\\\'t stop and desire nonononono”(不,不要停止,继续渴望) 台下陆陆续续有人喊:“在河之洲,我爱你!” 壮汉也有他的粉丝:“壮壮,我也爱你!” 还有猴子的:“猴子,我们爱你爱你啊!!!” 当然最多的是“何之洲,我爱你”。一声声“何之洲,我爱你”,不停在一道道尖叫里响起。沈熹转着头,怎么办,她貌似做了愚蠢的事! 豆豆拉着她的手:“熹熹,你也快喊啊!” 沈熹莫名矜持上了。其他不认识何之洲的女孩一个个喊了出来,她这个有正式身份的倒不好意思了。她摇摇头,心里有点痒。 同时舞曲即将结束,三人舞蹈也即将进入最后的高~潮。 “I\\\'m in the mood to make love to you.”(我有种想要和你激情缠绵的心情) “And I\\\'m dreaming all your body that\\\'s build for to……”(我梦想着你身体的每一寸,那是为我们两个人而存在的) 豆豆还在催她,可沈熹还是喊不出口,张张嘴,好难为情。结果左边的夏维叶先喊起来了——“何之洲,我爱你!!!好爱你!!!” 沈熹吐血,去抓夏维叶:“不准喊,不准喊!” 豆豆也帮沈熹,封住了夏维叶的嘴巴,然后转过头朝她喊:“熹熹,你快喊,快喊呀!!!” 沈熹给自己勇气,双手握拳!结果张了张嘴巴,只是小小喊了句:“何之洲……” 豆豆:“阿熹,你大声点,我都听不到。” 沈熹看着前面,迷离的灯光差点将她晃晕,舞蹈即将结束在最后一个动作。最后一个动作是他们双手分别一前一后指向台下。沈熹吊着心,跟着何之洲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直直地看向前面的何之洲,何之洲也在看她,舞蹈彻底结束,他将手指向了她。掌声四起,经久不息。 “And I\\\'m dreaming all your body that\\\'s build for to……”—— 我梦想着你身体的每一寸,那是为我们两个人而存在的。 “……” 可惜的是沈熹最后还没喊出来。 豆豆骂她:“怂,真怂!” 沈熹不管了,她认怂,不过她现在怂得好甜蜜怎么办!她从座位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到后台看何之洲了。 沈熹在后台跟他们每一个兴奋击掌:“Give me five!” “Give me five!”壮汉还在舞蹈世界里走不出来,击完掌还对沈熹扭了两下屁股,被猴子踢了一脚。 何之洲把手中的舞蹈面具递给沈熹,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愉悦的性感:“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沈熹又娇羞了,鸡啄米地点点头,伸出十个手指:“一百分!” 何之洲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晚上,猴子请吃宵夜,不过大家一起从大会堂出来时,已经找不到何之洲和沈熹了。因为何之洲直接带着沈熹先离开了。 …… 群星满天,月色明而暗,风吹叶子沙沙作响,S大某万花灌木丛里,藏着一对人。 47、 万花灌木丛藏匿在林荫小路的后面,中间有好几个篮球场落在里面,球场之间有乔木和灌木相隔,隔出了一份静谧和岑寂。 隔壁篮球场有三个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落在水泥地面,发出一道道有弹性的“嘭嘭”声。他们时不时聊上两句,其中有个绰号大黄的男人,讲了一个好玩的笑话。沈熹趴在何之洲怀里听着有趣,轻轻笑了起来,抬头却撞上了何之洲警告的目光。 沈熹不明白地问:“何大哥,你瞪我做什么?” 何之洲不想解释什么。刚刚拥抱了那么久,他一直认为沈熹在小鹿乱撞,原来听隔壁篮球场那些男生讲笑话去了。何之洲低下头,直直地看着沈熹,要把她的注意力勾回来,他轻轻落落开口说:“刚刚你在台下喊的话,我听到了。” 沈熹不相信:“你一定听不到,因为我根本没有喊。” 何之洲:“不,我听得到。” 沈熹眨了下眼睛:“那你说说我喊什么了?” 何之洲将身体倾过来,嘴巴贴着沈熹的耳朵,将话重复说了一遍。明明相当纯洁的话,因为何之洲喷洒而出的热气,沈熹听得面红耳赤,害羞地将脸往何之洲怀里躲。 何之洲摸了摸沈熹的头,大概因为尝试过女人的身高,他格外享受仗着身高优势抚慰沈熹的感觉。 沈熹安静靠着何之洲,何之洲已经脱掉了亮片西装,上身只有一件白色T恤,因为刚跳过舞的关系,他的白T都带上了汗液气息。 沈熹以前最讨厌男人的汗液,男人出汗,在她眼里就是臭男人一个。小时候,就算沈建国身上有汗,她都不会给他抱;但此时,她却能把脸贴在何之洲流过汗的胸膛,她真不讨厌他身上的汗液。他淡淡的体味和沐浴露香混合在一起,配合沉而有力的心跳声,有一种安心又缠绵的感觉。 何之洲目光如水,她心跳如鼓。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夏夜里,两个人只是相互抱在一起,喂蚊子也能喂出另一番怦然心动。 沈熹仰着头看何之洲,他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何之洲回应沈熹眼神,他要做什么? 沈熹见何之洲没反应,不愉快地把嘴巴撅了起来;何之洲看沈熹撅起的嘴巴,伸出食指将它按了下去。 沈熹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地看何之洲,还能愉快地谈恋爱了吗? 何之洲指尖碰到唇角的柔嫩和湿润,下一秒,直接抬起她的下巴,慢慢低下头。 沈熹赶紧闭上眼睛,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怎么还不吻?她挑着一只眼睛缝儿偷看,刚睁眼,何之洲的唇就过来了。她再次闭上眼,瞬间,仿佛有风从她脸颊吹过,仿佛从树梢之末吹过来,带来一片叶子飘落在她肩头。 当四片唇瓣柔软地相切在一起,沈熹深吸一口气,睫毛轻颤。同一时间里,就算何之洲要偷她的心,也是囊中取物般简单。 他一点点湿润她的唇,还有她的心。 …… S大“青年杯”火热结束,“在河之洲”微博一个晚上就涨了好几万,沈熹原来的微博“晨光熹微”总粉丝数也只有“在河之洲”一个零头。所以她更不舍得把微博账号还给何之洲了。 猴子、壮汉也涨了不少粉,猴子是一个会经营自己的男人,立马趁热打铁精分注册了“杨磊全国后援团”。对,猴子真名叫杨磊,自封压在三块石头下面的齐天大圣,后来被何之洲他们直接叫成猴子。 壮汉学猴子,同时又做了一番改革创新,注册ID“辰辰女粉丝集中营”。他目标很明确——不要男粉丝,只要女粉丝,他要把最后一点男性之爱留给心中的老大。(注:软绵绵的老大才算) “青年杯”开始之前,壮汉因为送了张然一头“白色长颈鹿”被分手,粉丝的到来,再次弥补了他一颗受伤又破碎的心。 其实壮汉和张然之间关系,大家都看得明白:张然把壮汉当备胎,壮汉未必就多喜欢张然。再说,张然在他心中分量还没有老大重要呢。(再注:软绵绵的老大才算) 张然同他分手,壮汉只难过了一丢丢,低落的心情很快被粉丝们拉回来了;而软绵绵老大与他分离了,他现在还没有缓过劲。 中午,一块去吃饭的时候,壮汉颇幽怨地看了几眼何之洲,心里认定另一只老大,一定是被何之洲藏起来了。 何之洲鸟都不鸟壮汉一下。 沈熹跟着921室友一块儿吃午饭,原因是她把饭卡落在何之洲这里,自然要过来找何之洲,凑巧921宿舍集体吃饭,她就跟了过来。 打菜排队时,沈熹排在何之洲和林煜堂两人中间,他们都有一米八多,她一米六几的身高顿时成了夹心饼里的夹心。 偏偏两人还不考虑她心情,直接越过她聊今天实验的课题,两个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飘来飘去,这感觉真是微妙极了。沈熹抬了抬眼,真是一点也听不懂,隔行如隔山啊。 林煜堂排在沈熹前面,点好菜还逗留原地,等沈熹。沈熹接着打菜,对橱窗里阿姨说:“阿姨,我要一块猪排,最大的那块。” 阿姨傲娇了:“我不知道哪块是最大的。” 沈熹认真告诉打菜阿姨:“从上往下数第六块,从左到右第三块……” 阿姨认命地找到那块最大。排在沈熹后面的何之洲,直接说不出话来。 沈熹又打了两个爱吃的菜,打好菜,阿姨在刷卡机输入25块。又涨价了! 师范学院和S大饭卡是通用的,沈熹把卡放到刷卡机,刷不了,余额不够!但明明刚充了两百,怎么会没有呢。沈熹全然忘记昨天到超市刷了一百九十多,她转过头问何之洲:“你是不是用了我的卡?” 何之洲“呵呵”了两声,只感觉多余的解释都会降低他的格调。他直接把卡递给沈熹,结果林煜堂比他更快,已经卡塞给了沈熹:“拿去用吧。” 拿去用吧……什么是神作秀,这就是! 沈熹看着两张卡,好为难。她要宠幸那张卡好呢? 何之洲快速伸过手,直接自己的卡覆盖在刷卡机上,扣费成功才神色清淡地开口:“把卡还给老三吧,免得不小心丢了。” 林煜堂只是抿了下唇:“丢了补办就是。” 打好菜,沈熹走在林煜堂身边,她问他暑假回家问题,林煜堂开口说:“估计要8月中旬才能回去,我7月要实习。” 沈熹:“实习有钱吗?” “有,不过不多。”林煜堂同她说了一个数字。 沈熹在心中掰着手指算了算,然后看林煜堂的眼神更崇拜了,仿佛堂堂要走出大门做大事一样。 何之洲从她身边走过,轻咳一声:“菜都凉了。” 饭桌上,猴子和壮汉已经开吃了。沈熹坐下来,壮汉抬头对她笑:“嗨,熹熹,你们宿舍里的豆豆有男朋友了吗?” 沈熹不想理会壮汉,她就没见过像壮汉那么贱格的男人,更不想把豆豆往火坑里推。她问壮汉:“周辰,你不是跟张然刚分手么,你不应该伤心一下?” 壮汉一脸问心无愧:“我伤心过了啊。” 好吧。沈熹不跟壮汉说话了,她转头到何之洲餐盘里出现她喜欢的菜,惊喜地开口:“今天的四喜丸子好像特别圆啊,我刚刚怎么没看到呢。” 何之洲头也不抬地说:“自己夹。” “好。”沈熹从何之洲餐盘里夹了一个最圆的。 猴子针对壮汉“积极寻找下一段恋情”这件事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按我说,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的对象,八成都会变成别人老婆,你这样积极有什么意义呢。” 谈个恋爱还要讲意义?壮汉不懂了,他把猴子话里的重点挑出来,又问了一遍:“别人的老婆?” “对啊。”猴子没心眼地点点头,“学长们的血泪忠告,你之前没听过?” 壮汉摇摇头,然后脸上的表情反而更丰富了,他挑了下眉:“别人的老婆,那不是更刺激了吗?” 猴子吐血。 壮汉还萌萌哒地来一句:“难道不是?” 猴子不想继续交谈下去,直接换了一个座位,与林煜堂一块儿吃。 —— 猴子说,“现在大学男生谈恋爱,谈的都是别人的老婆”;这句话潜在意思不就是“现在男人谈恋爱都是在养别人老婆”么? 沈熹细思恐极。 饭后,何之洲陪沈熹一块儿到师范学院的充值中心充饭卡,何之洲正要掏钱包时,沈熹用身体拦住了他的动作:“何大哥,我自己来吧。” 何之洲不解:“嗯?” 沈熹解释,有条有理地说了起来:“我知道,你们现在谈恋爱就是给别人养老婆。如果以后我成为别人老婆,岂不是让你太破费了么?” 何之洲把手放在沈熹肩膀,用力按了按:“我没那么大方。”他没那么大方,会给别人养老婆;也没那么大方,让她成为别人老婆。 偏偏这句话,沈熹理解错了,嘟囔了一句:“没那么大方,你还打肿脸充胖子,欺骗我感情!”说完,直接掏出一百块,递给里面的工作人员:“一百块,谢谢。” …… 快期末了,很多人都出现了财政赤字,沈熹就是其中一员。豆豆比她还可怜,她又掏家底接济了豆豆五百大洋,穷上加穷。 穷是一件小事,但尊严是大事。最终沈熹还是为了钱放弃了尊严,她给沈建国打电话,打不通,又打到沈建国秘书那里,秘书告诉她——沈总出国谈生意了。 沈熹说:“他又不会英语,出国不怕被人卖掉啊!” 秘书咳嗽几声,提醒她:“沈总带了翻译和律师过去。” 沈熹又说了一大堆,总之不想挂上电话。她跟秘书挺熟的,动动脑子就开口了:“李大哥,你最近手头还宽裕吗?” 李秘书想起沈总临走前的嘱咐,找理由拒绝了:“我刚跟老婆买了房子。” 沈熹:“……” “我可以告诉你沈总国外的联系方式。” 沈熹觉得太麻烦,说了句“谢谢和再见”,直接挂了电话。 沈建国那边不行,沈熹又打电话给慈禧太后吴翎。从小到大,吴翎都是不好忽悠的,所以接通电话,她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语言谨慎:“……妈妈,可以给点钱花花吗?如果你不愿意白给,我回到家就洗碗抵账,好不好?” “借你也可以。”吴翎是一名会计师,话锋一转,在电话里教育起来:“熹熹,妈妈可以给你钱,不过你把这个月花费的明细账单做出来给我。我要知道你的钱都花在哪里去了……” 沈熹趴在书桌上,小声说:“我买书了,好多书。” 吴翎:“那你拍张照片给我。” 沈熹支支吾吾了两声,挂上电话:“老妈我爱你,老妈再见。” 沈熹在宿舍里长吁短叹,她每个月总有几天是缺钱的,以前可以光明正大要堂堂接济。现在找谁也不能找堂堂。 至于何之洲,他都已经告诉她了——“我没那么大方了!” 哎,她怎么找了那么小气的男朋友呢!!!何之洲不仅用了她饭卡的钱,零花钱也只给过五块;他还在充值中心那么敏感的地方告诉她,他不是大方的男人。 好累,不想爱了。谈场恋爱还把自己谈穷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没更新,写不出来,第二天9点更新,原因是第二天事情多~上网时间都米有~所以晚上没有更新~ 大珠不是会偷懒的人,如果没更新,肯定是忙,或者状态很不好~大家理解一下~么么 送小小的番外两则 沈熹没钱了,食堂打菜只要了一两饭,她端着一两饭来到何之洲面前:“何大哥,可以给我点菜吗?” 何之洲:“自己夹。” 沈熹坐下来,感恩戴德:“谢谢。” 何之洲:“应该的。” 沈熹泪,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停地在她面前炫耀饭卡钱好几月都吃不光…… 壮汉这人明白光明白,有时候真糊涂厉害,他知道猴子挺有钱的,毕业猴子开着兰博基尼带他兜风时,壮汉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问猴子:“猴猴,你需要男朋友吗?” 猴子把壮汉一顿揍:“我找老大也不找你!” 壮汉指控猴子:“果然,你也对老大有过……” 猴子又揍了壮汉一顿。 ☆、第四十八章   校庆开始了。   整个师范学院夸张到张灯结彩的地步,节目是一个又一个,还有各种献爱心活动。可惜不管青志中心的学生如何卖力宣传,效果都是甚微。原因无非只有一个——期末了,都穷了。   由于大家积极性都不高,每班的团支书只能亲自到寝室鼓励大家捐款。   团支书来到636宿舍,沈熹忐忑地跑到卫生间数自己钱包里的钱,乱七八糟加起来只有三百多了。她要怎么办呢?   外头,团支书正费力地解说这次献爱心活动的正规性和重要性。如果数额超过1000元,院方还会发一本爱心证,凭证可加素拓0.3分,总之机会十分难得。   豆豆小声问:“可以不捐吗?或者下次再捐?”   团支书诚恳道:“这不太好吧……”   陈寒问团支书其他宿舍捐款的情况,团支书偷偷透露:“最少都有50,最高是隔壁寝室的孟悦,她捐了1000呢。”   豆豆叹叹气,掏出五十:“那我就随大流吧,这五十已经是我下星期的营养费了。”   团支书拍拍豆豆的肩膀,抚慰了一番。   陈寒跟豆豆一样,五十。   夏维叶直接从皮夹拿出两百,然后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沈熹,快出来捐款!”   沈熹心里腹诽夏维叶:她只是躲在卫生间数钱,又不是躲着不要捐款。她把手中钱包放到口袋里,然后笑容灿烂地打开门,拉上团支书的手:“辛苦辛苦,咱们班的团支书最任劳任怨了。”   团支书笑容更灿烂:“阿熹,我记得你上个学期可捐了四位数吧。”   “哪有哪有。”沈熹赶紧摇摇头,“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团支书:“主要这次捐款数额跟咱班评星也有关系,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给大家做个表率,孟悦都捐了1000呢。”   沈熹笑笑,试着问:“可以捐物吗?”   团支书:“……不可以。”   她只好拿出钱包,递了两百出去:“我跟夏维叶一样,再多就要卖肾了。”   团支书接过钱,还算满意地离开了。   钱包再次被抽空了一半,沈熹有气无力地爬上床,掰着手指算日子,结果越算越无望,躺在床上睡着了,她要用睡觉的方式减少能量消耗。   ——   晚上校庆文艺汇演就开始了。下午,陈寒和夏维叶全部到活动中心进行最后的排练,沈熹出门买最便宜的雪糕吃,半路被温老师抓住:“沈熹,你给我站住。”   沈熹正吃着雪糕,幸福感强烈到感觉自己萌萌哒,她转过身:“温老师,对不起,刚刚没看见你。”   温老师还真不信沈熹的话,以为沈熹故意装作看不到自己,她试探说:“沈熹,你是不是怪我把你节目刷下来。”   “怎么会呢?”沈熹摇摇头,感觉雪糕要融化了,连忙低头舔了舔。   温老师笑了笑,她挺喜欢沈熹的,舞蹈底子好,虽然做事有点二,跳舞时却灵气逼人。无奈上个月她表现实在太差,校庆又那么重要,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好了,如果不怪老师,晚上你就到会场帮忙,我有事情交代你。”   沈熹有点不想去,排好的节目被抽调就算了,还要去帮忙,这不是在伤口撒盐么?她找理由拒绝:“我有约会。”   温老师想了想:“那直接去会场约会吧。”   话说到这份上,沈熹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下来。温老师离去,她接到了何之洲打过来的电话。   ——   “在干什么?”   何之洲刚从实验室出来,身上还穿着未脱下的白大褂,靠在实验楼最角落的柱子给沈熹打电话。   “吃雪糕,提子味的。”沈熹老实回答,还说了口味。   何之洲笑了一会,小事觉得有趣。谈恋爱是不是都这样子,只要半天没见面或通电话,电话接通那一刻,心情都轻松起来。   沈熹也笑起来,然后打肿脸充胖子:“你要来找我么,我请你吃。”   “行。”何之洲看了看时间,现在他去找她,正好可以一起吃晚饭。他挂上电话,换下白大褂,直接骑车到师范学院。   沈熹是一个守约的孩子,说好请何之洲吃雪糕,等何之洲过来,立马领着他到学校的小卖部。她给自己买最便宜的,却给何之洲挑了一支最贵的。   何之洲不爱吃雪糕,不过也没拒绝。沈熹掏出钱包付钱,他无意看了眼,钱包已经空得不忍直视。他心里无奈摇摇头,结合她最近的表现,基本能猜到她的窘况。   晚饭,他带沈熹下了馆子。   沈熹中午跟豆豆在食堂吃,两个人只点了两个菜,还是一个酸辣大白菜一个小炒青菜。所以晚饭,面对如此丰富的四菜一汤,她幸福得无语凝噎了。   两个人吃不掉四菜一汤,沈熹要打包带走。   何之洲背靠菜馆里的实木椅背,抽了几张纸巾擦手。他没觉得打包怎么样,只是听到“打包”两字从沈熹嘴里冒出来,心中虽骂她活该,还是于心不忍了。   他直接开口问:“你这个学期生活费还剩多少?”   沈熹抬头,没想到何之洲会问自己如此敏感的问题。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指头,过了会,又放下一根指头:“大概是这个数。”   何之洲明白了,故意说:“那可不够你花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沈熹瞅了眼何之洲,果然是小气的男朋友。他居然问她怎么办,难道不应该直接用钱砸她么!沈熹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有点小委屈说:“我卖肾去。”   何之洲胳膊离开桌子,左手托着脑袋,继续语气清淡地发问:“什么时候去卖,需不需要我陪你?”   好心酸的对话,沈熹低下头,不想说话了。   何之洲:“怎么了?”   沈熹抬起头:“何之洲,你故意奚落我!”   何之洲抬了下眼,他预感沈熹就要和他闹别扭了。他改了改语气,话锋一转:“既然都没钱了,怎么不跟我说?”   沈熹低着头,答案太残忍,她实在没办法说出来。果然女人还是自欺欺人的多。   何之洲只能自己猜起原因:“你觉得我也没钱了?”   沈熹摇摇头,不抬头也不吭声。   何之洲继续猜:“不好意思开口?”   沈熹还是摇摇头。   何之洲顿了顿,说出最后一个可能原因——“觉得我不会借给你?”   沈熹没反应了。虽然还是不抬头不吭声,不过也没有摇头。   果然!何之洲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拍桌而起,他转头对老板说:“结账!”   老板迎着笑脸过来:“一共两百九十五。”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三百块,还没等老板找钱,直接带沈熹走出了餐馆。外头没有空调,太阳的余热依旧嚣张,何之洲刚刚压住的脾气也冒出来了。   没有男人愿意被女朋友这样怀疑,何之洲更是。莫名其妙就成了小气的男朋友,难道他在沈熹心里是一只铁公鸡?   女人委屈可以哭,男人委屈只能爆发!何之洲冷冰冰地看着沈熹:“告诉我,为什么?”   哼哼,沈熹郁闷地走了两步:“你自己说的啊……”   何之洲稍微想了想,大概想到是自己哪句话让沈熹误会了。他伸手拍了下沈熹脑袋,语气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沈熹,我真想打你一顿。”   低头走路的沈熹,情绪正处于爆发的临界点。从被奚落到被质问,现在又是被打,她眼圈一红,两滴眼泪就落下来。她不想何之洲看到自己的穷样,疾步走了两步,她要回宿舍去。   何之洲走在后面,一把抓住沈熹。   沈熹走不动了。   何之洲歪着头,察觉到了女朋友的异样,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沈熹埋在何之洲怀里,无声哭起来。她知道自己不对。乱花钱、不懂事、脑子也不好,除了会跳舞也没其他优点,但她也不能被这样奚落。   何之洲低头,沈熹一动不动地埋在他怀里。她在哭,眼泪流进他胸膛,浸湿了他的衣服。他还能说什么呢,早自责起来。他伸手按住她的头,开口问:“刚刚我让你讨厌了?”   沈熹流着泪在他怀里点点头,承认被他刺激到了。   路人来来往往,两人立在不显眼的路边,但这样的画面还是会让大家停下来看一眼。沈熹没有哭出声音,路人都觉得在撒娇而已。   何之洲心理还算强大,尤其是经过乌龙的事情。他低头对沈熹说:“熹熹,刚刚我是生气了,但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道歉,你能原谅我么?”   沈熹蹭了蹭,眼泪已经收住,不过不好意思抬起头。   何之洲继续说:“作为男朋友,我希望女朋友有困难能立马想到我,小事也好,大事也行。我是你男朋友,除了你父母外最重要的人。你有什么事是不能来找我的,何况只是钱的问题。”   沈熹知道自己错了,发出一声:“嗯……”   何之洲摸了下她的头,语气轻松了少许:“还有你肯定不知道,我多想把卡里的钱送给你花,结果你还不要,你说我要不要生气。”   沈熹沉默,敏锐地思考何之洲刚刚话里的真实性。过了会,她轻声开口:“……对不起。”   “没事。”何之洲说。沈熹这样趴在他胸前,他只觉得自己怀里躲了一只柔软的小猫咪,猫咪很乖很善良,就是有点调皮。他拍拍沈熹的肩膀:“所以求和了,好吗?”   “好。”沈熹慢慢伸过手,还在何之洲后背画了一个爱心。   何之洲穿着浅色衬衫,薄薄的衬衫料子,让他能清晰感受到沈熹所画的爱心形状,以及她指尖的温度。   ……   雨过天晴,何之洲带沈熹来到取款机,他问她需要多少。沈熹不好意思说,就在他后背写数字。何之洲抿了下唇,要开始输入密码。   沈熹自觉转过身。   何之洲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直接把密码说了出来:“963459,能记住么?”   沈熹转过身拍打何之洲,他故意的!   何之洲多取了两倍的钱给沈熹,同时扔出一句话:“不够了再说。”   沈熹也检讨自己:“一定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花钱了。”说起来,沈熹不敢跟何之洲说钱的问题,更大原因是不想被他知道她用钱习惯很差。   何之洲牵过她的手:“这话你不用对我说,不管如何,乱花钱也是社会资源的再分配,不算多坏的事。”   没想到何之洲也会安慰人。沈熹终于释怀了,她不仅解决了金融危机,同时听了男朋友那么多好听的话。她心情飞快地好起来,连同带何之洲去校庆文艺汇演的会场都是笑容迎人。   ——   如果说S大的“青年杯”都是男生撑场,师范学院的校庆就以女生为主,而且舞蹈系和音乐系占了很大的比例。   S大的工科男热情捧场,猴子和壮汉就是其中一员。   沈熹被温老师叫来帮忙,但校庆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全都安排妥当,她过去能干什么呢?直到温老师把她带到一个人面前,她再迟钝也明白温老师的用意。   这人头发花白,鼻梁夹着一副黑框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她:“沈熹,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跳舞的视频,你很优秀。”   居然被大导演表扬了,沈熹说了句:“谢谢。”   温老师在旁边笑着说:“本来今晚有沈熹节目的,但她前阵子身子不适,只能临时换下来。”   “真可惜。”   沈熹瞅了眼温老师,温老师拍拍她肩膀:“好了,你去做事吧。”   沈熹赶紧溜到了何之洲那里,在他左边坐下来。何之洲的右边是猴子和壮汉,他们俩纷纷凑过头:“熹熹,那个人不就是王导吗?”   沈熹回答:“是啊,他来学校招女主角。”   “哇塞。”壮汉激动了,“我正好对演艺事业感兴趣,不知道他缺不缺男主角呢?”   猴子打击壮汉:“那要看拍什么片,乡村爱情大概可以。”   壮汉不想多说,高贵冷艳地扯了扯嘴巴:“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听不懂!”   ——   沈熹认真地看完了夏维叶和陈寒的舞蹈,夏维叶的集体舞《太平乐》和陈寒的独舞《踏谣娘》,夏维叶长得漂亮,放在集体舞立马不显眼;陈寒长相不如夏维叶,但独舞效果好。   中间,她对何之洲解说两句她们的舞蹈动作。何之洲对舞蹈不感兴趣,但只要沈熹一开口,他就倾过头;等沈熹说完,他点点头,然后说一句:“是的。”   陈寒跳得很好,挑不出任何不好的地方,付出必然有收获。一直以来,陈寒跳舞都存在一定的缺陷。但这支舞里,她不仅克服了自身缺陷,而且把舞技发挥得炉火纯青。   一曲结束,沈熹用力拍掌,然后抬头问何之洲:“是不是很赞?”   何之洲点了点头:“还行。”   沈熹不满意:“明明很好了,陈寒可是跳出了我的水准。”   何之洲轻笑一声,换了回答:“是么,那很不错。”   ……   文艺汇演结束,沈熹在校舞蹈房跳了练习三个月的《红绸舞》,她没有换服装,手里只有道具,一条长长的红绸带子,观众也只有何之洲一个。   何之洲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红绸在沈熹手里活灵活现,她或跳动或旋转或弯腰,手中的红绸就跟着她一起舞动,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他静静观看着,不知不觉花了眼,迷了心。   ……    ☆、第四十九章   校庆结束之后,期末考就要来了。沈熹的腰包鼓起来,复习都有动力了,每天都感觉自己喝了三勒浆一样充满能量。   舞蹈专业考试分两种,一种是舞蹈基本功的考核,一种就是传统的笔试了。基本功的考核:大致就是芭蕾基训啊,中国古典舞能力测试啊,即兴表演等等,这对她不是什么难题,也不用特意练习准备。   但笔试就烦了,什么《大学英语》、《艺术概论》、《国外舞蹈史及作品鉴赏》,她看到书就头痛,而且笔试全放在最后面进行。学校已经下了通知,要严格对待。上个学期,有些科目还会采取开卷考试,现在学校要抓教学质量,一律不准开卷考。   不开卷怎么考呢,开卷都不一定能找到答案。636宿舍也只有陈寒淡定点,其余三人都在准备小抄了。   何之洲他们考试稍微晚两天,921宿舍也进入了一片兵荒马乱的状态中。不过相比其他宿舍,921宿舍至少有两尊大神坐镇,能稳定军心。   一个宿舍有俩学霸,还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壮汉走在路上,就有其他班级的人凑过来,热情地招呼他:“辰辰,你能拿到何之洲和林煜堂他们的复习重点吗?”   壮汉摇摇头,直接回答:“不能。”   “为什么啊,大家都是那么好的朋友。”   壮汉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学霸有复习重点这东西,你觉得他们需要重点吗?”   同学甲:“……”   何之洲和林煜堂真没有重点。何之洲这学期唯一的笔记,还是沈熹替他上课时写下的。而林煜堂的上课笔记直接备注课本上,根本没办法整理,而且学霸的笔记只有学霸自己能看懂,哪有学渣写得那么白浅生动。   所以壮汉和猴子唯一比大家好的地方,也只是问题目比较方便,但这对猴子和壮汉根本没有什么用。不过为了明年能顺利毕业,开始临时抱佛脚。   考试结束,就是长达两个多月的假期。   沈熹在图书馆写小抄,何之洲坐在对面看一本书。他翻了几页抬起头,沈熹还在奋笔疾书。何之洲真没见过沈熹那么认真的样子,一边抄,一边还掰指头计算什么东西,仿佛幼稚园小朋友写作业似的。   他扔了一个小纸团过去,不厚道地打扰她。   纸团砸中沈熹的鼻子,正中鼻梁,沈熹不爽地瞪眼;何之洲双手抱胸,示意她看眼前的小纸团。沈熹捡起小纸团,将它打开,里面藏着一排好看的字——“考完就回家吗?”   诶……貌似还真是一个大问题。沈熹抬头瞅了眼何之洲,何之洲又拿起书看了起来,一副纸条与他无关的样子。装吧装吧使劲装吧,她趴在桌上回复纸条,然后扔还给何之洲。本打算学着报复砸他鼻子,结果连脸都碰不到边。   何之洲从桌子拿起纸条,慢条斯理地展开它,沈熹的回复是——“当然啊,我又没地方去,除了回家能去哪。”   他放下纸条,不再回复。   被无视了!沈熹不停地瞧何之洲,快回她!快回她呀!   何之洲就是不回复,站起来去卫生间,十分潇洒。沈熹在图书馆核对小抄内容,心里面认真想了想暑假分离问题,都替自己难过起来。   还没有热恋就要分离,想想真是让人伤感!   ——   图书馆有冰饮自动贩卖机。何之洲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顺便买了一瓶矿泉水,一瓶沈熹常喝的维C水。   他递给沈熹之前,先给她开了瓶。   沈熹正渴了,结果维C水直接打开盖子,察觉到问题,嘟着嘴说:“这瓶水已经被别人喝过了!”   何之洲抚了下额头:“我喝的!”   “好吧。”沈熹不嫌弃,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来。   何之洲走到沈熹身边,拿起她的小抄看下来,提醒她:“既然都知道这些内容会考到,记一下不可以么?”   什么,记一下?这是什么话?!沈熹难以理解地看何之洲,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我能记住,还要抄下来做什么?”   何之洲抽了抽嘴角,真想撕手中的小抄纸。抬头,沈熹看他的眼神,已经是一副“如果撕掉就立马分手”的样子。   他把小抄递还给她:“注意点。”   沈熹服软,毕竟做小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对何之洲做了一个“OK”的手势,让他放心。   何之洲靠着椅背,自从认识沈熹他就走上了一条担心的路。没换回来之前,担心换不回来怎么办,担心沈熹是否会乱来,还要担心大姨妈是否规律;换回来之后,担心沈熹的情绪化,担心她没有生活费用,还要担心她考试作弊会不会被抓到。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表示认命。   ——   沈熹结束了基训考试,剩下的都是笔试。明天开始考,连续考两天,考完就放假。图书馆出来,何之洲送沈熹回宿舍。   沈熹要上去的时候,他拉住她。女生宿舍楼下,这样的男男女女实在太多,即使抱在一起也没有人注意。   “真的考完就回家?”何之洲又问了这个问题。   沈熹眼里闪着笑意,她就知道何之洲还会问她,果然!她故意说:“当然啊,不然能去哪,我在S市又没有熟人。”   何之洲凉凉反问:“我不是熟人?”   何之洲还真是S市人呢,而且也是她的熟人。沈熹抱了上他的腰,声音有点撒娇:“可是我又不能跟你回家。”   何之洲摸了下沈熹的头发,顺便碰了碰她的脸,说出了重点:“这样吧,你晚两天离校,我考完后直接送你回家。”   “真的么?”沈熹眨了下眼睛,神色欢喜。以前她回家都是与堂堂一起,不过这个暑假,堂堂要8月中旬才能回去;如果家里人不来接她,她肯定是一个人回家。   何之洲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沈熹仰着头就在何之洲脸啄了下,愉悦地跑回宿舍了。   何之洲摸了摸自己被啄的脸,扯扯嘴角,骑上车回S大。   ——   第二天中午,沈熹考完第一门与921宿舍一块儿吃午饭。林煜堂询问她考得如何,她把口袋里的小抄给林煜堂看:“考完了,我还没舍得丢,说不准下次补考可以用到。”   “有那么糟糕吗?”林煜堂望着她。   “开玩笑啦!”沈熹拍拍林煜堂的后背,她故意逗堂堂的。   林煜堂随手拍下她脑袋:“胡来!”   何之洲看不下去了,夹了些菜到沈熹碗里:“吃饭!”   沈熹乖乖扒饭。说起来,早上这一门,她自我感觉考得还不错,别人考试靠实力和眼力,她基本靠想象力,总之涂涂写写,加上小抄给的灵感,差不多能超常发挥了。   不过猴子和壮汉就惨了,他们还有两天也期末考试。S大可比师范学院严格很多,不及格就要重修,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中午,壮汉连饭都吃不下,他担心地发问何之洲:“老大,你说我会不会成为你的学弟啊!”   何之洲:“有可能。”   沈熹软萌萌地看着壮汉,神补刀:“说不准你可以跟我一块儿毕业呢。”   卧槽,他比她高两届呢!壮汉看向沈熹,正要骂人,结果在沈熹求饶的眼神看到“前老大”的影子,顿时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他想了想反而觉得不错了,“嘿嘿”笑了两声:“想到自己还能多读几年书,立马觉得自己萌萌哒呢!熹熹,要不我们就一块毕业吧。”   沈熹有点为难,开口说:“不行呀,如果我毕业了,你还没毕业怎么办?”   壮汉:“……”   猴子大笑,何之洲和林煜堂都勾了起了嘴角。   壮汉仰头,他恨呐!   ——   636宿舍,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除了陈寒和沈熹。陈寒家距S市最远,夏维叶问她:“你不回家啊?”   陈寒摇摇头:“不回去了,回家也没意思,我找了一份暑假工,去一家舞蹈培训机构上课,五十块一节课,一天能上两三节。”   沈熹前一秒还平躺在床上,下一秒撑着身子问:“哇,我可以去吗?”   陈寒看了眼突然从午睡状态醒来的沈熹,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家又不差那点钱。”   沈熹摸了下鼻子,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她想留在S市打暑假工,无非是想跟何之洲呆在一起,当然能赚点钱更好了。她拿出手机算了算钱数,一天算100,两个月暑假工就是6000,6000大洋呢!她从来没赚过那么多钱,而且赚了钱不仅可以还清欠债务,还可以给家人买礼物,还有堂堂和何之洲他们。   沈熹真有点心动,她从床上爬起来:“陈寒,我也想去,你可以帮我问问么?”   陈寒不会直接拒绝沈熹,她收拾好东西转过身:“这样吧,我先帮你问问,行不行是另一个问题。”   沈熹用力点点头,然后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孝敬了陈寒一个苹果,孝敬之前特意洗得干干净净。   ——   第二天考最后一门《外国舞蹈史》,沈熹最怕什么史什么传了,所以这次小抄也做得特别大份,满满一张A4纸。   早上何之洲与她吃早饭时奚落了她,深深刺中了她作为一枚学渣的痛处。当她走进考场,看见每个人几乎都带了小抄,不由会心一笑,直接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何之洲看了。   何之洲收到照片的时候,他正给壮汉讲题。他打开信息看沈熹发来的短信,嘴角一翘,眉眼立马温柔得一塌糊涂,然后放回手机。   壮汉在深奥的题海里懵懂抬头,凑巧看到了何之洲展露的温柔,真是令人怦然心动的心醉啊!他眨眨眼问:“老大,你为什么对我笑成这样子?”   你为什么对我笑成这样子!!!   何之洲不可思议地冷笑一声,目光变得森冷而犀利,他直接把书合了回去:“你去问林煜堂吧。”   可是林煜堂已经被猴子霸占了呀!壮汉拉住何之洲的手:“老大,我错了,你能把这道题给我讲完么?你这样吊着我,于心何忍!”   何之洲站起来,无所谓地扔出一句话:“没什么不忍心的,欢迎你成为我的学弟。”   不要这样冷酷无情好咩?冷冰冰地木有一点爱!壮汉委屈得跟小娘子一样,愤愤地离家出走了——跺着脚走出了921宿舍!   ——   考场里,沈熹正在奋笔疾书。大家基本带了小抄,监考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被巡考的领导看见就行。   结果考到一半,领导真来了,大家连忙收起了纸条,沈熹也收,无奈她的小抄太大份,没其他同学收得快,一下子被领导看见了。   外面的领导正要走进来抓人,被身后人拉住了:“班长,手下留情啊,那个……就是我的女儿沈熹。”   领导转过身,呵呵笑了两声:“虎父无犬女啊!”   沈建国笑笑:“是是是……”   沈熹把小抄压在试卷下方,偷偷瞧了瞧窗户外面,除了校领导居然还有沈建国,这位校领导是今年刚调过来,严厉得出名。她握着笔,已经没心情继续写下去。   还有沈建国怎么会在这里?请家长请得太快点了吧……   沈建国没想到会在自己女儿学校看见昔日的班长,两人稍稍叙旧结束,班长立马从辅导员那里要来沈熹考场信息,带着他来到考场巡逻了——结果就看到自家女儿作弊的样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考试结束,沈熹跟着沈建国走出教学楼,她开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不能过来了!”沈建国提着一只公文包,语气埋怨,“如果不是打电话给你班主任,我都不知道你要放假了,怎么,出息了?”   沈熹反驳:“明明你对我关心不够。”   “伶牙俐齿!”沈建国笑了两声,转化语气,“爸爸昨天才回的国,今天特意来接你回家,还关心不够呢!”   沈熹低着头走路,她不想回家呢。但又不知道跟沈建国说;同时,沈建国不停地跟她说家里的事,什么爷爷也过来了,特意过来看她。   沈熹真有点想爷爷了。她爷爷除了会跳江南style,爷爷以前还是炊事班走出来的大厨,烧得一手美味的湘菜。   呜呜,她好为难啊!   636宿舍很热闹,不止沈建国来了,豆豆爸爸和夏维叶妈妈都在。家长围坐一起聊自家的女儿的学习情况,以及毕业后的工作问题,都操心得厉害。   沈熹磨磨蹭蹭地收拾行李,收拾一半转过身,对沈建国说:“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打暑假工。”   沈建国愣了下,眉头蹙起来:“沈熹,小心我揍你啊!”   沈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还是挺怕沈建国发脾气的样,稍稍反抗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沈建国问起了林煜堂:“堂堂呢,要一块走吗?”   沈熹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不,他还要在这里实习。”   沈建国心里有点数了——沈熹那么不想回家的原因。   ……   回家的车上,沈建国一直与沈熹说话,沈熹提不起劲儿,正想着怎么跟何之洲发短信解释突然回家这件事。沈建国多次遭到无视,一家之主的气势终于上来了:“沈熹,你再给我摆谱试试看!”   沈熹安抚地拍下老爸的手,然后背对着他给何之洲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我爸过来接我了,只能跟他走了,何之洲,再见……”   好楚楚可怜的一条短信,沈熹发完短信转过头,看沈建国的眼神就像拆散她和何大哥的黄世仁。   沈建国哼了两声:“你上次发给你妈妈那条裙子,你妈没舍得给你买,我在国外给你带回来了。”   什么?沈熹眼睛顿时由暗变亮:“老爸,你开快点!”   “干嘛啊——”   沈熹:“回家试裙子。”   被一条裙子抛下的何之洲,他是在图书馆收到沈熹的短信,他坐在靠窗的位子,头顶乌云密布,沉闷地天仿佛压下来。   随即,下起了倾盆大雨。   学生谈恋爱什么最让人烦,一点自由度也没有。他倒是自由,但怎么也要照顾沈熹那边。他回复短信:“你先跟你爸回家,回见。”    ☆、第五十章   沈熹收到何之洲的短信,很简单很平实,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内容。但女人丰富的想象力硬生生从这句话衍生出许多缠绵讯息。外头雨雾蒙蒙,她靠在车窗,她觉得自己和何之洲真是可怜的小鸳鸯,而这棒打鸳鸯的人就是开车的沈建国。   沈熹为了表达自己的难过和无奈,给何之洲这样回复说:“想想我们真是苦命的小鸳鸯啊……何大哥,你说是不是?”   图书馆里的何之洲看到短信时,抚着额头跳动的太阳穴,小鸳鸯?他也是小鸳鸯里的一只?何之洲感到很无力,他是回复是,还是不是?最后他快速回复:“在家乖点。”   很快,沈熹就回复了他短信,是一排长长的爱心。   S市有一家特别出名的烤鸭店,沈建国上高速之前,还特意绕了半圈,开车路过这家烤鸭店。他停下车,指挥沈熹说:“下去买只烤鸭回来。”   沈熹把手机放在车上,下车之前先朝沈建国伸出手,沈建国直接将整个皮夹丢到她手里,一副嫌弃的模样:“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孝敬孝敬我。”   “别急,等我毕业吧。”沈熹摸摸沈建国的头,从包里取出雨伞,拿着皮夹下车了。   沈建国先是摇摇头,然后呵呵笑起来,最后视线停留在沈熹落在车上的手机,他瞅了眼外头的女儿,快速拿起手机打开,手机屏幕停在一个对话框里。   沈熹和“在河之洲”对话,短短的对话,沈建国看得血压蹭蹭蹭往上升,最后他把手机放回原处,深吸一口气:真是好一对苦命的“小鸳鸯”啊!   沈建国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女儿谈恋爱了,对象不是堂堂,居然是那只逗比的“在河之洲”?!他虽然拉黑了“在河之洲”,每天还会逛一逛他的微博,结果越看越逗比。   有猪要来啃他家的小白菜了,他千防万防,居然漏掉那只逗比的“在河之洲”!   ——   何之洲中午与猴子壮汉一块上食堂吃饭,明天早上的《Power Electronics》临时提到下午两点开考。猴子和壮汉抱怨不已,他们没看见沈熹,便问:“熹熹呢?”   何之洲面无波澜地开口:“跟她爸爸回H市了,现在估计上了高架。”   猴子关心问:“啊,那你们俩不是要分开两个月?”   何之洲没说话。   壮汉实在地插了一句:“老大,很多情侣都在假期中分手,我高三谈过一个可要好的,还没有上大学就分了,我家与她家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呢。”   何之洲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站起来:“你们慢慢吃,先走一步。”   猴子不爽地瞪了眼壮汉:“不说扫兴的话会死啊!”   壮汉不明白了:“我……我挖自己血泪史让老大引以为戒还错了!”   猴子:“……”   S市到H市开快点也就一个多小时,中间绕路买了烤鸭,沈熹回到家已经正午十二点多。她和沈建国都没吃午饭,所以在车上各撕了一只烤鸭腿吃起来。   吴翎拿到的烤鸭时,已经是一只无腿鸭,她好气又好笑,最后戳了下女儿的额头:“怎么回事啊?”   沈熹指向沈建国:“他先吃的。”然后快速跑进屋,跑去去找爷爷了。   沈爷爷在厨房忙活呢,厨房里除了爷爷,还有正在阻止他帮忙的小月:“沈爷爷,我求你了,您就出去吧,我知道这汤怎么炖!”   沈爷爷哼哼两声:“小月呀,你不要骗我老人家,你明明不会还说会,一点也不诚实。”   小月痛苦地摇摇头,然后转过头,哎呀一声:“阿熹,你到家啦!”   阿熹?沈爷爷转过身,托了托鼻梁的老花镜,满脸皱纹都笑成了花。   沈熹靠在推门上,看着自家爷爷问小月:“小月,这位老帅哥是谁啊?”   小月一边从烤箱里拿出食物,一边回答:“我也不认识。”   沈爷爷气着了,也直戳沈熹脑门:“怎么,连爷爷都不认识了!?”   “认识认识,我们家的沈大爷嘛!”沈熹挽上爷爷的胳膊,扶着他老人家走出厨房,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沈爷爷满意点点头。   沈熹最喜欢跟爷爷聊天,回到客厅里,和爷爷眉飞色舞地说起了大学生活。   沈建国也坐在旁边听着,感觉自己女儿都有心眼了,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到那个“在河之洲”。   沈熹还真不敢跟家人说何之洲,她尽量说点开心的琐事,以及自己想勤工俭学、打暑假工的想法。   沈爷爷听得满意:“好好好,不愧是我们沈家的娃娃。”   爷爷好像会同意的样子呢!沈熹眨眨眼,如果爷爷能同意她暑假去S市打工,沈建国和吴翎失去说话权啦。所以她不顾沈建国的冷眼,开心地坐到爷爷身边:“我室友在S市找到一份好工作,教孩子们跳舞,一个小时五十块呢。”   “是么是么。”沈爷爷抓着沈熹的手,得意洋洋地开口说,“我这里有一份更好的工作。”   沈熹狐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爷爷笑哈哈地看她:“给爷爷捶背啊,一个小时100块,你说这个暑假工怎么样呀!”   沈熹扯了两下嘴巴,站起来:“我回房间看看。”   沈熹上楼,沈建国立马凑到自己老爹身边,严肃又认真地说:“沈熹有男朋友了,等会吃饭,您帮我盘问盘问,不过别说我告诉您的,知道吗?”   沈爷爷“啊”了一声,同样严肃又认真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沈熹刚上楼,就收到了何之洲发来的短信——“到家了?”   沈熹站在楼梯转角给何之洲回复短信,她嘴角弯了弯,发短信时还发出一阵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真是甜蜜又令人心醉的笑容啊。   客厅沈建国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他自己瞧见了,还让爹跟着一块儿看,轻声轻气又郑重其事地说:“瞧瞧,你瞧瞧。”   沈爷爷歪着头看了眼,然后用力轻咳一声,沈熹回头,莫名其妙回房间。   沈熹在楼上跟何之洲用短信的方式甜蜜了一会会,就被沈建国叫下来吃饭。满满一桌子菜,有吴翎做的,小月的,还有爷爷最拿手的湘菜。   沈熹很捧场,每人的菜都吃了几口,然后说:“还是家里好啊,食堂的菜都让我吃瘦了。”   “我看你没瘦。”吴翎毫不留情地说,然后放下筷子问,“我听你爸爸说,你还不乐意回家呢?”   沈熹低头吃饭:“哪有,别听他胡说。”   吴翎败下阵来,沈建国看向自己爹,不停地眨眼。沈爷爷收到讯号,装糊涂了。沈建国又是一阵眨眼,沈爷爷终于慢悠悠开口:“阿熹,你爸爸告诉我你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真的吗?”   沈建国吐血。不是说好不透露是他告诉他们吗?   不管如何,沈熹被盘问了。   被众人逼急的少女跺着脚上楼了:“好,好,好。不让我谈恋爱对吧,我这就分手去!以后我成了剩女你们可别说我,是你们今时今□□我的!”   好狠的话,沈爷爷追了几步:“我们哪有不让你谈啊,我们这不是关心你,还有就是有点好奇嘛!”   沈熹转过头,妥协说:“这样吧,晚上我跟他视频,允许你们参观一下。”   “好好好。”沈爷爷和吴翎都点头。只有沈建国十分不屑:一个逗比有什么好看的,长得再帅也是逗比!   ——   沈熹一溜儿回到房间,心情不错地躺在床上,她给何之洲发短信——“在干吗呢?”   很快,短信得到回复——“在考试。”   卧槽!在考试还能回复她短信,她男朋友怎么那么牛逼呢!沈熹又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在考试,不怕被监考老师看到啊?”   ——“因为我就是老师呀,你男朋友手机在我手里。”   沈熹赶紧回复:“老师再见。”   S大,最无聊的监考老师放下何之洲的手机,对台下的学生一声吼:“平时不努力,现在给我浑水摸鱼,如果让我再看到一眼,零分处理!还有那个踢椅凳的同学,你已经踢了半个小时了,前面同学都没有理你,你可以放弃了么?”   壮汉悻悻地收回脚。没错,就是他踢的椅子,他足足踢了半小时椅子,没想到林煜堂这小妖精够绝情的!   ……   沈熹下楼跟沈建国要新衣服。   沈建国不想给,“女大不中留”这个事实让他处于强烈的悲伤之中,无奈沈熹给他捏肩又捶背,他挥挥手打发说:“你妈已经把它挂在你的房间里了。”   “谢谢粑粑。”沈熹感动不已,快速跑回了房间,打开衣橱,果然看到那件向往已久的漂亮裙子。她伸手触摸裙子,眼里满满都是欢喜,心里握握拳:她要立马洗个澡,然后穿上它。   沈熹换下衣服进卫生间,刚进去一会又出来,把床上的手机一块儿捎上。何之洲考试完一定会打电话给她,她怕洗澡的时候接听不到电话。   有人说,女人谈恋爱就变成了神经病,她现在就是一只快乐的神经病。   沈熹躺在浴缸泡澡,然后还逛起了微博。五分钟前,“风中的雄狮”刚发了一条这样的微博——“我把女儿从学校带回来了,却没有带回她的心,我该怎么办?”   沈熹用小号点了个赞,并回复:“可以看出你女儿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闺女,我建议你放你女儿回学校,让她身心合一。”   楼下的雄狮先生暴躁了,这是什么人啊,拖黑拖黑拖黑!   沈熹主要还是在等何之洲电话,一边等一边蹬腿,瞪了累了就趴在浴缸思考,才分开几个小时,她已经这副样子了,她要怎么熬过剩下的两个多月啊。   这时,铃声响起,何之洲来电。她立马接听电话,不过开头先问了一句:“是本人吗?”   何之洲第一个走出考场:“本人。”   沈熹哼哼唧唧起来。   何之洲问:“你在做什么?”   沈熹躺在浴缸抬起一条腿:“洗澡。”   何之洲假装正经,淡淡来一句:“你手机防水功能不错。”   沈熹知道何之洲想错了,为了证明答案,对着手机“咔嚓”一声,直接拍了一张照片传过去。   何之洲收到照片,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这两个月没办法熬下去了。    ☆、第五十一章   照片里沈熹躺在堆满白色泡泡的浴缸里,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头发用浴巾包着,额头光洁如玉,肤色白腻如凝脂;眸子清灵透亮,笑成两弯小月亮。同时被热气熏得红通通的脸蛋沾了少许泡沫……何之洲盯着手机的照片,手心有点痒,想伸手将她脸颊的白色泡沫擦干净,然后再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   好想捞出来……   他干嘛要把她捞出来?捞出来做什么?   沈熹之所以给何之洲发照片,只是单纯证明“她是这样洗,不是那样洗”这个问题,直到何之洲迟迟不回复她,她隐隐察觉有点不对劲。她拿着手机趴在浴缸发呆了良久,脸微微红起来,何之洲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呢?   好烦……   所以她最快速度把刚刚的照片做了P图处理,用一根巨大的红萝卜遮掩住浴缸部分,然后重新发给何之洲,并附上纯洁的卖萌文字:“哈哈,刚刚发得急,忘记处理啦,何大哥,你看这张吧。”   何大哥,你看这张吧……何之洲盯着沈熹新发来的照片,眼里只剩下这根好大的胡萝卜……他指尖轻颤,直接删除照片。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何之洲收了收乱七八糟的心绪,给沈熹回了一个“乖”字结束聊天,然后把手机放进裤袋。   嘿嘿。浴缸里的沈熹靠着一个“乖”字,甜蜜了半小时。果然做了P图处理,她在何之洲眼里立马纯洁回来了。   ——   晚饭,何之洲上食堂吃饭,点菜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直视胡萝卜炒肉这道菜。他打了菜与猴子壮汉他们一块儿吃,刚坐下来又看到大壮汉餐盘里有一份胡萝卜炒肉,他换了一张桌子。   壮汉问猴子:“老大在逗我们吗?”   猴子回答:“估计看到你影响食欲了吧。”   壮汉“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那肯定也是我长太帅了,老大才看到我吃不下饭。”   猴子听不下去,也端着菜盘也远离了壮汉。   猴子和何之洲聊起暑假安排,猴子的哥哥在S市有一家科技公司,还是知道一点□□的,他问:“老大,我听S&N的博霖项目名单有你的名字,是真的么?”   何之洲点点头:“我答应加入他们。”   猴子遗憾说:“我哥一直想挖你呢,待遇肯定比S&N更好,而且我们关系那么好……”   何之洲打住了猴子的话:“猴子,我们是我们,你哥是你哥,两者没有必要联系。我选择S&N有我自己的想法。”   猴子明白何之洲的意思,他真心给何之洲考虑了一番说:“老大,不过我觉得你不去美国挺可惜的,多好的机会,前途不是一个性质的。你在国内,如果不用何老的关系,还是挺辛苦的。”   “没什么大区别。”何之洲说。他没过多解释,有些决定也没必要解释太多。   猴子把老大不去美国的原因往沈熹那边想了想,可惜归可惜,还是很能理解。他笑嘻嘻说:“老大,不管如何,我祝你爱情、事业双丰收。”   何之洲:“多谢。”   ——   林煜堂是最晚来吃饭,最近他很忙,考试和联系实习单位,不过再忙还是给沈熹打了个电话,问她回家情况。   沈熹如实汇报,盘坐在沙发说了一大堆。两家住得近,所以她汇报了自家的,还汇报了林叔叔林阿姨的。   林煜堂当着何之洲的面打电话,何之洲等他挂上电话,直接问:“明天我要去一趟H市,需要给你带东西吗?”   林煜堂握着手机,好一会,才扔出两个字:“不用。”   何之洲与S&N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他说要晚三天再过去,负责人同意了,不过还是询问了原因。   S大不同院系考试时间不一样,很多院系已经考完放假,校园路到处是旅行箱万向轮滚动的声音。何之洲收回视线,回答说:“我要去一趟H市。”   至少开始忙起来之前,总要先看她一次。   对比何之洲的忙,沈熹在家无聊得发腻。小月都交了男朋友躲在花园里电话煲,她怕自己打扰何之洲复习,宁愿自己无聊,也不打电话给何之洲。   偏偏爷爷和吴翎一直催她快点视频,从下午一点催到了晚上七点。她找理由:“他很忙的,S大的高材生,明天还有两场考试。”   沈熹口吻里带着一种骄傲,无意识地震慑了爷爷和吴翎,只有沈建国十分不屑:“说得我们好想没有考过试一样。”   这人怎么这样啊!沈熹翻了个白眼,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您以前考几分啊,能跟您一样么,人家是学霸学神,学霸你知道么?!”   沈建国;“我以前也是学霸啊,学生里的小霸王呗!”   沈熹:“……”   吴翎对学习好的男孩子还是很偏爱的,头疼归头疼还是问:“跟堂堂比起来,谁好呢?”   沈熹背靠沙发:“不相上下吧,既生瑜何生亮那种。”   “嗤——”沈建国又发出一道嘲笑声。   沈熹瞪向沈建国。   沈建国站起来,他怕家人都被沈熹给洗脑了,痛心疾首地开口:“别听她胡诌,哪有那么好,如果真那么好,能看上咱们家女儿么?要不然堂堂也早答应我们家熹了,脑子聪明都喜欢找聪明的,不然沟通都存在困难。按我说那人无非是喜欢漂亮女生的小青年,还S大高材生呢。不骗你们,那人我看过一面,看着像跟熹一个学院,读幼教专业的!”   幼教专业!沈熹愣住了,还有比这更侮辱一个男人吗?她狠狠瞪了眼沈建国:“你故意泼脏水!”扔下这一句,气鼓鼓上楼回房了。   沈建国瞅着女儿上楼的背影,心里有点急,他也不想被女儿讨厌,不过他那说错了!他又不是没见过那只“在河之洲”,走路一跳一跳,眼皮子一眨一眨,说话嘴巴还会撅起来,时不时咬一下嘴角……   沈建国一边描述,一边学着那天“在河之洲”的样子,歪着脑袋软绵绵发声:“沈伯伯好……”   “不会吧。”沈爷爷和吴翎再次受到惊吓,双双摆摆手:“这样可不行。”   沈建国胜券在握:“等会你们看了视频就知道了,绝对是一个逗比。”   ——   好坑爹。   沈熹回房上网,她看何之洲在线,都不好意思告诉何之洲,他们家人已经认为他是幼儿教育专业了。   她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何之洲是谈了女朋友才养成开电脑就挂QQ的习惯,他回了一个问号,等沈熹下文。   沈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让何之洲知道家人要看他事。她关掉了自己这边摄像头,打出一串话:“何大哥,我可以看看你吗?”   何之洲直接发了视频过去,发现沈熹那边摄像头被东西挡住时,嘴上什么不问,心里明白过来。   何之洲那么爽快,沈熹开心地发了一连串爱心过去,然后跑出房间叫人了。不到一分钟,沈家人全部集合到她房间,一块儿来看传说中的“在河之洲”,包括保姆小月。   沈建国立在中间,两边站着吴翎和沈爷爷,小月艰难地插|进来一个脑袋,沈爷爷被挤得慌,把小月脑袋按出去:“哎呦,小月,你关心个什么劲啊!”   小月表示不服气:“熹熹说比我喜欢的吴亦凡还要帅,我不相信。”   身后闹哄哄的,沈熹索性关掉了声音,然后在聊天框输入:“何大哥,你抬下脸。”   何之洲抬起头,对着摄像头微微笑。真是抬头一笑百媚生!   围观人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是沈爷爷发出来的。他发觉自己失态,连忙两道沉稳的咳嗽声,十分有长辈风范:“长得挺不错呀!”   吴翎同意。   小月点点头,不服气也服气了。   何之洲第一次笑得如此长久,嘴角一直保持住恰当好处的笑容,然后打字问候沈熹家人:“沈叔叔,沈阿姨都还好吗?”   “不错啊!”吴翎不明白地看向沈建国,“还懂得问候我们呢。”   “沈叔叔个头,他上次还叫我沈伯伯。”沈建国一脸嫉恶如仇。   沈建国好记仇啊……沈熹后悔地垂下脑袋,“沈伯伯”是她叫的,现在全赖到何之洲那里去了。   吴翎仔细打量视频里的脸,真的比电视里男明星还长得好,气质看着就属于沉稳谦逊类型,哪里像沈建国口中的逗比了?   沈建国指着视频里的何之洲开口:“让他喝水!”上次他就发现“在河之洲”有翘兰花指的习惯,他一定要这只逗比露出尾巴。   沈熹无意识翘起兰花指,用键盘打字:“何大哥,你口渴么?”   何之洲不渴,不过还是端起电脑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水放下,动作优雅自然,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胄。   “这孩子家里条件不错吧。”吴翎问。   这个问题?沈熹没特意问过何之洲家庭情况,不过稍微想想也差不到哪里去。她回答吴翎问题:“比咱家好。”   吴翎点点头,也担心上了:“那他喜欢你什么?”   沈建国逮住重点了,立马发问:“沈熹,你现在就问这只在河之洲,问他喜欢你什么?”   沈熹不问。   沈建国直接挠她后背:“你问不问!”   小人!沈熹趴在电脑前,快速打字,换了一种问法:“何之洲,你最喜欢我什么啊?”   何之洲背靠椅背,他真有点口渴了,他再次端起水喝了一口,直接输入:“叔叔阿姨好。”   啊啊啊啊啊!他居然知道!沈家人爆炸了!   何之洲再次输入:“我知道我与熹熹的交往尚不能让你们放心,但我真心喜欢沈熹,喜欢她的真诚善良,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呜呜呜,貌似蛮真诚的样子……   吴翎和沈爷爷有点满意了,只有沈建国依旧顽强地坚持自己:“装,装,装!他一定是装的!他提前知道我们在看,对不对?”   沈熹翘起两根手指发誓:“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有说。”   沈建国不相信,打算想下一招时,笔记本旁的手机响起。沈熹看了眼手机屏幕——何之洲来电。房间闹哄哄,沈熹拿起手机转过头:“安静一点,可以么?”   最吵的就是沈建国,吴翎和沈爷爷分别用眼神让他安静下来,连小月都敢提醒他:“沈叔叔,你先静静啦!”   沈建国不肯安静,沈熹走到露台接电话,随手关了玻璃门,隔绝里头一切噪音,然后靠在围栏忐忑发问:“何大哥,你知道了……”   那么明显,他怎么会猜不到。何之洲直接开口说:“沈熹,你明天在家吗?”   沈熹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在啊,我都在家的。”   何之洲:“那好,明天见。”   “啊?”沈熹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何之洲是什么意思,她激动得手心冒汗:“何之洲,你要过来做什么?”   “做客。”   第二天,沈熹撑着一把花边小阳伞,蹲在“庭湾璞墅”外头等男朋友。   呜呜,为什么会有一种好坑爹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   太阳猛烈,沈熹把自己蹲成了一只小蘑菇,可是何之洲怎么还不过来采啊!   安保小哥都看不过去了,招呼她进去吹空调:“沈小姐,到里头凉快凉快吧。”   沈熹扭过头看了眼,如果她现在进去吹空调,前面半个多小时不是白等了么?原本她等在太阳底下就是想表现表现的。如果她前脚刚进空调房,何之洲后脚就过来怎么办?岂不是亏大了?   沈熹抱着这样的想法,坚定地拒绝了安保小哥的好意:“不用了,谢谢您。”   好吧,安保小哥不再勉强,他切了一个西瓜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小蘑菇等人。沈熹转过头,冰镇西瓜夺走了她的坚决,她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么?   她低头,手机先进来一条短信,是何之洲发来的——“凤凰树旁打着花伞的是你吧?”   什么意思,才两天没见就认不出女朋友了?沈熹愤愤地抬起头,转了转,没瞧见何之洲在哪里。   何之洲带着表弟钟毓,已经从大路走过来。S市开过来的车没办法进来,只能先停在外面收费的停车位。这中间大概还有两百米路,钟毓已经走得不耐烦了,在何之洲耳边不停抱怨说:“上次你逼我做那种事,这次又要把我带来,我爸妈都同意出钱让我到欧洲游玩了,你要见丈母娘关我什么事啊!”   何之洲飘了一个眼神过去,钟毓稍稍收敛一点,气鼓鼓地吼一句:“我热!”   何之洲:“热就走快点。”   钟毓委屈了,举了举手头的礼品盒和大西瓜:“那为什么这些礼物是我拎,又不去我女朋友家!”   何之洲扫了眼表弟手中的东西,的确他拿的比自己多。他安抚了一句:“你倒提醒我了,等到门口了,你再给我吧。”   钟毓:“无耻!”   何之洲:“不乐意就现在回S市,然后把拿走的好处吐出来。”   钟毓哪舍得啊,立马化身快乐的小书童在前面开路,走几步就转过头说:“表哥,我看到你的小女朋友了,前面那只蘑菇对不对?”   沈熹慢悠悠站起来,看向前面过来何之洲和钟毓,两人手中各提着礼品盒,除了礼品盒,钟璟手里还有一个大西瓜。   呜呜,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想吃西瓜了。   沈熹走了两步,他们也从对面穿过来,直接朝她走过来。钟毓走前面,何之洲跟在后面,走前面的钟璟将下巴抬得高高的,走到的时候,优雅地扔出一句:“Hello!”   沈熹很开心还能见到毓婷小表弟,笑脸灿烂问候:“毓婷,好久不见。”   “不是毓婷,是钟灵毓秀!\\\"钟毓瞬间炸毛了,好累,好想撂活不干。   何之洲腾出一只手放在沈熹肩膀:“别再欺负他了,我怕他等下会暗中报复。”   “好了,我知道是钟灵毓秀的毓,不就是毓婷更亲切嘛……钟毓,你热不热?”沈熹主动示好,还帮他拎手中的西瓜。   钟毓本质还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年轻,直接提着东西走在前面, 边走边说:“热死啦热死啦,你们走快点。”   ——   “庭湾璞墅”里面的绿化做得还不错,一路过去都有绿荫遮阳,沈熹把阳伞收起来,对何之洲感慨一句:“何大哥,我有点紧张。”   何之洲淡淡来一句:“紧张的人不应该是我么?”   沈熹:“那你紧张吗?”   何之洲没说话,沈熹仰头,才看到他点了点了下头,然后对上她视线:“我猜你父亲不会喜欢我。”   沈熹眨了眨眼睛,何之洲怎么会猜得到。她不解问:“那你还还敢来?”   何之洲:“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过来一趟。”   沈熹笑笑,拽上何之洲的手,何之洲倒矜持地把手插|进口袋里,不让拽。   沈熹不明白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何之洲拍了下她的手:“别太亲密,不好。”   沈熹眨了眨眼,真想不到何之洲平常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现在怎么那么会来事呢。   何之洲也不想自己那么会来事,只是关键时候也能把事情拎得清。他这次来H市除了看沈熹,还是第一次以男朋友身份拜访她家人。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已经吃了一次亏了。   好吧。她理解并支持。   沈熹带着何之洲和钟毓来到自家门前,然后按了按门铃。门迟迟不开,不知道里面沈爷爷和小月早立在门旁盯着视像电话的屏幕,沈爷爷认出了何之洲,指着另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年轻说:“这是谁?”   小月受不了沈爷爷的墨迹:“您先进去可以么,我开了门不就知道了吗?”   沈爷爷点点头,赶紧到沙发坐着,拿起一份报纸看起来。   沈熹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又按了按门铃:“小月!小月!小月!”   小月这才慢悠悠打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解释:“嘿嘿嘿嘿嘿,刚刚我在厨房烤面包呢。”   沈熹才不相信小月的话,她把何之洲领进家,先介绍了小月,然后有点局促地指了指里头说:“何大哥,这就是我的家。”   何之洲肯定了一句:“很漂亮。”   沈熹害羞起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很热吧。”吴翎掐着时间迎出来。   沈熹:“我妈。”   何之洲:“阿姨好。”   “好好好。”   钟毓拎着东西进来,吴翎赶紧接过来,笑着埋怨说:“你们真是的,人过来就行,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   “都是小东西。”何之洲说。   钟毓立在何之洲身边,他前一秒还是嚣张性子,进来就变成了乖宝宝,对着吴翎奉承起来:“阿姨,您真年轻,熹熹姐长得像您。”   吴翎笑得合不拢嘴:“哪有年轻啊,都老太婆了。”   钟毓嘴巴那个甜啊:“您太谦虚了,如果不是熹熹姐提早跟我说了,我还以为您是她姐呢。”   何之洲看了眼钟毓,确定自己带对人了。他先自我介绍,然后介绍了钟毓:“阿姨,我是何之洲,他是我表弟钟毓。”   “钟毓?”缺存在感的沈爷爷走过来,念了念钟毓的名字。   钟毓有了前车之鉴,赶紧摆着手解释:“是钟灵毓秀的毓,不是毓婷的毓。”   沈爷爷:“……”   小月只有高中文化,也知道两个毓是一样的,她问出自己疑惑:“有区别吗?”   钟毓:“……没区别。”   沈建国今天必须要上班,人去了公司,心还留在家里。从下午一直打吴翎电话让她报告进程,吴翎刚开始还会报告一下,后面与何之洲和钟毓聊天聊得忘记了。   可怜沈建国,还在苦苦等消息。   吴翎暂时不点破女儿和何之洲的关系,就当熹熹朋友来家串门。所以聊得都是寻常问题,结果越聊越满意,不知道哪家儿子养得那么好。   中间,钟毓拨了一个电话,打的是酒店的客服电话。他要订一间客房,时间是今明两晚。   吴翎赶紧阻止:“哎哎哎,住什么酒店啊,不嫌弃就住阿姨这里。”   钟毓看向何之洲,何之洲嘴角微翘,看向吴翎:“会不会太麻烦了。”   吴翎笑:“麻烦什么呢,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已经让小月收拾了房间出来。”   同时吴翎一次又一次挂了沈建国的电话,连短信也不回复,沈建国已经没心情继续上班了,最后直接翘班回家。   一回到家,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不知道“在河之洲”用了什么招数,一家人已全部被降服了。   晚饭,何之洲和钟毓自然留在沈家吃。饭桌上,吴翎轻轻推了推沈建国的胳膊肘,不悦地问:“你一直看着小何的手做什么啊?”   看他把兰花指翘起来啊!沈建国有苦说不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战斗了!   吴翎只收拾出一间客房,因为何之洲还带了亲属,饭后打算把书房整理出来给钟毓睡。钟毓摆摆手说:“我跟表哥挤挤就好了,我们小时候也一块儿睡过。”   既然这样,吴翎也不麻烦了。   客房在书房对面,何之洲刚上楼,就被沈建国叫到书房里去了。   “沈叔叔。”何之洲谦和地称呼沈建国。   沈建国泡了两杯茶,坐下来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爸到底几岁?”   何之洲:“我爸结婚晚,今年五十四。”   沈建国抿了一口茶:“那你之前还说比我小,我只有五十一呢。”   只有五一十一呢……其实沈建国结婚也特别晚,在当时绝对是大龄剩男了,沈熹又是晚来得女,他这个年纪在沈熹同学爸爸里绝对算大的,每次开家长会,他都会特意穿年轻点。   何之洲不明白年龄在沈建国心中的痛,他也没想到当时沈熹会把自己父亲年龄说小那么多,一时也找不到借口解释,总不能说记错了吧。   “难道你父亲也很在意这个?”沈建国倒自己找到了理由。   何之洲愣了两秒,僵硬地点了下头:“对。”   他还在装!还在装!!!沈建国站起来,直接说:“在河之洲,咱们上次见面,你不是挺欢脱么?”   “……”   何之洲太阳穴直跳,半天才憋出一个理由:“不是的,沈叔叔,上次这样子是因为沈熹告诉我,说你喜欢活泼的性格,所以我才……”   沈建国很吃惊:“……真这样吗?”   何之洲点点头。   沈建国:“那微博呢,你怎么解释,每天卖萌是故意吸粉么?”   这个就好解释了。何之洲深吸一口气,直接交代出来:“那个微博一直是沈熹管理的,我真正的ID是Lewis,‘在河之洲’只是沈熹玩扮演游戏的。”   沈建国没话说了。一个男人有多大的容忍力才能将自己名节送给女朋友白白糟蹋啊。   沈建国下楼找女儿对质,事实果然像何之洲所说的。他戳戳沈熹脑门:“不像话!”   他再次上楼之前,拿出手机搜索了Lewis,意外发现Lewis已经关注了自己,而且从上次见面之后,Lewis一直在给他点赞。   “风中的雄狮”发了多少微博,Lewis就点了多少赞,而且转发了两条他原创微博,以及何之洲和他都支持一样的球队……   沈建国如果还有什么不愉快,只剩下一点“何之洲这孩子心眼怎么会那么多呢!”   ——   晚上,钟毓和何之洲睡在同一张床上,钟毓睡相差,上床就躺成了八字形状。何之洲能容忍沈熹睡相差,对钟毓这样的睡相,直接踢过去:“过去点!”   钟毓扭过身子,看表哥拿着手机,不由问:“在干吗?”   “发短信。”   “跟谁?”   “沈熹。”   “有病啊,她不是就在隔壁么?”钟毓不明白了。   何之洲没过多的解释。钟毓想想也明白了:“表哥,我发现你心眼有点多啊。”   “是么?”何之洲可不承认自己心眼多,他只是把该考虑的问题全考虑进去而已。他对钟毓说:“我会跟沈熹结婚的。”   钟毓翻了个身,认真起来:“但你现在考虑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早?”   何之洲的回答很酷:“我不认为很早。”   “也不说早啊。”钟毓发表自己的爱情婚姻观点,“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如果我现在谈恋爱,肯定不会考虑结婚问题。如果谈着谈着发现不合适怎么办,甩还来不及呢?”   何之洲冷淡反问:“合不合适,谈之前不清楚么?”   “怎么会清楚呢。”钟毓从床上坐下来,“表哥,我今天发现你很忠贞啊,我要算算你是什么星座的。”   何之洲觉得无聊,直接关了灯。   钟毓还在算,算出来时都震惊了:“卧槽,你……居然是处女座?”   ——   第二天,沈熹带何之洲和钟毓逛H市,由何之洲开车,她指挥路线。钟毓坐在后面郁闷地充当电灯泡,由最开始的一百瓦,变成十五瓦。   钟毓基本被晾到一边,不过也有需要他的时候,比如——“钟毓,帮忙拍下照。”   最后,钟毓还是被压迫出了爱。明天就要走了,钟毓还舍不得了,他要留在沈家给吴翎当儿子。   两天时间,算起来还不到两天,时间过得很快。沈熹认真算起来,她和何之洲独处的时间还不到两小时呢。   今天,她带他逛了H市著名景点,看了一场新上映的电影,以及看爷爷跳广场舞。这中间钟毓都夹在她和何之洲之间。   两人独处时间少得可怜,甚至连亲亲都没有。   可是明早何之洲就要走了,想想就有点可惜啊。沈熹捏捏自己的脸,豁出去了。她拿着手机给何之洲发短信,正要发,何之洲的短信先进来了——“睡了吗?”   沈熹回复:“没,在想一件事。”   何之洲问她:“什么事?”   沈熹把头埋在枕头里,趴着回复:“……想亲亲。”   想亲亲……   隔壁房间,何之洲在床上翻了个身,嫌弃地推开钟毓压过来的一条腿,看着手机屏幕闭上眼睛,他也想亲亲了。    ☆、第五十三章   风儿吹吹,沈熹坐在天台的铁艺长椅上,大晚上她还特意换了一件裙子,夜风吹动裙摆,窸窸窣窣地刮着她小腿。小月在天台种了很多花草,花草中间有一个大理石搭建的泉池,里面藏着一汪池水,池水藏着一轮浅浅的月。   头顶是黑绸子一样的天,星光闪闪。沈熹仰着头数星星,刚数到二十一,天台的白色木门被推开,是何之洲来了,他身上依旧是白天那件衬衫。   她收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看远处的城市灯火,脑里浮现上天台前他和她的对话。“想亲亲。”“好。”   沈熹坐着不说话,心情有点尴尬,有点羞涩,还有一点甜蜜。在这样的夏夜里,有一个人愿意陪她上天台。   何之洲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时也没有讲话。沈熹感受到了一股沉静的气息。过了会,何之洲将手放在她肩膀,稍稍使了点力气,直接将她揽入怀里。   “何之洲,你暑假就要工作吗?”沈熹开口问,声音轻轻的。   何之洲平实回答:“对,总要赚钱养家的。”   这样的答案,有一种接地气的幸福感。沈熹从何之洲怀里抬起头:“那你赚了钱,会给我花吗?”   何之洲:“会。”   沈熹抱着何之洲的腰,又问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我还是很败家,你会骂我么?”   何之洲:“不骂。”   沈熹更感动了:“何大哥,你真好。”   何之洲摸了下沈熹的头:“不骂,直接打。”   沈熹不爽地“嗷嗷”了两声,怎么能这样欺骗她感情呢。何之洲按住她头,挑着漂亮的眸子问她:“想做什么?”   沈熹:“咬你!”   “好。”何之洲直接凑过头给她咬,眸底微光浮动,细致的睫毛眨了两下,就直接吻了下去……   何之洲回到客房,睡在左边的钟毓眯着眼睛问:“表哥,刚刚你去哪儿了?”   何之洲:“上厕所。”   “妈蛋,当我7岁呢。”钟毓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何之洲把钟毓的胳膊放到另一边,笔直地平躺在右侧,闭上了眼睛。   钟毓还真不是小男孩了,大清早纠结地坐在床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何之洲掀开被子看了眼,立马明白了缘由,太阳穴突突突地乱跳着:“钟毓,你能不能回家再……”   钟毓红着脸解释:“我年轻嘛,控制不好……”   何之洲:“跟年轻没有关系。”   钟毓继续给自己辩解:“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女朋友吧……”   何之洲:“……跟女朋友也没有关系。”   钟毓强词夺理:“那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何之洲:“……因为没你满肚子邪念。”   钟毓哼哼了两声:“不科学啊,睡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又不是小泽玛利亚。”   何之洲揉揉额头,他好想打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勤劳的小月进来换被套床单了。钟毓悻悻地小月开门,何之洲直接到卫生间洗漱,外面的钟毓先下手为强了。   当小月掀开被子,看到床单左边的痕印,难以置信地看向钟毓,虽然什么话也没有,意思很明白——“卧槽,你居然尿床了!”   尿床你妹!不懂就不要误会嘛!钟毓抬着下巴,轻飘飘扔出一句:“我昨晚睡在右边的。”   小月:“……”   里面正在刷牙的何之洲,“啪嗒”一声,手中的牙刷已经掉在了盥洗盆里。   外面,小月难以接受地看向卫生间的“沈家未来女婿”,呜呜哇哇哇哇哇地跑出了客房,好幻灭啊!!!她对不起男神吴亦凡啊!!!   ——   何之洲真没想到自己最后关头还晚节不保。沈熹送他上车时,心疼地摸摸他的脸:“不要生气了嘛。”   何之洲别过脸。   沈熹歪着头瞅着何之洲。贴心地保证说:“好了,就算真是你尿的,我也不嫌弃你,好不好?”   何之洲眼睛开始冒火:“沈熹!”   钟毓杵在旁边弱弱插话:“表哥,你别生气了嘛,你看熹熹姐多好,都说了不会嫌弃你……”   “你给我滚上去!”何之洲直接把钟毓拎上了车,自己坐进驾驶座。   沈熹立在外头,捂着嘴挥挥手。   何之洲放下车窗,面子虽然丢光了,还是要跟女朋友认真道别:“我到S市打你电话。”   沈熹点头。   何之洲:“在家乖点。”   沈熹举起两根手指,保证说:“必须的!”   何之洲倒车,转头看向车里的钟毓,神情彻底阴翳下来,如风雨欲来。钟毓感觉不妙,连拍窗户:“熹熹姐,救我!救我!”   何之洲快速换档,油门踩下去,车子“嗖”的一声,已经开了出去。吓得里头的钟毓哇哇大叫:“表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   除去最后的“尿床事件”不计,何之洲这一趟,还是给沈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吴翎和沈建国,还有爷爷都默许了女儿与何之洲交往。   不过沈建国还有自己的担心。在他眼里,沈熹喜欢堂堂太久时间;堂堂呢,对熹熹更多是兄妹之情。所以他有点担心熹熹与何之洲交往,只是意气用事。   沈家人的脑回路都有点特别,何之洲离开后,沈建国亲自当起了女儿的感情老师,如何教导沈熹用正确的人生观和爱情观对待感情问题。   沈熹态度不好:“这些我都比你懂。”   “你懂个屁!”沈建国没有底线地发问,“那我问你,如果何之洲和堂堂一块被坏人抓走,只能救一个的话,你救谁?”   这跟落水问题有区别么?沈熹气鼓鼓上楼,走了几步回过头:“我都不救,我自挂东南枝去!”   “哎呀,熹熹你不能这样啊。”沈建国追上来,“如果这样,你的爱情观不就出问题了么?最好的答案是你完全可以带上爸爸,咱们两个人就可以救两个了啊,对不对!?”   卧槽!沈熹差点摔在楼梯上。她本以为沈建国问的是一个感情选择问题,结果是脑筋急转弯!   ——   林煜堂和何之洲都在S市,一个进了外企实习,一个加入新公司S&N做项目,都忙得要命,只有她闲得每天精分。   每天早上,沈熹先用“晨光熹微”发一条早安微博,然后“在河之洲”转发。傍晚用“何之洲”微博卖萌,“晨光熹微”转发。   女儿精分成这样子,连“风中的雄狮”都看不下去了,下班回来问沈熹:“熹啊,你是不是无聊疯了?”   沈熹的脑袋从沙发冒出来,幽幽道:“老爸放心,还差一点才能疯……”   沈建国拍拍沈熹的头:“请保持住,加油,女儿。”   沈熹吐血。   最近,沈熹常常说“闲得蛋疼”。小月就有建议了:“熹熹,难道你还知道蛋疼是什么感觉?”   嘿嘿,她当然知道啦!沈熹端坐身子,有模有样说起来:“小月,你痛经吗?”   小月:“偶尔。”   沈熹打了个比方:“蛋疼跟痛经差不多疼,不过两种疼也不一样,如果说痛经是一种钝疼,慢慢折磨人那种;蛋疼就比较直接了,就跟电击似的。”   小月不相信地扯扯嘴角:“难道你蛋疼过?”   沈熹认真地点点头:“不瞒你说,是的。”   另一边的吴翎都听不下去了:“小月,你别听她瞎扯,我看她是无聊出病了!”   沈熹可怜地看着自己亲妈:“妈,你太了解我了,我真无聊得病入膏肓,求你放我出去勤工俭学,赚钱养家吧。”   吴翎懒得搭理女儿,直接出门办事。   ——   下午,吴翎和沈建国都不在家,爷爷也回老家住两天。沈熹看小月一副想出门约会的样子,直接放了她半天假,然后叮嘱说:“约会回来,顺便帮我带一碗西街口的凉皮吧。”   小月好久没出门约会,一下子就忘记时间,也忘了沈熹还在家苦苦等凉皮。   最后等不到凉皮的沈熹,摸着咕噜咕噜直响的肚子,发了一条表达饥饿的微博。她刚发微博没多久,就接到了林煜堂的电话,他开门见山问她:“还没有吃晚饭?”   沈熹老实回答:“没人在家,小月出门给我买凉皮还没回来。”   林煜堂:“到我家吃吧。”   沈熹哪好意思,软软地拒绝说:“不用啦,小月快回来了。”   林煜堂换了一个方式:“或者我让李嫂过来给你做点吃的?”李嫂是林家的保姆,林阿姨的同乡人。   “真不用,我自己能解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沈熹笑呵呵换了一个话题,问林煜堂实习情况。林煜堂只是简单说了说,她听出了“前途无量”的感觉,“堂堂,你真是太厉害了!”   林煜堂笑了:“厉害什么,之前在学校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在公司……”   林煜堂不再说下去,沈熹稍稍想想也能猜到堂堂在外头的辛苦,肯定没有在家那么顺坦,她拿着手机说:“堂堂,如果累了就回家吧。”   “熹熹,我是一个男人。”   我是一个男人。林煜堂一句话就堵住了沈熹下面的话。   沈熹眨了眨眼睛,眼睛有点干涩。想起小时候有次堂堂摔倒了,膝盖流了好多血。她比堂堂先哭起来,哭到一半停下来问他:“堂堂,你怎么不哭啊?”   当时堂堂真疼得厉害,但他告诉她:“熹熹,我是一个男孩子。”   岁月里清秀男孩已经变成了的男人,要独自面对人生了,不像她还在家里吃吃睡睡。沈熹心情复杂,有惭愧,更多是自豪——那个陪她一起长大的男孩走上独立的人生路,他放弃舒适的生活,选择外面劈荆斩刺、负重前行的生活。大家都说理想很空,很扯淡,那是因为没有努力过……   家里的门铃响了,沈熹以为小月回来了。她快速穿鞋开门,结果外面不是小月,而是送外卖小哥。可是她根本没有订外卖啊!   沈熹一边签收一边问外卖小哥:“谁订的快递啊?”   小哥拿出订单纸看了看:“一位何先生在网上订的单啊,地址就是这里。”说完,把订单纸递给沈熹看。   沈熹听到何先生,就知道是谁了。   沈熹吃外卖前,先发了一个微博,满满都是幸福即视感,刚发了微博,壮汉就来评论了。壮汉每天混迹在“在河之洲”和“晨光熹微”下面,插科打诨,卖萌求存在感。   原因只有一个,壮汉跟沈熹一样无聊,每天也是混吃等死的状态。   ——   何之洲和林煜堂都在S市,工作关系还见了一次面。原因是S&N需要与林煜堂所在的公司签订代工合同,这个合同正巧是林煜堂所在实习组负责,所以就在饭桌上碰面了。   饭后,何之洲和林煜堂一块到酒吧继续喝酒,两人都穿上了正式衬衫,彼此看不顺眼。林煜堂举了举手中的酒,开口说:“昨天我妈打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熹熹交男朋友了,我说知道,我妈骂我不懂珍惜。老实说,我喜欢沈熹喜欢得不容许她受一点委屈,可我妈,我爸,包括沈叔叔沈阿姨,都认为我对沈熹只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你说奇不奇怪?”   何之洲神色淡漠,不发表意见。   林煜堂衬衫只开两颗扣子,他原本在饭桌就喝了不少酒,现在又两杯酒下肚,一张清俊白皙的脸变得红红的,他趴在吧台吐出一句:“何之洲,我比你更喜欢沈熹。”   “是吗?”何之洲终于回应了,淡淡开口,“我想你知道这一点,也是在沈熹与我一起之后吧。”   林煜堂僵住了。   何之洲把杯中的酒喝完,将空杯放在吧台上说:“我们走吧。”   喧闹的酒吧里,何之洲和林煜堂简直都是嫩得能掐出水的社会新人。他们前脚刚要走,后脚就有女人来搭讪,何之洲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凉凉地扫了一眼,搭讪的女人立马自觉往后退。   林煜堂和何之洲住在S市不同区,两人走出酒吧,凉凉的夜风就往衬衫里灌进来。天气预报已经报告了好几次台风预警。   林煜堂被风吹得清醒许多,临走前对何之洲说:“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我还有机会,就没你什么事了。”   林煜堂最擅长心平气和,在这样浓浓的夜色里,说出这话的时,眉宇间还是多了一份戾气。   “哦,我可不是当什么好人。”何之洲走了两步,侧过脸说,“我能提醒你,就不可能给你机会。”   ——   何之洲回到公寓,洗澡出来与沈熹视频,直接光着上半身。视频里的沈熹捂着眼睛:“何大哥,你快把衣服穿上!”   何之洲套上一件T恤衫,问她今天做了什么。   沈熹一一汇报,然后再次感慨好无聊。她通过视频看了看何之洲住的房间,发问:“何大哥,你住在家里么?”   “不,我一个人住外面的公寓。”   沈熹托着下巴,她好想搬过去一块住啊!白天她和他一块儿出门工作,他上班,她打暑假工;晚上一块儿回来做饭,洗碗,出门散步。   沈熹想想就羞涩起来,故意问:“公寓有几个房间啊?”   何之洲用毛巾擦拭短发,回答:“还有一间小的。”   沈熹更心动了。   何之洲眼底有笑意,仿佛看到了沈熹心中所想,直接问她:“要过来玩几天吗?”    ☆、第五十四章   沈熹有时候觉得何之洲这人真挺坏的,偏偏一直能装得品行高洁的模样。他明知道她不能出来,还问她要不要出来玩几天。   这是引诱好么?   偏偏她真被引诱了,好想去S市会见她的小情郎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每天无聊到发霉,沈建国就给她在“庭湾璞墅”附近的一家健身房办了一张卡,里面有练舞房、器材室,以及桑拿房和游泳馆等。沈熹每天混迹练舞房,认识了一位跳街舞的小弟弟。之后几天,街舞小弟就每天跑到沈家献殷勤,还专挑沈建国在家的时候。   骂不跑打不走,似乎较上劲了。每天缠着沈建国,势必要做他的上门女婿。   沈建国很生气,但又不能说什么,更不能指责沈熹什么。因为健身房的卡貌似是他办的,他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终于,沈建国被街舞小弟年折腾得心力交瘁,直接从皮夹里拿出一叠钱丢给沈熹,赶她去S市:“滚吧滚吧。”   沈熹数了数钱,还不太想滚。   沈建国又加了点。   沈熹这才回房慢悠悠收拾行李,回到房间先拨了一个电话给街舞小弟致谢,她真太感谢他了。   临走前,她与家里人一一道别,脸上的神情是满满的悲情和不舍,仿佛是被逐出家门一样,她说了一句贴心话:“我出门赚钱了,回来好好孝顺你们,你们在家都好好的。”   沈建国听不下去了:“好走不送。”   沈熹挑眼,指着沈建国看向爷爷:“他这是什么态度啊!”   “有你这样说话么!”爷爷拍打沈建国,然后对沈熹说,“小熹啊,爷爷要求不高,只要你能赚钱回来给爷爷买双鞋垫,爷爷就心满意足了。”   这才是亲人应该说的话嘛!沈熹感动地抱着爷爷,一双鞋垫怎么能表达她对爷爷的爱呢?不够不够啊!她狂拽酷帅地保证说:“爷爷,你以后的鞋垫,我全包了。”   沈爷爷:“好呀好呀!”   全包了……沈建国都有点小嫉妒了,咳嗽好几声博存在感。   沈熹睨了沈建国一眼,还是软绵绵地抱上自己亲爹,从后面拍拍他后背说:“酒桌别喝太多酒啊,烟也不准抽,别人递给你就回绝,等我回来给你带烤鸭,十只!”   沈建国感动地要哭了,等沈熹走出家门,他转过身眼圈就红了。吴翎说他丢人:“以后熹熹嫁人了,看你怎么办!”   沈建国一颗心早被沈熹刚刚一番话抚慰得柔软不已,他一声长叹:“养女儿就是这个不好。”   ……   很多年前,沈建国还在单位上班,他所在的单位只有两家生了女儿。之后赶上了留职停薪的热潮,不少人选择下海做生意;沈建国申请报告时,那位同样只生了女儿的人就特别不明白地问:“老沈,你何必那么拼呢,他们为儿子那么拼命可以理解,你就一个丫头,何必把自己折腾得那么辛苦,养到二十岁,就成了别家人了。”   沈建国喷了那人一脸盐汽水:“我乐意。”   很多年后,吴翎把这件往事当笑话说给她听,沈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赖在吴翎怀里说:“你们俩再生一个吧,去香港生!”   吴翎敲得她脑袋嗡嗡作响:“胡说什么,小心你爸打你!”   ……   沈熹来到H市火车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剪票进入后,先给家人发了一条短信,在家还跟她生气的沈建国最快回复她:“加油吧,女儿。”   沈熹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暖得她想落泪。她收了收情绪,给何之洲发了条短信——“你家女朋友要来S市了,晚上8点记得来火车站接人。”   沈熹发完短信,又是一阵抽风的甜蜜。她故意买晚上票,是想等何之洲下班有时间过来接她。   只是这一路似乎有点不顺。   火车刚开出十分钟,外头就骤雨大作,隔着厚实的玻璃窗都能感受到外面卷起的狂风暴雨。雨水滂沱,仿佛天河决了口子一样。远处的田野、树木和楼房都变得模模糊糊,浸湿在一片雨雾之中。   沈熹看了眼手机,何之洲还没有回复她电话。她忍不住给他拨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听。她有点着急了。   7点55分,她抵达S市火车站,发现S市的雨下得比H市还要吓人。   她抱着侥幸心理环顾四周,打算找了找何之洲。事实证明侥幸基本都是不存在的情况,既然何之洲没有回复她短信,说明他根本没有看到短信。   沈熹坐在火车站的候客厅里,她先接到家里人打来的电话,她骗他们:“何之洲已经过来接我了,我不跟你们聊了,回头再打电话给你们。”   她快速挂断电话后,又给何之洲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听。她翻着手机里的电话薄,看到了堂堂的名字,叹叹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7点55到8点整,之后是8点15,8点30……时间走得很快,等窜到9点整时,沈熹急了。   除了急,更多的是担心。   会不会出什么事?她不想胡思乱想,偏偏一直打不进何之洲的电话。   台风席卷S市,沈熹坐在火车站里面都可以听到外头哗哗啦啦的雨水声。火车站滞留了很多着急等待的旅客,出租车难打,里面是一片闹哄哄的嘈杂声。   这样的声音,更她不安。   沈熹不停拨着何之洲电话,终于拨到了一丝希望。当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时,眼泪已经被逼出来——何之洲这个大混蛋终于接听电话了。   她挂上电话,何之洲的电话就顺利进来了。电话里何之洲声音有点沙哑,也有点着急。她听到他声音,鼻子就酸了。   “你怎么不接听电话啊……”她十分埋怨。   何之洲说对不起,然后告诉她,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他就能过来了。她还是有点不满意,委屈地妥协了。   四十分钟还要很久,但她至少接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前乱七八糟的担心也不见了。外面雨越下越大,她的心情却雨过天晴了。   她对何之洲说:“你路上小心点。”   何之洲:“坐在那里等我,别走开!饿了先吃点东西。”   沈熹真有点饿了,之前因为担心和着急,肚子空空也没察觉到,现在心里石头落下来,才发觉自己快要饿昏了。坐在她旁的一位大妈,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沈熹看了一眼,大妈指了指前面:“那边有买。”   “我不吃泡面。”沈熹摇摇头拒绝,她才不要吃泡面。她心里头还有委屈呢,委屈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吃泡面呢,她要等何之洲带她回去,然后做丰富的宵夜补偿她。   然后,沈熹还想了各种耍赖和扮可怜的伎俩,不过熬了半个小时,还是买了一盒泡面吃了起来。   太饿了,泡面都变成美味佳肴。   沈熹端着泡面吃得正欢时,放在身旁的手机终于响了,她拿着手机抬头,还没接听电话先看到了远处的何之洲。   他一双长腿立在渐渐安静下来的火车站出口,姿态挺拔。白衬衫,卡其色裤子,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一滴滴雨水正湿哒哒地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   滴答滴答。   何之洲也看到了她,挂上手机朝她走来。沈熹端着泡面转了个身,故意不看他,直到何之洲走近她,叫了她名字。   沈熹撅着嘴,继续低头喝面汤。她要让他看到:她度过了多么可怜的三个小时。   何之洲碰了碰她:“别吃了,我们回去吃更好的。”   沈熹撇着嘴,故意犯倔:“不能浪费……”   “没关系,面都已经吃光了,汤是允许浪费的。”何之洲用着说笑的口吻,声音里带着一股雨水的潮意,以及他小心翼翼的歉意。   沈熹不是会生气的人,心里也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了,因为何之洲也是冒着大雨过来接她的。她乖乖把泡面装进袋子里封好,丢进垃圾桶,然后转过身:“……可以帮我拿行李吗?”   真的好乖。   何之洲摸了下沈熹头,一只手拖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她,领着她走出了火车站。   外面早停着一辆黄色出租车,何之洲打开出租车后备箱,放进行李箱。然后带沈熹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不是S市人,而是附近的顾平县。车也是从顾平县开过来的,所以说何之洲看到她短信时,他人是在顾平县?   司机吐槽今晚的大雨,沈熹偷偷看了眼半湿的样子,还会有什么不满呢。再大的委屈也烟消云散了。   她和他真是一对苦命的小鸳鸯啊!沈熹抱上何之洲,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不吭。   何之洲以为沈熹还生气,抓了两下她头发,手心温柔。   今晚,何之洲没有接到沈熹的短信和电话,原因是他到顾平基地开项目研讨会。这个会从下午三点到晚上7点,晚饭都是项目负责人直接叫的外卖。他手机落在酒店里,回到酒店才看到了沈熹打来的二十多个电话和十几条短信。   外面那么大的雨,他拿起手机回拨沈熹电话,第一次感受到慌乱如麻是个什么滋味。   ——   何之洲住在市中心的一个老区。这是S市比较神奇的一个小区,它位于S市闹区里的黄金地点,这些早应该被拆迁改建的房子,依旧完好无损地存在在一片高楼大厦中间。原因是这里还生活着不少退休的老干部,政府也不敢动他们的房子。   可惜小巷路窄,出租车开不进去。何之洲先下车撑伞,然后给沈熹打开车门。路面到处是积水,沈熹一脚踩下去,刚好踩到一个小坑,鞋子进水了。   她哎呀地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幸好何之洲及时拽回了她。哎哎哎,这算是患难小情侣吗?   她离家会情郎,特意臭美地穿上高跟鞋。只是现在,路面积水那么深,她怎么穿着高跟鞋走过去?   何之洲似乎比她先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多给司机五十块钱,让司机帮忙拿行李,然后蹲□,转过头对她说:“上来。”   他要背她。   沈熹撑着伞,小心翼翼趴上何之洲的后背。她一只手拿伞,一只手抓着何之洲的肩膀,轻松地开口说:“终于轮到你背我了。”   何之洲笑了两声:“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鬼天气。”   “是啊是啊。”沈熹想想今天会情郎会得那么狼狈,趴在何之洲肩头咯咯笑起来。这一路真心不容易,吹风雨打。现在何之洲还要背着她,淌过一个又一个水坑。那么大的雨,他和她的衣服都被湿透,布料冰凉凉的贴着肌肤让人十分难受,她趴在何之洲后背打了一个喷嚏,心里却热热得的仿佛注入一道暖流。   它反复激荡,它嚣张流窜,它在她身体里翻江倒海地吵闹着,然后明明白白告诉她,此时此刻背她过水的男人,一定会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第五十五章   何之洲背着她走过一盏又一盏路灯,乳黄色的灯光被漫天漫地的雨幕冲刷成浅浅的灰白色,像是包裹了一层又一层虚虚笼笼的纱布;小巷口进来大概还有两百多米路,路旁一幢幢老房子前面都带着一个院子,铁艺栅栏围成的老院子都种着好多蔷薇,一团团在夜里分不清颜色,但自有冷冽的花香伴风而来。   花瓣被暴雨打落,零落成泥。   沈熹被何之洲背得很舒服,亲昵地凑过头在何之洲耳旁吻了吻,给他一个奖励之吻。   呵呵。何之洲嘴角上翘,发出一道短促的笑声。真没想到这样波折多难的夜晚,也能瞎折腾出别样的情味。   谈恋爱谈傻了吗?   头顶雷声继续轰鸣,闪电一道道从天际划过,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沈熹怕这样的雷雨,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何之洲的后背,一动不动地等着雷电过去。   何之洲感觉后背痒,因为沈熹那一颤一颤的长睫毛,像是两把细细软软的毛刷子,刷出了一份炽热的臆想。他压了压刚刚冒出来的心思,面色平静背着沈熹走进一幢院子的大铁门,来到楼道口。   顺利到达,沈熹还没有下来的意识,他就继续背着。   同时,后面紧跟着司机大叔也扛着行李箱走过来。这五十块真不好赚啊,一路冒着大雨不说,还要看前面这对小情侣秀恩爱。他就没见过那么爱秀的情侣,不管天气地点,堪比他年轻时候的自己。   司机大叔已经放下箱子,沈熹还在何之洲后背没有被“卸货”。她舍不得下来了,何之洲也不催她,就一直背着她,要付钱给司机也没放她下来。   何之洲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皮夹递给她。沈熹接过何之洲递上来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给司机大叔:“谢谢叔叔,不用找了。”   何之洲轻笑出声。   司机大叔抓抓头:“小姑娘,一共两百七十呢,我可是从顾平开过来的。”   好吧,又一次充大款被打脸了!沈熹躲在何之洲后背不好意思起来,然后又递了两张一百块给司机。   何之洲的钱,她一点也不心疼的。   司机大叔满意离去,何之洲嘴角轻扯,扯出一个小玩笑:“我的女朋友可真大方。”   “那是当然。”沈熹双手抱着何之洲脖子,规划了一番自己以后“花老公钱”的幸福生活,“我以后每次出门都要给小费,你可不能拦着我。”   何之洲不置可否地笑起来,笑容在楼道灯光里衬得十分好看,他轻轻落落感慨一句:“真是一个有钱人啊。”   “对啊。”沈熹像是一只刚学会赖皮的小狗,她抓抓何之洲的后背说,“因为我以后可是有钱人的太太,富太太你知道么?她们出门都是给小费的,不然没格调。”   何之洲失笑摇摇头,他还真没见过那种富太太。不过要让沈熹成为那种富太太,他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有些事,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呵。   老公寓没有电梯。要走楼梯了,沈熹要从何之洲后背下来。虽然依依不舍,但如果何之洲还背着她,行李怎么办呢?   “行李箱有几公斤?”何之洲问她了。   沈熹:“大概二十公斤吧。”   何之洲“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抓紧。”然后一只手背她,一只手直接拎着行李箱上楼了。   嗷呜……她的男人怎么可以那么厉害呢!   沈熹“哇哇”地小声叫着,甜蜜又心疼地抓着何之洲后背,直至何之洲一口气走到三楼,才把她“卸货”。她红着脸赞扬何之洲:“何大哥,你真棒。”   “哦。“何之洲掏出钥匙开门,这个世上没有不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男朋友。他手腕都红了,神色却非常云淡风轻,根本不当一回事:“很棒么?那是因为你太轻了吧。”   沈熹笑啊笑:“对对对,我是太轻了。”   何之洲开了门,沈熹立在玄关口,倒是局促起来。她鞋子都湿掉了,走一步就是一个水印,公寓外面看着陈旧,但装修十分精致,客厅还铺了藏青色的地毯。   她问何之洲:“何大哥,还有拖鞋么?”   何之洲立在鞋柜前,一双多余的拖鞋也没有。沈熹来得太急,他什么都没准备,包括女式拖鞋和小房间的床单被套。他前几天还提醒自己,公司回来的路上要到商场买套新的四件套,粉色的。这样以后沈熹就算过来也有睡的地方。   不过每次都忘了,果然男人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何之洲把自己的拖鞋给沈熹穿。43码的大拖鞋,沈熹穿得十分带感,穿着它“啪嗒啪嗒”地逛起来何之洲住的小公寓: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仿佛岁月未曾给它留下什么痕迹,家具和摆设简单却透着一份严肃,看起来有点像九十年代的干部房。   沈熹东逛西逛,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她可以睡的床呢。   何之洲催沈熹洗澡,沈熹停下来晃荡,打开行李箱找换洗的衣服,从里面挑了一套最漂亮睡裙,以防万一,还挑了最好看的内衣内裤。   沈熹抱着它们进卫生间,夹在睡裙里面的小内不小心掉出来。   沈熹没察觉,何之洲回过头却看见了。他蹙了粗眉头,把小内捡起来,浴室里面已经传来了洗澡淋浴的声音。   何之洲犹豫了一番,还是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他手里拿着女人“柔软”的小东西,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软好听:“小熹,你开下门。”   小熹……   为什么要叫得那么亲热……里面洗澡的沈熹关掉热水,低头看着浴室地砖,忐忑紧张了好久,然后小声开口:“何大哥,这不太……好吧。”   “……”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直接把小内放在卫生间的斗柜上,离开时狠心说一句:“你自己出来拿吧。”   什么事啊!里头沈熹重新打开了热水,十分不以为然。半个小时后,她开始穿衣,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呜呜,她知道错了!何大哥,你别走啊……   ——   晚上怎么睡呢?这是今晚要面对的大问题。   沈熹洗澡出来,何之洲正在小厨房里炖东西,他还没洗澡,因为衬衫早已经湿透,只能先脱掉衬衫。   沈熹逛到厨房,看到那么结实性感的胸膛,脸微微泛红,还是记忆中那些线条啊!   何之洲正在做简单的鸡蛋羹,转头就看到门口不自然的沈熹,他对她说:“帮我到衣柜拿件T吧。”   沈熹知道何之洲突然穿衣服是为了遮掩,她连忙摆摆手:“没事,我早已经看过了。”她让何之洲不必那么麻烦。   呵呵。   何之洲低头尝了尝鸡蛋羹的味道,马马虎虎,她应该能吃得下。他把鸡蛋羹拿出来,也冷幽默了一把:“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看过了。”   哼哼。   沈熹乖乖的坐在餐椅等吃,何之洲把鸡蛋羹端到她面前,对她说:“你先吃,我去洗澡。”   沈熹点头,然后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别感冒了。”   何之洲还是有点主人样子,临走前还交代一句:“吃完直接把碗放到水槽里,我明天再洗。”   沈熹猛点头,心想何大哥真是多虑了!   一碗鸡蛋羹,沈熹一口一口舀着吃。味道正是她能吃下去那种,绝对不是美味,不过她却吃得异常幸福,这可是爱的鸡蛋羹啊!   中间,沈熹又想了想今晚睡觉的问题:从头到尾,她和何之洲都没提过这个问题,好像故意避之不谈一样,可她总要睡觉的啊……   沈熹想得脸红心乱跳,她吃了一半的鸡蛋羹,先爬上床睡觉了。既然这是一个难题,就交给何之洲处理吧,反正等会她就睡着了,她什么也不知道……   何之洲洗澡出来,厨房已经没有了沈熹,鸡蛋羹留了一半给他,桌上还有一张纸条——“何大哥,剩下的给你吃。我好困,先睡觉了。”   睡觉?她去哪睡?!   何之洲默默地把剩下的鸡蛋羹吃完,一边吃一边想着一个问题,等会他要不要睡沙发?还是两人挤挤算了?   何之洲把碗放进水槽里,洗了洗手,来到卧室门口。   门没有锁,只是微微合着;里面的灯还亮着,只是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安安静静,只剩下外头哗哗的雨水声。   何之洲走到床边,床上的沈熹听到脚步声,赶紧把眼睛又眯了眯。她已经睡着了,何大哥千万不能把她叫醒做选择题啊!   借着暖黄色的灯光,何之洲静静地打量了一番沈熹,他知道她没睡着,她正常睡着哪有那么好看的睡姿。   这张床只有一米五宽,现在沈熹只占了右边小小的一块,至于空着的左边……   她故意留他么?   何之洲手心灼烫,面色平静地在床的左侧躺下来。从头到尾,沈熹都是一动不动,装得很像。他想关灯,发现开关在沈熹那边,他对沈熹说:“沈熹,你关下灯。”   沈熹才不跳这个陷阱呢,继续闭眼假寐。   何之洲没办法,只好自己探过身子关灯。沈熹微微睁开眼睛,何之洲半个身子朝她倾过来。瞬间,她僵得像一条冬眠的虫,直到“啪”的一声,整个卧室黑下来,她才吁了一口气。   那么重的吁气声。何之洲心里好笑,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外头还在电闪雷鸣,一道又一道闪电仿佛要划拨窗户闯进来,室内忽明忽暗,因为身边有个人,倒也不觉得可怕了。   沈熹越睡越靠近何之洲,最后也不知道谁先主动,她和他就抱在了一起。仔细想想,好像是她先抓上何之洲的衣角,后面何之洲把手放在了她肩膀,之后就顺势就贴在了一起。好像她和他之间有了奇妙的磁力一样。   空调开了23摄氏度,外面又是狂风暴雨,两人贴在一起,刚好成为彼此唯一的暖意。这样的感觉很动心很安心,仿佛明天就算世界某日,也能安然睡到天亮。   沈熹在何之洲怀里挪了挪,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子。   外头依旧暴风疾雨,呼啸的台风拍打着窗户“哐当哐当”作响。沈熹窝在何之洲怀里一睡到天亮,中间只做了一个吃草莓的梦,吃得她嘴巴流口水。   对比沈熹,何之洲的夜晚明显要更丰富一些。   传统意义上,他做了一个男人都会做的梦,彻彻底底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春梦了无痕”。梦里白嫩可口的女孩主动钻进了他的被窝里,藏进他的腋窝下,撞到他的胸膛上,调皮得他束手无策,终于他伸手抓住了她,肌肤滑腻,手感美妙得一塌糊涂。   最后他压上了她,不顾一切。   ……   后半夜,他一直不停地做着俯卧撑,不知道有几百个,总之停不下来。   外头蒙蒙亮,何之洲醒过来,梦里的女主角还睡在他怀里,像一只小乌龟一样趴在他身上……   何之洲痛苦地闭上眼睛,梦里的感受再次席卷而上,比如那种“进进出出”那种“晃来晃去”……   何之洲再次睁开眼,还是低下头亲了亲沈熹的嘴巴,望梅止渴。   沈熹比何之洲晚点醒来,醒来的时候,何之洲已经正经地坐在床头玩手机了。   大清早玩什么手机啊,沈熹凑过头看,何之洲不给看。   沈熹气鼓鼓下床,起床的时候故意大幅度掀开被子。不止掀开了自己的,还掀开了何之洲。原本被子里何之洲只穿着薄薄短裤,一双大长腿交叉躺在床的左侧。   沈熹低下头,就看到那高高大头的大丁丁。这个画面,她太熟悉了。   何之洲僵着脸,僵住的脸还能微微泛出绯红的颜色。   沈熹轻轻咳嗽一声,为了化解尴尬冒出一句:“需要帮忙吗?”   何之洲愣了下,假装正经地眨了下眼睛:“什么?”   沈熹指了指大丁丁:“这个啊!”   何之洲也咳嗽出声,尽量让自己淡定下来。   沈熹看何之洲默许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按了按……   何之洲彻底石化。   沈熹有自己的技巧,不出三下就完全把大丁丁按了下去,最后她拍拍手,一副老手的模样:“you see see,so easy!”    ☆、第五十六章   沈熹连续压了三下,one,two,three!   何之洲被压得气血乱窜。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团气憋在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   “You see see,so easy!”沈熹对他说。   是的,他看到了!   他终于看到了她曾对他身体做过的那些“丧心病狂”!原来她一直是这样按下去的,快捷又残暴。   只是她怎么按得下手!?何之洲“呵呵”了两声,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睫毛。她活生生把他的老二卡进大腿内侧啊……卧槽!卧槽!卧槽!   何之洲眼中暗暗跳跃着一簇火苗,他恼羞成怒了。前几秒,他还以为她是真心想帮他的……   总之,他“谢谢”她!   另一边,沈熹被何之洲的模样吓到了:何大哥怎么这样看她啊?   沈熹看着何之洲,两只爪子来回搓了搓,感觉何之洲看她的眼神就跟小李飞刀似的,嗖嗖嗖地往她心窝里钻。   这是为什么啊!   昨晚明明刚做了一夜恩爱夫妻,大清早不应该缠缠绵绵么?怎么就变得跟仇人一样了呢?他醒来摆着脸玩手机就算了,刚刚她讨好卖萌地给他解决麻烦,结果他还给她脸色看……   沈熹有点不开心,瞅了两眼何之洲,在床边坐下来,等何之洲主动跟她说话。   何之洲暂时真没精力哄女朋友,他要先去卫生间看看老二的“具体情况”,他直接从床上起来,光着脚来到卫生间,关上了门。   何之洲随手关门,声音不轻不重,不过听到沈熹耳里,却像是一种挑衅。   卧槽!横上了吧。好,她走!   ——   何之洲在卫生间里面检查完毕,吁了一口气出来,沈熹已经坐在客厅里收拾行李了。她把昨晚拿出来的衣服又放了回去,乱塞一通。   何之洲穿着灰色睡裤和白背心走过来。他立在沈熹跟前,开口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甚至还有一丝不确定的疑惑:“小熹,你怎么了?”   小熹,叫得还真亲热……哼哼!一下子沈熹,一下子小熹,她就没见过像他那么善变的男人!沈熹抬头,声音淡淡的:“既然你不喜欢我过来,我回家就是了,何必大清早就给我脸色看呢。就你有起床气啊,我也有啊……”   她还以为他只是起床气?何之洲哭笑不得,他弯下腰摸了下沈熹的脸:“别闹了,我去做早饭。”说完,朝厨房走去。   沈熹“诶”了一声,看向何之洲进厨房的背影:这算什么,算挽留吗?还是让她吃了早饭再走……   沈熹继续磨蹭地收拾行李,慢悠悠的收拾,直到何之洲把早饭做好了,她行李箱还没有封回去。   何之洲叫她吃早饭。她最后的骄傲,让她把行李箱拿起来,拖着它来到玄关口。   玄关左边就是厨房,何之洲立在厨房的门旁看她,仿佛看不懂她的要走的架势,直接拉过她的手:“煮了几个你爱吃的白煮蛋,过来吃吧。”   沈熹:“……”   真是混蛋啊!谁说她爱吃白煮蛋了!那么简单的东西,偏偏还要冠上她爱吃的名义,真是够无耻的!沈熹满肚子吐槽,不过还是跟何之洲坐下来吃早饭了。   盛情难却,不是吗?   何式早饭很简单,两罐热好的八宝粥,四个白煮蛋,以及二十个清蒸饺子。   这个暑假,何之洲加入S&N做项目。每天早饭都是自己折腾,中饭吃公司的,晚饭就在回来路上随便吃点。他一个男人,每顿能简单解决就不会复杂折腾。   今天的早饭,他已经是变着花样折腾出来,几乎翻出了冰箱所有的食材,倾其所有了。餐桌上这二十个饺子还是上次顾嫂过来给他做的,速冻在冰箱给他当晚饭。   瞧,女朋友过来,待遇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早饭……沈熹心里嫌弃也不好意思开口。鸡蛋有点烫,她刚触碰到就立马把手放在耳朵上。   何之洲看到了,不动声色地给她剥好,然后递给她:“给。”   沈熹接过鸡蛋,还是有点不开心,继续闷声不乐地摆着小架子。   何之洲把剩下的鸡蛋全剥好,想了想还是对沈熹解释了。他觉得她应该能理解,毕竟她也做过一个月的男人,只是有些事还是有点难以启齿。他看向她,口吻认真又尴尬:“早上的事我会生气……因为那里很脆弱,你知道吧?”   那里很脆弱……她当然知道,那一个月时间里,她已经好几次扯到蛋,蛋疼得她想立马冰敷。沈熹低下了头,强辩道:“可是我……有技巧……”而且他刚刚肯定不疼,不然她按下去时,他不是这种表情,而是要那种表情。   “你那不是技巧,是胡来。”何之洲语气说教,有一种循循善诱的风范,“难道你不知道有正确解决办法么……”他就不相信,她那段时间“男人”白当了。   沈熹红着脸,她当然知道,但她也不是那种奔放的女子啊,所以只能“剑走偏锋”了。   何之洲看沈熹低头脸红,也感觉自己太严肃了,严肃里还透着一丝下流。其实他今早更多是恼羞成怒,那种一秒从天堂掉下地狱的落差,都不知道怎么调节情绪了。   何之洲一番解释,沈熹由理直气壮变成理亏。她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满意:“那你早上你起来玩手机,为什么不让我看。”   这个……   这个,何之洲还真不好解释。他能告诉她不让看的原因,是因为他正在搜索某方面知识吗?冠冕堂皇地告诉她自己的不轨之心吗?   ……   总的来说,沈熹还是一个很容易讲和的人。她早上起来还打算收拾行李回家,一顿早饭时间,她已经能愉悦送何之洲出门工作了。   何之洲给她留了一个钥匙,她踮起脚尖亲亲他的脸:“何大哥,再见。”   何之洲还真有点不放心沈熹,原因是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他中午又不能赶回来吃饭。一方面,他担心沈熹会饿,同时也担心她会无聊,最后结果很有可能没呆两天就收拾行李走了。   所以,何之洲出门前又跟沈熹说了说附近哪里有吃的,哪里有休闲的咖啡厅,以及哪里可以看电影。沈熹推何之洲出门:“好了,你就放心的出门吧。加油工作,好好表现。”   何之洲扯着唇出门。   ——   沈熹真不会无聊,何之洲离去之后,她先是收拾厨房,然后拖地洗衣服,化身成了爱表现的田螺姑娘。最后她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罐啤酒和红牛,几乎找不到其他东西了。她开了一瓶红牛,喝了两口又放回去。不好喝,等何之洲回来解决它吧。   家里东西太少,女人想添置的*就格外强烈,沈熹环视一周,提着包包出门了。   沈建国还是给了她不少钱,因为这样,她逛起街来也十分不客气。她先去了一趟百货商场,给自己买了一套新出的美白补水面膜之后,很自然地逛到了男装区。   今早她看到何之洲的衣柜,发现他正式上班穿的衬衫只有两件。她想给他买件衬衫,买好点的那种。   沈熹找了一家常在时尚杂志出现的男装牌子,轻奢档次。这里的男装时尚又年轻化,非常适合刚上班的年轻人。她给何之洲挑了一件白底暗纹衬衫,商场做活动可以打7折,可是打完折还要两千多。   她不舍地放下来,继续逛了逛,又看中了一件蓝色衬衫。   一件适合堂堂的蓝色衬衫。   沈熹对着衬衫想起一件事:去年的她还信誓旦旦跟林煜堂说,他工作的第一件衬衫由她买给他。才两个月,她已经彻底忘了这件事。   如果真彻底忘记也就好了,偏偏这时候又想起来,她到底买,还是不买呢?   刚刚那家店太贵,沈熹一家家男装专柜晃过去。角落一家专柜正在做活动,男衬衫只要99块一件,她走过去看了两眼。   先摸摸质量,不满意。   瞧瞧款式,也不够好。   最后翻翻牌子,她都没有听说过。   一分价格一分货,她的男人怎么能穿99的便宜货呢!沈熹狠狠心,折回去买了刚刚看中的两件衬衫。   卡里一下子刷掉了四千多,回去的路上,她差点要把这两件衬衫捧在怀里。那么贵的衬衫,可不能招贼了,呜呜。   ——   何之洲今天工作的一天时间里,给沈熹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她正在逛商场;第二个电话,她约了陈寒见面,一块儿吃饭聊兼职的事情;第三个电话,听筒声音嘈杂,她在逛超市。   早上出门他还怕她无聊,想想真是多虑了。   下班回来的路上,何之洲路过一家床品店,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不管沈熹要不要跟他继续睡一张床,他还是要给她买一套床上用品,说不准她爸就来个突击检查。   何之洲还是第一次进床品店,幸好里面导购小姐及时过来给他推荐。导购小姐第一句话就是:“请问您是买来结婚用的么?”   结婚?何之洲冷淡地摇摇头:“现在还没结婚。”   哦,那就是同居了……导购小姐领着何之洲看一套水蓝色的真丝六件套,这是双人床配套。   何之洲扫了眼这六件套,挺好的,可惜他公寓里没双人床。他问导购小姐:“有小点吗?”   导购小姐点点头:“一米五可以吗?”   何之洲:“正好。”   导购小姐转身要去拿一米五大小的六件套时,何之洲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另一床粉色带小花边的。   他指向它:“刚刚那个不要了,我要它。”   导购小姐:“……可它是儿童床用的。”   何之洲不是一个轻易会改变主意的人,尤其是他看中了东西。他就觉得这种粉色带小花边的很合适沈熹。   他问导购小姐:“它有一米五的么?”   导购小姐:“有。”   何之洲点点头,那还有什么问题?他什么话也没有,直接用眼神麻烦导购小姐去拿货。他还要赶着回家。   儿童四件套,活动价499。何之洲付了现金,然后提着袋子,骑上停在外面的山地车,回家见沈熹了。   导购小姐送何之洲到门口,望着帅气的背影越骑越远,心里感慨一句:是不是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一份粉色小花边的情怀啊!   啊啊啊啊!那么酷的男人也一样!    ☆、第五十七章   沈熹逛了一个多小时的超市,导致最后拎不回购物车里的东西。一共两大购物袋,里面有各种吃的、用的,还有一个大西瓜。   她打算拨号给何之洲,因为不确定他是否结束工作,又把手机放回包包里。   不远处穿着某高中校服的五六个男生正在推推挤挤,直到一个高高个子的男生被推到了最前面,他红着脸朝她走过来:“需要帮忙吗?”   容易害羞的男孩总让人心生好感,沈熹连忙点点头:“正需要呢。”   超市就在明德小区出来的乐洋广场,只有两三百米的路程。沈熹自己提着一袋轻的,高中帮她拎那袋重的。这一路男生有点害羞,吱吱咕咕了半天,硬是一句话也冒不出来。   沈熹大他几岁,就问了他学习的问题,男孩更不好意思了:“我明年就高三了,成绩应该只能考个普通重点吧。”   沈熹:“……”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谦虚呢!   沈熹表扬了他,男孩更不好意思了,他朝她伸过手:“这袋也让我帮你拿吧。”   “谢谢啦。”沈熹摇头拒绝,“不过这袋我自己可以的。”   男孩被拒绝,脸又是一阵红,然后乖乖地走在沈熹旁边。沈熹送给男孩一个鼓励的笑容,男孩顿时觉得自己充满力量,一点也不觉得手中的购物袋重了。   之后这位高中生又问了她在哪里上学,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之类的问题。   沈熹耸耸肩:“我已经大学生了。”   突然,身后一阵铃声猛地响起,打破了一时的和谐。沈熹回头,是何之洲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家纺袋子。   何之洲睨了她和高中生一眼,收回视线。   沈熹也睨了他一眼,学他。   同时,高中生因为后面响起的铃声,朝沈熹身边靠近一点,自觉让出路来。   何之洲不爽,他又按了按自行车响铃,帅气逼人从两人中间骑过去,中间回过头扫了眼沈熹,眼里有浓浓的警告。沈熹眨了下眼睛,假装看不见。   前面就是公寓楼了。何之洲下车,一脸沉默地将自行车拖到楼道小车库里,仿佛路人一个。   沈熹只让高中生送她楼道口。大男孩还不想走,又是一阵吱吱咕咕,然后鼓足勇气问:“可以给个号码么?”   沈熹:“嗯?”   高中生大概也觉得自己要号码太唐突了,想出了一个捉急的理由:“我下个学期就高三了,以后想问问你专业填报的问题……”   沈熹眨了下眼睛,感觉自己一下高大上起来。她用余光看向不远处的何之洲,结果何之洲只发出一道哂笑声,不知道是嘲笑谁。   好吧。沈熹对高中生说:“可是我也不是很懂。”   “没事的。对了,你英语好吗?”高中生一个理由不够,又找了另一个借口,“我英语不行,我爸妈正要帮我请一位家教呢,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英语啊……沈熹赶紧摇摇头:“我四级都过不了……”   “啊,这样子啊。”高中生遗憾起来,然后又问了一遍手机号码。   沈熹看向无动于衷的何之洲,有点不乐意。她数三下,如果他还不开口,她就真给号码了。   一、二、三……沈熹清清嗓子,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先穿□□来:“手机号码是么?”   男孩赶紧拿出手机。   何之洲报了一串数字:“138897764XX,记住了吗?”他一边报号码,一边走了过来。   高中生都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问:“这号码是谁的?”   何之洲眼尾轻抬,口吻淡淡:“她男朋友的。”   呜呼!高中生脸又一红,看着眼前两人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他正局促不知道干什么时,何之洲已经拎过他手中的购物袋,以及沈熹手中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朝沈熹吩咐说:“上楼做饭!”   啧啧,这语气!真是拽得厉害啊!沈熹心里吐槽何大爷的训妻口气,面上还是一副小媳妇的表情,她对高中生挥挥手告别:“我要上去做饭了,再见……”   何之洲还一副嫌她话多的样子,丢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   沈熹赶紧上楼。   高中生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情敌一下子变成了偶像,他厚颜无耻地开口:“这位哥哥,你女朋友好听你的话啊,请问有秘诀么?”   “秘诀?”何之洲潇洒扔下一句,“你觉得我需要秘诀么?”说完,丢下高中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上楼做饭去!”高中生再次回味了一遍偶像刚刚的话,真是太男人了,以后他也要这样子!握拳!!!!   可惜他“偶像”回到三楼公寓里,女朋友坐在沙发吃零食,他进厨房。   沈熹开了一包零食,走到厨房喂了何之洲一片,并问他:“何大哥,难道你没有话问我吗?”   何之洲真没把刚刚的情敌放在眼里,不过也配合地问了下:“刚刚那是谁啊?”   沈熹仔细交代:“我在乐购遇上的,他主动上来帮我拿东西。”   “真是中国好少年。”何之洲洗好米,感慨一句。   沈熹瞅着何之洲:“你不吃醋啊?”   何之洲把米倒进电饭锅里:“吃醋啊,但对方比我小,也比我年轻,不是吗?”   这话说的真是好……委曲求全啊!沈熹赶紧安抚说:“何大哥,我不喜欢小的,我就喜欢老的,就像你这样子的。”   老的……何之洲哼笑一声,张开手,看向沈熹。   沈熹很自觉抱上去,然后赖在何之洲怀里蹭了蹭。有时候吧,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好快乐。   ——   何之洲烧了一个汤,之后又叫了三个外卖菜。沈熹不知道何之洲下厨的意义是什么。中间,她屁颠屁颠洗了何之洲买回来的粉色小花边四件套,想不到何大哥的品位还挺特别的。   晚饭,两人面对面用餐。餐桌上的一只手机播放着音乐,是沈熹一定要放的一首动人曲子。小餐间的灯是老式的琉璃吊灯,颜色是复古又可爱的橘红色。   晚上七八点,关了室内所有的灯,像这样只留一盏小餐间的小吊灯,自有一番别致的味道。   同时S市华灯初上,她和他这里,也是万家灯火里面的其中一盏呢。   沈熹送上自己从商场买回来的衬衫,两件衬衫她特意剪掉商标的牌子,一来穿得舒服,二来也不用太在意价格。   何之洲收到那件白底暗纹的,他问沈熹:“多少钱?”   沈熹瞪了何之洲一眼:“99包邮,你穿吗?”   何之洲不再问下去。他穿过这个牌子的衬衫,真正的设计理念在它的纽扣上,所以就算沈熹剪掉了商标,他大致也能猜到价格。   他的女朋友,对男朋友还真大方。不过十分钟后,何之洲又推翻了刚刚的想法——沈熹可不止对男朋友大方。   饭后,他在沙发旁看到另一个包装好的袋子,里面是与他同样牌子的衬衫,颜色是蓝色的。他问了下:“这里还有一件,今天买一送一吗?”   “啊,什么买一送一?”   沈熹正在外面跟陈寒联系暑假工的事情,刚挂上手机就被何之洲盘问了。她心里也知道这事不好办,所以把衬衫买回来,没有直接送给堂堂。   何之洲拿起蓝衬衫,打算继续问下去,沈熹先软绵绵地坐在他大腿上:“何大哥……”   何之洲假装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握着沈熹的腰反问:“难道这件不是给我的?”   沈熹很不好意思,还是点了下头。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给沈叔的?”   不是……沈熹摇摇头。   何之洲故意绕开林煜堂的名字,继续猜:“给家里亲戚的?”   沈熹还是摇头。   何之洲越往不靠边的人猜,沈熹越发心虚起来,连带看何之洲的眼神都忐忑起来。不过她也不是没胆子的人,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还能说出衬衫是给林煜堂的。   “给堂堂的。”她说。   何之洲沉默下来。   沈熹抓着何之洲:“……何之洲?”   何之洲依旧不说话。   沈熹拉下他手:“你在生气吗?”   何之洲终于开口了,声音比之前还温柔一些,他问她:“你觉得送一件贴身的衬衫给亲人以外的男性,合适么?”   沈熹低下头,她想说堂堂也是她的亲人,最终还是没底气。   何之洲望着沈熹,又问了一句:“何况你还喜欢过他,不是吗?”   沈熹脑袋又往下垂,何之洲的问话让她挺难受的,她主动靠在何之洲的胸膛上,安安静静的小模样。   何之洲摸了摸沈熹的脑袋,话锋一转:“其实……你也觉得不合适对么?”   沈熹往何之洲怀里钻,请不要再说了!   何之洲更温柔了:“其实你也懂的对么?不然你不会把衬衫拿回家让我看到,是不是?”   拜托,请不要再给她戴高帽了……她哪有他说得那么明白啊!沈熹又把脸往何之洲怀里埋了埋,良久,才轻声说一句:“是的……”   何之洲吐出一口郁气,他拍拍沈熹的后背:“既然这样,这件衬衫先给我吧。”   嗯?沈熹抬起头看何之洲,她怎么听出一丝无耻的味道了。   何之洲与她对视:“舍不得?”   “不。”沈熹摇了下头。   何之洲:“那正好,我也喜欢蓝色。”   沈熹:“……”   沈熹心里还是有点不愿意,两件衬衫一共四千多呢,她觉得何之洲在变相抢劫,可她敢怒不敢言,心正肉疼地揪在一起。她捣了何之洲一拳,默默想着:她用自己全部“家底”给他买了两件衬衫,如果他以后敢对她不好,她就……   咬死他!   何之洲看沈熹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背靠沙发抱着她说:“林煜堂那边,我们可以换一样礼物送。”   沈熹不吭声,她已经没钱了。   何之洲:“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套绝版书,我知道林煜堂一直很想要,你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他。我相信比起衬衫,他肯定更想要那套书,而且更有意义是不是?”   沈熹不明白意义在哪里,不懂地看向何之洲。   何之洲一脸正经地说出答案:“一,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用它送礼最合适不过;二,这礼物也算是我们共同送他的礼物,不是很有意义吗?”   沈熹:“……”   第二天,何之洲穿上了新衬衫到S&N工作;同时林煜堂也收到一份快递,以沈熹名义快递过来一套绝版书,书是好书,可是他很想拿去烧掉怎么办?!   ——   沈熹口袋里没钱了,更抓紧时间与陈寒联系。中午,她接到陈寒的电话,让她下午两点就到星星舞蹈培训班上课。她太感谢陈寒了,出门前特意在星星舞蹈培训学校附近订了一份团购,然后愉快地带上舞蹈鞋和舞蹈服出门了。   沈熹早到了一个小时,陈寒已经与舞蹈班的人混得很熟,像个小负责人一样分给她一个小班,并跟她说了报酬:“一节课五十块,一天两节课。”   下午,沈熹轻轻松松上了两节课,教十三个女孩子跳新疆舞。两节课很快结束,她教得很愉快。她更感激陈寒了,结束之后找到陈寒说:“我在附近订了一个美食团购,晚饭我们一块吃吧。”   陈寒拒绝了她:“不了,今晚我还有事呢。”   沈熹摆摆手,好商量地说:“好吧,那明天吧。”   工资日结,沈熹两节课刚好一百块。钱是陈寒直接给她的,沈熹把钱放进包包里,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   陈寒问她:“沈熹,你暑假住哪儿呢?”   沈熹耍了小心机,没有明说何之洲那里,她笑着说:“朋友家呢。”男朋友也是朋友,不是吗?   她问陈寒,陈寒耸耸肩:“我哪有你朋友多,住学校呢。”   沈熹用自己劳动力赚了一百块,她先给何之洲打电话,然后是沈建国、吴翎、爷爷……林煜堂是主动打电话过来的,特意“感谢”她寄给他的礼物。   林煜堂那么客气,沈熹倒不好意思了,中间又忍不住炫耀了自己的一百块:“堂堂,我今天给小朋友上课赚了一百块呢。”   林煜堂赞扬了一句:“真不错。”   沈熹:“回头请你吃饭。”   “自己留着花吧,我怕你不够请的。”林煜堂笑了笑,交代了一句,“我也在S市,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沈熹答应下来。   ……   何之洲其实特不乐意沈熹做什么暑假工,而且还是陈寒介绍的暑假工,只是沈熹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他回来的时候,她又跟他秀了秀那一百块。   他碰了碰沈熹的脸:“真棒。”   沈熹指向厨房:“今天我开心,回来路上买了一个西瓜回来,特大号那种,你去切了吧。”   瞧,赚钱了,口吻都嚣张起来。   何之洲认命去厨房切西瓜,只是看到所谓“特大号西瓜”时,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走出来:“沈熹,你从哪儿买的‘西瓜’?”   沈熹摊摊手:“路边一位老伯伯那里啊。”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你买的不是西瓜,是冬瓜。”   沈熹不相信:“不可能!”她买了那么多年西瓜,不可能分不清冬瓜和西瓜。   何之洲把冬瓜切了,验明正身。   沈熹看到真相时,眼泪都落下来:“卧槽,这只冬瓜也太像西瓜了!”卧槽!她一路又抱又扛,结果只是扛了一个冬瓜回来!?   她不能接受!   晚饭,何之洲按照食谱煮了一大锅冬瓜排骨汤。沈熹一直在愤愤不平:“我看他是老人家才照顾他生意的,哼哼,他居然把冬瓜放到西瓜里卖,那冬瓜骗我,太不厚道了!”   何之洲默默吃着冬瓜排骨汤,不发表任何意见。自己女朋友分不清西瓜和冬瓜,他还能说什么。   晚上,沈熹换了粉红小花边的床单被套,主动爬上床等他时,何之洲也不发表任何意见,不打算告诉沈熹这套小花边床单是单独买给她睡的。   这两天,他夜晚都有点丰富,某种念头仿佛像种子一样落到他心里,每天都在快速生根发芽,现在已经长成一株缠绕的蔓藤,一点点蔓延出他的底线。   底线是什么?何之洲也不想记得。   深夜,何之洲又从“美梦”里醒来,梦里他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低吼“小妖精”,反反复复,几乎沉沦。   只是小妖精这三个字,他从哪里学来的?!   真是卧槽啊!   ——   第二天,沈熹坐地铁去星星舞蹈培训机构上课。傍晚她打算请陈寒吃饭,出门前特意给何之洲发了一个短信。   何之洲难得耍赖回复她:“那我晚上吃什么?”   沈熹:“……”之前不都是他烧的么?   何之洲又发了一条:“不能带上男朋友?”   沈熹勉为其难同意下来。   下午,沈熹连续上完两节课,坐在舞蹈房跟学生聊天说话,有个性格活泼的女孩子问她:“小沈老师,你能教我们多久啊?”   沈熹伸出一根手指:“至少一个月。”   大家鼓掌,沈熹脸红红的,心里的开心无法用语言形容了。只是她刚走出练舞房,一盆冷水直直地淋向她。   陈寒把今天的一百块报酬递给她:“沈熹,你明天不要来了,是上头的李老师让我转告你的。我已经给你求情了,爱莫能助。”   沈熹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睛,都忘记接钱了。陈寒把钱塞到她手里,掉头就走。   沈熹慢悠悠逛荡在舞蹈房的长廊,趴在栏杆暗自神伤了五分钟,然后拎着包,蜗牛速度地走下楼梯,最后走进女厕,心情糟糕得快要哭出来。   直到外面有两人进来,她们正在聊天说话,其中有个声音是陈寒。   “寒,明天我表妹真可以来上课吗?”   “放心过来吧,我会跟李老师交代清楚的。”   “可是你那同学……”   “她没什么问题,明天就不会来了。”陈寒声音带笑,笑里带着揶揄和得意,“我找了个理由让她走了。”   沈熹低着头,“啪”地一声响,她推开女厕小单间的门。    ☆、第五十八章   有时候吧,沈熹也明白陈寒不喜欢自己。但她觉得这种不喜欢,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气场和性格。气场不合这个问题没有谁对谁错,所以就算之前她和陈寒相处不愉快,她也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如果可以,她还希望改变这种关系。一直以来,她都是欣赏陈寒身上那份子认真和努力。   只是此时,她对陈寒还剩什么欣赏呢?不管陈寒多努力多认真,欣赏的前提不应该是以人品端正为前提吗?   陈寒今天对她玩了一招“两面三刀”,她发觉自己不止是难过,更多是愤怒。   ……   沈熹推门走出去,卫生间不大,她和陈寒几乎四目相对。   陈寒震惊了,脸一阵红一阵白,扯了扯嘴巴想对沈熹笑,最后发觉一点也笑不出来,最后淡漠瞥了沈熹一眼,打招呼:“巧啊,沈熹。”   陈寒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倒是身边站着的女孩脸颊涨得通红,她扯着陈寒的衣角,不知道如何应对。   沈熹站得笔挺,只是冷冷地看着陈寒,她已经不想跟陈寒说任何话了。她看向陈寒身边的女孩,问她:“你知道李老师办公室在哪吗?”   女孩因为心虚局促万分,心理建设明显没陈寒那么强大,她吱吱咕咕要说出李老师在哪里时,被陈寒一把拉住。   沈熹扫向陈寒:“怎么,不敢让她说吗?”   陈寒彻底没有好脸色,强调出一个事实:“沈熹,你别忘了这份工作是我给你找的,我有权利决定你是去是留!”   “对啊,我当然知道这份工作是你恩赐的。”沈熹瞅着陈寒,尽量不让自己输了里子又输了面子,就算咬碎牙齿也要把满肚子委屈咽下去。是她信错人,是她自作自受,她没有任何资格在这里委屈。   她加了句:“所以我才要去李老师那里感激一下你啊,感激你给我两天的兼职时间,是不是?”   陈寒默着脸,不说话。   “好吧,你们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找。”沈熹说完,直直地越过陈寒。   陈寒依旧站着,无所畏惧,怕事的是另一个女孩。沈熹刚走出厕所,女孩已经追了上来:“求你不要去李老师那里,明天我让表妹不过来,还不成吗?”   怎么,这是廉价又高贵的妥协吗?!沈熹没回应一句话,直接从转角的楼梯走上去。身后的女孩紧张地问陈寒:“寒,怎么办啊?”   陈寒依旧沉默不语。   ——   沈熹没有去找李老师,她想回舞蹈教室跟孩子们告个别,不过里面早已经没有人。她懊悔地坐在里面地板中央,四周的落地镜都是她狼狈又懊恼的模样。她想自己今天可真是丢人啊,她刚刚还跟学生们说要教她们一个月呢?   她还给她们排了一支舞,可惜刚教给她们一个开头就要离开。她们会不会觉得她特别没有诚信?   沈熹心里难受,擦擦眼角蹦出来的眼泪,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   只是她暂时还没办法打起精神回公寓,更没办法强颜欢笑假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只能像这样安静地找个地方坐一坐,或许只要把情绪平复下来就好了。   至少有些事就像沈建国教过她的一样——“至少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没做错事就不用难过。”   沈熹低下头,只是脑子拎不清算不算犯错呢?!   沈熹接到何之洲电话,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只是依旧有点提不起劲来。电话里何之洲还以为她还要跟陈寒吃饭,正问她餐厅地址。   沈熹已经没有脸说话了,声音轻轻弱弱的:“那个……可以不用吃了。”   何之洲沉默了几秒,已经是明白过来的语气,他直接发问:“你还在那个舞蹈培训机构么?   沈熹:“……嗯。”   何之洲:“我已经在附近了,你到门口这边来。”   沈熹从舞蹈房出来,就被人叫住了。她转过头,看向走过来的人,大致猜到她是谁。练舞的人气质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   沈熹:“李老师好。”   李老师提着包走过来:“听说你明天不来了?”   沈熹低下头,想不到陈寒已经跟李老师打招呼了。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感觉距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   李老师脸色遗憾,倒也不多说什么,只留了一张名片她。   “谢谢李老师。”沈熹接过名片,朝李老师挥挥手,快步走下楼梯。一级级楼梯,发堵的情绪渐渐畅通起来,至少她不会因为是自己水平不够而难过了。   ——   何之洲还没有过来。   星星舞蹈培训机构大门过来就有一个公交站点,沈熹就坐在那里等何之洲。一边等一边给李老师发短信,希望能替她跟孩子们说句抱歉。   沈熹发完短信,终于吁了口气,她把手机放回包包里,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陈寒,以及她的新朋友。   陈寒下午比她多一节课,差不多是这个点结束。沈熹扭过头,看都不想看一眼。   陈寒没有走向公交站,而是立在校门口等着,同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语气带着一丝不乐意的埋怨:“你怎么来不来啊?”   大概过了两分钟,一辆白色丰田从就大路开过来,牛气哄哄地停在了大门口。   陈寒用余光扫了眼公车站的沈熹,心里多了一股畅快。车里的男人追了她两个月,外地人在S市跑业务做小生意,年收入远远高出那些城市白领们。只是她依旧不满意他只是个外地人,也不满意他的学历和工作。   只是此刻,她觉得畅快,至少她有一个随叫随到的男人。她觉得沈熹和夏维叶都活得十分有优越感。优越感是什么?无非是她有的,但她没有的。   沈熹还真没有那种开着小车随叫随到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骑自行车,长得帅,眼睛深沉仿佛会说话,他是高材生,他是S大的何之洲。   沈熹拽着头,心里再好奇也坚决不让自己往陈寒那边看一眼。直到一道熟悉的男声线飘过她头顶——“沈熹,你脖子扭到了么?”   沈熹转过头,何之洲已经骑着车停在她前面,他刚左边的单行道穿过来。身上还穿着上班的衣服,是她给他买的那件暗纹衬衫,简简单单里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雅贵气。   不远处的丰田还在倒车,她已经坐上了何之洲的自行车后座,先骑出了陈寒的视线。   沈熹抱着何之洲的腰,下午起起伏伏的情绪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把整件事情完整地跟何之洲说了出来。   何之洲骑着车说:“该!”   沈熹也觉得自己挺活该,不过还是跟何之洲耍赖了一番:“何之洲,到底谁是你女朋友啊!”   何之洲在前面笑了:“这个还需要说么,难道我还搭错人了?”   沈熹仔细品品何之洲刚刚的话,乐起来了。   大家都是去市中心,自然同一条路。很快,白色丰田追上了何之洲的自行车,里面开车的是一个平头年轻男人,超过时故意按响车喇叭,连按好几下。   卧槽!沈熹问何之洲:“何大哥,你打得过他吗?”   “什么?”何之洲刚问,沈熹已经气不过地朝车里的男人竖中指,她鄙视他!她见过开法拉利拽的,没见过开小丰田还拽成这样子!   她对何之洲说:“何大哥,我们超过他。”   何之洲:“……”   沈熹眨了下眼睛,低头看看何之洲脚下的脚板,貌似有点困难呢。何之洲突然不说话,沈熹怀疑自己刚刚没脑子的话伤到了他男性的尊严,赶紧加了句:“有句话你听过么,宁愿坐在自行车后面笑,也不要坐在宝马车里哭。”   何之洲还真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哪个弱智的人说的。他对沈熹说:“你把他车牌记下来。”   沈熹反应过来,连忙记下车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前面丰田车里,陈寒坐在副驾驶,后视镜里是愈来愈远的沈熹和何之洲,她刚雀跃的心情立马沉入谷底……其实像何之洲这样的男人,又何尝只有夏维叶和沈熹会喜欢。她看过何之洲吸烟的模样。她走近他,他拧断烟头丢进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她多看了他一眼,他抬头,眼神是另一种沉静和寡凉。后来她才知道那天看的男人就是S大的何之洲,也是从那之后,她对吸烟的男人有了好感。   ……   说起吸烟,何之洲真好久没有吸烟,不知不觉戒掉了身上的烟瘾。好像身体换回来之后就没多少瘾头;他以前还很反感甜味,现在偶尔也能吃一块甜品。   至于不抽烟的原因,他总觉得有女朋友抽烟不好,很不好。所以现在,就算熬夜也只是煮被咖啡了事。   沈熹兼职两天,一共赚了两百块,她全部用来买了刮刮乐,意外赚了五百回来。晚上,她抱着敬畏的心情把五百块压在枕头下面,望着天花板感慨一句:“何大哥,你说我运气那么好,以后是不是可以买刮刮卡养活自己呢?”   何之洲躺在床上看书,边看边说:“那些家破人亡最后卖老婆的赌徒,都是从你这样开始的。”   哼哼,还卖老婆!他在提醒她什么啊……沈熹翻过身抱住何之洲,笑得十分狗腿:“我肯定舍不得卖掉你的。”   何之洲抿了下唇,摸了下沈熹的脑袋,然后继续看书。   看完一页,摸了一下,十分顺手。   ——   第二天,沈熹不需要再去星星舞蹈培训机构上课了。何之洲出门前担心沈熹会无聊,临走前对她说:“如果无聊就出门逛逛街。”   可是逛街需要钱啊,没钱那叫压马路!沈熹不好意思跟何之洲说自己已经没什么钱了,她坐在小客厅中间无聊地剪纸玩,头也不抬一下说:“好了,我知道怎么安排自己。”   何之洲弯腰换鞋,稍微想了想,站直身体对她说:“小熹。”   诶?又叫得那么好听?   沈熹回过头,不知道何之洲还有什么事。   何之洲看着她:“卧室床头柜有张银行卡,你拿去用,密码还是上次那个。”   银行卡?沈熹眨了眨眼睛,但她哪记得住什么密码,上次他只是随口一说,谁会特意记住它啊!   何之洲也猜到沈熹记不住,又跟她说了一遍,然后问她:“现在记住了吗?”   何之洲眼里已经是满满的鄙视,沈熹怕败露智商,赶紧点点头:“……记住了。”   何之洲无奈,他看她就没记住,就算现在记住等会又忘掉。正巧玄关鞋柜上方有纸和笔,他拿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密码,然后才挥挥衣袖,帅气离去。   沈熹石化,望着门口纯洁地眨眨眼,她这是被包养?还是被包养呢?    ☆、第五十九章   “当一个女孩被包养,这个女孩就失去了最珍贵的尊严和骄傲了。”   沈熹刚刚百度搜索“当女孩被包养怎么办?”,就看到那么一句打脸的话。百度教育她包养有价,可是骄傲和尊严无价啊!   但无价就是没有价格啊,没有价格就是扯屁啊!而且以后她有钱了,不是可以反包养何之洲么?   谁都有缺钱的时候,不是吗?   沈熹快速从地毯爬起来,立马回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小心翼翼地翻出何之洲留在里面的卡。卡静静悄悄躺在里面,她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内心又是一番纠结,最后还是朝银行卡伸出了魔爪。   至少她要看看何之洲包养她的价格是多少是吧?好判断他的诚意高不高,是不是?   沈熹抱着这样的想法,拿上卡和密码出门了。   ——   小区出来就有一个24小时自动取款机。沈熹环视一圈走进去,插卡的时候心跳加快一下;输入密码加快一下;密码提示正确,心跳更快得不行……最后看到里面的金额时,她差点心肌梗塞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找面墙扶一扶,做做深呼吸,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如果说之前何之洲拿五块钱就可以包养她一次,那么卡里的钱可以包养她多少次了?!   沈熹在心里算了算,结果是算不出。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何之洲会那么有钱!为什么林煜堂那么有钱,为什么猴子那么有钱!   生活在一群土豪的世界里,累觉不爱。   她发了一个短信给何之洲,问他自己清不清楚卡里有那么多的钱。   何之洲已经在S&N开始工作了,目前整个博霖项目分五组。何之洲已经是B组小组长,正挂着组长牌一边修改方案一边开会。   同时还能回复一下女朋友的短信。   ——“何之洲,你知道你卡里有那么多的钱吗?”   何之洲回复:“有很多钱吗?”   沈熹吐血,觉得何之洲在跟她显摆。   何之洲真不认为那张卡里有很多钱,那张卡里的钱都是他两年接单子赚来的,他非常清楚里面的数额,绝对算不多。他真正多的是另一张,爷爷公司每年的分红利润,不过他没有用那些钱的道理。   沈熹又有一条短信过来——“何大哥,你把卡给我,不怕把它花光吗?”   何之洲正倾过身子与同事讨论一个BUG,思路清晰地说出自己的修改意见,随后回复沈熹短信:“只要不花在别的男人身上,其他随你。”   随你……   卧槽!好闷骚好给力的一句话。   何之洲身旁站着的男同事偷瞄了何之洲手机屏幕的聊天框,他一个大男人都看得面红耳赤,想不到何之洲在学校是大神,在S&N是大神,连谈起恋爱也是大神风范。   男同事都面红耳赤了,沈熹的小心脏完完全全震慑得快要罢工。大街人来人往,沈熹走路都格外昂首挺胸,哈哈,她也是有人包养的女人了。   沈熹逛了半天的街,拿着何之洲的卡消费反而束手束脚了,最后只买了一套充气内衣。一款非常神气的内衣,穿上它立马告别海绵时代。沈熹想起那些被抽出来的海绵,十分愤愤不平,她就没见过眼力那么好的男人!还冠冕堂皇地找理由,怕她长痱子。呵呵,哪家女人垫个海绵就长痱子了!   因为种种原因,沈熹按捺不住心痒,买了一套传说中的充气内衣。   沈熹回公寓试穿了内衣,果然好玩的不得了。她将内衣充气到最大程度,对着镜子看D罩杯的自己,幸福来得太快,她都要接受不了。   她捂着脸偷乐了半天,好想何之洲快点回家,看看如此傲人的自己。   何之洲担心沈熹会无聊,事实是沈熹真不是一个容易无聊的人。一个人的时候,她躺在客厅舞蹈垫练练舞蹈功、或坐在沙发发发微博、用何之洲的电脑跟壮汉一块打打小怪兽……   为什么是壮汉呢,因为壮汉也是哪个没事做的人。不比他的好基友猴子已经踏上了CEO实习之路。   ——   沈熹与壮汉视频聊天,壮汉正光着膀子吃西瓜,他身后走过来一个同样光着膀子的人,不就是猴子么!   他们居然混在一起!   沈熹彻底震惊了,逼迫他们俩从实招来。   “熹熹,你别误会啊!”壮汉放下西瓜,连忙开口解释,“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真是越解释越可疑!   猴子走过来,朝沈熹招了招手,抢先说起来,“壮汉离家出走,我好心收留他,事情就这样。”   壮汉推开猴子,又是另外一番解释:这个暑假他呆在家看考公的书,看得身体长毛。猴子跟他炫耀自己已经走上CEO之路,即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羡慕得他立马放下书投奔猴子过来。结果坑爹的是,猴子被自己老爹贬到工厂当什么厂长助理,最坑爹的是宿舍还没有空调!   “细皮嫩肉”的壮壮小盆友就没有过过那么苦的日子!   沈熹听完,不厚道地笑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沈熹在微博晒出了昨晚刮刮乐中了五百块人民币,并愉快地晒了图,同时用“在河之洲”转发,并评论“普天同庆!”   壮汉和猴子一边指责她晒富行为令人不齿,一边抱大腿让她请吃饭,沈熹满口答应下来。   林煜堂什么话也没有,只是默默点了个赞。   “风中的雄狮”一直都转发女儿每一条微博,这次也一样。转发并评论:“玩够了就回家,记得带烤鸭。”   沈熹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然后假装没看到。   ——   沈熹答应猴子和壮汉请吃饭,只不过随口一说,结果下午他们真偷开了厂长的车过来找她。工厂就在顾平工业区,那里是全国电子业最发达的中心,之前何之洲也是去那里开会。   猴子和壮汉如此厚着脸过来,她又怎么不招待一下。她本打算拿着何之洲的卡去接待他们,出门前又想到何之洲的嘱托——不能把钱花在其他男人身上呀。   她暗自神伤了一番,只好用掉刮来的五百块。   猴子开了一辆大奔过来,招摇撞市。   沈熹上车的时候损了一句:“你们开大奔过来找我请吃饭,这样真的好吗?”   壮汉摇摇头:“没办法,这是厂长车啊。”   沈熹问猴子:“很贵吧。”   猴子捶了一下方向盘,语气操蛋:“这是九十年代的大奔啊!”   沈熹让他们把车开到前面的广场,下车的时候问猴子和壮汉想吃什么。猴子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工厂食堂,彻底从富二代变成了农民工,他辛酸地说:“只要不吃食堂的快餐就行了。   壮汉也跟着猴子过了两天的苦日子,也变得很好商量:“只要是好吃就可以。”   这两人真像是逃出来避难的。沈熹瞧了他们几眼,同情地带他们搓了一顿丰盛的火锅鱼。壮汉吃得心满意足,最后擦擦嘴巴说:“我决定了,不再投奔猴子,我要投奔你和老大去!”   猴子白了眼壮汉:“你好意思吗?”   沈熹受惊了,千万不要啊!她瞅着壮汉,嘴上没有吭声,但是眼神也明白写着:“你好意思来打扰吗?!”   壮汉开始打同情牌:“熹熹,你就让我住两天嘛!猴子那鬼地方我真呆不下去了,我就没见过像他那么苦逼的富二代!”   沈熹:“……”不要啊!   壮汉又喝了一碗鱼汤,咂咂嘴表示美味。   沈熹看得“感慨万分”,她只好拿出手机说:“我要跟何之洲商量一下。”   壮汉期盼地点点头。   沈熹拨了一个电话给何之洲,电话接通之后,她把壮汉要来公寓住两天的请求转达了一下。电话里何之洲沉默了片刻,“沈熹,我们家不养大型宠物。”   宠物……大型宠物……   沈熹抱歉地看着壮汉:“何之洲说他不养大型宠物。”   壮汉咬牙切齿:“算他狠!”   鱼火锅店出来,壮汉泪奔地跟着猴子上了大奔轿车,临走前不舍得摇下车窗对沈熹挥挥手:“熹熹啊,有空来看我们啊。”   “好的好的。”沈熹答应下来,不过如果她脑子不抽坏掉,应该不会去的。   ——   沈熹坐地铁回公寓,立马代入包养角色,来到厨房往身上套了一件围裙,她要先择好菜,等何大哥回来炒。   沈熹做这些小事向来仔细又认真,一根根豆荚择得小巧又可爱。她把它们放进盘子里装好,然后又洗了米,刷了锅,忙得不亦悦乎的时候,门铃响了。   何之洲从来不按门铃,都是直接“简单粗暴”地用钥匙开门,沈熹穿着围裙走出厨房,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站着的人,打开门。   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老的还撑着拐杖,沈熹想到何之洲说他爷爷多年前就在手术台锯了腿,立马明白外头是谁了。   沈熹打开门,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好。”   何老两条腿,一条真货,一条假货,身板依旧比一般老人家挺得直板,也比一般老人家更有架子。他清清嗓子问:“你是谁?为何叫我爷爷?”   沈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先请何之洲爷爷进门。何老挥了下手,外面的年轻人自觉留在外面等候。   公寓里,何老坐下,沈熹端茶倒水,已经是标准孙媳妇的模样。   何老又问了一遍:“小姑娘,你到底是谁呀?”   沈熹害羞地搓搓手,真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是何之洲的女朋友。她眉心一动,乐呵呵地反问:“您猜!”   她把问题抛还给何之洲爷爷,心想老人家眼力好,肯定能猜到的。   何老咳嗽起来,真猜了起来:“你是阿洲请的小保姆?”   “……”   沈熹安静下来,内心大声咆哮起来:她不是小保姆啊!她是你家阿洲重金包养的小情人啊!!!   何老靠在沙发:“难道不是吗?”   沈熹委屈地摇摇头:“不是。”   何老:“难道是女朋友?”   沈熹这才点点头:“是的,爷爷。”   何老:“……”   何老没有久留,在何之洲还没有回来就走了,临走前留了一句话给沈熹:“小熹,晚上你让何之洲打个电话过来。”   “好的好的。”   沈熹恭送“太上皇”出门,乖巧得不像话。如果H市的沈建国和沈爷爷看见了,准要吐血一升,女儿和亲孙女都是替别人家养的!   何之洲回来,沈熹把爷爷来过的事与他说了说,并把爷爷留下的话一字不差转告给他。然后还特别开心地强调说:“爷爷夸我长得好看。”   她都已经叫“爷爷”了!何之洲拍拍沈熹的脑袋,走到小阳台打电话。这个电话,一共打了十几分钟。他走进来,已经在客厅找不到沈熹了。   厨房和卫生间也没有人。   何之洲走到卧室门口,推开浅黄色的木门,然后就没再进去,杵着一动不动。   沈熹正在里面换胸衣,她背着他坐在床边,身上的白色女衬衫已经脱下丢在了一旁……从他这个角度,入眼的就是大片娇嫩的后背,以及一道半隐半现的弧线。   仿佛是水蜜桃刚成熟的漂亮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   传说中的第一次见面(1)   很多年前的开学季,921宿舍成员陆续碰面,第一个找到宿舍的是壮汉周辰,他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辅导员给的班级联络本,按个给班里的女生打电话自我介绍,内容差不多是这样子的:“嗨,是蓉蓉么,我是咱们班的周辰,你好你好,你叫我大辰就可以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有需要帮忙就打我电话,这就是我电话。”   当然,整个班也只有六个学生。   壮汉打电话打得忘乎所有,猴子杨磊过来都不知道。猴子凑过头问了句:“同学,你这样广撒网,不怕捞到白鲨吗?”   刚上大学的壮汉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受不得猴子的打趣,何况是跟室友第一次见面。他认真解释说:“你误会了,大家相聚一场是缘分,我处于同学情谊才给她们打电话的。”   “哦,同学情谊。”猴子一边找自己床铺一边问,“那我在门口立了好久了,你咋不招呼我一下呢?”   壮汉站了起来:“同学啊,咱们就不用那么见外了吧?!”   猴子呵呵笑。   壮汉不爽猴子的呵呵。眼睛斜瞥到猴子脚下的鞋子,故意拿捏着腔调说:“哇,你的鞋子是那什么什么的限量版啊!”   猴子翘起腿,展示了一番:“对啊。”   壮汉上前打量了一番,啧啧两声:“哪儿买的A货啊?”   猴子:“……”   其实猴子和壮汉第一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直到林煜堂过来了。那么清秀的男孩,仿佛是921宿舍的一缕春风。   猴子跟林煜堂打招呼:“嗨,你好,我叫杨磊。”   林煜堂点点头:“林煜堂,H市人。”   壮汉已经铺好了床铺,歪着头问:“林煜堂不是一个作家的名字么?”   林煜堂解释了一句:“不是,不是语,是煜,日以煜乎昼的煜。”   壮汉迷茫的眨眨眼:“你是文科生么?”   装逼失败,林煜堂淡漠地装过头:“李煜的煜。”   壮汉想了想,还是想不到李煜的是什么煜,他正要问猴子,猴子记仇地反问了他一句:“你真的是自己考到S大么?”   “那是自然。”壮汉眉宇多了一番得意,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高考分数。   猴子卧槽了一声,居然比他还多两分。   壮汉还是很满意自己高考成绩的,他在猴子那里获得优越感还不够,又把目光投向林煜堂这里。   林煜堂没说。   壮汉就用鼓励的眼神让他说。   林煜堂受不了,只好把自己高考分数说出来。壮汉尼玛一声,朝林煜堂伸出手:“卧槽,你好棒~~~”   林煜堂没多说,中间他接到一个电话,猴子问他是不是女朋友。林煜堂笑起来:“家里小妹妹。”   壮汉眼睛一亮:“介绍我呀介绍我呀!”   呵呵,想得美!林煜堂看了眼壮汉,对他也没有任何好感了。   很悲催,壮汉刚开学已经得罪猴子和林煜堂。   晚上要睡觉了,宿舍最后一位成员还没有来,拽得大家都难以理解,直到第二天,大家在大会堂新生学生代表看到迟到的室友何之洲的尊容。    ☆、第六十章   蜜桃……成熟了……   何之洲深深闭上眼睛,用理性告诉自己:他现在最好自觉退出房间,然后将门轻轻合上。只是这样想,他依旧左手握着门把,立在门中央移不开脚步,任凭指尖微微发烫。   沈熹后背的曲线是他眼里最美的风景线,他不需要看多少,已经能感受到她可爱精致的蝴蝶骨、柔软纤细的腰身,以及恰好好处的人鱼线……   她肤白,白腻如同凝脂。后背的黑色胸衣带子松松地挂着,还没有扣上……   是遇上什么问题了?   何之洲蹙了蹙眉头,沈熹还在里面磨蹭,浑然不觉。他觉得沈熹实在太不注意了,想上前“提醒”一下她。   沈熹不是浑然不觉,是低头调整充气内衣大小,因为太过投入都不知道何之洲过来了。她在C和D之间来回纠结,她想调整成D,又怕何之洲会误会她……   算了,还是C吧。   沈熹充气又放气,放到一半,抬头就看到何之洲,以及他一张快要僵硬的脸。何之洲眼眸沉沉,里面翻滚着各种不良情绪。   沈熹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红着脸,先拿起床上的一件白衬衫套上,不过拿错了,拿了何之洲的。衬衫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大,她没时间快速扣上纽扣,随便撩了撩打算去卫生间躲一下。   从头到尾,她自顾着脸红,因为过于尴尬,反而一句话也没有。   何之洲拽回了她,他一时搞不清沈熹心里想什么,低低问了句:“去哪?”   “卫生间。”   “为什么?”   “你会骂我……”   “我为什么骂你?”   “我胸小。”   何之洲:“……”   何之洲抓住逃往卫生间的沈熹,不明白了。他是那种会因为女朋友胸小骂人的男朋友吗?何况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尺寸!何之洲真想骂人了,结果低头就看到沈熹微微促狭的眼睛,无奈勾了勾嘴角,轻拍她脑袋,以示惩戒。   很多时候沈熹就像一个调皮爱做坏事的小孩,被发现总能轻易卖求饶,故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实际隐藏着胆大妄为。   她有她得意洋洋的战术,他也有他毫无原则的妥协。   何之洲把沈熹往自己怀里带,沈熹身上的衬衫还开着,他替她扣纽扣时,发现她里面的胸衣还没有穿好,他又把纽扣重新解开……这叫什么事呢!   这一扣一解,沈熹一张脸烧成了红苹果,她把脸往何之洲怀里埋,娇怯地吐出一句:“呜呜……太丢人了……”   何之洲圈住沈熹,手心又开始发烫,然后他一双修长的手直接探进了沈熹衬衫里头。   后背的带子没有扣回去,他扣了两下没扣上,直接放弃来到了前面。   沈熹僵了僵,心跳有点快,但没有阻止什么;她贴着何之洲胸膛,发现他的心跳不比她跳得慢,啪嗒啪嗒,十分有力。   空气仿佛热了起来。   沈熹望着何之洲,水亮的眸子湿漉漉的;何之洲想起自己每晚那个湿漉漉的梦,梦到最后他和她抱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的。   何之洲低头吻上了沈熹,吻得来势汹汹,带着一丝青涩的情~欲味道。   同时,他手覆盖在沈熹的胸前,像梦里那样掌握它们,大小刚刚好;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他喘着气抵在它最敏感的地方,一轻一重地揉捏它们。   ……   这个架势,沈熹有点吓住了,双手纠结地扯着何之洲的衣角。她和他是男女朋友,这样的行为很正常。只是他和她住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触碰她。或许,她真被他营造出来的“正经”又“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当何之洲如此熟稔地玩弄起来,她差点感慨一句:“原来他也会啊!”   何之洲是在“玩弄”,出于男人的天性“玩弄”起来。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最容易冲动的年轻男人。他有他的理性和克制力,但他也有男人本性的渴望和冲动。   此时,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他就不希望马马虎虎结束。   他抱着沈熹坐在房间窗户旁的沙发上,简单的拥吻和抚摸,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爱不释手。   外头华灯初上,繁华喧闹,里面有着另有一个天地。   亲昵时间久了,最后尴尬都化成甜蜜。沈熹靠在何之洲怀里玩他衬衫纽扣,何之洲时不时低头亲亲她的嘴,一下是浅尝则止,一下又可以吻上好久,墙上钟表指针滴滴答答走着,仿佛在给他们亲密时间。   两人都没有吃晚饭,之后两人又花了三十多分钟讨论晚饭吃什么。中间撩撩头发、捏捏脸、拉拉耳朵……时间不知不觉走得很快,谈起恋爱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   外头还有点热,沈熹想穿着短裤和小吊带出门,这些都属于年轻女孩很正常的穿衣配置,但何之洲不喜欢,非要她回房间换掉。   夏天哪有不露腿的,沈熹跟何之洲上诉:“其他女孩都这样穿。”   何之洲淡淡来一句:“她们不是我女朋友。”   好吧,沈熹妥协,回房换了一身长裙。何之洲顺手还给她捎上一条米色小披肩。   ……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前面女孩们的长腿又白又直,沈熹挽着何之洲胳膊问他:“前面女孩的腿是不是很漂亮?”   何之洲看都没看一眼:“不知道。”   沈熹哼哼唧唧还算满意,想到一个经典问题:“何大哥,女孩的脸蛋和身材,你更在乎哪个?”   何之洲依旧是:“不知道。”   “必须选一个。”沈熹挠何之洲,“你再想一想。”   何之洲只好把这个问题扩展一下,他问沈熹:“什么才算好身材,像你这样么?”   沈熹以为何之洲故意挤兑她,她捣了他一拳,解释什么是好身材:“应该是火辣那种,像壮汉女朋友那样?”   何之洲不知道壮汉女朋友是谁,沈熹又解释了一下:“他床上的娃娃啊。”   原来是那个……何之洲牵着沈熹过了马路,说出了答案:“脸。”   沈熹要理由:“为什么呢?”   何之洲看沈熹还算乖的模样,说明原因:“男人的审美与他第一任女朋友有直接关系。”   沈熹眨眨眼,她好想明白了什么。她越想越甜蜜,最后嘴角忍不住翘啊翘。她假设了一个问题:“何大哥,难道以后你找女朋友,都要参照我的样子吗?”如果真是这样子,她好得意啊!   什么?   男性和女性思维的差异,让何之洲实在无法理解沈熹的提问,他反问她:“为什么我还要再找个女朋友?”   沈熹:“比如……”算了,她干嘛要假设这种问题。   ——   四级考试成绩三天后就要出来了。豆豆打电话通知沈熹三天后一块查询。两人友谊稳定,但豆豆还是明确表示:最好的结果是她们两个都过;第二好是自己过,沈熹不过;第三是两人都不过;最糟糕是沈熹过,自己不过。   沈熹躺在沙发上问:“如果第四种怎么办?”   豆豆:“你必须请我吃饭,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沈熹咬着苹果:“好说好说。”   四级这件事,沈熹原本谈恋爱谈得都快忘掉,现在被豆豆反复提醒,心里压力无形增大了。何之洲上班之后,她逛超市的时候看到一个临时促销员的工作,无聊报名了。   一方面她要找点事情转移重点,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工作的。   沈熹在超市正式上任,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何之洲;何之洲刚到S&N上班,手机嘀嗒一声,一张照片就进来了。   他的女朋友正穿着某饼干的销售服,胸前挂着一个饼干盒子,里面的饼干是给超市客人试吃。   何之洲气得不想说话,随便她了。   超市里,沈熹刚开始还觉得蛮好玩的;两个小时过去,她开始感触赚钱真是太难了。期间,她遇上两种人,一种矜持不肯试吃,一种是吃个不停。   比如现在这个大叔,已经吃上好久了,还没有停下来地样子。   沈熹忍不住提醒他:“爸,你都快吃了一盒,都不需要购买了!”   好吧,真是沈建国!沈建国指了指女儿身后大堆试吃饼干:“不是要吃光才算完成任务吗?”   沈熹无语凝噎,趁着人不注意,跟着沈建国一块儿吃了起来。   沈建国问她:“你怎么混成这样子?”   沈熹觉得老爸对她有误会,解释起来:“我在体验生活。”   沈建国不相信,他心中对何之洲有气,好好的女儿交到他手里,都变成了打工小妹了。总之沈建国很生气,态度也很坚决——他要带沈熹回家。   沈熹只好趁着沈建国不注意,偷偷给何之洲发了一条短信:“何大哥,我爸爸来了,他要带我回家……”   ——   何之洲是中午吃饭时接到沈熹发来的短信,他后悔地按了按太阳穴,想了一下沈熹在超市做临时工的事,一下就明白了缘由——为什么沈建国要带沈熹回家。   他直接旷工,从S&N出来,心情十分坑爹。   何之洲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路。陈寒正从丰田车里下来,她手里提着两个购物袋,都是国内一线牌子女装。陈寒先看到何之洲,羞耻感这东西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格外强烈。她一阵紧张,退回车里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过于拘泥和小家子气,最后她大大方方走出来,与何之洲打了声招呼。   何之洲听到陈寒的招呼声,他睨了她一眼,直接从她身旁骑过去。   他没有对路边女人假装绅士的习惯。   两秒,何之洲从她身边骑过去,仿佛一阵风穿过。陈寒立在车旁,心里静默又惨淡。突然她觉得自己前几秒反反复复纠结的情绪变得毫无意义。   她嗤笑一声,何之洲这个对女性没有一点尊重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喜欢。丰田车窗落下来,里面男人与她说话,他不够帅身材也不够好,但是他足够讨好她。   “小寒,晚上到我家玩,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你。”   陈寒望着车窗里头的男人,笑着点点头:“好呀。”   ——   何之洲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整理出小房间的弹簧床,然后把沈熹的衣服全部搬到了小房间,营造出一种他和沈熹“清清白白”的假象。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沈建国来参观公寓了,后面跟着委委屈屈的沈熹。   何之洲还算镇定地招呼了准岳父。沈建国视线不停地打转,最后看到小房间的床,在沙发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在河之洲,你怎么能让我女儿到超市做临时工呢!”   关于这个问题,何之洲还真是有苦难言。   何之洲:“沈叔……”   沈熹:“爸……”   沈建国不听解释,沈熹拼命解释。何之洲不好解释,他先拿着手机订餐,不知道这个时间还能不能订到好的餐厅。   ……   晚上,明天才回H市的沈建国赖着不走,他自然跟何之洲一块儿睡,沈熹一个人抱着枕头睡小房间的弹簧床。   一米五的床,俩男人躺在一起真有点拥挤。何之洲几乎贴着床沿睡,他都已经这样了,沈建国还嚣张地伸了一条腿过来。   何之洲终于知道沈熹的睡相遗传了谁。他翻了个身,沈建国醒过来,老男人幽幽叹了口气:“跟我睡,你睡不着是吧?”   何之洲:“……还好。”   沈建国十分不屑,同时翻了个身。   何之洲望着天花板,不想说话,只希望这晚快点过去。   沈建国再次醒来,就有点睡不着了。他找何之洲说话:“在河之洲,你要好好对熹熹,如果以后你做了让她担心的事,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何之洲“嗯”了一声。   沈建国又说:“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什么最重要?”   何之洲不发表意见,还算谦逊:“您说。”   沈建国哼了两声:“是责任和担当,你现在还年轻,以后面对的事情和诱惑都很多。我知道你长得帅,家里条件好,能力也不弱,以后主动贴上来的女人肯定很多。”   沈建国担心了全天下父亲都会担心的问题,何之洲一时没说话,良久保证说:“我不会。”   何之洲那么言简意赅,沈建国叹着气说:“你别觉得我烦,以后你生了女儿就知道了。”   何之洲笑了两声,认同沈建国的话。   沈建国越说越兴奋,最后从床上起来,他对何之洲说:“那个……我有点口渴。”   何之洲起床倒水,路过客厅,沈熹从小房间探出一个脑袋,对他“嘿嘿”笑了两声,他伸手将沈熹按推回小房间。然后到厨房倒了一杯水过来,端给沈建国。   沈建国喝了半杯水,心里想起另一件事,犹豫一番还是说出来:“前阵子我了解了一下你的家庭,也听说了一些你爸妈的事情。”   何之洲沉默下来,整个人如鲠在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一下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进入收尾阶段~~连载快结束了~~~~~最后期间~~大珠每天都会送一些红包~~每章前几位留言的亲都有~剩下随机送~~   最后稍微晚点,还有番外更新~依旧是921宿舍的第一次见面展开~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等大珠~~   ——————————————————番外分割线——————————————   传说中的第一次见面(2)   想不到大神在自己的宿舍里,壮汉和猴子都有点激动,恨不得夹道欢迎了。壮汉还特意给大神弹了弹床铺的灰尘,人还没有到,先狗腿了。   等人到了,他几乎化身小萌物,围绕着何之洲身边博存在感。讨好大神,以后作业无忧,是不是!!!有木有!!!   猴子对壮汉行为嗤之以鼻,他还是有他富二代的矜持。所以刚开始两天,都是壮汉和何之洲坐在一起,猴子和林煜堂。   但是追溯到何之洲自身感觉,他觉得壮汉有点烦,而且夏天坐在没有空调的教室,壮汉就像一堵会发烫的墙。   最后何之洲直接换了一个位子,壮汉都懵了!不是约好要做彼此的天使么!!!!   何之洲初来921宿舍,都是给人非常冷酷、难以接近的感觉。直到一件事,猴子和壮汉感觉何之洲冷酷无情的外表下,还是有一颗跳动的、温热的心脏。   上面那么肉麻的话,是壮汉的原话。   第二个星期,王教授就开始布置大量作业,幻灭了壮汉对大学最后的幻想。林煜堂第一个做好作业,壮汉问何之洲,何之洲暂时还不想做。   壮汉和猴子纷纷抄林煜堂的作业,已经没有时间吃晚饭。   何之洲去吃晚饭,壮汉大着胆子问一句:“那个……何之洲……可以帮忙打包一份食物么?”   何之洲沉默了几秒,走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何之洲提了两份肉丝盖浇饭回来,另外还没有壮汉和猴子他们钱~   壮汉、猴子由此改变了对何神的想法,有时候还叫他老大,意思是跟着老大有肉吃~~   由此可见,宿舍相处问题上,给予对方一定的小恩小惠十分有用~~~   最后,请撒花!!!    ☆、第六十一章   沈建国说:“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只是以后熹熹肯定要面对你的父母,在河之洲,你能明白我的顾虑吗?”   何之洲平静地靠在床头,他怎么会不明白沈建国的担忧。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抱着“父母是父母,自己是自己”的原则办事。   心理作用向来很强大的东西,即使关系到结婚这件大事,他也觉得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但事实没有那么理想化。   他的家庭因素很重要,还有可能成为沈家人考虑沈熹是否幸福的重要因素。   何之洲缄默不语。   沈建国也不想进行这种不愉快的话题,他豪迈地拍拍何之洲的肩膀,“我们睡吧,只要你以后不二心,真心实意对待熹熹,我就愿意把熹熹交代你手里。”   何之洲:“谢谢。”   沈建国努努嘴:“不用谢!”在河之洲谢得他肉疼!   何之洲这辈子还没跟几个人说过谢谢。他从来不会麻烦别人,更不会求人。但这一次,他真心感谢沈建国,感谢他对他的信任,放心把沈熹交给他。   沈建国翻了个身,又加了一句,“反正你做不到的话,我还可以打断你的腿。”   何之洲话不多,直接伸手关灯。   沈建国闭上眼睛,觉得空调有点冷,让何之洲调高几度。过了会,他想到什么事,不满地问了一句:“你们睡觉,温度都调那么低么?”   你们……沈建国话里有陷阱,何之洲没有跳下去,他淡淡来一句:“沈熹那边估计比我要高几度。”   沈建国嘟囔了两句,踹了何之洲一脚来泄恨:他就不相信自己如花似玉闺女,何之洲这种小青年能把持的住!   何之洲活活挨了一脚,后半夜几乎没有睡着过,他想到自己在美国分居的父母,情绪已经淡淡没有任何波澜。   什么是父母,他三岁的理解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   六岁的他已知道,不是每个小孩都是父母都是爱情的产物,这个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相亲相爱的。   十几岁,他明白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一个人走过了最叛逆张扬的岁月。那些日子带着一股发霉的潮气,仿佛是抽屉里那包放太久的烟草。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抽最凶的时候一天可以抽掉一包半。他高中转了两次学,至今不记得几个高中同学。   最后拍毕业照,站在他前面一个女生转过头跟他说话,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   何之洲想告诉沈建国,他一定会好好爱沈熹,照顾她、珍惜她,以及陪伴她。他生命里好不容易出现那么一个人,好不容易老天给了那么点特别缘分。对他而言,沈熹不止是他喜欢的女孩,而是唯一喜欢的女孩。   ——   第二天,沈建国吃了未来女婿做的早餐,由沈熹送他下楼。   沈建国的车停在前面广场的地下停车场。沈熹挽着老爸的手,陪他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昨晚下了一场雨,路面湿漉漉的,但空气很清新。   “不准再到超市做推销员了。”沈建国再三叮嘱说,上车之前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这是他的副卡,以前沈熹吵着要,他都没有给她。一直以来,他想让女儿有一个富足自信的灵魂,又怕她染上拜金浪费的坏毛病。   沈熹没有要沈建国的副卡:“爸,我不缺钱。”   沈建国语气不善:“不缺钱怎么去做推销员了?”   “都说是体验生活了。”   沈建国不相信:“那你体验出什么了?”   沈熹还真有点感触:“赚钱不容易啊,我以后绝对不会铺张浪费。老爸,这些年您辛苦了。”   “……”沈建国半天说不出话来。沈建国眼泪窝浅,沈熹几句话就让他心暖得想落泪,最后他摆了摆脸说:“钱当然是拿来花的,而且要花得舒坦舒心,只要不拿钱做坏事,这钱就花得有意义。”   沈熹觉得自己那么大还像小孩一样被教训,但心里却被教训得暖洋洋的。何之洲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比如:“花钱是一种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它不是一件多坏的事。”   是不是爱让人懂得体贴,她开始心疼老爸和何之洲了。   沈熹把唠叨的沈建国送上了车,正要关上车门,何之洲过来了,手里还提着好几袋礼品,以及两只烤鸭。   沈熹都震惊了,她以为何之洲早上出门是去上班,没想到他那么懂事啊。   沈建国也有点震惊,他从车里下来,颤巍巍地接过何之洲递上来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烤鸭?”   何之洲走到沈熹身边,“沈熹特意交代我的。”   沈熹眨了下眼,她什么时候交代过了?!   沈建国喜气洋洋地满载而归。   沈熹坐何之洲的自行车回公寓,她抱着何之洲的腰感慨:“原来你是出门买礼品啊,何大哥,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那么会做人。”   何之洲骑车穿过小巷,送走了老丈人,声音愉快得如沐春风:“我抢走了你爸小棉袄,如果再不懂事,你爸岂不是更伤心了?”   沈熹贴着何之洲的后背:“何大哥,谢谢你。”   何之洲弯了弯嘴角:“将心比心。”   沈熹:“什么将心比心?”   何之洲有点开不口,过了会才说:“以后我也会成为岳父,不是么?”   卧槽!原来将心比心是这个意思。   雨后初霁,小巷有轻风一块儿穿过,头顶薄阳还是朦朦胧胧的。何之洲说了那么动听的情话,沈熹却傲娇了,“我才不要当岳母,岳母太老了。”   何之洲哂笑一声,脚踩踏板,一下就骑出了老远。   ——   四级成绩出来了。   陈寒最先在微博晒出四级成绩单,以及一件大牌奢侈品,文字内容更是秀恩爱秀得令人发指——“成绩超过一百多分,项链是亲爱的奖励,本是奖励一趟出国游,怕麻烦的我还是不要了,偷笑偷笑偷笑。”   晒得一手好料。   沈熹拿着手机,果断取关。秀奢侈品就算了,秀四级成绩单根本不可原谅!然后她取关的时候,发现陈寒早已经对她取关了。   沈熹:“……”   夏维叶四级没过,主动打电话过来问候,先问她过没过,然后试探了两句:“沈熹,你知道陈寒跟谁谈恋爱吗?”   沈熹不是一个嘴碎的人,她盘坐沙发上反问夏维叶:“陈寒不是跟你关系要好么,如果有人知道也是你先知道啊。”   夏维叶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哼了半天挂了电话。   豆豆四级也没过,差三分。沈熹在电话里温柔地安慰了她一番,豆豆伤心地表示:“阿熹,现在只有你也不过才能安慰到我,其他都是扯淡……你到底查不查啊!”   沈熹坚决不查:“我要等我家大神回来一起查。”   豆豆败了。   沈熹真不敢查,好几次登陆了查询页面又退出。没错,她心脏就是那么脆弱。四级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上一次成绩,也是林煜堂帮她查询的,她还记得林煜堂刚查出成绩的可惜表情:“熹熹,明天我陪你买一套四级真题吧。”   呜呜……她已经做怕了真题,求过啊!   沈熹给何之洲打电话,弱弱地提醒他:“何大哥,四级可以查了。”   何之洲很快反应过来沈熹打电话来的意思:“你等下,我帮你查。”   沈熹扳着手指:“如果过了,你打个电话给我,不过就算了。”   何之洲答应下来。   沈熹坐在沙发等,结果等了半天没有接到何之洲的电话。她明白地爬到床上睡觉,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在被窝里疗疗伤。   何之洲是在公司给沈熹查的四级成绩,他的电脑正在核对程序,借用了同组另一位男同事的电脑。他登陆查询页面,输入沈熹相关信息,电脑直到跳出成绩页面。   436分,马马虎虎,后面惨不忍睹。何之洲蹙了蹙眉头。   男同事凑过头来看:“何神,你帮谁查啊?”   “女朋友。”   男同事看了眼:“何神女朋友也是学霸类型吧。”   何之洲睨了男同事一眼,是不是太虚伪了点?!   ——   何之洲下班回来的路上,在新华书店买了一套英语学习资料。他回到公寓打开门,客厅静静悄悄。   他到卧室找人,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伤心人。   何之洲把沈熹捞到怀里,摸摸她的额头:“发烧了?”   沈熹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没……”   何之洲碰碰她的脸:“那是怎么了?”   沈熹是难过成这样子的:“我四级没过……”   何之洲拍拍她脑袋:“看来是真的难过。”   沈熹继续有气无力。   何之洲弯了弯嘴:“我给你买了一份真题卷子。”   沈熹性格属于越挫越勇,她刚承受打击,学习的动力还是很大的。她跟何之洲保证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做卷子,再也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乖,现在去看卷子吧,我放在客厅了。”   ——   沈熹趿着拖鞋去客厅找卷子,卷子何之洲放在沙发上,试卷旁边还放着好几本资料书。她没有任何心情地拿起卷子,眼睛眨了眨,为什么是六级真题卷?   何之洲慢条斯理地从卧室走出来。   沈熹明白了,何之洲大混蛋!她放下真题卷朝何之洲跑去,何之洲拉住她,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沈熹情绪波动太大,眼泪轻易掉下来了,她拍打何之洲:“你故意骗我。”   何之洲真想不到沈熹会哭,他抱沈熹在沙发坐下来,把从公司拉出来的成绩单递给她看:“你看看后面考的。”   45分、36分、25分……   沈熹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她这次四级能过还真感谢何之洲前面的听力和作文。她主动亲亲何之洲的嘴:“何之洲,谢谢你!”   何之洲挑了下眉,大神架子十足。   沈熹觉得这个时候吧,就不分你我了,四级成绩都是两人一块儿考出来。所以她对何之洲的称呼也应该更亲切一点,比如……   “老公,谢谢你。”   老公……何之洲把手覆盖在沈熹脑袋上,最后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发问:“熹熹,你知道男女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叫老公么?”   沈熹故意不说:“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何之洲:“……我也不知道。”   晚上何之洲在卫生间洗澡,水声哗啦啦。沈熹趴在书桌上记背何之洲给划出来的单词,她被何之洲鼓励了一番,心情满满都是正能量。   何之洲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沈熹萌萌哒地跑到卫生间的门口问:“何之洲,我可以接你电话吗?”   何之洲正在冲澡:“你接吧。”   沈熹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名字——“钟璟月”,走到露台接听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几章,~~红包老规矩~关于骄傲这文~~应该也是完结到男女主角非常年轻的时候~~~~   如果要写骄傲二,是再次开坑~是如果啊。。。   然后小剧场来两个吧~   小剧场一何之洲和沈熹的第一次接触~~~   其实何之洲大一的时候,已经跟沈熹接触过一次,不过是在电话里。   沈熹打了921宿舍里电话,宿舍里除了何之洲没有人。   何之洲在午睡,不打算接这个电话。   偏偏打电话的人十分执着,联系拨了好几次。他十分有脾气的下床,接听了电话。   “堂堂在吗?”电话里是女孩子的声音。   何之洲:“抱歉,这里没有糖糖。”   沈熹改口:“是林煜堂。”   何之洲一阵肉麻:“他不在。”   沈熹有点失落:“好心哥哥,堂堂手机关机了,等他回来你可以让他回我个电话吗?”   何之洲不想答应。   沈熹里面道谢:“谢谢好心哥哥,哥哥再见。”   何之洲冷冰冰:“我没有妹妹。”   沈熹也是有脾气的人:“再见。”   过了几分钟。何之洲回拨了电话:“你叫什么?!”   沈熹:“……”   何之洲冷淡提醒她:“你不告诉我叫什么,我怎么给你带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何神,你不能对你未来女朋友那么凶啊!!!   小剧场二   有一天,沈熹跟女性朋友打电话。   “天哪,十八厘米,你吃得消吗?”   豆豆:“还好,就是比较疼。”   沈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想尝试一下,不过我的只有八厘米。”   “八厘米哪够啊!”   沈熹:“没办法,我也挺怕疼的,凑活吧。”   外面无意听到对话的何之洲生气了!他怎么会只有八厘米,沈熹又不是不知道!!!!他推开门,沈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只高跟鞋。    第六十二章 因为姓钟的关系,沈熹大概能猜到电话那边是何之洲的亲人。钟毓也姓钟,不是吗? 沈熹清清嗓子,甜甜问候一句:“你好。” 好神奇的感觉,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慢慢融入到彼此的生活里。何之洲认识了她的家人,她也会认识很多何之洲的家人。 多么美丽的相亲相爱。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的声音夹着少许笑意:“你是沈熹吗?” 女人的声音听着大概三四十岁,沈熹有点愣住,想不到对方还知道她的名字。她开始脸红,难道钟家人都知道何之洲的女朋友叫沈熹吗? “我就是沈熹……”沈熹轻轻开口,有点害羞。 那边也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何之洲的妈妈。” 沈熹:“……” 何之洲的妈妈……不就是她的未来婆婆!!!沈熹伸手扶着阳台的墙,生怕自己不小心晕厥。她心脏砰砰乱跳,嘴巴跟着结巴起来。 “您……是……何之洲妈妈?” 电话里女人笑了:“你不用见外,叫我阿姨就可以了。” “阿姨好。”沈熹赶紧机灵地叫了一声。 女人还在笑,然后才询问起儿子来:“之洲呢,他在吗?” 沈熹望了眼卧室,何之洲在洗澡呢。可是她回答洗澡是不是太暧昧了,婆婆会不会觉得她欺负他儿子……沈熹撒了一个小谎:“他正在写作业。”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笑:“真难得,我还没有见我儿子写作业是什么样子。” 沈熹羞愧了。她好笨,撒个谎都不利索。她对阿姨说:“您要跟他接电话吗?” “不用了,等会让他打回来吧。” 沈熹用力地“嗯”了“嗯。” “再见,沈熹。” 沈熹:“阿姨再见。” 沈熹挂上手机,整个人瘫了下来,平息了一会情绪,才如释负重地走回卧室。她平躺在床上回味起刚刚的电话内容。 好惊险,幸好她足够机智! —— 何之洲洗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碰了碰床上的女人,没反应。 好吧。何之洲弯下腰,直接敲了敲沈熹膝盖,膝跳反应之下,沈熹弹了两下,然后回过神看何之洲:“你知道刚刚我跟谁打电话吗?” 何之洲:“……我妈?” 瞧,跟高智商的男人玩猜猜游戏,果然没有一点趣味。沈熹从床上弹坐起来,“我刚刚好紧张!” 何之洲朝沈熹伸过手,沈熹乖乖把手机递给他:“难道你就没有什么问我的么?” 何之洲眼尾轻挑,表示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他拍了下她的头,先到外面客厅给钟璟月回拨电话。 沈熹坐在床沿,感觉何之洲不理解她的紧张情绪。 钟璟月在美国纽约,何之洲打电话前先看时间,现在那边大概是清晨8点,按照钟璟月的习惯是刚晨跑结束,她大概在吃早餐;何焕文也在美国,不过两人居住在不同城市。他们都有固定情人,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不相爱、不在意对方,但也不离婚。 今晚,钟璟月打电话过来,是专门询问他为什么不去美国研究所学习的事。关于这件事,何焕文也给他打过电话。 钟璟月跟何焕文一样问他原因。 他没原因给他们,钟璟月淡淡猜测说:“因为刚刚那个女孩子吗?” …… 何之洲再次回到卧室,沈熹整个人趴在床中央,瞧着有点闷闷不乐。他走过去拍拍她胳膊:“还不洗澡?” 沈熹歪过头:“刚刚我看到你打电话了……” 何之洲“嗯”了一声:“然后呢?” “你跟你妈妈打电话的表情不太好。”沈熹满肚子都是纠结,她忐忑地猜测了好多可能性,最符合可能性的一个就是:“你妈妈不喜欢我吗?” 何之洲吁了一口气,反问沈熹:“那么没自信?” 沈熹翻了一个身,十分讨打地说:“才不是,我就是太有自信了。你看古代那些皇太后最讨厌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我现在就有这个顾虑呢。” 何之洲望了眼沈熹,直接丢了她一件睡衣,命令说:“快去洗澡!” 两个人的未来,如果在沈熹脑里还只是一部简单的偶像剧;在何之洲眼里,它就是一个的家。 沈熹认为爱是欢喜,是亲密,是大千世界里有一个人能永远陪着自己;何之洲则认为爱是在乎,是唯一,是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才会产生的奇迹。 深夜,睡不着的沈熹抱着同样没有睡意的何之洲。墙上钟声滴滴答答,她听了他好久的心跳声开口:“何之洲,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误会,所以你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包括你家人是不是喜欢我。” 何之洲揉揉沈熹头发:“放心,他们都喜欢你。” 沈熹摇摇头,她有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力,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就算他们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情。我不要莫名其妙的分手,我可以接受你以后不喜欢我,但不能接受你因为这样的小事情放弃我!” 何之洲:“……”沈熹在想什么?! 沈熹趴在何之洲怀里好委屈,她堂姐跟男朋友分手,很大原因就是男朋友妈妈不喜欢堂姐,中间来来回回的误会,再好的感情也折腾没了。 一年又一年,误会越积越多,曾经最珍贵的人变成了某个心力交瘁的存在,最后放弃这段感情反而成为一种解脱。 难道相爱太容易了,大家都不愿意好好在一起吗? 沈熹对感情的想法就是:只有不爱是分手的理由。这个世界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也没有超过三天的误会,其他一切都是借口,借口,和借口。 何之洲望着沈熹湿漉漉的眼睛,回过神问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沈熹把脸埋在何之洲怀里蹭了蹭,开口说:“你今天很不开心,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何之洲愣了愣,然后低头亲了亲沈熹。两个人在一起真是一件神奇的事,他彻底不再是一个人,就连情绪都不止是他一个人的。 同时他很意外,他竟然不排斥这种感觉。沈熹说不要误会,他也不想要任何误会。 “我爸妈想让我去美国。”何之洲直接说了出来,“去年我在美国做交换生的时候,申请到一个研究院学习的机会。” 沈熹张张嘴,原来是这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承受能力还行,至少这个比何之洲父母不喜欢她要好得多。她看了何之洲一眼:“那你想去吗?” “不想。”何之洲伸手熄灯,然后把沈熹揽到怀里睡觉。 沈熹还是有点不相信,她抓着何之洲的衣服,再次问了一遍:“真的么?” 何之洲直接伸手盖住她眼睛,示意她睡觉,他说:“我已经跟S&N签约,毁约要赔钱,违约金高得卖掉老婆都不够。” 这是安慰……还是冷笑话?沈熹轻松地笑了两声:“不管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 何之洲答应下来。 她要拉钩。 何之洲抱着她腾不出手。 沈熹咳嗽两声,被窝里做坏事很方便,她手往下探,直接跟何之洲的“大丁丁”拉了两下,一边拉一边念:“拉钩上吊……” 真是……小妖精啊!何之洲一动不动,全身僵硬。 一秒时间,清心寡欲的男神立马变成了血气方刚的男人,何之洲翻身将沈熹压在身下,隔着衣服压了压。他要让她知道,做女朋友不能太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对,沈熹就是欺人太甚,她瞅了何之洲一眼:“我知道你不敢……” 呵呵,不敢吗? 何之洲狠恶恶瞪了沈熹一眼,压在沈熹身上不起来。现在这是什么行为,她和他都明白。整个被窝快速热起来。何之洲不是一点点难受,最后还是从沈熹身上下来。 沈熹卷着被子翻了一个身,每次都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 林煜堂要请客吃饭。 沈熹问何之洲批不批准,何之洲来了一个不批。沈熹把何之洲送出门:“那我只好偷偷去了。” 何之洲没办法:“早去早回。” 林煜堂请客,地方由她选。沈熹最后选了S&N附近广场的一家江南菜馆。 林煜堂为什么请吃饭呢?原因很简单,8月中旬了,他实习顺利结束。 林煜堂要回H市,沈熹到沈建国爱吃的烤鸭店买了两只烤鸭,另外还有爷爷的鞋垫和吴翎的面膜,她要麻烦林煜堂帮忙带回去。 沈熹提着大包东西出现在餐馆。这个暑假里,她和林煜堂都在S市,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林煜堂黑了也瘦了,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坐在靠窗的位子等她。她看到堂堂有点亲切,也有点陌生。 林煜堂手腕多了一只表,林阿姨买给他的,上次林阿姨在网上让她一块儿帮忙挑选。沈熹在林煜堂对面坐下来,开口问:“实习很辛苦吗?” “还好,不过比学校要辛苦。”林煜堂拿过菜单递给她。沈熹无所谓吃什么,林煜堂就按照以前的习惯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中间,沈熹接了一个何之洲打来的电话,林煜堂也接了一个电话。 沈熹放下筷子,说一件事:“上次林阿姨偷偷问我,探听你有没有女朋友呢。” “那你怎么回答?”林煜堂问。 沈熹笑笑:“我当然让她别担心啊,追你的女孩子可以绕这里的时代广场好几圈呢。” “还没有。”林煜堂特意回答沈熹的问题,他笑了两下,又加了一句,“如果有女朋友,一定会让你知道的。” 那么,就是还没有了。沈熹不再多问,她很庆幸,至少她和堂堂还可以像朋友一样坐着聊聊天。 林煜堂问她好不好。 她托着脸说:“你看我脸色红润健康,一定是很好啦。” 林煜堂点头表示相信,然后伸手剥了一只虾。剥好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从来不吃虾,他手里拿着剥好的虾,不可避免地尴尬起来。 沈熹也看到了林煜堂手中的虾。林煜堂不喜欢吃这种虾,以前她和他在一起吃饭,他剥好的虾仁都是放在她碗里。 她抬眼又垂眸,林煜堂直接把剥好的虾仁放在自己的餐盘上。 中间,林煜堂大约怕她尴尬,还跟她讲了一些实习的趣事。林煜堂说得很愉快,他说他喜欢实习的日子,比上学更有成就感,脚踏实地,目标明确。 沈熹赞了一句:“你从来都很有目标感,以前上学你要考第一名,从来没有第二名过。” “是吗?”林煜堂抿了抿唇,“可能只是学习工作上这样子吧。”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最后林煜堂送沈熹到S&N公司楼下,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见面之前,她就对林煜堂耍了一个小心机,林煜堂明白但不点破;她故意选的地方,他轻易知道里头原因;她想要的简单关系,他也配合维持。 沈熹摇摇头,感情这事不能细想,想多庸人自扰;感情这事也不能贪心,贪心容易劈腿。 沈熹乘坐观光电梯上楼,川流不息的大街车辆来来往往。一辆出租车的音乐电台放着一首老歌,歌是一个男孩点的,主持人说老歌送故人,祝福语是——我最爱的女孩,我祝你永远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珠有点卡文~呜呜~后面剧情都想好,但是暂时卡着写不出好的状态来~所以暂时不更新~~但是写了两个小剧场送给大家~希望乃们喜欢,也希望这文最后几章里~乃们能陪着大珠~ 小剧场来了 小剧场~1 沈熹还是小小熹的时候,妈妈吴翎烦死了每天给她扎辫子,全家商量了一下,打算给她剪短发,比如那种萌萌哒的齐刘海丸子头,大家想想还是很可爱的。 小小熹年龄虽小,但是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初步审美,她不要剪头发。 沈建国采取诱哄战术,比如剪掉头发有漂亮的裙子。 沈熹还是不乐意。 沈爷爷摆着脸威胁,沈熹吃软不吃硬。 最后还是老妈吴翎亲自上。她成功地带着女儿剪掉了头发,并且回来的沈熹一脸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模样。 沈建国不得不请教老婆。 吴翎坐在床边:“我们家的闺女太好骗了。” 沈建国:“嗯?” 吴翎:“我告诉她,堂堂就是剪掉头发才长出小*……” 沈建国咳嗽两声:“高!” 小剧场2黄色的世界 毛片毛照毛书的世界是丰富的,是多次多彩的。壮汉作为921宿舍的“三毛”领军人物,这块实在功不可没。 921宿舍还是大一的时候,室友之前彼此都是有点端着的,大家有好东西也不会分享,都是一个人偷偷看。 之后发展到壮汉和猴子一块对着视频“平胸论足”,林煜堂和何之洲能躺在床上看自己的书。 宿舍关系好的时候,四人也会一起看看。 林煜堂会看得脸红,萌萌哒的,何之洲直接是气场不合了,冷冰冰地站在后面,仿佛是看人与自然的科学片。 坐在前面的壮汉压力很大,好心询问何之洲:“老大,把你要坐下来看吗?” 何之洲摇摇头:“不用。” 有时候壮汉和猴子真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而看,为里面女主角,不太像,为男主角,也不是。 有一次,两人终于有点悟出来了。 同样是壮汉找到了好片,然后热情的把小伙伴们召集到自己电脑跟前。 这次的男主角,十分生猛,具体体现在那个会马赛克的部位~比较凶猛。壮汉搞到了无码版本,当里面男主角彻底展露雄风时。 猴子和壮汉连续草了好几下:“卧槽!!!!” 只有何之洲立在后面,淡淡来了一句:“还好吧……”那个语气淡淡里夹着一份藐视群雄的气魄~~真是要气死人啊! 还好吧…… 猴子和壮汉齐刷刷回过头,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后面那人分本是来找存在感的!!!! 无耻! 无聊! 不要脸! 第六十三章 沈熹去找何之洲的时候,他正在里面开小组会议,他胸前挂着一个小组长的牌子,修长的手指“嘚嘚嘚”地敲着鼠标,气场沉静,但他明明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 何之洲……小组长……真了不起的存在啊! 沈熹立在外面看了一眼,整个S&N并不大,但里面办公设计年轻又鲜明,玻璃门进去就是前台,前台姑娘有一张苹果脸,长得很漂亮。 沈熹在外面来来回回走了两步,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扰何之洲。现在距离何之洲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她打算到附近商场逛一逛。 她正要转身,随着前台一声甜甜脆脆的“何组长”,浅蓝色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沈熹回过头,何之洲气定神闲地走了两步,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这人真是,自己不会走过来吗?沈熹不乐意走过去,最后还是看在男朋友长得帅的份上,慢悠悠地移动脚步,她来到何之洲跟前:“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出来了呢?” 何之洲只笑不语,女朋友好不容易拜访一次,他怎么能不出门迎接一下?他刚刚的确在开会,只是问题刚讨论到一半,那群“程序猿”都被门外年轻女孩吸引了视线,他转过头一看,外面的女孩不正是自家女朋友吗? 沈熹杵在何之洲面前,她和他所在的位置正对S&N的玻璃窗,百叶窗帘半开着,会议桌五六个脑袋正好奇地看向她。她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人也可以看到她和何之洲。 沈熹突然明白何之洲让她走到他这边的原因,他这是想秀恩爱,还是秀恩爱呢? 关于这个问题,何之洲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两句:“你知道么,在公司上班有一个女朋友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比如下班不用应酬,比如……” 比如让前台那漂亮姑娘趁早死心对么?他还真是物尽其用啊!沈熹视线扫到前台小姑娘失落的脸,对何之洲眨了眨眼,男朋友有这样的意识还是不错的。 她要先走了,何之洲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对她说:“楼上有家不错的甜品馆,你可以上去喝杯咖啡,然后等我。” “好。”沈熹点点头,十分乖巧,十分好商量。 何之洲有一张甜品店的充值卡,拿出来递给她。她不客气地接过去,临走前对里面好奇的“同事们”挥手告别。大家也朝她挥挥手,笑容亲切。结果等何之洲看向他们,他们又齐刷刷回过头,假装继续做着手头的事情。 这就是小组长的威慑力么? 沈熹也朝何之洲挥挥手,暂时告别一下:“回头见。” “回头见。”何之洲淡淡扔下一句,伸手拍了下她的脑瓜子,然后一脸正经,神色淡漠地走回公司。 真是好大牌的男朋友呦! 甜品店就在S&N上面,沈熹刚坐下来,一条消息先进来了。消息是何之洲发过来的,特意告诉她自己喜欢这里什么茶,十分清高地建议她也尝试一下。 沈熹心里哼哼,不过也点了一份何之洲最喜欢的下午茶和甜品。 现在客人少,服务员很快把茶和甜品端上来。她在心里想了想:何之洲每天午后都会来这里喝杯下午茶么?他一个人,还是跟同事一起? 她觉得何之洲这个人吧,有点拽有点酷,绝对不会特意经营朋友关系。那么他在职场会有人际烦恼么? 不过他在921宿舍也是这副样子,但猴子和壮汉还是挺喜欢他的。 两个小时并不难熬,时间在“东想西想”里已经过了一半,何况男朋友就在楼下。甜品店靠窗的位子正对S市的林光街,夕阳最后的余晖懒洋洋地照在对面的大厦的广告牌上,折射出来的金光令人炫目。广告牌上面写着一句话——“梦想是藏在城市地下的一颗种子。” 只是钢筋水泥的城市,梦想要破土而出谈何容易? 这是一家户外运动设备的广告语,何之洲买过他们家的登山衣。当时她陪何之洲一起选购牌子,她看中一家国外牌子,但何之洲选了他们家。沈熹托着下巴又想到一个问题:何之洲有梦想吗? 他那么优秀,那么独立,肯定有梦想吧?沈熹拍拍脑袋,那么严肃的问题,她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汪峰,后面还有上头条…… 思维扩散得太快,沈熹自己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晚上,S&N有同事聚会,何之洲拒绝了。 沈熹乘坐何之洲的坐骑回老公寓,因为何之洲拒绝同事聚会这事,她在后面嘀嘀咕咕地教育说:“何之洲,公司上班讲人际关系,同事聚会是多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呢?” 何之洲绕了一条小巷,轻飘飘扔出一句:“男人不讲关系,讲实力。” 好吧。 一句话,堵住了沈熹后面的话,她晃了晃两条腿,觉得何之洲说得太对了,男人讲什么关系呢,就是要讲实力啊。 她及时下台:“赞一个,言之有理。” —— 晚上回家,沈熹想吃炸酱面,何之洲说可以考虑尝试一下。他手机搜索“炸酱面”做法,然后放在梳理台对着步骤操作。 何之洲开始煮面,沈熹手持削好的土豆跑过来,她觉得何之洲此时的家庭煮男形象实在有违大神格调,她开口:“何之洲,我可以问你一个深沉的问题吗?” 何之洲根本不搭理她,不相信她能问出深沉的问题。 沈熹不服气,直接发问:“何之洲,你有梦想吗?” 何之洲睨了她一眼,反问她:“你是汪峰么?” 啊啊啊啊!他怎么能说她是汪峰呢?!不过何之洲居然还知道汪峰?沈熹换了一个方式提问:“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找到白马王子,那你呢。” 开水沸腾,何之洲往里丢面条,动作潇洒得仿佛是武林高手在发射暴雨梨花针。他下好面条,才气定神闲地转过头说:“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什么,梦想成真?沈熹拿着光秃秃的土豆瞅着何之洲,她又被转移话题了! 今天是周五,沈熹拉何之洲一起看《X声音》,感受梦想这个问题。广告时间,她手里端着一碗土豆泥,她吃一口,喂何之洲一口,不知不觉见了底。 最后一口,她吃了半口,把剩下的半口递给何之洲。何之洲骂了她一句“恶心”,还是凑过嘴接了过去。 沈熹十分得意:“恶心你也吃。” 广告结束,何之洲搂着她继续看:“你误会了,刚刚不是骂你,是在骂我自己。” 好吧,她不追究了。沈熹躺在何之洲怀里咯咯乱笑。明天就是周六了,她想跟何之洲一块儿游泳。 何之洲摇头拒绝:“经过那事,我对一切跟水有关的运动都不感兴趣。” 可怜的孩子,都被吓怕了。可是她刚网购了一套泳衣呢。女人去游泳,运动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展现漂亮泳衣和好身材。 沈熹跟何之洲磨蹭:“可是我刚买了一套游泳衣呢,我想穿它。” 何之洲依旧拒绝,并提出建议:“你可以现在穿。” 哼!沈熹愤愤地瞪向何之洲,然后站起来朝房间走去,十分有脾气的样子。何之洲在后面问她:“你去哪儿?” 沈熹跺了跺脚:“换泳衣!” —— 第二天就是周六了,说好一块到四明湖划船,结果何之洲还是爽约了。凌晨六点,公司测试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需要他到S&N一趟。 沈熹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感受到何之洲起床了,她也要跟着起来:“已经很晚了吗?” “还很早,你先睡。”何之洲把挣扎着起来的沈熹按回床上,他亲亲她的额头说:“沈熹,我要去公司一趟。” 沈熹眯着眼睛,她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但也知道盼望一晚上的划船计划泡汤了。她并不想何之洲出门,不满又委屈地问出一句:“今天不是周六么……” 何之洲抱歉地拨拨沈熹长回来的头发:“临时加个班,有事电话。” 不开心。沈熹故意踢掉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何之洲将被子一拉,给她盖回去。然后立在床边穿衬衫,窸窸窣窣,安安静静的室内仿佛只剩下这个声音。 何之洲要走了,最后沈熹还是乖乖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她朝他伸手:“抱一个。” 何之洲弯下腰,抱了抱沈熹,一颗心柔软得不可思议。 …… 何之洲周六要加班,这让专门等周六与何之洲出门约会的沈熹十分失落,可是她又不能不让他去上班。 何之洲离去,沈熹也无聊地起床了。 洗漱完毕,她在客厅练舞功到九点,之后一个人看了一场电影。中午吃的是外卖,洗完碗发现:一个好好的周六已经过了一半。 沈熹还是决定去游泳,她一个人去! 她泳技不好,买新泳衣的时候,顺便还买了一个成人游泳圈。她忙里忙外整理好东西,正打算拿着游泳圈出门,门外铃声响了。 沈熹跑到猫眼看了看,打开了门。 门外立着一个衣着精致的女人,几秒的相互打量结束之后,女人笑眯眯开口问:“你就是沈熹吧?” 诶……这个声音怎么跟她未来婆婆那么像啊?!沈熹赶紧放下游泳圈,她仔细打量了一圈女人的五官,她看到何之洲清冷眉眼的原产地了。 沈熹快速反应过来,连忙把何之洲妈妈迎见门。 呜呜,她大学还没有毕业呢……为什么要见二连三见男方亲人,又是爷爷又是婆婆,最坑爹的还是要她一个人面对。 钟璟月微笑着在沙发坐下,她看了眼袋子里的泳衣和游泳圈,笑着问她:“这是要出门游泳吗?” 沈熹颤巍巍地端了一杯水过来,老实点点头:“我不知道您会过来。” 钟璟月笑了:“很抱歉,是我打扰你了。” 沈熹摇摇头,不要误会啊,她不是这个意思。 钟璟月站起来,环视了整个屋子说:“这里是我爸的老房子,之洲小时候跟着外公在这里住过一阵子。” “哦。”沈熹听完不忘点点头,仿佛在听圣旨一样。 钟璟月转过身:“不用招呼我,你不是要去游泳吗?” 沈熹眨了眨眼睛:婆婆真搞笑呀,她现在还能泳得起来么? —— 结果事实证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沈熹最后跟钟璟月一块儿泡在游泳池,感觉不是一点的坑爹。 钟璟月在水里游得跟一条美人鱼,她套着一个游泳圈在浅水区不停扑腾,扑腾累了,趴在池边喘着气。 钟璟月穿来穿去,沈熹爬上岸,接过工作人员递上了毛巾,光着脚走到近处的沙滩椅坐下来。同时,包里的手机进来何之洲一条短信:“你在做什么?” 呜呜,他终于回她消息了!沈熹纠结万分地回了一条:“跟你妈一起游泳。” 何之洲:“……” 钟璟月也上岸了,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沈熹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我从小就游不好。” “没关系,之洲游泳还不错,以后可以让他教你。”钟璟月套上浴袍。 可是你儿子根本不敢跟她一块儿下水啊……沈熹叫了两份新鲜椰子汁,孝敬了钟璟月一一份,笑容谄媚:“阿姨给。” “谢谢。”钟璟月吸了一口,懒懒地靠在躺椅上。 沈熹盘坐在沙滩椅,继续给何之洲发着短信。 “沈熹。”钟璟月开口了。 沈熹立马放下手机转过头:“阿姨,您说。” “你这孩子,不用那么客气。”钟璟月笑起来,“你觉得我们家之洲怎么样?” 沈熹转转水漉漉的眼珠子:“……很不错啊。” “是的,一直以来喜欢他的女孩子都很多。”钟璟月看向她,淡淡口吻里有一丝自豪。 沈熹假装听不明白,她更自豪地说:“真的么,不过是何之洲先追的我。”沈熹说完,心里忐忑,但的确是何之洲先追的她,不是么?她并没有撒谎。 钟璟月有点好奇,不过相信了。她奇怪何之洲的性格怎么会追女孩子,然后想想可能是自己对儿子关心不够。钟璟月闭眼假寐,游泳池人不多,她还是能感觉到不少脚步从她眼前走过,来来回回。 她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左边女孩,真是年轻呢。“沈熹,我这次回国是特意来见你的。”钟璟月说。 啊?特意!沈熹紧张上了:“您太客气了,应该我跟何之洲去见您的呀。” 钟璟月笑起来:“看出来你跟之洲感情很好。” 沈熹低下头,嗯,挺好的。 钟璟月双手交握,她有些话想跟沈熹说,只是这些话有点难以启齿。她是何之洲的母亲,不过她好像没资格在这里摆起母亲的身份。 沈熹望着钟璟月,试着问:“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钟璟月回过神点点头,心里感觉沈熹这个姑娘真是越接触越喜欢。她转过头说:“沈熹,你知道之洲去年申请了美国研究研的事吗?” 去年……去年她还不认识何之洲呢。不过她是知道这件事,何之洲已经与她说过。沈熹点点头,她有点明白钟璟月找她的原因了。 “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和他父亲都希望他能过去。”钟璟月直接说明自己来意,“本来,到美国继续深造学习也是他一直的计划和安排。所以,刚开始得知他选择留在国内工作,我和他父亲都很意外。” 沈熹低下头,真明白了。前一秒她还以为婆婆是过来看她呢,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也不能说是兴师问罪。 钟璟月继续说:“小熹,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之洲父亲的心情,我们夫妻关系不好,但都希望儿子发展得更好。” 沈熹眼睛微阖着,静默不说话。她能理解何之洲父母的心情,只是……良久,她开口说:“阿姨,何之洲在国内发展也很好啊……他现在就有年薪五十万……” “嗯。”钟璟月平静地看向游泳池,“刚毕业就有五十万,这的确很不错,甚至是很多人一辈子努力都无法达到的成就。但是小熹,你认为之洲的价值是五十万么?” 沈熹聪明了一回:“我不认为一个人的价值只体现在年薪多少。” “是啊。”钟璟月愉快笑起来,“之洲也一样,他还很年轻,他的价值不应该在一家小公司体现,不是吗?” 沈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钟璟月看着沈熹,眼神真挚:“所以小熹,你能帮我劝劝之洲吗?” 沈熹:“……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知道我在强人所难。”钟璟月自嘲一声,“说起来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自己劝不动儿子,还指望儿媳妇。可是小熹,有一件事你不可否认,之洲是为你留在国内的。” 为她?!沈熹彻底变成哑巴了,她看着钟璟月:“我问过何之洲,他说他已经跟S&N签约了,如果他离开需要付很多违约金的。” “违约金不是问题。”钟璟月语气温柔,“最重要不应该是之洲自己的心意么?我已经知道违约金是多少数额,作为母亲我会给他承担这笔钱。” 沈熹:“……” “小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最不公平的地方就是每个人的人生价值不一样,有人默默走完这一生,有人却能留名青史。美国那边都承认之洲的才能,都相信他会有很高的发展。当然我不是说国内不好,只是不想他限制在小小的圈子里,成为普通的上班族。” 沈熹垂着脑袋,声音有点低:“可是您怎么知道何大哥不想做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呢。” “可是你也不知道之洲是不是喜欢做一个上班族,不是吗?”钟璟月反问她,“小熹,难道你不想之洲变得更优秀?” 沈熹纠结了。更优秀是什么意思,要优秀到什么程度呢? 钟璟月手里握着一只手机,继续说:“小熹,说句实在话。我不想之洲太早确定人生方向。如果他从美国研究所学习结束,他依旧选择回国,我完全可以接受,甚至为他感到骄傲。但现在不是,他还很年轻,他还可以学到更多东西,他还可以跟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接触认识。他不应该太早就被这个社会的浮躁抹杀掉才能和梦想。” “每个人不一样,现在的之洲或许也觉得五十万年薪很了不起,这与他的年纪和周围环境都有关系,因为他可能已经是里面最优秀的一个。但事实是,他能做得更好,甚至他可以创造更高的人生价值,这个价值不止是在金钱上的,而且是对整个社会的贡献,不是么?” “小熹,我想你一定也知道,之洲他有这个能力。” 嗯,她知道。 …… 沈熹再次跟何之洲见面,她和钟璟月已经从游泳场出来。何之洲跟钟璟月真不是很亲昵,两人淡淡打了招呼,也没有其他话了。 沈熹拿着游泳圈立在旁边建议:“要不我们先吃晚饭吧。” 钟璟月有车开过来,何之洲接过车钥匙开钟璟月的车,沈熹把副驾驶的座位让给钟璟月,自觉打开后面的车门。钟璟月拦住她:“小熹,你坐前面吧。” 沈熹坐进副驾驶,何之洲扫了她一眼,问她:“想吃什么?” 沈熹转过头问钟璟月:“阿姨,您想吃什么?” 钟璟月靠在座椅,说出一家饭店的名字,然后加了一句:“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这家的食物。” 何之洲沉默,他不常开车,还能熟悉地调转车头。 —— 晚饭,是在一家有民国建筑风格的饭店。关于美国研究所学习的事,钟璟月一句也没有提,全程都是一些简单的关心和问候。 晚饭结束,钟璟月从包里拿出卡结账,何之洲先把账结了,钟璟月无奈耸耸肩。 沈熹在中间瞅瞅何之洲,想不到他和他妈妈是这样相处的。 …… 回去的路上,钟璟月已经不跟他们在一起。沈熹低着头和沈建国发短信,她现在需要找一个人好好整理情绪。沈建国听完她的全盘讲诉,只有一句话:“你先跟何之洲商量一下。” 车厢里手机屏幕明明灭灭,何之洲转过头看了眼沈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沈熹揪着何之洲衬衫,安静地抱住他。 今天钟璟月和她说了很多话,她把这辈子没听的道理都听完了。钟璟月说,年轻人不能太早确定人生方向,而是要趁着年轻提高实力,拥有掌握住命运的能力。 钟璟月还举例了自己婚姻,她二十岁家族联姻嫁给了何之洲爸爸。结婚太早,两个人都还没有组建一个家庭的意识和决心,就莫名其妙结了婚;婚姻基石没有打好,导致她生了何之洲之后,他们就各自分居…… 只是如果何之洲去美国了,她和他就要分开两年…… 还有就是,何之洲还要怎么变优秀,他现在已经是高岭之花的存在了,再优秀是什么样子?!回来看不上她这株小白菜怎么办? 呜呜……她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呢! 第六十四章 人生最怕什么,最怕计划被打乱。 沈熹仔细想了想,她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计划,遇到事情才发现不是这样,她心里藏着一个伟大的计划,就是毕业就把自己变成何太太。 之前堂姐跟交往多年男朋友分手,堂姐告诉她:感情是最不能计划的东西,因为变数太大了,影响感情的因素太多,可能一件小事也能导致两人分手。 她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呢? 她还是想:不管如何,如果何之洲自己想出国,她一定是支持他,含泪支持他!她那么伟大,她妈妈肯定不知道的……呜呜…… 沈熹纠结得小心脏都皱成了一团,回到公寓立马做面膜平静情绪。她做的是绿豆面膜,好大一罐,因为心情复杂,她不小心抹多了,最后索性把脖子和手臂都抹成了绿色,面膜香喷喷的绿豆味像极了一种叫“绿色心情”雪糕味。 味道清新过头了,何之洲在卫生间刮胡子都闻到了,他提醒说:“沈熹,晚上别吃雪糕。” “我才没吃呢。”沈熹敷着面膜走过来,她决定跟何之洲好好商量美国研究所的事,她推开卫生间的门,直接开口:“何之洲,我们需要坐下来谈一谈。” “什么?”何之洲从镜子前转过头,眼皮跳了跳,整个人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手中锋利的剃须刀刮到下巴,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何之洲看向沈熹,好一个绿油油的女朋友。“沈熹!”他不悦地加重了声音。 —— 最后两人还是坐下来谈。谈之前,何之洲先拉过沈熹,把她的脸、脖子和手臂洗干净;沈熹也心疼地看了看何之洲下巴的小口子。 “刚刚我把你吓着了吗?”沈熹在何之洲的下巴贴上一张创口贴,忍不住问了问。 何之洲瞥了她一眼,他不想说话。 沈熹撅着嘴巴,十分不悦:“我算是明白了,电视里那些无论女朋友变成什么样子,男朋友都还爱她的剧情都是骗人的。” 何之洲:“这是两码事。” 沈熹:“不用解释了,刚刚你的表情我已经看得很明白,见过受惊的,没见过你这样惊吓过度的。” 何之洲抚额,已经无力解释。 关于晚上的正事,沈熹还没有开口,何之洲主动问她了。他口吻极淡,漫不经心地仿佛在提一件小事:“今天我妈找你什么事?” 沈熹在心里组织语言,左想右想。 何之洲用书轻敲她脑袋,让她快点回过神来。沈熹抬起眸,正要说,何之洲已经把事情说出来,口吻笃定:“她是不是让你劝说我去美国。” 沈熹:“你知道?” 何之洲面色平静:“除了这个事,她不会特意跑回来一趟。” 好吧,问题已经说明白了。沈熹问何之洲:“你的想法呢?” 何之洲同样是那个理由:“沈熹,我跟你说过,我已经跟S&N签约了,我不会去美国。” 真的吗?沈熹看着何之洲,心情起起伏伏。他说不去美国,给她的原因是跟S&N签约了,但签约对何之洲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他的话,更像是一个逼迫自己留下来的借口。 今天钟璟月找她,有一句话让她心里特别难受。钟璟月说何之洲选择留在国内是她的原因。沈熹低下头,认真发问:“何之洲,如果我们没有谈恋爱,你还会留在国内,你还会跟S&N签约吗?” 何之洲沉默。 沈熹抿了唇:“我知道了。” “不,与你无关。”何之洲站起来。 与你无关!!! 沈熹跟着何之洲一块站起来,什么叫与她无关?他的一句话让她脾气立马冒出来。沈熹气得直跺脚,结果惹她生气的男人已经明智地离开战火,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地回了房间。 他终止了两人吵架的可能性,可是她并不想这样,她宁愿吵架。 沈熹走到露台吹夜风,城市璀璨,她啪嗒啪嗒地掉了两颗眼泪,然后与露台的两只小乌龟玩了一会,才慢慢挪着脚步回到客厅。 大卧室的门大大方方地敞开着,何之洲已经在里面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桌前放着一杯热牛奶,没有喝过的热牛奶。 沈熹杵在门口,何之洲回过头看她,他黑幽细致的长睫毛颤了颤,轻落落开口说:“我给你泡了一杯牛奶。” 沈熹看向桌面的牛奶,一声不吭。 呵呵,他以为一杯牛奶就能收买她吗!沈熹面无表情走到床头,抱起左边的小枕头,头也不转地走出去。 沈熹,别走……何之洲默默地看着沈熹进来,又默默地目送她离去,这中间他一直用眼神挽留她,但什么效果也没有。 他明白自己哪句话惹沈熹生气了,应该是那句“与你无关”。他说出口时,只是不想沈熹把包袱往自己身上揽,他希望她轻松一点。 两个人恋爱,总要有一个人承担多一点。那个人必须是他,不是沈熹。 但她还是难过了? 何之洲烦躁地关上电脑,心烦意乱地喝掉桌前的牛奶。门外的沈熹拿着枕头去小房间,进门前视线扫到何之洲正咕噜咕噜喝着奶,一脸美味的模样。 哼,果然男人都是混蛋,他怎么有脸说牛奶是泡给她的!真心无耻啊!!! —— 一个人的小房间,沈熹躺在床上逛微博,她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别提多自在了! 猴子转发了一条好玩的微博,她扯扯嘴巴,跟着转发了。猴子找她聊天:“熹熹,大晚上怎么有时间上微薄啊?” 这是什么话,沈熹回复:“你不也在么?” 猴子:“非也非也,我孤家寡人嘛!” 沈熹靠在床头,她私信了猴子,然后询问了猴子美国研究院的事情。她问得技巧,猴子嘴巴不设防,什么都跟她说了。 他说:“美国那家研究院真的很好,能进去都是顶尖人才。老大之前到美国做交换生也是为进研究院做铺垫。不过呢,咱们老大选择留在国内,肯定是想要爱□□业双丰收,熹熹,老大真的很喜欢你啊。” 沈熹打出一排字,删了又删,最后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门外敲门声响起来,连敲三下,随后传来何之洲试探的声音:“沈熹,你睡了吗?” 沈熹赶紧关灯,整个人钻进薄薄的被子里。 外面,何之洲低头看向门缝,里面灯光骤然熄灭。他在外面立了一会,然后往露台走去。露台养着两只小乌龟,玻璃缸里面是沈熹买回来的彩色小石头。原本住在一起的两只小乌龟,有人特意用石头将它们隔开,不用说,肯定是沈熹干的。 小乌龟爬啊爬,找不到小伙伴了。何之洲手指一拨,将沈熹堆积出来“小长城”摧毁。 那个美国研究所的学习计划,的确是他没有遇见沈熹之前的安排。 科研是一条什么路,孤独又乏味。他本以为这条路最适合他,没有太多感情的牵绊,只有简简单单的数据陪着他。能不能做出成果反而是其次,至少这辈子不会无所事事。 原来,他也是害怕孤独。 所以才在没遇上沈熹之前,给自己安排了这条路。那些所谓的辉煌和奖项他不感兴趣,只是简单地充实一下可预见的寂寥人生路。 寂寥、孤独,沉闷,乏味……他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遇上了沈熹,与她在一起的日子犹如源源不绝的泉水注入他沉寂生命里。 两个人相爱是一种感觉?就是他有机会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也想留住人间烟火般幸福。 —— 沈熹熄了灯,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看小说,最后悲伤的结局让她泪流满脸,她擦擦眼泪,难过得胸口抽痛。 何之洲又来敲门。 沈熹之前没有开,现在哭成这样子,更不会起床开门了。 “吱”的一声响,何之洲用钥匙开了门。沈熹敏感地往靠墙的那边躲了躲,结果正好给何之洲腾出了一个空位。 何之洲没有开灯,他走到床边坐下来,他静静地说了一些话,全部是他的心里话。沈熹没有回应他,但是他知道她有在听。说完了,他在空位躺下来,左手搭在沈熹的腰上。 沈熹咬着嘴唇,还掉着眼泪。 枕头,已经是一片冰冷。何之洲伸过手,碰了碰沈熹脸蛋,触感是温热的潮湿,上面全是她新鲜出炉的眼泪。 何之洲给沈熹擦眼泪,沉静又温柔。 “呜呜。”一个转身,沈熹回过身,双手抱住何之洲,贴在他胸膛继续哭。 哭累了,她开始说话。她说什么,何之洲配合她说什么;她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最后何之洲开了灯,起床拿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擦脸。 灯光雅白。 沈熹拿着毛巾捂住自己红肿的眼睛,咧着嘴笑了。她和何之洲面对面盘坐在床上,仿佛在练功一样。灯光散在何之洲墨黑的短发上,莹润而有光泽,仿佛有流光在上方走动。 她看着何之洲,在他清隽如水的眉眼里看到小小的自己。她想,钟璟月有句话说对了,喜欢一个人,会想要他变得更优秀。 这个世界只有傻瓜女朋友才会担心男朋友太优秀不要自己吧。如果以后真出现这种情况,才轮不到何之洲不要她呢,她肯定比他更早甩掉他! 所以下面要说什么话呢?沈熹打算制造一点煽情气氛,最好还要经营一下她伟大的女朋友形象,只是真等她说出来,声音软软得仿佛是绵羊音。 她说:“何之洲,你去美国吧,我等你回来。” —— 这个社会,已经不流行什么王宝钏。豆豆知道事情经过,也开始说教了:“如今好男人比八条腿的□□还难找,沈熹,你放何之洲走,绝对会后悔!” 沈熹已经能吃着苹果乐呵地讨论两地分居的问题,她对豆豆说:“你不了解我,何之洲这人越来越婆婆妈妈,我觉得与他保持距离才好呢。” 豆豆:“真的吗?” 当然不是啊!沈熹敲着键盘正要回复豆豆,何之洲蹙着眉头走过来。她赶紧捂着屏幕不让看。她快速关掉聊天框,双手勾上何之洲肩膀说:“何之洲,晚上有时间吗?” 何之洲:“干什么?“ 沈熹:“找你约会啊。” 何之洲:“有。” 每个人女孩都有自己的少女梦,沈熹也有自己的少女梦,它有点小荒唐,但它绝对是浪漫的,浪漫地散发出一串串粉红泡泡的。 沈熹的少女梦就是和喜欢的人共骑一辆可爱小毛驴,横穿大街小巷,耳边还要有张学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风》。 沈熹把想法跟何之洲说了说,何之洲这种纯正的理科男真有点理解不了。他对沈熹说:“电动车不能带大人。” 沈熹瞅着何之洲,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何哥哥。” 何之洲有点松动。 沈熹彻底没节操了:“何爸爸。” 何之洲:“……”他上哪找那么大的女儿! 沈熹缠着何之洲,一口一个“何爸爸”,何之洲终于妥协了,酷酷地转过身:“走!” 一辆白色小毛驴,两个安全帽,城市灯光仿佛是会跳舞的焰火,路灯一盏盏往后倒退,两边是晶莹剔透的琼楼玉宇,五光十色的广告灯一闪一闪。 十字路口,人如潮水。 沈熹贴着何之洲说:“何大哥,我还想放点音乐。” 何之洲不理会她。 小毛驴骑上了S市的两江大桥,桥下流水湍湍,迎面吹来的夏风带着一股湿热的味道。沈熹拍拍何之洲的后背,再次提出想法:“何大哥,我真的很想放音乐!” 何之洲骑着小毛驴哼了一声,轻轻说出三个字。 “啊?何大哥,你刚刚说什么?”沈熹怕漏掉什么好听的情话,她让何之洲必须再说一遍。 何之洲终于无法忍受地喊出一句:“我说神经病,神经病啊!” 谁家骑个小毛驴还放音乐的!!! 第六十五章 谁规定骑小毛驴不能放音乐了,前阵子她还看到一个少年骑着小毛驴放一首《小苹果》的,悠闲又自在。可是何之洲就是不同意她放音乐,他还骂她。 呜呜,何之洲居然会骂人了,还骂她神经病!沈熹故意听不懂,她嚣张地反问回去:“你是说随便我吗?” 神经病都能听成随便你…… 何之洲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往前趔趄了一下,连带小毛驴都跟着他颤了颤,但身后女人依旧抱着他腰,乖巧又信任他的模样。 好吧,真随便她了。 得逞了!沈熹打开手机音乐,找出张学友的那首《想和你去吹吹风》,终于心满意足了。 “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你是不同时空,还是可以迎着风,随你说说心里的梦……” 低沉深情的歌声轻轻浅浅,迎着夏风在耳边飘飘摇摇,一颗心跟着浮浮沉沉。她把脸贴在何之洲结实的后背,脑子全是幸福又零碎的点点滴滴。 她冒着大雨从H市赶过来,他从顾平县赶到火车站,大雨滂沱,他卷着裤腿背她淌过积水过膝的小巷;她误信陈寒,落个狼狈在公车站点等他过来,他骑着自行车帅气逼人地接她回公寓;她穷得叮当响,他将卡的密码写在纸条,密码上方还画了一个闷骚的小爱心;他和她一块到花鸟市场买了两只小乌龟,她取名小熹小洲,他摆着冷脸不同意,第二天上班前提醒她别忘给小熹小洲喂食;她想吃炸酱面,他手机搜索最好吃的炸酱面做法,成品出锅先自己尝了一口,她还没有吃到,他全倒进了垃圾桶,最后两人坐在沙发吃外卖,他跟她说:“我们以后还是要请个阿姨。” “好啊,那你要努力赚钱,现在阿姨很贵的。” “嗯。” “我也会努力。” “轮不到你努力。” …… “感情沉沉浮浮,世事颠颠倒倒,一颗心阴阴冷冷,感动愈来愈少……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风,去吹吹风……” 沈熹抱着何之洲,眼泪不知觉冒了出来,在何之洲的白衬衫上方留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想,不管未来如何,她此时拥有着爱情最美好的时刻;这个暑假也是她过得最愉快的一个夏天,因为她在最灿烂的青春里,遇上了最美好的一个人。 青春一定会流逝,她不知道爱情会不会在飞逝的时光里变了模样,但这些都不重要。 青春正好,时光未老。她拥有的爱情不应该畏畏缩缩,就算只是一份温暖而宁静的感觉,它也是鲜活、明亮、踏实和安心的。 它也是勇敢的,但它不是盲于心的冲动,而是充满无敌的信任和能量。所以不管未来是个什么模样,她都勇敢相信她和他能走下去。 爱情能让人变得更好。 所以就算分别,也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算以后他与她彻底无关,她也希望他变得更瞩目闪耀;就算明天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也没有患得患失的担忧。 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足够了。一切只是简单的Enjoy loving. …… 暑假结束,沈熹由沈建国将她从H市运回来。开学第一天,校门口停满了车,沈建国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停车位,对着校保卫握手道谢。 沈熹被卸下车,然后是各种大包小包。她撑着小阳伞跟沈建国吐槽:“爸比,为什么要上学!” 从小学到大学,每次开学都要这样问,本以为这次轮不到他送了,结果还是坑爹!沈建国学着沈熹的样子:“我为什么要送你上学?” “因为我男朋友暂时不能送我啊!”沈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好吧。”沈建国妥协,他丢了沈熹一包轻的,便虎虎生风地拎着大件行李箱走在前面。沈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背带裤跟在后面,刚走几步,口袋里手机响了,是何之洲打来电话。 他问她整理得如何了。 沈熹没有时间与他唠嗑,不过她很想吐槽,吐槽对象就是言而无信的壮汉,都已经商量好开学过来帮她拿东西,结果连人影都没见。 何之洲淡淡说:“是我让他不要来。” “什么!” 何之洲来了一句更狠的:“我是不会让我兄弟照顾我老婆。” 哼!沈熹挂上手机。 另一边,壮汉不是不过来,而是迟到了。他们大四课少,不代表没有课,何之洲能申请到特殊待遇不用常规上课。他还要被辅导员苦逼地拉过去搬书。 他们系的辅导员一向没有任何节操,他说:“你们班派一个最帅的过来。” 最帅的,大家无视班里的赵XX,林XX……不约而同把票投给了壮汉周辰。总之盛情难却,壮汉神气赳赳地到图书馆给那群小妖精们搬书。 一来二去,就迟到了。 关于何之洲的“不能让兄弟照顾女朋友”理论。壮汉知道后,立马兴奋了:“这个没关系啊,我改天就跟老大断绝兄弟关系,分分钟啦!” 猴子:果然是无节操。 —— 何之洲是8月28号办好所有手续飞美国的。关于S&N的博霖项目,整个项目分成五个组,何之洲的B组是完成最好的,也是进展最顺利的。 何之洲没有支付违约金,沈熹还跟博霖的老板见过面,老板心痛又无奈地说:“我还指望之洲回国继续加入S&N呢,我虽然是商人,也不会眼皮子浅到只考虑眼前利益。我送他一个人情,等他回国还我。” 然后是分别,沈熹本以为离别会很可怕。即使不可怕,也是难舍难分的,就像一首歌《离别的车站》唱的那样子。什么“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说着珍重珍重”,事实是她手里捧着一杯何之洲买给她的星冰乐;什么“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何之洲直接是拍拍她的头;最后她也没有“不停的呼唤呼唤”,而是立在一大帮人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是《离别的飞机场》吗? 只有终归,还有一丝淡淡的舍不得。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大事,暂时的分开不是结束,而是全新的开始。 钟璟月在场,何爷爷也在,壮汉和猴子都过来了。那么多人在,她也不能表现得过于依依不舍,直到何之洲快要过安检时,她想抱抱他。 她伸不出手,然后是何之洲转过身抱住她。他在她耳边说:“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回来的。” 她在他怀里点点头,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最后,她悄悄伸过手,在他后背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她送他一颗小小的爱心,告诉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 离别的日子,沈熹也以为会很难捱。日子依旧如同流水叮叮咚咚,只是在点点滴滴里灌入了一道道思念的暖泉。 她和何之洲视频,豆豆凑过头问:“何神,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国际友人介绍给我呀?” 何之洲在研究院休闲馆与她视频,突然一个黑黝黝的脑袋钻进来,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你们好呀!” 何之洲问豆豆:“刚刚的如何?” 刚刚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豆豆掩面逃走:“呜呜,人家不要那么黑的……” 小黑智商高达178,他也想找个中国女朋友,每次何之洲与沈熹视频,他都要热情地参与一下,他喜欢豆豆,还特意学了一首情书念给豆豆听。 豆豆吃不消这个架势,有一天她郑重地对沈熹说:“阿熹,你知道么,有对比才有感觉,我现在看壮汉都眉清目秀了呢。” 好吧,壮汉真是捡到便宜了。沈熹故意打趣说:“说不准你跟小黑可以生出包拯呢,你的偶像不是包大人吗?” 啊啊啊啊啊,阿熹也越来越坏了!豆豆伸出魔爪,她要挠死阿熹啦!!! 沈熹过了六级,猴子没有过掉的六级,她过了。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921宿舍请她吃饭庆祝,林煜堂、猴子和壮汉都过来,夏维叶和豆豆也要一起凑热闹。 陈寒没去,她现在是636宿舍最忙的一个。她的丰田车换成了宝马车,也算步步高升了。 壮汉报考公安,在千军万马里杀进了体制内,等身体检查通过,就正式成为S市某区某街道治安警长一枚。 猴子依旧是最苦逼富二代,还被有钱老爸赶到鸟不拉屎的工业区跟一群抠脚汉子打牌,每天赢个十几二十大洋,日子过得十分圆满。 林煜堂混得最好,他越来越像一个职场新贵,不过……还没有女朋友。 至于她和何之洲。 有一天,她过了雅思。 有一天,她对何之洲说:“我过来找你玩几天,包吃包住吗?” 有一天,她把航班时间不小心搞错了。第二天清早,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找到一所公寓。波士顿这边时间正好星期六7点整,何之洲前天告诉她,他周六没有任何安排。 她按了按门铃,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清俊男人直直得看着她,眸光微闪,她开口:“嗨,请问我男朋友在这里吗?” 何之洲回答:“在。”过了会,他又加了一句:“一直都在。” 她要秀秀自己英语,哼哼了两秒,继续问:“Excuse me,Does my boyfriend live here” 何之洲朝她伸出手:“I\\\'m here.” 作者有话要说:over~~ 写在骄傲后面的话 骄傲连载到这里结束,一如既往地感谢大家跟随,时间过得很快,每天晚上基本都能跟大家见面,说实话,大珠很舍不得。 总体来说,骄傲这文大珠自己也写得很开心,中间修文了几次,收到不好评论也难过了好几次~但是大珠的初心就是你们带一个可爱的,青春的,正能量的爱情故事~ 因为很青春,我也停在很青春的地方,后面的一切皆有可能,不管是熹熹,在河之洲,林煜堂,还有咱们壮壮啊,豆豆。 大珠很喜欢他们,所以曾经考虑过写骄傲二~有童鞋已经发现,大珠在文中间留了一个伏笔,就是导演那个~ 至于骄傲二写不写,大珠出现还没有确定,其实我觉得故事到这里真已经差不多了。青春正好,时光未老~正如这个文的主题“梦醒了,爱情来了。” 至于后面写新文,还是骄傲二,大珠真木有想好~后面两个月,大珠会好好整理,另外也要忙其他事情~ 这里希望大家能收藏一下作者专栏,随时知道开坑情况——— 以及作者的微博——— 包括骄傲以后的一些情况,比如出版影视之类的~我都会在微博于大家分享。 骄傲出版上市具体时间大珠不知道,出版社是一家非常擅长做青春类图书公司~出版会添加一些新内容,这个希望大家理解。 最后呢,大珠做一个小小的广告,就是季东霆和姜小许已经上市了,实体改名《倾其所有去爱你》,当当有签名本出售,有兴趣的可以来一发~~ 最后最后,大珠一点点小小的心意,送出188个红包~~大珠说了那么多,你们有什么要说的,都留言~红包规则是留言大珠才送的出去~酱紫~从来没有收到红包的童鞋亲备注一下。不准调皮造假哈~大家相亲相爱~送到你们手里也就九十五点,不多不多,只是小小心意。 最后最后最后~情人节快乐,在青春正好时光不老的岁月里,祝你们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是相信才会拥有。 祝福你们~ 随侯珠 2014年七夕 奇书网 奇书网下载网www.qisuwang.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